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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红色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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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乌山人在北京(上)

  和白纱包在北京城逛街无疑是惬意又有些令人尴尬的差事,这个绚丽的芭比娃娃,带给路人的震撼可想而知,回头率绝对达到了百分之百。

  白纱包性格也好似芭比娃娃一样喜欢换装,漂亮可爱的衣服数不胜数,出门前换了一件可爱时尚的雪白小风衣,纤细长腿,则穿了将将裹住膝盖的雪白长筒皮靴,如果一般女孩子穿这种皮靴,多少会显得腿有些短,但白纱包那种近乎妖异的身材比例,令她穿起这种长筒皮靴更显纤细双腿修长无比,皮靴和风衣下摆精致雪白装束之间,隐隐可见一抹黑色蕾丝袜,可爱诱惑到了极致。

  最后,陆铮干脆回友谊宾馆美发商品店买了黑色假发、绒球帽和太阳镜给她戴上,将其靓丽无比的白金长发盘在大大绒球帽中,白纱包摇身一变,成了个黑色长发飘飘的时尚靓丽少女。但尽管如此,走在陆铮身边的白纱包,毫无疑问,仍是北京街头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下午时分,陆铮见到了白纱包的爷爷老山德鲁先生,那是位眼睛充满智慧的老人,对陆铮或许并不怎么满意,只是随意的聊了几句,但订亲日期他已经同陆铮爷爷和父母定了下来,就定在了下个礼拜天,还有一周时间,足够双方做些必要的准备。

  陪白纱包逛了颐和园和故宫,陆铮便去邮电局往南方特区发了一份电报,电报是发给杜小虎的,希望他能在下周日回北京参加自己的订婚仪式。

  杜小虎在南方特区闯荡,初始处处碰壁,最近才稳定下来,在一家大企业任职保安部经理,陆铮一直想寻个机会和他聊聊,现在无疑就是个喊他回来的好机会。

  发完电报,陆铮琢磨了一下,又给毕晓光打了个传呼,这位童年好友,自是要知会一声的。

  在等毕晓光回传呼的时候,邮电局工作人员已经过来催促,马上六点了,要下班了等等。

  白纱包则无聊的在邮电大厅里东走走,西看看,显得对什么都好奇。旁边没有人管她,虽然戴着太阳镜,但她高耸的鼻梁和晶莹雪白的肌肤在大厅明亮灯光下甚是耀目,亮丽时尚的外国少女,加之华丽可爱的服饰,甚为养眼,能多看一会儿自然是好的。

  几分钟后,毕晓光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旁侧邮局工作人员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铮子?”毕晓光惊喜的嗓门便是旁边等着陆铮快点完事的邮局工作人员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光,那什么,我下个礼拜天订婚,提前跟你说一声,安排好时间,一定要到!”陆铮笑着说,又解释道:“不大办,就是家里人和要好的朋友,没外人。”

  “订婚?你都要订婚了?恭喜恭喜!”毕晓光开心的语调令陆铮心里微微一暖,战友、同学和童年玩伴,毫无疑问,感情是最少掺杂其它因素的,晓光是真心替自己高兴。

  毕晓光旋即有些沮丧:“不过下礼拜?我过两天要去美国……,这样吧铮子,你现在有时间没,我和你坐坐?”

  陆铮想了想,说:“好吧,那就在友谊宾馆的酒吧吧。”在外面聚会,白纱包太惹眼,现在的北京城还不如乌山更加具有开放心态,夜生活北京还是谈不到的,到了晚上八九点钟之后街上人就已经很少了。少量的酒吧、歌舞厅等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尚没有真正的夜生活区域。反观乌山,现代大都市的感官体验越来越强,在昌明集团附近区域,乌山人对老外更是见怪不怪,同外国人打交道,已经渐渐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在北京,想能不受打扰的和毕晓光聊聊天,只有送白纱包回去,而且就算有白纱包在场的情况下,友谊宾馆的酒吧也是最好的选择。

  当陆铮挂了电话和白纱包一起离去时,邮电局工作人员都有些傻眼,谁也没想到两人是一起的,刚才是陆铮先进来,白纱包在外面磨磨蹭蹭不知道又对什么产生了兴趣研究了一会儿才跟进来,也一直没往陆铮身边凑合。

  也有邮局工作人员以为这位时尚亮丽的西方少女迷路了呢,本想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只是有些怯场,不大敢上去说话。

  却不想原来这位可爱无比的西方少女和打电话的年轻男人是一起的,这也太出人意外了,那男青年,又是做什么的?

  刚才拉着长脸催促陆铮的邮局职工不由一阵后怕,在北京城,藏龙卧虎,什么人物都能遇到,这位脾气好,没和自己计较而已。

  友谊宾馆的酒吧虽也对外营业,但消费的主力群体自是住在宾馆中的各路外国人群体,酒吧装修是欧式风格,有长长的吧台,吧台前摆着一遛米色高脚凳,桌台上烛光柔和,美轮美奂,半圆结构的卡座,则多被少则四五人多则十几人的老外占据。

  陆铮选了靠墙桌台,要了杯啤酒,慢慢喝了口,刚刚送白纱包回了房间,晚上,爷爷要在友谊宫设宴款待老山德鲁先生,时间是七点半,陆铮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

  同白纱包游玩了一下午,心情难得的愉悦,但陆铮,竟然有些患得患失,白纱包,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她心里,又都在想什么?艾瑞斯的世界,真的没人懂。

  正出神之际,对面座位一沉,毕晓光坐了下去,笑嘿嘿道:“哥们,想什么呢?不是得婚前恐惧症了吧?”

  毕晓光如今西服革履,虽然略胖,但却精神的很,早不是上学时模样。

  “咱去那边坐吧。”毕晓光坐下后就左顾右盼的,最后,指了指角落的一处无人桌台。

  陆铮笑道:“那里看不到电视。”

  酒吧吧台悬挂的彩电正播放意甲联赛的录像,那不勒斯对尤文图斯,今年正是球王马拉多纳拉开称霸意甲联赛序幕之时,本赛季双杀拥有普拉蒂尼等众多球星的尤文图斯,几乎已一己之力带领那不勒斯登上冠军王座。

  毕晓光奇怪的说:“你还喜欢看足球啊?我是一窍不通。

  "

  陆铮说:“无聊扫两眼。”又说:“你这里有熟人?”刚才打电话约毕晓光来友谊宾馆酒吧听得出毕晓光就有些犹豫,再看现在躲躲闪闪的样子,陆铮就更是觉得蹊跷。

  “算了,也没什么。”毕晓光叹口气,旋即便笑道:“哥们,真的恭喜你了,来,祝福你。”说着话举起了大大的啤酒杯和陆铮碰杯,冒着白沫的德国黑啤酒,咕咚咕咚喝下。

  陆铮说:“可惜,你来不了。”

  毕晓光赧然道:“这个,真不能推了,社里的领导帮我争取的机会,去美国进修三个月,我都答应了,要早知道…”...,

  陆铮抬手打断他话头,说:“早知道也要去,这么好的机会,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以后咱有大把时间聚。”

  毕晓光调去人民日报社社会新闻部有一年了,看来倒是如鱼得水,更有领导提携,陆铮也就放了心。

  毕晓光挠挠头,说:“其实吧,要说你家人都在的聚会,我还真有些打怵……”他知道陆铮寻到了生身父母,家里很不一般,甚至曾经猜测过,陆铮,是不是“那家”的远亲。

  陆铮笑道:“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打怵的?不过你没时间就算了,咱以后好好聚聚。”

  “那是肯定的。”毕晓光爽朗的笑着,又见陆铮气度越发沉稳,就问道:“你还在青龙干县长呢?”两人都忙,偶尔通电话不是聊生活琐事便是畅谈国家大事,倒很少提工作,毕晓光对陆铮的信息还停留在陆铮当青龙县长之时,这还是看青年报提到陆铮捐资助学,见是乌山的事情毕晓光留了心,才知道陆铮下去青龙干县长了。

  陆铮笑了笑,“那都老黄历了,我现在在乌山财政局。"

  毕晓光马上举起了酒杯,说:“肯定是一把手吧,恭喜恭喜!你这算双喜临门了!”故友仕途看来越来越顺畅,乌山这个经济特区、计划单列市的财政局长,委实非同小可,那真是一方财神爷,各路神仙都要烧香拜庙的。

  “我干了!”毕晓光咕咚咕咚半大杯啤酒就下了肚。

  陆铮见他豪爽,不禁想起了幼年游玩之时,微微一笑,便也随着将杯里啤酒一饮而尽。

  接着,便有一名穿着红制服清清秀秀的女服务员走到近前,问:“两位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陆铮笑道:“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儿。”

  毕晓光猛地转头,和女服务员四目相对,两人都发了会儿呆,随后,那女服务员说了声:“打扰了!”便略显慌张的匆匆而去。

  毕晓光看着她背影,怔怔出神。

  陆铮敲敲桌子,咳嗽一声。

  毕晓光这才回神,叹了口气,说:“我就想躲她呢,还是躲不开。”

  陆铮点点头,也没追问,朋友想倾诉便听,不想说就算了,无谓乱打听。

  毕晓光叹着气说:“我上个月为来中国考察的美国企业家罗伯森做个追踪报道的访问,几乎天天来友谊宾馆,就这么着,认识了她,她在纺织部附近那片宿舍楼住,和我同路,我们在公车上总遇到,她是个好女孩儿,心地善良,每次给老人让座,她肯定是第一个。其实我早就注意她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在哪里工作,给罗伯森做专访,才算真正认识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洪佳佳。”

  陆铮静静听着,并不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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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乌山人在北京(下)


  毕晓光懊恼的摇着头,说: “早知道,我就不写那封信了,害得我们现在朋友都做不成,她回了封信,说是觉得配不上我,但我知道,这是她的借口,是我太心急了,吓到了她。”
 
  陆铮听到这儿渐渐明白,定是毕晓光给人家写了封情书,结果被这位叫洪佳佳的女孩拒绝了,至于说配上配不上的,这确实是借口。
 
  毕晓光工作单位很好,前途远大,但这友谊宾馆,同样是一等一的好单位,待遇极为丰厚,仅仅从工作单位来说,毕晓光和这位叫洪佳佳的女孩没那么大的差距,当然,如果从社会地位论,毕晓光自然比洪佳佳高出许多,但婚姻中,女方弱势一些是常情,绝对谈不上配不上。
 
  “我觉得,还是因为我农村出身吧,那封信里,我把我的情况都说清楚了。”毕晓光眼神有些痛苦。
 
  陆铮拍拍毕晓光的手,说: “上溯几十年,现在的城里人,有大半父母都是泥腿子,如果她这么肤浅,也不值得你喜欢,我看不是这个原因,再说了,被拒绝一次你就放弃了?这怎么谈恋爱?我跟你说,追女人啊,也得百折不挠,我看你还有戏。”
 
  正说着话,突然那边有女孩尖叫,陆铮转头望去,正是那个叫洪佳佳的女孩儿,在卡座桌台前,连连跳着脚,她胸口湿了一片,好似是被泼的啤酒,卡座里的几个外国人狎笑着对她动手动脚,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手里拿着纸巾向她胸口上凑,好似要帮她擦胸口的啤酒。
 
  卡座里坐了四五个白人老外和两个中国人,方才便一直吵吵闹闹的喧哗,浑不在意旁人的感受,现在喝到兴头上,竟然开始调戏酒吧的服务员。
 
  陆铮还未说话,毕晓光已经噌一下站起,大步走过去,挡在姚佳佳面前,就抓住了那个拿着纸巾想揩油的白人青年的胳膊,接着,那白人青年便狠狠一拳砸在了毕晓光脸上,毕晓光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把旁侧桌台上酒瓶酒杯带的落了一地,玻璃破碎声一片。
 
  陆铮怔了怔,快步奔过去,将追上来骑在毕晓光身上左右开工殴打毕晓光脸部的白人青年抓着后脖领一拎,就给摔在了地上。
 
  那男青年的同伴立时便围了上来,在喧闹和女子尖叫声中,几名男服务员和保安急忙跑过来分开要殴斗的双方,其实就是拉住那几个白人青年,陆铮转身扶起毕晓光,问: “没事吧?”
 
