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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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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章 风吹草动




  黄权离开州牧府,却没有回自己的府宅,而是转道去了刘纬的宅邸,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大街上安安静静,绝大部分灯光也熄灭了,当马车停在刘纬府门前时,原本应该入睡的门房却意外地打开了侧门,探头出门问道:“是哪一位?”

  黄权不禁冷笑一声,刘纬这么晚还让门房盯着外面的动静,他这不是有点做贼心虚么?

  “是我!”黄权对门房道:“我知道你家主人没有睡,告诉他,我要立刻见他。”

  门房飞奔而去,黄权也走进了侧门等候,片刻,刘纬匆匆赶来,他衣着整齐,确实没有休息,刘纬有些紧张地问道:“别驾,出了什么事?”

  黄权看了一眼周围几名家丁,冷冷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请到我书房说话。”

  刘纬连忙将黄权请到书房,给他上了一杯茶,不安地问道:“别驾,出什么事了吗?”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要问我吗?”

  刘纬表情有些不自然,心虚地躲开黄权锐利的审视目光,呐呐道:“我不懂别驾的意思?”

  黄权看了他片刻,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告辞!”

  他转身便走,吓得刘纬连忙拦住他,连连作揖,“别驾请留下,我说实话!”

  黄权又再次坐下,目光注视着他,“说吧!你做了什么?”

  刘纬无奈,只得叹口气道:“我用千两黄金买通了王义,指使他刺杀司马懿,栽赃给兄长,我刚刚得到另一名手下的消息,王义失手,没有刺杀成功。”

  “果然是你干的!”

  冷哼一声,黄权道:“我想刘循或许会派人监视,但他绝不会愚蠢到刺杀荆州军师的地步,只能是你所为。”

  黄权的质问态度使刘纬心中有不舒服,他也冷冷问道:“别驾是想拿我问罪吗?”

  黄权半晌叹息一声,“你只是运气很好,你父亲居然认定是循公子所为,对他大发雷霆,又打又骂,最终剥夺了他带兵去汉中的资格,当然,这是在我的提醒之下。”

  这个消息使刘纬又惊又喜,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黄权的态度不对,他连忙再次施礼赔罪,“我刚才对别驾无礼,再次向别驾赔罪!”

  黄权摆摆手,“我不会计较你的态度,但我要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失去很多帮你的机会,我不妨告诉公子,我已经说服了你父亲,让你带兵北征汉中。”

  说到这,黄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刘纬大喜过望,他跪下来,全身伏地行一个大礼,感激不尽道:“别驾之恩,我铭记于心。”

  “你不用感谢我,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你遵从曹丞相的指令,全力对付刘璟,那么曹丞相一定会扶持你做益州牧,曹丞相就是朝廷,有朝廷的支持,你还担心什么呢?”

  刘纬默默点头,“别驾的话,我记住了!”

  就在次日上午,刘璋正式答复了司马懿,他决定执行双方的协议,派兵北征汉中,司马懿当天便离开成都返回荆州。

  刘璋随即封次子刘纬为征北将军,吴懿为副将,两人率军四万走剑门道北伐汉中,战争随即在巴蜀也拉开了序幕。

  巴东郡,一支大约五千人的军队也正沿着崎岖的官道向东进发,这支军队便是庞羲率领的巴东军,巴东军约一万人,这支军队并不是刘璋的军队,而是建安五年东州士在反抗赵韪叛乱时组建的军队,他们在巴郡杀死了赵韪,那一年刘璋正式掌握了巴蜀大权,也是那一年,年轻的甘宁为反抗赵韪逃出了巴蜀,成为了锦帆贼。

  这支由东州人组成的军队便保留了下来,渐渐被庞羲所掌握,成为东州士在巴蜀生存的依靠,建安八年,庞羲被逼出成都,出任巴东太守,这支军队也成为了巴东军。

  此时是建安十五年春天,当巴蜀的命运再一次被历史的车轮卷动,巴东军也离开了巴东郡,前往建平郡,按照荆蜀协议,益州已经出兵汉中,那么益州军也将接收建平郡。

  当汉中正式归属荆州后,刘璟便会再将宜都郡交还巴蜀,这也是建安五年被刘表趁巴蜀内乱占领的两个郡重新回归巴蜀。

  庞羲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月光照在他苍白而瘦长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官道,按照刘璟给他的命令,他应该把一万巴东军全部带到建平郡,但庞羲没有这样做,他并没有完全遵从刘璟的命令,而是只率领五千军队前往建平郡。

  巴东郡他已经经营了七年,那里有他太多的利益,他不可能放弃,他便留下邓芝和心腹大将李耀镇守巴东郡,他自己则前去接收建平郡,相比巴东郡的富庶,建平郡不过是贫瘠的三峡,县城不过四座,整个郡九成以上地形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他很不喜欢。

  庞羲也不喜欢刘璟给他的命令,他是什么人,益州第一元老,曾是朝廷的议郎,连刘璋也是被他扶立为益州之主,当年他去荆州时,刘表也视他为弟,而刘璟不过是后来崛起的晚辈,他庞羲建安六年去荆州时,刘表才刚刚有念头把老家的侄子接来荆州。

  现在刘璟居然在他头上发号施令,不和他商量,直接下达命令,全然忘记了他庞羲还不是荆州的属臣,刘璟不过刚当上荆州牧的后生晚辈,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

  尽管庞羲对刘璟的命令很有些不满,但他最终没有拒绝东进建平,他也知道这是荆州军大局,如果他损害了荆州军的利益,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另外,把建平郡给他,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份意外的礼物。

  就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驱使之下,庞羲率领五千军队按照刘璟的命令东进了。

  从鱼复县到巫城并不远,相距只有四十里,沿着江边崎岖的官道前行,两个多时辰后,庞羲率领的军队便抵达了巫城之下,巫城位于地势高处,对巴蜀也是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扼断了东去的官道,东去的行人和商队必须穿城而过。

  此时巫城的守将依然是校尉刘正,他率领五百鹰击军和两千被整编的荆南降军,守卫着这座荆蜀道上最险要的山城,就在三天前,司马懿从巫城返回荆州,将刘璟的命令交给了他,命令非常明确,建平郡将交给庞羲,刘正则率军东退到宜都郡。

  这时,西城门开启,刘正迎了出来,老远拱手笑道:“请问庞太守可在?”

  庞羲瞥了一眼这个身材瘦小的荆州名将,他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淡淡道:“我就是庞羲!”

  庞羲的冷淡态度让刘正有些不舒服,他忍住心中不悦,又道:“我奉主公之命,将巫城交给庞太守,请太守进城和我办交接手续吧!”

  庞羲眉头一皱问道:“司马军师不在城内吗?”

  “他三天前便走了,整个建平郡由我全权负责。”

  “我还以为他会把建平郡交给我!”

  庞羲不满地哼了一声,催马向城内而去,这时刘正手下部将孙延被庞羲的无礼激怒,几乎要拔刀而出,刘正一把按住他,低声喝令道:“不要冲动,交了差我们就走。”

  刘正也骑马进了城,和庞羲并驾而行,给他介绍城内的情况,“城内一共有一千四百户人家,我的军队是两千五百六十人,还有秭归和信陵县的一千五百守军,所有的军队我全部带走,不会留下一人,另外城内官仓里还有粮食四万七千石,草料三万担,骡马四百余匹,这些我都会留给庞太守。”

  庞羲听他把粮草和骡马都留给自己,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勉强笑道:“那就多谢刘将军了,我们办理手续吧!”

  “庞太守请随我来!”

  巴郡也就是后世的重庆,严颜作为巴郡太守,驻守巴郡也已经有八年,他不仅凭太守之职掌控巴郡,同时也出任巴西郡都尉,手握巴郡和巴西郡两万军队,同时严氏家族也是巴郡世家,势力范围遍布巴地。

  原本巴东郡也是严氏家族的势力范围,控制着鱼复县的商贸和航运,但自从庞羲出任巴东太守后,把严家在巴东郡的利益全部夺走,严家势力也被排挤出了巴东郡,从私人的角度来说,严颜和庞羲一直有芥蒂,从建安八年至今,两人从未有过往来。

  而另一方面,赵韪叛乱时,严颜最初是赵韪的大将,他曾领兵和庞羲率领的东州军恶战一场,击败了东州军,杀死东州子弟数千人,后来严颜虽然投降了刘璋,但两人的仇怨也是在那时结下了。

  刘璋对庞羲暗怀忌惮,生怕他和刘表有勾结,出卖益州利益,所以便利用严颜和庞羲和仇怨,暗令严颜监视庞羲,庞羲也知道,正是这个缘故,他们两人的仇怨没有和缓的余地了。

  军衙内,严颜得到了庞羲率军去建平郡的消息,立刻命人把幕僚彭羕请来,彭羕一进门便笑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巴东郡那边有消息了。”

  严颜点了点头,“刚得到消息,庞羲率五千军去了巫城,鱼复县只有五千驻军,先生觉得我是否可以立刻出兵巴东?”

  按照上次他们商量的策略,只要庞羲军队离开巴东,他们就立刻进兵占领巴东,现在机会来了。

  彭羕沉思片刻道:“现在出兵巴东在道义上还站不住脚,毕竟庞羲是奉刘璋的命令去接管建平郡,我建议将军再等一等,一旦刘璟军队西进,庞羲只要献了信陵县,我们就可以借口庞羲勾结荆州而出兵巴东,理由就很充分了。”

  严颜捋须笑道:“先生此言正和我意,我想州牧一定会有命令送来,我们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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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章 上兵伐谋



  江陵,荆州军进攻荆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虽然从实力对比来说,这场力量悬殊的战役应该半个月便可以接受,但事实上,荆州军队从一月初开始集结,到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战争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从荆州军传出的种种战报来看,是因为荆州军在衡阳郡遭遇到了刘备军队顽强抵抗,战争打得十分惨烈,荆州军进攻不利。

  当然,刘璟是在耐心等待巴蜀的消息,他的八万军队实际上只有一万军队去荆南各郡接收城池,而七万军队则分别驻扎在长江两岸,等待西进巴蜀的命令。

  上午,一艘渡船从长江对岸驶来,刘璟就站在码头之上,等待这艘渡船靠岸,从对岸过来之人是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对刘璟而言,他见刘贤并不是因为刘度是零陵太守,而是因为刘贤是代表刘氏家族来和自己接触。

  刘氏家族在曹军南下后被一分二,一小部分随刘琮去了邺都,而大部分都南下荆南投靠了刘琦,却无一人去江夏投靠刘璟,这里面的主要原因就出在零陵太守刘度的身上。

  刘度在刘氏宗族中的威望很高,仅次于刘表,而且他待族人极厚,早在刘表病危之际,他便开始帮助族人在零陵购屋置地,帮他们转移财产,安排退路。

  也正是因为大部分族人的财产都已转移去了零陵,所以当曹军南下后,荆州的大部分刘氏宗族都渡江去零陵躲避战乱,甚至包括刘虎的父母也去了零陵。

  还有一个原因是刘备重用刘表族人,除了刘度出任零陵太守外,刘磐也出任衡阳太守,刘琏则出任武陵郡丞,更不用说刘琦还是荆南名义之主。

  不过荆南大势已去,眼看刘备即将南去交州,刘璟将统一荆州,刘氏族人也须作出一个抉择了。

  是继续跟随刘备去交州,还是回归襄阳?众人各有想法,不过刘琏意外在西陵县被俘,带回来了刘璟的口信。

  回归襄阳呼声渐渐在刘氏族人中占据了上风,随着荆州军开始南下,刘度便令儿子刘贤来江陵和刘璟商谈家族的回归问题。

  尽管刘璟极为反感这些墙头草族人,当初自己在江夏时无人来投,现在自己统一荆州了,又厚着脸皮,好像还是恩赐于自己,刘璟就恨不得将这些势力族人统统赶去交州。

  但刘璟也知道,他问鼎天下时,还需要这些族人替自己在皇族中呐喊,这些族人对他还有用,他便忍住了心中的不满,前来迎接刘贤。

  渡船缓缓靠岸,刘贤从船头走了下来,他年约三十岁,身材中等,容貌清秀,是一个很典型的读书人,但他同时协助父亲处理政务多年,出任太守从事,也渐渐锻炼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郡官。

  刘贤一眼便看见了码头上的刘璟,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刘璟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就曾对父亲说过,若族长将州牧之位传侄不传子,或许才是明智之举。/B IXIagE/

  事实证明,他的预言完全正确,刘璟不仅保住荆州,而且在数年的时间内,将荆州打造成一个强大的汉室诸侯,当年族长也远远不及。

  刘璟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兄长一路辛苦了。”

  刘贤没想到刘璟会亲自来码头迎接自己,他心中有些感动,连忙还礼道:“州牧百忙之中来接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这话就见外了!”

