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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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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0章 心存侥幸


  云州城看起来似乎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能被攻破,然后耶律释鲁不计伤亡的全力攻城,结果却是双方一直血战到天黑,耶律阿保机被打下城楼,虽然撤在一堆的尸体上缓冲了点力道,可也撤的全身数处骨折,吐血数口,一直昏迷不醒。随后,副帅耶律罨古只也亲自率领一支全由契丹勇士组成的敢死队,在大量弓弩手的掩护下攀城,双方直战到天亮,在夜色的掩护下,罨古只好几次都率冲登上了城楼,可每一次最终都又被赶下了城墙。

  一直战到了天亮,云州城一直摇摇yù晃,可却始终矗立不倒。

  尽管不甘心,可当黎明到来之后,城上的守军那充满优势的远程器械再次开始发威,而他们的弩车投炮以及云车楼车等也已经几乎被摧毁殆尽,继续攻城,只能是白白送死。此时继续强攻,显然不是智举。更何况,巨大的伤亡,高强度的攻城战,让所有的联军部落首领们都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们南下是来发财的,可不是来强攻一座攻不下的雄关要塞的。

  继续这样攻城,他们不但抢不到钱财子女,而且还会让他们不多的部族勇士们在这城下耗干最后一滴血。

  终于,在各部族首领们的请求下,耶律释鲁不得不鸣金收兵。

  而此时城头上的宋季荣等秦军将领,也一样是筋疲力尽,一万对十万,能守到这程度也是极不容易。若是手上能有一支精锐的骑兵,这个时候出城正是大好时机,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人的云梯撤退,象征性的发shè了一阵石弹恭送了事。

  其实,相对于胡人来说,守城的秦军压力更大。

  云州这样的城池,虽然坚固,可再坚固的城也要人来守。特别是面对十万胡人攻城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而来,几乎随时都能破城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若不是城中有着西征军留下的四个炮营和诸多重型器械,他们根本不可能守到现在。若不是摧毁了敌人的投石车阵和楼车群,这座城池早就陷落了。饶是如此,昨晚一夜夜战,也让城上的守军损失惨重,守城百姓和秦军士兵战死无数。

  耶律释鲁回到营中,连铠甲也没有卸,只摘了头盔,便立即去了伤兵营。伤兵营里,到处都是轻重伤员。

  云州城就如同一座巨大的绞肉机,不断杀伤了秦军守兵的同时,胡人遭遇了更多的伤亡。打到现在,粗步统计,耶律释鲁的十万人马,已经战死了一万余,重伤也有五千余,这些基本上和战死了没区别,只能是等死而已。轻伤残疾的还有更多。

  战斗减员超过了两成,能战之兵剩下不到八万。

  继他的兄弟耶律撒刺的战死后,他的侄子耶律阿保机现在也是伤势极重,到此时一天一夜了,还没有醒过来。

  “沙里如何了?”

  “挞马绒沙里伤的很重,从城上摔下之前就已经断了几根肋骨,再从城头摔下,虽有尸体垫了下,缓解了了一些冲势,可依然伤的很重。左腿小腿骨折,两只手臂也都脱臼,且严重肌肉损失,另外内脏也受了伤,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脾脏,另外再加上脑部受了震荡”

  听着那白胡子医生说个不停,耶律释鲁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什么时候能醒?”

  “按眼下的情况,他应当已经醒了,可是他却迟迟不能醒来,估计和头部受到震荡有关。这得看挞马绒沙里的运气,若是运气好,也许很快就会醒来,然后其它伤势休息过一年左右,应当就能恢复了。但若是运气不好,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

  “于越当知道,人的头部最是神秘难测,伤到了头,这却是极为难治的。若不好,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也许,会更危险。”

  耶律释鲁一把抓住他:“我让你马上治好他,要不然,他若有事,你陪葬。”

  医生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老朽实在无能为力。老朽听说,如今南面的登州拥有全天下最大的医馆,最全面的大夫,特别是登州医学院的辽长人称小医仙,医术非凡,也许可以想办法送去登州,或者请小医仙前来医治。”白胡子马上想到了一个祸水东移的办法。

  耶律释鲁瞪了一眼老头,将他推到一边,看了眼昏迷中的阿保机,长叹一声转头离开了。这个时候,他又有什么办法去登州把那什么小医仙请来,至于把侄子送去登州之事,就越发的不可能了。“

  转身回到营中,却见副帅罨古只已经坐在他的营中,还叫他的亲兵煮了茶。茶已经开了,罨古只见他回来,抱拳道:“请大帅见谅,某自己煮了茶喝。”

  耶律释鲁挥了挥手:“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有什么事吗?”

  罨古只放下茶杯,正了正脸色,他当然不会只是为来喝杯茶这么简单。

  “大帅,某以为,我们也许应当做些其它考虑了。”

  “其它考虑?什么考虑?”

  “比如说撤军!”罨古只回道。仗打到这一个份上,真的是势成骑虎,云州城拿不下,那么他们就很难在代北立足。更何况,南下兵团覆没,雁门、成德、魏博三镇没有动静,而秦军援兵却已经提前到来,这都让他们现在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劣。契丹人这次南下,可不是真的来给李克用清理什么门户来的。他们南下,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借道代北,最终直指山后诸州,甚至打到军都关去,威胁燕京,逼迫李璟从北方调兵回援,以减轻此时两个军团十几万秦军在潢水土河这契丹和奚境到处烧杀袭击所造成的巨大压力。

  再让这十几万人在草原上四处烧杀掳掠,最先撑不住的就是他们契丹了。

  可是这次的出兵,到现在为止,可以说已经是失败了。他们不可能打到军都关去,甚至连云州都打不下。既然如此,不如早走,不然迟滞于此,万一被李璟围上来,那时他们这支兵马就可能被包了饺子。他们已经是契丹为数不动的一支机动力量,若是他们覆没了,那秦人就更无后顾之忧的在草原烧杀劫掠了。

  “李克用那边还没联系上吗?”

  罨古只苦笑:“那个史俨最近有些闪烁言辞,推说什么还没联络上,路远艰难。我估计,听怕李克用可能是被河东诸军拖住了,郑从谠等河东诸帅可是和李璟关系很好的。另外,我怀疑李克用见这边局势恶劣,已经向雁门军传令不让他们北上了。若真如此,那张自勉和刘寻这两支兵马就无后顾之忧,随时都会杀上来。若他们一来,就麻烦了。大帅不要忘了,云州北面牛皮关,还有我们没有理会的两万李嗣源部下。”

  “铁木刺和鬼赤儿他们还没有把李嗣源的首级割下来吗?”耶律释鲁皱着眉,那边还有三万人,如果能早点摆平李嗣源这支败兵,正好可以调他们去打牛皮关,把李嗣源剩下的那支兵马也一起吃掉。

  “还没有消息传来,已经两天没有与我们联络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耶律释鲁:“出事?出什么事?”他明知故问道,若是出事,绝不可能是被李嗣源反击败,只能是秦军还有一支援兵突然出现在了塞外。“李璟那边的援军在什么地方?”他心里有些不安。

  “昨天传回的消息,李璟还在军都关,正在集结兵马,据说这次援兵会超过十万人。”

  “确定李璟此时还在军都关?”耶律释鲁捏着胡子,先前刘寻那几万人可也是突然就出现在了金城战场上,使得撒剌的战死,五万兵马覆没的。既然刘寻这么快就到了金城,李璟没有理由一直还在军都关啊。就算他自重身份,不肯冒险,可他也可以派出兵马先行来援的。

  事情不太对劲啊。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李璟可不是那种不敢冒险的人,相反,李璟用兵最喜欢用奇,打仗最喜欢带着冲锋。这样年轻的大帅,没理由在如今情况有利的情况下,一直缩在军都关的。莫非?军都关只是虚布旗帜,李璟实际上已经率兵出关了?难道说铁木刺他们两天没消息,是因为已经遇上了李璟?

  他们难道已经被李璟歼灭了?

  cāo!

  他不由咒骂一句,自越过yīn山之后,他总是感觉情报跟不上节奏。往往有的时候,情报发回来还是错误的。就如同刘寻那支援兵,事先探子们就没有发现半点踪迹,直到他们突然兵行千里,出现在了金城战场。

  真是些没用的家伙,要是能够多一些有用的情报说好了。

  身处此地,他感觉就像是处于茫茫暗夜,除了身边,其余地方全是一片迷雾。

  也许,是应当考虑一下撤退的事情了。虽然没有情报,但他却感觉到,四周的已经有一张大网正在向他扑来。

  “大帅,沙里身受重伤,留在此地条件简陋也不能医治,不如让人先送他回去。此时,那些受伤兵员留下也无帮助,倒不如让他们也一起回去,还能减轻一些粮草负担。”罨古只看出了耶律释鲁的犹豫,当下委婉提议道。

  让人送耶律阿保机和伤兵们回去,这其实只是一个台阶。一旦真让阿保机他们走了,接下来再谈撤退也方便许多了。更何况,这些伤兵留在这里确实没有帮助,现在把他们送走了,一旦到时情况紧急,他们身边也没有累赘,进退都要轻松许多。

  “好,就按你所说,派一队人马,把那些能移动的伤员都和阿保机一起送回去。”顿了顿,耶律释鲁又道:“再多派出一些探马,撒出去一百里,严密监视,万一发现秦军,立即回报。嗯,再给铁木刺发信,让他迅速灭掉李嗣源,然后带李嗣源的首级却牛皮关劝降,若是关上不降,直接攻关。”

  “是否再让史俨给李克用传个信,让雁门军出动,帮我们牵制一下朔州的张自勉和刘寻?”罨古只补充。

  “好,告诉李克用,如果他不按约定出兵,那我们就退回塞外。”

  他长叹了一声,“让儿郎儿休整一下,再打造一批器械,我们再集中全力攻一次。若再攻不下,到时我们就撤!”耶律释鲁此时终究还是不甘心就撤离,也许,再攻一次,就能攻破云州。也许,李克用终究会如约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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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1章 轻取雁门


  广明元年七月十日。

  勾注山的北部山区,从前晚开始,这里就下起了大雨。这场雨也不是很大,可却是雷阵雨,下一阵出会太阳,接着没多久又下一阵。大雨将本来就泥泞难行的道路冲的越发的泥泞,在一些地势较低的地方,甚至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雨水,有的小溪流,转眼间就已经汇聚了山上下来的雨水,成了湍气的洪流。这样的天气,让从朔州神武灰水河到代州雁门关的这一段山间谷道,更加难走。

  这是一条险要的谷道,雁门关正是守在这入勾注山险要孔道上的要塞。

  此时,这条险要的孔道上,却突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骑兵,朝着雁门关城方向前进。这是一支奇怪的军队,骑兵们装扮各异,有些是典型的游牧民穿着,有的还结着辨发,衣着左祍。还有相当一部份骑士,则是穿着黑sè的军袍和铠甲。他们说的话也是各式各样,有些人边走还边唱着歌。

  他们的队列拖的很长,大半也是因为道路所限,迫不得已。走在这支队伍最前头的,是百骑左右的骑兵,他们超出大部份十多里,谨慎的搜索前进,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会停下来,将自己隐藏于道旁的树木岩石之后。雁门关距离此处尚远,他们刚刚有大军出关经此而去,因此关内剩下的守军极大可能都不会把探马派到这么远来。

  不过,他们依然十分谨慎,以防万一。偶尔,在这条通往代北的大道上,也会遇到一些商人或者樵夫、猎人,他们都会立即将他们抓起来,然后裹挟在队中一起前进。虽然这些倒霉的家伙不太可能是敌人的探子,但他们依然十分谨慎。

  这里太险要了,如果让敌人知道了动静,他们到时只要把关城一锁,他们就望关兴叹。

  在这百骑的后面十里左右,则是大部兵马,他们都是步兵,或者说只是拿了把长矛,连件盔甲都没有的辅兵。他们大约有千余人,却押送着二百余名用绳子捆成一串的俘虏。这些俘虏人数约有二百,身上还满是血迹,头发散乱,盔甲全无。在辅兵的押解下,倒很老实的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支百人左右的黑甲骑兵,以及千人左右举着长矛的辅兵。

  “东哥,你说这个法子,真的能奏效么?”