  毕晓光晃着头,好似晕乎乎的,一时站不起来,洪佳佳也在旁边焦急的看着他,带着哭腔: “晓光,你没事吧?”
 
  那边几名白人青年好像还不依不饶的样子,保安和服务员努力劝说着他们,陆铮则把毕晓光搀到旁边桌台沙发上坐下,笑着说: “看你这小样?还跟人打架?也不怕打死你,咋了,佳佳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吧?”
 
  正蹲在沙发旁拿纸巾给毕晓光擦鼻血的洪佳佳听了陆铮的话,气得脸通红,瞪着陆铮,带着哭腔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晓光的朋友吗?有你这样的吗?这时候还说风凉话?”
 
  此时在一名保安陪同下,和那些外国人坐在一起的两名中国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凑到陆铮跟前,笑着说: “好了,只是一场误会,你们呢,给乔治先生道个歉,就算了,酒吧的损失乔治先生会负责赔偿……”
 
  
 
  “凭什么要我们道歉?”洪佳佳气愤的说,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人的! ”
 
  瘦高个笑着说: “这个不对吧,是这个小伙子先冲过来抓住乔治先生的,按照他们西方人的思维,又不是亲密的朋友,自然以为这个小伙子耍酒疯想打架,当然,乔治先生也喝了点酒,所以才动了手,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这个小伙子而起吗?”
 
  瘦高个笑呵呵看着洪佳佳,说: “我知道,可能这里面有点误会,但是乔治先生是刚刚和大学签了合同的外教,是大学讲师。他只是好心递给你纸巾,可是,却被人误会,你们这么一闹,这不叫酒吧的人都以为乔治先生是色狼吗?事关名誉,乔治先生生气的很,觉得受到了侮辱,你们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大学讲师?洪佳佳愣了下,在她心目中,大学讲师是很崇高的职业,自然很难和色狼混为一谈。
 
  难道真是误会,洪佳佳回忆着刚才的情景,随即便摇摇头,绝对不是误会,不但这个乔治先生,那桌所有的外国人,在那一刻,都是喝醉了酒的色狼。
 
  陆铮却是微微蹙眉,现今来中国的外国人,绝大多数是高素质的成功人士,但很显然,也出现了外国混混来中国淘金的苗头,在本国没工作没收入穷的叮当乱响,甚至不乏地痞无赖,但来了中国坑蒙拐骗摇身一变就被奉为座上宾,其中,外教是他们最容易找到的工作,没任何技术含量,只要会母国语言便成。
 
  乔治这帮人,看来多半便是这种情况。
 
  瘦高个见提到乔治是大学外教这几人都沉默不语,就笑呵呵道: “乔治先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皆大欢喜,是不是?”
 
  陆铮笑了笑问: “他是哪个大学的外教?你是什么人?”
 
  瘦高个道: “冀东理工大学听过吧?在乌山。听你们口音是冀东人,肯定听过了。至于我?是中国外国语教学培训中心的,帮着他们办理从教资格证之类的问题。”说着话,拿出张名片递给陆铮。
 
  显然,是趁着现在政策不严从事外教中介的皮包公司,这类公司,最爱挂国字头,其实半点不沾边。
 
  陆铮接了他的名片,见上面写的名字是王国生,微微一笑: “好吧,他们要现在跑掉的话可以找你要人了。”转头对那来调解的保安道: “报警,给你们宾馆保卫处打电话,就说这里有人耍流氓寻衅滋事。”
 
  保安一呆,为难的道: “这,先生,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吧。”惊动了保卫处,今天的事情便会在他们的工作考核上记录,这两位负责酒吧区域的值班保安白希望大龘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铮笑道: “你不打,我自己打了啊?”
 
  保安无奈,求助似的看向瘦高个王老板,王老板冷哼道: “报警就报警,去打电话!”听着陆铮和毕晓光的口音都不是纯正的京片子,两个外地人而已,还能被你们唬了?
 
  “慢着。”站在王老板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人终于开腔了,叫住了想去打电话的保安。
 
  中年男子白白净净的,大背头,穿着灰色风衣,甚是洋派,他走到陆铮面前,皱眉道: “听口音,你们俩是乌山人吧?”
 
  陆铮点头:“是。”
 
  “那行,以后在乌山有什么事找我。”白净男子递给陆铮张名片,很是居高临下的样子。
 
  陆铮见上面写得是: “乌山启立律师事务所姚启立律师……”。
 
  姚律师转头对王老板道: “你跟乔治他们说说,算了。”
 
  王老板不服气的说: “姚哥,这俩嘎杂子你管他们干什么?不关进去收拾收拾不知道什么叫肝儿颤!”
 
  姚律师一皱眉: “我说算了!”
 
  王老板无奈,啧啧着对陆铮说: “算你们走运,今儿不跟你们计较,快点滚蛋!”
 
  保安笑得脸上乐开了花,对陆铮道: “先生,那您几位坐回去,给您上点啤酒。”
 
  陆铮却是皱眉道: “去打电话报警,没听到么?”
 
  保安呆住,姚律师也一怔,王老板更是马上转身,骂道: “你小子就他妈欠抽!”想冲过来,却被几名服务员赶紧拉住。
 
  “你去不去?”陆铮看向了保安。
 
  保安不知道怎么的,在陆铮目光下,心里一突,就跑步去了吧台,给宾馆保卫处打电话。
 
  王老板指着陆铮,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你就是作死呢,你是乌山人是吧?你知道姚律师是谁吗?是你们乌山公龘安局姚局长的堂兄,你个给脸不要的玩意儿!”
 
  姚律师脸色铁青,冷冷看着陆铮。
 
  几分钟后,两名宾馆保卫处的民龘警匆匆赶来,为首的警官,保安称为“张队”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很严肃。
 
  听保安介绍了大体情况,张队长便伸手要双方当事人的证件,先看的姚律师、王老板等人的,一边翻看,一边说: “不是什么大龘事儿,给你们调调吧,同意不?”
 
  陆铮说: “流氓寻衅滋事、打人,怎么不是大龘事儿?”
 
  张队长便看向了陆铮,皱眉道: “你是当事人?我问当事人话呢。”
 
  洪佳佳一来是这里的职工,白不能把事情越闹越大,对单位形象也不好;再一个看来对方很有背景,争下去吃亏的也是自己这方。纵然心里委屈无比,但也只好强忍着想哭的心情,说: “是,我不想追究了。”又看向毕晓光,说: “小光,你呢?”
 
  毕晓光这时缓过了劲儿,只是脸上火辣辣痛的厉害,他也不想惹事,说: “铮子,算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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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外国盲流


  陆铮看向他,淡淡道: “小光,你也觉得这是件小事是吧?但这样的小事多了,没人管,没人追究,这就会变成大龘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社会的道德,同样如是,你是做媒体的,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毕晓光脸上一热,琢磨着陆铮的话,轻轻点头。
 
  张队长笑呵呵对陆铮说:”看不出,你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你的证件呢?工作证、身份证、介绍信都行。”
 
  陆铮说: “在房间,没带出来,要不,我去取?我就住西楼。”
 
  张队长怔了下,说: “你在这住儿?”
 
  陆铮说: “不是,我手包儿在我姐的房间,要不,我呼她叫她拿下来……”
 
  
 
  张队长略一沉吟,说: “不用了,我跟你去取。”
 
  友谊宾馆酒吧对外营业,位于友谊宫西侧,陆铮和张队长两人出了酒吧,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向西楼,刚走没几步,便见苍松翠柏摇曳的碧绿湖泊旁,匆匆走来一名穿着绿军装的武龘警军官,金光闪闪的肩章,两杠双星,武龘警中校军衔。
 
  见到陆铮,武龘警中校啪的打了个立正敬礼: “首长好!”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这名武龘警正是陆铮家里一名卫士,姓陈,从见到陆铮第一天起就规矩十足,开始称陆铮为参谋,后来便是连长,接下来便是政委、局长、主任、县长等等,现在,则名正言顺开始给陆铮行军礼,概因陆铮被授予了预备役上校军衔。
 
  陆铮还礼,随即看了看表,说: “你不是找我的吧?”
 
  陈中校长年累月都是一副岩石脸,只有在陆铮面前,才会露出笑容,笑着说: “不是,韩主任叫我去接个人,不过你干什么去?这可快到点了。”
 
  陆铮笑笑说:“没事。”
 
  陈中校匆匆而去,张队长却是看傻了眼,一位中校,毕恭毕敬敬礼称呼这个年青人叫“首长”这可不是拍戏,那武龘警中校更不是假冒的,那种精气神就装不出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队长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问,终究还是没吱声,只能闷闷的跟在陆铮身边,心里一个劲儿画魂儿。
 
  刚刚进了西楼金碧辉煌的大堂,张队长便见到电梯里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张队长心里就是一颤,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权势冠京华门生满天下……”之京城陆家的陆大小龘姐。
 
  在京城民间传说中,陆家之显赫无以复加,传说,整个北龘京城便是陆家的堡垒,市委干部清一色,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中龘央指挥不动北龘京,陆家却指挥得动。
 
  而这位陆家陆大小龘姐,经常在友谊宾馆宴请外国友人,张队长远远见过她几次,得人提点,自然识得她是哪位。
 
  张队长拉了拉陆铮衣袖,说: “咱靠靠边。”
 
  却不想,只见陆大小龘姐径自向他们这边走来,张队长一时慌了,浑不知陆大小龘姐意欲何为。
 
  谁知道陆大小龘姐还未走到近前,就是一通抱怨: “铮子,这都几点了,还半个小时就开宴了,你干嘛呢?我正想去找你!”
 