  刘璟上前挽住他胳膊笑道:“我可不是来迎接太守从事,而是来接我的兄长,难道不应该吗?”

  刘璟诚恳的笑容让刘贤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同时也倍感有面子,他也笑道:“既然是叙亲情,那我也就不见外了,璟弟一向可好?”

  刘璟大笑,“这就对了,兄长请随我进城细谈。”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向江陵城内疾驶而去,这时,刘贤有些担忧地问道:“长公子真的病故了吗?”

  刘璟叹息一声,“他还在襄阳,给他喝酒还有点精神,若没有酒,他三天都撑不住,不过张仲景说他生机已绝,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刘贤默默点头,他们都知道刘琦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刘备明显是用酒色慢慢毁掉刘琦,刘备好独占荆南,在这一点上,族人对刘备都极为不满。

  刘贤也叹了口气道:“所以大家听说长公子病故,都不奇怪,他能活到今天,也是他命大了。”

  “不讲这些,伯父身体可好?”

  “他身体也不太好了,不过不是长公子那种虚弱,只要用心调养,可以安度晚年。”

  刘璟点点头,笑道:“我听说伯父已经在去年就把郡务全部交给兄长了,荆州事务繁多,我一个人穷于应付,兄长可一定要帮帮我。”

  这就是刘璟的一个表态,他不会夺取族人的权力,这也是刘贤来江陵想和刘璟商谈之事,没想到刘璟在马车上就主动表态了,这使刘贤长长松了口气,也使他看到了刘璟的诚意。

  刘贤沉默片刻道:“上次琏弟带来了璟弟诚意,我们为此商议多次,最后一致认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很愿意为荆州刘氏在汉室崛起而尽一份力。”

  这句话正是刘璟想听到的结果,他笑了笑,不露声色道:“应该这样,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我们家族不乏人才,象磐兄和贤兄都是州郡之才,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完全可以去邺都参与皇室宗族的活动,不能让刘氏宗族忘记我们荆州一支。”

  这就是刘璟的真正目的,将一些有威望的族人迁去邺都,参与皇族的活动,渐渐为自己在皇室中占据一席之地。

  刘贤明白刘璟的意思,叹息一声道:“父亲也是这样说,我们荆州一族从先族长开始就太低调,从不和京城皇族往来,渐渐地被京城遗忘了,据说琮弟带去的族人在邺都过得很不好,遭人歧视,连购买的房产都被人强占,父亲也希望能扭转这种局面,关键是有荆州在后面支持。”

  说到这,刘贤满怀期待地向刘璟望去,这也是他父亲刘度的抱负,不再偏安于南方,他也愿意走进邺都,在都城皇族中奠定地位,成为皇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这必须要得到刘璟的全力支持,只有强大的后台支持,刘度在京城才会游刃有余,否则只能像刘琮族人一样地落魄了,说到底,刘度想成为刘璟在邺都的代表。

  刘璟沉思片刻,既然双方都有此意,那也未尝不可,他便缓缓点头道:“如果伯父肯去京城,我会全力支持!”

  ........

  马车驶到了城门口,放缓了速度,这时守城军官已在城门口等候,他快步走上前,“启禀州牧!”

  刘璟拉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司马军师已经回来了,就在刚刚进了城,他说有急事要找州牧。”

  “我知道了!”

  刘璟回头对刘贤笑道:“我可能要先处理一些军务,兄长先休息片刻,我们下午再谈。”

  刘贤连忙拱手说:“我不急,贤弟尽管去忙!”

  刘璟下了马车,换乘战马向军衙疾奔而去,刘贤的马车不慌不忙掉头向馆驿而去。

  片刻,刘璟便奔回了军衙,他翻身下马,快步跑上台阶,他现在极为关心成都之事,毕竟巴蜀战略才是他眼下的重中之重,司马懿归来,一定给他带来了重要情报。

  这时,司马懿迎了出来,他刚刚返回江陵,也急于向刘璟汇报,“参见州牧!”

  “军师辛苦了!”

  刘璟笑着安抚他,“巴蜀那边应该有不少消息吧!”

  “确实有很多新情况,很多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之事。”

  刘璟点点头,“到房间去说吧!”

  两人走进官房坐了下来,刘璟又命亲卫上茶,这才问司马懿,”我一早接到成都的鸽信,说益州军有出兵汉中迹象了,可是军师说服了刘璋?”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懿叹了口气,便将成都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璟,刘璟顿时脸沉了下来,怒道:“竟然敢刺杀我的军师,他们吃了狗胆了,一个道歉就可以完事了吗?”

  司马懿又道:“临走时,刘璋再三承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我得到一个消息,刺客极可能是刘璋之子刘循派出。”

  “哼!我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就算他出兵汉中也不行,如果他想不了了之,这件事就是我出兵的借口。”

  司马懿笑了笑,“刘璋就算给个说法,也不过是找个替罪羊,比如说张松门客为主报仇之类,反正张松也被杀了,然后再送几颗人头说是策划者,向我们谢罪,所以这件事就当是意外,州牧也不必动怒,它影响不了大局,关键是我们的巴蜀计划,现在在按计划进行,不过里面会有几个变故。”

  “会有什么变故?”刘璟沉声问道。

  “第一个变故就是刘璋出兵汉中的动机,他极可能是想自己吞掉汉中,不会再交给我们,也就是说,他打算撕毁协议了。”

  刘璟冷冷笑道:“但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司马懿点点头,“这确实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这对我们并不重要,不过刘璋居然是让次子刘纬率军北征汉中,这就耐人寻味了。”

  刘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次子带兵有什么区别,司马懿明白刘璟的迷茫,他轻轻叹口气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巴蜀,这是我的责任,我也是从云绍那里知道,刘璋的两个儿子刘循和刘纬为抢世子之位,暗中斗争激烈,尤其这个刘纬是雍闿的女婿,雍闿是永昌太守,他和牂柯太守朱褒、越巂夷王高定结成三方同盟,手中握有甲兵数万。

  这次刘纬率四万军北征,实际上在巴蜀的控制力就超过了长子刘循,一旦刘璋出事,刘纬绝不会承认刘循接任益州牧之位,巴蜀内战必起,我怀疑雍闿也会率军北上。”

  这个消息着实让刘璟没有想到,他记得上次司马懿提到过此事,但他们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刘璟负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他最早是想挑起东州士和巴蜀本土系的内讧,让他们自杀厮杀,他们就得到出兵的借口。

  但这样的代价很大,至少会死伤数万人,几乎会将巴蜀毁掉一半,彻底使巴蜀内部分裂,对他将来的巴蜀税赋不利,所以刘璟也并不是太愿意采用这个方案,迟迟犹豫不定。

  现在刘璋子嗣内斗又给带了新的机会,刘璟沉思良久说:“虽然这件事我们事先没有想到,但刘璋的两子相斗只会对我们更有利,所以也不见得是坏事。”

  “可是.....早知如此,我们就没必要引发东州士和巴蜀本土系的内乱了。”

  司马懿有些懊恼,他经验还是不足,考虑问题不周全,导致出现了这个重大的遗漏,才使他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走错了方向,这令司马懿心中万分自责。

  刘璟笑了笑,安慰他道:“军师也不必太自责了,一个强大的东州士也并非我的期待,就是不利用他们自相残杀,我将来也会逐渐削弱东州士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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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8章 缓兵之计


      汉中南郑城,张鲁焦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他刚刚得到消息,四万益州军从剑门关北上,兵指汉中,这个消息足以让张鲁胆寒。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懦弱的刘璋居然会出兵汉中,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更重要是,他为了对抗荆州军反扑上庸,将大部分兵力都派去了上庸,汉中郡空虚,他的南郑城也只有四千守军,如何能抵挡益州四万大军进攻?

      此时张鲁心中懊悔不已,他不该谋一时之利去攻占荆州的上庸,原以为刘璟主力被陷在荆南,一时无法抽身,却没想到刘璟立刻调动三万水陆军进攻上庸,这个结果令张鲁始料不及。

      张鲁更没有想到刘璋竟然落井下石,趁他汉中空虚之际,忽然出兵北上,如果说他对荆州军或许还有地利之险,但他对益州军却没有一点优势,除非他有足够的兵力分布在各个险关要隘,偏偏他为了对付荆州军,几乎把各个关隘的兵力都抽空了。

      现在怎么办?张鲁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时,一名侍卫在堂下禀报:“启禀太守,閻谋主来了!”

      “快快请进!”张鲁连忙吩咐,这个时候,谋士閻圃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片刻,閻圃快步走上大堂,他拱手施礼道:“使君为何如此着急?”

      张鲁连忙上前,躬身道:“形势不妙,请閻先生救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鲁叹口气道:“我刚刚接到紧急军情,大约四万余益州军突破了明月关,杀入汉中腹地,正向南郑杀来,最多一两天就兵临城下,可城中只有四千军,再从上庸调兵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让我怎么办?”

      这个消息令閻圃也大吃一惊,益州军怎么突然北上,没有一点征兆,张鲁又懊恼道:“当初益州泄露荆州军要北上的消息给我时,我就应该想到益州会趁火打劫,我只是以为刘璋懦弱,没有这种魄力,却没有想到他真出兵了。”

      閻圃想了想,又问道:“现在益州军应该到哪里了?”

      张鲁取出一张汉中地形图,指了指一处关隘道:“明月关是剑门蜀道的北面起点,至少在昨天下午被益州军攻破,那么他们一路向北就没有阻力了,再就是定军山,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那里,定军山有两千驻军,如果益州军再攻克定军山兵寨,那么半天之内,他们便能杀到南郑城。”

      说到这,张鲁一指魏兴郡的安康县,“最近的一万军在两百里外,还有上庸的三万守军,如果把他们调回来,魏兴郡要走两天,上庸过来最快也要三天,问题是我派人去紧急调兵,路上也需要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閻圃并没有慌乱,他沉思片刻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不能让民众混乱,太守可做两手准备,一是争取时间,先调魏兴郡的一万军回来,同时做好撤离南郑的准备,一旦益州军杀到南郑,可及时向东撤离,丢失南郑城也没有关系,只要军队在,还可以再夺回来。”

      张鲁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閻圃又问道:“不知益州军主将是谁?”

      “听说是刘纬,副将为吴懿。”

      閻圃想了想笑了起来,“我听闻刘纬为人刻薄贪婪,阴狠愚蠢,我可以多带一些金珠前去求和,尽量拖延他们的进军时间,太守尽快做好撤离准备,先把大将们的家眷送去魏兴郡,城池可丢,但人不能被抓俘,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拖到我们援军到来。”

      “刘纬虽然愚蠢,但吴懿却是个厉害角色,他未必会上当啊!”

      閻圃想了想又道:“使君不妨把长子送去对方军中为质,这样就更有把握了。”

      张鲁面露难色,他怎么能让自己长子送死呢?