  一个二十多岁的丑陋骑兵抬头望了望天sè,天空中乌云朵朵,间隙里却又shè出缕缕金光。谁也说不准,下一刻度是会晴空灿烂,还是会暴雨滂沱。他低声呸了一声,说道:“这计策简是简单了一点,不过你也得看他要对付的是谁。若是李克用在雁门,那肯定是成不了的。但现在,雁门关有谁?连程怀义出关都丢了xing命,现在关内都是些老弱,他们都知道个球。我对张大帅的计谋可是佩服万分的,简单却实用。”说完,轻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问话的那个走在地上的辅兵道:“你们几个记得跟紧了我们,到时别说话,保持安静就行了。真拿下雁门,咱们都少不了赏钱。”

  这句话刚说完,一个瘦高少年扛着把长矛跑了过来,说道:“东哥,瞎子,不,是陈校尉请你过去说话。”

  他点了点头,跟着那瘦高少年去了。

  这个一身骑兵装束的家伙就是宋文东,灰水河畔与瞎子一起参与了民夫营啸的家伙。他本是成德军小军官,因不看好成德军做了逃兵,被雁门军抓了民夫,却又与秦军军情司的密探代号瞎子的陪戎校尉陈炳配合,算是立了一功。灰水河一战,不但活了下来,还杀了好几个沙陀兵。战后,已经自愿加入了西征军中,暂授队副一职。瞎子是正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他现在正是在瞎子的暂时指挥下。

  没跑多久,宋文东就已经见到了老瞎子,不,应当说是他的队头阿炳陈陪戎。他骑了一匹白马,换了一身藏青sè半身甲,没有戴上那个狼头盔,整个人倒有点高人气质,也原先认识的那个委琐的算命老瞎子完全不一样了。他正微侧着身子,和身边的几个军官说着什么,见到他过来,阿炳也不待他行礼参见,便 说道:“我是该叫你宋文东呢还是宋文通呢?宋队头,你倒是有点深不可测呀,居然对谁也没句实话。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成德镇博野军派来的细作了。”

  “小的本名宋文通,本没想过隐瞒什么的,只是”宋文通擦着额头的汗水,他没有想到,这瞎子居然如此厉害,一下子连他离开成德镇后一直隐藏的真名都知道了。看来,自己的那点底细,肯定早已经被秦军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幸好自己不是什么细作,不然早没命了。

  瞎子却是没什么耐心听他解释,“管你叫宋文通也好,宋文东也罢,只要你别想做什么对秦军不利的事情就好。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会就要到雁门关下了,这次我们得靠那些沙陀俘虏骗入关去,不过这些俘虏也不能全信,因此,你一会就扮做沙陀骑兵,混在那几个为首的人后面,盯住他们,要是他们敢有异动,你就了结他们。”

  “我一个人吗?”宋文通现在没有了半分在民夫营中那种老大的气派,虽然瞎子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军官,可人家好歹是秦军中的军官,比他这个刚暂充队副,却连个正式官身的家伙可是强多了。

  “一个人就够了,你一会身上绑上十个震天雷,他们要是异动,你直接点火,跟他们同归于尽好了。”瞎子漫不经心道。

  宋文通却是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在瞎子那句话也只是玩笑。此番给他的命令是让他和一些沙陀军中的民夫和一些秦军战士,充作那些投降沙陀军官的亲兵。

  灰水河之战后,张自勉就已经迅速南下,准备夺取雁门。不过雁门虽然只剩下了五千老弱,可张自勉也没有掉以轻心,更不打算强攻。他计划的是让一批投降的沙陀军押送着一批秦军战士,假做程怀义北上路途中抓到的秦军探马俘虏,押回雁门关。借此骗入关中,夺取关门,引军入关。不过沙陀人如今背负着无信之名,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便要安排一些人跟着这些沙陀人,防止他们做出什么异举来。

  宋文通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他觉得这次完全是一个露脸却又不危险的好机会。他虽然做了成德军的逃兵,可并不表示他是一个怕死的人。相反,他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之子,加入军队后,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做到成德军都头的。若非出身太低,以他的本事就是当一个营主也是可以的。如今yīn差阳错的加入到了秦军之中,这在他看来可是一个大好机会。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配合瞎子的行动了。

  秦军可不是成德军那种已经没了前途可比的藩镇,相反,秦藩如ri中天。加入秦军,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混出头。关键的是他现在缺少机会,而现在机会已经送上门来了。若他能帮助拿下雁门关,这可是一个极能加分的资历。至于危险么,他是不相信会有的。就那几个沙陀降将,本来都只是些校尉之类的小军官,加上新败丧胆,而且秦军还挑选过,选的都是在军中有亲人的家伙。有人质在手,加上他们本身在沙陀军中地位也不高,再有秦藩承诺的金钱赏赐,他们知道如何选择的。

  其实宋文通几天前才从雁门关出来,他对那的情况很清楚。眼下城中不过是五千老弱之兵守卫,而且因为程怀义带着大军在关外,因此他们定然会很放松jǐng惕的。他自己也当了多年的兵,对这些事情自然清楚。其实在他看来,秦军有两万jīng骑,完全不用这样子麻烦,直接开到关下,雁门关根本没有援兵,他们除了投降还能干吗?就算他们想守,几千老弱守的住拥有火器的两万秦军?何况秦军还带了三万多的民夫一起同来。

  当宋文通扮做一个沙陀降将的亲兵,跟着他们押着两百战俘到达雁门关下之时,关上这时才发现有人到来。他们根本没有派出哨探,全无防备。

  两百个沙陀骑兵,带着一千名辅兵,押送着两百名被程将军北进路上击溃的秦军探马俘虏到来,关上的留守校尉只是粗粗的探头观看了两眼,然后和打头的那个降将说了几句问候话,便立即下令以打开城门了。

  宋文通骑在马上,右手就放在那个降将的背后,手里一把短刀抵在那里。听着雁门关的吊桥和城门嘎吱嘎吱声中落下打开,那个降将僵硬的身体都不由的轻松了许多,宋文通也长呼一口气。

  成功了,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天下九寨第一关就这样在他面前解除了防备!

  控制着心中的激动,宋文通不动声sè的推了那降将一下,然后策马跟随在他后面缓缓的进入雁门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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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2章 王冠易主


  唐广明元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河东雁门关内大多地方都是持续高温。尤其是河东的咽喉雁门,偶尔的一场阵雨,却丝毫不能降低半点炙热的高温。整个雁门镇,在这炎热下炙烤的无精打彩,黯然萧索。

  在雁门关后,代州的州城雁门城中,李克用的叔父,李克修之父李德林正病卧床榻之上。病魔已经折磨了他太久,昏昏沉沉间,他听到外面沉闷的雷声,越发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自己就要随着这阵雷声升入天际。

  李德林和李国昌是亲兄弟,早年间也是沙陀中的悍将,少年勇武,多次随父南征北战。只是在十几年前的一次战斗中,他就身受重伤,从此缠绵病榻,许多沙陀族的年青一辈,甚至都不记得族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份勇猛无比的长辈。他已经十余年没有从病榻上起来过了,他病倒时,正是沙陀族如日中天,最顶峰的时候。他病倒床上这些年,眼看着沙陀族在他兄弟和侄子的带领下,走向了一条岔道,且行且误。病卧之际,他一直牵挂着两宗麻烦事,第一是大哥死后,沙陀由侄子克用率领,克用是个勇猛的将军,元帅,可惜绝不会是一个好的族长。他太过锋利,刚过易折。沙陀在他的带领下,只会迷途难返。第二个是此刻非太平时节,胡人和秦军已经在代北沙陀人的地盘上大打出手。偏偏克用却在河中无法返回。听说胡人已经占据上风。但最终的结果谁又知道呢?

  这场可怕的战争说来还是因为克用不顾部下反对。一年内两次大举出兵河北导致,可以说,正是这几场战争,打光了沙陀人的元气,诸沙陀大将纷纷殒落,甚至还在沙陀族中爆发了可怕的内讧分裂。古往今来,许多部族都能虽败不亡,如沙陀族曾经一度面对过比如今更艰难的情况。可他们都撑过来了。怕的就是内讧分裂,许多强大的部族甚至王朝,都是亡于内而非外。

  李德林躺在病榻上充满忧心的时候,雁门城外的百姓还在地里山间忙碌,七月是最炎热的一个月,也是孟秋,又称鬼月。这也是一年里存粮最少的一个月,一般情况下,七月是战争最少的月份。可今年,却是一个战事不断的年月。一年里。已经数次大战,几次征召青壮。数次加征粮食赋税,百姓们家里早已经断了粮,为了活命,剩下在家的妇孺老弱只好每天出外,寻找着野菜。城郊村庄附近的野菜都早采光了,现在大家每天都得走到更远的地方去,才能采到勉强糊口的野菜。

  突然,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奔驰而过,打破了田间的那份安静的气氛。

  大多数老百姓都没在意,来来往往的军队实在是见过太多了。但有几位老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安,还有几个残疾的汉子却露出有些激动的神色,他们分明看见这些骑着马的人都穿着闪亮的胸甲,以及赤红的披风,参加过战争的残疾农夫们知道,这是标准的秦军装束。

  紧接着,雁门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先是城门晚开早闭盘查严密,接着城楼上驻防的黑鸦兵成倍增加,他们的神色都严肃凝重。街头巷尾都在传言,秦军攻占了雁门关,马上就要打到这里来了。

  第二天午后,雁门城上驻防的士兵发现远处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隐约出现了许多小黑点,不多时一片骑兵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士兵立即向守城将官禀报了这一情况。当守城的将官匆匆登上城楼时,眼前的情形顿时将他震惊了。

  青幽幽的骑兵如潮水般已经涌到了城下!

  兵临城下!

  人上一千无边无沿,人上一万铺天盖地!而这些士兵都是一样的装束,狼头盖盔、铁胸甲,红披风,雪亮马刀,八尺刺枪!

  虽然雁门城已经有所准备,但秦军围攻雁门城的兵力竟然有两万骑兵加上三万辅兵民夫,这却是大出意料的。尽管李德林发出了拼死抵挡的命令,但寡众悬殊,雁门城内只剩下的一千八百个守军,如何是高达五万兵马的秦人对手呢?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甚至秦军只是把一排黑幽幽的大铁筒架到城下,然后轰隆隆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后,城上已经有被强征协守的汉人青壮哗变,主动的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迎接秦军入城。

  秦军涌入,代州州城雁门沦陷,守城将官战死,一千八百沙陀人全部被杀,紧接着秦人开始全面占领整个雁门城。他们控制封存了粮仓,钱库、绢库,又迅速的占领封存了各个街道商铺,然后把沙陀军的家眷们都搜捕关押到了军营看押,又派出了一队队士兵上街巡逻,一经发现有乘火打劫的地痞无赖败兵们,立即就地斩杀,以肃纪律。

  短短的半天时间内,秦军已经用几千沙陀人的尸体,震慑住了城中的所有番汉百姓。

  随后,秦军开始向城中百姓开仓放粮,同时又请来了雁门城中的世代豪族,与他们协商成立了暂时的班子,代为管理战后事务。当天,秦军留下了一营骑兵与五千民夫后,便继续南下,当天晚上,就已经将只有八百人守卫的雁门城东南的东陉关攻破。

  随后,西征元帅张自勉将手下兵马分为五部,王彦章、高思继、杨师厚、宋温诸将各率本部,分道出击,乘胜攻打空虚无比的雁门镇忻代二州,张自勉率几万民夫,和四军中拔出来的四千骑兵坐镇于两州之间的唐林县。四路兵马分道出击,兵马迅速,很快就拿下了雁门关、东陉关、泰戏关、石岭关、赤塘关、楼烦关。并先后将雁门城、繁峙城、五台城、崞县城、唐林城、定襄城、秀容城、忻州城一一拿下。

  七月二十日。张自勉接连收复忻代二州。斩杀沙陀将校十余人,歼灭俘虏沙陀战士近万,收押沙陀番汉将士家眷等关连者将近十万人。这一仗,张自勉将雁门镇的沙陀势力连根拔起,一个也没有放走。

  当秦军的旗帜在一座座雁门镇的城池上竖立飘荡时,整个雁门镇的沙陀人已经彻底的被踩在了脚底。

  雁门镇五台山,这里因为有五个独特的台顶而称名,又因这里的山间气候独特不同。常年低温清凉,与塞外相同,而又称为清凉山。同时,五台山也是唐代的佛教圣地,山上大小寺庙道观近千座,僧尼道冠超过万人之多。

  澄观,五台山上供奉着文殊菩萨的道场,庙小却名气大。此时大雄宝殿内,沙陀族中辈份极高的李德林顶着一个耀眼的光头,身披着袈裟。跌跌撞撞的扑向他面前的一座罗汉金身。这个在病榻上躺了十几年的昔日沙陀勇将,猛的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罗汉。用力的将他扭动。

  罗汉像终于转动起来,发出一阵噶噶的响声。

  紧接着,佛像下面的地砖突然下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李德林有些虚弱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四下看了看,用力的向那黑洞滚了过去。

  眼看就要滚入洞中,这里却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一座罗汉铜像被人猛的甩了过来,正好砸在了那个洞口上面,将洞口挡住了大半,剩下的那点空间,他根本进不去。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许动!”

