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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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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天亮了

      t烂仗一个海盗能对付两个官兵,当官兵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时候,战争就逐渐变得有利于他们了。

      船长,校尉都在努力的集结人手,他们先是清扫出一艘船,接着就开始清扫第二艘,当高山羊子脚踏到实地上的时候,海港里的战斗已经呈一面倒的形势,红着眼睛的官兵对已经战死的海盗都不放过,直到头颅被砍下来才罢休。

      成九闭上了眼睛,如果自己的舰队能在最有利的时候突进海港,这个时候溃败的只会是岭南水师,海面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官兵们清楚自己的援兵已经到了,厮杀的更加起劲,而海盗终于开始了大溃败。

      卢承庆的待遇很好,躺在一个担架上被两个海盗抬着走,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扔到垃圾堆的破布娃娃,但是不断闭合的眼睛说明他这个时候依然坚强的活着。

      泉州是一个大城,一千府兵重点妁防御对象就是海港,刺史在得知别驾遇袭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请府兵出击。

      所谓的府兵就是战时为兵,无战事就为农,泉州上一次遭遇战事还是百年前的事情,大唐建国的时候战火都没有波及到泉州,当时的刺史非常的明智,只在城头变换了大王旗就让彪悍的大唐悍卒止步于城外。

      如果这一千府兵是关中府兵,刺史考虑的就不是防御而是进攻,很可惜,这里是百年无战事的南方,当凶悍的海盗蜂拥而入的时候,校尉抽出横刀大喊着杀了上去和海盗酣战,直到战死,他都是在孤军作战。

      泉州变成了海盗的天堂,烧杀抢掠,至于奸淫这种事情他们很想做·只是高山羊子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她需要将泉州人全部围拢起来,这些人是她和这些海盗能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万万不敢有失。

      “公主·这样做没有用的,大唐律规定,军队不受胁迫,主将被擒,副将顶替,副将被擒都尉顶替,您就算把所有的校尉都抓了·百人队的队长就会自动成为统帅,胁迫对他们没用,更不要说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云烨。”

      成九·鬼冢,患有其他大小的海盗头目都忧心忡忡,只有高山羊子显得极为镇定娇笑着说:“所以我让你们把所有的百姓抓过来,唐国皇帝说过,百姓为水,君为舟,我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顾忌这些人命,鬼冢,我们缴获的火油很多·将这些或有给这些百姓泼到身上,天亮了,云烨也就该来了。”

      当海港里战事平息·天'亮了,战舰上的火焰也被将士们逐一熄灭,海面上飘着无数的死尸·和碎木片,那些救援不力的战舰上的火药被引燃了,所以船也就成了碎片,还有一些战船不是自燃,而是被绝望的船长自己点着的,所以碎木片在海面上铺了厚厚一层。

      昨日还帆樯林立的泉州港,如今变得满目苍夷·一些无人的海盗船上还在冒烟,将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大帝号推开烂船的残骸·缓缓驶进了泉州港,云烨站在甲板上玩弄着手指看着眼前的惨状,破烂的船,破烂的人,破烂的海港。刘仁愿虎目含泪,冬鱼,人熊,还有大帝号上的所有人都肃立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岭南水师,这就是那支无敌于天下的舰队?残存的岭南水师官兵见到云字大旗,拜倒在废墟里痛哭失声。

      娘的,至少少了三成的人,比上一次攻略高丽抢遗骨还要凄惨,云烨心里的石头到底还是落地了,这样的损失一经比他预料的要好很多,这些人作战还是勇猛的。

      从大帝号上放下一艘小船,云烨下到小船里,回头对哭的稀里哗啦的庞玉海,李义府,裕民三个人吩咐道:“重新将岭南水师登记注册,今日晚间我要看到受损的情况。

      卢承庆的副将居然没死成,少了一条胳膊跪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等候云烨的发落,和他跪在一起的还有十六名五蠡司马,以及百十名大小校尉。

      云烨上了船,很小心,似乎担心自己的新靴子被炭灰弄脏,还掏出手帕抽打了一下鞋面上的灰尘,抬眼看看甲板上的这些人,走到副将的身边小声说:“你怎么还活着?卢承庆呢?他是不是也活着?”说完瞅着海里的浮尸嘟囔着说:“怎么该死的都没死,不该死的全死了?”

      “云侯,大将军落入敌手,请云侯施以援手,至于末将这就去死。”副将磕了三个头,掏出一把手插子,想都不想的就捅进了自己的太阳穴,他是武将知道怎么死才是最的‘法。!

      云烨没有理睬自杀的副将,又拍着五蠡司马的肩膀说:“你负有监察之职,你来告诉我,你认为自己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才能对得起飘在海里的兄弟?

      我知道选择这个时候整肃军纪不是一个好时候,这是白白的在给那个女人送去胜利,可是啊,我担心海里那些枉死的兄弟们怨恨,你听没听见他们的惨嚎?“

      五蠡司马脸色惨白一片,嗫喏良久才说:“我是活不成了,但是下官的处罚权不在你云侯手上,需要押解进京,听凭陛下处置。“

      云烨呛啷一声抽出腰里的横刀,抡圆了砍在五蠡司马的脖子上,五蠡司马的血溅了云烨一头一脸,他抛掉染血的横刀咆哮着对那些跪在甲板上的大小军官们吼道:“这就是战无不胜的岭南水师?谁告诉你们可以把人随便安排到船上的?谁告诉你船上可以接受外食的?谁告诉你们入港之后军舰可以摆的这么密集的?

      啊?告诉我,岭南水师的规矩什么时候被改了?谁告诉你们大将军有权改动水师条例的?现在,你们来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谁能担得起?

      卢承庆?还是这个被我砍死的五蠡司马段春芳?还是你们这群蠢货?高山羊子现在就在岸上,抓了上万人打算跟我讨价还价呢,你们告诉我,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奶奶的,这时候和老子说处罚权,败坏军纪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告诉你们,老子不但砍死你,老子连你的家人都不放过。

      前面几年对你们真是太优待了,一个个把屁眼当眼睛使,现在看看,一个女人带着一窝子海盗就把你们祸祸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的狗屁战力我还能指望你们讨伐倭国?寻找罪魁祸首?你们他娘的怎么不一个个全部战死,老子往兵部的战册上写的时候也好看一些?

      知道老子是干什么来的么?就是为了来救你们的狗命,老子两个月跑了一万多里地,就是不放心啊,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这些海里的弟兄的命再也救不回来啊。“

      云烨再也忍不住心里痛楚,泪如泉涌,那些大小将校也嚎啕大哭,不住的拿脑袋往甲板上撞,死去的都是兄弟袍泽,就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习惯性的遵从上峰的乱命造成了今日的灾祸。

      云烨流了一会眼泪就止住了,敲着船舷下令道:“挑出五千战力强悍的随我上岸,剩下的人开始打捞弟兄们的尸体,务必做到一个不漏。

      立威不可太甚,杀掉为首的两个人,也就够了,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自己起家的时候就跟着跑船的,实在是下不了杀手。

      高山羊子还在岸上呢,这个鬼女人这一次居然摸准了自己的心思,没有一头往大帝号上撞,而是选择了上岸去抓人质,云烨非常盼望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放过百姓,拿官员来威胁自己,如果这样,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攻击,不管死多少人,也要把这个鬼女人干掉。

      现在他抓着老百姓,这就棘手了,如果是别的将官,这样的情况很好对付,只要下令攻击就好,然后再把百姓的伤亡上报为战损就是了,到时候自然有官府出面抚恤,和自己无关,只要能把海盗干掉就是大功一件。

      云烨自问了八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自己干不出来,目前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一回麻烦大了,狗日的泉州府兵是干什么吃的,等事情结束了再去找那些王八蛋算账,现在当务之急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时间还不能长了,时间拖得越久越麻烦。

      高山羊子坐在一个临街的高楼内,这里的地势非常的好,视野开阔,身后就是泉州繁华的街市,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云烨的大旗她隔得老远就看见了,喜欢在海上用波浪旗的就云烨一个,当她看到无数艘小船纷纷靠岸,船上的甲兵已经在整队的时候,长吸了一口气,现在就到了检验云烨是不是一个纯粹的将军的时候了。

      海盗们全部眼巴巴的看着高山羊子,他们对云烨的恐惧深入了骨髓,在云烨面前投降傻子都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不说别的,刚刚进港的大帝号船舷上就挂满了还活着的海盗,这些人一定会被云烨送到螃蟹岛的,他们对此没有半点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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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无声的交谈

      云烨上了岸,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包围高山羊子,而是在原地筑起了工事,他没有提出和高山羊子对话,高山羊子也没有向云烨提出要求。

      第一到工事筑好之后,就开始准备第二道工事,高山羊子不做声,但是底下的海盗却鼓噪起来,因为筑起第二道工事的材料是从海里捞出来的海盗尸体,尸体是如此的多,以至于工事已经接近了海盗的防御圈。

      五千人就想围困住上万人这不可能,云烨只有先声夺人,靠着自己精良的装备让海盗崩溃,牺牲是免不了的,云烨心里暗暗叹息,他只希望这种无谓的牺牲能少一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人熊喊了过来,吩咐了几句,人熊就快速的朝海港跑去,刘仁愿听见了云烨的话,想问,又闭上了嘴巴。

      一万多人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自然有很多的事物,泉州的百姓却在海盗的钢刀下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就在刚才,那个想为妇人争取如厕权利的夫子,就被海盗活活的乱刀砍死了。

      “公主,弟兄们非常的烦躁,已经有人在鼓噪着要杀人了,说是把这些人杀掉之后立刻进山当山贼,也比这样和官军耗着强。”

      “成九,我看这是你的想法吧,你也不想想,我们是海盗,没了船跑到山上去,告诉你,立刻就会有唐国的大军封山抓人,海里的英雄跑到山上去,这就在自寻死路,你看到了没有,云烨不进攻,只是一味的推进,就说明他也在打这个主意。就是想把我们赶到山里去。

      我早就说过,陆地上是唐国的天下,我们想要壮大和发展起来,只能在海上想办法。只有辽阔的大海才能带给我们足够多的藏身之所。“

      成九苦笑一声道:“咱们现在一艘船都没有,如何下海,就算是下了海。那艘船能够逃脱大帝号的追捕,我带的那支舰队总共五十一艘船,都是咱们最好的船,只是两个时辰,就被大帝号摧毁得干干净净,我如果不是上了小船,这时候也该被云烨挂在船舷上了。”

