（十七）凯儿篇
作者：小芳
日期：2003/03/05
「凯儿，这么早就回去了？今天不用值班？」
「嗯……今天我早班……」
向同事说了ｂｙｅｂｙｅ后，我便带着轻松的步伐离开医院。今天因为不用
值班的关系，我可以早点回家享受私人时间。到超市买了点简单的食物后我便直
接乘车到达梓的家，开始准备一顿不算丰富但会合梓口味的晚餐。
「哗……今天全部都是我爱吃的呢……」望着餐卓上热腾腾的食物，梓瞪大
眼睛说。
我笑笑回答：「当然了罗……认识了这么久，难道连你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客气了……」梓合一合双掌，作出一个感激的表情，便立刻提起筷子
开动。
而我则在旁边以手背托着下巴，笑笑的看着男朋友品尝我的精心杰作。
＊＊＊ ＊＊＊ ＊＊＊ ＊＊＊
宁凯儿。２４岁，现在于一间公立医院当护士，隶属产妇科，有一个感情要
好的固定男友梓。美人。（笑）
我生于一个中等家庭，自小无风无浪，生活安稳。护士这工作是小时候的梦
想，男友梓就更是小学已经认识的同学，一同渡过了１４个寒暑，中学时开始交
往，感情到现在仍是……热恋中。
有人说两个人相处久了，爱情就会慢慢失色，逐渐变成平淡的感情。但这对
梓和我来说好像是全不管用的，我俩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大家的一切都清
楚非常，基本上己经没有什么神秘感的了，但时间并没有冲淡两人的爱火，到今
天我们仍像刚认识的恋人，每次见面都是那么新鲜、如此愉快。
由于双方父母老早认识，对互相的家底又十分清楚，所以从来没反对过我们
交往，现时每星期不用值班的日子我都会到梓的家过夜，共渡浪漫的时光。
「我来洗吧……你忙了一整个晚上，休息一下吧？」饭后，在我收拾碗筷的
时候，梓从后轻轻握着我的上臂，体贴地笑说。
「嗯……不用了啦……你去看电视吧……」我摇摇头，示意不用梓的帮忙。
但他没有离去，反而顽皮的捉弄我：「嗳……怎么有人的胸口突出两小点了……
什么时候这样性感了，连胸罩也没戴？」说着还用手从下托着我的胸杯。
「在家嘛……又没别人，这样舒服点……」
「是吗……但这样看来好性感啊……两点突出来胀卜卜的……」
我面红红说：「怎么了啦……又不是没看过……」
「对……我可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呢……还记不记起中一时你给我看胸脯，那
时候还是扁平平的……」
「还好说，才那么小就那样色色了……」
「那时候你还不是拿着我的鸡鸡玩……」
「哎……不说了……人家要收拾啦……不要阻着我……」
「这个……待会才做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是吧……才刚吃完饭啦……」
「就是吃完饭才最好搞……」
「哎……真的不要哎……你把手伸到那儿去啦……」
「上床去吧？」
「……色鬼……」
＊＊＊ ＊＊＊ ＊＊＊ ＊＊＊
到了熟悉的睡床，梓粗鲁地把我的上衣脱掉，双手恣意抚摸我柔滑的胸脯。
他完全熟知我的性感带，很快便把我弄得不懂反抗。双手一拉，一口气把我
的睡裤和小裤都一并拉下。
「哎……不要舔……人家都没洗……」看到梓要把舌头伸到我的阴户，我紧
张地说。
「我就是喜欢你的味道。」梓没理会我的反对，单手按在我的阴毛上，伸舌
在肚脐下舔了一圈后便用手指翻开我的阴唇，舔弄中间粉红色的嫩肉。
哎……不要哎……好苦哎……
他双手使劲地找着我的乳房，舌头不断向裂缝中伸展，弄得我有像被热流侵
占着阴壁一般，痕痒中又带着说不出的舒适。
「呀……不要弄了……人家受不了啦……」梓没有停下来，只是努力地埋首
于我两腿之间，那一阵阵激汤的电流仿如没完没了，不断刺激着我的性欲。
接着梓慢慢转动自己的身子，直到双腿刚好张在我仰天的头前，我识趣地替
他拉下牛仔裤的拉炼，然后把那半挺的肉棒含在口中。
这是一种很独特而又熟悉的味道……是属于我的男人的味道……
我细心地舔弄着龟头上的每个部份，包括那被平日被薄皮包裹着的地方，直
至肉棒完全勃起。
梓的阳具是属于大号的一种，当完全勃起时我的小嘴几乎容纳不了，但我仍
是渴望尽力包容他的一切。
好大……我的舌头一面灵巧地舔着肉棒，双手亦一面把玩那软软的肉袋。
那种暖暖的热力令我仿如感到当中活跃的精子……对……是属于我和我男人
的精子……
我按着阳具的根部，不断把他推向自己的小嘴，令肉棒可以与我的口腔碰撞，
