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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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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五八章 列王分疆

  六月又称荷月,正是荷花盛开时节。

  江南水乡,多有荷花,满池绽放,美若天境,但是西北之地,却很少有如此美妙处所,天气倒是一天热过一天,西北最常见的茶棚也渐渐出现。

  茶棚一般都是设在道路边上的歇脚点,相较于关内而言,西北大地一直都是地广人稀,有时候一条道路,走上大半天都不会出现一个村落,所以很早一来,茶棚就一直是西北最为显著的特色之一,通常而言,在西北出门在外,即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客栈歇脚,路边的茶棚却也足以应付旅客的需求,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却足以补充旅人所需。

  北山青州境内,距离西谷关不过几十里地,路边便有一处简陋的茶棚,这是入关的必经之道,所以这条路上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几处茶棚,这条路上,来往的商队较多,特别是西关与关内有了食盐贸易之后,来往的商队也就愈发地多起来,这些茶棚为商队在途中歇脚提供了极好的地方。

  这处简陋的茶棚,里面倒也有五六张桌子,此时倒有两桌有了行脚客人,靠东侧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大半都很是普通,粗布衣衫,只是每人手边都放着一只包裹。

  桌子上,除了一壶茶,便是两碗稀粥加上几个白面馒头。

  楚欢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一碗粥也喝了大半,偶尔往路上看一看,若有所思。

  这两人,却正是楚欢和随身护卫祁宏。

  皇帝要在河西祭天贺岁,下诏传唤数名封疆大吏,楚欢也是其中之一,楚欢当然知道河西之行,非比寻常,并没有光明正大率队前往河西。

  只是从河西那位宋公公口中,楚欢和手下几名心腹部下都隐隐感觉事有蹊跷,所以楚欢明里托病不能即刻往河西去,但是暗中却已经将西关的诸事安排妥当,亲自前往河西一探究竟。

  虽然裴绩和杜辅公再三要求楚欢多带人手,楚欢却是觉得人多显眼,而且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他此番前往河西,只是想要亲自看一看河西的状况,皇帝和朝中近半数的官员都在河西,已经几个月过去,却并没有移驾的迹象,而且皇帝身边的宫人更换一批,这让楚欢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他虽然身在西北,却也不能对关内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借此机会,亲自往关内了解一些情况。

  楚欢很清楚,西北虽然目下还算太平,可是终究只是一隅之地,天下形势,随时都会变化,关内的格局变幻,也随时都会影响到西北局势,所以要做到知己知彼,自然要对关内形势有切身的了解。

  楚欢倒想过孤身前往河西,但是裴绩再三要求,楚欢最后还是让祁宏跟随,祁宏跟在楚欢身边许久,对楚欢忠肝义胆,而且楚欢想着身边有祁宏,恐怕还能用得上,也就带在了身边,从西关出发,楚欢沿途也算是微服私访,巡视了一下西关的耕种情况,总体而言,还算是不错,此时距离离开朔泉已近十日,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即将入关。

  他心中若有所思,祁宏也不好多问。

  正在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楚欢抬眼望过去,只见从东边飞驰过来三四匹高头大马,看来也都是行脚旅人,到的茶棚前,都勒住马,翻身下马里,进到茶棚之内,早有人上去招呼,四人落座之后,就听得一人笑道:“当初都觉得西北是水火之地,往哪里走都不可能到西北,现在看来,反倒是这西北最为太平。”

  “只要西梁人不打过来,西北现今算是最太平的地方。”一人倒上茶,端杯一口饮尽,道:“那个楚欢还是有两下的,肖焕章和朱凌岳都被他击败,他如今坐镇西北,还搞了什么均田令……唔,现如今也不知道朔泉那边的宅子值不值钱。”

  “大少爷,虽说太平,毕竟是苦寒之地,宅子便是再昂贵,那也比不了关内。”旁边那人笑道:“大少爷不缺银子,在朔泉买下两座宅子,咱们也就有了退路。”

  楚欢听这几人提到自己,不动声色,却是侧耳聆听,祁宏瞅了楚欢一眼,却也是不动声色。

  便见那大少爷笑了两声,此时茶棚的伙计送上食物,正要退下,那大少爷叫住道:“等一下,爷有几句话问你。”

  那伙计忙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们西北这边现在是不是没有什么土匪了?”那大少爷问道:“听说这边很太平,这到底是真是假?”

  那伙计笑道:“大爷,哪里没有土匪,以前这西北到处都是匪乱,打家劫舍的土匪白天都赶在大街上转悠,不过现在好了许多,土匪嘛,终归还是有些的,不过也不敢出来祸害人了。要说太平……唔,最近倒没听说要打仗,好像也没有什么仗要打了。”

  “你们北山这边,可施行了均田令?”大少爷问道:“听说西关道那边推行均田令,给老百姓分田地,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伙计立刻道:“那边早就开始分田了,楚总督对老百姓好,给他们分田,还借他们种子耕田……哎,咱们北山这边还没开始,不过听过往路人说起,现在北山有了新的总督,是从西关那边派过来的,小的觉着迟早也要弄均田吧。”

  “哦?”大少爷道:“北山总督是西关来的?”

  “是啊。”伙计点点头,“叫……哦,对,叫做公孙楚,他本来是越州知州,被派到了北山来,刚刚上任呢,不过他在西关的名声就很好,是个清官,大伙儿听说他到北山来,都很欢喜。这公孙大人本来是那位楚总督手下的官员,楚总督在西关施行均田令,他的手下到了北山,迟早也要那样做的。”

  大少爷微微点头,问道:“听说那位楚大人对老百姓不错,对当地士绅却不是很好,有没有这事?”

  伙计道:“小的倒是听说,那楚大人和西关七姓关系很好,有一位夫人还是出自西关七姓,西关七姓是西关的大士绅,既然都已经有了姻亲,对士绅也不会太差吧,否则那些士绅为什么听他的话?唔,几位大爷的口音好像是金陵那边过来?”

  “哦?”大少爷笑道:“你倒有些见识,能听的出我们的口音?”

  “最近从金陵总有客人过来。”伙计笑道:“几位大爷是不是准备在西北买宅子,往西北避难过来?”

  “胡说八道。”旁边一人皱眉道:“避什么难?说话小心些。”

  那伙计忙道:“是小人失言,对不住,对不住……!”

  那大少爷倒是很和气,笑道:“你别怕,他性格这样。你说得倒也不错,怎么,很多人往西北这边来避难?”

  伙计小心翼翼道:“这茶棚倒有不少金陵来的客人歇脚,说话的口音和几位大爷一样,他们不少都是往西北来买宅子,想要举家迁到西北来,他们说关内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土匪,再不离开,只怕……!”嘿嘿笑道,“小的胡言乱语,几位大爷不要怪罪。”

  那大少爷叹了口气,竟是苦笑道:“你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关内乱作一团,最受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摆手道:“你先去吧,多谢你了。”

  伙计急忙退下去。

  楚欢和祁宏对了一个颜色,忽然起身来,上前拱手道:“几位都是金陵来的朋友?”

  四人齐齐看向楚欢,随即互相看了看,那大少爷已经点头笑道:“我们来自金陵,你是?”他见楚欢虽然粗布衣衫,可是气度却不似普通百姓,而且楚欢口音已经带了西北腔调,出门在外,自然是小心谨慎,这大少爷倒没有对楚欢失礼。

  “在下姓周。”楚欢笑道:“想向几位朋友打听一下金陵的事儿,不知道是否方便?”

  “哦?”大少爷含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在下在金陵有亲戚。”楚欢微笑道:“正准备过去看一看,可是听几位朋友意思,金陵似乎很乱?”

  大少爷叹道:“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那边现在乱的紧,打成一团,兵荒马乱,咱们都想跑出来,你往那边去,是自己找不自在。”

  “兵荒马乱?”楚欢皱眉道:“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看着楚欢,问道:“你知不知道,不久之前,金陵道的指挥使袁不疑杀了总督,自封为王?”

  “这事儿我倒是略有所闻。”楚欢点头道:“听说金陵道那位袁不疑自封为顺王……!”

  “顺个屁。”不等楚欢说完,旁边一人已经骂道:“狗屁的顺王,他自封为王之后,在金陵到处征收赋税,老百姓倒也罢了,金陵商家要是拿不出银子来,他便让人家破人亡,好歹凑了银子缴上去,本来以为可以无事,你猜怎么着,这才几个月,那狗屁的顺王就被人砍了……!”

  楚欢一怔,心下吃惊,“什么?被人砍了?”

  大少爷点头道:“那也是活该,他杀了总督,自立为王,可是屁股还没坐热,手底下几名将领就砍了他的脑袋……砍了就砍了吧,他手下几个将领,手底下各有兵马,都争着要做老大,你说这事儿谁能让谁,这下可好,那几个将领都是自封为王,什么德王、仁王、成王全都蹦出来了,本来金陵只有一个王,这下子跳出来三四个王,将金陵生生割裂,各自占地,横征暴敛,互相攻杀……!”苦笑道:“要是再不走,不被那些天门道徒所杀,也要被这些狗杂碎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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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五八章 列王分疆

  六月又称荷月,正是荷花盛开时节。

  江南水乡,多有荷花,满池绽放,美若天境,但是西北之地,却很少有如此美妙处所,天气倒是一天热过一天,西北最常见的茶棚也渐渐出现。

  茶棚一般都是设在道路边上的歇脚点,相较于关内而言,西北大地一直都是地广人稀,有时候一条道路,走上大半天都不会出现一个村落,所以很早一来,茶棚就一直是西北最为显著的特色之一,通常而言,在西北出门在外,即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客栈歇脚,路边的茶棚却也足以应付旅客的需求,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却足以补充旅人所需。

  北山青州境内,距离西谷关不过几十里地,路边便有一处简陋的茶棚,这是入关的必经之道,所以这条路上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几处茶棚,这条路上,来往的商队较多,特别是西关与关内有了食盐贸易之后,来往的商队也就愈发地多起来,这些茶棚为商队在途中歇脚提供了极好的地方。

  这处简陋的茶棚,里面倒也有五六张桌子,此时倒有两桌有了行脚客人,靠东侧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大半都很是普通,粗布衣衫,只是每人手边都放着一只包裹。

  桌子上,除了一壶茶,便是两碗稀粥加上几个白面馒头。

  楚欢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一碗粥也喝了大半,偶尔往路上看一看,若有所思。

  这两人,却正是楚欢和随身护卫祁宏。

  皇帝要在河西祭天贺岁,下诏传唤数名封疆大吏,楚欢也是其中之一,楚欢当然知道河西之行,非比寻常,并没有光明正大率队前往河西。

  只是从河西那位宋公公口中,楚欢和手下几名心腹部下都隐隐感觉事有蹊跷,所以楚欢明里托病不能即刻往河西去,但是暗中却已经将西关的诸事安排妥当,亲自前往河西一探究竟。

  虽然裴绩和杜辅公再三要求楚欢多带人手,楚欢却是觉得人多显眼,而且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他此番前往河西,只是想要亲自看一看河西的状况,皇帝和朝中近半数的官员都在河西,已经几个月过去,却并没有移驾的迹象,而且皇帝身边的宫人更换一批,这让楚欢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他虽然身在西北,却也不能对关内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借此机会,亲自往关内了解一些情况。

  楚欢很清楚,西北虽然目下还算太平,可是终究只是一隅之地,天下形势,随时都会变化,关内的格局变幻,也随时都会影响到西北局势,所以要做到知己知彼,自然要对关内形势有切身的了解。

  楚欢倒想过孤身前往河西,但是裴绩再三要求,楚欢最后还是让祁宏跟随,祁宏跟在楚欢身边许久,对楚欢忠肝义胆,而且楚欢想着身边有祁宏,恐怕还能用得上,也就带在了身边,从西关出发,楚欢沿途也算是微服私访,巡视了一下西关的耕种情况,总体而言,还算是不错,此时距离离开朔泉已近十日,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即将入关。

  他心中若有所思,祁宏也不好多问。

  正在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楚欢抬眼望过去,只见从东边飞驰过来三四匹高头大马,看来也都是行脚旅人,到的茶棚前,都勒住马,翻身下马里,进到茶棚之内,早有人上去招呼,四人落座之后,就听得一人笑道:“当初都觉得西北是水火之地,往哪里走都不可能到西北,现在看来,反倒是这西北最为太平。”

  “只要西梁人不打过来,西北现今算是最太平的地方。”一人倒上茶,端杯一口饮尽,道:“那个楚欢还是有两下的,肖焕章和朱凌岳都被他击败,他如今坐镇西北,还搞了什么均田令……唔,现如今也不知道朔泉那边的宅子值不值钱。”

  “大少爷,虽说太平,毕竟是苦寒之地,宅子便是再昂贵,那也比不了关内。”旁边那人笑道:“大少爷不缺银子,在朔泉买下两座宅子,咱们也就有了退路。”

  楚欢听这几人提到自己,不动声色,却是侧耳聆听,祁宏瞅了楚欢一眼,却也是不动声色。

  便见那大少爷笑了两声,此时茶棚的伙计送上食物,正要退下,那大少爷叫住道:“等一下,爷有几句话问你。”

  那伙计忙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们西北这边现在是不是没有什么土匪了?”那大少爷问道:“听说这边很太平,这到底是真是假?”