  李德林双手撑着地,跪在那里,呆若木鸡,好半天才转过头去。

  在他身后的门口,仅丈余远的地方,侧影高大的攻击者正透过殿内的烛火盯着他,他身板宽大,个子很高,面相凶恶。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灰白稀疏头发的老者,眼睛微眯着,看上去像个瞎子。

  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摘下弩机,将弩箭对准了李德林。

  “你不应该跑!”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河北的口音,“你递个光头再披件袈裟就以为我们认不出你了吗?现在,老实的告诉我们东西在哪里!”

  “贫僧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德林脸色苍白的说道,极力的伪装着。

  那个一直眯着眼的瞎子,不,那个瞎子一样的老人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直盯着他,“李德林,你的一切我们都知道。现在,把沙陀王冠交出来,我们可以免你一死。”

  李德林吃一惊,他们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他惨笑了两声:”沙陀王冠是沙陀一族的圣物,你们休想占有他!”

  “今夜它将归属秦王。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告诉我们那东西藏在哪里。”那凶恶汉子将弩箭对准了李德林的额头,“你想为了这个东西而送命吗?”

  李德林脸色灰败,但目光却透着绝决。

  “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杀了我吧,沙陀人并不怕死。你现在杀了我,但将来克用会杀回来为我报仇的。沙陀王冠,就在沙陀王的手里!”

  那个瞎子似的老者冷笑一声,“不错,假话说的有模有样,可是我们早知道,李克用没有带着那顶王冠。”

  “既然不肯说,那就守着你的秘密去死吧,我相信总还有知道,且有人愿意说出这个秘密的,动手。”老瞎子转头对宋文东道。

  宋文东将弩箭瞄准了李德林的额头,这一箭会让他立即毙命。

  李德林闭上眼睛,脑子一片混乱,极度恐惧和懊悔。

  弩箭破空声传来,然后是箭矢入肉声。

  李德林猛的睁开了眼睛,那人扫了一下自己的弩机,大笑了两声,“靠,刚才用他砸碎了一个沙陀狗的脑袋,没想到把准头给砸坏了。”他伸手去拿箭,但想了想又对着李德林冷笑道:“反正这家伙也活不成了。”

  李德林向下望去,他看到自己那件袈裟上的弩箭。弩箭射入胸骨下方几尺的地方,四周都是血。他的腹部中箭了,弩箭没有射入他的额头,却射入了他的腹部。可做为一个曾经征战四方的勇士,他很清楚这种伤势,如果没有人医治,他大约还能活小半个时辰。因为这一箭伤不但伤到了他的胃还伤到了他的肠子,现在他不但外面在大流血,而且他的胃和肠子也都破了。

  “慢慢的在这等死吧,带着你的秘密一起等死。”那人说完,便和那个老瞎子走了。

  现在,殿内只剩下了李德林一个人了。他再次转头盯着门口,那里空无一人。但他清楚,这外面肯定还有很多的秦军,没有人会来救他,再过一会,他就要没命了。

  然后,现在令他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沙陀王冠的秘密。

  他必然把王冠的藏地秘密留下来,要不然,沙陀族将永远失去他们的王冠。

  他颤粟着,站了起来。

  他必须想出办法来。

  可是他的四周空无一人,他凝望着这座空荡的大殿,身体越来越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瞎子带着宋文东又回到了大殿。

  大殿内,依然安静无比,李德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他的僧袍。

  宋文东向那个地洞口望去,老瞎子淡淡道:“王冠不会藏在那里的,那只是一个藏身之处。”宋文东有些不信,他抬起那个先前扔在这里的佛像,然后跳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拎了一个包裹上来,里面除了一堆金银之外,就剩下了几张钱庄的银票,还是秦藩发行的。

  虽然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可宋文东很失望,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老瞎子一直围着李德林的尸体打转,最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快步走到那一排罗汉像前,口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在一座佛像面前停下,拔剑一剑削去,泥塑的佛像碎裂,然后里面绽放出一阵夺目的宝光,那顶镶满珠玉,珍贵万分的沙陀王冠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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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3章 风声鹤唳


  云州城下,部族联军大营。

  “攻了五天,折损了近两万人马,一座小小的云州城都拿不下,饭桶!”耶律释鲁指着室韦部族的首领巴拉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五千部族人马,还没有靠近城墙,被秦军一阵箭雨就全跑了回来,还号称猛虎,他娘的连耶律阿保机这样的十岁孩童都不如。”

  巴拉这个名字,在室韦部族语中又有老虎之意。巴拉也正是号称室韦之虎,十分凶猛强壮,是漠北室韦部落最强壮的战士。但是此时,巴拉也是有苦难言,耶律释鲁他们先前攻了五天,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都拿不下云州,耶律阿保机和耶律罨古只亲自带契丹勇士上阵,最后落的个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也身受数次伤势,部下死了一大片。他现在手上还有五千本部族人马,可他不可能拿出来去送死。特别是眼下军中已经流言,说耶律元帅送耶律阿保机等伤兵离开,是在做全军撤离的准备。还说,南面的沙陀人已经兵败了,秦人的西征军已经打到了雁门,还有说河北的成德镇和魏博镇都被秦军攻破,如今他们四面环敌,更有流言说留守潢水流域的九任夷离堇耶律贴剌被秦军林威和郭崇韬两大军团围住,战死潢水河畔,契丹可汗、契丹夷离堇,以及诸多汗庭贵族都被秦人俘虏了。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巴拉怎么可能再去云州城下拼命?他现在就是混一天是一天,就等着混到耶律释鲁下令撤兵的时候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决不愿意再在这里白白牺牲自己的部族战士们。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敢顶撞耶律释鲁的。

  毕竟耶律释鲁是契丹于越,内定的下一任契丹夷离堇,若是惹怒了他。耶律释鲁强行让人攻城,来个借刀杀人,他就真是有冤无年诉了。

  耶律释鲁见巴拉骂不还口,骂了几句也就消了点气。他很清楚眼下军心不稳,士气大降,剩下的八万军队中。这些部族兵就点了七万。若真的把这些家伙逼的紧了,一起哄,直接带着人马走了,那他就麻烦了。

  转过头,他看见李克用的特使史俨站在一侧,不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该死的李克用,说好的沙陀兵北上会师呢,说好的成德魏博出兵相助呢?没有,全没有有。

  到现在,只有他们在和该死的李璟作战。

  “史将军。联系上晋王了吗?”

  “暂时还没有回信,不过某已经加派了一队人马再次南下去了。”史俨眼神闪烁的回道。事实上,他比耶律释鲁还要着急,把胡人引来了,正是夺回代北的好时机,可现在打了半天,晋王却人影也没见到一个,眼看着秦军已经不断的进入代北,代北一天天的离他们远去,可就是见不到自己的兵马北上。他现在

  可谓是心急如焚,但却根本不知道晋王是怎么想的。晋王是脱不开身,还是说准备坐山观虎斗,先让胡人和秦军打个两败再伤,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可如果是这样,那现在也应当出现了,要不然,再等下去,等秦军击败了胡人,那时他们再出来,不但吃不到肉,汤也喝不到,反而成了各个击破了。只是在耶律释鲁面前,他只能尽力的说谎了,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现在军中到处流言胡人要撤军北返,他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对于史俨的回答,耶律释鲁充满失望。他现在是真正的不指望沙陀人了,这些该死的沙陀人,怪不得叫做无信之族。

  “派出去的探马发现什么没有?”

  “刘寻的三万兵马已经组成了万胜军团,目前一路北来,距我们只有百里,已经逼近了我们外围南在的云中守捉。驻守云中守捉的部日固德要求增援,声称若等不到援兵,他将率五千黄头室韦战士撤回来。

  部日固德和巴拉还有赤那,这三个都是室韦首领,号称室韦三雄,巴拉是室韦之虎,部日固德是室韦之鹰,赤那是室韦之狼。三人手下都带着五千人马,算是联军中势力很大的一部。这三个家伙共进退,他现在都不敢说太重的话。不过刘寻所部如此迅速的逼近,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们来的太快了,一百里,他们随时能杀到这里来。

  他的目光望向耶律罨古只,副帅对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时候撤退了,军无士气,兵无战心,李克用的援兵遥遥无期,敌兵援军又到,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

  然后,正在他准备要下令撤军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奔驰之声,一个探马飞驰来报。

  铁木刺与鬼赤儿、高谈盛等三万兵马新州西北长城下中伏,大败!

  李嗣源还没有死,被李璟的骑兵救走了,然后铁木刺等率着两万骑兵追击到了新州西北的柴沟堡,结果中了李璟的伏击,溃败。现在李璟正亲率兵马追击。

  耶律释鲁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铁木刺他们率三万兵马追击李嗣源的一万败兵,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歼灭李嗣源,反而还中了李璟的诱敌伏击之策,现在反过来自己溃败而逃,正被李璟追击着。操,狗日的,他们都是一群蠢驴吗?

  他简直有种拔剑杀人的冲动!

  耶律罨古只走到那个报信的人面前,喝声问:“铁木刺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他们往哪个方向溃逃?另外,李璟多少兵马伏击,李璟真是亲自追击吗,他带了多少人?”

  一连串的问题让那信使有些愣住,好一会才一一回答。

  “高将军让我来报信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万余人,正沿着东羊河向西一直撤退,往白水泺撤。李璟的人马,大约,应当有两到三万左右。”

  “究竟是两万还是三万,说清楚一点。”

  “李璟在柴沟堡伏击我们时,只有一万五六千人,但是他先前派了三千骑兵救回了李嗣源,李嗣源还有三千人马。如果这六千人马也加入追击的话,那就有两万余人。”

  耶律罨古只眼中精光一闪,他回到帐中,走到地图前,仔细的观看着高谈盛他们撤兵的路线,从新州西北边界长城下,沿东羊河向西撤向白水泺,这几乎是一条直线。白水泺正是他们伏击李嗣源的战场,那里现在还有一个后勤营地,转运着粮草,估计有约五千部族兵马在那里。而且刚刚有上万的伤兵正要经过那里,返回草原。

  “大帅!”罨古只语气有些激动,“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耶律释鲁摇头,“这不会是什么机会,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我们的情报表明,李璟此时应当还在军都关,可他却在几百里外的新州伏击了鞑靼蠢货们。李璟很狡诈啊,最让人忧心的是,李璟亲自伏击铁木刺等人,也成功的将铁木刺诱入伏击圈,可结果却让一半人马跑了,现在李璟还只带着两万人在追击,且一直往塞外深入追去,你们不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吗?”

  “大帅意思是说,这也是李璟的诡计?”罨古只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这种预感。李璟太狡诈了,我们不得不多几分心眼。”

  “可是,仔细计算一下,这也似乎不像有诈。李璟先派了五万人入代北西征,接着又派了刘寻三万人驰援金州,现在他又带了两万人到新州设伏。短短时间,李璟已经调了十万人。秦军现在兵力可不充足,就算秦军能集结起十万人马,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投入战场。现在李璟短时间内就弄出了五万援兵,已经十分难得了。若他想要算计我们,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我们,然后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支兵马隐藏旁边。可我们现在这里有八万兵马,若加上那支败兵和白水泺的五千人马,加起来也不下十万。李璟只有两万,他想伏击,那他身边起码得有一支不下五万人的兵马。我不以为,李璟现在就弄出了这么一支兵马在身边隐藏着。要是他真能如此,他干脆直接来云州岂不是更快。”

  耶律释鲁望着副帅,“你的意思是李璟确实只有两万人?”