      高山羊子妩媚的笑了一下,葱白一般的拂过成九的脸庞,在他的额头轻点了一下说:“你呀。就是不知道多用心思,云烨麾下的悍将赖传峰已经来了,你看,就在那里指挥,他的手下也不再是昨晚衣衫不整的乱军,而是盔明甲亮的武士,咱们虽然人数多一些,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为什么不进攻,其中一个原因是把我们赶到山上去。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敢,云烨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对我们凶残无比,螃蟹岛上遍地的尸骸就是明证,但是啊,这个人对自己国家的子民却仁慈无比。

      我当时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一个小段子。说有一天云烨扛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路过一条小河,河上没有桥,只有一道独木桥,当他走上独木桥的时候,一个挑着粪桶的老农也上了独木桥。走到桥中间相遇后,老农不认识穿着麻衣的云烨就破口大骂,让他滚回去,还说他不长眼睛没看见他挑着粪,你说说,要是你是云烨会怎么做。要知道他的护卫可就在后面跟着呢。“

      成九翻着眼睛不解的道:“还能怎样,一个老农和一位侯爵相遇自然是老农退让了,或者一巴掌推到河里就是了。”

      高山羊子摇着头对成九说:“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成不了大人物的原因,云烨当时就和老农对骂起来,直到骂赢了这才往后退,给老农让了道。成九,这就是云烨啊,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我们掳掠来的这些百姓,就是我们活命的根本,有了这些百姓,我们向云烨要船,他也会乖乖的给我们。”

      日上三竿,高山羊子劫掠过来的那些百姓开始骚动了,大人一两顿不吃还能忍得住,孩子不吃饭立刻就叫唤了起来,高山羊子没有下令弹压,而是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的看云烨的反应,她不相信云烨那里会没有动静。

      果然,一个青衣少年赶着一辆巨大的马车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旗子使劲的摇晃,高山羊子下令将这个青衣少年放了进来带到自己的身边。

      少年人的步伐很稳健,走到高山羊子面前也不失礼,拱拱手说道:“我家侯爷说给饥饿的孩子送一点吃食,头领还要依仗这些百姓活命,我想您不会苛待他们吧。”

      高山羊子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拿手指弹弹他的青衫,笑着说:“你来自玉山书院吧,名门高第果然不凡,处险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畏,大唐人才何其多啊,难道说已经多到了可以随便糟蹋的地步了吗?”

      “玉山书院共计两千三百余名学生,庞玉海是其中最没用的那个,所以这种危险的活计都是我来干的,在书院我也是专门挑水的。”

      庞玉海完全就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成九一把扯开庞玉海的衣领,露出了肩头,只见庞玉海的肩膀上赫然布满了茧子,确实是长期挑水留下来的印记。

      既然不是自己认为的人才,高山羊子也懒得过问,摆摆手就让庞玉海去把那些已经经过检验的食物送给那些孩子,书院的人都有些偏执狂,这一点高山羊子是清楚的,当他看到庞玉海把饭团亲自送给那些孩子的时候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当庞玉海打算出去的时候,却被成九冷冷的拒绝了,这个地方只许进,不许出。

      庞玉海回到了人群,泉州刺史被高山羊子关到了小楼里,还好有几个小吏还在,他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就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身边就是泉州非常常见的水沟,泉州人就是靠着这些水沟提供自己一日所需的清水。庞玉海把怀里的一个饭团子给了一个找不到爹妈的小姑娘,自己抿抿嘴唇,话说自己也很久没吃饭了。

      一个海盗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刚刚站起来,就被一只弩箭射穿了脖子,其余的海盗大惊,连忙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就这样依然不断地有弩箭射过来,将他们露在掩体外面的手臂或者大腿射穿。

      高山羊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云烨这样做只会逼着自己杀人,难道他不想背上杀百姓的罪名,要借我的手来破局?

      “鬼冢,从人群里找几个妇人过来,只要云烨那里再有弩箭射出来,就将这些妇人杀掉,我不相信云烨会杀掉自己的子民。”

      云烨看见了十几个嚎哭的妇人被扯了出来,挡在道路的中央,那些妇人看到对面寒光闪闪的八牛弩弩矢死命的要往后躲,无奈那些海盗毫无怜惜之意,一脚就把这些妇人踹到了道路中间。

      岭南水师那里响起了鼓,这就是进军鼓,一排提着大盾,长矛架在豁口的盾兵出现在街道上,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言不发的向小楼挺进。

      高山羊子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没有想到云烨居然真的打的是这种盘算,既然是自己先动的手,云烨现在有理由冲进去,不顾任何人的死活。

      “准备火把,一旦云烨的军队越过那道白线,就立刻投掷火把,我们活不成,那就让整个泉州给我们陪葬!”说这话的时候,高山羊子脸上的青筋都攒起来了。

      一排,两排,三排盾兵在海盗们的胆战心惊中越过了那些闭目等死的妇人,在即将越过白线的时候,忽然停下了步伐,大呼三声“杀,杀,杀!”手中的长矛也伸缩三次。

      被这些盾兵的气势所慑,成九手一抖,手里的火把掉了下去,眼看就要落在人群里,却被一把长刀击飞,远远地掉在了空地上,长刀为高山羊子所发。

      高山羊子嗔怒的瞪了一眼成九,就命空地上的海盗将火把熄灭,当成九重新往外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盾兵又回到了原地,只是地上的那些妇人不见了踪影。

      “他的目的还是这些百姓,这就好,从现在起不得滥杀,违令者斩“!高山羊子高声下了命令,不但她身边的海盗听见了,闭着眼睛假寐的庞玉海也听到了,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了一句话,装在一个小小的竹管里就丢进了水沟,在水沟的另一个出口有人在那里等。

      一支弩箭带着风声钉在了小楼的窗棂上,尾部还在微微的颤动,箭杆上绑着一个小小的布条,高山羊子命人取过布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云烨的一句话:“你要什么?”

      看到了布条,高山羊子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在布条上写了一个字“船”!她努力维持一个宽松的谈话环境,最终目的就是想要船。

      刘仁愿接到了高山羊子射回来的布条看了一眼就交给了正在看泉州地图的云烨。云烨看都不看直接对刘仁愿说:“告诉她仅限一艘,用八牛弩射进去!”

      刘仁愿在布条上写下了一艘这个答案,就把它绑在粗大的攻城凿尾羽上,手一挥,攻城凿嗡的一声就钻进了小楼,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海盗被弩箭射了一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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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预料之外


      成九心惊胆颤的取过布条,瞅了一眼就开始咆哮:“公!′只给我们一艘船,他只给我们一艘船,只有一艘船咱们上万的兄弟怎么办?还有六千名老弱还被他们扣押在军营里,公主,这和我们一开始的想法不一样,我们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啊!

  狗日的卢承庆害了我们,这就是一个圈套,这是他们勋贵间在斗法,那我们做替死鬼,卢承庆没有斗过云烨,被人家给算计了,好狠啊,这些王八蛋才是海盗,为了自己的富贵,抖抖心眼,上万人没了性命啊,公主咱们离开吧,离他们远远地,咱们去天竺,去大食,去那里发财,今生永世不回这片海域了。“

  高山羊子取过布条眉头皱了一下:“把泉州主簿的人头扔下去,告诉云烨如果天黑以前还不答应五十条船的要求,再把大帝号的船舵卸掉,我们就不必谈了,他就等着给我们所有人收尸吧。秀美这一次你去,表示我的诚意。”

  秀美见到云烨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已经被刘进宝摸光了,尤其是那对乳房被刘进宝仔细的检查了三遍这才恋恋不舍的放秀美进去,这个倭国女人就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任由刘进宝轻薄而不为所动。

  “公主说了,今日天黑之前,给我们五十艘船,大帝号卸掉船舵,这样我们就能各行其便,两不伤害,另外公主为了惩罚你的无理,命我特意将泉州主簿的人头带了过来,请侯爷验看!”秀美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放在云烨的餐桌上。

  云烨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头,继续吃自己的饭,把饭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进嘴里,才用茶水漱了口,拨拉几下人头,对秀美说:“卢承庆在你们手里吧?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我对泉州军民没有照看的义务吗?我是南海道行军总管·只管理水上事宜,你们突袭了岭南水师,我只想讨回公道而已,泉州百姓能救则救救不了我也没办法·你去告诉高山羊子,我最多给她十艘船,能带走多少人看她的本事,剩下的我要将他们留下来祭旗,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去吧,告诉高山羊子·我给她的期限也是今日天黑以前。

  天黑以后冯盎的大军就会到来,他才是这里的正主,你们的谈判对象就会换人·我不知道冯盎是不是也和我一般怜惜百姓的性命。“

  秀美走出了云烨的帅帐,径直回了那座小楼,冯盎端着饭碗从后帐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继续吃饭,见云烨有些黯然,就劝说道:“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个主簿现在不死,等到事后老夫还是会砍掉他的脑袋,你这就打算从水沟里进去突袭那些海盗?你的那个学生从水沟里已经送出来百十个孩子·再等一会是不是会好一些?既然那个女海盗在所有人身上淋上了火油,只要一把火就能让这些百姓化为飞灰,这样太冒险了。“

  “庞玉海是书院学生中最懂得如何组织人的一位·这是他绝对的长项,我估计这个时候他最少也该组织起一批人了,早结束要比晚结束好一些·再拖下去,那些海盗就会发狂,到时候死伤一定更大,这不是几个人,是上万人,想要撤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旦产生了乱象·踩死的人都会比被海盗杀死的人多。“

  冯盎的到来彻底颠覆了云烨和海盗的力量对比,这个时候一定要集中最强悍的力量一鼓作气的冲垮海盗·救最多的人出来,水沟只能进去很少的人,但是这些人必须是最强悍的,冯盎认为在泉州没有比自己更强悍的人了,所以他准备从水沟里进去,找机会杀死高山羊子到那个时候,群龙无首,海盗必然会溃败。

  这段时间盾兵一直在缓慢的接近小楼,小楼后面的空地将是他们的目的地,护着百姓往外逃,这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必须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两面铁墙,并且坚持一个时辰以上,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有人能够穿着四十斤重的铁甲举着二十余斤的巨盾战斗一个时辰、

  高山羊子听到了秀美的报告后长久的陷入了沉思,云烨的用心非常的恶毒,十条船最多带走八千人,剩下的就会面临死亡,到时候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内讧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个消息必须封锁。

  她想封锁,云烨可没有这个打算,一个大嗓门的军士一遍又一遍的往里面喊话,内容就是答应给十条船,放生一部分,有帐日后再算。

  维系一个组织!内的等级无非就看他们和最高掌权者的远近亲疏,这些话顿时让所有的海盗开始慌乱起来,一部分聪明人趁着自己的后路没有被截断,往草丛里一钻一溜烟的就朝远处跑了,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离开这个漩涡,就会活下去,却不知四府八乡的府兵全部在向泉州涌过来,不把地皮翻个遍,绝对不会罢休。

  高山羊子哀叹一声,朝鬼冢点点头,鬼冢手里的刀子就立刻划过三个叫嚣的最厉害的海盗头目的脖子,危险必须控制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死人的脑袋让快要发狂的海盗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一枝拇指粗的长箭诡异的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直扑高山羊子的胸膛,这一箭无声无息等到高山羊子发现那点寒光,勉强避过要害胳膊却被那支箭射了个通透。

  喊杀声顿起,无数的盾兵冲了进去,庞玉海高呼一声:“高山羊子死了!”这句话顿时让所有听见这句话的海盗愣了一下,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广场上的百姓已经脱掉了衣衫,玩命的向盾兵涌过来的地方奔跑。

  高山羊子左手刀挥过,斩断了那支长箭,抛掉手里的长刀,抓着肩头猛地一拽,就把断箭从自己的胳膊上抽了出来,抽出一条红绫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胳膊上,捡起手里的刀子俏脸变得铁青,咬着牙对鬼冢说:“点火!”