      閻圃却低声道:“富公子的相貌并没有特色,可以找一个象他的士兵,许予重利,让此人冒充公子为质,对方也未必认得出来,只要争取到几天时间,我们便可扭转局势。”

      一句话提醒了张鲁,他手中确实有一个像极自己儿子的亲卫,更重要是,他必须争取时间,就算援军赶不来,也要先把一些重臣大将的家眷送走,还自己的妻妾儿女,都必须要立刻送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他感激地向閻圃拱手施礼,“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刘纬和吴懿率四万益州军从成都出发,刘纬采纳了吴懿的建议,军队昼伏夜行,极为隐蔽地走过了金牛道,突袭汉中要隘明月关得手。

      汉中的防御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松懈,他们一连突破十几处险关,皆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人数可怜的守军皆望风而逃。

      更让张鲁想不到的是,他唯一寄托希望的定军山兵寨主将秦箭也惧于益州军的强大而献关投降了。

      两更时分,夜晚正黑得深沉,四万益州大军在定军山兵寨驻军休息,刘纬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他命人置办一桌酒菜,自斟自饮。

      现在他们在定军山以北,紧靠沔水河谷,沿沔水河谷向东南方向再走八十里,便可抵达南郑城,那里是汉中第一大城,也是张鲁的都城,拿下南郑城,也就意味着他们夺取了汉中。

      此时刘纬已经把汉中视为自己的封地,就算他夺不下益州牧之位,他可以自封为汉中侯,割据汉中为王,这时,帐外有士兵急声禀报道:“启禀公子,张鲁派谋主閻圃前来大营,说是来向公子求和。”

      刘纬一怔,他随即冷笑起来,张鲁居然派閻圃来求和,这不是明着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无力抵抗吗?

      他随即令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几名士兵将閻圃带进了大帐,一名亲兵上前附耳对刘纬低声道:“他带来了上百口大箱子。”

      刘纬点点头,似笑非笑地望着閻圃,閻圃上前跪下施礼,“閻圃拜见纬公子,半夜打扰公子休息,实在是情非得已。”

      “閻先生是来求和?”刘纬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问道。

      閻圃很诚恳地点点头,“正是!恳请公子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当然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但你们的诚意呢?嘴上说说就可以了吗?”

      刘纬一点也不傻,对方带来了百口大箱子,这个时候他可不想把吴懿惊动,他要看一看,对方带来了什么?

      閻圃连忙道:“我家太守备下一些薄礼,就在营外等候。”

      “把东西搬到我的侧帐!”

      不多时,士兵们将近百口楠木大箱子搬到侧帐,将两座侧帐都几乎堆满了,这时,刘纬跟着閻圃走进了其中一座侧帐,箱子盖大半已打开,整个大帐内珠光宝气,光灿夺目,只见箱子里都是大块黄金,还有两口箱子里更是堆满了珠宝翠玉,照耀得刘纬眼睛都眯了起来。

      閻圃上前笑道:“这里有五万两黄金,以及三千件珠宝首饰,都是我家太守献给公子薄礼,万望公子准我们议和。”

      刘纬心中欢喜之极,竟然有五万两黄金,还有这么多宝石翠玉,他心中贪婪之念大起,便笑问道:“你们想怎么样议和呢?”

      閻圃感觉到了刘纬的贪婪之念,他心中暗喜,便拱手道:“愿和公子去大帐一谈。”

      刘纬点点头,“先生请!”

      两人走回大帐坐下,閻圃恭敬地陪笑道:“张太守愿意把南郑献给公子,但恳求公子准我们退到上庸,给我们一个立足之地。”

      刘纬心中暗忖,‘这倒也不错,让张鲁替自己去守上庸,防御荆州军北上汉中。’

      想到这,刘纬又问道:“那具体该怎么办呢?”

      閻圃哀求道:“请公子给我们三天时间撤退,主要是家眷要撤走,我们保证不撤走民众,封闭府库,公子甚至还可以派人监督我们,三天后,将南郑城让给公子。”

      刘纬关心的就是人口和财物,听他们封闭府库,不撤走民众,这一点他可以接受,但怎么向吴懿解释呢?

      他一时沉吟不语,閻圃趁机又道:“如果纬公子还不相信我们诚意,我愿说服张太守,将嫡长子张富送来给公子做人质,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或许那些灿烂的金光蒙住了刘纬的心,他竟没有意识到这是对方在拖延时间,有了张鲁长子为人质,刘纬便放下心,他想了想,终于答应了,“看在张太守如此诚意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们,从明天算起,三天后,我将兵进南郑城。”

      閻圃心中大喜,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又将刘纬的仁义大大恭维一番,表示如果刘纬为汉中之主,张鲁愿为他的守户之犬,吹捧得刘纬飘飘然,閻圃这才告辞而去

      刘纬又来到两座侧帐,重新品玩那些金块珠翠,他是刘璋之子,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钱的贫苦子弟,但因为他在庄园里养了数千部曲,使他总是为钱粮不足而焦头烂额,现在他一下子得到了五万两黄金,怎能不令他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吴将军来了,要求见公子!”

      刘纬一惊,连忙吩咐道:“让他在大帐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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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9章 汉中失利


      吴懿虽然是刘纬的副将,但他却是支持长公子刘循,而且他的妹妹嫁给了刘璋之弟,说来他还是刘循兄弟的长辈。

      所以刘璋派他为副将,一方面不放心次子独自率领四万大军,另一方面又害怕别的大将夺权自立,吴懿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吴懿支持长子刘循,但在没有涉及到兄弟争位时,吴懿还是会尽心辅佐刘纬,和刘纬一路抢关夺隘北上,眼看就要抵达南郑城。

      可就在刚才,吴懿得到士兵禀报,张鲁派谋士閻圃前来找刘纬议和,他心中着实有些担忧,唯恐刘纬一时糊涂做下傻事,便急急赶来。

      这时,刘纬走进大帐,冷冷问道:“吴将军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吴懿不计较他们兄弟之争,尽心辅佐刘纬,但不代表刘纬就会信任他,刘纬很清楚吴懿是支持自己兄长,他心中对吴懿极为忌惮,只是他心机较深,平时不把这种忌惮表露出来。

      但刘纬也会在不经意之时,对吴懿露出一丝憎恶和冷淡,比如现在,他感觉吴懿是来坏自己的好事,心中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嫌恶。

      吴懿感觉到了刘纬语气中的冷淡,他没有放在心上,躬身施一礼,直截了当问道:“我刚才听说张鲁派谋士閻圃前来议和,可有此事?”

      如果吴懿今晚装作不知道,等明天再寻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给足刘纬面子,或许刘纬就会说出实情。

      但閻圃前脚刚走,吴懿便后脚赶来,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顿时使刘纬心中异常反感,他是主将,他做什么事有必要向副将汇报吗?

      “吴将军有什么事?”

      刘纬反问一句,明显就是在告诉他,此事和他无关,吴懿心中也有些恼火了,他忍住气道:“我是副将,自然要问一问,我怕纬公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一时糊涂?”

      刘纬冷哼一声,“吴将军凭什么说我会一时糊涂,我做什么事情,自然有我的考虑,难道我的决定就是糊涂吗?”

      吴懿大吃一惊,急问道:“公子.....答应议和了?”

      “没错!我答应了,那又怎样?”刘纬语气中充斥着不满的情绪,回头怒视吴懿。

      “公子答应了什么?”吴懿深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问道。

      略略犹豫了一下,刘纬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我同意张鲁南撤上庸,做我防御荆州军的屏障,为此,我给他三天的时间撤退。”

      “你这个糊涂蛋!”

      吴懿心中勃然大怒,指着刘纬大骂道:“这明明是张鲁的缓兵之计,你竟然答应了,蠢货,白痴!”

      刘纬顿时怒发冲冠,心中杀机迸发,他抽出腰中之剑,一剑向吴懿劈去,吴懿做梦也想不到刘纬会杀自己,他惊得后退一步,还是慢了一步,被一剑劈在左肩上,铠甲被劈开,血流如注,吴懿惨叫一声,转身跌跌撞撞便跑。

      刘纬一声喝令:“抓住他!”

      帐前十几名亲兵一拥而上,将吴懿按倒在地,吴懿气得大骂:“狗东西,你竟敢杀我,我让你父亲剥你的皮!”

      刘纬恨得一咬牙,举剑向他砍去,这时,亲兵们抱住他的胳膊,大喊道:“公子不能,杀了吴将军,没法向州牧交代啊!”

      刘纬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吴懿身份非同小可,是益州的军师,杀了他,父亲非剥自己皮不可,他恨恨道:“把他给我关押起来,不准任何人见他!”

      “狗东西,你有种就杀了我!王八”

      吴懿不依不饶大骂,吓得亲兵们堵住他的嘴,连拖带抬地将吴懿拉出帐去,刘纬怒气未消地坐下,他本来极为高兴地心情被吴懿彻底破坏了,半晌,他才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等我夺了位,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老杂毛!”

      刘纬的一念之差,给了张鲁一线转机,张鲁立刻改变了计划,不再弃城而走,而是动员全城民众出力,并征集了三万青壮民夫协助守城。

      与此同时,张鲁又从城中挑出二十名年轻美貌女子送给刘纬,并且每天都送去大量美酒和绫罗绸缎犒劳益州军。

      在美女和美酒的熏陶之下,刘纬丝毫没有怀疑张鲁有异心,他反而取消了准备派去监督张鲁撤军的士兵,驻兵在三十里外,等待三天后接收南郑。

      就在第三天夜晚,张鲁望眼欲穿的援军终于赶到,张卫率领一万精锐从魏兴郡及时赶回了南郑城。

      城头之上,张鲁望着杀气腾腾的军队迅速进入东城,黑夜中盔甲映射着冷冷的月光,锐利的矛尖刀刃在月光闪闪发光,他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这真是天不亡我啊!”

      ........

      次日一早,晨曦刚刚透出云端,大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汉水和沔水交汇处的水汽异常丰沛,使南郑的清晨大多时候都被雾气笼罩,在稀薄的雾气中,数万益州军士兵身影出现了。

      队伍中,不时传来‘咚!咚!’行军鼓声,队伍整齐,声势浩大,很快便铺满了南郑城前的一片原野,刘纬骑在战马之上,兴致高昂,就在昨晚,张鲁派人送来一封信,今天上午正式将南郑城移交给他。

      而且在过去的几天内,刘纬派出的探子确实发现了很多家眷乘牛车、骡车离开了南郑城,这便使刘纬深信不疑,对方只有四千守军,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四万大军抗衡?

      益州大军在距离城池两里之处停下,刘纬却意外地发现南郑城门关闭,整个城池静悄悄的,仿佛是一座空城,这时有人指着城头喊道:“公子,快看城头!”

      只见城头之上出现了一定青罗伞盖,伞盖下站着一人,后面簇拥着十几名随从,看这个架势,应该就是张鲁,刘纬心中有些奇怪,不知张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回头喝令道:“去让他们开城!”

      一名亲兵骑马飞奔而上,在城下大喊:“城头上听着,益州大军已到,速速开城投降!”

      城头之上正是张鲁,他大笑道:“让刘纬小儿来受死吧!”

      他张弓搭箭,一箭向城下骑兵射去,这一箭正射在战马身上,战马一声惨嘶,前蹄高高扬起,将骑兵掀翻在地,骑兵吓得连滚带爬飞奔回来。

      “公子!”

      亲兵奔回来带着哭腔喊道:“我们中计了,他们根本不肯开城门!”

      刘纬大怒,回头喝令道:“将张富押上去,不开城就一刀斩了他。”

      五六名士兵将张鲁长子张富从军中推出,刘纬在多年前曾经见过一面张富,很多士兵也见过张富,此人头戴金冠,身着锦袍,腰束玉带,脸上敷着朱粉,就是一个翩翩玉面公子的形象,再加上他相貌和真正张富有八分相像,只要他不开口,大家自然都深信不疑。

      这时,这名张富忽然大笑起来,刘纬怒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笑!”

      张富冷笑道:“我并非什么张富,我乃汉中人秦五是也,刘纬,瞎了你的狗眼!”

      他一开口,很多见过张富的人便知道此人不是了,张富的声音绝没有这么粗鲁,刘纬气得脸色发青,他拔出战刀,催马冲上去,狠狠一刀劈在假张富的脖子上,将他杀死在眼前。

      此时刘纬气得发疯,他战刀一指南郑城,嘶声大吼,“给我攻城,攻下南郑城,满城屠尽!”

      益州军中顿时鼓声如雷,‘咚!咚!咚!'激烈的进攻鼓声响彻云霄,吴懿事先已经做了攻城准备,打造了一百多架攻城梯,每架攻城梯高约四丈,可以搭上三丈高的南郑城头。

      以此同时数千名士兵抬着木板奔在最前面,南郑城池四周还有两丈宽的护城河,要攻打城池,首先必须要在护城河上搭建简易木桥。

      数千益州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城头上依然安静异常,张鲁站在城头冷冷地望着冲城而来敌军,他心中充满了蔑视。

      自己苦心经营南郑城十几年,将城池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现在自己又用一万五千守军和三万民夫,士气高昂,粮草可支持两年,莫说四万益州军,就是十万大军也休想攻破南郑城。

      益州士兵越来越近,已经冲进了弓弩射程,张鲁一声令下,“给我弓箭射!”