  “李璟向来胆大,用兵爱行险用奇。因此,我觉得李璟正是因为一时集结不起大军,所以才会行险追击,想要先吞掉铁木刺这支兵马,然后将我们合围在云州。拦住我们的退路,好等待后续援兵的集结到来。”

  确实有这个可能,耶律释鲁有些犹豫不定。

  “大帅,反正刘寻的三万兵马即将到来,云州又攻不下,我们不如就此撤兵北返。若是李璟真的孤军深入,到时我们就一举围杀。若是他有其它什么阴谋,我们更应当早日离开北返。”

  罨古只的话让耶律释鲁终于拿定决心,不管李璟是不是有诈,但是现在云州是不能呆下去了。

  “传我帅令,立即撤兵!”耶律释鲁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心中虽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但愿,回去的路上能搂草打只兔子,把李璟给干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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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4章 猪兄狼弟



  李克用慢慢醒来。

  黑暗中铃声响了起来,那种微弱的,不熟悉的铃声。他伸手去摸床头的马灯,又摸到了桌上的火柴盒,划了一根火柴将灯点燃。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充满着宣宗以后风格的豪华卧室,江南的家具。屋内装饰有山东来的许多新式奢华的物品玻璃镜、马灯,还有一张宽大的四柱檀香木床和一对鸭绒小牛皮软垫椅。透明晶莹的玻璃茶几上,一套琉璃茶具。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挂在床柱上的一对纱帐金钩上铭刻着一行字迹:东都将军大酒店。

  他起身看了眼怀表,此时才刚刚凌晨四点。他伸手摇了一下墙壁上的铃,这种奢华的大酒楼里,这两年都开始安装有从秦藩那边传来的消息铃。这种铃十分神奇,是在墙壁里安装了铜丝,一直串连到每层的一个消息间。每个客户的客人只要一摇铃,消息间里就会有一个对应的铃响起。弄的复杂一点的,甚至每个房间有几个不同的铃,代表着客人不同的需求。一按铃,需要的服务马上就到了。简直如同皇帝一般的享受,奢侈却又舒适。

  “晋王安好,但愿小的没有吵醒到你!”墙壁上的一个小铜喇叭发出一阵声音。

  李克用拿旁边的一个从墙壁里连着线的话筒,“什么事?”

  他睡眼惺忪的再次看了看脖子上的金怀表,凌晨四点整。他刚睡了一会,他记得自己是凌晨两点睡的,可却感觉睡了许久。

  “回晋王。我是米荣,有个从雁门赶来的信使要见您,他非坚持说事情非常紧急。”

  李克用还有些刚起床的迷糊,揉了揉那只独眼,雁门的使者?估计是史俨或者叔父李德林的人吧。这时他的目光望向桌面上一面黄绢。上面是一道圣旨,圣旨前面那堆骈四华丽的词语掠过,目光直接望向了最后的一行。

  “克用可中书令、加太傅,并充东都畿及山南诸道元帅,权加东京留守!”

  李克用哼了一声,郑从谠等老贼死死的困住他在河东联军之内。但李克用岂能甘心。他知道杨复恭兄弟一心想要拉拢他,沙陀虽然这些年打了几次败仗,但沙陀兵马依然是天下强军。对于杨复光的拉拢,李克用没有拒绝,一番表态之后,杨复光果然欣喜万分。他提了提想要脱离郑从谠的掣肘。杨复光马上就帮忙运作。短短时间,天子已经下达圣旨,将他从河东联军中调离,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郑从谠的麾下,而是东都畿及山南诸道元帅,还得了一个权加东京留守。

  自领了圣旨后。李克用就率本部五万兵马和十万民夫与河东联军分开。他本想直接返回雁门,奈何郑老贼死守着北返的道路,杨复光又催促他南下破贼,以立军功,酬谢天子。无奈之下,李克用只好带着人马过了黄河,进入了陕州。

  原本李克用以为南下会有一场大战,谁料河南的叛军在大军压境之下,几乎个个望风而降。

  李克用不费一兵取陕州,郑从谠等人也入河阳。杨复光与朱温等进入汝州,朱温随之去信葛从周、张归牟诸将,成功招降这些旧僚,收复毫州、颍州。

  随后,李克用从西面。杨复光朱温等从南面,郑从谠、王重荣等从北面,三路齐进,开到东都城下。东都城中黄巢贼军直接开门献城而降,朝廷诸路兵马轻松无比的收复了东都洛阳。

  现在,他就是在东都洛阳奢华无比的将军大酒店中,东城,如今是李克用占据的地盘。将军大将店,是他临时的帅府军部。

  不能北返,李克用也只能抛弃那些南下的胡人了。叔父李德林几次提出让他想办法回雁门,哪怕把军队留在河南,他单独返回也行。程怀义又连发数次急信来,说留守诸将请求出关作战,他都一一拒绝,还有史俨也派来几拔人,却是胡人催促他出兵的事情。

  李克用烦不胜烦,若是能出兵,他早就出了。至于叔父让他返回单独返回雁门,他是不肯的。几万大军好不容易夺回来,岂能轻易放手?而且现在还有南边还有重要的事情,他无法回去。好不容易攻入洛阳,正是抢钱抢粮抢人抢地盘的时候,他可不会轻易离开。至于那些胡人,就让他们跟李璟去拼吧,大同丢了也就丢了,反正早丢了很多年了,先前也只是李嗣源攻下的而已。只要雁门军不出关,秦军一时没有余力南下的。

  李克用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本王累了,而且...”

  “可是,晋王?”手里这东西确实神奇,一根线连头两头,能让两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与重重墙壁,也能对话。不过也许正因如此,那边的家伙居然也敢置疑他的话了。

  “他说有紧急事情!”

  毫无疑问,肯定又是胡人催他出兵,或者李德林让他返回雁门,或者程怀义管不住留守的将校们。自蔚州一战后,他感觉如今的沙陀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比之三年前简直是差的太远了。想当初代北之战兵败,那个时候他们败的那么惨,可人心凝聚,从没有动摇过。他突然想起李嗣源和李嗣昭和康君立了,这些都是此曾经那么忠心于他的大将,忠诚,能干。可惜了,他心里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后悔。

  “记下来人禀报的事情,替本王打赏,有什么事情天亮之后再说吧。”米荣还没有来的及说话,他便把铜筒放下了。

  李克用坐了起来,对着旁边那面精美的水银镜子,他疲惫的凝视着对面的镜子,回望他的是个陌生人,可怕的陌生人。头发乱蓬蓬的,疲惫不堪。脸上一只黑色的眼罩摭住了一只眼睛,脸庞上还有一道划过整张脸的狰狞疤痕,疤痕上的紫红色的疤肉突出。

  他简直不能相信镜中的那个人是自己,他才二十五岁,可看镜中那个面容。却活像是五十二岁了。

  这几年他真是失意倒霉,但他不愿意对镜自怜。他本来锐利的眼神在今晚看起来模糊呆滞,干瘪的下巴满是黑黑的卷胡子,甚至他发现在耳边两鬓还出现了白发,正深深的钻进他那本来浓密的又粗又黑的头发中。

  就在昨天,接到天子加封圣旨的李克用。心中并不情愿却又主动的认了杨复光为义父。杨复光昨天在洛阳的宫门前,一次性收了好几个义子。雁门节度使李克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奉**节度使秦宗权、忠武节度使周岌、忠**节度使鹿宴弘、镇**节度使李全忠!

  这次收复洛阳,论功,杨复光功论第一,他成功的策反了诸多藩镇反正归唐,并且联络诸镇。最后一举兵不血刃的收复了河南和洛阳。

  而且如今各镇在成都的探子都传回消息,天子如今重用杨氏兄弟,内宠杨复恭,外信杨复光。尤其是手握兵马的杨复光,更得李儇看重。在杨复光的房意拉拢下,被李璟从河北赶出来的李全忠,曾经降过黄巢的王重荣、诸葛爽、秦宗权。兵变坐上帅位的王重荣、秦宗权、周岌、鹿宴弘等,还有李璟的死对头朱全忠、李克用等,最终无不聚到了他的麾下,想通过他借到天子的大树下乘凉庇护。

  一个太监,却成了八镇藩帅的义父,这也只有如今这个世道才有可能的事情。

  虽然心中是万万不甘的,可李克用却别无选择。他已经看到了,河北的藩镇挡不住李璟,北方的胡人似乎也敌不过李璟,他挣扎着。努力着,可也只能看着李璟一步一步的打过来,不断的壮大,壮大到他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他现在无法再凭一已之力对抗李璟了,只能联络一切能联络上的力量。而如今。天子似乎也早不爽李璟许久了。

  为了沙陀,就算给太监当儿子,也忍了。

  做了太监的儿子,还多了一群乱七八糟的义兄弟。

  诸葛爽、朱全忠,鹿宴弘都是些叛贼乱兵出身,王重荣、秦宗权、周岌、李全忠,都是些以下犯上,军乱起家的军头,还真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啊。想想自己,不也跟他们差不多吗?现在这么一群人聚起来,虽然大家出身都不怎么样,可如今却是各自执掌一镇,联合起来的势力还是很强大的。整个

  运河以西潼关以东的黄河两岸,都在他们这八兄弟的掌控之内了。

  不过这些人中,他有些不爽的却是朱全忠。这个家伙如今在诸人中地盘最大,而且还和他一样封是的国王爵位。不过他看不起朱阿三,因为他曾经是李璟的部下的一个小兵,后来投靠黄巢,最后又出卖黄巢得的富贵,在诸将中,可谓是名气最小,出身也极低,一个厨娘帮佣之子,二十岁前都只是个喂猪佬。先前出卖黄巢得了梁王和镇**节度使后,又主动的跟王重荣接近关系,两人年纪相差本不大,他却厚颜无耻的称王重荣为舅父。可现在没过几天,转眼又开始叫起王重荣兄弟,还叫他老弟。

  操,死猪倌,他十二岁在徐州剿灭乱贼时,那时的朱阿三还只知道整个在徐州萧县给地主家喂猪。就这样的家伙,也有脸敢充自己的兄长?

  总之,他一看到朱阿三就不喜,天生的不和。或许是因为他曾是李璟手下,也许因为他如今是镇**节帅,还有可能因为他自己奋斗了这么久,却屡遭遇失败,这个该死的家伙,却这么顺利的拥有这么多州地盘,以及还封了梁王。也许是妒忌吧,也许,反正他就是看朱阿三不爽。

  在朱阿三主动向他示好的时候,他并没有理会,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就扭头走了。他看的出,朱阿三当时脸上有些尴尬,可他不在乎。一个放猪佬,靠着不停的背叛起家,对于这种家伙,有多少都不够他灭的。虽然朱阿三刚才表示愿意拿出一些粮草送给沙陀军,但这并不能让他就正眼瞧他。要获得他的尊重,得有实力,而他不认为朱阿三有能让他尊重的实力。不过是一个暂时走了狗屎运的家伙而已。

  房间里的铃声打断了李克用的思绪。

  他拿起话筒,不满的道,“喂!”

  不出所料,正是他的贴身侍卫米荣。“晋王,请原谅我的打扰,真的是非常紧急的军情。程怀义将军兵败身亡,雁门关丢失,代州丢失,忻州丢失,整个雁门镇已经被秦军攻陷了!”

  李克用一下子半点睡意也没有了,“马上带那个信使到我房间来,另外马上通知存璋等诸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克用焦燥不安的在卧室旁边的书房里走来走去,脸上阴晴不定。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雁门镇怎么可能突然就丢掉了?

  “秦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攻克了雁门关?雁门关可是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第一天险要塞!”他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冲那个报信的使者咆哮着道。

  “因为,因为...”使者脸色惨白,恐怖万分,声音也带着颤抖:“因为,程怀义将军等见张自勉匆忙北撤,而北面的胡人又不断胜利,因此诸位将军都一致要求出关追击。结果,程怀义将军最后便带着步骑两万和五万民夫出关,结果出关三天,就在朔州城南灰水河畔遇伏,全军覆没。然后秦军派兵假冒我军押送俘虏回雁门关,诈开了城门,拿下了雁门,紧接着,雁门镇各城各关,被秦军一举夺取。雁门镇,彻底没了。”

  刚刚赶过来的李存璋等人正好将这些话都听到,“晋王不是几次三番要求程怀义紧守雁门关和泰戏关城,不得出战吗?”

  “全没了?雁门镇各城丢失,那军队呢?”

  “也全没了,灰水河两万兵马,万余战死,剩下皆被俘虏。雁门镇二州诸县各关守军,万余留守兵马,尽皆被杀。”信使哭丧着道。

  “家眷呢?我们的家眷呢?”李存璋怒吼。

  “全都被秦军俘虏了,秦军在雁门各城抓了十万人,凡是沙陀族人,以及沙陀军的家眷,不论男女老幼,通通被抓走了。”

  “噗!”

  李克用气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向后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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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5章 行险


  “报告都头,胡虏已经进入炮击射程!”炮营观察手石勇手拿着一支观察镜,扭头大声的冲都头赵璋喊道。

  四十多岁,原本是个木匠出身的炮营都头赵璋此时嘴里正咬着一根草茎,头上戴着顶没有面罩的盖盔,同样拿着一支观察镜正在看着排着阵列正在接近南营的胡人。嘴边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都说飞雷炮又叫没良心炮,出名的没准头,射程能达到两百步远,可精度却极差,经常指东打西,能偏差十来丈。可尽管有这些缺点,但只要运用的好,在赵璋看来,这东西可比投石器和弩炮强多了。毕竟,飞雷炮筒才三尺高一尺口径,三十斤不到的重量,让每个步兵队都配了两门,骑兵都也配了两门,随拉随走,随时可以停下来开一炮。尤其是对付那些堡垒,以及密集的阵列,简直是不要太好用哦。

  做为专业打炮的炮营,赵璋这个都拥有整整二十门飞雷炮,反正这玩意便宜,制造简单,运输方便。

  “嘿嘿,老三,按预定好的目标先来了一炮!”