  这话说得有点晚,无数的火把已经扔了下去,鬼冢和成九就像两个恶魔,他们不但将火把扔了出去,自己也跳了出去。

  冯盎长笑一声,长弓震响,每响一次,就有一个海盗被长箭射穿,跳在半空中的鬼冢和成九大骇,眼见冯盎狞笑着向自己这里发箭,成九猛地一把将鬼冢扯到自己面前,这个时候谁的性命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冯盎的长箭力大势猛不但射穿了鬼冢,钻出鬼冢身体的长箭又钻进了成九的小腹,成九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推开鬼冢自己掉在地上,几个翻滚之后又窜进了小楼。

  这一大片空地上的人群已经变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一个小吏站出来就喊了一声跟着我,顷刻间就被慌乱的人群推倒,开始还能喊叫两声,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脚踩在他的身上,渐渐地就没了声息。

  酣战,酣战,绝望的海盗现在只想杀人,人群一片片的倒,于是就更加的惊恐,庞玉海无奈的放弃了指挥,现在这些慌乱的人群和草原上受惊的马群没有区别,他们没有脑子,没有思维,有的只是本能的奔跑。

  人力有穷时,庞玉海眼看着扔群东奔西跑,却无可奈何,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狼群先生说的人性的不可理喻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能够镇定下来沿着盾兵的方向跑,一定不会有太多的人遭殃,现在,他们不但踩死了引路的官吏,也踩死了好几个前来营救他们的盾兵,他们的面庞是扭曲的,嘴角流着涎,眼睛是赤红的,前面明明是火堆也无所畏惧,就这样直直的冲了过去……

  人熊的陌刀在不断地挥舞,海盗的残破的尸体被摔了出去,他的甲胄上全是碎肉,牛角盔上甚至挂着一截肠子,赖传峰已经换了三把横刀,现在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把连枷,连枷上的刺锤已经看不见尖刺了,他在人群里旋转着,跳跃着,每一个回合都有海盗的脑袋被击碎,海盗的长刀砍在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一道发白的印痕。

  一大群海盗朝着庞玉海的方向跑了过来,他们也没有地方好去,和那些已经疯狂的百姓一样也在东奔西窜。庞玉海随便找了一具尸体,弄了一点鲜血涂在自己的脸上,嘴一张舌头一吐就倒在一个没人在意的角落,为了不被乱箭所伤,他还找了一个肥硕些尸体压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样子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大军不断地涌进来,攻进了小楼却不见高山羊子的踪影,不但高山羊子不见了,就连她的侍女和一些最亲近的海盗也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庞玉海口中的三百余名孩子和妇人,泉州的重要官吏,还有卢承庆都不见了踪影。

  “找,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云烨顾不得还在酣战的部下朝着护卫嘶吼。满地的尸体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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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 肥猪王爷


      高山羊子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的刺史府邸里,大军迅速的将刺史府邸围拢起来,大门顶上却挂着一个人,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看到云烨就踢腾着短腿大叫:“云侯,云侯,莫要强攻啊,王爷在里面,狗日的卢承庆告了密,把王爷在泉州的消息告诉了女海盗,那个海盗说了,只要您强攻,第一个被砍头的就是我家王爷。”

  江王李元祥是李渊的第二十一个儿子,是李渊被李二囚禁之后的产物,今年只有十三岁,进了书院后因为太蠢被李纲毫不客气的驱逐出书院,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是一个地道的吃货,书院里面吃红烧肉的记录就是他创造的,一口气吃掉了十个人的份,被誉为书院的第一吃货,他最拿手的除了吃以外,就是睡,李纲先生当初看他可怜,决心好好地教导他一下,将来也好能够自立,他居然能在李纲单独教育他的时候呼呼大睡,李纲先生的咆哮亦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悔改,被李二誉为顽石的就是他。

  不过这家伙也有优点,那就是好脾气,见了谁都笑呵呵的,被别的学生捉弄也能含笑面对,这样反而让一些书院的贫寒学子对他生出了怜悯之心,其中有一个叫做彭渡的家伙就对李元祥说:“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老家越州,我也没有过大的雄心壮志,只想侍奉父母终老,如果你能请陛下封你为闽越江王,我愿意做你的属官,一辈子不离开你。”

  越州乃是一个穷困的地方,没想到这个李元祥真的去找他的皇帝哥哥请求把自己封到越州做这个闽越江王,李二也就答应了,因为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

  李元祥是一个草包。除了知道吃之外就知道睡,但是彭渡却是一个厉害角色,而且还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家伙,谢绝了中枢的招纳,跟着一无所有的李元祥就去了越州,把房玄龄气的杯子都扔了。

  李元祥十一岁去当了江王。两年的功夫,越州的民生之嘉就仅次于钱塘郡的杭州,他们所依仗的就是个泉州密切的商贸往来。一个能吃能睡的家伙所花用的并不多,彭渡把他当猪一样的养起来,越州所有的权利都被他一手抓,与其说李元祥是江王,不如说彭渡这个家伙是江王,李二知道实情,却从未追究过。因为让李元祥去管理越州,只会是当地百姓的灾难,而彭渡这个人几乎是孝子的典范,自己也从不滥用权力。

  猪肥了就该杀,可是李元祥却死不得,云烨敢肯定,只要李元祥死了,李二身上的压力就会非常的大。云烨也会倒霉,而且是非常的倒霉。

  派人把李元祥的管家放了下来。总算是知道了李元祥来泉州的原因,他是来为李二大寿选礼物的,这个道理说到天上去都能说得通。

  “云侯,您就算是看不起我家王爷,但是府里面三百多孩童的性命您顾是不顾?百十个妇人的性命您顾是不顾?泉州大小官吏的性命您难道也不管了?那个女海盗说了,他说您现在怒火滔天。想必那一万多海盗的性命还不足以让云侯息怒,他给您一晚上的时间考虑,现在府里的海盗只有三千多人,只要您答应给她十艘船,并且卸掉大帝号的船舵。她立刻就离开,并且发誓永世不踏进海峡一步。“

  “哼,哼,哼“!云烨冷笑起来,揪着江王府管家的脖领子说:”在泉州老子的岭南水师死了一地的人,在泉州老百姓死了一地,这笔账她以为可以随意抹杀么?她不进海峡,老子会出海峡去找她。你去告诉那个婊子,船我给了,大帝号的船舵我也会卸掉,她不是想要三天的时间么?老子给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泉州,我多么盼望这时候府邸里只有你家王爷一个人,这样我就能立刻进攻,将他们斩尽屠绝。“

  云烨的杀气让江王府的管家几乎窒息,点点头就爬进了刺史府,这个家伙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为了自己的废物主子,命都不顾了。

  不一会,肚子上裹着白布的成九走了出来,见到了云烨拱拱手说:“云侯,在下这就跟着您去海港看您拆卸大帝号船舵,只要拆了船舵,公主就会立刻登船,三个时辰后我们留在府邸里的人就会把所有人放掉,留下来的人任您处置。“

  云烨懒得和海盗说话,挥挥手就让刘仁愿去处置,带着成九去看船工拆卸大帝号船舵。自己坐在刺史门前的一张椅子上,等候赖传峰处置那些被抓到的海盗,也等着李义府他们向自己禀报伤亡情况。

  一个时辰后,李义府和满身都是血迹的庞玉海前来禀报,泉州百姓死伤居然多达千人,而自己的麾下将士也死伤超过了千人,这他娘的就是一场灾难啊。

  俘虏的海盗被赖传峰用铁线穿过琵琶骨十人一队正在送往海港,等候装船运到螃蟹岛立在杠子上,这一次,云烨没打算放过一个海盗。

  大帝号的船舵卸起来很容易,但是装起来就非常的繁琐,需要拖到船坞里进行,哪怕船工不吃不喝的抢修,最少也需要三天才能将船舵装好,它那重达两千斤的尾舵就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安装上去的,一定要借助机械的力量才行,高山羊子选择了最省事的方式为自己解除了最大的危机,三天过后,大帝号想要在茫茫的大海上找到十艘海船,这真的就是大海捞针了,大帝号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追上已经天前走了三四天的高山羊子。

  天色暗了下来,成九回来了,不一会高山羊子就带着大队的海盗从刺史府走了出来,经过云烨面前的时候盈盈的施了一礼说:“这一次云侯为庸人所误,小妹有幸与您打成平手,下一回海上争锋,谁生谁死各安天命吧。”

  云烨阴沉着脸瞅着高山羊子队伍里的卢承庆说:“你贵为公爷,难道连家小都不顾了这就要准备投敌了?”

