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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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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一章  真龙天子

  
      玄真道宗在旁赞叹道:“精忠候为了真君道场,煞费苦心。贫道修道多年,从前也听人说起,曾经有天龙显形于天,那一年,正是真君起兵,预示着真龙降世。不过贫道道行不够,还不曾亲眼目睹龙形,今日倒是要一开眼界了。”

      “龙骨在此,确实玄妙,也怪不得当初选址的时候,那些阴阳师都说此处灵气充盈。”冯元破恭恭敬敬,自始至终,身子都是微微弓着,“圣上,据臣所知,这天下间,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那十大洞天,都是真菩萨的道场,按时今日我们所处之地,按照他们的说法,不输于十大洞天,乃是得天独厚供奉大神仙的绝世道场。”

      玄真道宗抚须道:“入殿之时,确实感觉神台清明,没有丝毫世间的浑浊之气……贫道当初云游天下,倒也去过洞天福地,见识过灵光妙境,这天道殿,确实非同小可……圣上,此处令人神台清明,只怕真与那地下龙骨有关,若果真如此,普天之下,倒还真没有一处比这天道殿更适合修道。”

      皇帝笑道:“若果真如此,有龙骨奠基,精忠候功劳巨大,为朕找到了如此修道妙场,朕必当重重有赏。”

      冯元破急忙谢恩,率先进了精钢之门,他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皇帝居中,玄真道宗跟在皇帝后面,三人顺着阶梯,鱼贯而下。

      皇帝顺着冯元破的脚步跟随,而玄真道宗又跟着皇帝的脚步,墙壁两边都是十分的光滑,夜明珠的光芒散发开来,又从光滑的墙壁映射出去,所以道路显得颇为明亮。

      “圣上,往下的阶梯,总共是一百零八阶梯。”冯元破轻声道:“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这龙骨灵气太盛,臣与阴阳师有过商量,只有以天罡地煞之数,才能镇住龙骨灵气,不令灵气从这里飘溢离开。”

      “精忠候也懂得镇气之术?”玄真道宗倒有几分诧异。

      “道宗说笑了。”冯元破呵呵笑道:“我是一介粗人,除了杀猪宰羊,只会为圣上杀人除敌,这镇气之术,一窍不通,是找寻了阴阳师,从他们口中才知道这种法子,这是圣上的道场,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不能让这里的灵气外泄,所以这才修了一百零八阶梯,用来镇龙骨灵气。”

      三人顺着阶梯一路往下,阶梯并非一条线直接往下通,而是绕着圈子,冯元破说这里面设了许多机关,但是乍一看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皇帝很清楚,真正的机关,就是让人看不出来,若是被人轻易看出是机关,那就是最低劣的机关之术了。

      一百零八阶梯,说短不短,说长其实也不算很长,皇帝看上去虽然十分苍老,但是走下这阶梯,倒也并无喘粗气,似乎身体还算得上是老当益壮。

      走下阶梯,皇帝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前方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边,都是汉白玉墙面,地上铺着大理石,墙壁两边的夜明珠,将通道照的亮如白昼,这条通道尽头,又是一扇精钢之门,冯元破回过头,抬手指着尽头的精钢之门,轻声道:“圣上,那里面专门修建了一座摆放龙骨的密室,龙骨如今就在密室之中。”

      皇帝微微颔首,冯元破这才在前领路,带着两人走到了精钢之门前,这精钢之门色泽发乌,冯元破靠近过去,伸手在门上的一处地方暗了暗,就听到“刷”的一声响,门上一块精钢一闪,竟然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孔口来,有人的拳头大小,“圣上,从这里面可以瞧见里面的龙骨……!”

      皇帝“哦”了一声,眼中充满了兴趣,凑近到孔口边上,一只眼睛凑近,往里面瞧了瞧,依稀看到里面也是闪烁着光芒,室内倒是十分的宽敞,修了一座小型玉台,玉台之上,用金黄色的锦缎盖着一件东西,虽然看不清金黄锦缎下面究竟是何物,但是从外面轮廓看起来,却如同一条长蛇一样。

      “锦缎之下,就是龙骨?”皇帝看了冯元破一眼。

      冯元破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正是!”

      “锦缎上面,锈的是什么?”

      “是诸天的神佛。”冯元破道:“神佛镇龙气,才不让灵气外泄……!”

      “打开门,朕要去瞧瞧,这龙骨究竟是什么样子。”

      “臣遵旨!”冯元破一拱手,这才按动机关,精钢之门缓缓打开,冯元破率先进了门内,皇帝这才进到里面,只见到这屋里空空荡荡,除了玉台以及玉台上被锦缎盖住的龙骨,再无他物。

      皇帝缓步走到玉台边上,这玉台有四五米长,长长的锦缎之上,果然绣满了诸神诸仙的画像,冯元破走到最左侧,恭敬道:“圣上,这边是龙尾骨,也是保存的最好的地方。”

      皇帝移步走到龙尾骨,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锦缎,掀开之时,一股雾气从里面喷散而出,飘荡到皇帝的面孔。

      皇帝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雾气之中,带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正要询问,蓦然间便感觉自己的头晕眼花,身体晃了晃,一个站立不稳,一只手已经扶在玉台之上,冯元破已经在旁问道:“圣上,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皇帝只觉得头晕眼花,扭头去看,见到冯元破和玄真道宗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远,但是此时那两人的身影却是模糊不清。

      “朕……朕身体不适……!”皇帝吸了口气,感觉胸腔一阵憋闷,更是头晕,摇摇晃晃,几欲跌倒,身体靠在玉台上,伸出手,“快,扶朕出去,传太医……!”

      “圣上,这是龙气,你是真龙天子,莫非连龙气也无法抵御?”冯元破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凝视着皇帝,“真龙天子,并不畏惧龙气,难道……你不是真龙天子?”

      皇帝双眉一紧,怒声道:“冯元破,你在说什么?”

      冯元破叹了口气,道:“臣一直对真龙天子忠心耿耿,天之子,自当是竭力效忠,可是,如果不是真龙天子,臣又该怎么办?”转头看向玄真道宗,一脸为难,“道宗,冯某是世俗的蠢人,有难题,自己就解释不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效忠的是真龙天子,可是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效忠的真龙天子只是假的,是欺世盗名,那么……我该怎么办?”

      玄真道宗气定神闲,依然是仙风道骨之气,微微一笑,唱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精忠候,你的爵位之中,有一个‘忠’字,这自然是要效忠真龙天子的,既然眼前这个真龙天子是欺世盗名,是假冒的,那么自然要找寻真的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冯元破脸上显出迷惑之色,“真宗,真龙天子又在哪里?”

      “这里既然有龙骨,当然有真龙天子。”玄真道宗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玉台,“精忠候,真龙天子,岂不是就在那里?”

      身体摇摇晃晃的皇帝此时好不容易气息顺了一些,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一些,但是全身乏力,脑袋依然发晕,铁青着脸,顺着玄真道宗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只见到在玉台最右侧,龙首骨的位置,那金黄色的锦缎竟然自己掀开,很快,皇帝中显出惊骇之色,只见到锦缎掀开之后,一道身影竟然坐起,那人从玉台上下来,皇帝眯起眼睛,让自己看得清楚,等到看到那人形貌装束,皇帝全身发抖,瞳孔收缩。

      只见从玉台之上下来的人,竟然也是一身龙袍在身,背负双手,走了过来,那人的身形与皇帝一模一样,而且相貌装束,如同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便是皇帝头上黑白相间落在脑后的头发,这人竟然也是没有丝毫的差别。

      皇帝胸口就像被铁锤重重一击,豁然看向冯元破,抬手指住,厉声道:“冯元破,你……你这狼子,想要造反?”

      “造反?”冯元破摇头道:“这又从何说起?世人都知道,我冯元破精忠报国,对真龙天子忠心耿耿,皇帝陛下,还赐封为精忠候,莫忘记,这中间可是有一个‘忠’字……!”看向那突然出现的龙袍人,问道:“圣上,你说臣下是要造反吗?”

      那龙袍人脸上竟是显出惶恐之色,恭敬道:“精……精忠候忠心耿耿,小人……小人以为,这普天之下,再无精忠候这样的……这样的忠臣!”

      冯元破脸色立变,冷声道:“你说什么?”

      龙袍人“噗通”跪倒,颤声道:“精忠候,小人……!”

      冯元破走上前去,伸手掐住龙袍人的脖子,眼中寒光乍现,“你再说一遍,你自称什么?”

      那龙袍人一怔,显然明白了什么,本来惶恐的表情,立马变得严峻起来,沉声道:“精忠候,为何要掐住朕的喉咙?”

      冯元破这才露出笑容,松开手,跪伏在地,恭敬道:“圣上,臣是想扶圣上起来,还请圣上恕罪!”

      龙袍人缓缓起身,背负双手,先前惶恐之态进去,竟也是威风凛凛,淡淡道:“精忠候精忠报国,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为朕着想,何罪之有?精忠候,平身吧!”

      冯元破恭敬叩首,这才起身,垂手站在龙袍人旁边。

      皇帝脸庞抽搐,厉声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找人冒充朕……!”看向玄真道宗,“玄真道宗,难道……难道你也想谋反?”

      玄真道宗如同不食人间的神仙一般,一甩浮尘,淡淡道:“贫道当不起谋反之言,贫道到现在,还在效忠真命天子。”微皱眉头,看着皇帝,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竟敢身着龙袍,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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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二章  前缘

  
      皇帝脸庞抽搐,他苍老的手扶在玉台之上,缓缓回身,陡然一用力,掀开一片金色锦缎,在那下面,倒也真是一堆枯骨,却并非什么龙骨,而是数架人骨骷髅,排成一线,白森森的异常可怖,皇帝当年是从血火之中出来,自然不会畏惧这些森森白骨。

      “原来所谓的龙骨,都是你编造的谎言。”皇帝怒视冯元破,“你们父子本是屠猪宰狗之辈,是朕给了你们恩惠,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你……你这乱臣贼子,竟敢背叛朕?”

      “乱臣贼子?”冯元破哈哈笑起来,“你不是自诩为真君吗?你既然喜欢修道,我就给你修道的机会……!”环伺一周,含笑道:“你自己也说,这是个修道的好地方,自今尔后,这就是你的地方了,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过来骚扰你。”指着那些森森白骨,问道:“你可知道这些是谁的枯骨?”

      皇帝皱起眉头。

      “其中一具,是凉州知州伍士通的枯骨。”冯元破叹道:“伍士通至死都不明白,他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下旨杀他?”

      “伍士通?”皇帝皱起眉头。

      “我进京的时候,曾经向你说过,凉州知州伍士通反对修建天宫,说是劳民伤财,你对此很不满意,下达了旨意,由我全权处理修建仙宫事宜,若是有人反对,便由我处置。”冯元破道:“你既然下了这道特旨,我自然是要遵旨办事的,你虽然说只是将伍士通罢官免职,只是此人实在不该继续活下去,所以我替你赐死他,哦,对了,这上面总共有八具枯骨,都是因为反对建造仙宫,以你的旨意诛杀,他们的枯骨在这里,只怕冤魂也还没散,有他们陪着你修道,想必对你的修道大有裨益……!”