  那伙计笑道:“大爷,哪里没有土匪,以前这西北到处都是匪乱,打家劫舍的土匪白天都赶在大街上转悠,不过现在好了许多,土匪嘛,终归还是有些的,不过也不敢出来祸害人了。要说太平……唔,最近倒没听说要打仗,好像也没有什么仗要打了。”

  “你们北山这边,可施行了均田令?”大少爷问道:“听说西关道那边推行均田令,给老百姓分田地,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伙计立刻道:“那边早就开始分田了,楚总督对老百姓好,给他们分田,还借他们种子耕田……哎,咱们北山这边还没开始,不过听过往路人说起,现在北山有了新的总督,是从西关那边派过来的,小的觉着迟早也要弄均田吧。”

  “哦?”大少爷道:“北山总督是西关来的?”

  “是啊。”伙计点点头,“叫……哦,对,叫做公孙楚,他本来是越州知州,被派到了北山来,刚刚上任呢,不过他在西关的名声就很好,是个清官,大伙儿听说他到北山来,都很欢喜。这公孙大人本来是那位楚总督手下的官员,楚总督在西关施行均田令,他的手下到了北山,迟早也要那样做的。”

  大少爷微微点头,问道:“听说那位楚大人对老百姓不错,对当地士绅却不是很好,有没有这事?”

  伙计道:“小的倒是听说,那楚大人和西关七姓关系很好,有一位夫人还是出自西关七姓,西关七姓是西关的大士绅,既然都已经有了姻亲,对士绅也不会太差吧,否则那些士绅为什么听他的话?唔,几位大爷的口音好像是金陵那边过来?”

  “哦?”大少爷笑道:“你倒有些见识,能听的出我们的口音?”

  “最近从金陵总有客人过来。”伙计笑道:“几位大爷是不是准备在西北买宅子,往西北避难过来?”

  “胡说八道。”旁边一人皱眉道:“避什么难?说话小心些。”

  那伙计忙道:“是小人失言,对不住,对不住……!”

  那大少爷倒是很和气,笑道:“你别怕,他性格这样。你说得倒也不错,怎么,很多人往西北这边来避难?”

  伙计小心翼翼道:“这茶棚倒有不少金陵来的客人歇脚,说话的口音和几位大爷一样,他们不少都是往西北来买宅子,想要举家迁到西北来,他们说关内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土匪,再不离开,只怕……!”嘿嘿笑道,“小的胡言乱语,几位大爷不要怪罪。”

  那大少爷叹了口气,竟是苦笑道:“你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关内乱作一团,最受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摆手道:“你先去吧,多谢你了。”

  伙计急忙退下去。

  楚欢和祁宏对了一个颜色,忽然起身来,上前拱手道:“几位都是金陵来的朋友?”

  四人齐齐看向楚欢,随即互相看了看,那大少爷已经点头笑道:“我们来自金陵,你是?”他见楚欢虽然粗布衣衫,可是气度却不似普通百姓,而且楚欢口音已经带了西北腔调,出门在外,自然是小心谨慎,这大少爷倒没有对楚欢失礼。

  “在下姓周。”楚欢笑道:“想向几位朋友打听一下金陵的事儿,不知道是否方便?”

  “哦?”大少爷含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在下在金陵有亲戚。”楚欢微笑道:“正准备过去看一看,可是听几位朋友意思,金陵似乎很乱?”

  大少爷叹道:“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那边现在乱的紧,打成一团,兵荒马乱,咱们都想跑出来,你往那边去,是自己找不自在。”

  “兵荒马乱?”楚欢皱眉道:“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看着楚欢,问道:“你知不知道,不久之前,金陵道的指挥使袁不疑杀了总督,自封为王?”

  “这事儿我倒是略有所闻。”楚欢点头道:“听说金陵道那位袁不疑自封为顺王……!”

  “顺个屁。”不等楚欢说完,旁边一人已经骂道:“狗屁的顺王,他自封为王之后,在金陵到处征收赋税,老百姓倒也罢了,金陵商家要是拿不出银子来,他便让人家破人亡,好歹凑了银子缴上去,本来以为可以无事,你猜怎么着,这才几个月,那狗屁的顺王就被人砍了……!”

  楚欢一怔,心下吃惊,“什么?被人砍了?”

  大少爷点头道:“那也是活该,他杀了总督,自立为王,可是屁股还没坐热,手底下几名将领就砍了他的脑袋……砍了就砍了吧,他手下几个将领,手底下各有兵马,都争着要做老大,你说这事儿谁能让谁,这下可好,那几个将领都是自封为王,什么德王、仁王、成王全都蹦出来了,本来金陵只有一个王,这下子跳出来三四个王,将金陵生生割裂,各自占地,横征暴敛,互相攻杀……!”苦笑道:“要是再不走,不被那些天门道徒所杀,也要被这些狗杂碎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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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五九章 惹是生非

  祁宏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道:“一帮跳梁小丑,也敢自称为王?”

  那大少爷道:“敢情两位最近一直不知道关内的事情,现如今关内称王的多如牛毛,占了一座山头,手底下有个几百上千号人马,那也是敢自封为王的。”

  楚欢皱眉问道:“阁下说到天门道徒,难道你们金陵也有天门道徒出现?”

  “暂时天门道徒还没有杀到,真要等他们杀到,我们也不会先来西北买宅子,早就一家人都一起到西北来避难。”大少爷叹道:“不过按目下形势,估摸着也用不了几天了,京城现在一片废墟,苗将军在秦水也挡不了几天……!”

  “且慢。”楚欢皱眉道:“你说京城现在一片废墟?”

  大少爷点头道:“你们有所不知,不久之前,京畿附近的难民突然闯进了京城之内,那可是十几万难民,一拥而入,到处杀人放火,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大火之中……!”

  楚欢显出震惊之色,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精力主要集中在西北,因为京城距离西北路途遥远,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得到京城遭受攻击的消息。

  “那京城谁在镇守?”楚欢皱眉道:“京城附近驻扎着数万屯卫军,难道都无动于衷?”

  “哪里有什么屯卫军。”大少爷道:“天门道都打到秦水了,朝廷将京畿附近的所有兵马都调到秦水去抵挡天门道,据说京城里只有几千人马在守卫,朝廷也许没有想到附近的难民会突然袭击京城,很有可能是措手不及,被那些难民攻了进去,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我们也没有瞧见,只是听那些逃难出来的人说起……!”

  旁边一人冷笑道:“十几万难民涌入京城,能有什么结果?京城之内,歌舞升平,锦衣玉食,既然冲进去,自然是到处抢掠劫杀,那些难民现如今和土匪也没有什么两样。我倒是听说,附近那些本来只是打野食的土匪,一听说京里乱了,那就像闻着腥味的猫,纷纷往京城去,有这些盗匪搀和在内,能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神色冷峻起来。

  “东南那边,不是还有雷将军吗?”祁宏在旁问道:“雷将军难道挡不住天门道?”

  “雷将军?”大少爷道:“你是说雷孤衡雷将军?我听说他已经战死疆场,以身殉国,只是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不过秦水边上统军的好像是苗将军,京城被难民冲入之后,听说秦水守军一下子就军心松动,这对面是铺天盖地的天门道徒,后面京城却又乱了,谁还有心思再打下去?听说已经有不少人逃走,那苗将军倒是条好汉,依然率军守在秦水,听说还派了一支兵马回转去救京城……哎,兵荒马乱,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咱们也不大清楚。”

  楚欢微微颔首,拱了拱手,算是谢过,回到座中,神情凝重,祁宏神情也是异常冷峻,低声道:“楚督,如果京城真的乱了,秦水边的守军撑不下去。”

  楚欢微微点头,知道祁宏意思。

  秦水守军在前线抗敌,其后勤便是从京城往前方供应,如果京城失陷,就等若断了秦水官兵的后勤供给,没了后勤供给,便是再强大的军队,也不可能撑得下去。

  “太子坐镇京城,如果京城陷落,太子现在又会怎样?”祁宏低声道:“难不成太子也会落到暴民手中?”

  楚欢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好判断,不过太子不是泛泛之辈,暴民想要抓住他,那还真不容易。暴民虽然攻进京城,但是据我所知,皇城城墙坚固高大,乃是城中之城,而且皇城之内应该还有皇家近卫军驻守,只要不是正规军队攻入,没有攻城武器,只凭那帮暴民,也是很难打下皇城……情势危急之下,太子倒有可能躲入皇城之内……!”

  祁宏本身就是近卫军出身,对皇城颇为了解,点头道:“楚督所言极是,皇城坚固无比,四门都是铜铸,只要扼守要处,便是数万大军攻到,也不会轻易攻破。”

  “看来关内真是乱作一团。”楚欢叹道:“咱们这两年在西北焦头烂额,关内却也是风云变幻……是了,祁宏,他们说雷将军殉国,你觉得是真是假?”

  祁宏笑道:“这只怕是道听途说了,动乱之际,什么样的传言都会有,雷将军身经百战,骁勇无比,手底下还有五百惊雷骑,就算挡不住天门道徒,可是要自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说不定雷将军已经退到京城,只要有雷将军在,那帮暴民便是人数再多,也终究会被赶出京城。”他虽然笑着,但是眼眸子深处,却不无担忧之色。

  雷孤衡乃是帝国四大名将之一,在军中威望极高,深得大秦军人的尊敬,祁宏本就是军人出身,对雷孤衡自然也是存有敬畏之心。

  楚欢也是勉强笑道:“你说的不错,雷将军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天门道虽然人多势众,但终究只是乌合之众,雷将军自然不可能损在他们手中……!”便在此时,听得马蹄声响,抬头望去,只见从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上那人一身灰色长衫,阳光明媚之日,头上却是戴了一顶西北最常见的竹斗笠,骏马飞驰过来,到的茶棚前面,翻身下马,也不摘下斗笠,手里拿着一只小包裹,进了茶棚内,低着头,斗笠当着他面庞,他径自走到角落处一张桌子上,伙计已经上前,问道:“大爷要吃些什么,这里有馒头和面条……!”