  憔悴到了极点的卢承庆惨笑一声说:“卢承庆自作聪明养虎为患,如今自食其果,徒呼奈何,卢家死定了,这样的滔天大祸,卢家人的性命全部填进去都不够啊,上一次陛下灭卢氏,我因为乃是远枝逃过一劫,这一次断无生理,就算是我不死,也会有无数人让我卢家灭门,既然如此,我卢承庆何不逃得远些,娶一个蕃女为妻,重新诞育子孙,死后也好去见卢家的列祖列宗,云侯就可怜我卢承庆一次,放我一马如何?“

  卢承庆一番薄凉的话语,听得云烨后脊背都发凉,一个人能自私到如此地步确实旷古烁今,老母妻儿全然不顾,任由他们去死,只要自己逃得性命就好,这需要多么自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条狗而已现在杀了免得污了自己的手,摆摆手就示意他快滚,高山羊子没有乘坐云烨为她准备好的战舰,而是自己挑选了十艘,带着人迅速的登船而后杨帆远去,云烨没有做任何的阻拦,只是看着远去的大船,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云烨没有等到三个时辰,在水龙齐备的情形下迅速进入了刺史府,进了门才发现院子里倒了一地的死尸,还好,都是倭人的,其他的妇人和孩童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丢在院子里,墙上写着一行大字:“这是敬重你是一个好人,给你留的礼物。”落款是高山羊子。

  云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沙漏,看着持续不断的流沙喃喃自语道:“老子真的是一个好人么?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

  收起了沙漏,走进大厅,将士们都在忙着帮这些妇人和孩子松绑,至于那些个官员,云烨的意思是再捆一阵子。

  大厅里有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堆满了食物,一个少年巨胖正在胡吃海塞,云烨坐到对面拎起一个红烧蹄膀也开始厮杀,那个胖子边吃边支支吾吾的对云烨说:“孤王就知道云侯不会弃本王于不顾的,您其实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这一点本王在书院的时候就知道,嘿,嘿,嘿是本王说遍了好话,才让那个倭女不杀一个人的,也是本王告诉卢承庆因该跟着那个倭女走的,这两天大家杀人杀的都手软了吧,这样一来,大家你好,我好的和气一团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云侯啊,我的那个管家的性命您还有没有办法救一下啊,我答应以后和那个倭女做交易的,还给她写了投效状,您看看能不能一并拿回来?这可都是为了救这些女人和孩子才做的权宜之计,不过要是被我皇兄知道了,我还是会倒大霉,这一点您可要帮我一把啊。“

  云烨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肉山一样的胖子,他忽然感觉自己以前好像看错人了,这混蛋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而且似乎要一直把猪这个无害的动物一直扮演下去。

  胖子王爷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云烨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我那个忠心的管家回不来了?您家的石狮子会自己飞起来砸死人,魏征家的车轱辘也会碾死人,长孙家的宝刀会自己砍人,就连李鹏程的屁股也能把人坐成肉酱,都是宝贝啊,我猜想不管那个倭女选那艘船,那艘船一定会沉,是不是这样?您倒是说话啊,张着嘴巴干什么。”

  “那十艘船不会自己沉,只会变成一堆烂木片。”

  “会爆?可怜的,我的那个管家果然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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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权宜之计

      云烨掏出那个小小的沙漏放在桌子上,两个多时辰过去!沙漏里的沙子只流了很少的一点,李元祥把胖脸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沙漏小心的问云烨:“为什么把时间设定的这么长?你不担心出意外?”

      云烨放下手里的蹄叹了口气说:“这个世道越来越不好混了,你这样的蠢材都变成了精明人,高山羊子那种有枭雄之志的女人就更加的不能小觑,我敢打包票,那个女人只要出了海,就会立刻转移到小船上让大船拖着走,这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只有等到七八个时辰之后,她才会觉得安全,才会上大船,那个时候火药爆炸才会起效果,岭南水师就剩下不到三十艘能扬帆的船,而且经过昨夜的消耗,船上的武器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泉州又成了烂摊子,没办法补给,大帝号上的武器又不适用于普通战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离开,不能手刃此寮,云烨心中不甘啊。“

      李元祥用胖手将沙漏抖了两下,发现并不能让沙子流的更快,就把沙漏放在桌子上,拍拍肚皮对云烨说:“那是你的问题,先说好,奏折里不要提起我,就当我从没来过,我只要见到我二哥腿肚子就哆嗦,能不见他,就不见他。”

      云烨抬起头看了李元祥一眼说:“你敢欺瞒李纲先生,他老人家那么大的岁数亲自教你,你竟然敢戏弄他,就算是陛下能放得过你,书院岂会轻易地饶了你,在书院,你这样的行为会被判罚垒假山,你是自己去,还是我派人送你过去?”

      话说到这里李元祥的圆脸上居然浮起一丝感激的神色,对云烨拱拱手说:“这就是我感激书院的地方,我母亲身世低微我的出生完全是一个意外,有点小聪明就要藏起来,免得被人家以为我有什么雄心壮志,吃得这么肥完全是我母亲把我当鸭子养,吃不下去了,母亲还逼着我继续吃,这就是我母亲保护我的法子,她认为胖子看起来会显得蠢一些。

      进了书院,我其实很喜欢读书,真的可是你看看我的那些兄弟,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装扮成天才,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有聪明的,就必须有蠢的,他们的根基比较硬,所以只好由我来当傻子。

      李纲先生乃是一代学宗,看人奇准无比,他老人家看到了我的窘况,就提出亲自教导我,其实老人家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一天到晚的跟着他,这样也能少挨几顿揍,我要想活下去活的舒坦,就必须早日出去,早点到封地比什么都好所以他老人家在两年前按例分封的时候把我踢出了书院,所以啊,我是这些年第一个十一岁的时候就封王的第一人。

      我对李纲先生感激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对他老人家有半点的不敬,所以您的惩罚来的毫无道理。“

      悲伤地胖子泪流满面,看得出来他非常的尊敬老先生,都说皇子是天生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李元祥的情形来看,有时候也未必。

      处理完了刺史府的事情沙漏已经流淌了一半,冯盎已经开始坐镇泉州收拾烂摊子了,云烨就带着仅有的十五艘船出了海,李元祥不知为何赖在船上不下去,庞玉海头上缠着白布也死活要出海,李义府,裕民都是这个意思。

      一天一夜之间见到了太多的惨事,让这三个少年人心中充满了怒火。云烨不相信高山羊子他们敢去海峡对面的夷州,那里是冯家的老巢,冯盎已经把家眷都搬到夷州去了,冯家的子弟不下万人,高山羊子还不敢去那里找死。

      最大的可能就是顺风顺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时候离大帝号越远越好。所以云烨的船队也按照这一原则,随着风走。

      沙漏依然在流淌,顶上的沙子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天边已经发白,日出在即,在黑夜里行了一夜的船,所有人都毫无倦意,都在看着沙漏,沙子流尽之时,就是海盗授首之日

      桅杆上的冬鱼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他看的很仔细,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眼看着最后一粒沙子流了下来,所有人都趴在船舷上朝周围看,很想看到冲天而起的烟柱。

      没动静,这让很多人失望,人熊摇着手辩解说:“这不可能,俺把火药藏得非常的隐密,就算是海盗把船拆开都不一定能够发现,时香用的也是家里的时香,没有味道的那种,一设定十个时辰绝对不会错,时香是提前点着的,他们断然不会发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冬鱼乌拉诶拉的吼叫了起来,众人抬头只鱼把手指向了左方,全部涌到左船舷,只见左面的天空上升起了大片的烟雾,欢呼声顿起,船长不用人指挥就改变了航行的方向,直奔烟柱腾起的地方。

      从清晨到午后,云烨无心用餐,只想早日看到高山羊子授首,但愿老天爷能把她的尸体留给自己,岭南水师的重建需要她的脑袋祭旗。

      不断地有浮尸出现,烂木板飘得到处都是,云烨下令,将每一具尸体都翻过来看看,尤其是女尸,云烨的命令得到了彻底的执行,岭南水师的将士们也干得很细心。

      女尸找到了六具,这不符合十一个女人的数目,成九的尸体也找到了,小腹上烂了一个大洞,胸口上插着一块木板,卢承庆的尸体也赫然在目,他身体上的伤口太多,人已经被海水泡的发胀了。

      最后清点的结果只有两千三百余具尸体,冬鱼潜入水中,却难以潜到海底,这一片的海水很深,没有后世的潜水装备,是无法看到海底

      四处兜圈子寻找幸存者的五艘战舰传来了好消息,他们找到了不下二十个活人,其中就有两个女的,只是高山羊子踪迹全无。

      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出海以后,高山羊子确实没有在船上,而是下令所有人仔细的一遍遍的检查战舰是否有暗伤,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五个时辰,直到确定没有危险,高山羊子才回到了船上。

      “都死了,都死了,船被炸成了碎片,活下来的人都在这里,这几个天竺鬼不算,我们完蛋了,是汉子的就给爷爷一个痛快。”

      云烨非常的喜欢硬汉子,既然他这样要求,云烨就吧他们都扔进了海里,海里游得到处都是鲨鱼,有些凶悍的甚至在用脑袋撞船。

      天色已晚,云烨再一次瞅了一眼这片海域,最近的海岛距离这里也有两天的航程,上船之前就受伤的高山羊子在这场劫难里没有存活的可能。

      泉州的事物繁多,不但要等候从京城里过来的巡阅使,还要接受兵部的询问,皇帝的特使也会赶来,刑部的捕快需要查问秦元的事情,而都水监这会已经开始调查了。云烨作为主事人,不能长时间的飘在海上,在搜寻了高山羊子两天之后,不得不离开这片海域,开始返航,高山羊子的集团彻底的被摧毁,她本人恐怕也已经葬身大海了。

      云烨走了,海面上只剩下破烂的木片,云烨的船边上挂满了死尸,那些鲨鱼也紧紧的追随着那些浸在海水里的死尸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警惕的四处观察一下,一双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手就紧紧地抓住木板翻了上来,上了木板之后,她又将一个女人拉了上来,等到最后一个女人上来以后,她们就瘫软在木板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山羊子醒了过来,天上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饥渴难耐。

      秀美还在昏睡,另外的一个侍女也在昏睡,高山羊子想咽一口唾沫,喉咙却像沙漠一样干燥,箭鱼只有白天才出来,夜晚不会有箭鱼在海面上飞,她想都没想就用匕首切开了那个仕女的脖子,按着不断挣扎的侍女大口的吞咽着她咸腥的血液。

      秀美也醒了,恐惧的看着恶魔一样的高山羊子,只见高山羊子抬起满是血渍的脸庞,张开血乎乎的嘴对她说:“过来,接着喝,我们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喝血。“

      秀美似乎中了魔咒一般爬了过去,拿袖子掩盖住侍女睁得圆圆的眼睛,趴在高山羊子切开的伤口上大口的吮吸起来,她忽然觉得血液其实也非常的美味。

      侍女死了,秀美想把尸体推下去,却被高山羊子阻止了,尸体还能保持一天不坏,这个时候多一点食物总是好的。

      高山羊子的胳膊肿了起来,她解开纱布,伤口开始流黄水,秀美用海水洗干净了纱布,又蘸着海水帮高山羊子洗刷伤口,高山羊子盘腿坐在木板上,任凭秀美将海水不断地淋在自己的伤口上,海水将伤口蜇的非常疼,她却毫无反应,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什么。

      秀美重新包扎好了高山羊子的伤口,将自己的脸贴在高山羊子赤裸的肩背上小声的说:“如果我们明天抓不到鱼,你就喝我的血好么?