  秦军这几天在这里可不仅仅是光对付了那万余杂鱼胡兵,事实上,他们在这里构筑了一个很强大的防御工事,以及炮兵阵地。那看起来风吹就能倒的简易木栅后,是一条条的濠沟,上面还搭了防箭的木板,堆上了土,只留了一线空间射箭,在后面一点,战壕里则是炮兵的阵地。一门门飞雷炮在这里准备了多时,他们甚至趁胡人大军还没有到时,已经预先调整过了弹道,设定好了炮击点,在营栅前,插上了各色的小旗标明。

  万事俱备。只欠挨炮打的。

  “轰!”飞雷炮筒冒起一股白烟,赵璋都里的王牌炮手老三光着个膀子竖起双手大拇指眯着眼睛瞄了半天,然后点燃了引线,扎成圆盘形的二十斤重炸弹包呼啸着飞了出去,然后落在了阵前三百步左右的一面小红旗旁边,那里,一群胡虏刚刚如潮水般的涌过。

  伴随着一阵惨历的尖叫,这个二十斤的飞雷偏离了小红旗约三丈远,这种精度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赵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不愧是本都的王牌炮手。虽然偏了三丈。听起来相差很远。不过无所谓了。那些蠢驴一般的胡人,在云州城下已经吃了不少炮弹了,到了这里,居然还不长教训。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排着阵列上来,他们前面顶着各式盾牌,立起了一堵墙,却不知道,天上飞来横祸。

  两百步远,甚至已经超出多数投石器的射程,可却还在飞雷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那个二十斤重的飞雷偏离了小红旗,却准确的砸进了一个室韦千人队中,火药威力虽不大。可比起石弹来起码声势效果极强。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爆裂开来的飞雷摧枯拉朽一般的掀翻了三丈范围内的所有室韦战士,爆炸中心的一丈内的七八个人更是直接被炸死震死,更远点的几十人,也都倒在地上。耳鼻流血,头晕眼花,那个千人队剩下的**百人一哄而散,直接就被震散了。

  室韦之虎巴拉趴在地上吐了几口嘴里的泥,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带着自己的这个千人队往后狂奔,慌乱的退后了两百多步,跑到了一座土丘后才停下。巴拉号称室韦之虎,马上步下骑射娴熟,可是对付这种连敌人面都看不到,却能隔着两三百步远,一下子把一群人掀翻的玩意实在是畏惧不已。这东西甚至与投石器不同,投石器制造麻烦,往往发射一次得好一会才继续,就算运气不好被砸到,那也顶多砸死个几个人而已。完全不似这种炮,不但杀伤力强,而且那巨雷般的声音,和冲天的火光,让那些漠北的汉子,几乎无抵抗之心。

  这些室韦人还不知道,面对炮击的时候,密集的阵列是在送死,若是排成散兵线,这种炮的杀伤力就小了很多。而若是他们看到炮弹过来,直接卧倒,那更安全。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云州城上的炮击,没有让他们明白这些。

  一炮开门红,赵璋越发的嘴角上扬。

  “狗日的胡人,才挨了一炮就退了两百步,要是一会来个万炮齐鸣,他们不得退到姥姥家去?”赵璋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得意,当年的逃荒木匠,如今也成了一都指挥,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而且这一仗要打好了,再升个一级,就是八品了,等过两年转业回到老家地方上,也差不多能弄个县警察局长当当了。“老三,一会狗日的再上来了,把他们再放近点,放到两百步的时候开打,这次,咱们都二十门飞雷炮都开火,要是打的好了,中午老子亲自去后勤营,给大伙弄猪肉炖芋粉条子。”

  老三擦了把脸上的炮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再来一只烤全羊,一会指定给都头挣脸!”

  “狗日的,你还会讨价还价了,给老子挣脸不也是给你们挣功吗,打的好了,秦王还能少了你们的赏赐。你小子,得了赏钱好好存着,这次回去让你嫂子给你说个好人家的姑娘把婚结了,省得整个晃当,有钱不是赌就是喝酒。”

  快三十岁了的老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着,扭头装作去观察胡人了。

  胡人中军旗下,耶律释鲁看见巴拉被秦人一炮就给轰回来了,脸上铁青。这些该死的家伙是越来越狡猾了,已经知道保存实力了。他不相信室韦之虎就这么点胆子,很明显,这家伙有点出工不出力的念头。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叹气。若非云州城下出了个大亏,加上金城之败,还有鞑靼那些蠢货们,使得二十万人只剩下了这七万,那些部族首领们也不会如今这样畏畏缩缩的了。

  尤其是眼下那面李字王旗插在那里,更加让各部族心怀畏惧,在局势没有明朗前,他们并不打算上去卖力当炮灰。

  “擂鼓,给室韦之虎助威,发令旗。催巴拉破阵!”

  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般响起来,巴拉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耶律释鲁在催他,他赶紧给自己定了定神。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敢硬顶耶律释鲁。他也是身经百战,但面对着秦人的飞雷炮确实狼狈。不过转头一想,此时后退耶律释鲁饶不了他,不如放手一搏,毕竟秦军也只有两万余人而已,而他们还是三面进攻呢。也许,李璟会弃营而走呢。

  他在土丘后探头张望。见对面只是放了这一炮就没了声响。

  几个千夫长在他身后愤愤道:“这些南蛮子只敢放炮。都是些鼠辈懦夫!”

  巴拉大声道:“那些飞雷炮也只是听着吓人。不过其实比不上咱们的弓箭。你们看看,刚才那一下,他们运气好打中了,也才死了几十个人罢了。咱们儿郎们对阵。一阵箭雨,往往就是几百敌人倒下。再说了,云州城下咱们也见多了这打炮,十炮难得有一中,刚才只是他们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给几个手下鼓舞了士气,巴拉又直接把五个千夫长都叫了过来。刚才他有保存实力之心,只是带了一个千人队出战。这次,他打算把自己的五千人,另外拔给他的几个小部族的五千人。一共万人全部一起投进去,直接按他们传统的战法,不摆什么阵列,也不再试探,直接来个万骑冲锋。一举冲溃这些南蛮子。

  “几门小炮难道就能吓倒我们漠北的勇士儿郎们?咱们冲过去,近身交战,他们难道还能给他们的炮装上长矛不成?”

  “哈哈哈!”刚刚还吓的不轻的一众人,立马都狂笑起来。确实,小心翼翼不是他们的风格,骑马呼啸着接近,冲击,骑射,近身战,这才是他们的战法。

  “灭了南蛮子!”

  “杀光他们!”

  巴拉得意的看着被重新鼓动起来的士气,满意的点点头。

  “冲!”

  胡人再次开始冲击,不过这一次规模却已经大多了,光是南面就直接发动了万骑冲锋。在白水泺边这块辽阔的草原上,十余里的南面草原上万骑呼啸,滚滚闷雷般的蹄声响起,骑士们在马上狂呼乱叫。

  “大王,胡虏凶悍,你还是退入战濠指挥部总揽全局吧。”张承业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胡骑,小心的劝着李璟。他并非是胆小的太监,跟着李璟也参加过数次大会战,规模不比这小。只是如今李璟的身份不同往昔,来不得半点差错。

  李璟套着一件蟋龙金甲,四爪的蟒龙缠绕于黄金战甲之上,镀金钢片金丝手套紧按着玉具长剑,站在高高的箭楼上。七月的热天里,哪怕是在塞外穿着这样一套铠甲也是活受罪。李璟其实很想脱了铠甲躺在战濠的指挥部里喝着凉茶。可眼下是打仗,特别是这场仗十分重要。

  胡人南下已经失败,二十万人还剩下了七万,可这七万却是二十万人中的精锐部份。李璟不想放他们回去,一个也不打算放他们回去。但是,要击败一支胡骑很容易,可想歼灭一支胡骑却很难。特别是他们已经出了长城,在这辽阔的塞上,这些马背上的胡人,一旦失利就会呼啸而去,追之不及。正因此,他才费尽心机要以身为饵,把胡人诱到此处。要的,就是全歼他们。

  在这样的重要关头,他怎么能离去呢?

  有他站在这里,秦军士气要高涨几分。

  “胡虏已入死地,这是一场死战,就算我们早有布置,可要想一网歼灭这些凶悍的胡人,也一样得拿出全力来。困兽会死斗,我们来不得半点大意。本王站在这里,就是要让全军上下都知道,这一战,有进无退,放走一个胡人,我们都算失败。”

  李璟说完,举起千里镜观察起胡人来,不再理会张承业。

  “公孙,我们的兵马还要多少能合围?”

  “为了隐蔽,四支伏兵都离的较远,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到。”公孙兰回道。

  把伏兵放在离此五十里外,是李璟的主意。李璟亲自在此诱敌,胡人不可能就没有半点防备的撞进来。特别是他们刚经历了数场失败之后,会越发的小心。为了能成功的诱敌前来,李璟只带两万人在此,其余的军队分成四支,远远的离此五十里外。

  这四支军队,分别是王重的侍卫亲军三军一万五千人马,李维带领的鹰扬军和铁骑军团一军一万人马,丘神功的豹骑军加铁骑二军共一万人马,玄成的飞熊军加上铁骑三军共一万人马。一共四万五千兵马就在距这里的五十里外,从听到炮声响起开始出兵,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李璟两万人马,要单独应对七万胡人至少一个时辰。然后六万五千人要合围歼灭这支胡军,压力有些大。

  感觉到压力并不是担心自己顶不住胡人一个时辰,而是自己的人马还是有些少,击败容易歼灭难啊。

  “后续的部队最快能多少到来?”这次秦军可是出动了二十多万人马。

  “最快能到达的是牛皮关的两万沙陀兵,李嗣源已经派人去召,但估计得在明天早上才能到达,而且这两万人,战力不强。”公孙兰回道,牛皮关的两万李嗣源部下,其中一万辅兵,也是他入大同后才征召的,剩下一万兵马,却也是些老弱。不过他们却是离此最近的,胡人先前一直没把这支杂兵放在眼中,结果,现在他们反而是距离此最近的一支兵马了。

  “此外,张自勉元帅的新编常胜军团暂时还得留在雁门镇稳固战果,难以参战。刘寻的万胜军团正在赶来,不得起码得在后天才能赶到。”

  两万沙陀明天赶到,刘寻三万人后天赶到,到了后天,他们能增加五万人,但全歼胡人,还是有些不够。若是在中原地区,李璟已经有把握了,可在这草原上,没有地形上的阻碍,胡人逃起来是很容易的。

  “军都关那边呢?”

  “军都关那边还有铁骑军团剩下的十个军,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向这里赶来,预计三天后到达。另外各镇兵马八万,也已经到达军都关,估计五天后能到达。”

  李璟皱着眉头思忖良久,突然沉声道:“立即向王重、李维、丘神功、玄成四军传令,让他们暂停出兵,继续留在原地待命!没有本王的命令,禁止暴露!”

  “殿下!”公孙兰惊呼。

  “传令吧!”李璟坚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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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6章 突破


  李璟目光凝视战场,这个营地背依着白水泺湖泊,实际上胡人的所谓围三阙一,北面本来就无法围死,那边是一片广阔的湖面,湖人没有船只根本无法围困宽阔的湖面。不过秦军虽然有少量的船只,李璟可以随时从湖面撤退,但两万人马却是不可能都从那里撤退的。

  这是一场背水之战。

  现在,李璟让四路伏兵继续待命,却是要以两万对抗七万胡兵的进攻。这是极危险的事情,公孙兰等都惊讶万分。可很快明白了李璟的选择原因,此时让四路伏兵出击,能败胡人却难歼灭胡人。后面的几路援兵,还得需要时间陆续赶来。李璟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将这些胡人拖在这里,待更多兵马的合围。

  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以自己为诱饵,两万对七万。这里不是云州,没有坚固的城池防御工事,也没有充足的兵力,甚至连协助守城的壮丁都没有。他们唯一有的就是两万余战士,还有大量的火药和飞雷炮。

  公孙兰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李璟的计划有些疯狂,但是战争就是如此,随时都在冒险,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男人,和这个全军的统帅。

  五十里外的李维王重等四将几乎同时收到了飞鹰传书。

  “继续原地待命,暂停出击,禁止暴露!”