  那人咳嗽两声,声音清脆:“来两个馒头……!”

  他话声未落,那大少爷边上一人已经笑道:“大少爷,都说西北的男人剽悍的很,怎地如今却多了许多娘娘腔。”

  他身边一人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那人瞥了斗笠人一眼,声音微低,“你们没有瞧见,有些人走路的时候,那屁股一个劲地扭,不是娘们是什么?”

  他话声未落,就听得“砰”的一声响,桌上的那只茶壶被一件东西重重砸中,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四散溅开。

  “好家伙……!”大少爷等人立时纷纷站起,那第一个说话调侃的已经盯住那斗笠人,厉声道:“找死吗?”

  祁宏皱起眉头,想要起身劝解,楚欢却按住他手臂,不让他动弹,祁宏不解,只以为楚欢不想多惹事端,便不敢轻举妄动。

  却听那斗笠人淡淡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家里大人没教好,我替你们父母管教一番。”

  “臭小子,老子说错了?”那人怒道:“走路的时候扭屁股,不是娘们是什么?咱们不和你计较,你给咱们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否则……!”

  “否则怎样?”

  那人立时提起拳头,喝道:“否则就要让你知道马王爷张了几只眼。”

  斗笠人依然是低着头,不屑道:“要不你过来试一试?”

  那汉子见斗笠人语气猖狂,更是恼怒,正要上前,大少爷却拉住他手臂,皱起眉头,沉声道:“不要惹事。”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桌子上,道:“咱们走。”

  “少爷……!”

  大少爷沉声道:“走!”他显然是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不宜多惹事端为好。

  手底下几个人都是狠狠瞪了那斗笠人一眼,转身便要走,却听那斗笠人依然讽刺道:“怎么?你们说自己是男人,就这么没种?”

  大少爷等人本想息事宁人,不与他纠缠,还没走出茶棚,听他还在讥讽,如何受得了,一人顺手拎起一条长凳,便往那斗笠人丢了过去,口中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找死……!”

  长凳呼啸而至,那斗笠人却抬起手,探手而出,轻巧接住了长凳一端,放了下去,叫道:“有人以多欺少,有没有英雄好汉出手相助?”

  这茶棚除了这斗笠人和大少爷一伙,也就只有楚欢和祁宏一路,这话分明就是冲着楚欢这边说。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也不回头,更不理会。

  见得斗笠人接住长凳,大少爷等人倒是一怔,随即大少爷手底下三名汉子呈扇形站住,往斗笠人逼过来。

  斗笠人再次叫道:“有人以多欺少,英雄好汉快救人啊?不然要打死人了。”

  楚欢不回头,却大声道:“几位金陵的朋友,其实西北还有不少盗匪,光天化日欺负良民,这种人自以为是,不给他些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尽管好好教训他,真要出了人命,在下在官府有些朋友,保你们安然无事。”

  斗笠人豁然抬头,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虽然是粗布青衫,却无法掩饰那张脸的精致,大少爷手底下那几人见得这斗笠人长相竟是如此清秀,都是一怔,本来心中的怒火倒是弱了几分,一人粗声道:“你这娃娃,长的细皮嫩肉,看起来文质彬彬,怎地做事却如此无礼?咱们不过说几句玩笑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道个歉,这事儿就了了……!”

  那斗笠人楚楚可怜道:“是你们先取笑我,向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你们。”

  “你……!”那汉子顿时大怒,一个箭步上前,拳头照着斗笠人的脸庞打了过去,怒喝道:“打坏你这小白脸……!”

  拳头尚未碰到斗笠人脸庞,那人已经探手而出,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子,随即用力一扭,听得“咯噔”一声响,竟是将这人的胳膊卸了下来。

  汉子满头大汗,楚欢皱起眉头,此时终于起身来,上前去你,瞥了那斗笠人一眼,随即握住那汉子的手臂,一拉一推,“咯噔”一响,将他胳膊套上,这才拱手道:“几位朋友,前面的路还很远,几位还是早些离去,不宜在道上生事。”

  大少爷等人知道碰上了高手,哪敢多言,大少爷已经拱手向楚欢道谢道:“多谢周兄……!”喝道:“还不快走。”领着手下几人,出门上马而去。

  楚欢这才回过头,一抬手,将斗笠人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却见得斗笠人竟然竖着男子的发髻,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女扮男装,出来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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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零章 夜行还乡

  祁宏此时也看清楚那斗笠人的面容,吃了一惊,失声道:“夫……夫人……!”那斗笠人竟豁然是千娇百媚的柳媚娘。

  只是媚娘现在的打扮与平时大不相同,身穿灰色长衫,腰间系一根子黑色的腰带,竖着男子发髻,这打扮便似一些小康之家的公子,谈不上家庭富贵,却也不算贫穷,只是那张脸白皙娇嫩,没有一丝瑕疵,晶莹如白玉,若真是男子,却也是俊美非凡。

  祁宏此时才明白,刚才媚娘进来之时,为何有些奇怪,媚娘身段儿前凸后翘,曲线感十足,虽然长衫在身,但是臀儿却还是有些挺翘,和一般男子不同,只是她丰硕胸脯此时却不似从前那般壮观蔚然,祁宏倒也明白,这位夫人只怕是在胸脯上做了手脚,例如勒了束带什么的,否则以这夫人惹火的身材,谁都能以一眼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媚娘不理会楚欢斥问,眼若媚丝,娇滴滴道:“相公,你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做碗面吃?”往楚欢那桌子上看了一眼,道:“哟,你怎么就吃两个馒头?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不行,等找到好地方,我可得大鱼大肉给你补一补,咦,相公,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唔,人家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盯着看,人家会很害羞的……!”

  楚欢心下好笑,但却是冷着脸,抬手指向外面,“现在出门,骑马,回朔泉,在家里老实呆着,你要是不听话……!”

  媚娘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问道:“不听话会怎样?”

  “家法伺候!”

  媚娘斜眼瞅了不远处的祁宏一眼,腻声道:“相公,你真是不害羞,旁边还有人,你……你怎说这样的话。”

  楚欢所谓的家法,虽然名义上是鞭笞,可是他几次要对媚娘使用家法,最后都被媚娘搅和的变成了鱼水之欢,媚娘这般说,楚欢也是觉得有些尴尬。

  祁宏是个老实人,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只怕要下雨了……!”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出了茶棚。

  楚欢冷着脸,道:“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以前那些陋习,还没有改变,我不是和你说笑,现在就回去。”

  媚娘可怜兮兮道:“人家听说你病了,你患病还要出行,身边总不能没有人照顾,所以才跟着过来照顾。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枉费人家一片好心。”

  楚欢冷冷一笑。

  “别这样凶巴巴的,人家害怕。”媚娘楚楚可怜道:“你出门在外,身边总要有个嘘寒问暖的,冷了有人给你暖被窝,饿了有人给你弄吃的,这还不好吗?你现在让人家回去,都这么远了,人家一个弱女子,你也不怕人家在路上遇到坏人。”

  “天下还有坏人能奈何得了你?”楚欢淡淡道。

  媚娘幽幽叹道:“那你将人家丢在这里就是,我也不用你管了。哎,某人还装说自己患了传染病,谁都不能见……你知道人家喜欢说长道短,就算安然无恙回去,搞不好就口不择言,说漏了嘴……!”

  “你敢!”楚欢冷声道。

  媚娘撅着小嘴,似乎要哭出来,“人家当然不敢,可是谁敢保证我不会说错话……他们要是知道你根本不在府里,搞不好就会四处找寻,弄得人尽皆知……!”

  楚欢虽然脸上冷峻,可是心中却是无可奈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府里?”

  “你身体那么……那么强壮,怎会说病就病?而且还得了传染病,她们相信,人家才不相信。”媚娘睫毛闪动,眼中显出狡黠的光芒,“再说祁宏一直跟在你身边,忽然就要被你派到关内办事,所以……所以我就跟着他,然后……然后就发现你偷偷摸摸地离开朔泉……!”

  “什么叫做偷偷摸摸?”楚欢不悦道:“这就微服私访。”

  媚娘展颜一笑,腻声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身边总不能只有一个人,祁宏是个男人,又不懂得照顾人,你是我相公,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好了,就这么定了,相公,你说,咱们往哪里去?”

  楚欢皱眉道:“你真要跟我入关?”

  “你是不是忘记和我说的话了?”媚娘凑近过来,伸手看起来十分贤惠地帮着楚欢整了整衣裳,“你抱着人家的时候,还说要和人家双宿双飞,现在又不管人家……!”

  楚欢无可奈何,只能道:“你要入关也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如果违背约定,我可真不管你了。”

  “什么?”

  “第一,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不要自作主张。”楚欢低声道:“第二,在外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轻举妄动,没我吩咐,什么事情都不许胡来。第三,必须跟在我身边,让我时刻能看见你……!”

  媚娘吃吃笑道:“人家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还要时时刻刻看见我,好啦,听你的就是,我就跟在你身边,让你看个够。”

  楚欢知道这时候让她回去,那几无可能,见得媚娘媚眼如丝,禁不住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难不难受?”

  “什么?”

  楚欢瞅了她胸脯一样,“被东西勒住,只怕连呼吸也很困难吧,还真是难为了你。”

  媚娘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娇声道:“是有些难受,不全都是为了你,要不找个地方,你帮我顺顺气?”

  楚欢知道要是斗嘴皮子,实在不是媚娘的对手,摇了摇头,当下结了帐,领着祁宏和媚娘入关。

  对于这条路,楚欢倒是十分熟悉,入关之后,便是西山通州境内,到了通州城,住了一宿,通州这边的情况看起来倒也还好,秩序也算是井然。

  媚娘并不知道楚欢是要往河西去,途中几次询问,楚欢只让她跟随就是,不要多问。

  次日从通州出发,按照道路,前往河西要往北部过去,楚欢却并没有往北行,而是折而向南,祁宏有些疑惑,便是媚娘也不知道楚欢到底要搞什么鬼。

  一路上不止一日,楚欢是越走越偏,祁宏和媚娘心中好奇,这日黄昏时分,楚欢带着两人到了一处村落外面,骑马立于村头,楚欢终于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祁宏摇了摇头,媚娘忍不住道:“总不会是你老家吧?”

  楚欢挑眉一笑,道:“你倒有几分聪明,不错,这是刘家村,是我的家乡。”

  祁宏和媚娘都是一怔,楚欢已经翻身下马,此时三人都是戴着斗笠,楚欢牵马到了不远处的湖边,放马吃草,道:“先在这里吃些干粮,等天黑下来,咱们再入村。”

  媚娘奇怪道:“为何要等天黑?即使你的家乡,现在去见自己乡亲岂不更好?”

  楚欢摇头道:“他们过得很平静,不要被我打破。”

  等到天黑,楚欢远远瞧见村里点了灯火,他并没有早早过去,等了许久,媚娘都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楚欢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等到村里的灯火一个接一个熄灭,楚欢这才道:“我进村一趟,你们在这里等着。”

  媚娘立刻起来,道:“我要跟你一起。”

  “你不听话?”

  媚娘委屈道:“是你自己约法三章,要人家跟在你身边,人家要是不守约定,要被你赶走的。”

  楚欢一愣,祁宏笑道:“楚督,我在这里看马,你和夫人速去速回。”

  楚欢“嗯”了一声,徒步往村里去,媚娘喜滋滋跟在身边,边走边道:“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刘家村?为什么你不姓刘?”