      “不会的,今天喝血乃是权宜之计,明日我们就会抓到箭鱼,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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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夺爵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窜进了皇宫,冯盎和云烨联名上的奏棵就放在李二的桌案上,这一回李二没有发怒,用红笔在一封北庭都护府送过来的简报上批了红字,搁下笔,又拿起泉州的奏报瞅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泉州打烂了,岭南水师被打烂了,军民死伤不下五千?船被毁了一半?唔,确实很严重啊,不过啊,海盗灭掉就好,岭南水师这些年锋芒太盛,现在吃点亏也在情理之中,有大帝号在那里镇守,该不会有人起异心。“

  说完话,又把奏折抛在一边,站在屏风前牢牢地把目光盯在安西,北庭两个地方,拿手指头敲着这两个地方说:“泉州不过是疥癣之疾,这些地方才是帝国需要忧虑的地方,苏定方资历不够还是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楼兰的事情大有蹊跷,朕不信一个城邦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如果不是军队所为,朕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走进了大殿,断鸿将云烨和冯盎的奏折拿给了他,仔细看过之后,房玄龄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了?云烨到现在还帮着卢承庆说话,明明已经叛敌投降,被云烨炸死在海上,你看看云烨是怎么说的,卢承庆战死在军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陛下,卢承庆袭爵范阳郡公按例降一等为范阳侯,乃是我朝显贵,一个侯爵叛敌投降,他卢承庆不要脸面,不顾家人生死,大唐还要脸面呢,云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我们大家的脸面着想,老臣以为捏着鼻子认了为上策。“

  房玄龄这些年已经很少有往年的那股子锐气,取而代之的是和煦一片,现在已经有和事老宰相的名头传出来·房玄龄居然笑呵呵的不做解释。

  李二皱起眉头看着房玄龄说:“这样做虽然名声好听一些,却乱了法纪纲常,如今的朝堂大家已经没了往年的进取之心,为何?“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我大唐的繁盛境况一日千里,快的让老臣都目不暇接,如今长安城经历了三次人口外迁,长居之民依然超过了百万之巨,长安八水之上帆樯林立绵远不下五十里,从每日落关到鸡鸣开关,长安城外的人群熙攘不绝。

  不说别的·城池中每日清扫出去的垃圾就需要专门开一个水门日夜抢运,人溲马勃更是多的数不胜数,都说长安大居不易·现在更是不易,长安的地价一日三变,官府想给官员安排住处都需要费尽周折,陛下您或许还不知道,曲江那等偏远之地也住满了人,长安县正在考虑在那里重新布置一个坊市。

  益州,岳州,扬州,晋阳·洛阳,明州,涿州·这些城市的人口也在迅猛的增长,只是这七个地方贡献的赋税就超过贞观三年全国的三倍之多。

  现在的常平仓,兴平仓·只有晋王在今年五月初购置了十万担粮食,其余的都在仓库里纹丝未动,老臣非常担心这些粮食会发霉。

  武德年间,百姓只要听说常平仓开始放粮,就会蜂拥而入,现在去常平仓的都是些逐利的商贾,他们想低价要那些即将霉变的粮食·好拿回去酿酒,或者喂牲口·百姓家根本就不会去常平仓买粮,哪怕比市面便宜,他们也不要那些陈谷子。

  这些事情不但微臣在自己活的年岁里闻所未闻,就是翻遍史册也不见只言片语,天下大丰啊,老臣坚持了六十余年的志向六年前就达成了,现在每过一天,老臣就认为是赚的,所以也就变得不像陛下这样严谨。“

  李二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房玄龄说:“怪不得你现在得过且过,好日子谁都想过,不把所有的事情想到头里,做到头里,说不定就会出现泉州这样的惨事,再忍几年,朕知道你想告老,等到年轻一辈成长起来以后,你就能含饴弄孙了。

  高阳的身子现在如何,快要临盆了吧?“

  房玄龄捋着胡须大笑着说:“前日老臣专门去玉山请了孙道长给高阳诊脉,孙道长摸过脉之后说公主身体强健,大小平安,而且有八成的可能是怀的是一个男婴。”

  李二也是喜不自胜,房玄龄见天色将晚,就拿着云烨的奏折打算离开,小心地向李二请示了一下卢承庆的案子该如何处置。

  “去职,罢爵,七家!”这就是李二给出的答案,房玄龄点点头,李二已经是法外施仁了,长孙顺德,刘弘基他们七家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了,必须早点去通知,这七家人自从知道泉州和岭干被打烂了,就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家里等着抄家的天使门。按照刘弘基的性子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开始斩杀自己的宠妾了。

  房玄龄出了宫门,杜如晦和一干勋贵就围住了老房打听这一次对刘弘基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房玄龄对刘宏基的大儿子说:“你交的朋友没错,云烨的奏折里说卢承庆是战死的,对他投降海盗之举只字未提,所以陛下对你们几家人的处置就是夺爵罢官,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了,罢了官,没了爵位,人还在就有机会,但是泉州百姓遭此罹难,都是因为你们玩弄权术的结果,泉州的安抚之资自然需要你们来出,云烨虽然不忍心看你们血流成河,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盛你们心知肚明。“

  刘正武软软的坐倒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就对房玄龄说:“刘家愧对我这个兄弟了,小侄明日就南下,亲自去向泉州百姓谢罪,也去谢谢云兄弟的不杀之恩。“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背着手上了自家的马车,对马车里的长孙顺德说:‘听见了?都是你们造的孽,没有捉蛟龙的本事,做什么屠龙手?云烨在海上的事宜我都没有敢插手,为什么。就是因为不熟悉,这几年赚了一点钱,赚的心都被钱蒙住了,族叔,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敢插手岭南事宜的?皇后在那里有产业,太子在那里有产业,魏王在那里还是有产业,再加上一个云烨,你们真的是虎口拔牙啊。“

  长孙顺德早就被他这个晚辈训斥过无数次了,这一次也不还嘴,猛地抬起头对长孙无忌说:“老夫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是云烨安排出来的,说不定那个女海盗早就是他的人,这一次借助女海盗的力量一举将我们七家击溃,好手段啊。”

  长孙无忌耻笑道:“如果云烨有这样的本事,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怎么,你还不服?打算再去找他掰掰手腕子?不管那个女海盗是不是云烨的人,我来问你,人家这一次是不是放了你一马?没将你置于死地你就该感恩,族叔,这样吧,您以后就不要再登我家的门了,有您这样的亲眷,长孙无忌睡不踏实啊。”

  李二在寝宫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勋贵牌子,吩咐宦官将夔国公这些牌子摘了下来,墙上有了一些空余,李二觉得看起来顺眼多了,欣赏了一会就回到了前殿。

  见长孙正在和阴妃下棋,就站在一边观战,谁成想长孙一把拂乱了棋局对阴妃说:“知道你有事情跟陛下说,下个棋都不安心,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阴妃拉住长孙的手说:“这事也需要您的首肯,妾身就是想跟陛下和您说说佑儿婚事,这个孩子非要在太上皇的灵前守孝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妾身就是想问问,真的要守足三年?”

  长孙还没说话,李二笑着说:“这是必然的,佑儿既然发了誓言就必须做到,朕知道你是担心云丫和佑儿的婚事,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得起,你想抱孙子还需要等两年。再说了云烨这几年恐怕没时间,等他从岭南回来以后就要去北庭,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佑儿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就必须要熬足时间。”

  阴妃见李二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再坚持恭声告退,将空荡荡的大殿留给了帝后二人、

  “陛下真的要将这七家全部夺爵?刘弘基,长孙顺德,唐静安这些人都算得上又功之臣,可是这一次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云烨故意隐瞒,妾身是否该去一封信责备一番?”

  “用不着,杀人并非是一个帝王唯一的选择,现在不光是刘弘基,长孙顺德这些人已经落伍,就连房玄龄,杜如晦这些老臣也跟不上朕的步伐了,过几年等到年轻人都历练出来了,这些老臣也就该颐养天年了,朕很想他们能够获得一个善终,我们君臣有情有意的必将成为万世之楷模。”

  长孙闭嘴不言,拿手指指指阴妃离开的方向,只是看着李二发笑

  “阴妃的那点小心思你就不要嘲笑了,这一定是云丫那个傻姑娘托阴妃来问的,云烨的安排早就定了,现在告诉他就是让他有个准备。

  其实云烨似乎比谁都想去北庭,朕一直很奇怪,他为何会对那片土地情有独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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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俩儿子

      怂恿小丫去找阴妃问结果的小武在得到消息之后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师父的宏愿终于可以实现了,一个侯爵去北庭,只能就任北庭都护府的大都护,没有第二种可能。

      师父的书房如今归她了,自然,云寿也总是待在这里,他不是因为喜欢小武才和她待在一起的,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

      李烟容自从进了云家,李成乾就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闺女,说好了只在云家住一个月的,谁知道三个月了李烟容还在云家不走。

      看到母亲开始给李烟容例份了,云寿就彻底绝望了,这分明是要长期住下去的势头,十一岁的男孩子讨厌有人告诉他每天必须洗脸刷牙,更讨厌有一个女人坐在身边不断的告诉你要上进,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男人家洗脸就是两把的事情,以前和爹爹一起洗脸父子俩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凭什么洗脸就要连脖子一起洗?谁告诉她拿柳枝子捅牙齿需要连后槽牙都要捅一遍的?见你捅不干净还要上手帮你。

      辛月看到这一幕就会笑的眼睛弯弯的,然后就会从自己的首饰箱子里找个漂亮的插在李烟容的头发上,鼓励李烟容帮自己看好云寿,对这一点,云寿深恶痛绝。

      好在李烟容似乎特别畏惧小武,只要有小武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多待一会,于是爹爹的书房就成了云寿的避难之所。

      小武仔细的计算过从长安到北庭都护府的直线距离之后,就扔下了手中的笔,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到云寿趴着的桌子上,拿手拨拉一下云寿圆滚滚的脑袋说:“怎么了,被霜打了?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小女孩逼得东躲西藏我看也就这点出息了。“

      云寿翻着眼睛回答说:“我以前不明白狄哥哥好好的家不待为什么要跑到沙漠里,现在明白了,他就是不乐意见你,都是被你逼走的,还有我爹·也是被娘亲逼走的,等我长大了,我也跑到外面不回来。“

      小武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再把果子的汁水抹在云寿的脸上·见云寿恼怒的拿袖子擦,这才笑着说:“小屁孩懂得什么呀,师父去岭南是因为有人要惦记咱家的岭南水师,经过这一折腾,估计就没人惦记了,你狄哥哥去沙漠,是因为要去看看沙漠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古怪′你跑出去是为了什么?躲避小女孩?笑死我了。“