      “你们……!”皇帝抬起手,指着冯元破,似乎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冯元破冷冷一笑,随即转身朝向龙袍人,恭敬问道:“圣上,此人假冒真龙天子,不知圣上准备如何发落?”

      龙袍人背负双手,盯着皇帝,淡淡道:“精忠候可有什么好建议?”

      “圣上,既然说这里有龙骨,咱们就不能失信于他。”冯元破微笑道:“此人自称是真命天子,龙身贵体,将他留在这里,等到他朝皮囊化尽,只剩里面的森森白骨,倒也可以称得上是龙骨,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龙袍人微笑点头道:“精忠候果然是睿智非凡,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皇帝脸色发青,冷笑道:“你要弑君?”握起拳头,却是提不起气力来。

      “我知道你军伍出身,一身武艺,当年一双拳头可破千军。”冯元破看着苍老的皇帝,叹道:“只是你忘记了,今日之瀛元,已经不是当初的秦侯,你一心想求千岁万岁,但是却活不过百岁,苍老的皮囊之下,只是一堆没有硬度的骨头,莫说你已经中毒,就算没有,只怕也在我手下走不了三十个回合……!”

      “朕早该就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来……!”

      冯元破微笑道:“人老了,脑子明显就会变的愚蠢起来,有你这样的人继续掌控帝国,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你既然一心修道,就好好在这里修道,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杀死你,你可以在这里等候,等着有朝一日,我亲自给你带来喜讯……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但是也绝不会有人能够救出你……!”眼中显出怜悯之色,叹道:“当初纵横天下的秦侯瀛元,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瀛元,只怕你从来都没有想过。”

      “乱臣贼子,迟早要受千刀万剐。”皇帝似乎支撑不住,顺着玉台下滑,坐倒在地上,却仰着头,怒视冯元破:“冯元破,你以为困住朕,就能折腾出风浪来吗?”

      冯元破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有圣上相助,许多事情,自然就会顺利的多。”看向身旁龙袍人,问道:“圣上,你说呢?”

      “精忠候,你对朕忠心耿耿,是辅国良臣,如今天下大乱,朕更需要栋梁之臣扭转乾坤。”龙袍人神情威严,那声音也与皇帝一模一样,即使是说话时的表情和一些细微的动作,也是绝无二致,“朕老了,脑子有些糊涂,以后的军国大事,朕都要依仗于你,你想干什么,朕一定应允。”

      皇帝闭上眼睛,他心中清楚,这突然出现的假皇帝,当然是冯元破早就准备好的,从他的动作表情娴熟程度来说,此人当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训练。

      只是皇帝这几年修道,身处深宫,就是连最亲近的大臣也未必能够经常见到,但是此人却能对自己的动作表情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那就只能说明冯元破这边对于皇敌究的异常细致,一些小细节都不曾放过,但是冯元破坐镇北疆,几年都未必能见皇帝一面,他当然不可能对皇帝的生活细节如此了解,这一切,自然是拜玄真道宗所赐。

      朝臣虽然很难见到皇帝,但是玄真道宗几乎每天都和皇帝在一起,从某种角度来说,对皇帝的动作神情最为了解的,未必是皇后,反倒是这个时常在旁伺候的玄真道宗。

      想明白这一点,皇帝的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看向玄真道宗,问道:“如此说来,你早就和冯元破有勾结?”

      “勾结这个词,未免太过难听。”冯元破叹道:“你是否还记得,几年前你从马上摔落下来,性情便开始大变,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有求道长生之心?”

      “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冯元破微笑道:“你高高在上,从来不愁银子,当然不明白银子有多重要,但是宫里少不得贪图财务之人,花上一些银子,对你的心思,多少还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皇帝双眸生寒。

      “你也别怪那帮奴才,他们倒未必是觉得我想做什么,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有想做什么,只是远在北疆边陲,如果对京中的事情双眼一抹黑,说不定哪天这颗人头就没了。”冯元破叹道:“他们以为我是想弄清楚你的喜好,这样才能阿谀奉迎,不过说句实在话,那时候我却也只是这样的心思,希望能够弄清你的喜好,只要对你的心思,这颗脑袋总是能保住的。”

      皇帝长叹道:“朕明白了,你这乱臣贼子知道了朕心求长生,所以玄真才会出现在京城……七年前,玄真进京,拜见朕,恐怕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神衣卫虽然无孔不入,但他们不是神仙,并不能知道天下间所有的事情。”冯元破叹道:“你可知道,当年我们父子随你东征,家父在追杀敌兵之时,中了埋伏,差点死在战场上,恰好那时候被真宗发现,救了家父一命,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与真宗有了交情……这件事情,那白楼档案之中,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那时候还没有神衣卫的存在……。”

      “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玄真道宗忽然开口道:“当年我小须山长生观只是天师道的小门小派,弟子不过数十人而已,如果不是精忠候及令尊后来慷慨相赠,长生观也不能扩建道观,更不可能成为天师道中的大门派。”

      “道宗自谦了。”冯元破笑道:“道宗道法高深,长生道在道宗的带领下,迟早是要成为天师道之首,更要成为整个道家之首。”

      “精忠候此言,让贫道汗颜。”玄真道宗叹道:“长生道至贫道,传了二十三代,却始终在天师道屈居人下……!”摇了摇头,“若无令尊及精忠候相助,天师道也不可能有今日之荣耀。”

      皇帝中满是厉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一生,似乎从没有今日这般的无力感。

      “你既然求仙问道,以炼丹修道为主的长生道,自然是对了你的心思。”冯元破看向皇帝,“玄真道宗一身道学,一生研究炼丹和道法,要应付你,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当然不知,从玄真道宗入宫的那一天开始,你的性命,就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声吩咐,道宗在你的丹药里稍作手脚,你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京中害死朕?”皇帝双手握拳。

      冯元破微笑道:“你死了,对我有何好处?如果不是你后来性情大变,滥杀忠臣,为了修道置国事于不顾,我倒是只想让道宗在你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而已,不过后来我的想法变了……!”上前两步,靠近皇帝,蹲了下去,打量着皇帝,叹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就像一条垂死的老狗……!”

      皇帝似乎要挣扎起来,但却似乎很艰难,他一拳打向冯元破,冯元破只是灵巧一闪,皇帝整个身体便趴倒在地上。

      冯元破大笑声中,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皇帝,“你若是想死,可以自己了结,你若是不想死,可以在这里等待,我会给你食物和水,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来见你,那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再不多言,一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那龙袍人看了皇帝一眼,嘿嘿一笑,提着龙袍下摆,快步跟了出去。

      玄真道宗看着趴在地上的皇帝,面无表情,唱了一声道号,随即缓步出门,很快,皇帝就听到精钢之门关起的声响,抬起头,精钢之门已经紧紧关闭,再也看不到外面丝毫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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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三章  忠国公

  
      天道殿左边是老君殿,规模自然比不上天道殿宏大,但在仙宫的设计中,这里才是皇帝接近臣子的地方。

      仙宫以修道为主,天道殿是其中心,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而老君殿则是专门让皇帝用来召集臣子议事的地方。

      老君殿几乎是个小型的光明殿,奢华壮美,却依然带着道家仙境之气,群臣见到皇帝从天道殿出来之后,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往老君殿过去,随驾的京官以及河西道的大小官员,得到皇帝的旨意,纷纷向老君殿过去,便是那十几名参加入殿仪式的夷蛮酋长,竟然也蒙获皇帝旨意,往老君殿觐见。

      老君殿也有一张大金椅,却不能与京城金銮宝殿的龙椅相提并论,普天之下,只能有一把金龙宝座,那也只能在光明殿中。

      大金椅左右,竟然设了两张椅子,比不上大金椅气势,皇帝登上大金椅坐下,吩咐皇后和雪花娘娘一左一右坐下。

      京官居左,河西官员居右,夷蛮酋长站在河西官员的最尾处,虽说这些酋长在夷蛮都是部落之尊,但是在秦人眼中,不过是些不通教化的野蛮人,皇帝能够特旨让他们入殿,已经是很给颜面。

      “精忠候,仙宫之妙,出乎朕的预料,你功劳卓越,说吧,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皇帝坐在龙椅上,含笑问道。

      冯元破立时出列,跪倒在地,“圣上,这是身为人臣应尽的本分,圣上能够不顾辛劳,从京城赶来为天道殿举行入殿仪式,已经是隆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能够得睹天颜,已经是圣上给臣最好的赏赐……!”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坐在左首,仪容端庄,雪花娘娘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场合,一双媚眼儿四处游动。

      “朕奖罚分明,有功必奖。”皇帝抚须道:“仙宫如此浩大的工程,你没有向朝廷要一分银子,而且在短短不到三年,就修建成功,这样的功劳,朕不能不赏。”想了一些,道:“你如今还是个侯爵,这样吧,朕封你为……忠国公,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京官都是骇然,河西官员们却都是面显喜色。

      帝国对于爵位的封赏,一直以来其实都算的上是吝啬,开国至今,真正的异姓国公,仅有安国公黄矩和义国公轩辕平章。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对于帝国的建立,功不可没。

      自此以后,立国二十多年来,便再无第三个异姓国公,所有人都以为,终皇帝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三位异姓国公出现。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皇帝却是出人意料地赐封冯元破为忠国公,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冯元破感激道:“圣上,微臣功劳低微,是不敢受此爵位,还望圣上收回圣意。”

      “既然知道是圣意,当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皇帝扫视群臣,缓缓道:“忠国公,虽说仙宫修成,你居功至伟,但是朕知道,凭你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修建如此浩大的工程,这河西的官员,当然也都有功劳在身,特别是河西道户部司和工部司的官员,出力不小吧?”

      “启禀圣上,圣上之言,实在是明鉴,为了修建仙宫,各部司官员日以继夜,不辞辛劳,微臣和他们比起来,只是米粒之功而已。”冯元破大声道。

      “这样吧,你拟一道折子上来,将有功之臣尽数报来,我……唔,朕会亲自过目,论功行赏。”

      冯元破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才道:“臣遵旨。圣上,臣还有一事,请奏圣上!”

      “讲!”

      “仙宫已经落成,圣上也是亲见,其中灵气充溢,还望圣上在仙宫停留修道……!”

      冯元破话声未落,门下省纳言周庭已经沉声道:“忠国公,圣上只怕不能在河西久留。如今国事繁重,圣上前来河西,本就是为了入殿仪式,仪式已经完成,自然不能继续在河西逗留……!”

      皇帝不等周庭说完,已经抬手道:“周爱卿,朕倒是准备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圣上……!”周庭出列,正要劝说,皇帝已经道:“仙宫灵气充盈,朕只差一步,就要修入元婴,自此便可长生不老。京城血气太重,灵气也远不及这里,朕准备在这仙宫暂作修炼,等到突破元婴期,再行返京。至若京中国事,自有太子和大学士等人操持……!”

      京官们不少都是微微变色。

      吏部尚书林元芳眼珠子一转,却已经出列跪倒:“圣上英明。臣今日随驾来到这仙宫,也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气息清鲜,臣愚钝,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灵气所致,但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圣上修道,乃是大事,若是这里灵气充盈,有助于圣上修道,臣愿意在旁端茶倒水,伺候圣上!”