  楚欢也不搭理他,两人如同鬼魅般进了村子,楚欢贴着墙壁而行,显然不想让村子里人发现,媚娘跟在后面,这村子也不过几十户人家,走到一间屋前,楚欢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上前敲门,屋里静了一阵,随即才听一个声音问道:“谁啊?”

  “刘叔,是我。”楚欢低声道。

  听得脚步声响,屋里很快亮起灯火,没过多久,听得“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披着单褂,手里拿着一盏灯,灯火照亮,楚欢已经摘下斗笠,那人看了一眼,显出吃惊之色:“二……二郎……哦,不,楚……楚大人……!”

  楚欢含笑道:“刘叔,好久不见,你身体一向可好?”

  这刘叔自然是刘家村的保长刘天福,立刻让楚欢进了屋子,随即探出脑袋四下里看了看,这才缩身进屋,关上门,见得楚欢身边媚娘也已经摘下了斗笠,戴着半张面具,有些吃惊,但是媚娘半张脸肌肤雪腻,美艳绝伦,虽然戴着半张面具,却并不让人感到惧怕。

  “楚大人,快坐。”刘天福抬手用自己的衣袖将椅子擦干净,又拉过另一张椅子,也用衣袖擦干净,向媚娘道:“姑娘,你也坐。”

  媚娘一怔,有些尴尬道:“大叔看出我是女人?”

  刘天福一怔,反问道:“难道不是?”

  楚欢哈哈轻笑道:“媚娘,坐吧,刘叔一辈子见多识广,你这点小把戏,岂能瞒得过刘叔。”其实媚娘的装扮倒是没有什么破绽,但是她走路的时候,腰肢已经习惯于轻轻摆动,虽然极力控制,却难免偶尔露出破绽,更加上她身段儿的曲线太过显眼,虽然胸脯做过处理,但是臀儿又翘又圆,对于精通世事的人来说,很容易看出破绽。

  刘天福正要倒茶,楚欢忙拦着,道:“刘叔,我这次回来,就是过来瞧一瞧,看看你们过得可好。”

  刘天福叹道:“他们说你现在已经去了西北,做了大官,是不是这么回事?”

  “无论做什么官,在刘叔眼里,都是楚家二郎。”楚欢含笑道:“刘叔,乡亲们可好?”

  刘天福苦笑道:“也谈不上好。总督大人要平乱,赋税又加了,而且咱们这边已经有土匪出没,前阵子那帮土匪就来过两次,幸好人手不多,村子里老少一起上阵,将土匪打跑,不过也死伤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土匪什么时候又回过来……!”

  楚欢皱起眉头,问道:“官府也没有管?”

  “管不了这么多,土匪不是一伙两伙。”刘天福叹道:“有些还是缴不起赋税的百姓,他们没得活路,便抢我们的……哎,不说这些了。”

  “刘叔,苦大师现在如何?”

  刘天福眼皮微调,神色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道:“他现在很好,你捎来的的银子,还有不少,我这边一直都是好生伺候着。”

  楚欢道:“一直辛苦刘叔了。是了,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媚娘在旁有些奇怪,不知道楚欢所说的“苦大师”究竟是谁,此时隐隐明白,楚欢回到刘家村,恐怕不只是回来看看,似乎是为了那位“苦大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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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一章 取石

  刘天福摇头道:“我也和那边打了招呼,只要苦大师醒过来,便赶紧通知我,不过到如今,也没有醒转的迹象。”

  楚欢微微点头,刘天福问道:“楚……楚大人,那位苦大师到底是怎么了?你嘱咐不必请大夫,只是这许久没有醒转,是不是也该找个大夫瞧一瞧?”

  “刘叔,他的病,大夫治不了。”楚欢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钱袋子,放在桌上推给刘天福,“刘叔,这些银子你收着……!”

  刘天福急忙道:“不用不用,你之前送来的银子,还剩下好些。这是乡下,花不了什么银子,那苦大师也只是吃些喝些,用不着这么多银子。”

  “刘叔,你收下就是,放在手中,遇到难处,也能有些作用。”楚欢叹道:“这两年一直都劳您费心,我也不知如何报答,只是除了刘叔,我也想不起其他人值得信任了。”

  刘天福勉强笑了一下,道:“你们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唔,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去隔壁借两个鸡蛋……!”

  “不必。”楚欢笑道:“刘叔,待会我们去苦大师那里瞧一瞧,现在我还有点事情,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向媚娘道:“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媚娘老大不情愿,道:“你不是说不能离开你身边吗?”

  楚欢肃然道:“我很快就回来,你留在刘叔这里。”

  媚娘虽然难以调教,但是楚欢当着刘天福的面让自己留下来,终究是个大男人,自己总不能当着刘天福的面让楚欢没面子,只能点头,不过心里老大不乐意。

  楚欢也不耽搁,刘天福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要不吃点东西,先歇着,等明天天亮再去办事。”

  “不用。”楚欢起身,道:“刘叔,媚娘在你这里暂时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也不多言,瞥了媚娘一眼,那意思是让媚娘不要胡乱生事,媚娘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

  楚欢除了刘天福家门,四下里一片寂静,月光幽幽,倒也是看得清道路,他并不犹豫,穿过村子,出了村口,回头瞧了一眼,媚娘是个颇有些任性的女人,他只怕媚娘会偷偷跟随,好在后面寂然无声,以楚欢现在的武功,身后但有人跟随,必然会被发现。

  出了村子西口,过了村外的一条河,楚欢身形如魅,健步如飞,几乎是一口气行出十多里地,脸不红心不跳,瞧见前面的一处土坡,四下里瞧了瞧,昏暗的苍穹之下,天地之间,就宛若只有他一人,他轻步过去,顺着那土坡缓缓走动,终是停下步子,蹲了下去。

  地上放着一块大石头,楚欢抬手搬开石头,取出一只匕首,看着地面。

  当年他将装有残甲的包裹以及那块从林黛儿手中得到的红色龙舍利都埋在了此处,几年过去,新土早已经与地面契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当初就是为了防止难以找到,所以楚欢特地在这上面放了一块大石头。

  百姓赋税很重,官府当然也不可能想着为老百姓做些工程,这里的土地并没有经过改造,而且是一块荒坡,距离耕种的田地还有些距离,此处人迹罕至,所以一切仿若当年,楚欢小心翼翼用匕首挖掘土壤,他记得自己埋的有多深,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便从里面显出包裹的边角来,楚欢更是小心,将包裹边上的土壤挖开,为了安全,他再次抬头四处巡看,确定并无其他人迹,这才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灰色的包裹来。

  埋在土壤几年,包裹已经有些腐烂,他小心翼翼解开,残旧的甲盔显露出来,这甲盔显然都是精铁所制,虽然埋在土中多年,也并无锈迹,楚欢凝视着残破的甲盔,神情凝重,闭上眼睛,眼睛微微抽搐,一只手则是在残甲之上抚摸着,宛若轻轻抚摸爱侣的肌肤,又如同抚摸自己孩子的脑袋,异常的温柔,破案可之后,终是睁开眼睛,伸手从里面取出了那只红色石。

  红色石依然是颇为显眼,夜色之下,泛着淡淡的红色光芒,也正因如此,红色龙舍利上的黑色纹路便显得愈加的清晰。

  楚欢如今已然知道这就是许多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龙舍利,六块龙舍利,这只是其中之一,龙舍利本身,看似只是一块有些奇怪的石头,但是其中暗藏的秘密,只怕是异常惊人。

  只是至今为止,楚欢依然不清楚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是有一点他却渐渐有所察觉,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或许龙舍利的秘密,就藏在这些看似杂乱如同脉络一般的线条之上。

  楚欢见过轩辕绍手中的白色龙舍利,见过齐王从皇后手中得到转赐给凌霜的绿色龙舍利,另有一块,则是西昌国相辛归元手中的青色龙舍利,红、白、青、绿四块龙舍利,楚欢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得见,六块龙舍利之中,楚欢已经是亲眼见过大半,而且所见到的四块龙舍利,无一不是其上面都有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线条。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尚未见过的两块龙舍利,自然也是有这样的线条,既是如此,龙舍利上面的这些线条,自然事关重大,暗藏玄机。

  当初仅仅只是见到这红色龙舍利的时候,楚欢难知其中玄机,但是经过诸多事情,也见过其他三块龙舍利,他自然已经有所察觉。

  并没有耽搁太久,楚欢将红色龙舍利收入怀中,这才将包裹重新包好,放回坑内,盯着包裹犹豫了片刻,终是重新填好,搬过石头盖上,收起匕首,在石边双膝跪下,恭敬叩了几个头,才肃然道:“我并无忘记自己的责任,你们要保佑我,让我能够手诛大恶!”随即起身来,如幽灵一般,迅速离开。

  楚欢回到村里,已经是深夜,敲门进去,媚娘上下打量楚欢一番,忍不住问道:“你去哪了?”

  楚欢嘿嘿一笑,道:“见人去了。”

  媚娘撇撇嘴,“深更半夜,能去见什么人?该不会是这里有你的老相好,半夜三更去见相好的?”

  “你真是聪明。”楚欢调侃道:“是不是刘叔告诉了你,我在这里有三四个相好的,这一个一个见一见,总要叙叙旧,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

  “呸。”媚娘忍不住啐道:“你现在是高官厚禄,所以有人看上你,以前是个村野穷小子,谁能看上你,那还真是不长眼……!”

  楚欢哈哈一笑,凑近过来,“我没有高官厚禄的时候,不也是被你这狐狸精看上了?难不成你眼睛也不好使?”

  媚娘已经伸出两根手指,掐住楚欢胳膊,恶狠狠道:“你要再不和我好好说话,我……我就掐死你……!”她故作凶恶,楚欢心下好笑,忍不住抬手在她的琼鼻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媚娘一怔,便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刘天福已经端着两碗面过来,招呼道:“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正好有些面条,下了两碗面,每晚放了两个鸡蛋……!”放在桌子上,亲切道:“快趁热吃吧。”

  楚欢忙道:“刘叔,我去时已经说过,不必如此麻烦,而且……而且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实在吃不下去……!”

  刘天福道:“怎么,嫌弃村里的吃食了?你打小可是吃这里的米长大的。”

  楚欢没法子,知道这是刘天福一番心意,道:“这样吧,我和媚娘吃一碗就够了,刘叔,剩下这一晚,你先留着。”不容分说,推开一碗,刘天福想了一下,叹道:“二……二郎,这以后你只怕也不能常吃家里的东西了。”端着那碗面,看上去有些感慨,退了下去。

  楚欢和媚娘共吃一碗,两人本就在道上吃了干粮,也不如何饥饿,不过刘天福一番心意也不好推辞,吃了半碗面,楚欢这才向一旁刘天福笑道:“刘叔,这面条味道真是不错,许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肚子都有些撑了。”起身来,道:“事不宜迟,咱们先去瞧瞧苦大师。”

  刘天福勉强笑道:“怎么不吃完?”

  “是在撑不住。”楚欢笑道:“刘叔,那里离这里不远吧?”

  刘天福点点头,收拾了一下,这才出门,顺手将门带上,犹豫一下,才道:“天黑得紧,那里的两位师傅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要不……明天再去?”

  “刘叔,我看过苦大师,还要赶路,有事在身。”楚欢解释道:“见了一面,便要启程,不能在这里多留。”

  刘天福点点头,这才在前领路,出了村子,顺着一条小道往南边去,乡村的夜里万籁俱静,已经是六月天,夜里自然不会凉,加上时而吹过阵阵清风,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媚娘跟在楚欢身边,实在是不解“苦大师”是谁,低声问道:“你说的那位苦大师到底是何人?怎地会在这种穷乡僻壤?”