      “孔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我欺哉!“云寿忽然拽出一句古文,这句话立刻就让小武大怒,对于比自己弱小的就要以力服人·所以她一把就抓住了云寿的耳朵,咬着牙的拧圈,云寿随着小武的力道转了两圈,忽然伸出手在小武的肋下挠了一把,这是小武的软肋,是小丫姑姑告诉云寿的,小武的身子一软顿时就松开了手。

      云寿咆哮着就冲出书房,并发誓和小武老死不相往来,月亮门还没出去·就被李烟容给逮个正着,看到云寿红彤彤的耳朵,眼泪立刻就在眼眶里打转·没的说,这一定是被小武姐姐欺负了。

      云寿不得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来,反过来安慰李烟容·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的眼泪,正在安慰李烟容的时候,辛月走了过来,见到李烟容在哭泣,二话不说,就在儿子的脖子上抽了两巴掌为李烟容解气。还不等云寿解释,小武就气冲冲的追了出来·向辛月告状说云寿挠她痒痒。

      辛月的脸顿时就黑了,折了一个竹枝子就在儿子的屁股上猛抽·嘴里还不住的教训儿子:“你今年都十一岁了,怎么还敢去挠小武姐姐的痒痒,男女之妨都不顾了?“

      看到云寿挨揍,李烟容哭的越发的大声,于是辛月揍儿子也就揍得更加起劲,云寿瞅着小武幸灾乐祸的表情,怒火一下子就从鼻子眼里往外冒,大叫一声将走过来要解释的李烟容推了一个屁墩,自己一溜烟的就冲出了家门,身后传来母亲喊家将去追自己的声音······

      “老爹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云寿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两只手聚拢在嘴边朝着南方大声的呼唤。

      云烨也在喊叫,不过他是对自己的部下喊,岭南水师需要塑造的不光是阵型,还需要恢复原来的精气神,船没了再造就是了,精气神没了这支队伍也就垮了,一支军队只要减员三成就算是重创,岭南水师这一次伤亡早就超过了这个数字。

      泉州港口大军云集,无数的大军在周边的山林里扫荡,不断的有海盗被大军从山林里搜出来,只要押解到街市上游街示众趟下来海盗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愤怒的泉州人恨不得这些海盗生生的撕成碎片。

      如何安抚这些情绪暴躁的泉州人是冯盎的事情,云烨从不过问,也不能过问,南海道的行军总管过问民事,安抚百姓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邀买人心的罪过,云烨对这一点非常的在意,从会不越雷池一步。

      等到大帝号的船舵装好,那些风帆被烧坏的战舰换好了风帆,云烨就带着舰队拖着受损的战舰直接回了邕州,而他给海峡守军的军令也早早的送了出去,一年之内,海峡只许进不许出。

      李容现在已经是一个翩翩的美少年了,和云寿不同,这孩子出落得唇红齿白,一表人才,见到父亲激动了一下,又生生的绷住自己的感情,文绉绉的向父亲跪拜请安。

      云烨瞪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骄傲的李安澜,将李容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孩子的身体很好,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李安澜见云烨马上就要发火,连忙说:“这可不怪妾身,是母后从长安给你儿子派了一位管教嬷嬷,一位专门教礼仪的宦官,不关我的事。“

      “你们李家的风仪都很好么?你那几个姑姑都是受过这种教育的,为何把日子过成了茅坑一样?云家的好孩子可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李安澜将云烨按到椅子上坐下,点着头说:“您是大老爷,怎么说怎么有理。妾身说不过您,李家太大了,难免良莠不齐,将来云家也会变得很大,到时候就不是您一两句话就能让所有人乖乖听话的,现在多点规矩总是好的,免得将来乱了章法。“

      “去给我准备两样可口的饭菜,我们三个人吃一顿饭,父子俩也喝两口,辛月已经快把寿儿逼疯了,那个孩子天生就是一个心胸开阔的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容儿了,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这孩子,他现在还是对他的姓氏耿耿于怀?“

      云烨拿毛巾擦了一把手回头问李安澜。

      “是啊,以前年纪小,孩子还不知道问这些事情,这两年总是问我为何爹爹姓云,他却姓李,有一段时间还逼着府里的人喊他云容,幸亏没有外人听见,这要是传到长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下来了。“

      李安澜现在变得非常胆小,这和皇帝这几年总是拿皇族开刀有关,李二似乎对庞大的皇族还有勋贵群非常的不满意,总是想着各种办法消肿,黎大隐是这几年唯一被正式封爵的家伙,至于高丽王高建武和渊盖苏文满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爵位。

      “还不至于,容儿如果不愿意继承你的封爵,那就让露儿接任好了,一个小小的爵位云家人还不放在眼里,我的孩子将来都是有大出息的,用不着吃爹娘的老本。“

      对于云烨的这番话,李安澜还是有意见的,这个女人对儿子不是一般的重视,云露长到这么大,就吃了她的几口奶水,那个孩子吃辛月的奶水也比吃她的奶水多,弄得那个孩子现在就认为辛月是她亲娘,对李安澜都没有多少印象,不过这和辛月有意无意的淡化李安澜也有很大的关系。

      饭菜端上来了,云烨习惯性的揉揉李容的脑袋一家人就要入席,一个老宫女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连忙整理李容的头发。

      这一幕很熟悉,李承乾和云烨都没有少受过这样的待遇,云烨也不发怒,每个人都有他的职责所在,那个老宫女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没必要责备她,云烨指指门口对那个老宫女说:“以后我们爷两在一起的时候,你躲远些,不管我们干什么,都不许你过问,孩子需要你教这些东西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现在,出去!“

      老宫女以前也是长孙身边的人,知道云烨的脾气,蹲身行个礼也就走了出去,李容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笑着对云烨说:“爹爹,孩儿今日想喝点葡萄酿,不加蜜。“

      “加了蜂蜜的葡萄酿还叫葡萄酿么?爹爹小的时候可没少喝酒,只是你祖师爷爷不知道罢了,男孩子喝一点不妨事。“

      李容高兴地拿起勺子给爹爹和母亲的酒杯装满了葡萄酿,给自己的酒杯也加满了,还知道用竹夹子夹两枚冰鱼放进去,云烨呵呵笑着对李安澜说:“这孩子平时没少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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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节 红月


      张伸坚到了海峡却出不去,海峡守军不许任何船只从海峡外走,海峡的这一边停满了海船,不论这些商贾行贿也好,威胁也罢,那道水门就是不对这些人开放,守门的校尉阴沉着脸不听任何人的解说,昨日有一个勋贵家的船想要强行通过,被山壁两侧的投石机和八牛弩轰击成了碎片,侥幸活命的商人也被校尉就地正法,人头还挂在水门上,这样一来就再也没人想要强行通过了。

  校尉半个月前还是都尉,岭南水师遭到重创之后,所有官兵全体官降三级,如果不是因为把守海峡是个苦差事,他现在连校尉都没得做,不管是出于公仇还是私恨,他断然没有徇私的道理。

  把守海峡的军卒整整有一千三百余人,以虬髯客的武力也不敢轻易的冒犯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府兵,站在船头看了良久,就对胡同海说:“绕路,我们的船不算太大,冒险从那片礁石滩穿过去,也比在这里等要好得多,那个校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放,我估计时间短不了,如果云烨的船只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危险了,他现在杀红了眼,对我们不会客气的。”

  胡同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下令调转船头向那片恐怖的魔鬼海驶了过去。

  魔鬼海之所以被称为魔鬼海就是因为这里风高浪急,礁石林立,稍有疏忽,船只就会撞上礁石粉身碎骨,自从云烨封锁海峡之后,死在这里的海盗数不胜数,他们有的异想开天想从这里探出一条新的航道,结果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船舱里有两个女人,虬髯客也不会冒这样的危险,想到自己遇见高山羊子的情形,他就得意,这个女人看见了自己就像见到了鬼。

  虬髯客下到了船舱船舱里充满了淫靡的味道,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呈大字型被绑在地板上,下体狼藉一片,嘴里勒着绳子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证明她们还活着。

  虬髯客坐在两个女人中间,粗糙的大手开始在两个女人身上游走,他习惯在冒险之前将自己的欲望宣泄干净。

  “倭国皇女?也只是一个烂婊子而已,啧啧看看这个奶子,这个屁股,也是千人骑万人跨了吧,不过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当年你在南海上没弄死老子,现在就轮到老子弄你了,哈哈哈还饶上一个妹子,哈哈哈……“

  胡同海小心的掌着舵,五牙大舰没有船舵,只有一根粗大的木桅连接到船尾的转向舵上,操作起来非常的费力,如果想要保持航向的一致,这需要很高明的技巧,幸好胡同海就是操作这种船的高手,眼睛盯着海面小心翼翼的让这艘五牙大舰在礁石间穿行。

  妖姬从自己的船舱出来没有找见虬髯客就问胡同海,胡同海意味深长的朝底舱看了一眼,就继续看着海面他并不同意虬髯客要将这两个女人折磨致死的决定,作为海上的积年老贼,他知道只有将这两个女人的脑袋立刻砍下来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虬髯客的呼吸声就像来回拉动的风箱一样良久才慢慢平息,解开高山羊子嘴上的绑绳笑着说:“你妹子比你有滋味多了,海盗船上还能有处子,真是他娘的奇迹,看样子你很疼爱她啊,怎么样?瞧见你妹子的浪劲了没有?肿着一条胳膊也比你强,嘿嘿。

  慢慢熬吧等到老子玩腻了就把你送给那些没被阉割的奴仆,有几个黑家伙家伙比老子的还大,一定能让你欲仙欲死。“

  说完就站了起来,赤裸裸的走到外面,妖姬立刻走过来,端来清水给虬髯客沐身,对于虬髯客钢铁一般坚硬的身体,她永远是那么迷恋。

  “妖姬,这两个女人你不要给我弄死了,我还有用,你我都是差点毁在这个婆娘身上,等我们回来老鹰岛,就把她赏给弟兄们,保证她死的惨不堪言。“

  妖姬甜甜的冲着虬髯客笑了一下,见虬髯客上了甲板,就推开底舱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看都没看浑身乌青的秀美,坐在高山羊子的旁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高山羊子,她想看清楚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女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依然能够让自己的生死仇敌忍着不杀,到底她身上有什么样的魔力。