  然后身边的年青人便笑着喊了声“姐”。
 
  张队长立时如遭雷击,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地上。
 
  “你干什么去?”陆佳菊奇怪的看着陆铮,又扫了眼陆铮身边的警龘察。
 
  陆铮笑道: “有点事,对了,你把房卡给我,我拿下龘身份证。”
 
  陆佳菊更是奇怪,将房卡递给陆铮,说: “你快点啊!”看着张队长,说: “这人谁啊?你朋友?”
 
  张队长差点拔腿就想跑掉,幸亏身边年青人,或者说,是陆家公子,微笑道: “没事,你甭管了,放心,我迟不了到。”
 
  陆大小龘姐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张队长心还嘭嘭的跳,浑不知怎么跟陆铮进的电梯。
 
  等张队长清醒过来,却见两人已经在电梯里了,立时大悔,犹豫了下,赔笑道: “您,您人真好。”
 
  陆铮笑了笑,没吱声。
 
  张队长又赶忙道: “您有事就忙您的,证件我就不看了,这个案子,我一定秉公处理。”
 
  陆铮说: “咱还是要按规矩办事,没事,我心里有数,时间来得及。”
 
  张队长忙说: “是,是。”看着闪亮的楼层数字,真恨不得电梯马上飞上去。
 
  再回到酒吧,张队长还是那么严肃,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只是当听到姚律师说,吧台那边有电话,是乌山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龘安局局长姚二柱的爱人打来的电话时,张队长眼皮一抬,对姚律师冷冷说: “什么姚二柱、姚三柱?现在我办案子呢,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熟人是吧?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行为么?”
 
  姚律师一怔,无言以对。他刚刚琢磨了一下,还是给乌山挂了个电话,毕竟在北龘京不比寻常,这里衙门口各个牛气冲天,若刚刚见证和大学签约的外国客户在自己面前被刑拘几天,那也委实太没面子。
 
  不过姚二柱脾气怪得很,姚律师很怕这个堂弟,如果和他提现在的事除了找顿骂定然没有别的结果,只能找特别好说话的堂弟妹出面,软磨硬泡下,堂弟妹终于答应和这边的警龘察通通电话。
 
  姚律师本想堂弟妹说过后便跟着圆几句,说这是乌山市局姚二柱的意思,毕竟一个系统肯定有情面,加之乌山市公龘安局长非同小可,和其余地市公龘安局长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再套套交情,张队长多少也会给面子。
 
  却不想,刚提个话头,张队长脸就沉了下来,好像突然就得罪了他。
 
  接着,张队长就指着姚律师和王老板道: “看看你们这做派,怎么的,案子还没开始就拉关系说情?你们能是好人?”又指了指那边乔治几个外国人: “全外国盲流,跑咱北龘京城充什么大尾巴狼?流氓滋事,我看你们也有前利.!得好好查查!”
 
  见张队长突然翻脸,姚律师心下大悔,这位张队,比堂弟脾气还怪,早知道,我打这个电话干嘛?这不弄巧成拙,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白不知道,张队就是找机会借题发挥呢。
 
  张队长觉得办这个案子怎么才算办得好?那自然不能回转来就明显偏向陆公子,那显得咱水平太低,要办的神不知鬼不觉,站的住理,更别叫人察觉有陆家公子搀和到里面,这案子才算办的到位。
 
  所以当陆铮说“还有事,先走”的时候,张队长面无表情的说: “我有你的联系电话,别离开北龘京,需要的时候还要你协助调查。”
 
  陆铮点头,对毕晓光笑笑,示意没事,然后转身离去。
 
  洪佳佳更是郁结,气呼呼的道: “小光,这种朋友,你以后还是少来往吧,你看他,什么人?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倒好,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死活。”
 
  毕晓光笑了笑,心说你懂什么,看张队长的样子,现在再不提调解的事儿,不怕麻烦的要洗那些“外国盲流”的底儿,难道真是被乌山一个电话气到了?
 
  外国盲流?毕晓光会心一笑,想来张队长也造不出这个词来,这定然是从小就傲气的很的铮子才能有的杰作。
 
  接下来,毕晓光、洪佳佳以及姚律师、王老板和那帮外国人都被带到了保卫处,态势就更为明显。
 
  现今友谊宾馆保卫处,便如公龘安分局一般的建制,各种审讯室、拘留室都极为齐全。乔治几个人被扔进了拘留室,关在大铁笼子里,他们立时都傻了眼,刚刚被带来的路上还极为嚣张的乔治,竟然被民龘警做手势吓唬一通,吓得尿了裤子,嚎啕大哭,因为红色中国,不但有死刑,刑罚更极为严厉,听说,还有私刑呢,而现下,眼见人家是动真格的,真不知道会不会明天,自己就从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
 
  乔治带头,外国小伙便如受了传染,一个个都抱头大哭起来。
 
  民龘警在外面训斥叫他们安静,却令他们的哭声更为悲惨。
 
  休息室,姚律师、王老板、毕晓光和洪佳佳都在,姚律师正义正词严的向宾馆保卫处刘副处长提出抗议,抗议保卫处拘禁他的当事人。
 
  刘副处长是今晚执勤的领龘导,级别为副处,不等姚律师说完,他就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爱去哪儿告去哪儿告!再干扰我们办案,把你也拘了!”他白不会把外地一个小律师看在眼里。
 
  姚律师脸色阵青阵白,眼见这位领龘导做派,自己再多嘴,说不定就真的也跟乔治他们一起,被关铁笼了,只能闭了嘴。
 
  刘副处长又指了指王老板: “你那个皮包公司叫什么来着?你明天,把账本什么的都带来,还有什么外国人执教证书,你从哪来的,都给我把材料写清楚!”
 
  王老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缩在沙发上,根本不敢吱声。
 
  洪佳佳,也被这位保卫处领龘导吓得够呛,脸色苍白的偷偷向毕晓光身边挪了挪。
 
  毕晓光心里也有些打鼓,却只能硬扛着,不能在洪佳佳面前表现的不像个男子汉。
 
  刘副处长翻看着酒吧证人的证词,微微点头,说: “毕晓光和洪佳佳是吧?你们是受害者,这样吧,先验伤,完了回家休息,需要你们协助调查的时候通知你们。”
 
  毕晓光这时,心里才长出了一口气,最担心的就是刘副处长通知单位来领人,现在自己事业正是上升期,被领龘导知道自己流连酒吧并且和外国人打架,不管谁是谁非,在单位必定传得沸沸扬扬的,影响终究不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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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陆铮,听说你要订婚了?”这是在市长周涛的办公室,周涛刚刚看到陆铮时的第一句话。
 
  昨天晚上陆铮回了乌山,今天是周一,一大早,陆铮就来了周涛的办公室。
 
  “恭喜你了!”周涛笑着说。
 
  陆铮知道,定是大姐跟他透了。风,周涛和大姐熟络的很,甚至一度让人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当然,大姐对很多事都知道的有限,加之又肯定会保密她所认为不该往外说的东西,所以周涛能了解到的就更是一鳞半爪了,便是女方是德国女孩都未必知晓,至于对方年龄、家世等等,大姐都不清楚,周涛就更无从得知了。
 
  “成家有成家的烦恼啊!”周涛突然颇有感慨的叹息了一句。
 
  陆铮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传说,大姐和周涛恋爱过,只是年龄差异,而且周涛当时有了妻室,加之又是父亲的秘书,这段恋情最后不了了之
 
  周涛随即就用笑容掩饰着他好像略有些烦乱的心绪,说:“等有时间,带你未婚妻来乌山玩,咱们两家聚聚,你嫂子,好久没见你,还念叨你呢。”
 
  陆铮微微点头,说“好。”旋即又道:“冯书记把今年地方财政收入的预期定的很高,我琢磨来琢磨去,倒是有个办法。”
 
  听陆铮提起了工作,周涛表情就严肃起来,“嗯,你说说,什么办法?”
 
  陆铮说:“我看从烟草工商税下手吧,这个税国家上划比例太大,咱们乌山地方上留成是百分之十吧?现在呢,中垩央正开始进行分税制的摸索,我觉得,咱们应该向中垩央争取这部分的财政留成。当然,我们这不是地方财政主义,不是跟国家讨价还价要钱。财政税收收入,怎么说呢,应该来之于民用之于民。”
 
  “什么叫政府财政收入,本来就都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财富,我们政府,除了维系经济发展,更应该起的作用是调节这部分财富,通过公众投入将资源二次分配,提高贫困人群的受教育水平,改善因为种种历史原因造成的贫困地区的基础条件,避免穷者愈穷富者愈富,这本来就该是我们政府的职能,也是我们在实现共同富裕的承诺。”
 
  “以天下之财致天下之民,这里面的意思,是资本主义社会理论的必修课,难道我们社会主义国家,还不讲这个道理了?”
 
  陆铮喝了。水,又说:“所以这次争取中垩央下划的税收份额,我认为,我们可以向中垩央表个态,这部分钱全部拨入农村基金、扶贫基金中。或许会有人议论我们乌山是在做样子,是形式主义,但只要我们认认真真做好这件事,问心无愧,我觉得就够了。”
 
  周涛笑了笑,点点头:“我琢磨琢磨。”有时候,听陆铮说话,他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面对的是陆书记,陆铮身上的气魄,和陆书记是如此的神似。
 
  陆铮又道:“还有咱们税收这一块儿,冯书记提过,对老郝很不满意,看他的意思只怕会撤了老郝。”
 
  “郝任远是吧?”周涛琢磨着,没吭声。
 
  陆铮知道,甭看周涛从上任后长期在外到处飞,但对乌山部委办局的一把们,又如何不会进行深入的了解?
 
  郝任远这个财政局副局长、税务局局长,有名的好人缘、老好人,周涛必然有所耳闻。
 
  “老郝下的话……”周涛手指敲着茶几,琢磨着慢慢说:“你看谁能顶上?”
 
  “我看,从下面调个同志上来比较合适,下面上来的同志,同乌山方方面面的利益链没有瓜葛,比较好放开手脚开展工作。”陆铮说着话,瞥了眼周涛,这个问题,陆铮考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涛微微一笑,说:“你应该有合适的人选?”
 
  陆铮说:“要我说接触的下面的干部就是青龙和广宁的干部,我对他们比较了解。税务工作的话,广宁的母世畴,青龙的周方正,这两位同志都有税务系统工作经历,也都比较成熟。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母世畴同志是最适合的人选,老同志了,工作作风稳健,而且和我,和江海燕副局长都搭过班子,配合起来也比较有默契。”
 
  周涛需要借助自己来实现他对乌山的影响力,自己,同样也要借周涛的力。
 
  母世畴来乌山看自己,每次牢骚都不少,看来他同县委书记王同迪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现在尽快平息这场纷争是很有必要的,不然,早晚会出事。
 
  现在调整广宁班子,冯贵平也好、周涛也好,初来乍到,未必有合适的人能拿出手,如此新县长,说不定也可以提拔自己属意的人选。
 
  若等将来广宁出了乱子再调整其县委班子,却不是自己甚至周涛能插手的了。
 
  “母世畴……”周涛沉吟着,慢慢端起了茶杯。
 
  陆铮又从黑色公文包里摸出几页文件,说:“还有就是,我准备的两个提案,准备拿到政协常委会上讨论的,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周涛笑道:“你们政协的提案,我就不乱发表意见了吧?”
 