      “咚!咚!咚!”城头上鼓声骤然敲响,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上忽然出现了密集的伏兵,大旗招展,城头上万箭齐发,攻城的益州军士兵措手不及,顿时被射倒大片,其余士兵纷纷丢下木板,调头便逃,又俨如潮水般退下。

      城头上的突然变化使所有益州军士兵都惊呆了,这哪里只有几千人,分明有上万人,他们明显上当了,刘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忽然回头大喝一声,“将马旌给我找来!”

      片刻,斥候牙将马旌飞跑而来,单膝跪下行礼,“末将参见纬公子。”

      “你做的好事!”

      刘纬用马鞭指着他大骂:“城头上分明有一万多守军,你却说城中只有三四千人,谎报军情,你死不足惜,来人!”

      四周上来十几名士兵,刘纬厉声喝道:“拖下去斩了!”

      士兵们将马旌拖了下去,马旌大急,这分明是刘纬为掩盖自己的过失,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他大喊道:“这是援军到了,你三天不攻城,给了别人机会,与我何干?”

      刘纬大怒,连声大喝:“斩!斩!给我斩了!”

      片刻,士兵将马旌人头砍下,用盘子端了上来,刘纬恶狠狠道:“将人头示众三军,马旌谎报军情,罪不容赦!”

      这时,一名心腹大将上前低声问道:“纬公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刘纬想了想说:“现在敌军情况不明,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传我命令,退兵十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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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0章 刘璋之死


      广汉郡新都县,一支由千余人组成的队伍正沿着官道缓缓向东南而行,这支队伍便是益州牧刘璋的巡视车队。

      作为一州之牧,每年的春秋两季都是刘璋出巡的季节,或东去巴东,或南下江阳,或者北抵梓潼,或西达汉嘉,每次出巡大概都在一个月左右。

      而这一次因为建平郡回归了益州,所以刘璋兴致勃勃地将东去巡视的目的地定为秭归县,他的队伍行走缓慢,从成都出发,走了两天后,队伍才抵达新都县。

      此时正是中午时间,离新都县还有十里,刘璋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便下令在新都驿临时歇脚,队伍缓缓在驿站前停下,驿丞连忙奔了出来,行礼道:“新都驿丞王微参见州牧!”

      两名侍妾一左一右扶着脸色苍白的刘璋从马车里出来,刘璋只觉得一阵阵心绞疼痛,疼得他冷汗都从额头流下,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摆摆手,一名侍卫连忙对驿丞令道:“还不快去准备房间,州牧要休息!”

      驿丞呆了一下,慌忙转身向驿站里跑去,这时,随队的两名医匠闻讯匆匆赶来,一名医匠摸了摸刘璋的额头,低声问道:“州牧,哪里不舒服?”

      刘璋吃力地指了指胸口,声音低微道:“这里....疼得厉害!”

      这是心绞痛,两名医匠连忙命侍卫将刘璋送进房间里躺下,此时刘璋已疼得象一只大虾,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床榻上痛苦地打滚,苍白的脸变成了紫色,呼吸困难,额头上大汗淋漓。

      两名医匠感觉问题严重了,焦急地吩咐侍卫道:“快去端一碗酒来!”

      一名侍卫飞奔出去,很快端了一碗米酒进来,医匠将两丸丹药捏碎,放在酒中化开,扶起刘璋,要强行给他灌药,刘璋竟口吐白沫,人已经昏迷过去,两名医匠呆了一下,连忙摸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不好!”

      医匠惶恐起来,对周围侍卫结结巴巴道:“州牧....不行了!”

      侍卫们都惊呆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中午就不行了,侍卫首领一把将服侍刘璋的一名小宦官揪起来,怒吼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宦官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如筛糠,一句话说不出来,一股水滴滴答答从他裤管里流出,臭气传来,他竟吓得大小便失禁,侍卫首领扔开他,回头对一名侍卫令道:“速去把王参军请来!”

      王参军便是王累,他跟随刘璋去秭归巡视,此时他正在马车内收拾东西,还没有进驿站,他听说州牧出事,吓得慌慌张张跑来,众侍卫纷纷闪开一条路,王累挤到榻前,焦急地问医匠道:“州牧怎么样?”

      一名医匠绝望地摇摇头,“脉搏时有时无,已经回天乏力了。”

      “怎么会这样?”王累急得大叫起来。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但要准备后事了。”

      王累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他勉强稳住心神,忽然想起一件更要命的事情,州牧若有三长两短,谁来继承益州牧之职?

      按理应该是长子刘循,但这些天刘璋天天痛骂长子,还将他关押起来,而次子刘纬却极受恩宠,掌握重兵,刘璋还说要把州牧之位传给次子,就算是气话,但很多人都听见了。

      王累心乱如麻,他立刻回头对侍卫首领道:“立刻派人回成都禀报,让百官都赶来新都,商议后事!”

      侍卫首领连忙派人去成都通报,王累无力地走出房间,在院子里一块大石上坐下,现在是益州最要紧的时刻,州牧居然出事了,这简直就是上天要灭亡益州啊!

      “参军!”

      王累听见有人在低低喊他,他一回头,只见一名医匠在院子角落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了上去,“怎么了?”

      医匠将他拉到一个无人处,低声道:“在房间里我不敢说,但州牧是中了剧毒!”

      “啊!”王累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医匠手腕,颤声问道:“是什么毒?谁干的?”

      “我也不知是什么毒,但肯定是身边人所为,我已逼问过小宦官,他发誓不是他干的。”

      “难道是”

      王累想到了刘璋带在身旁的几名侍妾,医匠点了点头,“一般中毒,最早便发生在凌晨到上午这段时间,我仔细问了小宦官,除了三名侍妾外,还有五名侍卫也接触过州牧,一定是他们中间的某人所为,甚至包括李统领,他也有嫌疑。”

      王累心念急转,这极有可能是两位公子争夺州牧之位,也可能是外敌所为,他顿时心乱如麻,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州牧——”

      王累只觉双腿一软,竟跪坐在地上

      刘璋在东巡路上意外暴毙,尽管官方严密封锁消息,但各种小道消息还是迅速流传出来,顿时闹得满城风雨。

      成都城内上上下下都在谈论刘璋之死,有人说他是纵欲过度,精尽而亡,有人说是被新都县有名的金环蛇咬死,还有人说他发动北征汉中,被张鲁派人毒死。

      各种荒诞且不着边际的传闻很多,但传得最多、最可靠的消息却是两子夺嫡,这是自古以来流传得最多的故事,为了争夺权力,父子之间、兄弟之间,各种残酷的手段无不用其极。

      也正是这个传言,使得朝野上下都在关注州牧的继承者,刘璋已暴毙三天了,但新的州牧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很多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成都高层为新州牧之位争吵不休,以别驾黄权、刘巴、杨怀、高沛为首的部分巴蜀本土系高官支持次子刘纬即位,但以张任、王累以及东州士领袖董和、法正等人都支持长子刘循,而举足轻重的费家则持中立态度。

      双方在州衙争论不休,一度剑拔弩张,形势异常紧张,到了第四天,争论依然没有结果,刘璋也无法下葬,成都城的气氛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手握兵权的张任开始下令军队夜晚实行宵禁。

      黄权府宅的四周布满了暗哨,这是张任派来监视黄权的士兵,夜幕中,黄权府宅的东侧门忽然打开了,一辆马车在数十名骑马家丁的保护下,从大门内冲出,向成都北门疾奔而去。

      部署在府宅四周的暗哨发现了动静,立刻有人赶去向张任汇报,马车内,黄权满脸阴沉,他没有想到刘璋会意外暴毙。

      这当然不是他们所为,他怀疑这是刘循对父亲下手了,很明显,刘纬掌握了军权,让刘循感到极度不安,一旦刘纬胜利凯旋,就是他刘循的末日,所以趁刘纬远在汉中的机会,刘循下手了。

      刘璋之死让黄权感到十分被动,他早在四天前便紧急派人去通知刘纬返回成都,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兄弟争位而使黄权烦恼,而另一方面,黄权也不知该怎么向曹操交代。

      曹操要求益州稳定,不准刘璟入蜀,这是曹操的唯一要求,黄权很清楚,曹操在这个时候绝不愿意看到刘璋暴毙而引发益州动乱。

      但黄权也不想妥协,支持刘纬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而且曹操也答应将来由刘纬登位,可现在,一旦刘循抢先登益州牧的位子,他黄权将面临灭顶之灾。

      由于张任已经动用军队实行宵禁,这就是一个动手的信号,黄权知道他再不走,就会死在成都城内,“加快速度!”黄权再次令道,马车加快了速度,向北城疾驶而去

      成都附近有三万驻军,其中拱卫成都的两万军队由吴懿和张任掌控,吴懿北征汉中,便暂时由张任率领,而另外一万军队则由高沛统帅,驻扎在广汉。

      连续争论四天无果后,张任终于按耐不住,准备用军队来解决益州牧的后继问题。

      但张任也知道,一旦动用军队,极可能就会爆发内战,刘纬的实力也不弱,支持他的高沛有一万军队驻扎在广汉,南方还有雍闿、朱褒等人的数万蛮军,刘纬自己手中就有四万军队。

      更让张任担心的是,一旦爆发内战,刘璟就会抓住机会西进巴蜀,益州就危在旦夕。

      刘循府中,张任正在苦劝长子刘循,“公子不要再犹豫了,蜀中规矩是三天内入土为安,现在已经四天了,老主公却无法下葬,这是公子不孝,是我们做臣子的不忠,如果公子再不登位,益州就要发生内乱了!”

      刘循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他心中很焦虑,他不是不想登位,而是他不想兄弟反目,引发益州内战,他希望能和二弟好好谈一谈,兄弟之间取得谅解,让二弟支持他继承父亲之位,这样益州就可以避免内战之忧。

      只是他也知道,取得这种谅解有点不太现实,所以他心中很矛盾,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旁边王累也劝道:“现在可以说是益州无主,这就给了刘璟进入巴蜀的借口,这种机会我想刘璟绝不会放过,公子不要再犹豫了,不登位有内乱,登位也有内战,但至少堵住了刘璟的借口,少了外患。”

      刘循叹了口气,“父亲死因不明,如果我仓促继位,大家就会认为是我害死了父亲,这让我怎么向天下交代?”

      “公子迂腐啊!”

      张任急道:“老州牧之死和公子继位有什么关系?谁都知道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益州也不可一日无州牧,黄权是益州别驾,他是得到曹操的任命,说明朝廷是支持二公子,一旦拖时间长了,朝廷任命二公子为州牧的旨意到来,想翻盘就来不及了,不如坐实了益州牧之位,逼朝廷承认。”

      “这.....”刘循有点被说动心了。

      就在这时,一名张卫的亲卫慌慌张张奔至大堂下禀报,“启禀张将军,北门处传来消息,黄权已冲出北门,离开了成都。”

      张任大怒,“北门是谁当值,竟然如此大胆放人?”

      亲卫回答道:“好像是牙将郑潜,他率领数百士兵,跟着黄权走了。”

      张任呆了一下,郑潜是吴懿的部将,他竟然背叛了自己,这时,张任急道:“公子若再不继位,我就不管了!”