  王重表情凝重的看着这道李璟的亲笔手书军令,心中充满担忧。这是要实行b计划了,先前就讨论过这个后补计划,一旦后续兵马不能如时赶到,在没有全歼的可能下,就会实行这个b计划,争取时间。

  “统领,殿下以身为饵。这太凶险了。”有将领说道。

  “这是殿下的军令,必须遵守,这个时候,我们得相信主帅的决断。”王重郑重道,“不过。”他叹了口气,“派出一队斥候小心靠近战场侦察,随时关注战场局势,万一情况不利,我们立即出击。”

  “是!”

  李维等三路主将几乎也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李璟不光光是王。他还是全军上下拥有绝对权威的主帅。他的命令。无人能违抗。因为,这些年来,再艰难的情况下,秦王做出的决策最终总是对的。

  军令重重传下之后。营中秦军开始调整部署,按照参谋们事先拟定的代号b做战计划。两万秦军这个时候不但没有全部派上阵地,反而开始陆续撤回了三分之一的人马,三面阵地上,只留了各约两千名将士。

  三面阵前的飞雷炮开始陆续发射,不过这大都还只是试射,每都都只有一两门炮在射击,可汇聚起来,也有一两百门飞雷炮在轰击。听起来倒似乎秦军在全力反击。室韦三雄率领的三面三万人马此时对这些炮火有所适应,队形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部族战士们冒着炮火奔驰,他们看到秦军只有一座简陋的木栅,虽然多了几道濠沟,但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如果是云州那样的城墙。他们也许会担忧,但这样的木栅,他们对付起来却是得心应手的。

  耶律释鲁命令下,胡人中军旗下,一百面牛皮大鼓同时敲响,一支支长牛角也呜呜鸣叫。足足三万胡骑从三面进攻,他们越过荒野平原,密密麻麻铺满了荒野,营中的李璟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阵形。这些胡人也变的聪明了许多,他们这次调整了阵列,不再以整齐的阵列冲锋,而是以胡人向来习惯的散开骑兵阵形冲锋,遍布了营前的原野,可相互之间又隔的很远。

  在巴拉的南面万人阵后,耶律罨古只亲自集结了两个万人阵,明显是准备随时接应巴拉的攻势,整体的作战计划还是很简单的中间突击,两翼包抄的老一套战术。

  秦军的阵列也调整完成,最前面的是一千名战士,站在战壕里面,前面有挖战壕的泥土垒起的胸墙,他们端着长枪,架着弩机,背着长弓,身边是配发下来的霹雳投弹。而在他们稍后面一点,则是两个炮营一千人,他们装备了一百门飞雷炮,另外还有,五十架投石车、一百架三弓八牛弩,两百架双人伏远弩,这些远程部队安置于壕沟之内,阵列十分密集。对于秦军来说,这样规模的使用炮营,也还是头一次。为了这次战斗,李璟这次亲征,几乎带来了武备库中半数以上的火器库存。

  在这些炮营的后面,李璟还在每面各布置了一个骑兵营待命,做为预备队,以随时支援前面的战场。这支骑兵不但是预备队,也将是突击队,若是出现了机会,李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投入战场,反击。

  虽然在塞外,不过七月的天气依然炎热无比,秦军将士的胸甲虽然坚固,但也不免有不透气的闷热缺点。高温下,两支军队战意高昂,都变的火气冲冲。

  随着胡人的全力进攻,李璟也终于挥动手臂,中军王旗下摇动令旗,发令炮声响起,军乐队开始擂鼓动,号兵们吹动铜号。

  全军齐呼秦王万岁,血战开始。

  李璟肃立箭楼,目光凝视着战场,脸上平静,可心中却是也充满着紧张,敌多双方兵力悬殊,他将希望寄托于头一次大规模使用的炮队,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毕竟,这些炮,并非后世的那种威力巨大的炮,这些只是黑火药,威力有效,只能用重量来取代数量,但是也就是和个投石车一样。在这样的大规模会战中,这些炮营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还有等验证。

  将守城的器械,放到野战中来充做进攻的火力,这也是开创时代了。

  室韦之虎巴拉充当着中军突破的重任,随着战鼓声的隆隆响起,他策马飞驰,耳边呼呼的风带着温热,他的额头不断的沁出汗珠。不过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而是因为身上这件全身甲实在是太不透气了。刚刚的那一炮,让巴拉心里还是有些对炮火畏惧的,因此这次冲锋。他把南下时抢到的一件秦军军官全身甲给套上了。

  穿着这铠甲,确实感觉安全了许多,但就是太热了,此时正是七月,而且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太阳。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额头流下的汗水灼痛着他的眼睛,对面的秦军没有出阵迎战,甚至没有列阵。他们都躲在一堵堵的土墙后的壕沟里,就如比一群老鼠一样。这些南蛮子,除了打炮就是挖洞。他们难道就不敢堂堂正正的如汉子一样的对决吗?

  秦军的炮又响了。这一次。是数十门炮在响,而且,还间夹着投石机和重弩车的射击。不过,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倒也没那么吓人了。在他们展开了散开阵形奔驰冲锋后,秦人的炮弩,杀伤力也不是那么大了。虽然进攻的人太多,每次秦军的弩炮落下,总有大半能砸中人,可一次也不过砸中个一两人,想要如开始那炮一样的一下子击杀数十人,却是不可能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畏惧的不是秦人的炮,而是营中那面猎猎飘荡的李字王族。就算是对于远在漠北的室韦战士们来说。李璟的名字,也是这几年响遍漠北草原的。李璟在中原做过什么他们不清楚,但李璟渡过辽河杀入辽东,收胡辽南汉人势力,击灭复国的高句丽族。歼灭了南下的渤海大军,又一次次猛揍契丹和奚,可以说,在关外的东北之地,李璟和秦军,简直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在许多草原上的传言当中,李璟是那种长有三丈高,千斤重而且还有三只眼的凶猛之人,他一顿饭得吃一百个小孩,每天晚上得夜御十女才会休息。他的武器是一把三百斤重的大刀,他的坐骑是一只头上长角的蛟龙......

  总之,在漠北,若是有孩子不听话,直接说要把他送给李璟,马上就能让孩子乖巧无比,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巴拉自然知道李璟不可能是这样的怪物,但李璟的赫赫战功可不会有假,要跟这样一个把东北那些强悍的种族如高句丽、靺鞨、契丹、奚、鞑靼等都先后击败的家伙对战,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

  越靠越近,巴拉已经摘下了自己的骑弓,这是一把三百斤重的强弓,当初他正是凭着这一把部族中无人可挽起的三百斤强弓,获得了室韦之虎的称号。该死的南蛮子,别以为你们的炮打的响就了不起,现在,让你们也偿偿我们室韦人的弓箭厉害。

  再次拉近到了三百步距离之内,这是秦军飞雷炮的射程之内。巴拉听到对面一阵哨声,然后阵前有几面旗帜在挥舞。他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对方要炮击了。在云州城时,城上的守军就是用令旗来指挥炮击。这次的情况也差不多,秦人把飞雷炮放在壕沟里,只露出了小半仰向半空的炮管,后面的炮手根本就看不见。

  飞雷炮,这玩意真是厉害。小巧轻便,却能射这么远,该死的秦人是怎么想出这玩意的?

  巴拉眯起了眼睛,他不喜欢这样的战斗方式。跟一群看不见的敌人战斗,让他心里总是不安。这些秦人真的强悍啊,区区两万人,被七万骑兵包围了,居然还不逃。要是在草原上,不管哪个部族,面对着这样无边无际的骑兵群,早就逃的不知所踪了。

  心中虽然隐隐不安,但战鼓声还在不断响起,冲锋的牛角声也在呜鸣,他不能停下。也许,秦军炮虽厉害,但没有了坚固工事的防御,他们能一举突破敌营呢。

  赵璋的那一都是南面两个轮战炮营中排在前面的,一次两个炮营出战,他的都排在最前那个战壕里,前面还有两个营的战士,他们有学兵、乡兵、团结兵和蕃兵,此时都下了马,靠在战壕里,做为他们炮营的前排保护。

  最开始时,秦军中的炮营只是配属于军一级中,不过如今炮营越来越受重视,一面开始往各水师和陆军的各都队都装备,同时又在独立出来。如同这一次,虽然炮营们还没有更大的编制,但各个炮营却脱离了原来的军,集结一起使用。十八个炮营,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赵璋举着观察镜站在一座中型投石器前,这座投石器能投一百斤的重量到一百步远。虽然不如飞雷炮的射程,可却胜在投量大。他站在壕沟里的一个土堆上,露出小半个脑袋盯着远外急速奔来的胡骑。插在战场上的许多面小旗,早提示他此时胡骑已经进入了两百步内。

  他也算是个老兵了,当年秦王受任沙门镇将回乡那年,他跟着流民一起被一伙山贼裹挟着去攻打秦王的村庄,结果毫无例外的被击溃被俘。结果秦王不但没有把他扭送官府,还而招收他入了工匠营,凭着木匠的老手艺,他们一家人活了下来。还从此生活越来越好。他后来也从工匠调到了军械局。最后稀里湖涂的成了投石车的工兵。到后来,又成了独立出来的炮兵,他参加过许多战争,也算立下不少功劳。到现在,已经是一个炮都的指挥了。虽然比起当初那些一起投奔秦王的人相比,这个小小的都指挥有些上不得台面,可他还是很满足的。不过平时在家里被婆娘数落的多了,他也不免有时想要威猛一把,也升个营级军官,弄个七品什么的,回家好振振夫纲。

  对于战胜那些胡虏他充满信心,这个信心来源于他无限的信任秦王殿下。跟着秦王。还怕打不不胜仗?

  不过心底里,他也还是有些隐隐忐忑的,他们人数只有胡人的三分之一不到。在他们这些炮营的前面,只有区区一千名战士。没有坚固的城墙,没有充足的工事。有的只是几条濠沟和土墙,若是前面的两个营挡不住胡骑,他们这些炮兵总不能给弩炮上刺刀吧?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那把横刀,还有旁边竖着的丈二旗枪。虽然是炮兵,可他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刺枪和横刀都是训练已久的科目,不过若是要他这个炮都指挥拿起刀战斗,这似乎有些不好啊。

  还是对前面那些家伙们多些信任吧,他听老三说过,前面这些都是铁骑军团的。而铁骑军团,主要是由来降的五胡部落和乡兵、团结兵以及学兵们组成。这些新降的胡人还是很猛的,如今为秦王作战,据说他们战斗力很强,对于这些降族来说,替秦王征战,挣取军功土地赏钱,似乎要比呆在安置的家里,整日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侍弄庄稼要强的多。

  前面的传令兵传来大声的口令,赵璋挥手:“先来两个大炮仗!”

  说完,赵璋一边捂耳朵,一边熟练的张大了嘴巴,扭头蹲在一边,等着炮兵点燃那两架中型投石器上的那一百斤重的大号炸药包。

  “轰!”两架投石器同时弹开,两枚百斤重的大炸药包呼啸着飞出,划出一道孤线向远处的胡人扑去,。

  “砰!”两个炸药包落在了一百步外,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如同天女散发一般。

  “哈哈哈!”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胡人本来看到炸药包飞来,还吓的脸色惨白,可最后一见炸药包在他们前面数十步远就落地了,不由的哈哈的大笑起来。该死的秦人,刚才看这么大号的炸药包飞来,吓的他以脏都快跳不动了,谁知道,准头居然这么差,差了几十步远。

  这就是秦人的杀手锏吗?

  正当胡人们得意无比,嘲笑着秦军投炮准头的时候,这时,更多的火药包抛射而来,不过却大多都落在了他们前面数十步远,无一个中正目标的,一个人也没杀伤到。

  这是怎么了?

  室韦之虎巴拉收起了脸上的嘲讽笑容,这不可能是失误。若是失误,一下两下还说的通,可一下子这么多炮都相距这么远,就有些奇怪了。秦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几十步的距离,很快就接近了。

  冲在最前面的胡骑已经冲到了刚才炸药包的落点,他们情不自禁的探头去看刚才那几个大炮仗,结果,身下的战马却突然惨叫嘶鸣,然后马失前蹄,轰隆一声摔倒在地,那骑士因为分心,来不及摘镫下马,一下子被整个压在了战马身下,整条腿已经碎了。

  第一骑倒下之后,冲在前面的战马如同感染了瘟疫一下,开始接二连三的倒下,一匹匹的战马连带着骑士倒在地上,惨叫哀鸣声不断。

  “发生了什么事情?”巴拉大吃一惊。难道是陷阱?