以求令梓能得到更大的快感。
「凯儿……我想要了……」口交了一会后，梓温柔地的向我说。
「嗯……我都想要……」我们挺起赤裸的身子坐在床上，嘴唇自然地吻在一
起，舌和舌的交叠仿似是互相交换对方的爱液。
「呀……好大呀……梓……」当梓把那巨大的分身插入我身体的时候，我不
禁大声的叫了出来。我是一个不爱叫床的女人，即使身体的感官如何强烈我都不
愿意把它表露出来，但自从某一次梓跟我说爱听我叫床之后，我就每次都尽力把
自己的情感藉着声音宣泄出来。
「呀呀……梓……好棒呀……我好舒服哎……呀呀……老公……我爱你……
呀呀……老公……」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梓……我爱你……
但……幸福就似是被诅咒，乐园一瞬间可以变成地狱。一个平凡不已的晚上，
我如常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家，大约十一时，梓致电给我。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一向开朗的他今天罕有地心情不大好。
「喂……怎么了啦……今天都没几句话……」我笑笑地问梓。
「嗯……我生病了……」梓平静的回答。
「嗯？没事吗？是感冒？」我轻松的问。
之后，梓告诉我：是血癌。
是血癌……
对于一向活于幸福里、无忧无虑的我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个哭泣的晚上。
＊＊＊ ＊＊＊ ＊＊＊ ＊＊＊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是他？
世界不是有真理的吗？好人不是有好报的吗？
梓还这样年轻，２４岁，是人生最光辉的时候。
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他……
真的是血癌，主诊医生告诉我：情况坏的话梓的生命可能短于一年。
一年……
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答案，听到这消息后我已经不懂再说任何话，只是掩着
嘴饮泣。
反而梓的心情没太大激动，倒过来安慰我：「医学进步，也不一定会有事的
……」
梓……
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但自从梓有病后，我几乎到了所有庙宇，拜了所有的
神。
可以救到梓，我愿意做任何事。
对，是任何事……
「真的是任何事吗？小姐……」就在我合起双掌，向观音大使祷求之际，一
把略带粗鲁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出现。
你怎会知道我的心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油头粉面的男
人站在我的背后。
你是谁？
「小姐，这种年代求神是没用的了，只有恶魔可以帮得到你……」男人以带
着自豪的声音说。
恶魔……
「对……我就是恶魔啦……小姐……」男人走贴我的身后，小声在我耳边说。
「你是恶魔？」
「对……你有烦恼吧？是不是为了男友？」
「是哎……你怎知道？」
「都说我是恶魔嘛……人间的事有什么会不知道……你的男朋友生病，活不
久了吧？」
听到男人说出梓的处境，我不禁瞪大眼睛，以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是
哎……你可以救他吗？你可以救他吗？」
「呵呵……我是恶魔……当然可以了……」男人干笑两声，以鬼魅的声音说。
梓……可以得救……
「那当然就不会无条件的嘛……好歹我也是恶魔……」男人说。
「要什么条件？什么我也肯做的呀！」可以救得梓，做什么我也愿意。
男人竖起一只手指，缓缓的说：「很简单……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
「要用我的生命去换吗？可以救得梓的话，我愿意！」
但男人摇一摇头：「小姐你和那个男生同年，是没意思的……告诉你，人的
生命在出生时是最光亮的，亦最有价值，长大了那种光芒就会逐渐消失，你和你
的男友都是２４岁，光芒已经褪了三分一……」
「那……你的意思是……」
「婴儿！婴儿的生命是最有光芒的！」男人大声说。