  “你不认识他,他却知道你。”楚欢轻叹道:“真要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等你见到,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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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二章 夜蝙蝠

  趁夜走了十来里路,楚欢和媚娘都是习武之人,十来里路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刘天福却是五十出头,年过半百,脚步已然慢了下来。

  媚娘见楚欢一直卖关子,心里有些气恼,也不和楚欢多说,走到刘天福身边问道:“刘叔,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有多远?”

  刘天福见媚娘和楚欢一起,自然是楚欢身边人,犹豫了一下,才道:“咱们去般兰寺,也没有多远了。”

  “般兰寺?”媚娘奇道:“是和尚住的地方?”

  刘天福忍不住笑道:“自然是和尚住的地方,不过里面没有几个和尚,现如今只剩下两个和尚。”

  “两个和尚?”

  刘天福含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虽然到处修建道观,许多寺庙被拆,不过般兰寺年头太久,而且只是一座小寺庙,最多时也只有七八个和尚。很早以前,四里八乡的人求神拜佛,都往般兰寺去,后来到处修道馆,官府衙门也都传下令来,只让百姓往道观去,拜三清上人,所以那般兰寺很多年前就已经没了香火。”

  媚娘冷笑道:“道士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刘天福只是一笑,道:“本来庙里的和尚四处化缘,早些年大家还有口吃的,他们靠化缘也勉强能够活下去,而且暗地里也有不少人往庙里送些吃的喝的,般兰寺一时半会倒没有倒了。只是后来连自家都没吃的,那些和尚自然也难以化到斋饭,本来有七八名和尚,也都差不多走光了,剩下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照看着……!”苦笑摇头道:“那老和尚耳聪耳花,出了寺庙,也就活不成,靠着小和尚化缘有一顿没有一顿,偶尔有好心人送些吃的,勉强撑下来……那般兰寺这几年已经是人迹罕至,四周都长满了枯草,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枯寺。”

  “那苦大师又是谁?”

  刘天福摇头道:“姑娘这可就要问楚大人了,是楚大人两年前派人秘密送过来,嘱咐要找寻一处隐秘地方妥善安置起来。我当时想来想去,你还真别说,就想到这般兰寺,楚大人捎来不少银子,将苦大师安置在般兰寺,两个和尚可以照应着,而且有了楚大人的银子,他们也就不用为生计发愁,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偷偷买一些吃的,往般兰寺送过去。”

  “原来如此。”媚娘这才明白过来,回头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跟在后面,又问刘天福,“他刚才说苦大师醒来是怎么回事?那苦大师生病了吗?”

  刘天福皱眉道:“姑娘待会儿看到就知道……其实就是一天到晚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有呼吸,而且喂他汤汤水水,他也能吃下去。”

  “哦?”媚娘更是疑惑。

  “姑娘,你看那边。”刘天福忽然抬手指向远处,“那片树林子后面,就是般兰寺,这里可没多少人过来,荒凉的紧……!”

  媚娘四下里看了看,只见到到处都是草丛,看样子这边还真是人迹罕至。

  三人穿过林子,媚娘便瞧见前面不远果然有一座孤零零的寺庙,寺庙并不大,倒是有院子,但早已经坍塌破败,不成样子,院子四周,都是茂密的草丛,怪不得刘天福说这里荒凉,还真如他所言,若不是事先知道,媚娘还真以为这是一处荒废的破庙。

  楚欢此时脚步却已经快起来,迅步往寺庙那边过去,媚娘脚步加快,刘天福脚步却是愈发的慢了,跟在后面,叫了一声:“二郎……!”

  楚欢停住脚步,回头笑道:“刘叔,你累了,慢慢走,我们先过去。”

  “二郎……!”刘天福欲言又止,终是勉强笑道:“夜里暗,小心一些……!”

  楚欢心下奇怪,暗想这里有什么好小心的,但还是点头道:“刘叔放心。”加快步子,脚下如飞,媚娘步伐比不得楚欢,却有心和他一较高下,也是加快步子,勉强没有被拉下。

  两人快步走到般兰寺院门外,里面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楚欢轻步进了院子,只见这院内竟然也是枯枝败草,一片狼藉,竟似乎许久不曾收拾,心中想着这里也就两个和尚,恐怕也没有心情收拾这里,抬眼望去,只见到两扇大门微闭,佛堂之内一片漆黑,倒是门头上挂着一块破败不堪的匾额,左边的“般”字已经脱落看不清楚,剩下的两个字,也是十分模糊,楚欢眼力好,勉强才能看清楚。

  进到院子里,楚欢就感觉氛围有些古怪,不知为何,竟让他感觉有些森然。

  媚娘显然也有所感觉,已经拨出了自己的小弯刀,心中生出不安之感,忍不住轻声道:“欢哥,这是什么鬼地方?”

  楚欢抬手,示意媚娘不要多言,回头望去,只见落在后面的刘天福此时却并没有踪迹,虽然刘天福脚步慢,但是以楚欢如今的视觉,也不至于看不到他人影,后方的那条道路上,竟是没有一个人影,刘天福竟似乎突然消失了一般。

  楚欢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轻声道:“媚娘,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到得门前,抬手推门,两扇门并没有拴上,只听得“嘎嘎嘎嘎”之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开门之声更显得诡异异常,就在大门打开之时,楚欢猛听得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随即看到几只黑影直往自己扑过来,速度极快,楚欢心下吃惊,反应却是如电,身形一闪,便已经闪到一旁,便瞧见几只黑影冲门而出,竟是往自己身后不远的媚娘扑过去,那黑影发出古怪的声音,乍一看去,倒像是从屋内突然被惊飞而出的鸟儿一样。

  “小心!”楚欢沉声喝道。

  媚娘此时早有准备,右手虽然拿着刀,左手却已经挥出,几点寒星闪着寒光打出,冲着那几只黑影迎过去。

  听得“吱吱吱”几声响起,几只黑影具备寒星击中,纷纷落了下去,落在地上之后,一时还没有死透,兀自在地上扭动挣扎。

  媚娘身法轻盈,已经上前去,刀锋下指,借着月光,此时看得清楚,那几只黑影都是两翼震开,尖嘴腮凹,竟豁然是几只蝙蝠。

  媚娘蹙起柳眉,显出恶心之色。

  便在此时,却听得“砰砰砰”几声响,本来还在地上挣扎的蝙蝠,竟然自行爆炸开来,爆炸之时,蝙蝠血立时溅开,楚欢心知不妙,厉声道:“媚娘快退……!”

  媚娘也情知不妙,急忙后闪,可是这蝙蝠爆炸的极为突然,媚娘虽然速度不慢,但是却依然被蝙蝠血溅过来,衣襟上沾了蝙蝠血倒也罢了,她握刀的那只手,竟然也有一滴蝙蝠血溅了上去。

  媚娘推闪开来,感觉到手上有些冰凉,抬手看时,见到自己手背上的蝙蝠血,禁不住蹙起柳眉,那蝙蝠样子可憎,看到那丑陋的蝙蝠有血液落在自己手背上,媚娘更是赶到恶心,身上有些发毛,急忙取了丝巾,将手上的蝙蝠血擦拭干净,连那丝巾也不要,丢在一旁。

  楚欢此时已经过来,看到地上蝙蝠爆炸过后的残肢,皱起眉头,目光骤然看向佛堂,眼中显出寒光,依然将自己的血饮刀拔出在手。

  媚娘此时才回头去,不见刘天福踪迹,蹙眉道:“欢郎,刘叔去了哪里?”

  楚欢摇摇头,他现在心里也是奇怪,为何刘天福会突然消失,而且这般兰寺内,为何会突然飞出这能够自行爆炸的蝙蝠。

  楚欢自然知道,这蝙蝠当然不可能自己会爆炸,定然是有人在蝙蝠身上做了手脚。

  只是几只蝙蝠,即使做了手脚,难道还能指望这蝙蝠伤人?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楚欢握紧刀,此时也不知道刘天福是被人突然挟持还是另有原因,目光泛寒,轻步走到大门前,全神戒备,缓缓进到屋内,感觉媚娘竟跟在自己身边,皱眉道:“你出去等着……!”

  媚娘倔强道:“不要,我怕人害你,帮你挡着后面……!”

  楚欢闻言,心中一暖,只是低声道:“小心一些……!”轻脚而行,这寺庙不大,佛堂倒也不算宽阔,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一尊佛像在佛堂之上,踩住脚步,四下里瞧了瞧,并无人迹,便在此时,却瞥见媚娘身影微微晃了晃,轻声问道:“怎么了?”

  媚娘却是感觉螓首有些犯晕,眼前有些模糊,怕楚欢担心,摇头道:“没……没事……!”忽地心下一沉,却是见到楚欢的脸色已经沉下去,那张脸上,竟然带着紧张之色。

  媚娘知道楚欢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楚欢已经抬头望向屋顶,媚娘也抬头向屋顶望过去,华容亦是色变。

  梁上有人!

  媚娘虽然一阵眼花,但此时却已经有所好转,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看的清楚,在那屋顶的横梁之上,竟然趴着一个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眸子。

  “媚娘出去!”不等媚娘多想,楚欢骤然厉声大叫,也几乎同一时间,楚欢手中的血饮刀已然掷出,斩向屋梁。

  单刀凌厉如电,空中一闪,竟是准确地怒射到那蒙面人的面前,那蒙面人显然想不到楚欢突然出手,虽然梁上与地面有些距离,可是楚欢的攻击几乎是转瞬即至,说到就到,蒙面人眼眸显出惊骇之色,一个翻身,已经从梁上翻倒下去。

  血饮刀射破屋顶,冲到半空。

  眼见那蒙面人从梁上翻倒下来,不想他脚尖一勾,带住横梁,只是一旋,如同风车般在半空中绕着横梁转了个圈子,又上了横梁,只是这转圈的途中,他手臂一扬,十数颗寒星抛射出来,将楚欢和媚娘据都笼罩在寒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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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三章 腐尸

  寒星如雨,媚娘弯刀如电,盘在头顶上,“叮叮叮”之声连作,却是用弯刀挡住袭来的暗器,楚欢却是身法灵活,暗器虽然密集,但他判断力异常惊人,竟是找寻到其中的空隙躲过,他便如同在暗器之中舞步回旋,躲过暗器,那些暗器尽数击打在地面上。

  “媚娘借力!”楚欢躲过暗器,沉声叫道,整个人已经窜过来跃起,媚娘却是心有灵犀,已然明白楚欢的以西,弯刀横放,楚欢身形腾起,脚尖点在了媚娘的刀身之上,随即借着弯刀之力,如同火箭般一飞冲天,冲上了屋梁。

  楚欢虽然如今的身体世所罕见,身轻如燕,可是要从地面平地跃到屋梁之上,自然是毫无可能,恰好借助媚娘的刀身,如此便可以冲霄而起。

  他人如灵燕,借力腾空,探手已经抓住了横梁,手臂用力一带,整个人如同猿猴般翻到了横梁之上。

  这蒙面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袭击自己,楚欢心中惊诧,今夜来这般兰寺,十分隐秘,事先也并无别人知道,此处却已经有了埋伏,楚欢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而问题的关键,自然就在这蒙面人身上,万不能让他逃脱。

  电闪之间,那蒙面人虽然对楚欢异常忌惮,见到楚欢已经腾身而起,此人却也已经在横梁上向上攀附,随即冲破了屋顶。

  楚欢并没有犹豫,脚下用力,身体如同弹簧般也从那破口之处冲上了屋顶,刚刚出了屋顶,便见到眼前光华大现。

  月在当空,眼前这光华却是寒气逼人,楚欢已经瞧见,一把寒剑已经刺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箭明耀、惊艳,杀气凛然,楚欢所遇的对手,用剑的并不多,眼前这一剑的犀利,倒也是十分少见。