      刘循知道形势危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一咬牙,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继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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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1章 益州内乱


      南郑城,益州军和汉中军的对峙已经进入第五天,这期间,刘纬发动了两次攻城大战,皆遭到守城军队的顽强抵抗而失败,损失近七千人。

      万般无奈之下,刘纬只得下令军队西撤到定军山兵营,守住这个战略要塞,他心里也清楚,一旦汉中军偷袭了定军山兵营,他的粮草断绝,就会全军覆没。

      现在他的粮草不缺,从益州带来的粮草,加上定军山存储的大量粮食,他的军粮足以使益州军支持四个月,不过让刘纬心烦意乱的是,在他攻打益州城之时,囚禁在定军山大营内的吴懿却居然被他的手下救走了。

      这使刘纬大发雷霆,一连杀了十几名看守,余恨未消,又派出数百人,去各处关隘一路追杀吴懿。

      但刘纬做梦也想不到,吴懿根本就没有离开定军山大营,他乔装成小兵,就躲在后勤辎重军中,吴懿在益州军中威望很高,自然有人会暗中将他藏匿起来。

      在一座堆满粮食的大帐内,乔装成小卒的吴懿正神情凝重地听一名军官的紧急禀报,“吴将军,军营中盛传一个消息,说州牧在出巡路上暴毙,现在成都人心惶惶,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这个消息让吴懿大吃一惊,刘璋居然去世了,虽然这只是一种传闻,但吴懿也知道这种事情不会空穴来风,必然是成都出事了,想到他和刘璋近二十年的交情,吴懿心中不由有些难过。

      不过此时不是悲伤之时,吴懿心里很清楚,刘璋若真的死了,刘纬一定会赶回去争夺益州牧之位,他又对军官低语几句,军官点点头,“卑职明白!”

      他行一礼,就匆匆去了,望着军官走远,吴懿又想起刘纬的种种愚蠢行为,最终功亏一篑,眼看到手的汉中居然被张鲁翻盘了,他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

      大帐内,刘纬终于得到了黄权的紧急快报,父亲在新都县暴毙,死因不明,这使刘纬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禁不住放声大哭,周围的亲兵们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明白了,军营中传闻主公去世,果然是真。

      黄权派来的使者连忙劝道:“公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赶回成都,别驾保证朝廷会支持公子继承益州牧之位,不能被长公子擅自登位。”

      刘纬擦去眼泪,点点头道:“黄别驾手中有多少军队?”

      “只有高沛将军的一万军队,而张任两万军支持长公子,形势对我们不利,别驾希望长公子能把军队带回去。”

      刘纬想了想,他手中还有三万五千军队,还有无数粮草辎重,如果把大军带回去了,至少要十天时间,恐怕那时就来不及了,只能分批走,想到这,他立刻吩咐亲兵道:“速去将王将军找来!”

      片刻,校尉王洪匆匆走进大帐,王洪也是一员老将,跟随刘璋多年,是刘纬的支持者,这次刘纬废掉吴懿,军务杂事便交给王洪掌管,他快步走帐,躬身抱拳道:“参见纬公子!”

      刘纬叹了口气道:“王将军,我父亲恐怕遭遇了不幸,现在成都情况不明,我需要立刻赶回成都。”

      王洪心中黯然,默默点了点头,“卑职听从公子安排!”

      刘纬沉思片刻道:“我先率五千军赶回成都,你可率领其余三万军队徐徐撤退,当心被张鲁伏击,切不可大意了。”

      “卑职遵令!”

      刘纬站起身,对亲兵们令道:“立刻收拾物品,我们马上就出发!”

      半个时辰后,刘纬率领五千精锐之军急速赶回成都争位,这时三万益州军便由校尉王洪执掌,王洪当即下令,三军收拾行李,准备南撤。

      夜幕初降,大帐内,王洪正在收拾文书,今天再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返回益州,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亲兵的一声惨叫,这让王洪不由一怔,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他起身,一个黑影冲了大帐,是一名军官,身高八尺,身着盔甲,手执盾牌和长矛,目光冷厉地盯着他,待看清来人相貌,王洪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眼前军官竟然就是被救走的吴懿,他吓得直打哆嗦,“吴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的手向后面的长剑摸去,他一把抓住剑,大喊一声,“来人!”

      旁边几名整理文书的亲兵一起拔刀向吴懿冲去,这时帐外又闯进十几名士兵,乱刀劈翻了几名亲兵,吴懿手执长矛一步步向王洪逼近,王洪见势不妙,转身一剑将大帐劈开一个口子,正要向外逃去,就在他刚要起身的瞬间,他只觉后背一阵剧痛,矛尖已刺穿他的身体,从前胸透出,王洪大叫一声,当场毙命。

      吴懿抽出长矛,冷哼一声,对身后的数十名士兵令道:“擂鼓,聚将!”

      ........

      巴东郡鱼复县,一支约万余人的军队正急速向县城方向行军,这支军队便是来自巴郡的严颜军队,当刘璋不行去世的消息从成都传来,严颜便当机立断,立刻率军向巴东郡进发。

      他分兵两路,他率一万军走陆路,又命部将张翼率五千军先走水路准备偷袭巴东郡。

      此时,严颜并不是为了什么私人恩怨而偷袭巴东郡,而是他感觉到了不妙,刘璋去世,无疑给了刘璟一个进军益州的借口,益州无主,刘璟可以借口替朝廷维护巴蜀稳定。

      作为巴蜀本土系的中坚人物,严颜无论如何不愿意荆州势力进入巴蜀,自古以来楚蜀之间就有一种仿佛天生的矛盾,也使蜀人对楚人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尤其大量东州士进入巴蜀,和蜀人争夺利益,使蜀人和东州之间有了很深的利益冲突,二十几年来,这种鸿沟越来越深,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严颜和庞羲之间的矛盾就是一种典型的蜀人和东州人的矛盾。

      军队连绵起伏的山地中行军,起伏的山丘是军队的天然掩护,使他们越来越逼近巴东军营。

      鱼复县是三峡入口,这里山势陡峭高峻,奇峰突兀,县城便位于一片地势平缓的盆地内,四周修建了一圈低矮的城墙,在县城十几里外,便是修建在山上的白帝城,东依夔门,三面环水,是一座地势险峻的要塞。

      白帝城原本是庞羲的住处,有一千军队驻扎,不过由于庞羲已迁去巫城,白帝城便空置了,只有百余驻军,而留守鱼复县的驻军驻扎在县城东北的一片旷野里,紧靠长江码头。

      目前留驻巴东的军队约四千余人,由庞羲之弟庞俊和幕僚邓芝率领,此时,邓芝也得到了刘璋暴毙的消息,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使他立刻意识到,荆州军的西进就在眼前了,他格外警惕,建议庞俊派出大量探子去四周探查情况。

      大帐内,邓芝正和庞俊商议对策,他刚刚接到成都送来的牒文,刘循已经继承益州牧之位,要求各地太守前往成都表示效忠,庞羲作为益州第一元老,又是刘循的岳父,自然倍受重视,刘循亲自给庞羲写信,请他无论如何去成都替自己坐镇。

      如果是庞羲接到这封信,他十有**是要去成都,或许他就放弃了引荆州军入蜀的想法,全力支持女婿为益州之主,偏偏庞羲不在巴东,而是去了建平,使这封信被邓芝和庞俊得到了。

      邓芝就不用说,他已暗中投效了刘璟,而庞俊也是全力支持荆州军入蜀,他从来不喜欢刘璋父子,当年庞羲把小女儿嫁给刘循时他便强烈反对,现在他更不看好巴蜀的前途。

      “这次刘循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既不是朝廷认可的世子,也没有任何封爵官号,我估计没有多少郡县承认他。”

      邓芝沉思片刻道:“将军说得不错,除了汶川郡和蜀郡会支持外,其余都应该以观望为主,不会轻易站队,关键是二公子一定会和刘循争位,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太积极表态确实是愚蠢的行为,更何况刘荆州在一旁虎视眈眈,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庞俊眉头微微一皱,“我很担心大哥,就算我们不把信给他,他一定会从别的渠道得知刘循继位的消息,我就害怕他改变心意,拒绝荆州军入蜀,那就麻烦了。”

      邓芝也叹了口气,他们现在也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急声禀报:“启禀庞将军,有探子发现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向我们这边疾速赶来,好像是严颜的军队,距县城已经不到二十里。”

      这个消息让邓芝和庞俊都大吃一惊,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严颜过来抢占巴东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庞俊急问道。

      “我们只有四千五百人,远不是严颜军队的对手,要么放弃鱼复县东辙。”

      “可是.....这不就是把巴东郡拱手让给严颜吗?”庞俊有些迟疑道。

      “这也没有办法,我们实力不如人,县城城墙又太矮小,根本守不住,如今之计,只有保住军队要紧。”

      庞俊点了点头,“那就依先生之言。”

      他站起身喝令道:“传我的命令,军队立刻集结,向东撤离!”

      命令传达下去,四千余军队迅速集结整军,这时探子又传来消息,严颜前锋距离大营已不足十里,庞俊和邓芝立刻率领离开了大营,向东撤退。

      但就在他们刚刚从大营撤退之时,四周忽然喊杀声震天,从水路先至的张翼五千军已埋伏多时,就等待这个机会。

      张翼一马当先,率军冲杀而至,黑暗中,他的战马冲至庞俊面前,长枪一摆,疾刺庞俊咽喉,庞俊躲闪不及,被一枪刺穿了咽喉,当即毙命。

      张翼挑翻庞俊尸体,大喝道:“给我杀!”

      五千军队从两边掩杀而来,杀得巴东军节节败退,就在这时,严颜的一万主力军杀至,巴东军再也无法支撑,兵败如山倒,被严颜军队一路追杀,投降者不计其数。

      邓芝在几十名士兵的拼死保护之下,逃出了敌军追杀,向巫城落荒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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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2章 引刀待发


      宜都县外江面上,一千五百艘战船密集地铺在江面之,俨如过江之鲫,规模浩大。

      这便是即将西征巴蜀的七万荆州大军,他们在宜都城外的江面上已经集结了两天,等待着最后的出发命令。

      所谓的荆南之战不过是他们大军集结的借口,荆州为此做了数月充分的准备,三十万石粮食,无数军械物资,一万多匹骡马牲畜,并动员了两万船夫和三万后勤民夫。

      荆州几乎将赤壁大战的战利品几乎全部投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七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老将黄忠为主将,廖化为副将,率两万军走陆路,另一路则是刘璟亲率五万大军走水路,水陆并举,将一举夺取巴蜀。

      码头上,刘璟正在向数百名军侯以上将领进行出征前的最后动员。

      “各位将军,益州刘璋已在不久前去世,他的两个儿子为争夺继承之位而爆发了内战,而在巴东郡,东州士军队和巴蜀本土军队也爆发了战争,这是我们的机会,荆州军的大旗从此要在巴蜀上空飘扬......”

      说到这,刘璟缓缓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神情肃穆,目光里充满了紧张,就仿佛要去参与一场血与火的大战,他笑了笑道:“各位将军也不用太紧张,夺取巴蜀,我们的实力占有绝对优势,刘璋新死,人心混乱,还有数万军队陷于汉中,这一战只要我们不冒险,不出昏招,最多两个月内,我们必能拿下巴蜀,到时所有参战将士都会有厚赏!”

      最后一句话使军官们一片欢腾,码头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刘璟又摆了摆手,码头军官们再度安静下来,刘璟这才下令道:“一个时辰后出发,现在都回去准备!”

      军官们纷纷散去了,这时,司马懿带着一名报信兵匆匆上来道:“州牧,有巫城刚刚送来的消息。”

      报信兵上前单膝跪下,将一封信高高举起,“这是我家太守给州牧的求援信!”

      刘璟迅速接过信,他心中也生出一丝莫名的担忧,在他出征前竟然收到了庞羲的求援信,使刘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看信,是庞羲被严颜击败,现在兵微势小,龟缩在巫城县内,恳求荆州出兵援助。

      “究竟是巴东战败,还是巫城军队战败?”庞羲在信中没有写清楚,刘璟又追问报信士兵道。

      “启禀州牧,先是巴东战败,庞俊将军阵亡,严颜军队一路追杀逃跑的残兵到巫城,气焰非常嚣张,庞太守愤恨出击,结果又中了埋伏,被杀得大败而归。”

      “那现在巫城还有多少军队?”刘璟又问道。

      “庞太守已把秭归县守军调去巫城,兵力不足三千。”

      “我知道了!”

      刘璟让亲兵将报信兵带了下去,这时,司马懿微微笑道:“看来这个严颜也颇会用计,将是一块我们西进的绊脚石。”

      “军师不用太担心,严颜虽有点谋略,但螳臂无法挡车,我们大军西进,必会将他的两万军碾得粉碎!”