  “我们的提案都是虚的,没有党委和政府的支持,就是几张草纸。”陆铮说着话,把文件递给周涛,周涛只好接在手里。
 
  文件第一页黑头字《关于利用合资、融资扩建乌山西区大港的建议》,看到标题,一下就把周涛的目光吸引了。
 
  陆铮说道:“我们乌山发展是很快的,现在,机场在扩建中,国际航班即将开通。同南韩、日本开通海路贸易后,港口吞吐量的不足也越来越凸显,国家也很重视,但扩建的主要还是我们传统上说的乌山港,可是别忘了,距离市区五十多公里的王碑店,从民国时便考察为北方最优质的深水港,中山先生曾经提出过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要将王碑店建成与纽约港等大的中华第一港,但一直以来,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下来。”
 
  “虽然近些年两任段书记时代,都在争取建设这个港,国家呢,相关部门考察了,原则上同意立项,但因为资金问题,实际这个项目便搁置了下来,我认为,我们乌山完全可以自己融资开动第一期工程。”
 
  “前年,国务院有个文件,你看看,在最下面,附录里。”陆铮将压在最下面的一页文件递给周涛,又说:“从中垩央,是同意外资进来帮咱们建港口的,但一般来说,这种投资收益小见效慢,所以,中垩央给了种种优惠条件。”
 
  周涛拿在手里的是1985年国务院下发的《关于中外合资建设港口码头优惠待遇的暂行规定》,在规定中提出,外国公司、企业或个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同中国的公司、企业共同投资兴办合营企业建设港口码头,除适用有关合营企业的法律、法规、规章外,根据其投资大、建设周期长和资金利润率低的实际情况,按照规定给予优惠待遇。
 
  允许合营企业有较长的合营期,可以超过30年,具体合营期限由合营各方协商确定。合营期满后,如合营各方同意并报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经济贸易部或其委托机构批准,还可以延长合营期限。经合营企业申请,当地税务机关审核并报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批准,企业可以采取固定资产加速折旧的办法回收投资。合营企业以投资总额内的资金进口建设码头必需的原材料、装卸设备、运输工具和其他生产设施,免征关税和工商统一税。
 
  等等等等。
 
  陆铮继续道:“我觉得,西区大港,我们可以通过从国外贷款、发行国内集资建设债券等等融资一部分,成立港口集团公司,同时,寻求同外商合资一起建设开发这个港口……”
 
  
 
  周涛笑了笑,说:“中垩央文件下来两年了,也没见有外资来搞出大动静,外国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帮咱们搞基建?”周涛觉得陆铮这个年青人哪都好,有魄力有担当,很有陆家家风,但夸夸其谈,很多事太理想化,这或许也是名门子弟的通病了。
 
  陆铮喝了口茶水,琢磨着说:“我应该有把握拉来些资金,加上咱们的融资,国家的支持,最起码,一期工程够用了,港口项目不能急,慢慢来,摊子铺开了,咱乌山经济持续发展,后面的投资自然源源而来。”
 
  周涛怔了一下,看向陆铮:“你说你有把握拉来资金?" 陆铮缓缓点头。 自己在国际金融市场赚的钱,拿出一部分是没有问题的,加上同国际基金的融资,加之乌山自身的融资,第一期投入应该没问题。赚这些钱有什么用?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同样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取之于全世界人民,用之于中国人民而已。
 
  当然,这也算长期投资了,从现在角度看收益是小了些,但考虑未来中国经济火热发展引起的通货膨胀,考虑到乌山的发展前景,这笔长期投资还是极为合算的。
 
  周涛眼里闪过一丝炽热,因为昌明集团的关系,陆铮同外国人常打交道,而且,这么大的项目,没把握的话他会拿来开玩笑?
 
  中国第一家合资兴建、经营港口的公司,在这乌山经济特区之地,必然引起世人瞩目,如果能牵头搞起来,他这个市长自然获益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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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民盟主委

  陆铮这时又拿出了第二份提案,说:“还有这个你看看。”
 
  周涛接过,却是《关于乌山地区公务用车管理的几点建议》。
 
  在建议中,提案者或者说陆铮希望乌山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公务用车由乌山市财政局下属的政府采购监督局监督下统一采买、租赁,同时,鼓励租赁车辆,降低公务用车成本。
 
  同时,为了便于公众辨别和监督,各部门公务用车实行标示管理,警务用车和执法部门用车必须喷涂专门颜色和图案;各部门用车核发公务专用车辆牌照,以车牌颜色区分民用车辆,并在车牌上标以“公务使用”等字样。
 
  等等。
 
  周涛看了也没大在意,“嗯,学习西方公务车管理,不错。”随即笑道:“看来你这个乌山财政大管家,钱袋子算盘打得当当响啊。”
 
  陆铮知道,周涛不会了解自己的心思,也想不到这小小的改变对几年十几年后可能造成的影响。
 
  现在政府采买车辆刚刚起步,乌山公务车还多一些,但也没什么豪华车辆,是以自己的提案也触动不了什么人的神经,只算是规范化公务用车的小建议而已。
 
  从周涛处告辞,陆铮匆匆去了市政协,参加完上午的政协常委会议,陆铮便约了市政协副主席、民盟乌山市委员会主任委员陈陵斯一起用午饭。
 
  陈陵斯是冀东理工大学副校长,同时担任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协副主席等职务,他是纯正的学者,在乌山民垩主党派人士中,特别有影响力,当局对其也甚为尊重。
 
  在政协常委会议上,陆铮的两个提案获得了政协常委们的支持,会议决定,将会尽快将经过提案委员会审议的这两份正式提案交付市政府。
 
  陈陵斯在会上支持陆铮的态度最为坚决,尤其是对于公务用车管理的提案,他在会前就同陆铮商量,拉了几个政协常委签名,成了陆铮牵头的政协常委联名提案,这样,交付市政府处理,份量也足一些。
 
  陆铮心下感激,会议结束,无论如何,都拉了陈教授一起吃饭。
 
  坐在陆铮的银色跑车里,看着窗外飞驰电掣的景物,陈教授苦笑道:“这车真快啊,要上了高速,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陆铮说:“我呀,开这辆跑车受了挺多非议,但昌明集团那边,和各路人打交道,我觉得,咱党的干部,不能总给人说成土八路,张扬就张扬吧,我不贪污不受贿,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
 
  陈教授点点头,深以为然。
 
  陆铮选的吃饭的地儿距离财政局不远,距离卫香秀的别墅也不远,叫南山酒家,以南山公园环抱的南山得名,门脸不大,二层小楼,但饭菜味道颇为可口。
 
  在二楼雅间,饮料过三巡,陈教授就笑道:“明远几次提到你,看来所言非虚,你的两个提案,很有想法。”
 
  明远?陆铮旋即便知道定然是说市人大副主任程明远。
 
  自己在顾委的时候程明远是市顾委副主任,有点把自己看成自己人的意思,很是在顾委给自己说过好话。
 
  一个是程主任,一个是黄老,是在顾委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
 
  市顾委撤销后,黄老赋闲在家,程主任则去了人大任副主任,概因他年纪并不是很大,当初从省文化厅厅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就是因为不太配合改革开放路线,所以被强制退居二线。
 
  自己在青龙在广宁时每次来乌山都会去看看程主任,但被任命为政协副主席、财政局长的这半个多月,实在琐事太多太忙,还没能挤出时间去看他呢。
 
  “程老现在挺好的吧?”陆铮是从心里关心这位郁郁不得志被退休的老人家。
 
  陈教授笑笑,说:“明远啊,寄情山水,经常出去旅游,心态我看越来越年轻了。”
 
  陆铮道:“那就好,这几天我想下青龙调研扶贫的工作,等回来吧,也陪程老出去转转。”
 
  陈教授微笑说:“也带上我吧,就怕两个老头子,闷坏了你。”
 
  说说笑笑间,一大瓶果汁被两人喝的精光。
 
  陆铮突然说道:“我今年夏天函授中专毕业,暑假后,我看我也得成你的学生了。” 陈教授道:“那欢迎之至。” 聊起理工大学的事,陈教授突然叹口气,说:“不过我们学校啊,看来要上新闻喽。”
 
  陆铮问道:“怎么了?”
 
  陈教授有些无奈的道:“前几天,刚刚签了个外教,现在可倒好,被北京警方拘了,据说是个骗子,在美国,这家伙还犯过强奸罪,属于假释期间潜逃。”
 
  陆铮愣了下,“没这么夸张吧?”
 
  陈教授叹气道:“希望是谣传吧。”
 
  陆铮点点头:“看来开放归开放,咱们也不能变成前朝那种洋大人的时代,来中国的外国人,我看渐渐的,跟清末时候差不多,来淘金的无产无赖会越来越多。” 陈教授微微颔首。 陆铮琢磨着道:“我看回头也得搞个提案,提醒政府部门加强对在乌外国人的管理。”
 
  陈教授就笑,说:“我看你来了政协,咱们政协才有了点活力,以前,哪有真正的提案,都是八股形式。”
 
  说着话陈教授摇摇头,“所以不得不说啊,政协、人大,我看就该年青人进来。”
 
  陆铮心说这话就不接了,再说下去不大好,毕竟自己是党的干部,这位陈教授是民垩主党派地区领垩导人,立场略有偏差。 站起身,陆铮说:“我去下洗手间。” 其实陆铮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旋即回转。酒家挺小整个二楼也就七八个包间,陆铮刚刚出了洗手间,便见斜对面第三间包厢,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垩妇,穿着米色小开领西装西裤,很气质很干部的模样
 
  陆铮本来没在意,谁知道那女子见到自己明显一愣,然后便慌慌张张回了包厢。 陆铮一呆,这谁啊?看起来认识我? 回到包厢,陆铮左思右想,也想不起认识这么号女人。可自己的样貌,也没什么吓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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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遗忘的记忆


  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同陈教授说话,陆铮也就把这事忘了。
 
  下楼结了账,陆铮想送陈教授回去,陈教授怎么也不干,说时间差不多了,对面就你单位,你就别来回跑了,我下午没课,慢慢晃回去就行了,这里公交不用换站,直接到我学校,我坐坐公交,挺乐呵。
 
  陆铮无奈,总不能硬拽他,只能送他到公交站台,目送陈教授上了公交车,随后公交车晃悠悠而去。
 
  陆铮目送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酒家前停车的位置,银色跑车就停在一棵柳树下旁,柳树树荫下,有一块大石头,正有两个男人在吸烟聊天。
 
  陆铮看着倒犯了烟瘾,他现在在开会或者办公室有人的时候很少吸烟,何况今天要么是在市长办公室和周涛谈工作,要么就是参加政协常委会议,半天没吸烟,刚才和陈教授聊天,陈教授不吸烟,陆铮也就一直没吸。
 
  摸出根烟,靠在柳树上,陆铮点了,慢慢吸了。,惬意的吐了个烟圈。
 
  另外两个吸烟的男人应该是兄弟俩,长的酷似,其中一个喊另一个叫“哥”听两人口音,看两人穿扮,应该是乌山本地人,“哥哥”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很精神。
 
  “哥,你怎么不在上面陪嫂子,自己跑出来了?”“弟弟”一脸的戏谑,又说:“听说你相亲,我是来看嫂子的,没叫服务员叫你。”
 
  “怎么了?一直不吱声?怎么从出来就不吱声?”“弟弟”见“哥哥”脸色有些难看,就不敢开玩笑了。
 
  “哥哥”的声音有些烦闷,“什么嫂子嫂子的,听叔叔说的挺好,原来是个寡妇,还比我大三岁,条件再好,有什么用?”
 