  是陷马坑还是鹿脚?

  许多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减速,已经跟着一头冲了过去,倒在地上的战场和骑兵,也成了致命的绊马索,躲避不及的战马轰的一声撞上去,然后摔倒。

  巴拉拼命的勒住马缰,终于在撞上那些倒地的战马和骑兵前停了下来,他看到,在这一片的倒地战马和战士旁边的地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地闪着黑色幽茫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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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8章 阻击



  一匹战马收不住冲势,一只前蹄正踩中其中,战马顿时前蹄,如同之前那些战马一样轰隆一声向前滑倒,扬起一阵烟尘。

  “铁蒺藜!”一名室韦百夫长大叫。

  巴拉也是面露惊色:“是搊蹄!”

  这铁蒺藜是早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开始在城市防御战中使用的一种防御武器,《六韬.虎韬》记载:“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秦汉以后,铁蒺藜成为军队中常用的防御器材,除在道路、防御地带、城池四周布设外,部队驻营时,也在营区四周布设。而在隋唐开始,铁蒺藜的种类已经开始增多,各式各样,藩镇军队广泛使用。连远在塞外的草原部族,也开始学会了使用铁蒺藜。巴拉就曾经在与其它部族战争的时候,晚上以铁蒺藜密布在路上,然后天明交战佯败撤退,等敌人追击经过时战马中铁蒺藜者十之七八,他反攻大破敌对部落。

  这铁蒺藜只是一种统称,实际上,到如今,早已经有各种样式。

  如秦军中就有专门设在水中的铁菱角,联缀于木板上的地涩,拦马用的搊蹄,甚至有在刺上涂毒药的鬼箭等。

  如眼下这种专门用于对付骑兵的搊蹄,就是由四根铁铸成方形,径七寸,中间还有如倒钩一样的铁逆须卡在上面。专门设计来拦马。战马的铁蹄一踩进去。中间的铁逆须倒刺就会卡住马蹄。伤害马腿,这是种比陷马坑还要厉害的武器。

  秦军刚刚的炮不是没打中,而是他们的炮药包里装的就是这种铁蒺藜,事先胡人们进攻之前,并没有发现这种铁蒺藜所以放心冲锋,结果怎么也没有料到,秦军居然用投石器投放铁蒺藜,铁蒺藜装在炸药包中用投石器在他们将要冲近时才投出。利用火药的爆破将铁蒺藜天女散花一样的散开,拦在冲锋的路上。他们措手不及,许多骑兵根本没有注意到,结果一下子前锋就纷纷中招。

  铁蒺藜是死的,特别是在这种开阔的野外,想要预设很难起到作用。可是秦军现在这招很厉害,直到骑兵将要冲近,他们才突然用投石器投射,完全是出人意料。

  但是效果,却是极佳的。这种制作简单。抛射方便,还可以反复回收利用的防御装备。此时给了进攻的胡人们当头一棒。

  接二连三的战马踩中了搊蹄,然后马失前蹄。

  赵璋举着观察镜高兴不已的看着这一幕,真是大快人心。这搊蹄的效果,简直就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效果呢。

  胡骑的冲锋势力已经因此受阻,后面冲锋的骑兵们纷纷减速,原本分散开的阵形变的密集起来。

  “就是现在!”赵璋大喊一声:“抛雷车,投射火油弹!”

  “是,都头,看好了。”王牌炮手老三大声应道,光着个膀子指挥着手下几个人开始一个个黑色的瓦罐给小心翼翼的搬了出来。

  火把点燃引线,然后在猛的拉动中,带着火苗的瓦罐划着弧线飞向越来越密集的部族兵马。

  足足二十斤重的瓦罐高速飞行后砸在了阵前敌军中,砰的一声爆裂开来,破裂的瓦罐破片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四散溅射出去,一名骑兵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他的半边脑袋已经被削掉了。硝烟过后,地上一片人仰马翻,那一片几丈范围之内的部族兵被打的支离破碎,断手残脚,烂肠碎肉到处飞舞,鲜血如雨一般的喷洒,破碎的盾牌,折断刀枪,飞舞的破皮袍了,到处都是。

  这枚火油弹将三丈范围内的人马都扫倒之后,杀伤力并没有终止。

  瓦罐爆裂开来,里面的火油也跟着四散溅射喷洒出来,如同天空突然洒下一片阵雨,乌黑粘稠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一个骑兵的右臂连着半边肩膀被破片削掉,露出惨白的肩膀,旁边残留着一些碎裂的肌肉,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巨大的创口涌出,他来没来的及惨叫,突然伤口处一缕黑烟升起,从他的伤口处开始燃烧起一朵黑色的火苗。

  这朵黑火烧的极快,他咬着牙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拍打。可拍了几下都没有灭,反而那只手掌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在绝望和惊惧的惨叫声中,这个骑兵全身都燃烧了起来,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炬,他临死挣扎着,翻滚着,却把地上那些黑色的液体纷纷引燃。很快,那数丈范围内,到处都是熊熊的不灭火苗。

  “啊!”

  嘶声力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被燃烧的部族战士惊恐万分的满地打滚,声音中透着万分绝望。他们从没有见过这种火,拍不灭,滚不熄,身上盖上土都没用,他能燃烧一切。

  在这惊恐的惨叫声中,这时天空又呼啸着飞来无数陶罐,然后在秦军阵前,爆裂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是无数的惨叫声传出,还有一阵阵烤肉的味道随风飘荡在空中。

  第一轮炮弹就直接连炸带烧死了数百个胡兵,不过最让胡人惊慌的不是这几百人的死伤。在这样的会战中,有时一片箭雨下来,成百上千的倒下。真正让他们惊慌的是这种诡异的打法,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这火怎么这么的厉害。宁愿被刀砍死,被箭射死,可也没有人愿意被这样活活的烧死。

  室韦之虎脸色铁青,手持着一把狼牙弯刀,将一面大盾举在身前。他的手在发拌,心在发冷,他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那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中铁蒺藜摔倒的战马和骑兵,被炮弹破片溅射伤害的战士,还有被那鬼火给点头,不熄不灭只能绝望惨叫着的‘大火炬’。转眼前,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百人队,几乎就没了。

  还没靠近到一百步,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的前锋勇士就倒下了数百,一个千人队几乎已经被打散了。听说过秦人火炮厉害,可没想到会这么的厉害。在云州城时,他还以为那就已经是火炮最强大的威力了。可是现在想来,这里绝对要比云州城的火炮更厉害。起码,云州城下,秦人这种火就用的很少。他本来一直认为,秦人火炮厉害,但不会太多,被击中,只能是运气不好。可现在看来,秦人的炮很多,火药更充足。

  对面又传来炮响,营栅前的壕沟炮阵上空扬起一阵阵白烟,他的心猛的一颤,又是数十枚炮弹带着一烟和火呼啸袭来,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掀起一片泥土和烟雾。

  这次的炮弹不是火油弹,而只是普通的爆裂弹,那些碎片和里面装的破钉烂铁如天女散花一样的爆射开来,将前面运气好前两轮没有被击中的家伙纷纷给挂了彩。

  巴拉心在抽搐,这都是部落的勇士啊。虽然这回被打中的没死多少,可每人身上那些不停流血的创口,让他明白,这些士兵一时没死,可也好不到哪去。受这么重的伤,流血都能流死,就算能退下去,可缺医少药,特别是在眼下这月炎热的天气里,伤口越发的容易溃烂,能撑下来的有几个?

  赵璋满意的看着他们只用了几轮炮击就将胡人的冲锋势头打住了,杀伤效果不错。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希望天慢点黑,天黑了,他们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阵地上的硝烟被风吹散,炮手们在迅速清理着投石车,继续装填。每门投石车和弩车炮车前都有一个观察手,负责观察下令。另外则还有数量不同的装填手,送弹手。

  秦军的炮击停了下来,巴拉仔细望去,对面的阵地静悄悄的。

  “冲!”看到秦军停了下来,巴拉立马大声喝令。也许秦军的炮装填需要时间,也许秦军没有持续发射的充足火药,但是不管如何,眼下秦军火炮暂停,正是冲过去接近的机会。他已经看出了点明堂,秦军的炮确实多,可好像炮阵前并没有多少兵马守护。如果他们能冲过这段距离,他们就有机会摧毁秦军的火炮。

  不过唯一的麻烦就是阵前刚刚秦军抛射的那些铁蒺藜,这是对付骑兵冲锋简单却又十分有效的防御。如果他直接冲锋,将会有许多骑兵倒在这小小的玩意之下。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能让人下马去清出一条路来。虽然这个办法太过于简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一个小部族的千人队被派了上去,他们举着盾牌散的很开,小心翼翼的搜寻着地上的铁蒺藜,将之装入袋中。

  “都头,胡狗上来了,他们在清扫铁蒺藜,准备冲锋!”老三大喊。

  赵璋举着观察镜仔细的观看,冷哼了两声,“伏远弩准备,瞄准阻击,干掉这些狗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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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9章 弹幕



  双人伏远弩算是中型远程器械,一个战士难以操作,一般需要两人合力。不过比起八牛弩、床弩这些大弩来,却又要轻便的多,是都队级装备。这种弩不如八牛弩床弩用的是铁弩矛,杀伤力也不大。但是却胜在精准度还不错,三百步射程,一百步内精度和杀伤力最高。许多秦军士兵就喜欢用伏远双人弩充做阻击弩,阻杀敌军军官。

  操作这种弩,需要的是经验,一般人拿着,也只能对付密集敌兵。想要阻击,不可能。但那些老兵,却往往能用来当阻击用,且准度极高。这是一种评价不一的装备,用的好,是神器,用不好,不如弓箭。

  听到赵璋的命令,都内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兵个个摩拳擦掌,这可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到了。新兵们这个时候只能跟在后面帮忙开弩,瞄准这样的高难度活,却只能羡慕的看着老兵操作。

  正在捡着铁蒺藜的一个胡人听到一声破空声至,刚一抬头,一枚弩箭已经正中其面门,颓然倒下。

  “中了!射中了!”老三旁边那个帮助开弩的新兵激动的大喊,这可是一百步开外,居然一箭正中敌方面门。这样的技术,难怪是全都的王牌炮手,平时老三各种不积极,都头赵璋都那么的关照他,他以前还以为老三是赵璋的亲戚呢。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老三果然有着一手了不得的手艺,有手艺。果然是走到哪都不怕混不好啊。百步之外一弩阻击敌军,估计全都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

  “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老三也是充满得意,其实刚刚那一弩,他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一分本事,九分运气,不过他可不会跟个新人说实话的。这小子,平时让他跑个腿还不情不愿的,现在,被自己震住了吧。

  “三哥。你也教教我啊。我是你伙里的兵。若咱也有这一手本事,我杀敌了不也是给伙长您挣脸嘛。”张大牛一脸讨好的向张三笑道。张三嘿嘿一笑,“我这本事可是祖上代代相传下来的,祖上有规定。轻易不传外人的。”

  “三哥。要不我拜你为师。我是你的弟子了,这不算外人了吧。”

  “拜师啊,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呢。我得再考虑考虑,看你的表现。”张三一边上弦,一边拿捏着道。

  “师父,你就收下我吧,以后你的衣服我全包了,另外我还给你打酒,打好酒孝敬你。”

  “嗯,看起来很有诚意啊,不过,还得看看你的资质,来,现在你过来瞄准开弩!我来教你!要是你今天能射中一个,我就同意你做我的徒弟。”

  “太好了,谢谢师父。”

  “先别急着叫师父,射中敌人之前,还是叫三哥吧。”

  赵璋都里的双人伏远弩不多,可整个南面阵上,足有十个炮都,上百把伏远弩射击,一样的杀伤力不小。负责去清扫战场的那一个千人队,不时有人中箭。被射死的人不多,可清理的速度却严重的缓慢了下来。

  巴拉紧咬着牙,这样可不行,后面的战鼓声催促个不停,他们没时间这么慢慢的等下去。

  “下马前进!”

  无奈,巴拉只得下令让战士们下马前进,一面清理铁蒺藜一边前进,等清理好了,再上马冲锋。

  这样一来,胡人的速度几乎没有了。骑兵变成了步兵,举着盾牌开始在地上拣蘑菇。

  赵璋这边一见胡人下马了,马上也挥手下令开始新一轮炮击。这一次,依然是投石车和弩车的射击。

  这么快又来了,巴拉心头一紧,果然又是轰鸣声不断响起。他耳边呼的一声破空声,接着一阵热风刮过脸庞,身后传来一阵弩枪扎入地中的声音。巴拉感觉这根弩枪几乎是探着自己的脸皮飞过去的,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把半边脸都烧起来了。附近不时传来惨叫声,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几分,很明显,秦人的炮击又击中了他的战士。

  必须得坚持!