      刘璟凝视远处的一片绿油油农田,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春天出征,这是我的罪过啊!”

      说完,他转身向大船走去,喝令左右,“准备出发了!”

      一个时辰后,随着巨大的战鼓声敲响,一千五百艘战船挂起风帆,千帆如云,异常壮观,船队浩浩荡荡向巴蜀驶去,正式拉开了荆州西扩的大幕。

      .........

      邺都,夜幕下,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丞相府前,荀攸在一名家僮的扶持下,从马车里出来,府门台阶上,十几人挑着灯笼,将府门前照如白昼,等候在台阶前的曹植连忙迎上前,躬身施礼道:“父亲在书房等候世伯,请先生随我来!”

      荀攸点点头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父亲这么急着找我来?”

      “具体侄儿也不知,好像和益州有关。”

      “哦!益州方面有消息来了?”荀攸捋须问道。

      “就在刚才,益州有快信送来,父亲显得很震惊,估计消息不太好。”

      益州传来不好的消息,是在荀攸的意料之中,月初他就给丞相说过,刘璟集结大军在江陵,名义上是攻荆南,实际上是在准备对巴蜀用兵了,他提出三个建议,一是让天子下诏,明确各诸侯的势力范围,不给刘璟越境进攻益州的借口。

      其次建议曹军大举增兵汝南,对安陆郡施压,让刘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个建议则是提醒刘璋增兵巴东郡,加强益州自身防御,但不知为什么,丞相并没有采纳前两个建议,也没有向他解释原因,不过荀攸能猜到一二,关键是丞相心态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自从赤壁惨败后,丞相明显从进攻转为防御,关注点也从军事转到政治,失去了从前的锐劲。

      当然,荀攸也能理解,赤壁大战使中原物资财力损失太大,至今还没有恢复,再想大规模出兵显然不现实,但更重要是丞相年事已高,不再有从前的锐气,转而更注重自己在汉朝的地位。

      相反,刘璟却年轻锐劲,充满了朝气蓬勃,兵精民附,又有贾诩、司马懿这样的顶尖人才辅佐,扩张大业处于上升期也就在情理之中。

      坦率地说,荀攸也没有抑制刘璟西扩的良策,除非让荆州发生内乱,但似乎又不太可能,江东也更不是威胁,想来想去,也只有出兵干涉一条路了。

      荀攸跟随着曹植快步来到内堂,这里是曹操召集心腹幕僚商议军国大事之地,只见丞相独自一人在堂上来回踱步,显得忧虑很重,这让荀攸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以前五大谋士,郭嘉病故,贾诩投降刘璟,叔父转向朝廷政务,不再为丞相谋策,而程昱在赤壁兵败后,愧疚于心,一直称病不出,丞相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荀攸快步走到堂下,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丞相!”

      “公达来得正好,快快请进!”

      曹操心中焦急,他无心和荀攸叙家常,两人坐下,他开门见山便道:“刚刚得到消息,刘璋意外病故了。”

      这个消息让荀攸一惊,“怎么会病故?”

      “听说是巡视途中暴毙,死因不明,极有可能是中毒身亡。”

      曹操叹了口气又道:“现在刘璋的两个儿子互相指责对方下毒,各自统兵征伐,内战打得很激烈,南方东州士和巴蜀系也爆发了激战,益州现在乱成一团。”

      荀攸微微哼了一声道:“刘璋暴毙,除了刘璟所为还会是谁?可叹刘璋两个蠢子各为私利争夺,却不顾大敌临头。”

      曹操点了点头,“这是很显然,刘璋之死,刘璟是最大得益者,只要除掉刘璋,益州便成了无主之地,刘璟便可以赶在朝廷任命新州牧之前,夺取巴蜀,美其名曰平定巴蜀之乱,保护民众,在道义上就站住了脚,那时他就要逼我承认他对巴蜀控制。”

      说到这里,曹操眼中流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忧虑,对荀攸道:“刘璟占荆州夺巴蜀,天下富庶之地得其二,更有巴蜀地利,如果他的上庸策略成功,将是巴蜀汉中一锅端,然后兵指关中,将占据大汉半壁江山,公达,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荀攸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刘璋暴毙,刘璟夺取益州大势已成,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挡,但他又必须替曹操分忧,沉吟一下,荀攸缓缓道:“微臣有三计,或许能缓一缓刘璟的西进步伐。”

      曹操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极为棘手,如果容易,他自己就能决定了,正因为无计可施,他才把荀攸请来,荀攸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提出了三策,他连忙笑道:“公达请说!”

      “第一计可以叫急计,立刻要做,朝廷必须立刻承认刘循或者刘纬为益州州牧,再派人去益州劝和他们兄弟,使他们停止内讧,一致对外,这样可以使刘璟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同时也建议立刻屯兵南阳或者汝南,趁现在刘璟西进,荆州空虚之计,兵压荆州,逼刘璟退兵。”

      曹操默默点头,他可以承认刘纬为益州牧,可以让黄权调和内战,这一点没有问题,但说进攻荆州,他却觉得不妥,上次荀攸就提出这个方案,他没有采纳。

      倒并不是因为他和刘璟签有互不进攻合约,那种合约对他是没有意义,关键是有汉水和长江阻隔,江夏又有强大的水军,他进攻荆州作用不大,反而撕毁毁约,给了刘璟进攻南阳的机会,所以曹操权衡再三,没有采纳屯兵汝南的方案。

      但曹操也不想过多解释,便问道:“公达请说第二计!”

      荀攸感觉曹操并不是很惊喜,估计他还是不会采纳兵逼荆州这一条,无奈,他只得又道:“如果刘璟占领了巴蜀,丞相可以暗中支持巴蜀本土派,同时调拨巴蜀本土派和东州士的矛盾,让刘璟在益州难以立足,最后被迫放弃益州,这一计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效果会很好,所以又叫缓计。”

      “不错!”曹操赞道:“此乃釜底抽薪之计,没有巴蜀人的支持,刘璟就算将巴蜀吞进嘴里也咽不下去,更关键是,它能替我争取时间,这一计我采纳了,再请问公达第三计。”

      荀攸想了想道:“第三计,姑且叫它补计,微臣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巴蜀和汉中没有抢到先机,形成了今天的被动,那么我们下一步就要抢在刘璟之前,堵住他的下一步路途。”

      “公达是指关中?”曹操问道。

      荀攸点了点头,“正是关中!”

      曹操负手慢慢踱步,他明白荀攸的意思,关中的关键在马超,如果马超不除,刘璟极可能利用和马超结盟的关系谋取关中。

      对马超而言,一旦刘璟入主关中,便意味着他完全掌控陇右,不用再担心关中曹军对韩遂的支持,甚至会请刘璟帮他共灭韩遂。

      然而对于刘璟,他若攻占关中,就会形成南和西两个方向包围中原之势,对自己形成了战略包围,使自己顾此失彼,最后必然被刘璟步步蚕食,只有自己抢先掌控关中,灭掉马超,将刘璟堵在汉中,这才是正确之策。

      想到这,曹操回头问道:“如果想要灭马超,我们该怎么做?”

      荀攸捋须笑道:“马超有骑兵之利,军中将士多有羌人,陇右是他的根基,若在陇右灭他较难,不如把他诱来关中,在关中灭掉他。”

      曹操大喜,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荀攸附耳对曹操低语几句,曹操连连点头,一竖大拇指赞道:“公达之计,高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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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3章 老将争刀


      巫城县,身着一身盔甲的庞羲站在城头,心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苦涩,短短的一个月内,他的军队便由一万人锐减到不足三千人,这是他十几年来从未遭遇过的惨败。

      远处山脚下的一片旷野里,布满了无数的帐篷,那是严颜亲自率领前来攻打巫城的八千军队,也是幸亏巫城坚固高大,才阻止了敌军继续向东进军。

      庞羲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那就是他不肯放弃巴东郡,将本来就不占优势的兵力一分为二,结果被严颜各个击破,虽然心里明白,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甘心放弃经营多年巴东郡呢?

      说到底,他就不该接受建平郡,虽然他知道刘璟是在利用东州士,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荆州扩大势力,只是他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为何要如此贪心?

      庞羲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向城下走去,就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了隆隆战鼓声,‘咚!咚!咚!’喊杀声震天,庞羲急忙回到城墙边,只见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黑压压地向巫城蜂拥而来,旌旗招展,声势壮观。

      庞羲连忙回头喊道:“敲警钟,全军上城防御!”

      巫城的警钟敲响了,急促的钟声在城内回响,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杀气腾腾地冲上城头,只片刻时间,两千五百名士兵各就各位,张弓搭弩,严阵以待。

      这时,数千敌军已杀到城下,密密麻麻在距离城墙两百步外列队,盔明甲亮,刀矛如林,中间一杆大旗猎猎飘拂,旗帜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斗大的‘严’字,在大旗之下,一名约六十岁的老将手执开山刀骑在一匹雄骏的战马之上,胸前白须飘飘,威风凛凛,正是老将严颜。

      他催马上前指着城头大喊:“乱贼庞羲,速出城受死!”

      严颜声音响亮,高亢如洪钟,城头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庞羲气得脸色发青,大喊道:“给我放箭!”

      城头上顿时箭如雨下,直射严颜,严颜号称巴蜀南刀,武艺在巴蜀仅次于北枪张任,他用大刀拨打箭矢,风雨不透,双腿夹马慢慢后退,很快便退出弓弩射程。

      他再次大喊道:“庞羲,你这个没卵子的孬种,老夫六十岁尚不惧死,你敢不敢与老夫决一死战!”

      城上庞羲不理睬,严颜又回头大喊:“抬上来!”

      数十名士兵挑着木偶上前,这些木偶约一人高,相貌是男子,却穿着女人衣裙,头上大牌子上写着‘庞羲’二字,严颜手下士兵大笑。

      又有数百人在城墙前搭建木台,十几名巫汉巫女在台上表演巫戏,其中一人打扮成严颜模样,手执大刀站在台上,另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女人衣裙,在严颜面前跪下磕头求饶,丑态百出,台上的大横幅写着‘庞羲哀求饶命’。

      在锣鼓声中,巫戏精彩上演,一会儿是猴子装扮成庞羲表演猴戏,一会儿是庞羲裸身相扑,引来士兵们一阵阵哄笑叫骂。

      庞羲气得浑身发抖,他明知这是严颜的激将之计,但这种奇耻大辱还是让他忍不住大吼一声,“跟我出城杀了这群狗贼!”

      旁边邓芝吓得连忙上前阻拦,“使君不能上当,我们出城必败!”

      庞羲狠狠一跺脚,转身向城下走去,邓芝急忙追了上去,“使君,这是他们激将之法!”

      ..........

      严颜在城下表演一天,极尽羞辱之事,庞羲气得眼睛喷火,几次要出城决战,都被邓芝苦苦劝住了,随着夜幕降临,严颜军队挑战无果,终于撤回山下军营。

      夜幕中,老将黄忠率领两万大军正沿着蜀道急速向巫城方向行军,两万大军俨如一条长蛇,在山道上绵延十余里,由于庞羲在前线失利,信陵县和秭归县都没有了驻军,全部调到巫城县,黄忠军队顺利过境,一路疾速行走,前方五里外便到巫城了。

      这时,校尉廖化催马上前躬身道:“老将军,卑职先走一步,先去给庞羲下令,让他开城迎接大军吧!”

      黄忠摇了摇头,“庞羲是巴蜀元老,地位很高,而且生性骄傲,你去令他出城迎接,会让他心怀不满,说不定还会生出事端,不如我直接去见他,给他一个面子。”

      旁边参军蒋琬笑道:“老将军果然深谙人情世故!”

      廖化躬身道:“卑职明白了。”

      黄忠随即下令:“全军加快速度!”

      队伍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前锋便抵达了巫城,黄忠注视着这座险峻的城池,对士兵令道:“前去叫门!”

      士兵飞奔跑到城下,大声喊道:“城上听着,黄老将军率荆州大军已到,城上速速开门!”