  “弟弟”惊讶的道:“不会吧,叔叔给你介绍个寡妇?他疯啦?你相亲相了那么多次,叔叔不知道你眼界儿多高?你还是大小伙子呢,就算你是二婚,叔叔也不该给你介绍个寡妇啊?”
 
  “哥哥”很气闷的道:“她父亲是以前省委的领垩导,人长得也挺漂亮,很有气质的。”
 
  “弟弟”啊了一声,有些吃惊的说:“省委领垩导?”
 
  “嗯,她自己还是财政局的副局长,以前还干过县委书记呢。”“哥哥”说着这话,也有些悠然神往。
 
  陆铮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在二楼碰到的是谁了,江海燕!
 
  只是以前江海燕一直戴着厚厚的眼镜,镜片里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大得有些吓人,而今天摘了眼镜,描了淡妆,自己竟然便不认识了。
 
  这一走神,那边兄弟俩聊了几句什么便没听清,却听“弟弟”笑着说:“我明白了,你呀,是看上人家了,可是呢,心里又不甘心是吧?哥,我跟你说,人家要不是寡妇,咋也轮不到你不是?”
 
  说着“弟弟”就嘿嘿一笑:“再说了,寡妇怎么了?小寡妇,最有味道了!”
 
  “哥哥”脸就一沉:“少胡说八道!”
 
  “弟弟”吐吐舌头,“完了,真喜欢人家了啊!”然后,突然弟弟就脸色一变,盯着某个方向,显得很尴尬。
 
  陆铮和“哥哥”都转头看去,却见酒家门前,冷着脸站着个俏生生少垩妇,正是江海燕。
 
  显然兄弟俩的对话,都被她听到了。
 
  “帐我结了!正想和你说呢,咱俩不合适!”江海燕手里,拿着个黑色手包,看来是哥哥的,江海燕走过来,递给了他。
 
  “哥哥”挠着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心里暗骂弟弟混账,其实刚刚他已经决定了,尝试和这位有着异常魅力的女人开始一段感情。
 
  省部级高干子女,本身又是那么的有学识,虽然冷冰冰的,但这种高级女干部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委实对男人具有飞蛾扑火一般的致命吸引力。
 
  江海燕这时瞥向了陆铮,目光,是那么的复杂。
 
  陆铮其实心里尴尬无比,江海燕在自己面前,一直是厉害无比的角色,在广宁,曾经把自己连根拔起,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当江海燕相亲时,突然看到自己,才会表现的有点失态。
 
  看到她相亲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竟然听着她相亲对象和旁人议论她,寡妇长寡妇短的,甚至还开起了下流的玩笑。
 
  叫江海燕在自己面前,情何以堪?
 
      自己,同样,心里特别不得劲儿,甚至,感觉自己也有点被侮辱,毕竟,江海燕是自己的老领垩导来着,颐指气使,曾经指挥的自己团团转,现在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青年看轻。
 
  陆铮突然便有些气愤的对江海燕说:“我求你好久,别来相亲,别来相亲,你就非跟我赌这个气!好吧,算我错了,我求你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说着说着,语调从气愤变成了哀求。 那兄弟俩就是一怔,江海燕更愣住。 陆铮便走到银色跑车旁,拿出钥匙开了车门,又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了,跟我走吧,我答应你,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海燕,求你了!”
 
  江海燕愣了好一会儿,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坐进了车里。
 
  陆铮上车,打火启动,轰一声,银色跑车飞了出去。
 
  兄弟俩呆呆看着,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哥哥转身指着弟弟鼻子,咬着牙说:“你就是个白痴!知道嘛!白痴!” 弟弟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跑车没有驶入财政局,而是飞快的驶上了南山道,居高临下,郁郁葱葱的翠绿南山显得特别美。
 
  陆铮看着表,说:“还有一个小时,逛逛,估摸着回去那俩位也该走了。”又说:“刚才我可真怕你不上车,那我就糗大了。”这话委实是心里话,不过糗不糗的陆铮不在乎,刚才真没想到江海燕会上车,但这不重要,也不是帮江海燕找什么面子,江海燕,用得着自己找面子吗?和自己一个类型的人,不会在乎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没有自己在,想来这些事对江海燕便如过眼云烟。
 
  但自己在旁边,情况便自不同。
 
  自己尴尬,她更尴尬,如果不想办法化解,自己和她之间的疙瘩便会越来越深。
 
  是以自己才自辱一二,便算是成了江海燕的难兄难弟,不至于叫她觉得自己看到她被侮辱的一幕。
 
  开着车,陆铮一时也找不到话题,江海燕这类女人,和她开玩笑是万万不能的,聊生活,好像自己又对她一无所知,除了工作,好像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可聊的。
 
  江海燕望着窗外,突然说:“我知道你是谁,陆天河的儿子,是吧?”
 
  陆铮点点头,知道早晚也瞒不住她。
 
  “你呢,怎么来相亲了?”这个话题早晚绕不开,陆铮觉得,自己还是问一嘴的好。 江海燕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陆铮才发现,她好像在落泪,只是她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努力的压抑着某种想爆发的感情,令自己很难察觉。
 
  陆铮拿过纸巾盒,递给了她。
 
  陆铮专心开车,不再注意她,现在沉默和给她空间,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只是想不到,江海燕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硬朗。
 
  好一会儿后,江海燕将几片纸巾塞进了杂物盒,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我本来不想来的,家里,都希望我再找个好归宿。”
 
  “但是,我忘不了洪大哥,一直都忘不了。”江海燕的语气很淡然,就好像在诉说别人家里的事,但陆铮听得出,她话里蕴含的感情。
 
  不过陆铮微觉奇怪,不知道江海燕为什么和自己说起她的前夫。
 
  江海燕低声说:“洪大哥你应该认识,和你一个连队的。我也是你离开广宁后偶尔才听说的,毕竟,我一直不大清楚你们的番号。”
 
  “什么?”陆铮猛地看向江海燕,在“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中,银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洪军洪大哥?”陆铮几乎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很多事,自己不想再回忆,可是,一旦被别人拉开记忆的闸门,那一幕幕惨烈、悲壮、和刻骨的痛楚就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跟大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爱护自己的洪连长,在他牺牲后,自己才在战场上火线接替了连长职务,而他血淋淋的尸体在自己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的一幕,那种刺痛,再一次如千万根钢针一样,扎在了自己心窝。
 
  回到后方,自己一直在养伤,庆功会表彰会都没有参加,到处巡讲的英雄报告会,自己更没有兴趣,所以,连里的遗属都没有见到,自己,也很怕见到他们,很怕他们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们的亲人、儿子、爱人,活着带回来。
 
  自己这个连长,不称职!
 
  刚刚回到后方时,有很长时间,自己午夜梦回中流泪,觉得还不如死在战场上的好。
 
  现在,这种感觉,很突然的,再次袭来,陆铮大口的喘息着,好似,有什么东西,狠命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看到陆铮突然脸色苍白的可怕,江海燕吓了一跳,忙问:“你没事吧?你,你有哮喘?带药了吗?”
 
  陆铮用力摆着手,慢慢的,靠在了座位上,刻骨铭心的惨痛回忆,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涌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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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人旧事

  下午局班子会议,谁也没看出陆铮有什么异样,只是都惊异于江海燕原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以前戴着厚厚的镜片真看不出来,还是隐形眼镜好啊,有人心里感叹现在的高科技,造福人群,人定胜天,人真有本事,还真是什么都能造出来。
 
  本次局班子会议人到的算是比较齐整了,涉及到严格税收管理这块儿工作,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张青天也列席了会议。
 
  张青天上周六下午才来财局报道,从陆铮来了乌山后,张青天还一直没看到过自己的这位老领垩导,稀里糊涂的被安排好了工作。他心里知道,这定然是老领垩导点名把他要来的,心里感激的很,本来想找机会当面跟老领垩导表示感谢,谁知道,老领垩导忙的很,一直见不到人影,第一面,却是在局会议室。
 
  看着陆铮低声慢语的安排局里下一步的工作,张青天由衷为老领垩导感到高兴,老领垩导一步步走来,很不容易,希望他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吧,看老领垩导的年龄,也不会止步于市一级的部门主管,张青天感慨的想着。以前,他从来没认为过自己是谁的人,觉得这种说法太庸俗,自己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拉帮结派算什么真正的共垩产党员。
 
  也曾经有领垩导关照照顾过他,但他还是本着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原则和上级领垩导相处,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以往的他是多么天真。
 
  老领垩导说的对,要做事,也要会做事,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很多事,都做不好。
 
  或许,这是老领垩导在广宁栽了大跟头后的人生感悟吧,可是,总觉得,老领垩导虽然年轻,但对政治看得很透彻,不该在广宁栽一跤,这也是最令人想不通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曾经把老领垩导从广宁逼走的强势人物,现在,成了老领垩导的下属,她心里怎么想的,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种感觉,肯定很怪异吧? 张青天胡思乱想着,手上则飞快的翻着桌上的文件,他要尽快熟悉局里的工作,把老领垩导交托的这摊活扛起来。
 
  “乌山卷烟厂,南山牌这个烟卖的很好嘛,走高档路线,在外面的口碑快赶上红塔山了,这样的企业,我们要扶持,经营者是能人啊!”陆铮喝了口茶水,说:“不过扶持归扶持,不能靠弄虚作假来扶持吧?今年第一季度,这个卷烟厂的销量还不如去年同期,这说出来有人信吗?”
 