「你是说要我用婴儿的生命来换？我哪里会有婴儿！？」
「你有的……小姐……你是在医院做的吧？」男人露出奸狡的笑容。
听了男人的说话，我呆了一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以发抖的声音说：「你是
说……要我杀死初生的婴儿？」
「聪明！答对了……」男人拍拍双手。
「天……我怎能做这种事……我怎可以杀人！？」
「哎……小姐……不要那么快便说不……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所想那么恐怖，
我不是叫你去杀死健康的婴儿喔，你可以选一些有问题的嘛……」
「有问题的……」
「对……每天那么多婴儿出生，总有些是健康有问题，活不了的吧？你选那
些本来就要死的，不是什么责任都没有罗？」男人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话来。
的而且确……以出生率来计算，是会有数个巴仙的婴孩在出生时有问题，而
当中又的确有部份是天生残疾救不活的，但……
男人看到我在犹疑，开始加强说服：「小姐……你在妇产科工作，一定知道
那些婴孩是没救的，只要晚上偷偷把喉管一拔，五分钟……不，三分钟就搞定的
罗，之后把喉管插回，就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始终是杀人啊……」
「不不不……你想清楚，那些父母多可怜哎，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却活不了，
你只是早点让他们的痛苦减少吧？加上又可救到你的男友，不是一石二鸟吗？你
们人类都有安乐死啦……」
「但如果给发现了？」
「不怕不怕，你和那些婴儿无仇无怨，谁都不会考虑你是故意的，大不了当
是失误没有了工作，但可以救回男友，还是值得的吧？加上也未必一定会被发现
的喔？」
话虽如此，但……
男人看到我仍是露出不惑的表情，笑笑地拍拍我的肩膀：「不用着急，可以
慢慢想，这是我的卡片，有需要找我，反正就只有我可以救到你的男友……」
当我接过卡片后，男人便挥挥手离去，临走时更附上一句：「告诉你，你男
友的名字己经登上了死亡册，只有７个月命……」
７……７个月……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中不断浮现起男人的说话。
回到医院后，更不自觉的走进初生婴儿深切治疗部。在这儿，躺着三个生下
来就有问题的婴孩，经过医生诊定，其中一个的生存率甚至低于２０巴仙。
这真是一件没关系的事吗？只是让一个迟早都要死的人早点了结，这样就可
以救回梓的生命。我一面想着上面的问题，一面看着面前的小生命。
由于不是健康的，这些婴儿没有一般的可爱，只是安详的躺在箱子内，甚至
看不到人类应有的生命力。
反正都要死的吧？
男人说得没错，这的确算不上是一件错事，我只是替他们安乐死而已，根本
没害什么人……
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一种解脱吧？
中午饭的时候我致电梓，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更是想哭。
「我没事嘛，不用担心，你要好好工作，你的责任是很大的哎……」
我的责任……很大吗？我只是个护士嘛……
梓……我是不可能失去你的……没有你我怎可以活下去？
我爱你。
在挂线后我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都要救梓！
我拿起手上的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号，果然又听到那男人的声音。
「我想好了，我答应你，但我怎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姐……恶魔是不会骗人的？」
「你怎样证明你是恶魔？」
「你不相信吗？那立即跑入洗手间，我证明给你看……」
我听从男人的指示，跑到女洗手间关上门，果然碰的一声，那男人像一阵烟
般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是真的……」我目瞪口呆。
男人自信地笑说：「都说恶魔不会骗人的嘛……」