      户部尚书马宏也急忙出列,“圣上睿智,刚才臣有询问,据说这里乃是绝佳福地,臣也愿意伺候在圣上左右。”

      这两人出列,其他京官互相瞧了瞧,当即又有不少人出列,都说皇帝英明,这里是洞天福地,修道圣址,愿意伺候在旁,有些官员心里其实并不乐意,这北疆的气候,比之地处南方的洛安京城,相去甚远,远远不如,最为紧要的是,这些人的家眷都没有跟随而来,许多人的家眷都留在京城,皇帝说要留下修道冲进元婴期,谁也不知道这需要多久,若是三两个月甚至是小半年,那倒是忍一忍就过去,可是如果三五年都没有进入元婴期,难道就都要留在这里三五年?

      可是大家更知道,皇帝痴迷于修道,在修道之上,任何人只要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同见解,皇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几年前朝中无数官员就因为修道炼丹之事人头落地,时间并不久远,血淋淋的事实依然印记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此时若是提出反对意见,想必皇帝也不会介意再砍下几颗脑袋来。

      一时之间,一大群官员纷纷出列,表示愿意伺候在皇帝身边,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感觉事情大大不妥,如果皇帝直接说出,留在这里一年半载,具体明确,那倒好说,可是皇帝的话十分的模糊,这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官员心里还是不敢太过应付。

      皇帝本就应该坐镇京城,如果在京城修道,谁也不敢去管,可是如今修道要修到边疆来,丢下京城不管,皇帝和朝廷重臣都不在帝国的心脏,而且是在这种天下动荡的非常之时,这就实在是有些胡来了,在天下纷乱之际,丢下京城前来河西支持所谓的入殿仪式,就有许多官员感觉不妥,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天道殿也是关联到修道事宜,可是来到河西,却不准备返回,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礼部尚书薛怀安微皱眉头,看着一大半臣子已经出列,犹豫了一下,还没有出列的不过稀稀落落十几名官员,几大部堂,也只有自己还没有走出去,他与薛夫人感情极好,若是当真不得返回京城,自然是十分为难。

      只是他为官本就谨慎,心里虽然异常为难,可是却也不敢强作出头鸟站出去。

      “圣上,臣有本要奏!”周庭显然也是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上前跪倒在地。

      四下里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都瞧着周庭。

      “哦,周爱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身体微微前倾,“莫非觉得朕不该留下?”

      “臣不敢。”周庭忙道:“圣上修道,也是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圣上本就是天上神仙降世,修归大道,列入仙班,自然是普天黎民企盼之事。”顿了顿,才肃然道:“只是如今东南的战事悬而未决,河北青天王的乱民已经进入了福海道境内,川中也是战火激烈,国事诸多,微臣……微臣恳请圣上下旨,令六部堂管返回京城,处理政事……!”

      此言一出,许多京官心中一阵欢喜。

      京城歌舞升平,气候宜人,谁也不愿意留在这凌冽苦寒之地。

      而且众官心里很清楚,这河西道是冯元破的地盘,河西官员,各司其职,京官在京城,才会手掌权势,离开了京城自己的衙门,留在河西,就等若一群无所事事吃干饭的,如果皇帝留在这里修道,群臣返回京城,那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周爱卿,你的意思是说,让朕的臣子都会到京城……!”皇帝冷冷看着周庭,“莫非你周纳言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侍候?”

      “臣不敢……!”周庭脸色立变,额头冷汗冒出。

      冯元破终于道:“圣上,周纳言也是为国谋事,臣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愿意留在圣上身边的。能在圣上身边,那是修了十世的福气……!”顿了顿,皱起眉头,肃然道:“只是周纳言所言,不无道理,东南有雷孤衡大将军,天门道被剿灭,只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河北青天王妖言惑众,蛊惑民心,如今已经有十几万乌合之众,乱了河北,如今已经进入福海,河北与河西一河之隔,河北贼势日盛,与仙宫不过数百里之遥,臣以为,这河北贼寇,该当早日铲平!”

      “河北之患,朕自然是要根除。”皇帝看着冯元破,问道:“韩三通连战连败,无能至极,忠国公,对于铲平河北贼寇,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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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四章  夷蛮策

  
      冯元破抬起头,大声道:“圣上,臣听许多人说,天下动荡,流民四起,那都是一派胡言……!”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心中顿时就觉得冯元破大言不惭,谁都知道,帝国十六道,东南两道已经大部分掌控在天门道的手中,而且其兵锋正盛,雷孤衡率领官兵力剿天门道,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东南的天门道不但实力不见衰弱,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天门道,气势极盛。

      除了东南两道,河北道也已经被青天王掌控,福海道本就有蓝巫和方桀两路义军,虽然声势比之青天王远远不如,却也是在福海祸乱一方,如今青天王控制住河北道,将韩三通的残军逼退到福海道境内,韩三通已经是强弩之末,对青天王已经形不成压力,如此一来,在河北道之后,青天王的兵马迟早要占据福海。

      除了东南的江淮、东海二道,青天王涉足的河北、福海二道,还有川中的动乱,帝国五道,帝国的命令,在这五道几乎无法执行,除此之外,西北三道,虽然无人去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朝廷已经无力控制西北,如此一来,帝国十六道,已经有半数不在帝国的控制之下,可说是半壁江山沦丧。

      冯元破在此却声称天下动荡只是一派胡言,在场心知帝国形势的京官们自然是不以为然。

      但是皇帝却含笑问道:“忠国公,你说是那都是有人在胡言乱语?”

      “圣上,如今最打的乱兵,无非是东南天门道,河北青天王。”冯元破大声道:“看似紧张,实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臣以为,只要剿灭这两支悍匪,帝国便将恢复安宁。雷大将军如今在东南与天门道对峙,天门妖人妖言惑众,许多刁民被其蒙蔽,即使一时半会无法剿灭,但是以雷大将军的能力,也一定可以让天门道无法蔓延。”

      皇帝抚恤问道:“以忠国公之见,朕该如何去做?”

      “圣上运筹帷幄,心中早已经是智计在胸,臣下粗俗之见,只能贻笑大方,臣是粗人,若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还望圣上恕罪!”

      “你尽管说,言者无罪!”

      “圣上,天门道和青天王,相比而言,天门道的势力更大,难以速除,这青天王虽然拥兵十余万,但是据臣得知,大都是刁民随从,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只是一群蝗虫般的乌合之众而已,所以臣以为,这第一个要除掉的,当然是青天王。”冯元破大声道:“臣本以为,左屯卫大将军韩三通既然出兵河北,应该很快就能将青天王剿灭,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个结果,臣以为这应该是轻敌所致。”冯元破侃侃而言,“青天贼寇胜了几场,如今正是骄傲自满,臣以为,这个时候,正是可以出兵河北的良机。”

      “忠国公所言,当然有道理。”周庭看着冯元破,“但是兵从何来?”

      “臣知道,十二屯卫军,一部分在东南,韩三通带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用来卫戍京城,所以不能指望十二屯卫军。”冯元破肃然道:“但是河西和辽东,却都有报国之士,河西儿郎,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儿郎十万兵,只要圣上一声令下,河西儿郎,必当倾巢而出,为圣上剿灭青天贼寇。”

      “十万兵?”周庭笑道:“忠国公,难道河西竟有十万兵马?”

      “周纳言误会了。”冯元破笑道:“河西禁卫军和地方州军加起来,不过三万之众而已,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圣上下了旨意,在河西招募兵勇,河西儿郎必然是愿意从军报国。”

      “招募兵勇,需要钱粮装备,军饷马匹,这些又从何而来?”周庭道:“如果是随便拉上一些百姓上阵,那不就同青天贼寇一样,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周纳言说的极是。”冯元破道:“所以招募兵勇,必须要有物资和银子,河西修建仙宫,耗资巨大,真要拿出招募兵勇的银子来,并不容易。但是臣以为,无论多么困难,只要能够招募足够的兵马,而后南下过沧澜河,杀进河北,辽东电帅同时率军出征福海,两路兵马夹攻青天贼寇,青天贼寇的乌合之众,必然是插翅难飞,用不了多久,必将灰飞烟灭。只要剿灭了青天王,便可以调军前往东南,支援雷将军,到时候必能歼灭天门道。”

      一名五十出头的京官此时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是门下省常侍,属于周庭部下,瞥了最后面那是多名夷蛮酋长,道:“忠国公,河西兵马,本就不算很多,一旦南下河北,该派多少兵马?万儿八千,根本不足以对付青天贼寇,即使将河西兵马半数调动过去,也是十分吃力,可是一旦河西兵马南下河北,不知忠国公有没有想过后方?”

      他说的委婉,但是殿上的臣子们却都是立时明白,所谓的后方,当然是指夷蛮人,莫看今日夷蛮酋长前来参加盛典,一个个看上去老老实实,乖得像猫一样,可是谁也保不准河西一旦发兵河北,没有信义之念的夷蛮人就会从北方杀过来。

      冯元破笑道:“问的好,为此,臣已经想好了对策。”

      “忠国公似乎有良策在胸啊。”皇帝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坐在这新的大金椅上有些不适应,“你有什么良策,尽管献上来,只要合乎情理,朕一概应允。”

      众臣心中暗想,因为一座仙宫,皇帝对冯元破看来是更加宠信了。

      冯元破回过头,叫道:“阿尼古斯,你来向圣上回话。”

      后面那十几名酋长显然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建筑宫殿群,不但是宫殿的规模庞大,就是连那些细节也是精雕细作,唯美至极,自打跟随队伍进了仙宫,这十几名酋长眼睛就是左顾右盼,充满了敬慕之色,便是在这老君殿战了许久,也是对四周那些精雕细作的玉柱鼎炉赞叹无比,此时听到冯元破叫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名酋长推搡了其中一人,那人回过神,这才大踏步走上前来,在冯元破后面两步之遥站住,双手交叉在胸前,正要行礼,冯元破已经皱眉道:“跪下!”

      那酋长显然还是能够听懂一些中原话,怔了一下,却还是跪了下去,他身着皮毛衣裳,头上的帽子似乎是用黑貂制成,那长长的貂尾还拖在脑后,这身装饰在夷蛮人中是奢华至极,但是瞧在秦国官员的眼中,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这阿尼古斯身形高大,冯元破身材在秦人之中,也算是高大,可是这阿尼古斯比之冯元破还要高出两个头来,胡须如同钢针一样,但是肤色却是极白,好在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夷蛮人,知道北方的草原上,有着诸多的夷蛮部落,其实这些部落的种族未必相同,也并非所有的夷蛮人都如此高大,而且肤色各异,有的是白皮肤,有的是与秦人一样的黄皮肤,甚至于还有一些浅黑色的皮肤,但是在秦人眼中,北方草原上的所有部落,都是化外之民,不通教化,全都是夷蛮人。

      “西雅部族酋长阿尼古斯,拜见秦国大皇帝!”阿尼古斯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向皇帝表示敬意,他的眼中似乎只是对皇帝那一身精致大气的龙袍十分感兴趣,眼中并无敬畏之色。

      “阿尼古斯?”皇帝轻轻一笑,“忠国公,他难道有什么良策?”