  会议室内就变得安静下来,一般来说,这种加强税收的议题就是笼统的布置下目标,但被陆铮点了名,这个卷烟厂,只怕就麻烦了。 郝任远涨红着脸,拿着手帕擦汗。 有人怜悯的看着他,外面早就有风声,郝任远这个税务局长干不长了。
 
  陆铮继续道:“从今年年初,咱们乌山作为试点,开始对烟酒征收特别消费税,将来,汽车、彩电都可能征收特别税,不过这只是宏观下的一个调控,在可预期的时间段,消费税会成为很普遍的一个税种,我们这个经济特区,还是要为企业争取最大利益的,但不是靠弄虚作假的方式。”
 
  再次听到陆铮用了“弄虚作假”这个词,便是张青天心里都是一突。
 
  郝任远更是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干不长了,听说冯书记早就点了名,要把自己撤换,只是陆铮履新,局里工作千头万绪,事情才耽搁下来,而且陆主席,好像也并不似别的干部一般,拿着上级命令当圣旨,反而从某种程度上,保了自己一下。
 
  陆铮目光转向了郭庆红,说:“庆红同志,我给你下个定义吧,管税收大检查办公室这段时间,你就是得过且过。"
 
  众人都是一呆,谁也没想到,陆铮的矛头是对准郭庆红的。
 
  郭庆红是局办主任,以前兼了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副主任,一直这一摊都归他管。
 
  兼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主任的副局长聂海勇,比陆铮早调过来没几天,第一季度的税务检查,更没他什么事儿。
 
  郭庆红涨红了脸,求救似的看了副局长王庆祥一眼。
 
  王庆祥沉着脸,没吱声。
 
  在座的干部大多知道,王庆祥、郭庆红和以前兼任财政局长的刘副市长走得很近,郭庆红是刘副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曾经甚是得宠。
 
  在局班子会议上被点名批评,对于郭庆红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陆铮又看向郝任远,说:“老郝,你们税务监督这块儿,问题也不小不能什么都上交局里,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们税务算是独立出去的一个局,机构职能要赁清。”
 
  郝任远松了口气,忙表了几句决心。
 
  接下来,陆铮又说了说扶贫基金这块儿,准备在农行设立专户的构想,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气氛又渐渐融洽起来,在几位副局长分别谈了谈分管工作的成绩和不足、谈了谈对财政新规的学习和理解后,陆铮宣布会议结束。
 
  在陆铮的办公室,见张青天显得很激动,却期期艾艾说不出个什么,陆铮就笑,说:“青天啊,来吧,咱俩下盘棋,边下棋边聊。”
 
  周大清听了这话,忙放下暖壶,出去给领垩导找棋盘,这时郭庆红走了进来,和周大清擦肩而过时,怨恨的看了周大清一眼。
 
  “陆主席,最近,我胸口老是疼的厉害,在市里又查不出什么,我想去北京看看病。”说着话,郭庆红还揉了揉胸口,好像真的挺难受的煎熬。
 
  陆铮倒是关切起来,说:“病向浅中医,小病一耽搁那也成了大病,这样,北京的医院用我帮你联系不?”
 
  郭庆红满脸感激的说:“谢谢领垩导关心,我爱人是医生,她会帮我安排好,就是办公室的工作,我也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您看,是不是找个人给我替替班。”
 
  张青天听出来了,郭庆红这是变相请辞呢,也是,再干下去也没意思,现在自己主动挪位子,比被人直接撤换来的好。
 
  陆铮摆了摆手,说:“办公室的工作,你一向抓的不错,你先安心看病,其他的,回来再说,好不好?”
 
  郭庆红有点吃不准陆铮的意思,满腹狐疑的走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江海燕走了进来,说:“你要去青龙做扶贫调研?人员定了吗?几时走?”
 
  得知江海燕是洪大哥的遗孀后,这个曾经的强势女干部在陆铮心里的形象被完全颠覆。
 
  面对她,陆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一种心情。
 
  “马上就走,大清安排车呢,没别人,就我,大清,还有农经处老周。”陆铮起身,亲自给江海燕倒了杯水,张青天看得不由心里诧异,不是一直听说陆主席和江局长不睦吗?
 
  “那我也想下去看看,去青龙看看。”江海燕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色彩。
 
  陆铮心里无奈,看来,她还是不服气呢,自己在青龙任县长、县委书记时,江海燕在广宁干县委书记,现在要跟自己下去,自是想看看自己在青龙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具体的工作。
 
  其实一年时间,在农村来说,各种农作物也就是一茬,果木更是幼苗,便是神仙干一年县长、县委书记,又能给这个贫困的山村县带来什么变化?
 
  除非学马卫国,搞些大工程,看起来必然热火朝天,但最终,还是要由当地农民吞下苦果买单。
 
  农村工作,还是要循序渐进,以农为本,踏踏实实一步步提高农民生活水平,提高农村受教育水平,这才是正途。
 
  陆铮琢磨着这些事,笑着对江海燕道:“那热烈欢迎,青龙财局,在核查国有资产吧?你去给他们鼓鼓劲,也好。”
 
  江海燕兼任政府采购监督局局长,同时分管国有资产管理处和行政政法处。
 
  行政政法处是当初中原书记提议设立,承担审核行政、政法等系统的部门预决算有关工作,牵头组织市直单位公务用车定编及审核工作。
 
  国有资产管理处则是由财政部编制而来,国资委的前身。
 
  江海燕分管的工作涉及三公消费和国有资产,是陆铮比较看重的处室,当然,现在还没有三公的概念。
 
  陆铮其实是有些头疼的,不知道江海燕会不会配合自己的工作,如果和她顶上牛,这个女人,实在不好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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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龙兴之地

      陆铮等人乘坐的面包车天擦黑的时候进了马头营小镇,青龙县领垩导和马头营乡领垩导一直在村口候着呢,车刚停,县委书记王泥浜带头,黑压压围上来了一片干部。 陆铮下车,笑着和他们——握手。 陆铮自从离开青龙县委书记任后便再没有来过青龙,此次故地重游,心下颇多感慨,同老部下们握手时不由得也动了感情,深情的说:“谢谢同志们不辞辛劳的来接我,我很感激,在青龙的一年,是我陆铮和大家共同工作共同奋斗共同提高的一年,希望这也是我们人生中很值得留念的一段岁月!”
 
  “陆书记,我们青龙干部永远都是你手下的兵!”一名年轻小干部在旁侧涨红着脸激动的喊了一句。
 
  小干部是马头营乡的宣传干事,叫王小顺,当初陆铮在马头营蹲点,对他工作上指点很多,在王小顺眼里,这位大领垩导便如慈父一般。
 
  赵平凡看了王小顺一眼,倒也没怪他毛躁乱喊,这话,可不也是自己的心声么?
 
  被陆书记安在马头营乡党委书记的位子上,管理马头营这个青龙最贫困最乱的乡,摸索小公社的集体农业发展道路,很多人,认为是个苦差事,爱人也经常嚼耳根,说陆主席这么看重你,你倒是去市里活动活动啊,哪有在贫困乡镀金的?差不多,你也该动动了,就是陆主席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赵平凡想起陆书记离开青龙前一晚单独叫了自己吃饭,席间对自己的殷殷嘱托,那种沉甸甸的信任令赵平凡难以自己,自己可不能辜负了陆书记的信任。
 
  想着和陆书记结识种种,赵平凡思如潮涌,到陆铮和他握手时赵平凡鼻子都有些堵,看着陆铮熟悉的温暖笑容,赵平凡几欲落泪。
 
  远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江海燕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蹦出“龙兴之地”这四个字。
 
  自己回到广宁,是断然没有人这样真情流露的欢迎自己的,陆铮,在青龙才待了一年,这人心,是怎么收服的?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男人表现出来的魄力是魄力,女人表现的太强势则令人敬而远之,男人可以在酒桌上同人交心,女人呢,强势的女领垩导,也根本没有同属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王泥浜等干部走过来同江海燕和周处长、周大清握手,才打断了她杂乱的思绪。
 
  听周大清介绍这就是市财局副局长江海燕时,王泥浜诧异极了,江海燕的大名他久仰,也在一些市里大会上远远见过,记得是个戴眼镜挺吓人的女人呢?
 
  心里诧异,王泥浜脸上却是挂着笑容,说了一通欢迎领垩导来青龙视察工作等等的套话。
 
  马头营很小加之穷乡僻壤没有什么过路旅客,计划经济时代的国营旅馆在前几年便已经关门大吉,陆铮等人的住宿,赵平凡有两手准备,一是在乡上准备出了宿舍;二是在小王庄请一家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农户做了准备,如果老书记要下村去住,便可以住进他家里。
 
  陆铮却是笑道:“叫海燕局长他们和泥浜回县里,明天再过来,平凡,咱就去小王庄李老蔫家去对付一宿。咱们啊,一堆人下乡住,那是给农户添麻烦,得给咱让地不是,得伺候咱们不是,那咱们下去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下去当官老爷?就咱俩,去李老蔫家。” 赵平凡不禁有些犹豫,挠着头说:“好是好,可是李老蔫结婚了。”
 
  陆铮愣了愣,说:“结婚了?他不打了十多年光棍了?"
 
  赵平凡说:“是啊,可是您不下乡经常住他家吗?他呀,就总在外面说您的事,瞎吹嘘吧,说您跟他多熟多熟,可倒好,还真有姑娘就嫁给他了,而且是个黄花大闺女,比他小七八岁呢。”
 
  旁边人就都笑,显然觉得这个小插曲挺有意思,有人说:“老书记这是无意给点了鸳鸯谱啊,该去要谢媒酒。”
 
  陆铮却是皱起了眉头,说:“我觉得不太对。”多次下乡住在了他家里,却成了某种意义上成就他的特权,这种社会,肯定是有问题的。
 
  赵平凡特别能摸到陆铮的脉搏,别人都不清楚陆铮的意思,他却清楚,赶忙笑道:“也不是全因为您,主要还是去年小公社的副业见了成效,青菜收成好,李老蔫肯吃苦,工分多,公社发酬劳,他领的是第一档,而且农闲期间,他还听您的,去广宁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加上今年蔬菜形势喜人,眼见他小日子就能红火起来,不大不小也成了小王庄的能人,这才有姑娘肯嫁给他。”
 
  陆铮微微点了点头,小王庄是小公社经济的一部分,从去年开始,贫瘠山地但适宜果树生长的土地开始种植果园,又有一部分农田规划为菜田,公社统一安排副业菜种,统一拉去青龙县城或者广宁甚至乌山销售,这就体现出了集体经济对小农经济的优势,自己家种菜,也就在家门口卖,卖不完的,烂掉也就烂掉了,但拉去经济发达的广宁甚或乌山,往往便能卖个好价钱,尤其是小公社的菜种多是菜花、蒜苔这种需要有技术员帮着指点技术的稀罕菜,不似以前,说起种菜,那铁定是清一色大白菜、西红柿,便是拉去市里,还不够车马费的。
 
  王泥浜在旁边问:“陆主席,你们用过饭了?”这个点,按照老领垩导的习惯肯定是在路上随便买了干粮吃了,但王泥浜等人可是全留着肚子呢。
 
  陆铮笑道:“有点饿,那就先吃饭,马头营饭店还是有的吧?今晚就住乡宿舍了。”
 