  “苗氏女,你敢对公主不敬?“秀美鼓起全身的力气质问妖姬。

  “我是苗氏女,你是高原一,我们原本都是公主的替身而已,谁又比谁更高贵呢,现在我有了男人,我的名字就成了张女,而你们很快就会被那些最卑贱女ˉ隶所侵犯,高原一,你或许不知道吧,有些昆仑奴他跟野兽一样,我见过他们欺辱那些蓝眼睛的女人,那个场面我不想诉说。

  作为公主的替身当年在南海我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现在你这个贱婢应该称呼我为妖姬夫人,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秦元死了,苗氏女,你哥哥秦元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苗氏姓去掉变成了秦原,他是唐国大儒褚遂良的弟子,现在在是泉州的一名官员,在我们进攻泉州港岭南水师的时候,他被云烨识破了身份吊在船头,活活的被勒死了,不过听说他的两个孩子还活着,如果我们死了,那两个孩子因为无人供给就会被活活饿死,苗氏想要变成秦原这个古老的姓氏那就永远是一种妄想了。“

  妖姬站了起来那自己的脚踩着秀美的胸口说:“高原一,告诉我两个侄儿的下落,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秀美咯咯的笑着说:“还真是一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女人啊,我当然会告诉你那两个孩子在哪,不过你以为虬髯客会接受那两个倭国的孩子?他接受你都是因为共患难的缘故,对于别的倭国人,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感吧,你还是先去问问虬髯客,他如果同意了,我再告诉你两个孩子的下落不迟,免得他知道了将两个孩子活活捏死。”

  妖姬的神色数变,缓缓地退出舱房,她也很想知道虬髯客会对她包容到什么地步。

  没过一会,妖姬回来了,虬髯客那一句“老子只需要倭国女人,倭国的小崽子要他做什么。“一下子打消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解开了高山羊子嘴上的绳子想听听高山羊子怎么说。

  “不要听秀美胡说,秦元是功臣,不容亵渎,那两个孩子已经被长田接走他们会平安长大的,秦元的神位也会接受长信宫的祭祀。“

  说完这句话,高山羊子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外面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心如死灰,听天由命的人就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秀美也叹了口气又对妖姬说:“苗氏女拜托你现在就杀死公主吧,给公主留下最后的一丝尊严,至于我,就留给虬髯客泄愤,这样也能减轻他对你的处罚。

  我们是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公主不服气,我也不服气,所以就想干些让那些男人都服气的事情来,现在失败了,是上苍在惩罚我们,不管我们布置的多么巧妙-,多么的接近成功,到了最后失败的依然会是我们,在这个世道上,做女人真的好无趣啊·`····“

  胡同海喝醉了,五牙大舰用了三天时间才将魔鬼海走出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前面会更加的凶险,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港湾,海浪稍微小了一些,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需要稍微的休整一下,只有虬髯客就像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不知疲倦,瞅着满船横七竖八的躺倒的部下,哈哈一笑,就在簇拥着妖姬下到舱底,今晚,该有些更有意思的游戏才成。

  是夜,红月现于海上,魔鬼海波浪滔天,箭鱼夜间飞窜与海上,虬髯客进魔鬼海再无音讯……

  云烨翻来覆去的看这道写的非常魔幻的文书,百思不得其解,虬髯客为何要执意的进入魔鬼海?自己当初没敢派大船进入那片死地,只是派了七八艘艨艟进去,结果回来的只有两艘,剩下的都被海浪卷起来扔到礁石上撞得粉碎,人命也损失了二十余条,那些艨艟往进才走了不到百里,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管不了那么多,上了海就该有必死的觉悟,云烨摊开纸开始给京城里的李靖报丧,他不认为开着五牙大舰进入魔鬼海还能活着回来,就算是流落到荒岛上,自己也没办法救援,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怨不得别

  邕州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座大城,城墙已经向外扩了两里地,刘福禄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好使,整个邕州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城市的功能甚至开始向周边拓展,再这么下去蒙家寨子迟早会成为邕州的卫星城。

  侯夫人的气色很好,虽然荆钗布裙的,身体却看上去更加的健朗,云烨其实一直都在奇怪,大唐的妇人明显和别的朝代的妇人有区别,丈夫死了,好像一个个都会变得很厉害,就像侯夫人现在,往那里一站,云烨就要上前施礼问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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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怀化将军

        看着老夫人背着一串子香蕉很辛苦,云烨就想接过来,!却被拒绝了,颠一颠背上的竹筐,老夫人笑着对云烨说:“不要紧,这些活计老身干习惯了,你现在身份不同,就不要沾这些粗活了,侯家受你恩惠良多,今后你就放开手脚,不要管了,侯家想要重新站起来,吃苦是必须的。

      婶婶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给你杀了一只鸡,现在炖的差不多了,回去就开饭。“

      云烨没有再强求,自力更生这是老夫人的仅存的骄傲,他不想破坏,于是一路上就和老夫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村子。

      蒙娜端着一个大碗正在吃饭,见云烨来了,欢呼一声就放下碗冲了过来,手在云烨的袖子里乱摸,还一个劲的催促:“拿来了吗?拿来了吗?在哪?”总算她还记得男人的怀里不能乱摸,从袖子里抽出手就看着云烨。

      “你要的东西都在后面马车里,不在我身上,我身上能放得下一个磨盘么?你这是在故意占我便宜。”云烨愤愤的说。

      侯夫人笑的很开心,云烨也有这样无可奈何地时候,真是异数,云烨见侯夫人笑的古怪就解释道:“蒙娜自从在长安看见了水磨,就一心想给寨子里也安一个,她说寨子里都是妇人,舂米,磨米浆这种事情太劳累,就给我写信让我从长安给她捎一个回来,这也就是小侄了,换一个人听到这个要求会活活气死,邕州就有石匠,从长安给她捎一个石磨回来,不知道会累死多少牛马。”

      蒙娜是没工夫管云烨,孩子一样的跳着就去了车队那里,她早就想要一盘石磨了,那些汉人真是聪明,自己不动手就能把麦子磨出白花花的面粉出来。

      “这东西其实在这里没有多大用处,这里的人都吃米·很少吃面,在你来之前,她们就没吃过面,吃米粉也是你教会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了石磨就能把香蕉干磨成粉,加在米粉里味道非常的好。”

      侯夫人现在可没有当年贵妇人的样子,完全是一幅农家小户的模样,能迅速扭转自身价值观的女人,怎么样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杰儿成亲了,最近送过来的信里说媳妇已经有了身孕·人也送回来了,这就很好啊,老身还以为他还想着小武不肯成亲·现在好了,有了孩子就能安心布置安魂城。

      你这次会去的时候就把凤娘也带过去,我们回不了京,凤娘可以回去,让凤娘留在玉山待产,侯家在京城还有些未了的事宜,你照看着让凤娘一并了结掉,带着资财来邕州,既然侯家已经被流放岭南遇赦不得还乡了·也没必要在长安再留什么家产了,今后我们就在岭南安家落户,就是你侯叔叔的坟茔还希望你们能多照看一下。”

      说到这里侯夫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擦了一把眼睛,就呼唤凤娘赶快把鸡端出来。

      云烨看了一眼凤娘,一看就是一个很能干的妇人·相貌算不得漂亮,清秀而已,礼仪倒是不缺,出身怎么也该是书香门第,小腹还没有显怀,这个时候走远路很危险。

      云烨把自己的担忧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笑着说:“侯家人没那么娇惯·跟着你一路上也不会遭罪,我再让一位姨娘跟着她回去就好·一路上总会照顾好的。

      取这些钱财也不是为了侯家,你也看到了很多跟着侯家过来的家将家臣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苦,侯家是咎由自取,他们何辜啊,老身就想做点买卖,周济一下他们,做买卖没本钱可不成,别人去了那些叔伯兄弟不放心,只有凤娘去了才成。“

      云烨点点头,在侯家吃了一罐子鸡,看着工匠们将水磨安放在小河上,又去给过世的长老添了一把松柴,老头子现在住在山洞里,用麻布裹得紧紧的,听说云烨要见长老,立刻就有两个妇人进到山洞里把长老抬出来给云烨看,还拿着云烨亲手采的松柴点着了,把长老用松烟熏了一遍,云烨发现和做熏肉是一个流程。

      熏完长老之后云烨就带着凤娘还有一位姨娘就回了邕州,侯家过的很好,这样回到长安就对秦琼,程咬金,牛进达他们有一个交代了。

      大帝号自从修好之后就没有停止的在海上巡游,现在想要让那些商贾们放心,只有让他们不断地见到大帝号的雄姿。

      船坞里的新船正在督造,云烨把这活计交给了刘仁愿,他天生就喜欢大海喜欢船,有他在,万事无忧,他造的船云烨都看不明白,怪莫怪样的,不管他了,岭南水师妁贞注定就是他,他想怎么装备自己的部下是他自己的事情云烨不想过问。

      小武的急信已经过来三天了,去北庭都护府任职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坐镇了兵部这么久,那里有不明白的,帝国现在只有安西和北庭是多事之秋,派书院的人去追查楼兰的谜团,就说明去安西或者北庭任职的人中必定会有一个书院的嫡系,挑来选去的,除了自己没别人,洪城没这个资格,再说这个人已经废掉了,在长安的十丈软红中早就把雄心壮志消磨殆尽了,就他现在体型,连上马都有问题。

      云烨想回陇右看看,想回那片荒原看看,这是多少年以来就有的梦想,刚开始的时候唯恐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现在不要紧了,就是去那里也不会再有人过问,黎大隐该是最后一批追查自己来历的人,这么些年,李二的耐性也该消磨没了。

      李安澜第三回醒来,发现云烨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看着帐子顶,就支起上身趴在云烨的胸口上问:“又在想什么?不许想长安的那三个,现在人在邕州就只许想我一个。“

      邕州的燥热让云烨更加的烦闷,拍拍李安澜的俏脸,就披衣坐起,摸着黑坐在花凳上找水喝,李安澜也披上衣服拨亮了蜡烛,担心的看着云烨,丈夫的这个习惯她很清楚,这个样子也不是头一回了,似乎总有什么事情让他割舍不下。

      “我没事,就是热的睡不着,喝点水松快一下就好了,你快去睡吧,不要管我,这是老毛病了,想起以前在陇右的日子就睡不着。

      李安澜拉住云烨的手说:“如果心里烦,就说出来,妾身听着就是,有一个人帮着分担总是好事,您不必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

      “说?怎么说,我自己都想不清楚怎么给你说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或者说我正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像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活在现实里,一个活在梦境里,所以我不敢闭眼,即使困了也不敢闭眼。

      活到现在我背叛的太多,失去的太多,可是相应的,我得到的也很多,所以,我很想再去一遭陇右,再去一趟安西或者北庭,我总要确定自己不是生活在梦境里才能找到生存的意义,白玉京,白玉京,我总要解开这个谜团的,我总感觉他好像和我有关。“