      阿尼古斯已经道:“我们夷蛮十三个部落,敬祝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自称夷蛮,显然是事先有交代,虽然秦人称呼北方草原的各部落为夷蛮人,但是夷蛮人自身却从不这样称呼自己,夷蛮本就是充满了蔑视,他们通常都称呼自己的部族名字,就像阿尼古斯的西雅部族,都称呼自己为西雅人,今日在朝堂上。

      众官员听着阿尼古斯夹生的中原话,都是觉得好笑,在夷蛮人面前,中原人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虽然阿尼古斯是一个部落的酋长,但是不少官员眼中却还是显出鄙夷之色。

      “圣上,阿尼古斯的西雅部族,是北方草原夷蛮部族中最强大的部族,”冯元破解释道:“今次前来参加仪式的十三大部落,在夷蛮人中,都是十分的强大,他们的土地面积加起来,占据了北方草原半数,人口也已经过半。”

      “哦?”皇帝轻抚长须,却不说话。

      雪花娘娘本就是夷蛮人出身,对夷蛮人自然是大有好感,向皇帝娇声道:“圣上,臣妾所在的图录部族今日也来了……!”指向人群中的一名酋长,“那位是我们图录部族的酋长骨联合那!”

      皇帝瞧向雪花娘娘,见到那娇媚妖娆的面孔,喉头微动,笑了一笑,皇后却蹙起眉头,淡淡道:“后宫不得参与朝事,不动的这个规矩吗?”

      雪花娘娘一怔,斜眼看了皇后一眼,瞥了撇嘴。

      皇帝看向皇后,笑道:“皇后……皇后,她也是无心之过,不要怪她……!”见到皇后正襟而坐,雍容华贵,一派国母风范,端庄之中,却又充满着成熟丰美韵味,那圆润的下巴之下,白皙的脖子如同天鹅一般微抬着,曲线优美,比之雪花娘娘的妖媚风情,更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喉头更是蠕动起来。

      冯元破为皱眉头,已经高声道:“圣上,臣此番让他们前来,不但是要参加入殿仪式,还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要向圣上禀明!”

      皇帝立刻坐正身体,咳嗽一声,问道:“什么大好事?”

      冯元破看了阿尼古斯一眼,点了点头,阿尼古斯一挺胸,大声道:“听闻秦国有乱匪,我们夷蛮十三部落,愿意出兵听从大皇帝的调遣,帮助大皇帝平定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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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五章  夷兵入关

  
      “不行!”那阿尼古斯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刚刚说完,周庭已经挺身站出,厉声道:“秦国的乱匪,自有官兵围剿,与夷蛮何干?圣上,此议万万不可。”

      阿尼古斯立刻大声嚷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夷蛮十三部落,已经臣服于秦国大皇帝,就是大皇帝的臣子,你们无法为大皇帝陛下分忧,难道还要阻止我们向大皇帝陛下效忠吗?”

      “圣上,夷蛮乃是异邦,本就没有信义。”礼部尚书薛怀安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不站出来,高声道:“以前夷蛮犯边,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如今他们不过是摄于我大秦的威势,一旦引夷兵入关,必然是为祸匪浅,还望圣上三思。”

      便在此时,从河西官员之中站出一人来,这人是河西道兵部司主事赵辉祖,拱手道:“圣上,十三部族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向我大秦示好,而且下定决心,要与我大秦永世交好。”抬手指着一群酋长,“十三部族的许多贵族子弟,仰慕我中土文化,派了不少人前来学习,这些人学习之后,返回北方草原,向夷蛮人传扬我们大秦的天威,在场的这些酋长,正是因为知道我中土文化博大精深,这才甘心臣服。”看向薛怀安,道:“薛部堂,刀子不能真正征服一个民族,要想真正让他们臣服,只有文化,而十三部族,正是臣服在我大秦博大精深的文化之中。不错,他们曾经不知礼仪,忠孝仁义也是浑然不知,但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今的夷蛮人,并非所有人都是蛮荒之辈。北方大草原的各部族之中,确实还有一些不负王化的蛮夷之辈,但是今日在场的十三部族,与我们互通有无,接触到了我们的忠诚孝义,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夷蛮人。”

      薛怀安冷笑道:“我大秦的文化,可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便建成?从上古尧舜汤禹开始,历经数千年,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我中原文化,便是到了今日,我中土也未必人人都懂得忠诚孝义,这些夷蛮人学了几年,你就觉得他们拥有我中土文化?是否说,手中拿了一本《论语》,读了一遍,就是圣人?”

      薛怀安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官员都为禁不住点头。

      “薛部堂言中了。”冯元破含笑道:“诸位只怕误会了,夷蛮十三部族,并非是要迁徙到关内,而是调出一部分兵马,交由朝廷统管,用以围剿青天王,只要剿灭青天王,他们立刻就会撤出关内,回到北疆!”

      周庭神情严峻,摇头道:“忠国公,这是下下之策,绝不可行。”

      “圣上,青天贼寇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如今人多势众,如果不加以遏制,一旦被他们控制福海道,后果必将不堪设想。”冯元破正色道:“青天贼寇手握河北和福海,河北土地肥沃,乃是帝国的粮仓,而福海道则是盐仓之地,东南如今被天门道控制,食盐无非输送出来,关内现在依靠的,就是福海的食盐,如果福海道被青天贼寇控制,烟道就彻底被截断。”

      皇帝只是盯着冯元破,也没有说话。

      “粮仓和盐仓都在青天贼寇手中,他下一步,必然是往关中蔓延,最严峻的形势,就是青天贼寇会南下攻打京师,到时候南方有天门道,北方有青天贼寇,京畿之地处在南北夹击之下,形势必然是岌岌可危。”冯元破声音几乎有些哽咽,“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疑心是要为圣上排解烦恼,这青天贼寇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所以必须要出兵围剿。臣虽然存有杀寇报国战死沙场之心,但是手中的兵马实在太过疲弱,要想剿灭青天贼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一支强大的兵马才成……!”抬手指着阿尼古斯,“夷蛮十三部族,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只是一支纪律松散,若是对他们加以调教,必然是为圣上杀敌报国的一支雄师!”

      周庭冷笑道:“剑虽锋利,一个不好,反过头来是要伤了自己的。”

      “周纳言,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也想过,夷蛮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只要给他们定下森严军规,严加管制,未必不可用。”冯元破长叹道:“最为紧要的是,现在剿灭青天贼寇是朝廷的首要大事,没有兵马,如何剿贼?若是周纳言能够为圣上变出一支兵马来,自然是更好的。”

      皇帝扶着长须,终于道:“忠国公言之有理。”

      周廷等人豁然变色。

      “圣上,夷蛮人悍不畏死,用在剿贼之上,必能建下大功。”冯元破高声道:“臣请圣上三思!”

      周庭已经上前跪倒:“圣上,此议万万不可,什么法子都可以想,但绝不能让夷兵入关,这无疑是饮鸩止渴,贻害无穷。现在说是有军规约束,可是如果夷蛮人真的入关,万一约束不住,那该如何?”到了这个份上,周庭也顾不得在场有夷蛮酋长,沉声道:“夷蛮人茹毛饮血,凶残无比,放他入关,只怕剿贼不成,我大秦的百姓却要深受其害……!”

      阿尼古斯大声道:“你们说这些话,是瞧不起我们夷蛮人吗?我们好心相助,你们却如此对待我们,那是我们错了。”霍然起身来,转身走到那一众酋长面前,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显然是那些酋长之中还有人不通中原话,阿尼古斯过去将秦国官员的话复述给他们听,果然,几句话一说,众酋长脸上都是显露出愤然之色,已经有酋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其他人见有人要走,纷纷跟在后面,老君殿上,一时间混乱异常。

      “圣上,您看到了,这群夷蛮人不通王化,竟然不辞而别,当真是野蛮至极。”周庭立刻道:“这样不懂规矩的野蛮人,如何能用?”

      “是啊,圣上,他们没有任何规矩可言,天子在此,却已然如此狂妄,臣请治这群夷蛮野人之罪。”薛怀安也立时道。

      “周纳言,薛部堂,我不赞同你们的看法。”冯元破皱眉道:“若是换做你们,一腔热血,想要为圣上分忧,却被人这般侮辱,你们又作何想法?”

      “忠国公,看来你对夷蛮人的感情实在不浅。”周庭冷哼一声。

      酋长们走到大殿前,尚未出门,便见到守在门外的皇家近卫军豁然出现,虽然今日进入天宫,大部分人不能配武器,就连近卫军也是赤手空拳,但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近卫军武士横在门前,组成了一道墙,众酋长见被人拦住,更是恼怒,已经有性子野的酋长上前来,便要推搡硬闯。

      “谁敢乱闯,杀无赦!”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冰冷至极,轩辕绍已经出现在众酋长面前,普天之下,没有武器佩带禁忌的,只有轩辕绍,轩辕绍是皇家近卫军统领,也等若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号护卫,当年被皇帝钦封为皇家近卫军的时候,皇帝就下过一道特旨,允许轩辕绍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佩带武器,即使今日在仙宫,轩辕绍依然是佩弓在身。

      这些酋长本来都是十分的粗野,不将近卫军放在眼中,但是轩辕绍陡然出现,他身上散发出那股子阴冷的杀气,却是让一众酋长禁不住微微变色,看着眼前那苍白的长脸,这些夷蛮酋长竟是同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真的往前走,眼前这个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让他们回来吧!”皇帝脾气倒是不错,向冯元破道:“夷蛮之邦,不识大秦礼数,朕念他们初犯,不怪责他们。”

      冯元破立时转身,用夷蛮语高声喊了几句,众酋长互相看了看,说了几句,这才纷纷回来,在老君殿上跪下。

      “圣上,他们说不懂礼数,恳请圣上治罪!”冯元破道。

      皇帝摆手道:“朕说过了,念他们初犯,不责怪他们。忠国公,周纳言他们的话,你觉得如何?如果夷兵入关,会不会适得其反?”

      “圣上,臣用人头担保。”冯元破正色道:“如果他们真的不服约束,臣定当亲手宰杀他们,然后献上自己的人头向圣上谢罪。”

      “忠国公,恕我直言,如果真的闹出乱子来,就是你一颗人头,只怕也挽回不了局面。”周庭正色道。

      冯元破道:“臣想过,既要利用夷兵,又要让他们不至于闹出事端来,有两个办法,可保无忧。”

      “哦?”

      “首先,调来的夷兵,在精不在多,我们将夷兵的数量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冯元破道:“第二,臣请圣上册封这十三名酋长爵位……!”

      他话没说完,礼部尚书薛怀安立刻道:“圣上,此事不妥,我大秦封爵本就很少,许多对朝廷功劳灼灼的官员都不曾封爵,又怎能一下子给十三名夷蛮人封爵?”他掌管礼部,封爵之事,那是要他亲手操办。

      皇帝向冯元破问道:“忠国公,给他们封爵的理由是什么?”