  当晚,马头营国营饭店便热闹起来,有来自市、县的大领垩导,厨师自然抖擞精神,卖弄手艺,煎炒烹炸,菜香飘上长街。
 
  吃过饭,陆铮等人住进了乡里的宿舍,一遛平房,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收拾的特别干净。
 
  陆铮和赵平凡秉烛夜谈,从农村建设的蓝图到乌山改革发展的路线,从小公社到乡镇企业到国有企业,陆铮讲了许多许多,很多东西对赵平凡来说很震撼,甚至一时难以理解,他只是默默听,默默记。
 
  第二天一早,面包车拉着陆铮一行下了小王庄,土路颠簸,陆铮在任修的广青公路到马头营即止,下马头营北部各村,几乎全是黄土路、崎岖山路。
 
  在危房一般的小王庄村支部,村民们听说陆书记回来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把马头营乡武装委员、马头营派垩出所所长王二根紧张的直冒汗,只能尽力维持秩序。
 
  村支书老陈头是个倔脾气,当初乡里安排小王庄栽果树种菜,他很是抵触,他觉得,作为农村人,种五谷杂粮才是本分活儿,拿了那么多地来搞副业,粮食欠收怎么办?不够交公粮怎么办?但作为老党员,又不能带头违抗乡党委的意见,更莫说,后来还听说这是县委陆书记的意思了。
 
  老陈头当时就琢磨陆书记到底是娃子,对农村工作不了解,瞎指挥,看来早晚会出乱子。
 
  谁知道一年过去,到今年春节前村里算了下去年的细账,全村竟然破天荒能每家每户发上百十元过年,当时全村敲锣打鼓的庆祝,可是,想向陆书记表示感谢,陆书记却在元旦后便调去了广宁。
 
  老陈头这声谢谢一等就等了几个月,此时握着陆铮的手,脸红脖子粗的承认错误,代表小王庄村民跟陆书记道歉,说一年前,他们没少在背后嘀咕陆书记的坏话。
 
  赵平凡则在旁边说,小公社管理的几个村去年收入都不错,乡里一些村子看着眼热,有的召开村民大会讨论过,都希望能并入集体经济区,有几个村支书整天追着他跑,就是要求“入社”。
 
  陆铮听着微微点头,说:“集体农业有集体农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要从长远看,咱们集体经济实验区这么短的时间内收益,其实是因为一种信息的不对称,乌山发展越来越快,市民们也就不会再满足大白菜、西红柿等寥寥几样菜种,加上蔬菜市场全面放开,咱们算是走在了前面。”
 
  “但是,如果仅仅想靠卖夏季菜发家致富,这不现实,所以,咱们的经济实验区,就是你们说的小公社,怎么规划,怎么走,还是要看长远,这就要靠赵平凡同志和大家的共同努力!”
 
  老陈头和村民们都不大能听懂陆铮的话,还是热烈鼓掌,老陈头说:“我就明白一点,陆书记是咱们的领头人,是咱们的恩人!”村民们纷纷附和。
 
  现在陆书记已经是市里的领垩导,还没忘了青龙,没忘了小王庄,很平易近人的和大家唠家常,村民们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赵平凡又在旁边介绍今年化肥购入情况,说道多亏广宁化肥厂扩建后产量足,咱们临近县都受益,而且今年广宁化肥厂又特别调拨了一部分计划内化肥支援青龙,比在外面买议价肥便宜许多。
 
  这些,都是陆书记为青龙、为马头营村民做的好事,是陆书记在广宁时牵线搭桥,现在广宁化肥厂才会大力气支援青龙扶贫工作。
 
  陆铮笑着点头,说:“还真的是八方支援啊,不过咱们青龙想摆脱贫困,想实现富裕,仅仅靠外界输血是不够的,而且,时间长了,我们就成了懒汉。输血不如造血,我们要自己主动谋发展,要学会利用我们的优势,比如瓜果业,一旦发展起来,那就不得了啊!我在这里也希望,我们能尽快的摘掉贫困县、贫困乡的帽子!能为所有贫困地区的发展做出榜样!”
 
  大家都热烈的鼓掌,江海燕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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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乱如麻


  回到青龙县城,陆铮同王泥浜等青龙县领垩导座谈中,又当即拍板,决定从市财政拨二十万元专款支持王泥浜和县农委主任徐爱妮搞的农业技术流动服务站。
 
  现在市面上关于瓜果嫁接、蔬菜种植、家禽饲养等等方面的农业技术书籍越来越多,一些渴望发家致富的农民也开始买这类书籍看,但往往这些书籍,说教味太浓,科学味太浓,理论味太浓,这让很多仅仅识得几个字的农民难以理解。
 
  由徐爱妮提议,得到王泥浜大力支持的农业技术流动服务站便由此而来,由县里统一组织农业技术人员下村为村民服务,给大家讲解农业技术,这种面对面的帮扶结合实例、深入浅出,可以最大程度为农民解惑。
 
  用徐爱妮的话就是:“用农民能听得懂的语言为他们上技术课。”
 
  听着服务站的情况,陆铮同样笑着说:“小徐主任不错,很有想法!我就说嘛,大学生坐机关,是浪费人才!”
 
  徐爱妮脸红红的,眼里闪着喜悦和兴奋的光芒。
 
  陆铮在青龙时徐爱妮是团县委书记,不知道怎么就被调去了农委,却是得其所哉,工作热情很高,也很出了一些好点子。
 
  得陆铮表扬,得到这位老领垩导、市领垩导的肯定,徐爱妮松了口气之余,更说不出的高兴。
 
  回乌山前,陆铮去郭庄白大壮和白二强家里走了趟,想问他们谁去市里看闺女,可以顺便捎过去,白大嫂倒是眼圈红红的,真的想她闺女了,可现在正是春播季节,加之又要照看小卖部,实在是抽不出身,只能拿了一大堆零食请陆铮转交给闺女,却挨了白大壮好一通训斥,说陆主席多忙的领垩导,你这大包小包的,回头自己送去。白二强家却是院门紧锁,听白大壮说才知道,两口子去广宁闯世界了,家里地也交给别人种了。
 
  陆铮琢磨着,白二强这号人,其实走好道也未必不能勤劳致富,但就怕他,走不出什么好道。
 
  回乌山的路上,陆铮在西集乡停了停,和汪嘉宾聊了几句,西集乡近邻广宁地域,一直是青龙最富裕的乡,汪嘉宾在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做的还不错,只是这个原来城里白白净净的年轻干部,现在晒得黑黝黝的,身板也好像变得壮实的很,陆铮开始险些没认出他来。
 
  回到市里天已经擦黑,陆铮叫周大清送老周和江海燕回局家属楼,自己则去局里取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回了海岸星城。
 
  卫香秀也在,而且,穿上了警服,英姿飒爽的,令陆铮一阵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广宁和她初识之时。
 
  这几日陆铮不在家,卫香秀便来给白素娥作伴,见陆铮回来,就笑道:“你呀,雇个保姆吧,不是别的,你这说不在家就不在家,小娥一个人,不安全吧?她胆子倒是挺大,但你就放心这么个小不点自己看着这么大一个房子?”
 
  陆铮听了愕然,便去了书房,白素娥正端端正正坐着学习呢,穿着雪白T恤橘黄短裤,露出白葱似水灵灵的玉臂粉腿,个头也高,苗条的很,乍一看还真以为十七八的大姑娘呢。
 
  听到脚步声白素娥更是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陆铮看了肚里好笑,说:“行了,下来吃水果,跟你说点事。”
 
  白素娥便站起来,她跻拉着一双可爱的鹅黄色松糕拖鞋,厚厚的鞋底,翘起好看的弧度,衬得拖鞋鹅黄绸带下,那对儿雪白秀气小脚丫更加精致,但可爱脚趾上,十点淡淡的宝石黑却为这种可爱纯真平添了几分妖冶之气。
 
  陆铮微微蹙眉:“整天就不学点好。”
 
  白素娥耷拉着小脑袋,也不敢吱声。
 
  下了楼,见茶几上摆了石榴、杨梅和早桃,白素娥就端起果盘溜进了厨房。
 
  “哎,你这个人,别总说她了,小娥对你的话可上心了,你在她心里,我看就是神。”卫香秀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陆铮无语,说:“有这么严重吗?我一直以为她没心没肺的。”想想,有时候训斥白素娥两句,好像真见过她第二天眼睛红通通的样子,总不至于哭一夜吧?自己的话,要那么有分量,她学习早上去了。
 
  卫香秀笑着说:“反正你注意点,人家孩子来你家,不是受你气来的。”
 
  陆铮这话倒听得进耳,说:“你说得对,我是得注意分寸。”可旋即听到白素娥在厨房哼流行歌曲,声音甜美,倒好听的很。
 
  陆铮旋即又沉了脸,说:“半个犄角不如小霜,她要晚二十年生人,没人好好管教的话,保准是泡夜店的玩家!”
 
  卫香秀无奈的道:“爱听流行歌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陆铮看向了卫香秀,笑道:“怎么?正式在局里上班了?”
 
  卫香秀粉腮轻点,说:“是,正帮着办公司重组的事呢,天天头疼死。”又说: “我准备把保安公司的股份全退了,折现的钱回头打你账户上,还有贸易公司,你也快点找人来管。”
 
  陆铮笑道:“重返警界,这就要跟我一清二楚了?这些钱我才投了多少,都你赚的,你要觉得放银行不划算,我帮你找投资渠道,每年分红利,贸易公司也是,我找人帮你顶了,钱都交给基金打理。回来上班了,不想做生意,投资还是没问题的。”
 
  卫香秀说:“我不懂,都听你的。”想了想又说:“管政治部的老苗你不认识吧?新来的。”
 
  陆铮点点头,“听说过。”苗德刚,市局副局长兼政治部主任,今年年初省厅下来的,陆铮听说过这个人,但没打过交道。
 
  卫香秀说:“老苗说明天晚上部里中层干部聚餐,都带家属,要我也去,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你说我去不去?”
 