      李安澜奇怪的对云烨说:“您本来就是出自白玉京啊,怎么您对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都没有记忆了?“

      “就是记忆的太清楚,我才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么那个是假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么?你的出现彻底的让我迷失了。“

      云烨说完这些话,见李安澜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自己,就拍拍脸颊说:“睡觉,我还在迷糊中,别再把你弄得疯魔了。“

      说完话就一把抱起李安澜,在她的挣扎中就回了帐子。

      李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他不想听爹爹和母亲的诉说,一个李姓彻底的把这个孩子搅迷糊了,他特意去问过从小把自己抱大的何家大娘子,怎么才能证明爹爹和娘亲是夫妇。

      可怜的何家大娘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侯爷和公主乃是私相媾和,含含糊糊的告诉李容,两个睡在一起男女就一定夫妇。

      于是天刚刚亮,李容就过来给爹娘请安,不等爹娘准备好就推门进来,看清楚躺在床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爹娘之后,就心满意足的出去了,自己果然是爹娘的孩子,那个嬷嬷说了,阴阳交合乃是人伦大典,而后根苗出。看样子自己就是那个根苗,还有一根根苗就是自己的妹妹云露,他总是觉得爹爹偏心,妹妹可以姓云,为何自己要姓李。

      穿好衣服的李安澜狠狠地将李容教训了一通,告诉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冒冒失失的往爹娘的屋子里跑,云烨则很不以为然。

      愉快的家庭生活并没有让他过多久,满天都是从北方飞回来的大雁的时候,天使也就到了,云烨进怀化将军,北庭都护府大都护。东起伊吾,西至咸海一带,北抵额尔齐斯河到巴尔喀什湖一线,南至天山。这一片土地都在云烨的治下,府治在庭州。

      刘仁愿进忠武将军,岭南水师统领,封爵阳山县子掌管南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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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节 玄甲军


      旨意下来了,就留不成了,去北庭很明显不是一年半载艚-的,苏定方在那个地方已经逗留了五年,原本他应该在辽东之战中大放异彩的,结果云烨的出现让苏定方这样的名将之花只能在北庭吃沙子熬资历。

  云烨以前对于离别看得很淡,在大唐生活了这么些年之后也就变得有些伤感了临走的时候拉着李安澜的手说:“此去北庭任职,多则三五载,少则两三载,你我一在北海,一处南疆,善自珍重吧,如果在南疆不得意,就去长安,那座府邸有你的一份。“

  李安澜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自己的男人从来没有和自己这样郑重其事的道过别,拉着云烨的衣袖颤声说:“您要是觉得此去不妙-,不如不去,拼着父皇发怒,我们去大海里住,只要你活着,万事都好商量。

  云烨揉了一把脸在李安澜的鼻子上按了一下,没好气的说:“气氛全没了,我还指望你说一些肝肠寸断的话来暖人心,谁知道你竟然撺掇着我当逃兵,没意思。“

  说完话就在李容的脑袋上重重的揉了两下,骑上旺财就上了路,这回糟糕了,大帝号留给了岭南水师,那个该死的天使成了大帝号上的监军,刘仁愿只有指挥权,没有操作权,他奶奶的,气的刘仁愿半死。

  云烨不是岭南水师的统领了,自然没有了动用军舰送自己回家的权利,他也不耐烦乘坐慢悠悠的商船,那东西太危险了。

  这一次要去北庭,对旺财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现在要回长安正好考验一下旺财走长途的能力,为了方便还特意多备了两匹马换着骑。在三百亲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向长安开进。

  出了横浦关就进入了梅岭古道,梅岭古道是一条幽深的古道。宽不过张二,高低不平的石头,铺就了古今的时光。细细的小草从石头缝里长了出来。古道泛绿·看上去有些年轻。古道两边,树木很多,投注着相当多的荫凉。树木高大苍劲,气度非凡。清亮亮的沟水·发出细小的声响,可饮,可洗。

  偶尔见到一汪清水,就算是上天的赏赐了,洗掉风尘之后云烨就认为这里是一个拍《倩女幽魂》的好地方,老树的根须虬张盘结,七八人都抱不过来·这样的千年老树要是不成精怪才是怪事请。

  梅岭上真的长满了梅树,漫山遍野都是,可惜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东西五月开始成熟,现在能找的只有梅子干。

  马队风一样的穿过了梅岭古道,怀化将军的名头在这些荒僻之地足矣让云烨横着走,出了梅岭古道再走百十里地就到了江西南道的大余关,当云烨一行赶到关下的时候,此时城关紧闭,这里是李二屯居甲兵之所,以前是在防备冯盎叛乱,现在好在防备云烨叛乱·这不是笑话,六千最精锐的玄甲军屯驻在这里就是这个目的,狗日的玄甲军统领还放出话来·要是云烨的岭南水师敢有异动,他们立刻就会沿着梅岭古道南下,踏平邕州。

  玄甲军的统领一般都是出自段志玄他们家·段猛以前就在玉山书院就读,现在也不知道分配到哪里去了,玄甲军一直对云烨的岭南水师抱有敌意,自从段志玄过世之后,就更加的没了来往,估计这也是李二的策略,他治军从来都是把两个不对付的家伙放在一起·认为这样最安稳,这里的统领也不知道是谁·对于怀化将军的腰牌不屑一顾,只是回答想要入关必须等到明日鸡鸣。

  这倒不是难为谁,玄甲军就是这样的死德性,让他们变通一下比杀了他们还难,云烨到现在都不明白,玄甲军到现在,他们的军粮依然是糜子,这东西在关中都没有人种了,他们的督粮官还是板着一副死人脸就要糜子,给他们大米白面就要翻脸。

  自己在兵部的时候没少看这些混蛋的脸色,整个大唐玄甲军只有三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死一个替补一个,这也是大唐唯一的一支需要执役到五十周岁的军队。

  为这事云烨和玄甲军的大统领段和差点打起来,大唐人的体质相对来说很弱,到了五十岁就绝对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尤其是军伍里,操练的辛苦,人老的就更快了,其他军伍到了四十五岁如果还没有成为队正以上的军官,就会勒令退役,段和这是黑了心的要压榨老兵的最后一丝潜力,狗日的不把人用死了不撒手。

  李二笑呵呵的听了云烨和段和吵阄的缘由,立刻就从玄甲军找来五十个老汉,又让云烨找来五十个岭南水师陆战队的青壮他们用木刀木枪进行演武对抗,在云烨惊诧的目光中,那五十个老兵仅仅用极小的代价就干翻了云烨的精锐手下,而且,云烨在里面耍了诈,把赖传峰给当成小兵弄了进去,结果,老赖也被人家三个老兵围住群殴,不一会就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李二,段和都非常的得意,接过云烨提出把队伍再扩大一点成建制的使用各自的武器上场,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玄甲军的战力无双,但是要他们去对付装备了火油和火药的岭南水师就只有死伤一片的下场

  作为大唐最精锐的军队,火药,火油他们也有,但是这些蠢货认为还是自己手里的横刀连枷比较靠得住,段和还阴阳怪气的说自古强军从来不是以武器优劣来论高低的。军人要是没了血气之勇,拿天神的武器也没用。

  这是明显没吃过亏啊,等到被打疼被打的痛彻入骨他就知道军人的血气和武器这两样东西绝对缺一不可。

  云烨在别的军队面前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在玄甲军面前实在是没有多少面子,不过城上的那些玄甲军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从城头送下来好几大筐糜子馍馍,黄不拉几的,看着就没胃口,刘进宝咬着牙将这些糜子馍馍拿好,随着玄甲军士卒指印的方向摸黑向山神庙走去。,那里虽然听说是一座破庙,有片瓦遮身总比睡在野地里强。

  家将把马匹围拢到山神庙的后院,在大殿里点了一堆火,仔细搜查过后才请云烨进去,今晚的晚餐就是肉汤和糜子馍馍,本来有干粮的,但是没人会浪费粮食,当然,云烨除外,他实在是吃不下去那个粗糙的馍馍。

  云家也做糜子馍馍,把糜子泡软了之后拿木槌捣的稀烂,然后再发酵,配上栗子面,捏成一个个小小的窝头,拿油煎着吃,和这个一斤重的东西是两回事。

  云烨咬着牙勉强吃了半个,就吃不下去了,拿了一个树枝子串在上面打算烤热了吃,刘进宝拿出卤肉和腌制好的鱼对云烨说:“侯爷,您就吃不下去这黄馍馍就不要勉强了,您还是吃咱家的东西吧。“

  在这些人跟前没必要装模作样地委屈自己,云烨不太饿,找了一只鸡,撕下来一条鸡腿,就把其余的鸡肉分给了身边的护卫,自己拿树枝子穿着鸡腿烤。

  一阵风吹了过来,云烨拿袖子遮了一下眼睛,等那阵怪风过后,他发现自己穿在树枝上的鸡腿没了,朝火堆里看看,也没有,别的护卫都在大口的嚼着自己的那份鸡肉吃的正香,没人发现侯爷举着一个空树枝子在发愣。

  算了,没了就没了,又在树枝上串了一条鱼,继续烘烤,一只猫忽然出现在房梁上,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非常的讨厌,等到护卫赶走了猫,云烨手里的树枝上的鱼又不见了。

  云烨把树枝子一扔朝房顶上说:“小苗,赶紧出来,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顽皮。“

  “不出来,师傅说了,我们只能行走在黑暗里不能让别人看见,朝饮东海水,暮宿苍梧山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

  众人叼着馍馍都在抬头朝房顶上看,一片淡绿色的裙角从房梁上垂了下来,一只白皙的小手稍微晃一下,云烨身后的卤肉就不见了。

  “别听你师父骗你,他待在家里享福,整天和刘方先生饮酒喝茶,把你轰出去风餐露宿,狗屁的朝饮东海水,东海水是咸的,多喝两口会死人,赶紧下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蹲房梁上做什么,下来把毯子披上,以后就跟着云叔,不要听你那个师傅的话,他就是嫌你在身边跟着烦,这些日子吃苦头了吧?可怜的,大闺女就该坐着马车,不该坐房梁上,下来吧,马上就要找婆家嫁人了,到现在嫁衣还没着落吧,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绣花。”

  刘进宝崇敬的看着自家侯爷,这才是自己主子的真面目,就是不知道这个小闺女好骗不好骗,小苗的本事他知道,反正狗子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找他喝酒,喝醉了就咒骂小苗。

  人影一闪,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就出现在云烨面前,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绿裙子也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大块卤肉,瘪着嘴就要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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