      “给了他们秦国的爵位,他们就名正言顺是帝国的臣子。”冯元破道:“臣将会在武平府给这十三名酋长设立十三处府邸,夷兵调来之后,交由朝廷调派,而出兵的夷蛮部族酋长,将会住在武平府,由河西军保护。”

      这话一说,殿上诸人顿时都明白,这是要将十三名酋长安置在武平府作为人质,以防夷兵出现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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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六章 傀儡


  周庭微皱眉头,正要说话,皇帝已经道:“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的黎民,都是朕的子民,夷蛮人既然有心要效忠朕,朕自然会给他们机会……!”

  “圣上……!”周庭再一次要进言,皇帝已经打断道:“周爱卿,朕要用兵剿匪,你可有兵马给朕?”

  “圣上,臣……!”周庭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贼势猖狂,归根到底,就是国库空虚,现在手头上无兵可用,但是夷兵入关,非同小可,周庭实在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如此糊涂,竟要引狼入室,却也只能做最后的努力,“臣以为,青天贼寇虽然声势不小,但终归是乌合之众,圣上降旨,令辽东赤炼电调兵从福海道攻入,河西道调动一部分兵力,同时从西山、安邑两道调动一部分兵马,西山、安邑、河西三路兵马合为一处,攻入河北,两路夹击,未必不能歼灭青天贼寇。”

  冯元破笑道:“周纳言,你这‘未必’二字,依然是没有把握。圣上下旨剿匪,那是要兵到匪除,岂能含糊其辞?更何况西山和安邑的卫所军大半都已经调往了西北,他们的禁卫军和州军,还要用来镇守本道,西山的通州,一直都是不太平,安邑是否还有天门道和黄家的余党,都是说不清楚,即使他们那里能抽调一部分兵马,也是杯水车薪……!”

  周庭知道,冯家父子本就是带兵出身,论起军事,自己绝非冯元破的敌手,而且瞧皇帝的意思,对冯元破的建议似乎很感兴趣,犹豫了一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圣上,即使要调夷兵,也要数量稀少,而且要严加的约束,绝不能让他们生出乱子来。”

  “周纳言所言极是。”冯元破微笑道:“所以夷蛮十三部族,每个部族出兵四千人……!”

  “不行。”话没说完,周庭立刻道:“每个部族四千人,十三部族,也就五万夷兵,这绝不可行。”

  薛怀安急忙道:“五万夷兵,非同小可,兵力太多。”

  另有几名京官也很清楚,夷兵入关,那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每一名夷兵就是一头狼,谁也不知道他们入关之后会做出什么,人数越多,危险性就越大,当下便要数名官员纷纷出列,都称兵力太多,决不能答应。

  皇帝皱起眉头,见到京官都是义愤填膺,而且声浪极高,顿时显得异常犹豫,看着冯元破,冯元破立刻问道:“周纳言,那依你之见,该调动多少夷兵?”

  “既然夷兵能征善战,能有个万儿八千人,已经是了不得。”周庭道:“圣上,臣以为,如果实在要从夷蛮调兵,一个部族调动七百人,这加起来也有近万人,然后将这近万夷兵分开编制,便已经足够。”

  “周纳言,你可知道青天贼寇有多少人马?”冯元破叹息道:“据我所知,青天王现在已经拥兵十五六万,而且还在继续招募,等到过了年,明年开春,不下二十万之众,不到一万夷兵,即使他们能征善战,那又有何用?”上前两步,向皇帝进言道:“圣上,臣以为,至少每个部族调兵两千人,两万五千夷兵,已经是最低限度,否则兵力薄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庭还要争执,皇帝已经抬手道:“不要再争了,朕有些倦了。忠国公,传朕旨意,令夷蛮十三部族,每个部族派出两千人马来,凑齐两万五千兵马,在开春之前,必须整编完毕,开春之后,立刻南下河北。令传朕旨意,辽东赤炼电,开春之后,兵出福海道,两路兵马前后夹攻青天贼寇……!”

  “圣上……!”周庭一脸担忧,还没说完,皇帝已经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朕要歇息了,忠国公,这仙宫可有朕的寝宫?”

  冯元破忙道:“圣上,天道殿左首是老君殿,右首是居仙殿,圣上可在居仙殿歇息,那里一应具备,皇后和娘娘的寝宫,也都安置在那边。”

  “如此甚好。”皇帝左右看了看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起身来,“众位爱卿都累了,也都先歇着吧,忠国公,你带朕去居仙殿。”

  群臣面面相觑,心中都觉得皇帝如此轻易就下旨让夷兵入关,实在是太过草率,可是皇帝连旨意都下了,总不能再让皇帝收回成命。

  仙宫三十六殿,落成的宫殿不到半数,随同而来的京官,也都是安排在仙宫的其他宫殿居住,众臣见冯元破引着皇帝离开,无可奈何,只能纷纷退下散去,周庭看着退下去的身影,一脸忧虑,礼部尚书薛怀安上前来,苦笑道:“周大人,事已至此,圣上已经下了旨意,我们也没有法子了。”

  周庭摇头叹道:“圣上难道不知,夷兵入关,就是引狼入室,不出事倒好,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夷蛮人茹毛饮血,他们的士兵也是残忍好杀,冯元破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夷兵战斗力很强,他们不是英勇,而是一群亡命之徒,真要出事,生灵涂炭……!”

  “冯元破既然口口声声说夷兵不会出问题,想必他也有法子控制夷兵。”薛怀安只能劝慰道:“只盼能够借助夷兵之力,剿灭青天王,早日将这些虎狼之徒送出关内。”

  周庭想了一下,终于压低声音道:“薛部堂,圣上虽然沉迷修道,可是并不糊涂,为何今次却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薛怀安只能道:“圣上也老了,不比当年,而且青天贼寇的势力日益壮大,圣上嘴上不说,心里一定着急,想着早日剿灭青天贼寇,如今夷兵主动请战,圣上或许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才应允,又或者圣上心中另有打算,这不是你我臣子能够揣测的。”

  “但愿圣上成竹在胸。”周庭苦笑摇头,“咱们一时半会都回不了京,薛大人,你又如何想?”

  “又能如何想?”薛怀安无奈道:“只能谨遵圣意,祈盼圣上能够早日达到元婴,到时候能够返京理政……罢了,周大人,忽然想喝酒,不如找个地方,你我喝上几盅?”

  周庭摇头道:“哪有心思饮酒,想来想去,还是不妥,找寻机会,还是要向圣上进言。”拱手道:“薛大人,先下去吧。”

  冯元破领着皇帝来到了居仙殿,这里自然也是奢华壮丽,居仙殿分为中殿和东西两殿,中殿自然是皇帝的寝宫,而东殿是皇后居所,西殿则是雪花娘娘的寝宫。

  皇后和雪花娘娘到了居仙殿,各有宫女簇拥着往自己的寝殿过去,皇帝则是在冯元破的带领下,进了中殿,轩辕绍在殿外布防,冯元破和皇帝进到殿内,进了一间豪华的寝室内,冯元破立时反身关门,转过身来,瞧见皇帝正垂手站着,上前去,一脚踹在皇帝的腰间,皇帝“哎哟”一声,瘫倒在地,一脸惶恐,“大人,小人……!”

  “你是否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冯元破走到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坐下,冷笑道:“我再三叮嘱过你,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丝马虎,你以为那些京官都是吃素的?但有一丝破绽,被他们瞧出来,你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皇帝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挪到冯元破身前,“是小人疏漏,下次绝不会再犯,大人息怒!”

  冯元破盯着皇帝眼睛,双眸如同毒蛇一眼闪烁着寒光,那皇帝不敢看冯元破,低下头去,冯元破这才道:“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粉身碎骨,这一点,你最好记得清楚。河西是我的地盘,只要你老实听话,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处……罢了,今天你总体表现还算不错,以后多加注意,还是可堪大用的。”

  “谢大人,谢大人!”皇帝忙不迭道,想了一想,轻声道:“大人,那个周庭和几名京官,看起来不怎么听话,你看……!”

  “这些事情,不是你担心的,也不用你去多想。”冯元破淡淡道:“老老实实呆在这仙宫做你的皇帝。”

  “是是是……!”

  冯元破身体微微前倾,“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你最好死了那份心,你可以穿绫罗绸缎,也可以享用山珍海味,但是却不用想着享用女人,特别是皇后和伊莉莎,莫说去碰她们,就是连说话,也尽量少和她们说。”

  这皇帝眼中立刻显出沮丧之色,问道:“大人,这……小人既然是扮作皇帝,又怎能避开皇后和雪花娘娘?这……这会不会让人起疑心?”

  “你若是靠近她们,更会出纰漏。”冯元破道:“伊莉莎倒也罢了,她本就是我们的人,但是皇后聪明透顶,只要你露出一丝破绽,立时就能被发现,就算你平时装的毫无破绽,衣服一脱,她就什么都能瞧出来。你记好了,你身边的那几个太监,我会尽快安排将他们换掉,特别是那个水涟,不能留在你身边……你以修道为名,禁忌女色,不要碰任何女人……!”

  皇帝苦着脸,点头道:“小人明白了。”

  冯元破起身来,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中殿与东西两殿相通,冯元破径自从中殿进了西殿,雪花娘娘寝室外面有宫女看守,冯元破上前去,道:“圣上令我前来拜见娘娘,询问娘娘是否还需要些什么。”进了寝室之内,反身关上门,轻步走过去,绕过屏风,只见到雪花娘娘正斜倚在锦榻之上,性感的身段玲珑起伏,手指上勾着一只锦帕,闭着眼睛,一条手臂撑着玉颊,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冯元破靠近她旁边,悄无声息,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

  冯元破伸出手,轻轻碰上那如玉赛雪的手臂,雪花娘娘身体一颤,花容失色,睁开眼睛,见到冯元破,松了口气,轻拍胸脯,酥胸颤动,压低声音娇嗔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当初我送你进京,就告诉过你,用不了太久,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冯元破含笑道:“伊莉莎,你是否一直在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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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七章 梁子河


  雪花娘娘美艳的脸上娇艳欲滴,红唇微动,却忽然扭过身去,不看冯元破,冯元破坐在床榻边,轻轻握住雪花娘娘伊莉莎的手,轻声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

  “大人,伊莉莎对你有怨气。”雪花娘娘娇声道:“酋长当初送我到河西,明明是将我献给你,我听说你是大英雄,也心甘情愿伺候在你身边,可是你……你却不要我,将我送给了那个老皇帝……你可知道,离开河西的时候,伊莉莎的心都碎了!”

  冯元破扶着雪花娘娘肩头,掰过来,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妖娆媚脸,这是一张充满异国风味的脸庞,媚眼勾魂,任何男人看到这张媚脸,都会怦然心动,此时那一双眼睛下面,竟然还垂着泪水,泪眼婆娑的异域美人,更是让人神魂颠倒,冯元破一根手指挑着雪花娘娘那尖尖的下巴,含笑道:“从前的分别,只是为了今日的重逢,我答应你会让你回来,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雪花娘娘身体贴近过来,螓首靠在冯元破肩头,抽泣道:“中原人对女人的贞洁很看重,我已经不是好女人,不能再伺候大人……!”