  这时白素娥端着水果回来,放在茶几上,她则坐在了乳白沙发一角。 陆铮说:“随便你,想去就去。” 卫香秀犹豫了下,又说:“老苗的爱人见过我几次,不知道怎么的,总打听我到底是不是真没对象,你知道的,我在局里一直对外说,刚离婚了,还是单身,没恋爱,所以这次老苗搞这个聚餐,我觉得怪怪的。”
 
  陆铮嗯嗯的答应了两声,好似神思不属的样子。
 
  卫香秀美眸闪过一丝失望,低头不语。
 
  陆铮突然说:“我要订婚了。”
 
  卫香秀呆了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不想,这一天来得是如此之快。
 
  “我……”陆铮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卫香秀急急站起身,说:“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然后,便匆匆向外走,陆铮叫了两声,却没有叫住。
 
  听着外面汽车马达轰鸣,渐渐远去,陆铮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好像,即将失去一件特别宝贵的东西。
 
  白素娥小心翼翼站起身,蹑手蹑脚就想上楼。
 
  “你给我回来!”陆铮正好瞥到这一幕,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一阵好笑。
 
  白素娥却是吓得小脸都白了,又见陆铮指着茶几对面说:“坐这儿!”她只好走回来乖乖坐好。
 
  陆铮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马上要订婚了,按理说,你香秀姐离开我是应该的,可我就是舍不得。”
 
  陆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和这么个小毛丫头探讨人生问题,或许,自己只是想找个树洞倾诉吧?正因为白素娥什么都不懂,才成了自己的树洞。
 
  白素娥略显细长的媚眼眨了两下,小声说:“我要是香秀姐,就不会离开你。”
 
  陆铮怔了怔,随即就笑:“你是个小米虫,现在是有米吃就行,你懂什么?以后你长大了啊,身后肯定跟着个加强排,不过你得好好选选,别选我这种三心二意的。”
 
  白素娥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分辩:“我怎么不懂?追我的人多了,我就是看不上他们。”
 
  陆铮也没听清她嘀咕什么,旋即问道: “对了,你今年夏天就初三毕业了,高中能考上吧?”
 
  白小霜和白素娥都是虚岁七岁也就是六周岁上一年级,乌山地区小学是五年制,今年白素娥十四周岁,刚好初三毕业。白小霜比白素娥就小几个月,但因为辍学降了一级,今年暑假后上初三。
 
  听到“考高中”白素娥就不敢吱声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提起白素娥的学习,陆铮也不禁头疼,别看她在家里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但前几天的测验,没有一科及格的,尤其是代数几何,都考了二三十分,实在是差的不能再差
 
  陆铮随即摆摆手,说:“行了,上去吧,我回头给你想辙!”
 
  如蒙大赦,白素娥忙说:“哥哥晚安!”随即转身小跑上楼,跻拉着可爱松糕鞋的雪腻长腿,跑的那——个快。 看着她苗条背影,陆铮一阵摇头,天天就知道爱美打扮,在这方面,可是机灵的不能再机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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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女朋友(上)

  五洲大酒店是旅日华侨安一鸣投资的乌山第一家星级酒店,现今在乌山餐饮业住宿业仍是老字号高档酒店的代表。
 
  今年年初,五洲大酒店餐饮部新上了日本料理,很快便受到乌山富裕阶层的追捧,吃腻了大鱼大肉,日本料理的清淡更能征服人的肠胃。
 
  市局政治部中层聚餐便是在五洲大酒店的日本料理餐厅,海景包房,落地窗外可见碧蓝大海,包房内日式风格,米色榻榻米坐垫,格子推拉门,大家围坐在低矮木桌旁用餐。
 
  长长的矮桌旁热火朝天,坐了两遛有十七八个人,部里机关党委、人事科、宣传科、老干部科负责人等等,多是科级干部以及他们的家属。
 
  副局长、机关党委书记、政治部主任苗德刚和夫人刘医生坐了首席,刘医生从省城调来乌山有一年多了,是市工人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当初为了调乌山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了偌大人情,而现在同省城原单位的同事比较下收入和待遇,那真是什么都值了,收入能顶上老同事的两倍,而且这种差别看来还会越来越大。
 
  从半年前,刘医生就鼓动老苗往乌山调动,这简直成了刘医生的一块心病,每次回家,都要念叨一番,老苗这个人不温不火的,半年之后,还真的被调来了乌山,刘医生这个高兴就别提了。
 
  今天的聚餐也是刘医生张罗起来的,刘医生是希望老苗尽快和乌山本地公安打成一片,乌山本地人,很不好相处,刘医生对此深有感触。
 
  乌山本来就颇具历史底蕴,是中国最早的二十四个人口过百万城市之一,比起省会,经济本来就不弱甚至强了一筹,最后冀东省会花落别家,也是中央从平衡地区发展角度考虑,毕竟乌山距离北京、天津太近了,属于同一个经济圈,如果将乌山设为省城,冀东南部地区的发展得不到保障,地区间的不平衡将会愈来愈大。
 
  乌山人,本来就对省会旁落有着不满,从城市血缘上,更亲近京津,对省城人诸多不满,而现在随着乌山被设为经济特区,开始向高新技术城市和外向型经济城市转型,发展日新月异,乌山人面对外地人的心理优势越发呈现。
 
  刘老师深深知道外地人来乌山工作,想融入乌山人的圈子是多么艰辛,处处受歧视受排挤,省城人就更不招人待见
 
  当然,相处久了,真正融入这个圈子,你就会发现很多乌山人的优点,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又透露出生意人的精明,令你不得不感叹,这个城市,几乎具有经济腾飞的一切潜质。
 
  老苗是公安系统领导,自然和普通外地人来乌山工作情况不同,更不会遭遇乌山本地人白眼,尤其是公安系统,带有部队作风,领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上下级关系更为明确,绝对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刘老师还是希望老苗能尽快和下属们打成一片,树立威信,这样才能顺利开展工作。
 
  何况,刘老师还有些别的心思,她弟弟刘大志,去年公安大学毕业,现在在乌山市区一个基层所任所长,小伙子特别英挺俊朗,穿上警服,人们都说比《血疑》中男主角三浦友和还要帅气。
 
  大志的终身大事也就成了刘老师的心病,人英俊,加之前途无量,说媒介绍对象的几乎踏破了刘家的门槛。
 
  但她这个弟弟,眼界特别高,家里介绍的都是高素质的女孩,有大学生,有机关干部,也有外企文员,个顶个的赛天仙,她弟弟却全看不上,不知道怎么的,前阵子在市局见到了卫香秀,却马上就入了魔,虽然不好意思明说,但老在姐夫面前打听卫香秀。
 
  刘老师便留了心,后来详细打听了一下,心中便有些不喜,离过婚的女人,再有钱又怎么样?
 
  再说她这钱怕也不是好来的,国外亲戚的汇款,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出问题,成份这东西,保不准以后就会被翻旧账,卫香秀家当年不就是因为这门亲戚和家里的成份被打成黑五类吗?现在她靠这门亲戚做生意,成了百万富翁,可上面的政策说变就变,保不准就有一天会翻旧账。
 
  再说了,又听老苗说,那些钱本来就是小卫亲戚投资的,她只是给亲戚打工,等折了现,就要退给亲戚。虽然说财不露白,但看小卫最近卖了以前的大军越,换了辆摩托车就知道,这话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
 
  等刘老师见了卫香秀本人后,更是不喜,觉得小卫漂亮是漂亮,人也特别年轻,和身份证上岁数不符,看来也就二十出头,应该是当年为了早点出来工作改大了年龄,这在以前也很常见。
 
  可这女孩儿,身条太好,太勾人,十个男人得有九个半动心,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稳当,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也是,做生意的人,能稳当吗?
 
  娶这么个老婆在家里,弟弟能管得住?能叫人放心?
 
  刘老师知道弟弟的脾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怕早晚会去追求小卫,刘老师琢磨来琢磨去,干脆,釜底抽薪吧。
 
  同事有一亲戚,叫苏大同,本来是物资局的,五年前就下海经商,他年纪不大,却很有本事,靠物资局的老关系,倒动批文很是赚了钱,现在开始跟人合伙做外贸,生意做的很大,还不到三十岁,怕已经有了百十万身家。
 
  只是这个苏大同什么都好,就一点,太浮夸,可能是因为以前穷日子过惯了,特别怕别人瞧不起,有了钱便喜欢吹嘘,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他总往工人医院跑,尤其是妇产科,和医生护士都很熟络,有人开玩笑叫他“苏百万”他反而沾沾自喜,以此为荣。
 
  苏百万经常来妇产科是有原因的,他追求妇产科一名刚刚毕业的实习医生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人就黄了,姓王的实习医生还调离了工作单位,这件事令妇产科上上下下对苏百万很不齿,不消说,苏百万对感情不负责任,肯定把人伤害了,真不是个东西。
 
  苏百万却还是偶尔会跑来妇产科和年轻医生护士说笑,舔着脸叫人给他介绍对象。
 
  刘医生对苏百万是很鄙视的,但因为弟弟的事,就想起了他。
 
  给他打了电话,说给他介绍个对象,苏百万还是那副德行,电话里说:“哎呀刘姐,你可得帮我把好关,别跟小王似的,就认我的钱。” 刘医生心里鄙夷,你还不就是挑漂亮的? 果然,苏百万来医院看了卫香秀的照片后,利马眼睛就拔不开了,满口子说行行,听了刘医生介绍,说是离了婚,但没孩子,而且结婚时间不长,苏百万倒是犹豫了一下,回去考虑了两天,打来了电话,说可以见见面,离婚也没什么,我现在就是想找结婚对象,离过婚的更懂珍惜感情。
 
  就这样,今天的聚餐苏百万作为刘医生嘴里的“干弟弟”出席并负责买单,地方是苏百万定的,倒也不是刘医生想故意宰他,毕竟五洲大酒店消费很高,日本料理更是稀罕物,十几个人一餐下来,怕也得小一千,顶公安们几个月工资了。
 
  苏百万被刘医生安排坐在了卫香秀旁边,刚刚卫香秀进来被他见到真人,他目光就再也转不开了。
 
  卫香秀本来不想来,但下了班就被刘医生堵在了办公室,一定要拽她来,没奈何,只好穿了便装跟来。
 
  回了警局,卫香秀衣服款式便也中规中矩起来,但靓丽性感又哪里能掩的住?今天她穿了套裁剪合体的黑色职业套裙,更加衬托她绝佳的身材,裙摆膝弯下露出黑色丝袜美腿,整身装束,高贵大方中弥漫着职业女郎无比精致的诱惑。
 
  卫香秀进屋脱了小巧的高跟鞋时,立时吸引了包房内所有男人的目光,那对儿黑色丝袜裹着的玲珑可爱的小脚让人心里一阵热血翻腾。
 
  政治部有三名副处级干部,苗德刚、卫香秀和一位姓高的警官,不过老高没参加今天的聚会,因为没能争上正主任的位子,他心里的疙瘩好像还没解开。
 
  在人到齐后,苗德刚先讲了几句,希望同志们都像一家人,心往一处靠,劲儿往一处使等等,被刘医生轻推了一把笑着说:“这不是工作餐。”大家莞尔,气氛才轻松起来。
 
  尽管如此,餐桌上上下级关系还是很严格,卫香秀就算只是挂名的副主任,中层干部如人事科廖科长、宣传科黄科长等跟她说话都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卫主任,显得特别尊重她。
 
  尤其是宣传科黄科长,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七八年了,卫香秀在机场路所任所长时,黄科长便和她熟识,按照局领导的要求写过几篇宣传卫香秀的稿子,卫香秀重回警队而且成了他的领导,黄科长倒是很舒心,姚局长到任后,局里人事变化很大,能有熟识的领导,总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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