  楚欢大喝一声,身体后仰,坐在屋瓦之上,他样子看起来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却最为简洁,轻巧避过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剑。

  对方显然有些诧异,想不到楚欢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的敏捷迅速,但是他手中长剑依然是剑光匹练,长剑如同银河倒卷,断然下刺。

  没等楚欢闪躲,那剑手却感觉眼前寒光突起,两点寒星竟是从下方直袭过来,寒光如星,虽不如银河闪烁,但其中的杀意凛然,早寒了剑手的眉间。

  这却是媚娘从下方出手。

  屋顶的窟窿在月光照耀下,十分清晰,媚娘也瞧见楚欢出去之后,骤然被人长剑行刺,她是用暗器的好手,而且她的暗器之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此时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是敌非友,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客气,她无法立刻登上屋顶,但是暗器却足以对剑手形成威胁。

  那剑手倒也是反应迅速,剑鸣之声顿起,剑光闪动,“叮叮”两声响,媚娘打出的两只暗器,俱都被长剑封住,暗器打在剑身上,溅起火花。

  也就是这一滞之间,楚欢已然扑过去,右手呈刀状,正是极乐刀法,往那人的小腹刺了过去。

  那人急忙后闪,见得楚欢来势凶猛,竟是猛然将手中长剑击出,那长剑脱手而出,变成一道剑光,直取楚欢胸口。

  楚欢见得这一剑来势凌厉,不敢掉以轻心,迅速闪躲,长剑从楚欢身边划过,楚欢抬头时,却见到那人的身影已然跑到屋边,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楚欢自然不让他走脱,此时瞧见瓦盖上一把大刀在那里,正是方才自己出手袭击蒙面人的血饮刀,冲坡屋顶,落在旁边,探手握起,迅即追到屋顶边上,只见那黑影已经迅速向南边跑去,此时听的马蹄声响,只见从那剑手跑去的方向对面,黑暗之中,忽然有三匹快马从夜幕之中闪电奔出,虽无磅礴气势,却如黑夜幽灵般的诡异。

  三匹快马,距离这边不过一百多米停下,借着月光,楚欢居高临下倒是看得清楚,其中两匹马上骑着人,那剑手奔过去之后,翻身上了那匹并无人骑乘的马匹,对方横马与楚欢这边相望,且不说这几人都是黑巾蒙面,便是没有蒙面,距离上百米,而且是在夜间,楚欢眼力虽好,却也不可能瞧见对方的容貌。

  楚欢并无立刻动作,皱起眉头,握紧手中血饮刀,依稀看到,当先一骑的马背上,并不止一人,在那人的后面,竟有一人被横放在马背上,一时间看不清楚横在马背上的是何人。

  很快,就见那三匹马都是调转马头,抖动马缰绳,吆喝声中,三骑飞驰而去,很快就没入在黑暗之中。

  楚欢心下大是惊讶,此时听得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时,只见到媚娘已经找到地方登上了屋顶,正从后面过来。

  “他们是什么人?”媚娘柳眉紧蹙,“为何要出手杀我们?”

  楚欢摇头道:“恐怕并不是为了杀我们这么简单……如果真想取我们的性命,仅仅在这里埋伏那一人,还不够资格。”

  “哦?”媚娘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楚欢并没有说话,找到地方,下了屋顶,在般兰寺前后院子仔细搜找了一遍,却也是发现,东西两间厢房明显之前住着人,而且被褥散乱,楚欢摸被子里的温度,还有热气,随即找到寺里的厨房,竟豁然发现厨房之中竟还有残羹剩饭。

  媚娘跟在楚欢身边,见楚欢正仔细检查,在旁也是细细观察,甚至往灶口去看里面的灰烬,探手摸了摸,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按照这里的迹象,他们昨晚应该还在这边做饭,而且这里面至少有四个人吃饭。”

  楚欢微微颔首,道:“刚才有三匹马,三名骑者,其中一匹马背上还多了一人,正好是四人……难道先前那四人竟一直住在这里?”

  媚娘蹙眉道:“可是刘叔说过,这里只有三个人,除了那位苦大师,还有两个和尚,怎地会多出一人?”眼眸儿微微转动,“还有,这人显然事先在此埋伏,可是他们又如何知道咱们今晚回来这里,抵达这里之前,便是连我,也不知道你要往这里来。”

  楚欢嘴唇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明白了。”媚娘忽然间眼睛一亮,随即那漂亮的眼眸子中划过厉色,杀意盎然,“原来如此……!”

  “什么?”

  媚娘冷笑道:“你这糊涂蛋,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出卖咱们的,就是你那位刘叔……怪不得他要出门去借鸡蛋,而且去了那么久,老娘当时没有怀疑,现在一想,这中间便大有问题,他好歹也是村里的保长,怎么家里连鸡蛋都没有……定是借口出门,派人往这里来通知……!”

  楚欢并不说话,只是道:“在四周找一找,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对了,你说的那个苦大师到底是谁。”媚娘蹙眉道:“你说他就在这里,现在人呢?难不成那些刺客是冲着那位苦大师来的?可是冲着苦大师,为什么又要寻你麻烦?你说他们在这里埋伏,不是为了杀你,那又是为了什么?”

  楚欢也不答话,再次在般兰寺里里外外搜寻,片刻之后,忽听得媚娘在不远处道:“你……你过来……!”不等楚欢过去,她已经转过头,跑出十几步远,“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楚欢急忙跑到她身边,关切问道:“怎么了?”

  媚娘捂着嘴,也不回头,反手向后面指了指,楚欢此时却忽然间闻到一股腐臭味,立时感觉情况不对,顺着媚娘手指的方向缓步走过去,越往那边靠近,那种腐臭的味道便越浓,禁不住捂住鼻子,走过去看时,才发现这里本来是一处茂密的草丛,但是草丛之中,却偏偏有一处空地,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是一层新土,掩埋之人显然并不是太认真,有半条手臂还没有掩埋好,正是这半条手臂,已经是浮肿粗大,而且一片一片的腐烂之处,正有肉蛆在蠕动。

  楚欢见过不少死人,可是看到这半条手臂,一阵恶心,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这才明白媚娘为何会呕吐,那腐臭的味道,便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

  楚欢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巾,将自己的口鼻蒙住,抬起血饮刀,却是犹豫了一下,收起刀,快步离开,很快便将那名剑手的那把长剑拿过来。

  媚娘此时已经缓过来,却不敢靠近过来,远远问道:“你要做什么?”

  楚欢不说话,已经开始用长剑挖掘地上的土壤,虽然蒙着口鼻,但是那一股子腐臭味道,还是让楚欢一阵犯恶心,他的双眸冷厉,许久之后,终是将上面的土壤挖开,里面便显出两具尸体来,比起那条腐烂的手臂,下面的尸体倒是好上许多,显然是有土壤掩盖,没有接触空气,腐烂的速度便慢了许多,但是两具尸体却已经完全浮肿,楚欢忍着恶心,将两具尸体摆正,此时看的清楚,两人的致命伤,都是喉咙的伤口,生生被人刺穿了喉咙。

  两人都是灰色僧衣,虽然身体浮肿,楚欢却也能够辨识出,这两具尸首,一具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僧,另一具尸体看上去很是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年纪。

  楚欢瞳孔收缩,拳头已经握起,回头去看媚娘,只见媚娘距离不远站着,正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楚欢声音冷漠,淡淡道:“般兰寺的那两名僧人,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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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四章 苦衷

  月明星稀,夜风似水。

  媚娘虽然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辈,此刻却也禁不住蹙起眉头,问道:“你是说那照顾苦大师的两名和尚?”她其实当然知道就是那两个和尚,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楚欢微微点头,抬头望着夜空,眼中虽然冷厉,却也泛着诧异之色。

  “那苦大师到底是谁?”

  楚欢终于道:“你当然不会忘记戍搏迦。”

  “戍搏迦大师?”媚娘立刻点头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楚欢叹道:“那你可知道为何会与戍搏迦单独在一起?”

  媚娘摇摇头,道:“我问过多次,他也并没有详细解释,只说我和他在一起,是奉了鬼大师之命,务必要将我身体的毒素清除。”

  “媚娘,你在沙漠之中被白虎蝎子所咬,身中剧毒,后来我才知道,白虎蝎子乃是沙漠中剧毒之物,普通人若是被咬上一口,不出几个时辰,就会毒性侵蚀全身而毙命,可是你却撑了几天,直到在那夜才突然发作。”楚欢走到媚娘身边,轻声道:“你可知缘由?”

  媚娘蹙起柳眉,摇摇头。

  楚欢肃然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在你被白虎蝎子咬中之前,其实身体之内,已经蕴含了毒素,那是被人在身体之内种了毒!”

  “种毒?”媚娘豁然变色,“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白虎蝎子的毒性迟迟没有发作,是因为你身体里本就被人种下剧毒,那剧毒一直潜伏在你的体内,一旦发作,可以轻易要了你的性命,可是也正因为你身体藏有剧毒,反倒是与白虎蝎子的毒性互相克制,按照鬼大师的说法,白虎蝎子毒进入你体内之后,催发了原有的种毒,两种毒素在你体内互相抗争,你体内的种毒比之白虎蝎子毒更为险恶,实际上那日你在偎郎会上突然毒发,并不是白蝎虎子之毒发作,恰恰是种毒的毒性盖过了白虎蝎子毒,是种毒发作。”

  媚娘俏脸有些泛白,“这……这怎么可能?我……我体内怎会被人种毒?”

  “鬼大师之言,千真万确,而且当时他还断定,你那时至少已经被种毒五年。”楚欢皱眉道:“当时除了鬼大师,没有人可以解你体内之毒,当时情况,不但要解除了白虎蝎毒,而且还要解除你的种毒,两种剧毒,必须同时解除,否则任何一种毒素留在你体内,都能要了你的命。”

  媚娘蹙眉道:“那……那我体内的毒……!”

  “你如今安然无恙,自然是两种毒都被解了。”楚欢轻叹道:“鬼大师当时使用的是火炼之法,已经解除大半,但是就在那时候,有强敌上门,鬼大师无可奈何之下,才让戍搏迦大师带着你离开,戍搏迦大师是鬼大师身边的侍者,除了鬼大师,也只有他通晓火炼之法,当时你体内毒素大半清除,残存的毒素,戍搏迦大师有能力帮你解除。”

  媚娘轻声道:“戍搏迦大师倒是说过,他解毒的方法,乃是鬼大师传授,还说……还说鬼大师嘱咐他务必要将我体内的剧毒清除,因为鬼大师答应过你,会帮我治好……!”

  楚欢苦笑道:“戍搏迦大师说的没有错,当时强敌来临,鬼大师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戍搏迦大师虽然去了,但是他还有一名忠心耿耿的侍者留下来,要拼死保护鬼大师,留下来的那位侍者,就是咱们这次要找寻的苦大师,他的真名,叫做诺距罗,只是这名字不好被别人知晓,所以我才给他化名苦大师。”

  “原来如此。”媚娘这才明白过来,“那……戍搏迦大师说鬼大师可能已经遇害,他还说要找寻鬼大师的遗骨,送往佛窟。”

  “我明白。”楚欢道:“鬼大师的敌人太强,而且当时鬼大师已经是十分虚弱,他虽然击退强敌,可是……!”想到当时情景,楚欢竟是感到心中有些酸楚。

  媚娘立刻问道:“那强敌是谁?”