  “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样美,我不在乎你是否保有贞洁。”冯元破轻轻抚摸着雪花娘娘的脸庞,“更何况,你的贞洁是为了我而丢失,我只会更加的怜爱你。”

  “你可知道,每一次看到那个老皇帝,我就想吐。”雪花娘娘轻声道:“可是一想到你,想到可以为你出力,我就能够忍耐下去。”

  冯元破笑道:“你在京城受苦,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完全属于我,再也不用理会那条老狗。”

  “真的可以吗?”雪花娘娘惊喜道。

  冯元破微微点头。

  雪花娘娘双臂环住冯元破的脖子,“那我以后只伺候你,做你的女人,你说好不好?”

  “当然是这样的。”

  雪花娘娘睫毛闪动,红唇凑近上去,便要向冯元破献上香吻,冯元破却是摇头道:“伊莉莎,不要急,虽然你已经回到河西,但是我们还有敌人,我们需要将敌人全部除掉,才能快乐在一起。”

  “敌人?”雪花娘娘眨了眨眼睛,“还有谁?”

  “你知道老狗身边那个叫做水涟的太监?”冯元破嘴角带着笑容,“我要你略施手段,让那阉人彻底从老狗身边消失……!”

  “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雪花娘娘抱着冯元破,“只要能够和你这个大英雄在一起,我说么都愿意做。”

  ……

  ……

  寒风凛冽,百里冰封。

  北山与西关边界只是一河之隔,这条河被称为梁子河,并不宽,西北的冬天,气候极寒,梁子河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整个西北,梁子河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梁子河以南,是北山青州丹阳县,而梁子河以北,是西关甲州青唐县,无论是丹阳县城还是青唐县城,距离梁子河都不过二三十里地,两城之隔,也是不到百里。

  临河两岸,双方都已经修建了高高耸立的瞭望塔,日夜都有人守在瞭望塔上,注意对面的动静。

  众所周知,北山肖焕章集重兵于丹阳,最近一段时间来,几乎每天都有队伍进出丹阳城,除了调动过来的兵马,还有大量的粮草,西关缺粮,但是北山显然并不缺。

  西关不但缺粮,而且缺马,北山的战马数量,自然是在西关之上,梁子河以南,每天都有骑兵来回飞驰,他们并不过境,但是河宽不过十来米,双方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动作,眼睛好的,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庞。

  天寒地冻,天地肃杀,无论是西关军还是北山军,都知道一战在所难免,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战将会从何时开始。

  西关南路军大将轩辕胜才骑在马上,望着对面飞驰而过的骑兵队,微皱着眉头。

  他不怕沙场交锋,但是却害怕等待,身为帝国第一武勋世家的子弟,他自然希望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不负武勋世家之名,领兵冲杀,何其快哉,而且楚欢已经调拨了上万兵马交到他的手中,虽然只是一万多人,但是他却从没有统领过如从庞大的军队。

  正因为楚欢将这样一支军队交给他,他才清晰地认知,自己并不能只是一名上阵杀敌的骁将,而是要应付一方的大帅。

  跟随楚欢时间不短,他如今已经成熟不少,他很清楚,自己手握上万兵马的同时,也肩负着这上万兵马的生死存亡。

  作为一军统帅,勇猛远不如冷静有用,他要保持足够的冷静的头脑,与楚欢一起来应付西关即将来临的危难。

  轩辕胜才打心里感激楚欢对自己的信任,从出使西梁到赴任西北,此前一直自恨无用武之地的轩辕胜才,逐渐走出了京城,跟随着楚欢一同历练,而自始至终,楚欢对他都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和器重。

  西关的战略,轩辕胜才自然是清楚,一旦开战,西路军将会竭尽全力抵挡天山军的进攻,给南路军争取时间,西关的生死存亡,真正来说,并不在西路,而是取决于南路,一旦青唐这边的南路军能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解决北山军,尔后集中兵力与天山军进行决战,西关还有一丝生机,可是一旦这边战事陷入僵局,西路军无法抵挡住天山军,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轩辕胜才心里现在不是去想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在既定战略之中,这场与北山军的较量,只能胜不能败,他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击垮北山军。

  轩辕胜才手下倒是有部将提出建议,趁北山军立足未稳,率先对北山发动突然袭击,杀北山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北山军人数虽众,但是真正的精锐却并不多,对于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兵士来说,如果是顺境之中,或能遵令行事,可是一旦遇上逆境,败军很容易就会变成溃军。

  北山军已经集结在丹阳,只要集中兵力,对丹阳发动一次突然袭击,全力攻打,只要能够夺下丹阳城,北山军必然全线溃败,轩辕胜才甚至想过,拿下丹阳,大可以趁势南进,在北山军还没有重新集结之前,直接攻下信州俞昌城,生擒肖焕章,如此一来,大事可定。

  轩辕胜才当时就觉得这是纸上谈兵。

  他毕竟出身武勋世家,虽然还没有真正经历过残酷的大战,但是有些道理却很明白,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政治没搞清楚,就开始使用武力,后果只能是凶多吉少。

  肖焕章虽然调军边界,但是毕竟没有一兵一卒踏过梁子河,而且北山官方也没有任何一人说要对西关用兵,虽然形势瞎子都能瞧出问题,但是在没有正式拉开战幕之前,许多事情,就只能去做哑巴。

  兵马交锋,首在一个气,所谓的气,便是士气,常言道的好,正义之师,所向披靡,倒也不是说正义之师有多厉害,只因为所谓的正义之师,无论将士还是平民百姓,都会觉得他的杀戮有理,占据了道理的上风。

  秦国虽然动荡不堪,整个帝国就像一个火山口,火山随时喷薄而发,但是至少在名义上,西北三道还是秦国的疆土,西北三道的官员,还是大秦的官员,西关在没有任何名义的情况下,出兵攻打丹阳,便是在老百姓的眼中,那也是楚欢穷兵黩武,悍然起兵,到时候北山和天山必然是大做文章,就是连那些西北士人,也会对楚欢大为失望,整个西关,必将陷入被动。

  楚欢下过军令,北山军只要没有踏过梁子河进入西关境内,便不可轻举妄动,轩辕胜才自然是明白楚欢的苦心。

  谁都知道,两军交战,谁若是占据先手,自然是占据了有利的局面,可是这对当前的西关来说,并不是很适用。

  西关在北山和天山两路威胁之下,本就要处处小心,若是力敌,凶多吉少,所以才竭力按兵不动,以争取百姓的支持,一旦在敌人尚未有任何动作之前,率先开战,那必然是得不偿失,楚欢面对如此困境,不单只是靠西关军,还要靠西关百姓上下齐心,失了民心,这一战必败无疑。

  而且奇袭丹阳,也未必是十拿九稳,轩辕胜才没有忘记北山也有诸多战将,肖焕章手下头号战将罗定西早已经是声名在外,有勇有谋,据他所知,罗定西现在已经抵达丹阳城,罗定西是身经百战的骁将,他既在丹阳,自然也不可能不防备西关军会先发制人,一旦西关这边真的率先发动袭击,却不能一举攻克丹阳,接下来的事情定然是十分麻烦,很容易就会让战事陷入僵局。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轩辕胜才很怀疑肖焕章看到西关的反应之后,是否真的还会全力出兵攻进西关境内。

  毕竟肖焕章为人谨慎,西北三道鼎足而立,最难受的只能是天山朱凌岳,可是一旦西关和北山开战,朱凌岳将会是收益最大之人,无论是西关还是北山,都将不符合自己的战略利益,所以轩辕胜才很怀疑,北山集结兵力于丹阳,而西关迅速做出反应,调军至青唐,看到这边的反应,肖焕章是否还会固执地挑起北山与西关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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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八章 步步陷阱


  轩辕胜才在怀疑肖焕章是否真的会发动进攻,肖焕章却也同样在怀疑楚欢是否真的准备和北山军殊死一战。

  茶是好茶,是肖夫人亲自泡的茶,裨益暖肺,可是肖焕章却并无心饮茶,一直是若有所思,直到肖恒进了屋来,肖焕章才回过身来。

  肖静笙已死,肖静谦一直在处理后勤辎重事宜,罗定西要镇守前沿阵地丹阳,所以往各州府县调集兵马的事情,就落到了肖恒的身上。

  北山下辖三州,面积不小,辖三州十七县,肖静谦是要从各州征调钱粮,而肖恒则是拿着肖焕章的手令,从各州县调配兵马,赶赴前线。

  “事情办得如何?”见到肖恒进来,肖焕章开门见山问道:“兵马是否都已经集结到丹阳?”

  “叔父,除了玉田防线留守了四千兵马,各州县保留一部分兵马以防万一,已经往丹阳集结了超过两万五千人。”肖恒禀道:“最多再有二十天,所有的兵马都会集结完毕,大兄往前线运送的粮草,也在有条不紊地输送,年前应该就能够完全做好进攻的准备。”

  肖焕章微微颔首,只是脸色看起来并不轻松,道:“今天又收到了罗定西的军报,轩辕胜才在梁子河对岸,大量修建防御工事,瞧那样子,不但不让我们到得青唐城下,就是连梁子河也不让我们通过了。”

  肖恒勉强笑道:“或许是我们这边的兵势太盛,吓住了西关那头,所以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恒儿,我早就令你给楚欢去一份密函,将我们的策略告知于他,难道他没有收到?”肖焕章摸着胡子,紧皱眉头,“咱们的目的,是佯装攻进西关境内,引出天山军,尔后秘密调军回师西线,趁天山空虚,攻进天山道……如果楚欢真的知道我们的战略,他和朱凌岳水火难容,应该对我们的战略积极配合,可是现在的情势,似乎有些不对头。”

  “叔父,你是说西关军是真的准备要和咱们打?”肖恒也是皱眉。

  肖焕章看着肖恒,道:“这应该我问你,我派你和楚欢联络,你的密信难道他没有看到?”

  “叔父,密信必然已经在楚欢手中。”肖恒道:“只是……楚欢难道并不相信咱们的意图?又或者说,他已经在配合我们?”

  “已经配合我们?”肖焕章冷笑道:“他差不多将西关半数兵力全都调到了青唐,这哪叫配合?我看他是要和我北山鱼死网破的架势。”

  肖恒忙笑道:“叔父,侄儿倒觉得未必如此,如果我北山大军压境,西关却置若罔闻,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让人疑惑。楚欢一直是个强硬的人,金贺二州当初起兵,他立刻发兵平定,反应也是十分迅速,此番我北山军陈兵边界,楚欢如果不能迅速做出反应,朱凌岳那边恐怕更是怀疑。”

  肖焕章闻言,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微微点头,道:“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恒儿,你说一旦我们出兵过去,西关军将会作何应对?”

  “这个……!”肖恒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叔父以为他们会如何?”

  肖焕章摇头叹道:“我也是不知。北山和西关相争,便宜的只能是朱凌岳,对我北山和西关都没有任何好处,想必楚欢也能够明白这一点。我现在只是担心,楚欢年轻气盛,想得太多,如果并不理解我们的意图,摆开阵势与我们厮杀,那是在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肖恒轻声问道:“叔父,不如你亲自写一份密信送过去,楚欢见到叔父的亲笔信,或许会另外考虑。”

  “恒儿,前番让你写去密信,我都令你不要署名,你可知道所为何因?”