接着他按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小声说：「今晚１２时……我不贪心，只要
一个就够了……」
男人看到我木无表情的，又安慰我说：「开朗点，你应该高兴才对，这样简
单就可以救到你的男友啊……要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嗯……」
这是一件好事……
＊＊＊ ＊＊＊ ＊＊＊ ＊＊＊
晚上，我一如计划稍稍跑到深切治疗部（即台湾的「加护病房」），巡病房
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这是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的。
来到箱子的面前，不知怎的，我的手震得很厉害。
怎么了？现在是要救你最心爱的人啊。
我打震的手向着输出氧气的喉管伸去，准备把它拔下，但当望着那皮肤细嫩
得像一团面粉般的小婴孩，我突然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即使是明知没救的，但始终是一个生命啊……就是他的父母亦没有权利把他
夺走，而我又有什么？
每天，婴孩的父母都会特地来到这里探望他们这个从没张开过眼睛的小宝。
即使明知是没希望的，但大家仍是期望会有奇迹。
虽然我没有子女，但我都体会到他们的伤心。
他们信任医院，把小生命交予我们，但我竟然因为个人的好处要夺走他？
读书时我的志愿是当一个护士，帮助有需要的人，现在怎么变成杀人了？
我……
想到这里，我掩住鼻头，眼眶的泪水只是不停的向下流。
对不起……梓……我爱你，但我真的是做不到……
之后，我没做任何事，只是把男人的名片掉进废纸箱中，我实在不敢再面对
他……
对不起……梓……
＊＊＊ ＊＊＊ ＊＊＊ ＊＊＊
两个月后，梓的病情愈见严重，需要到医院留医，在最后一次于自己家中渡
过的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向梓说了自己曾经有机会可以救他、但又见死不救的事
实。
我渴望梓会大发脾气，质问我怎会不把握这个机会，我渴望梓会打我，责骂
我的不是。
但梓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梓默然不语，安静了好一阵子，我只是低下头来，任由眼泪在面额流下。
「傻瓜，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啦，有什么好哭？」
「梓……」
「如果你做了，我会恨你一世。」梓认真的说。
「梓……」
「活多久不是问题，无愧于心才是最重要。」梓望着我笑说：「我女朋友所
做的事，就已经见证了我没白活在这世上。」
「梓……」
「多谢你，凯儿……我爱你……」
这晚，我们做了今生的最后一次爱。
＊＊＊ ＊＊＊ ＊＊＊ ＊＊＊
五个月后，梓死了。
血癌的疗程很痛苦，看着他身体一天一天的虚弱，我哭了很多很多遍。
只是，直到最后一刻，梓都是带着笑容的。
「你令我感到自豪！」这是梓最后一句对我说的话。
一个月后，那婴儿亦过身了。
由于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的关系，婴儿的父母没有太伤心，只是不断多谢我们
多月的照顾和对婴儿的关怀。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很蠢，平白放弃了可以救梓的机会，结果一个都救不了。
但我没后悔，至少我没因为自己的自私而令梓的生命留下阴影。
最少，直到最后一天，他都是活得光明磊落的。
＊＊＊ ＊＊＊ ＊＊＊ ＊＊＊
五年后，我带着三岁半的康儿来到梓的墓前。（澳雪按：不要怀疑。小芳已
坦白承认自己计错数。康儿应该是四岁半。）
「梓……我和康儿来探你哦……康儿，叫爸爸罗……」
「爸爸！」
「你可以放心吧，他是个好孩子……」
「妈！」
「嗯？」
「告诉我多点爸爸的事嘛……」
「嗯，今晚回到家，我慢慢告诉你……」
你的父亲，是世上最棒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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