  楚欢摇头道:“你知道也没有用,或许你永远也见不到那人。”

  “那……那诺距罗大师为何会在这里?”

  “诺距罗大师当时为了保护鬼大师,被敌人所伤,他的脑子被对方重创,虽然活下了性命,但是人事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楚欢轻声道:“我从西梁敌人手中-将他救出,自然不能不顾,暗中带回中原,我只怕害死鬼大师的那个敌人会派人找寻,所以一直都将诺距罗大师放在暗中保护。”顿了顿,道:“诺距罗大师留在我身边,太过显眼,而且对方很有可能在我身边监视,所以我只能将诺距罗大师暗地里送到这里来,交给刘叔照顾……!”

  “你是说,今夜那帮人,是冲着诺距罗大师而来?”媚娘蹙眉道:“难道那个强敌已经来到中原?”

  楚欢神情凝重起来,道:“我也不知,如果当真是那帮人来到中原,事情就有麻烦了。诺距罗大师不在寺庙,自然是落入他们手中……!”他想起毗沙门,便感觉棘手万分,当初毗沙门与鬼大师交手,双方实际上并无任何肢体接触,却两败俱伤,鬼大师因此而圆寂,而毗沙门却也是被鬼大师重创,楚欢知道这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高度,更知道双方的武技,已经不是普通的搏斗。

  鬼大师已经圆寂,楚欢实在想不出,普天之下还有谁人会是毗沙门的敌手,如果毗沙门当真来到中原,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诺距罗大师既然人事不知,他们还要抓走诺距罗大师做什么?”媚娘想到其中关键,“而且看那两具被他们所杀的尸体,至少也死了半个月以上,那就是说,诺距罗大师早就落入他们手中,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并不离开,还要留在这里?”她那一双如同狐狸般的眼眸儿看着楚欢,“这一切,是否最终还是为了你?”

  楚欢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鬼大师临终之前,传授自己【镇魔真言】,固然是对自己的厚爱,可是也因此而让自己成为了毗沙门的目标,他一直怀疑夜叉王就是毗沙门所派,毗沙门或许有伤在身,无法亲自前来中原,所以派出夜叉王夺取【镇魔真言】,那也就是说,毗沙门肯定知道【镇魔真言】在自己手中。

  毗沙门欲得【镇魔真言】而后快,这一点楚欢自然也明白,此时他已经隐隐觉得,对方如果真的是为了【镇魔真言】抓走诺距罗,倒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对方又怎可能知道自己近期会回到刘家村?如果不是因为河西之事,楚欢这才入关,顺便回来取走龙舍利以及探看诺距离,恐怕一年半载也未必会回来,对方为何又掐在这个时间抓走诺距离,而且以毗沙门的功夫,出神入化,他要在西关找寻自己,自己恐怕根本不是对手。

  心念如电,忽听得媚娘厉声道:“是谁?”

  楚欢顿时戒备,听得自己身后传来脚步声,立时回头,月光之下,只见一道人影正缓缓往自己这边过来,他仔细打量,微微吃惊,只见到来人竟豁然是先前突然失踪的刘天福。

  媚娘见到刘天福,火冒三丈,弯刀在手,便要冲过去一刀砍了刘天福,没等她冲过去,楚欢已经抬手挡住,神情严厉看了媚娘一眼,媚娘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楚欢这才缓步向前,刘天福距离楚欢六七步远,忽然跪倒在地,颤声道:“楚……楚大人,我……我对不住你,是我……是我老糊涂,我……我对不起你啊……!”痛哭流涕。

  楚欢见此情状,心中叹息,知道刘天福确实是出卖了自己,他却并没有愤怒,上前去,扶起刘天福,温言道:“刘叔,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这样做,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用放在心上,你先回去,这边交给我……!”

  刘天福见楚欢毫不怪责,更是哭道:“楚大人,我不想这样……他们说过不会害你……我也是为了全村上下一百多口老少爷们……我对不住你啊……!”

  “楚欢对你信任有加,将你当成自己的亲人,而且他谁都信不过,就信得过你,将……将苦大师交给你照顾……!”媚娘忍不住厉声道:“你却辜负他的信任,出卖他,我实在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来见他……!”

  “媚娘住嘴!”楚欢厉声喝道。

  媚娘一跺脚,跑出十几步远,再不理会。

  “楚大人,我和你说过,村子遭受盗匪的袭击……!”刘天福颤声道:“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只知道耕田种地,哪里是那些盗匪的对手,第一次来的时候,村里上下虽然赶走了他们,却死了十几号男丁,等他们再来时,我们就只能等死……!”

  楚欢皱起眉头,他虽然知道关内很乱,盗贼丛生,却不想连自己的老家也是盗匪横行,想来天下动荡,各处盗贼丛生,一帮别有居心之人便趁机拉帮结派,四处劫掠,西山到也无法幸免,更是殃及到刘家村。

  “我们派人往官府去禀报,求官府派人保护村子,官府却说人手不够,让我们自己看着办。”刘天福惨然笑道:“村子里男丁加起来,剩下不过三十多号人,其他都是老弱妇孺,三十多号人,又怎能抵挡得住那些强盗?想要逃难,可是又往哪里去?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强盗杀来,我们还来不及逃走,等着村子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出现了七八个骑马来的汉子,他们硬是将几十号强盗击溃,然后找到我,告诉我说,从今以后,刘家村的安危,由他们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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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五章 血疙瘩


  刘天福说到这里,楚欢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他的神情依然很温和,含笑道:“那些人对村子有恩,欠的人情,总是要报答的。”

  刘天福惨笑道:“他们只要求我做一件事,只要你回到村子,就让我想办法通知他们……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要求。”

  “哦?”楚欢道:“那他们是否一直在这般兰寺?”

  刘天福苦笑道:“那事儿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他们确实留在了般兰寺,吃住都在这里,他说只要有强盗袭击村子,村子里派一个人过来,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楚欢道:“苦大师自然也是被他们控制。”

  刘天福点点头:“他们住进般兰寺之后,吃喝都是他们自己过问,其实……其实自那以后,他们要我如果没有你的消息,不必再往般兰寺过来……苦大师和那两名和尚,都在他们手中。”

  楚欢心中叹息,知道刘天福到现在都不知道般兰寺的两名僧人早已经遇害,身体故意移动,挡住刘天福视线,以免他看到不远处的两具腐尸,柔声道:“刘叔,我知道这些就好,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自今以后,不用再到这里来了。”

  刘天福苦笑道:“二郎,你还能叫我一声刘叔,我受之有愧,刘叔活了大半辈子,心里明白,那些人一定是看你做大官,容不下你,想要害你,其实……其实我也犹豫过,可是村子里百号老少爷们……!”

  楚欢摆手道:“刘叔,这是你并没有做错,如果换做是我做保长,我也会这样选择。”顿了顿,道:“刘叔,如果这里实在太乱,过不下去,村子里的人愿意的话,你们迁往西北吧,到了西关朔泉,自然会有人好生安置你们,只是担心你们舍不得这根……!”

  “楚大人,我……!”

  楚欢道:“刘叔,不用多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在身,就不能送你了。回了村子,这事也不用再提,就当从没有发生过这事儿。”

  刘天福一脸愧疚,见楚欢心胸如此开阔,毫不责怪自己,更是难受,苦笑着摇头,转身往村子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楚欢挥挥手,刘天福再不停留,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楚欢这才回过头,看向媚娘,只见媚娘背对这边,走近过去,温言道:“你在生气?他们只是小民百姓,老实敦厚的庄稼人,当初如果不是我将诺距罗送到这里,也就不会惹下这样的麻烦,说起来,是我自己的错。”

  媚娘幽幽叹了口气,道:“谁对谁错,我也没有心思去想。”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奇怪,我身体里的种毒是谁种下的。”媚娘蹙眉道:“为何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楚欢道:“那时候你已经认识了青天王。”

  “你是说,我身体里的种毒是青天王所种?”媚娘娇躯一颤,蹙眉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候……正是准备第一次起兵之时,他与我们患难与共,誓同生死……!”

  楚欢淡淡道:“无论是青狮白象还是你和你的兄长黑蛟候,都不是泛泛之辈,青天王有你们四人相助,固然是实力大涨,可是他既要用你们,恐怕也要防你们,如果不将你们牢牢控制在手中,他又如何控制其他兵马?”

  “可是……我们从无背叛他的心思。”媚娘目光变的冷厉起来,“即使我跟了你之后,心里也没有想过要背叛他。”

  楚欢道:“人心隔肚皮,他不会真正地将你们当做兄弟姐妹,而你们,也当然不能完全看透他的心思。”

  媚娘睫毛闪动,并不说话,显然还有些疑虑。

  “媚娘,祁宏还在村口等着。”楚欢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先去和他会合,然后赶往青柳城,青柳城有一座悦丰客栈,你们可以现在那里住下,等我回去。”

  “等你回去?”媚娘蹙眉道:“你要去哪里?”

  楚欢冷笑道:“我现在似乎想明白什么了。”

  媚娘还没有明白过来,楚欢缓缓道:“今夜埋伏在般兰寺的刺客,虽然手段阴险,但是以他的手段,当然不可能杀死我,这一点,我想他们自己也清楚。”

  媚娘点头道:“那人虽然武功不弱,可是仅凭他取你性命,那还差得远。”

  “所以我先前就说过,他们的目的,不是取我性命。”楚欢目光闪动,缓缓道:“既不想取我性命,却偏偏又在这里埋伏,而且故意惊动我,我先前还在奇怪,其实现在已经明白,道理很简单,他们不过是想让我知道诺距罗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引我追寻他们而已。”

  媚娘蹙眉道:“你要追他们?”漂亮的眼眸子里显出担忧之色:“不行,你不能去,你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了引诱你前往,自然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

  楚欢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丢下诺距罗不管?”

  “这……!”媚娘一怔,眼中显出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和你一起去……!”不等楚欢说话,媚娘已经道:“你休想将我丢下。”

  楚欢抬起双手,抚着媚娘脸庞,含笑道:“你说我厉不厉害?”

  媚娘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道:“你想说什么?”

  “他们抓走诺距罗,想要引我前往,我自然是非去不可,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困住我。”楚欢含笑道:“我现在的武功,天下都可去得,不但我会安然无恙回来,诺距罗也会被我安然无恙带回来,你信不信?”

  媚娘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媚娘。”楚欢神情肃然,“我孤身而去,就算真的救不出诺距罗,想要脱身,那也不是困难的事情,可是如果你跟在我身边……?”

  “你是说我会成为你的包袱?”媚娘冷哼一声,“你休要用这些话挡我去路,你自己也知道,对方既然在这里等待,故意引诱你去,他们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你此去凶多吉少,你不去倒也罢了,若果真要去,我自然要与你同去。”

  楚欢皱起眉头,道:“媚娘,你怎么就不明白……!”

  媚娘眼圈微红,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要孤身赴险?难道你不明白,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又怎能独自偷生?”

  楚欢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媚娘娇躯一个踉跄,竟似乎是站立不稳,便要跌倒,他出手极快,抓住媚娘胳膊,急道:“媚娘,你怎么了?”

  媚娘靠在楚欢怀中,眼前却是一阵晕眩,身体轻飘飘的,竟似乎一瞬间没了气力,软绵绵道:“我……我没事……!”