  “还请叔父指教。”

  “楚欢虽然年轻,却绝非泛泛之辈,心机很深。”肖焕章皱起眉头,“他固然和朱凌岳水火不容,你当他心里就觉得我们是他的朋友?利益之争,从无什么朋友,也无什么敌人,我写上一封书信,固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你可想过,如果我们的亲笔信落在楚欢的手中,他会不会用密信做手脚?”

  “叔父的意思是……!”肖恒一沉吟,皱眉道:“难道叔父觉得他会利用密函挑起天山和我们北山的争端?”

  肖焕章眼中显出赞赏之色,颔首道:“不错。你要明白,西关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他们拥有制盐之法,而且施行了均田策,据说他们还在雁门关外兴建了贸易场,这种种手段下来,只要西北保持僵势,用不了三两年,西关必然会迅速崛起,只怕到时候咱们北山联手天山,都不是西关的对手,所以在楚欢的心里,能够不战那是求之不得,他只希望争取到发展的时间……咱们的密函到了他的手中,北山的战略意图也就有了实据,万一……!”眼角微微跳动,“万一他将密函交到朱凌岳的手中,你觉得将是怎样一个结果?”

  肖恒叹道:“朱凌岳本就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他果真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他们出兵,朱凌岳自然会对我们更加仇视。”顿了顿,双眉微锁,“如果楚欢私下里和他达成协议,朱凌岳未必不会先出兵攻打我们。”

  肖焕章凝视肖恒,“你觉得朱凌岳如果知道咱们的意图,会出兵北山?”

  “叔父,朱凌岳迟迟不动,就是因为害怕我们和西关联手。如果楚欢和他达成协议,不会插手北山和天山的战事,朱凌岳一定会对我们用兵。”肖恒肃然道:“朱凌岳的目的,自然是要扩张势力,占据我们北山,而楚欢坐山观虎斗,争取时间,发展自己……这并非不可能。”

  肖焕章点头道:“所以我才说密函我们不能写过去,那只能让楚欢抓住我们的把柄,人心难测,一旦被楚欢抓住把柄,主动权就完全在他手中。”

  “可是……!”肖恒苦笑道:“如果叔父没有亲笔密函,楚欢只怕会怀疑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真要摆开阵势和我们力拼一场,那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啊。”

  肖焕章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和楚欢进行秘密的商议。我们只需要西关军先退守到青唐,放开梁子河,等我们佯攻到青唐之后,他们故作不敌,退守到甲州城,我们不用攻下甲州城,只要抵达甲州城下,朱凌岳那边必然按耐不住,一定会出兵。”

  “叔父是说,和楚欢密议,让西关军最终退守到甲州城?”肖恒轻声道:“只要他们做出这样的配合,就能够引出朱凌岳?”

  “不错。”肖焕章道:“你可以告诉楚欢,只要他配合至此,两军便可以做出僵持在甲州城下的假象,那时候朱凌岳必然从西线攻入西关,我们也会秘密调军,从后方攻入天山境内,尔后西关集结重兵,两军前后夹击,必破朱凌岳。破了朱凌岳,打下天山之后,我们可以商谈地盘的分配问题,到时候天山两道,我们可以和他们各占一道,又或者说,天山两道尽归属我们北山所有,我们北山将会割除青州北部地区交给西关,楚欢手中有盐,需要往关内售卖,割让青州北部地区,可以让他有通道直接进入西谷关,我想这个条件对他一定很有诱惑力的。”

  “叔父,你的意思是,让人前去密会楚欢,将咱们的心思告知于他?”

  肖焕章点点头,道:“虽然你已经去了密信,但是楚欢恐怕还不能完全理解我们的意图,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和楚欢细细商议一番。”

  “叔父,你看何人前往何事?”

  “此事自然是要十分机密。”肖焕章肃然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恒儿,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别人我是信不过的,而且你和楚欢有过接触,你亲自前往,必然能够得到楚欢的信任。”

  肖恒道:“可是……如今兵马还没有集结完成,侄儿手头上的事情……!”

  “这个你不必担心。”肖焕章已经道:“即使将兵马全部集结完成,却没能和楚欢商量好个中细节,一切也就等若白费。现在最要紧的,是何楚欢秘密达成协议,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朱凌岳,只要除掉朱凌岳,后面的事情,我们都好商量。”

  肖恒想了一下,点头道:“那侄儿将手头上的事情交代下去,然后秘密启程前往朔泉。”

  肖焕章叹道:“恒儿,这可要辛苦你了。我信任的人已经不多,能够独当一方的,如今也只有你,你……哎,多辛苦一些吧!”

  肖恒拱手称是,又说了几句,这才请辞退下。

  肖恒出了门,从后面立刻转出一道身影来,虎背熊腰,豁然是肖焕章的长子肖静谦。

  肖静谦上前锁上门栓,回过身时,肖焕章正端着茶杯,品着暖茶,肖静谦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道:“爹,你觉得他前往朔泉,会说动楚欢?”

  肖焕章放下茶杯,冷笑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总还是有些希望的。”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肖静谦双手握拳,“我方才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还不是时候。”肖焕章淡淡道:“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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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五九章 诡算


  西北三道都是寒冷之地,相较而言,西关最为寒冷,而天山道的气候反而比其他两道要适宜许多。虽然很多人都说翻过天山道沙州的那座大雪山,气候就会变得温暖起来,但是沙洲通往西边的关隘从来都是封锁的。

  往大雪山向西不到百里,又是一片大沙漠,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一片未知之地,虽然曾经也有一些探险者翻过了大雪山,想要探明走过那片沙漠之后会看到什么,但是无一例外,翻山而过的人,便再无一人回来。

  时当清晨,鸣沙城总督府的后院之内,朱凌岳穿一身灰色的宽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穗金黄,他无间的动作不快,但是行云流水,大开大合,很有气势。

  世人都知道朱凌岳是文人出身,武功是在登不上台面,但是达官贵族,一直以来以佩剑为尊贵的标志,不管是否对武功感兴趣,也都会装模作样学上几手剑法。

  朱凌岳习练剑法,倒是以健身为主,这些年来,无论睡得多晚,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起来,然后舞上一套剑法。

  一名护卫进到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远远地瞧着,不敢打扰。

  等到朱凌岳一套剑法无比,将长剑递给一名侍从,旁边一名丫鬟递上热毛巾,朱凌岳擦了擦脸,那远远瞧着的护卫这才敢上前来,跪倒在地,禀道:“禀报总督大人,费大人求见!”

  朱凌岳擦干脸,将热毛巾递给丫鬟,问道:“是费清?他回来了吗?”

  “是费清费大人!”

  “传他进来!”

  很快,天山道礼部司主事费清匆忙过来,到得朱凌岳面前,便要跪下,朱凌岳伸手扶住,笑道:“费主事,你年纪大了,这里也没什么人,就不用这些虚礼。本督这里日夜盼着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到鸣沙的?”

  “回大人,卑职昨晚子时时分抵达鸣沙城。”费清弓着身子,“本来想直接过来拜见大人,但是担心大人已经歇下,惊扰了大人歇息,所以这才天亮才赶过来。”

  朱凌岳见他一脸疲态,笑道:“昨晚可歇息了?”

  “眯了小片刻,不敢耽误大事。”

  “费主事辛苦了,还没吃早餐吧?”朱凌岳和颜悦色,伸手牵住费清手臂,“来,本督也没有吃东西,一起随便吃点。”

  朱凌岳口上说随便吃点,但实际上他对自己的早点从不马虎,在他而言,遵循古人一日三餐的教诲,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

  朱凌岳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的注重,早餐也从来不会凑合着,府里专门有做早餐的厨子,除了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点心,朱凌岳早餐都会喝上一碗红枣粥加一碗红豆粥,两碗粥雷打不动。

  餐桌之上,按照朱凌岳的点心,给费清增加了一份,费清年纪大了,吃不了太多,所以只是另外备了一份红豆粥。

  吃东西的时候,朱凌岳也从不处理公事,费清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心里倒是钦佩朱凌岳的沉着,他刚刚从三十六坞堡一路风尘赶回来,朱凌岳却并不急于知道事情的结果,还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吃早餐,这份镇定,倒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

  早餐吃完,两个丫鬟端着银盘上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清水,朱凌岳和费清洗完手,用暖毛巾擦干净,这才到客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来,朱凌岳品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杯,看向费清,含笑问道:“费主事,甘侯那边,答应什么时候将妹妹送过来?”

  费清正在吹着茶末,听朱凌岳动问,急忙放下茶杯,心下有些惊讶,却还是恭敬回道:“大人,甘将军的意思,留甘姑娘最后一个年,年关一过,就会将甘姑娘送过来,与三老爷成亲。”

  朱凌岳笑道:“甘将军是个聪明人……!”掐指算了算,道:“距离年关也不过个把月,毕竟兄妹相依为命,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人,您又怎知甘将军必然会答应?”

  “费主事能言善道,办事妥帖,派你前往,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朱凌岳微笑道:“你进来之后,眉宇间没有沮丧之色,自然表明事情十分顺利。”

  费清叹服道:“朱督真是睿智过人。不错,此番我们秘密前往,扮作商人,甘将军私下里热情接待,卑职将朱督的条件告诉他,他看上去十分欢喜,当场就说,朱甘两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好事,他说朱督能看上他们甘家,他们当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那就好。”朱凌岳微笑道:“拿下西关,将盐山交给他们甘家经营,而且金贺两州的税收,都归属西北军,他当然不会不答应。”

  费清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朱督,你的意思是说,甘侯一定会出兵帮助我们?”

  “甘侯的心思到底怎么想,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朱凌岳抚着美髯,“只要他的妹妹真的来到了天山,那么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费清兴奋道:“朱督,只要甘侯真心归顺大人,那么就算北山和西关联手,也绝非我们的敌手。”

  “是了,你途经西关,那边的情况如何?”

  “楚欢看来是真要和肖焕章鱼死网破了。”费清笑道:“听说西关军的主力都已经调到了南线,双方正在紧锣密鼓作战前的准备,这场仗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要打起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坐视他们狗咬狗。”

  “西线这头呢?”朱凌岳轻声问道:“听说贺州那边正在修筑防御工事,应该不假吧?”

  “确实如此。”费清道:“卑职也打听过,给楚欢训练禁卫军的裴绩,如今已经到了贺州,贺州征调民夫,修筑工事,看来已经是在提防我们天山出兵了。”

  朱凌岳含笑道:“楚欢视本督为眼中钉肉中刺,南线吃紧,他当然会想到我们会乘机从西线进军,常理之事而已。”

  “朱督,你说这肖焕章为人谨慎,怎地这一次却是如此大动干戈?”费清皱眉道:“当真为了肖静谦的死,便要和楚欢拼命?莫非肖静谦真的是楚欢派人刺杀?”