      城头守军早发现了有大军到来,赶去禀报了庞羲,庞羲急忙赶到东城头,探头向城下张望,黑暗中,只看见火把如一条长龙,一眼望不见头,这至少有数万军队,令庞羲暗暗心惊。

      不过荆州军的到来让他长长松了口气,这时,他见十几名骑马将领上前,连忙高声问道:“我便是庞羲,请问城下将军是何人?”

      城下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庞公,我乃黄汉升是也!”

      庞羲和荆州打交道多年,当然认识黄忠,他知道黄忠当年便是荆州军方元老,现在更是荆州地位最高之将,他不敢怠慢,连忙令道:“开城!”

      巫城大门缓缓开启,庞羲亲自迎了出来,后面则跟着邓芝等重要属下,黄忠翻身下马,迎上前笑道:“听闻庞公正和严颜军作战,我奉州牧之令,特赶来助战!”

      庞羲大喜,上前行一礼,连忙问道:“请问老将军,刘州牧可来了?”

      黄忠一指远方江面笑道:“最迟后天,庞公便可以在江面上看到荆州主力大军。”

      庞羲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时,邓芝上前低声道:“使君,明日严颜必然还会来挑战,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庞羲顿时醒悟,连忙对黄忠道:“严颜老贼天天来城下挑战,我苦于兵力不足,无法应战,有老将军在,明天我们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黄忠大笑,“久闻严颜宝刀不老,我倒要看一看,究竟是谁的刀更老辣一些?”

      .........

      次日上午,鼓声又一次敲响,严颜率领两千余人杀到关前高声叫骂,就在这时,巫城城门大开,一支千余人军队从城内杀出,为首一员老将,身材雄壮,白须飘飘,手执一把金背虎牙刀,骑在一匹雄骏的白马之上,俨如虎豹出城。

      严颜当然认识黄忠,他大吃一惊,黄忠居然出现在巫城,那就意味着荆州大军杀来了,他心念急转,知道自己准备对付庞羲的手段不行了,他正要调走马头撤退,只听黄忠大喊:“严将军,敢跟老夫一战乎?”

      严颜知道黄忠是从前荆州第一猛将,现在多了一个赵云,便列为荆州五虎将第二,或许是同为老将的缘故,严颜顿时生出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一挥大刀,“愿和老将军一战!”

      他急催战马,战马奔如迅雷,向黄忠直冲而至,一道寒光闪过,开山刀直劈黄忠前胸,气势猛烈,黄忠却不慌不忙,金背虎牙刀迎劈而上,只听‘当!’一声巨响,俨如平地一声惊雷,两把大刀劈砍在一处,火光四溅,两股强大的力量同时向两人反击。

      战马哒哒后退,黄忠只觉两臂两臂酸麻,强烈的刀气几乎使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暗赞,不愧号称巴蜀南刀,果然名不虚传。

      而严颜更是苦不堪言,他双臂几乎没有了知觉,手中之刀差一点脱手而出,气血翻腾,胸口极为难受,他忽然回头,吐出了一口血。

      黄忠却不饶他,大喝一声,“再吃我一刀!”

      战马冲上,举刀便砍,严颜只得强打精神,迎战而上,两人激战在一处,这时,城中军队开始大量涌出,从开始的一千人渐渐变成了八千人,都戴着荆州军的铁制兜鍪,在副将廖化的率领下,杀气腾腾,只等一声令下,便杀向敌军。

      严颜和黄忠已激战二十个回合,尽管严颜刀法精奇,但他力量上要明显逊黄忠一筹,渐渐地开始抵抗不住。

      他找了一个破绽,向黄忠面目虚砍一刀,黄忠挥刀相格,严颜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拨马便逃,同时对士兵们大喊道:“立刻撤退!”

      黄忠收刀,张弓搭箭,瞄准了严颜后颈,严颜并没有防御,这一箭必然射穿他的脖子,但黄忠犹豫一下,却松缓了弓弦,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放弃了这一箭。

      黄忠见敌军败逃,大喝道:“全军追杀!”

      “杀啊!”

      荆州军喊杀声如雷,向山脚下的益州军大营杀去,严颜本来在山下埋伏了三千敌军,准备伏击庞羲,但荆州大军杀来,使他的埋伏失去了效果,益州军抵挡不住荆州军的冲击,大败而逃,黄忠率军一路追杀,杀死者、投降者不计其数。

      这一战,严颜的五千军溃败,被杀死一千余人,被俘三千人,只剩下八百余人跟随着严颜狼狈逃回巴东郡。

      黄忠随即收兵,他并没有急着出击,而是让大军在巫城休整两天,一路急行军使士兵们都十分疲惫,他深知士兵的体力和士气是战争的关键,两天后,荆州军的主力船队铺天盖地出现在巫城外的江面上,黄忠这才下令全军出发,向巴东郡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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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4章 初见庞羲


      船队过了巫山县,便进入著名的巫峡,这是一段风景绮丽的大峡谷,江水如碧,两岸奇峰异石,云雾环绕,美不胜收,士兵们纷纷站在甲板上,欣赏这壮丽的景色,隐隐可听见鹤鸣猿啼,一只只身手矫健的巴山猿在江面上方的峭壁上跳跃攀腾,跟着船队前行,引来士兵们一片惊呼。

      “美哉!”司马懿负手站在甲板前,仰望着壮丽的巫峡美景,忍不住又一次赞叹起来。

      刘璟慢慢走到他身旁,笑道:“其实西塞山的美景也不亚于这里,不过确实没有这里壮丽。”

      司马懿点点头,“长江沿岸的美景确实很多,象赤壁、西塞山,还有江陵一段的波光浩渺,但这里却给人一种心胸豁然开朗之感,感受到人之渺小,就算遭遇失败也不会令人抑郁不振。”

      这时,船队绕过一段山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小片平缓之地,是一段平缓的山麓,方圆约数十里,倒是一处可以建城的良地,只见岸边站着百余名军士,舞动荆州赤旗向船队招呼。

      司马懿笑道:“应该是庞羲他们,经过巫城,庞羲应该来拜见州牧。”

      虽然久闻其名,但刘璟还没有见过庞羲,他便对亲兵们道:“让一艘小船接他们来见我!”

      这次西征,荆州军的战船都是千石和千石以下,船身太大无法经过三峡中的一段险滩,刘璟的坐船也是一艘千石楼船,一楼是议事和参谋作战之处,二楼是生活起居寝舱,司马懿也有自己的坐船,但今天进入了巫城江段,他也到刘璟的船上商议军务。

      不多时,庞羲和邓芝在亲兵的引领下上了大船,司马懿迎面向庞羲拱手笑道:“庞太守别来无恙乎?”

      司马懿三次出使巴蜀,两次特意经过巴东郡,和庞羲见过,庞羲连忙回礼,“原来是司马军师,好久不见,请问州牧可住?”

      司马懿一摆手,“太守请吧!州牧已等候多时。”

      庞羲点点头,给邓芝使个眼色,两人跟着司马懿快步向一楼船舱正堂走去,虽然双方常有书信往来,但庞羲还是第一次见刘璟,他心中有些紧张,倒不是害怕见到刘璟,而是不知道刘璟会给自己一个什么前途?

      按道理,他接受刘璟安排,接管了建平郡,以保证荆州军能够顺利入蜀,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应该得到很好的补偿,但不知为什么,庞羲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似乎刘璟不会给自己太多的利益。

      司马懿在舱门前笑道:“州牧,他们来了!”

      “请进!”

      船舱里传来刘璟低沉的声音,这声音让人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令庞羲心中更加忐忑。

      三人走进了船仓,船仓很宽敞,至少可以容纳五十人,四周靠船壁摆放着一圈低矮的桌子,桌子后面有坐席,很明显是用来饮宴和议事。

      在船舱中间摆着一台沙盘,长有三丈,宽两丈,将整个船舱中间占据了大半,在沙盘前负手站着一名年轻的将领,头戴金盔,身着铁鳞甲,身材高大,威风凛凛。

      他回头看了一眼庞羲,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看穿了庞羲的心思,让庞羲心中猛然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但年轻军官眼中的锐利迅速消失,微微一笑问道:“你就是庞使君?”他笑容俨如春风一般,顿时驱散了庞羲心中的不安。

      庞羲知道这就是威名赫赫的荆州牧刘璟了,将来也是他的主公,他连忙深深施一礼,“庞羲拜见州牧!”

      “我们应该很熟悉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刘璟语气温和地笑道。

      庞羲点点头,“州牧说得不错。”

      “请坐吧!邓先生也请坐,你们可随意一点,不用紧张。”

      刘璟请庞羲和邓芝坐下,司马懿则在他们对面坐下,刘璟坐在正中主位,这时,亲兵上了几杯茶,刘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问道:“我出征前,接到庞公的信,好像遭遇到了不利之事,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庞羲叹了口气,无比痛心地说:“这次我急于入驻巫城,可不能放弃同样地位重要的巴东郡,导致被严颜各个击破,加之兄弟被杀,我愤怒之下引兵出击,却中了埋伏,前后损失了七成的军队,是东州士前所未有的惨痛损失。”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却是在告诉刘璟,‘这是因为你的命令才导致我的惨败,巨大损失的责任可是在你。’

      旁边邓芝听出庞羲话中有话,他心中十分不安,他没想到庞羲会这么直接诉苦,现在可不是和刘璟讨价还价的时候,使君怎么糊涂了。

      刘璟表情却十分平淡,仿佛没有听懂庞羲的暗示,只是淡淡一笑道:“庞公和东州士做出的牺牲,我心里有数,等这次战役结束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请庞公放心!”

      庞羲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州牧为东州士做主。”

      这时,司马懿笑问道:“不知成都的情况如何?庞太守知道吗?”

      庞羲犹豫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昨天他女婿刘循还写来一封求援信,但在刘璟面前,他不想提及自己和刘循还有往来。

      他想了想道:“我只听说刘氏兄弟爆发了三次战争,非常惨烈,另外还知道他们两人都自封为益州牧,兄长占成都,弟弟占绵竹,各有一帮人拥护,要是刘璋知道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恐怕他死也不安宁。”

      刘璟点点头道:“无论是刘循还是刘纬,只管自己利益,却不论人民死活,这样的人是做不了益州之主,不过我却很欢迎他们自相残杀,这给我们提供了巨大的机会。”

      说到这,刘璟想了想又道:“下一步我要攻下巴东郡,庞公在巴东郡经营多年,威望崇高,我想请庞公随船同行,替我安抚巴东郡民众,这是我的第一站,意义非同小可。”

      庞羲沉思片刻问道:“那让谁守巫城比较好?”

      刘璟看了一眼邓芝,微微笑道:“我觉得邓先生就是最好的人选。”

      庞羲和邓芝退下去了,刘璟负手走到沙盘前,注视着巴蜀地形关隘,历史上刘备取巴蜀没有战船,只能一个一个关隘打过去,但到他这里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他走水路,从长江到岷江,一路杀到成都,只要攻占成都,巴蜀各郡县也就望风而降。

      不过巴郡严颜倒是一块硬骨头,如果黄忠能将他啃下,并安抚好,那巴州三郡也就安稳住了。

      这时,司马懿送走庞羲和邓芝走了进来,“启禀州牧,庞羲在别船安置,邓芝送上了岸。”

      “庞羲没有意见吧?”刘璟笑问道。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无可奈何。”

      司马懿一竖大拇指赞道:“我还以为州牧要让他上岸,却没想到州牧将他扣留下来,高明啊!”

      刘璟冷冷道:“此人见面就和我讨价还价,以后还不定做什么小动作,关键时刻是不能让他掌握巫城要隘,这种人必须把他控制在我的手上才能放心。”

      司马懿也点了点头,“州牧说得不错,毕竟他是刘循岳父,一旦我们和刘循爆发战争,此人一定会暗助刘循,只是邓芝可以放心吗?”

      刘璟得意一笑,“我会换掉守军,谅邓芝一介书生也翻不了浪,不过我相信他是识时务者,知道该效忠谁?”

      司马懿听出刘璟话中有话,连忙问道:“州牧是要调走东州士的军队吗?”