  楚欢握住媚娘手,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媚娘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手儿一直滑嫩,但是此刻握住媚娘手,却感觉有些许疙瘩,拿起媚娘的手,借着月光,看的清楚,只见到媚娘的手背上,竟然有一片地方泛起小颗粒,宛若一个个细细的小疙瘩,那小疙瘩泛红色,与手背其他地方晶莹如雪的肌肤相比,异常显眼。

  “这是什么?”楚欢心下吃了一惊。

  媚娘本来头有些晕眩,浑身无力,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一阵子,便有所好转,此时也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出现异样,自己竟然没有察觉,蹙起柳眉,楚欢神情凝重,问道:“可有什么感觉?”

  媚娘摇头道:“没……没有啊,这……这是什么?”她本就是极爱美的女人,此时见到自己手背上出现颇有些可怖的小疙瘩,柳眉蹙得更紧。

  楚欢皱眉道:“这应该是毒……你什么时候中毒了?”

  “中毒?”媚娘奇道:“我没有中毒啊?而且……而且手上并无感觉,只是……!”她忽然想到什么,方才在寺庙的佛堂之中,就有一阵头晕眼花的感觉,但是转瞬即逝,媚娘也没有在意,此刻又突然出现那种迹象,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却比在佛堂的时间长一些,她心下骇然,已经明白这突然头晕眼花绝不正常,听楚欢说自己中毒,脑中迅速转动,随即失声道:“难道……难道是蝙蝠血?”

  “蝙蝠血?”楚欢皱眉道:“你是说之前那蝙蝠?”

  媚娘立刻道:“不错,先前那蝙蝠四分五裂,溅出血液来,我手上沾了蝙蝠血……!”她看自己手背,那出现小疙瘩的地方,正是之前沾了蝙蝠血之处,心中一阵发凉,之前并没有察觉什么,而且她虽然觉得那蝙蝠异常丑恶,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此刻忽然想到,对方放出那几只蝙蝠,虽然攻击力很弱,但是蝙蝠血却是含了毒性。

  媚娘也略同毒药,她的暗器一直都是用毒药淬炼,可是此刻却实在不知道,这蝙蝠血中,到底含了什么毒。

  楚欢并没有犹豫,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子,让媚娘伸直手,低声道:“不要乱动……!”打开瓶盖子,将瓶口对着媚娘的手背,很快,两只碧色的小虫子已经从瓶中跑出来,绕着手背的小疙瘩迅速转圈,媚娘娇躯一颤,瞧见自己手背上多了两只虫子,吃了一惊,便要缩回手,楚欢却已经握住她手腕子,沉声道:“莫动,它们可以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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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六章 追凶


    媚娘心下惊讶,不知道这两只小虫子为何能解毒,但是楚欢既然这样说,自然不假,瞧见那两只小虫子很快就在血疙瘩上来回爬动,感觉手背上痒痒的,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在解毒。

  许久之后,两只虫子爬到一旁,并不动弹,楚欢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意思,将瓶口凑近过去,两只冰心虫立刻钻进了瓶中,楚欢盖上盖子,收进怀中,此时再看,只见到媚娘手背上的血疙瘩已经消减不少,便是之前的血色也已经淡了许多,但是疙瘩却并没有消失。

  楚欢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正在慢慢消失,还是冰心虫并没有完全解毒,心下担忧。

  古萨大妃赠送的冰心虫,自然是毒中之宝,冰心虫对于大多数的毒药,可以轻而易举地解除,可说是毒中之王,但是普天之下,天南海北,毒药不下千种,冰心虫对于大多数的毒药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却也并不是能够解除天下之毒,正如古萨大妃自己也曾说过,天下的万般毒药,各有其药性,冰心虫也不是万毒不侵。

  媚娘见楚欢神情依然严峻,禁不住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好了?”

  楚欢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终于道:“你跟我一起去。”

  媚娘顿时显出欢喜之色,道:“你想明白了?”

  “不是我想明白了。”楚欢叹了口气,“看来对方实在是思虑周全,他是铁了心要让我前往……他或许没有预料你会跟我一起过来,但是却想着蝙蝠血能让我中毒。”

  媚娘一怔,但是她冰雪聪明,已然明白楚欢话中意思,“你是说对方设下陷阱,蝙蝠也是为了对付你?”

  “这只是他其中一个手段。”楚欢皱眉道:“如果我被蝙蝠血沾上,便即中毒,恐怕他也预料到,这种蝙蝠毒,我无法解除,只要我中了蝙蝠毒,自然更要前去找他……!”

  媚娘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他是担心你不会因为诺距罗大师前往,所以希望用蝙蝠毒伤你,只要你中了毒,为了自己性命,不想去也得去了。”

  楚欢点头道:“便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既然如此想要见你,为何不在这里等你?”媚娘蹙眉道:“为何要多费周章,非要你去找他?”

  楚欢冷笑道:“其实也很简单,他虽然派人守在这里,他自己却没有办法一直留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布局好,我没有过来倒也罢了,一旦过来,这里留下的人,目的就是引我前往,如果我猜的没有错,那几人定然会留下线索,让我们一路找寻过去。”

  便在此时,听得马蹄声响,两人立刻向那边望过去,只见几匹马正飞驰过来,已经听到祁宏声音道:“大人,大人,你可在这里?”

  楚欢大声道:“在这边了。”

  祁宏飞马过来,他马技极好,不但骑了自己马过来,便是楚欢和媚娘的马匹也带了过来,翻身下马,见到楚欢和媚娘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道:“卑职在村口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大人动静,只怕出了什么事情,到村子的时候,刚巧碰到一人鬼鬼祟祟,问他大人下落,那人竟是知道,告诉卑职大人可能来这里……!”

  媚娘冷笑道:“刘天福一时半会儿还没能赶回村子,你碰到的人,应该是刘天福派来通信,又返回村子,恰好被你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祁宏不知道究竟发生么,楚欢也不做解释,沉声道:“不要耽搁,咱们走……!”牵过一匹马,径自往南边过去。

  他之前在屋顶看到那几匹马的所在,径自来到这里,蹲下身子,看了看地面,嘴角泛起冷笑,媚娘此时也凑过来,瞧了一眼,蹙眉道:“你说的对,他们是故意引你前往……你看这地上,这是马蹄铁的印迹,马蹄铁下面定然是做成了莲花形状,踩在地上,便留下了莲花印。”

  楚欢微微颔首,“单纯的马蹄印,他只怕我们会跟丢,这马蹄铁留下的莲花印,十分清晰,只要循着莲花印,就能找到他们。”冷笑道:“他们倒是用心良苦,只怕我们找不到他们,竟是煞费苦心……!”他抬头望向前往,淡淡道:“不用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楚欢领着媚娘和祁宏,一路向南而行,每行出一段路,楚欢便即下马查看,莲花印十分清晰,对方既然有心要引楚欢前往,自然是极力留下线索,楚欢追寻足迹,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这一路追出数十里路,穿过几处村子,又行了十来里路,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楚欢只怕媚娘体内毒素未清,一直跟在媚娘身边,果然,忽见到媚娘的马匹慢下来,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欲晃,楚欢立时双足一蹬,已经从自己马背上跃起,如同老鹰般腾身而起,落到媚娘马背上,从后面抱住媚娘,勒住马,媚娘此时再次感到头晕眼花,差点就从马上栽落下去,幸好楚欢速度奇快,在媚娘落马之前,已经跳上她马背抱住。

  祁宏也是勒住马,见媚娘如此,有些惊讶,楚欢抱住媚娘,拿起媚娘的手,瞧她手背,只见媚娘手背上的血疙瘩依然没有消散,却也没有扩散。

  楚欢皱起眉头,心里明白,虽然使出了冰心虫,却也依然没能清除蝙蝠毒,他心中颇有些吃惊,照此看来,那蝙蝠毒当真是非同小可,连冰心虫也无法对付,从此可以判断,至少对方是用毒高手,使出的毒药,很难破解。

  “大人,要不要歇一歇?”祁宏问道。

  楚欢摇摇头,他知道媚娘身体的毒性未解,耽搁的时间越久,只怕就越麻烦,示意祁宏下马检查,祁宏下马之后,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莲花印还在……!”

  楚欢再不犹豫,干脆丢下了自己的马,一手抱着媚娘,一手握住马缰绳,催马而行,这一次又是行出了数十里路,道路他确实熟悉起来,这分明是往云山府城去的道路,心下暗想,难不成对方竟然身在云山府城?

  只是很快,莲花印折而向东,距离云山府城没有多远,折向了另一条小路,每一处分岔路,楚欢都会让祁宏检查马蹄印,以免走错道路,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楚欢心中对敌人的身份越加的疑惑,他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毗沙门,但是却隐隐又觉得,或许另有他人。

  这一路竟是追出了许远,过了正午十分,骤然间瞧见远方有一座起伏的小山峦,楚欢在云山府待了许久,倒也听人说过,在云山府以南,有一处小云山,如果猜得不错,前面那就是小云山,正值六月,渐近小云山,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竹香扑面而来,这座山其实并不高,但是到得山脚,楚欢却是瞧见,小云山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竹子,成百上千的青竹在风中摆动,发出刷刷的声音,竹林散发出的清香,却也是沁人心脾。

  莲花印竟然一直到了山脚,便再无痕迹,而媚娘此时又再次恢复过来,但是脸色已经十分苍白,额头上甚至渗出冷汗来。

  楚欢下了马,他知道对方十有**就在山上,下令祁宏留在山脚,不要跟随,祁宏也知道事情古怪,再三恳请前往,楚欢断然拒绝,祁宏无奈,只能看着楚欢拉着媚娘的手,顺着一条上山的小径进入山中。

  两边都是茂密的竹林,竹林之间,一条羊肠小道回转曲绕,楚欢牵着媚娘的手,小心戒备,缓步上山,山中一片宁静,不见半个人影,只听得竹林摇晃时发出的沙沙之音。

  走到半山腰,忽然听到一阵似有如无的琴声响起,楚欢一怔,那琴声悠长,曲调十分的清和,停在耳中,竟然让人感觉有一种凝神静气之效,楚欢皱起眉头,顺着琴声方向寻摸过去,那琴音悠远,楚欢竟是隐隐感觉,其中有些曲调,竟像极了佛音。

  很快,楚欢便瞧见一条山涧小溪淙淙而流,溪水清脆,与那琴音相合,竟是异常的协调,听的媚娘低声道:“你看!”

  楚欢抬头望过去,只见到不远处的小溪边,一道身影正背对这边,盘膝坐在地上,在那人身前,放着一架古琴,弹琴之人,便在眼前。

  楚欢一手牵着媚娘,另一只手已经伸到腰间,握住了血饮刀,缓步靠近过去,只见到那人整个身形都笼罩在一件灰袍之中,不但身体穿着灰袍,便是连头上也盖着灰巾,看上去十分奇怪,楚欢全神戒备,走到那人身后不过五六步远,停下步子。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身后有人,依然在用心弹琴,楚欢也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观察四周,看看是否另有别人,隐隐瞧见两边竹林果然有几道身影静静站在那里,竹林之中十分昏暗,那几道身影都是被青竹遮掩,楚欢一时间也看不真切。

  片刻之后,琴音戛然而止,那灰袍人声音平静:“这是《大清心咒》,楚大人是否聆听过?”

  楚欢不答反问:“是你要见我?”

  灰袍人却是一抬手,楚欢便见得一物飞来,立刻探手拿住,却是一只瓷瓶子,听得那人淡淡道:“再迟两个时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你们的运气很好。”

  楚欢一怔,倒想不到对方如此痛快就拿出解药来,将解药递给媚娘,沉声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大费周章,为何引我至此?”

  “楚大人贵人多忘事。”那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来,“你不记得我?”

  楚欢此时已经看到那人脸庞,骤然变色,失声道:“怎么……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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