  朱凌岳微一沉吟,才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肖焕章不会这么激动。现在看来,肖焕章已经确定肖静谦之死与楚欢有关,这才愤而出兵。肖焕章年事已高,只有两个儿子,肖静谦虽然没什么大才干,但是好歹也不算是庸夫,这样一个儿子死了,老来丧子,他心中悲愤,也是人之常情。”

  费清道:“肖静笙一直对朱督敬慕有加,恐怕此番出兵,他也影响了肖焕章。肖静笙一直都坚持攻打西关,这一次恰好因为肖静谦的死,他推波助澜,肖焕章本就悲痛,再加上肖静笙的推波助澜,出兵西关,应该就是如此了。”

  朱凌岳微微颔首,随即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只是本督有些奇怪,楚欢为何会对肖静谦动手?这中间当真是为了挑拨我们与北山的关系?楚欢此人,本督有几分了解,做事情滴水不漏,如果真要刺杀肖静谦,必然是周密计划,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留下破绽,可是依现在的形势看,肖焕章已经知道楚欢是凶手,那么楚欢这一次的行动,肯定是出现了破绽……这不应该啊……!”他若有所思,眉头微锁,显然对其中的蹊跷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

  “朱督,不管怎样,北山和西关已经是两军对垒。”费清笑道:“这对我们是大大的好事。”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朱督,一统西北,这次是个大好良机,咱们是否也要准备出兵?”

  “准备自然是要准备的,但是出兵还为时尚早。”朱凌岳抚须道:“先让他们打起来,就算打起来,我们也不能轻易出兵……!”

  “朱督,如果北山军连战连捷,肖焕章可是要拿下西关大片土地。”费清忙道:“咱们可不能让肖焕章吞了西关。”

  “北山军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朱凌岳淡淡笑道:“楚欢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他们现在打起来,我们也要等下去……!”

  “等下去?”

  “等到甘侯将他的妹妹送过来。”朱凌岳道:“甘玉娇送来之后,我们立刻让甘侯出兵,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出兵的时机。”

  费清一怔,随即笑道:“正当如此,只要甘侯出兵,天山军加上西北军,定然是所向披靡,谁也挡不住。”

  便在此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又听外面有人道:“三老爷,老爷正在和费大人商议事情,你看……!”

  “滚开……!”听到一个吼声,随即传来一声“哎哟”的惨叫,显然是那位三老爷动手打人,费清微皱眉头,很快,门外走进一人,不到三十岁年纪,长相倒也算得上是俊朗,锦衣玉带,闯进屋内,瞥了费清一眼,上前去,一屁股坐下,仰着头,大声道:“大哥,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

  “什么?”朱凌岳皱起眉头,“朱凌启,你有没有规矩?没瞧见我正和费大人谈事情。”

  “我不管。”三老爷朱凌启满不在乎道:“那门亲事,我决不答应,一个舞刀弄枪的臭娘们,浑身都带着土气,谁愿意娶谁去娶,反正进不了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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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六零章  祸从口出

  
      朱凌岳愣愣看着朱凌启,陡然间厉声道:“你给我站起来!”

      朱凌启本来撒开两腿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听到朱凌岳一声喝,吓了一跳,呆了一下,看到朱凌岳双目泛寒,竟是身上一冷,起身来,讪讪道:“大哥,我……!”

      费清已经起身来,拱手道:“朱督,卑职……!”

      “不用。”朱凌岳摇头道:“费主事,你不是外人,尽管坐下。”

      费清本是见他兄弟二人起了争执,这是他们的家事,自己不但不能插手,只怕多听几句也没什么好事,想要离开,听朱凌岳这般说,只能坐了下去。

      朱凌岳盯着朱凌启,淡淡道:“亲事已经定下,那头过了年,就要将人送过来,人送到之后,立刻准备成亲。”

      “大哥,这……!”朱凌启虽然畏惧大哥,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为何事先都不告诉我?这冷不丁就给我许下这门亲事……!”

      “我需要告诉你?”朱凌启冷笑道:“父母都已经不在了,长兄为父,常言道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我做不了主,还能有谁做主?”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听说甘侯的妹妹一直都在军队中混迹,成天和那些兵油子混在一起,这能是什么好姑娘?”朱凌启不服气道:“而且甘侯出身卑贱,咱们朱家乃是名门,你怎能让一个出身卑贱的女人嫁入我们朱家…….!”

      “住口!”朱凌岳厉声道:“你记住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但有一字对甘家不敬,我就割掉你的舌头,你若不信,大可试一试!”

      朱凌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兄长的脾气,朱凌岳平时待人,倒是和蔼可亲,彬彬有礼,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都是说到做到,他即说要割掉自己的舌头,若是真的犯了他的脾气,这事儿可未必不能做出来。

      厅内一时十分寂静,费清暗想自己既然被朱凌岳留在这里,若是一言不发,倒显得毫无作为,只能劝慰道:“三爷,要说那甘姑娘,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算是个巾帼女杰,一身本领,据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至若出身,毕竟英雄不问出身,那甘侯能够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其兄如此,其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朱凌启瞥了费清一眼,脸上显出不满之色,费清察言观色,只能干笑两声,不敢多言。

      “还不滚下去?”朱凌岳冷声道。

      朱凌启抬起头,看着朱凌岳,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终是一转身,气呼呼地便要离开。

      “站住!”

      朱凌启停住脚步,回过身,朱凌岳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门亲事的?”

      “是大管家赵徐良说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朱凌岳冷冷问道。

      朱凌启只能道:“你和别人商议此事的时候,他刚好听见,所以先向我道喜,这……这有屁的喜!”

      “你记住,出了这个门,这门亲事不要再多言一句。”朱凌岳冷冷道:“若是还有别人知道,谁知道,谁自己拿根绳子吊了脖子。”

      朱凌启不敢多言,转身离开。

      朱凌岳叹了口气,道:“费大人,让你见笑了。他是我最小的兄弟,都说父母疼爱断肠儿,他被父母娇惯过甚,所以……罢了。费主事,甘侯既然愿意将妹妹许配我朱家,这是一桩大事,此时由你全权操持。年过个把月,年后送过来,路上也要一阵时间,还有两个月时间,你先操办着,银子从总督府的账房支取,不过这事儿暂时不宜对外宣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卑职理会了。”费清起身来,“朱督,还有一桩事情,年后甘姑娘前来天山,势必要经过西关境内,天山和西北军结亲的事儿,未必能够严严实实的封锁住,如果楚欢那头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中途派人拦截?他们若是从中作梗,拦住甘姑娘,这门亲事……!”

      “甘侯是个要脸面的人。”朱凌岳淡淡笑道:“这门亲事,只要他赞同,就不会有问题。如果到时候送人过来,楚欢派人拦截,只会让甘侯脸上更加无光,那可是重重打了甘侯的脸面,效果比甘侯嫁妹过来还要好,这一点楚欢十分清楚,而且甘玉娇途径西关境内,楚欢不但不敢胡来,非但要保障甘玉娇的安全,甘侯的妹妹要是死在西关境内,你想甘侯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费清立时笑起来,道:“朱督所言极是,是卑职多想了。”

      等费清告辞退下,朱凌岳立刻让人找来总督府大管家赵徐良,赵徐良急忙过来,朱凌岳含笑问道:“老赵,你跟本督已经快有十年了吧?”

      “老爷,再有两个月,就整十年了。”

      “是啊。”朱凌岳感慨道:“时光匆匆,一眨眼就十年了,这些年也多亏你在我身边,才让我少操很多心。”

      赵徐良忙道:“老爷对小人恩重如山,如果不是老爷,小人今日也不能有这个样子。”

      “我已经给沙州知州去了信,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委屈着,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启程去往沙州,那边有了官职的空缺,倒也是个好缺,你明天去赴任。”朱凌岳温和道:“到了那边,沙州知州自然会有安排,你好生地做事,你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人,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让你去办。”

      赵徐良又惊又喜,虽然总督府大总管是个好位置,狗仗人势,天山上下官员见了他都客客气气,但是做一个大总管,毕竟是奴仆,能够任职,那可就是官身,光宗耀祖的事情,虽说从仆从变成官员并不多见,但是这几年朱凌岳任人唯亲,赵徐良那是一清二楚,今日得此恩遇,心下是欢喜无比,听朱凌岳的意思,沙州是有个好缺留着自己,只要用些力气,日后前途无量,跪倒在地,“老爷,小人只想留在你身边,日夜伺候老爷……!”

      “你都五十多的人了,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能误了你的前程。”朱凌岳扶起他,“总要有个官身,为子孙后代想一想。不用多说了,你现在就收拾一番,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二管家吧,明天一早出发,路上多加保重。”

      赵徐良哽咽着叩头离开,等到赵徐良离开,朱凌岳又召来总督府的护卫统领,淡淡道:“明天一早赵徐良要往沙州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干得干净利索一些。”

      护卫统领并不多言,领命而去。

      朱凌岳回到座中,端起茶杯,喃喃自语:“祸从口出,为何天下那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徐良不明白这个道理,肖恒却是对这个道理十分清楚,肖焕章派他往朔泉秘密会见楚欢,他自然不可能透出一点儿风。

      几日下来,将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完毕,便准备秘密启程前往朔泉。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楚欢心里一定很不开心,此番前往,自己必须要化解楚欢的猜忌,只是在现在,他最大的依仗,只能是楚欢。

      按照他的心思,肖静谦之死,精心地将线索往朱凌岳那边引,如此一来,肖焕章与朱凌岳有着深仇大恨,必然会联合楚欢,共同对付朱凌岳。

      效果似乎很不错,但是肖焕章处理的方法,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肖焕章老奸巨猾,竟然想出引蛇出洞的诡计,想要在明面上和楚欢针锋相对,引出天山军,可是如此一来,却造成了楚欢那边的迅速反应。

      这不是肖恒想要的结果,肖恒也明白,这也不是楚欢想看到的结果。

      想到与肖夫人媾和的把柄抓在楚欢的手中,肖恒就感觉头顶上悬挂着一柄利剑,他不知道这柄利剑何时会落下来。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肖恒手中握着一件乳白色的肚兜,从前那方肖夫人用过的锦帕被楚欢拿走,在离开古水寺的时候,他从肖夫人身上又要了这件肚兜,肚兜是肖夫人身上穿过,并没有洗过,上面还残留着肖夫人身上的体香。

      回到俞昌,他没有多少机会能和肖夫人在一起,更没有机会享受叔母那让人欲仙欲死的床上功夫,只能每夜拿着这件肚兜,睹物思人,回想着两人颠鸾倒凤的香艳场面,将肚兜蒙在脸上,贪婪地吸吮这上面的味道,脑海中正回想肖夫人那滚圆丰满的雪白肥臀以及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媚态,耳边甚至似乎响起了肖夫人那放浪的娇吟,忽听得“咔嚓“一声响,肖恒反应倒是迅速,立时将肚兜塞到枕头下面,坐起身来,就见到窗户打开,一道人影从窗外跳进来。

      肖恒豁然变色,他记得清楚,自己的窗户拴上了窗栓,这人不但打开了窗户,还堂而皇之地翻窗而入,当下抽过放在床边的利剑,心下惊骇,莫不是半夜三更,有人要来行刺。

      那人一身黑衣,却并没有蒙面,戴着一顶皮毡帽,关上窗户,回过身来,看着面显吃惊之色的肖恒,“肖公子,一别多日,最近可好?思君甚切,所以特来一见!”

      屋内点着灯火,肖恒看清来人的脸,神色大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中显出不敢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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