      刘璟负手走了两步,转身对司马懿道:“我打算暂时把他们调去江陵,等益州战事结束后,解散归农,无论如何,东州士不能有军队存在。”

      “那州牧准备怎么安置庞羲呢?”司马懿又问道。

      刘璟负手冷冷道:“那就要看他以后的表现了,表现不错,我可以让他出任荆州别驾,重用之,可他如果胆敢做什么小动作,那么我只能打发他去武陵当郡丞了。”

      司马懿默然,他没有多劝,毕竟出兵巴蜀,也不能太讲妇人之仁,须恩威兼施才会有效果,看来刘璟做得很好,无需自己多劝。

      ........

      严颜败退回巴东郡,收拾残兵败将,竟损失了四千余人,这让他心中十分郁闷,他下令驻兵在鱼腹城外,这时,副将张翼和谋士彭羕赶来见他。

      大帐内,张翼见主将忧心忡忡,便笑问道:“使君可是因为不敌黄忠而耿耿于怀?”

      严颜长长叹息一声,“黄忠是原来荆州第一猛将,现在又是五虎将中仅次于赵云,我不敌他是很正常,我并非为此忧虑,我忧虑的是荆州终于大举西进了,我们巴蜀拿什么抵挡?”

      彭羕也点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荆州军必然是水路并举,黄忠只是陆路,真正的荆州大军是从水路过来,应该是刘璟亲自率领,可叹刘璋还愚蠢地以为荆州军要北上汉中,却中了刘璟调虎离山之计,将四万精锐之军陷于汉中,现在形势严峻啊!”

      这时,张翼犹豫一下,低声问严颜道:“听说两位公子在成都为争位而激战,不知我们是支持谁?”

      “哼!两个蠢货、败家子。”

      严颜恨得大骂:“两个混蛋,我谁也不会支持。”

      正说到这,帐外忽然有士兵奔来禀报:“启禀太守,江州紧急求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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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5章 后院失火


      一名报信士兵单膝跪下向严颜泣道:“建宁太守雍闿率领四万军队北上,已经杀进江阳郡,一路烧杀抢掠,巴郡危急,陆郡丞恳求太守立刻回兵!”

      这个消息将严颜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率军来阻击荆州军,他的后院居然被雍齿袭击了,严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倒是彭羕冷静,连忙问道:“雍闿的军队杀进巴郡了吗?”

      “回禀先生,雍闿军队在江阳渡过长江,军队中有不少蛮夷人,杀人抢夺尤其凶狠,一路烧杀,前锋已入巴郡,现正逼近江州。‘BixiAge’”

      “我们知道了,你先退下!”

      报信兵退了下去,彭羕才对严颜道:“雍闿是刘纬岳父,他必然是得到刘纬的求援才率军北上,但雍闿没有这么多军队,士兵说有不少蛮人,我估计牂牁太守朱褒、越嶲夷王高定也有出兵相助。”

      严颜沉吟一下道:“雍闿既然是支援刘纬,那他们在江阳县渡江后,应该直接沿岷江北上成都才对,为何又东进巴郡?”

      “这就是蛮夷军队的私心了,他们主要是来抢掠,倒并非北上成都,正因为巴郡空虚,才给了他们机会。”

      严颜点点头,“情况紧急,我们要立刻返回江州。”

      这时,旁边张翼问道:“那荆州军怎么办?”

      严颜叹了口气,“事实上,我只是来对付庞羲的东州军,以我们的兵力和刘璟对抗,无疑是螳臂挡车,既然荆州大军已至,我们撤回巴郡才是明智之举。”

      彭羕也赞同严颜的决定,补充道:“现在刘璋已死,益州实际上已是无主之地,雍闿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北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保存实力,观望局势发展才是正途,而不应强出头,自损实力。”

      严颜站起身令道:“传我的命令,三军集合,立刻返回江州!”

      ........

      严颜军队连夜撤离巴东,返回了巴郡,就在次日一早,先锋廖化便率领五千军队赶到了鱼腹县,占领了这座地势险要的县城,他同时又派出三千军队,向巴东郡各县进发,完全占领了巴蜀第一郡。

      中午时分,黄忠率一万余军队赶到了鱼腹县,鱼腹县也就是后世的永安县,是三峡起点,也是巴蜀的东大门,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占领了鱼腹县,也就相当于打开了巴蜀大门。

      廖化带着县令出城前来迎接黄忠,“启禀老将军,严颜军队已经撤离,卑职已按老将军之令,派兵分赴巴东郡各地。”

      黄忠赞许地点点头,“廖将军辛苦了。”

      他翻身下马,又对县令笑道:“你就是罗县令吧!”

      罗县令上前躬身道:“下官罗邕参见黄老将军。{B IX IagE}”

      “罗县令不必客气,我想知道,严颜军队怎么会突然撤军?”

      罗县令连忙道:“确实有特殊原因,从昨晚晚上起,就陆陆续续有巴郡难民逃来,听说是南方蛮兵杀进巴郡,一路烧杀抢掠,人民纷纷逃离家园,严太守应该是为这个原因而撤回巴郡。”

      “原来如此!”

      黄忠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新情况,应该向州牧禀报,这时,廖化又道:“启禀老将军,严颜之前俘获了三千余巴东军,撤退时来不及带走,他们都表示愿意投降我们,现在集中在军营内,请问该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倒有点棘手了,稳妥来看,应该请示刘璟才对,但黄忠也知道刘璟的意图,这些巴东军都是东州人子弟,不能让他们成军,而且庞羲一心想要回这些战俘,留下来是后患,他便问罗县令,“这些巴东军将士都是哪里人?”

      “他们家都分布巴蜀各地,主要集中在巴东郡和巴郡,大多是从前从荆州逃来巴蜀的东州人子弟。”

      黄忠想了想,当即对廖化下令道:“给他们每人一点粮食,让他们各自回家,就说战争结束了,让他们安心回家侍奉父母,养育儿女。”

      “卑职明白了!”

      廖化转身匆匆赶去军营,黄忠又对罗县令道:“荆州大军估计明天就到了,我家州牧也会随军同来,罗县令好好安抚一下县民,让他们放心,荆州大军是来保护他们,有荆州军在,南方蛮兵杀不过来。”

      “下官放心了,请老将军随下官进城。”

      “不用了,我们就驻扎在城外,罗县令请回吧!”

      黄忠随即下令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到刘璟大军到来。

      次日中午,铺天盖地的荆州军船队出现在鱼腹县外的江面上,这是巴东人数十年未见的壮观景象,船帆如云,遮蔽了江面,江畔两边站满了赶来看热闹的民众,鱼腹县更是满城出动,数万人扶老携幼来江边迎接荆州牧刘璟的到来。

      巴东郡有十余万人,其中七成人口都是从荆州和北方过来,是东州士民众的聚居之地。

      因此,他们对荆州军都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就仿佛来迎接自己的亲人一般,岸上敲锣打鼓,热闹异常。

      此时,黄忠已上了刘璟的坐船,正在向刘璟汇报南方军队北上之事,议事堂内,刘璟注视着沙盘,这个消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关注巴蜀情况,也就是益州北部,而对益州南部了解不多。

      沉默良久,他才问庞羲道:“庞公能否给我说一说益州南部的情况?”

      “回禀州牧,益州南部实际上是七郡组成,包括朱提、越嶲、牂牁、建宁、云南、永昌、兴古等七郡,大多是夷人和蛮人聚居之地,也有不少汉人混居其中。

      其中汉人首领便是建宁太守雍闿,他是汉初名将雍齿的后人,其余几大势力便是牂牁太守朱褒、越嶲黑夷王高定、还有蛮王孟获,白夷女王罗娇凤。

      这些南方势力向来桀骜不训,各自割据一方,刘璋也只能以笼络安抚为主,甚至让儿子刘纬娶了雍闿之女为妻,这次南方势力北上,我想一定是得到了刘纬的求助。”

      庞羲说完,心中充满了忧虑,他非常担心女婿刘循的命运,虽然庞羲在初见刘璟时便提出了各种要求,但他毕竟是巴蜀元老,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刘璟不让他回巫城,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犯下了恃功矜宠的官场大忌。

      庞羲也不敢再提任何要求,甚至到了巴东郡,他也不再主动要求回巴东稳定局势,一切都等刘璟的安排,不过,关心女儿女婿的命运也是人之常情,至少他希望自己的女婿能够自保,女儿能够在混乱中活下来。

      刘璟有些不解道:“我听说朱褒也蛮王,怎么孟获也是蛮王,到底有几个蛮王?”

      “回禀州牧,蛮人一共有三支,自称生蛮、熟蛮和洞蛮,牂牁太守朱褒是生蛮首领,而孟获是熟蛮首领,生活在建宁郡和兴古郡一带,洞蛮则主要生活在交州,也有一个洞蛮王,所以有三个蛮王。

      另外,夷人也有白夷和黑夷之分,高定是黑夷王,生活在越嶲郡,白夷主要分布在云南郡,白夷王是一个女人,叫罗娇凤。”

      “原来如此!”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他又注视片刻沙盘,用木杆指着江州道:“庞公觉得雍闿会进攻巴郡吗?”

      “如果是援助刘纬,那么最好的路径就是沿着岷江北上,不过严颜急着赶回巴郡,就说明雍闿的军队并没有北上,而是继续东进,进攻江州。”

      说到这,庞羲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建安七年,益州南部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雍闿曾经向严颜借米,却被严颜拒绝,在建安八年,严家一支两百人的骡马商队在建宁郡内失踪,严颜向雍闿索要商队,雍闿却还了一百多颗人头,说是被蛮人所杀,两家从此结下仇怨,这次雍闿军东进巴郡,估计是想报复旧怨,当然,蛮夷人也是想趁机掠夺巴郡的财物人口。”

      这时,司马懿在一旁笑道:“州牧,这其实是一次机会啊!”

      刘璟点了点头,他明白司马懿的意思,这确实是一次争取巴蜀民心的机会。

      .......

      巴蜀实际上是对先秦时期的巴国和蜀国的一种笼统称呼,其中巴国便是现在的巴东、巴郡和巴西三郡,以巴郡为中心,而江州县是巴郡郡治,也就是后世的重庆,是巴蜀南部最大的城池,人口密集,商业发达,是巴蜀除了成都外最富庶的地区。

      严颜作为巴郡太守兼巴西郡都尉,他实际上是巴郡和巴西两郡的军政首脑,夺取巴东,实现三巴统一便成了严颜最大的心愿。

      这一次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占领了巴东郡,但他却万万没有料到雍闿忽然率军北上,兵指巴郡,这让严颜不由心急如焚。

      他这次出征巴东,倾尽了巴西和巴郡的所有兵力,整个巴西郡无一兵一卒,而巴郡也只有一千五百人守江州县,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四万蛮兵。

      严颜连夜撤回返回巴郡,马不停蹄向江州进军,他现在对江州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雍闿还没有来得及攻下江州。

      他的侥幸也是有一定的依据,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大量难民东逃,这就说明他最害怕的一幕没有发生,他的家族,他的妻女还没有遭到屠杀凌辱。

      严颜非常清楚他的家族妻女落在雍闿手中是什么下场,为此,他焦虑得两天都没有合眼,不仅是他,所有的将士都担心自己的家人遭遇不幸,他们就像发了疯似的,昼夜不停向西行军。

      两天后,严颜的军队抵达了江州县以西约五十里的罗浮镇,经过两天的强行军,士兵们都已支持不住,严颜便下令全军就地休息。

      严颜坐在一块大石上,默默喝着清水,他已派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应该很快有消息回来了,正想着,一队骑兵从西面官道疾奔而至,严颜一下子站起身,这是他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斥候飞奔而至,翻身下马禀报道:“启禀老将军,江州安然无恙,就连前方的罗浮镇也很安静,镇上人说,没有看见任何南蛮兵。”

      严颜有些愣住了,怎么会没有南蛮军?按照时间,雍闿应该比他们先一步到达江州才对,难道他们又撤军继续北上了,不再理睬巴郡?

      严颜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这样,那么路上却遇到不少巴郡的难民,向他述说蛮兵残暴,这又怎么解释呢?

      就在这时,几名士兵扶着巡哨士兵跌跌撞撞奔来,巡哨士兵身上中了两箭,他气息微弱地禀报道:“启禀太守,周围有埋伏!”

      “啊!”严颜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鼓声,‘咚!咚!咚!’鼓声大作,四周喊杀声震天,不知多少伏兵从四面八方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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