  巴拉这次不为所动,坚持下令前进。前进的路上,呼啸的咆声中,惨叫声一声跟着一声,不时的有人被命中。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真的糟糕,可距离太远了,他们的弓箭手只有在六十步以内的距离开弓,才有足够的杀伤力。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能到达百步内了。到时直接上马冲锋,一举冲破这些只知道藏头露尾的秦人懦夫面前了。

  可他们也很难快的走来,地上许多铁蒺藜需要清理,不清理掉他们也不敢冲锋。而且他们还不敢靠的太密集,不然,随时会招来一阵炮弹袭击。他们只能这样,被动的干挨打,而在那种炮击下,再好的盾牌也没有用。被砸中了只有一个死字,这种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炮弹会砸在谁头上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在这种提心吊胆下,又一轮炮击到来。这次是一个瓦罐飞来,那个瓦罐在他眼中迅速放大,最后猛的砸在他左边二十步外,紧接着一阵碎片猛的溅射过来。

  巴拉脸色剧变,猛的扑倒在地,咻的一声,他的那匹雄骏的战马一声嘶鸣,马脖子上的皮甲直接被一片破铁片给切入,鲜血沽沽喷射而出。这时,又一个东西猛砸在他的背上,把他砸了一个趄趁,他转头一看,自己还是完好的。这时他才注意到,砸中自己的东西并非秦人的炮弹,而是一个室韦勇士的头颅。只有一个头颅,从颈间被整齐的切开,那个战士的脸上,眼睛依然大睁着,带着临死的极度恐惧。

  他将目光移向背后,那里还有这个战士的一具无头尸体。

  极度的恐惧从心中涌起,却反而激发了他心头的那股着凶悍本色。

  他猛的一脚踢开了那个脑袋,踢出老远,他举起狼牙弯刀,怒吼一声,将一个正转身向兵逃的部族士兵一刀砍翻在地,紧接着目光环视着旁边惊骇的手下。

  “你们都曾经草原上的雄鹰、草原上的猛虎、草原上的恶狼,现在,你们被秦军的几发炮弹就吓破了胆吗?”他怒气冲冲,眼睛瞪的如牛铃铛似的,嘶声力竭的喊道:“冲上去,砍死那些秦人,将他们杀光斩尽,为我们的兄弟们报仇,杀了李璟,整个大唐的东方就是我们的,他们的女人,他们的钱粮,他们的土地,通通都是我们的,上啊!”

  “杀光南蛮秦狗!”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部族战士也爆出了野蛮本性,亡命之心。一个个的喊叫着翻身上马,这里距离秦人的营地只有一百步了,可以冲锋了。冲过去,凭着战马的速度冲过去,击垮他们。

  胡人中军的战鼓声越加的激烈起来,震天动地,响彻白水泺原野。

  巴拉听到从另外两面也传来激烈的吼声,他知道他的那两位同族兄弟肯定也遭受到了同样的炮火打击。这支秦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对付他们,唯有凭借骑兵的速度和骑射接近战斗了。

  秦军阵地。

  南面阵地两个炮营阵前,前后三层战壕里摆着足足五百门飞雷炮,此时李璟又加调了一批炮兵上阵。这是胡人第一次进攻,必须给他们沉重打击,这是削弱敌军士气,鼓舞已军士气的关键时候。要是第一阵就打不出气势来,光凭两万人是很难对付这七万敌军的。

  面对着突然爆发的胡人,秦军战士们安静的站在战壕里,甚至都没有人露头去观看发生了什么。

  “距离一百五十步,投炮火油弹三连发,飞雷炮齐速射十炮,飞雷装填,十发爆裂散弹!”

  炮手们纷份装弹准备,一百五十步,这是在飞雷炮的二百步有效射程之内。这个距离,飞雷炮伤害很高,而且也是个安全的防御距离。

  第一轮是火油弹,一个个黑色的瓦罐小心翼翼的放上了投石车。炮弹一放好,伙长们立即下达了发射的命令,炮手们将引线点燃,然后打开了勾锁,松开了绳索,顿时一阵急速响声中,一个个的火油罐冲天而起。

  一排观察手从战壕里探出半个头,举着观察镜仔细的观察着炮弹的落点,然后大声的回头报告,让炮手们校定目标,继续发射。炮手和装填手、运弹兵们根本不管战壕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埋头紧张的忙碌着。炮兵们平时训练有素,相互最重的就是配合默契。他们只管放炮就好了,至于其它,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裂声和惨叫声,他们还是有些想要探头一看究竟的冲动的。

  剧烈的火油弹三连射之后,飞雷炮终于开始了射击。

  胡人在漫天硝烟之中,策马冲锋,铁蹄踏地,如同急风骤雨,又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

  一直站在营中高高箭塔上的李璟看到胡人的这股猛烈冲势,嘴角却只是露出了几分不屑的冷笑。

  面对着五百门飞雷炮,他们却还敢发动密集冲锋,李璟该称赞他们勇敢,还是骂他们愚蠢?

  五百门飞雷炮啊,完全可以构筑起一道火力覆盖网,这可不是弓箭。箭雨还可以用盾挡,飞雷炮可是碰着就亡,砸着就死,一门两门十门二十门还无法体现出其火力封锁的效果,可当五百门一起发射,再加上秦军阵前的那数道壕沟,却是完全能砸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的。

  好吧,就让胡人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火力覆盖,炮群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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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0章 轰个稀巴烂


  张归霸站在战壕里,心中五味杂阵。

  看着凶恶无比的北胡骑兵,此刻却如同卷入海上的狂风暴雨惊天骇浪之中艰难万分,不由的就想到了曾经做为秦军的对手与秦军的几次有限的交战。每一次,他们都是如同今天胡人一样的遭遇。不,那时的他们还算幸运,那时的秦军还没有今天这样强大的后勤能力,秦军依靠的只是箭、弩、刀、枪。而现在,秦军还有了炮,威力极大的炮。

  他不由的感到有些庆幸,庆幸在徐州城中最后归降了秦军,要不然,他们早晚得经历眼前这些胡人们面临的一切恐惧与绝望。

  若是在以前,面对着一万胡骑的冲锋,他们却只有一千人挡在阵前,这是不敢想象的。若是以往的齐军,早就在铁蹄的轰鸣声中溃散了。可是现在看看周边,只有一千人,可他们却一个个如钢似铁的肃立在战壕之中,没有人后退半步。

  张归霸,四十出头,长的粗壮结实,相貌普通,肤色稍黑。平时沉默少言,但十分勇武能战。虽然在黄巢起兵之初,他就立即领着从兄弟张归厚、张归牟一起弃家投奔了黄巢,成为草贼大将,尤其是他与葛从周和霍存三人义气相投,结为生死兄弟。跟随着黄巢转战南北,立下过诸多战功。不过张归霸与黄巢王仙芝等人出身却并不同,张归霸是河北清河人。他的祖父张进言曾经还出任过阳谷县令。他父亲张实。也曾经出任为官。张氏一族虽然不如清河崔氏这样的顶给豪门,可在清河,却也是一方土豪。

  不如张归霸自小潇洒不拘,因为懿宗昏庸无道,天灾**不断,待到黄巢王仙芝起兵之后,张归霸便直接投奔了黄巢。黄巢称帝之后,马上授他以左番功臣年号。还授与大将军之位和刺史之职。最后救援徐州,被困半年余,若非黄巢不肯发兵救援,最后也不会弃贼降秦。与霍存、张归厚二人降秦之后,也着实坐了一段时间冷板凳,这次也是李璟争招兵马,才有机会重新披甲上阵。

  在先前的作战任务分配时,他更是主动请缨担任炮营的掩护。李璟倒也信任他们,同意由张归霸三人各率千人分守三面前沿。

  看着身后这支由各族蕃骑、乡兵、团结兵、学兵等组成的两个营,看着他们那股着坚韧勇敢之气势。张归霸眼角微微眯起,这支兵马看似杂散。不过却有一股子气拧起了他们,自己率这支兵,可以相信。

  总共两个营一千人马,他们之前,还有三道防骑兵壕,以及阵前隐藏起来的陷马坑、铁蒺藜、与鹿脚、尖桩。在战壕里,还有长长的铁丝网,关键时候可以迅速的拦在战壕前。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一次性把这些都露出来。得一点点的吸引胡骑冲上来,拖住他们,让这里成为一座真正的绞肉机。

  除了那些工事,他们就是炮营最后的守护了。

  这两个营都是铁骑军团的新编骑兵,虽然来源有些杂,可其中半数是蕃兵,还有一些是学兵,乡兵,他们每个人射箭的本事还算是不错的。此时,他们以伙为单位的聚在战壕里,他们采取的不是仰望齐射,而是自由瞄准射击,以一伙为单位,然后又分成了三个小队,三人一小队,伙长为指挥。三个瞄准一个射,务力击杀。

  咻咻的声音响起,接近阵地的胡人已经开始在马上展开骑射。

  张归霸握着一张铁胎弓踩着战壕外侧的土台子,露出半个头,张弓瞄准一个冲在前面的胡人旗手,三百斤的铁胎强弓被他轻松的拉开,弓如满月,嗡的一声弦响,三棱破甲锥呼啸破空而过,八十步外,那个正策旗猛奔的部族勇士喉间被劲箭直穿而过,带起一蓬鲜血,随着摔落马下,战旗坠落。

  一阵欢呼声响起,一众将士都为张归霸这惊艳一箭而赞叹欢呼。

  “先射旗帜,再射军官,然后射马!”张归霸脸上也稍微霸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一面继续搭箭,一面高声的喊道。

  擒贼擒王,射人射马。

  旗帜在骑兵冲锋时是十分重要的,射掉旗帜,不仅能打击敌军士气,而且还能让后面的骑兵失去指挥。而射掉军官,也是为了让敌人失去指挥而混乱,至于射马,这样规模的冲锋,骑兵没有了马,就什么也不是了。尤其是如果射死了战马,还能给后面的骑兵带来极大的阻碍,至于马上的骑兵,没有了战马,几乎只有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死的结果。

  这些,都是张归霸战场上的经验。

  双方箭矢交错,不断互射。

  不过很明显,胡人虽然骑术本领普通很强,可在冲锋时骑射,准头明显降低。更何况,此时张归霸等躲在战壕里面,只露出了小半个头,头上还顶着一顶坚硬无比锃亮锃亮的狼头盖盔!目标太小,而且射中了也多数被钢盔挡住了。

  反之,秦军趴在战壕里,可以安心的放箭,三人一小队,一次三人射一个目标,一不小心就要中上三箭。躲的了一支,躲不了两支,何况还是三枝。

  不过此时胡人们正是狂性激发之时,虽然不时的骑兵落马,可他们依然凭着那股气势在不断接近之中。

  许多胡人也发现普通的箭支对付不了秦军的钢盔,开始换上五钱重的破甲重箭,带破甲效果的锥箭也开始给前阵的守军造成伤害。两边各有伤亡,不过明显胡人伤亡更大。

  胡人冲到了五十步前,正准备一举冲破秦军阵地,摧毁炮阵时。前排的骑兵却突然连声惨叫。只见一阵巨响。前排的骑兵顿时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无数惨叫响起,然后是断肢碎肉不断飞出。

  “是地雷!”巴拉在爆炸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马上想到了一样东西。秦军的地雷,云州城下也见识过。这东西和铁蒺藜一样都是死物,可在这样的阵地战时,却是极有用的。只需要埋在阵外,他们必然会踩上去。

  该死!

  地雷阵开始发威。足足三十步的一段距离里,一个接一个的地雷开始爆炸,勒马不及的骑兵们前仆后继的冲上去,然后被炸的粉身碎骨。

  巴拉咬咬牙,猛挥狼牙刀:“冲,只剩下五十步了!”

  秦人埋地雷,确实阴险,可这地雷也只是一次性的。损失几百骑,但还伤不了他们的筋骨。

  而随着地雷阵的爆发,飞雷炮的火力覆盖也终于到了。

  五百门飞雷炮同时发射。炮声震天动地,一个个圆盘火药包呼啸而来。整个天空都为之一暗,摭云蔽日,然后如流星火雨一般的砸在了胡骑冲锋的路上,迅速的构筑起了一道火网弹幕!

  犹如山崩,犹如地裂!

  当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十发急速射停止,硝烟已经笼罩了整个战场,犹如是大雾突然降临,笼罩了天地。

  整整五千发飞雷,三面战场,一下子消耗了一万五千发飞雷,足足三十万斤的火药,火药局这几年大力制造出来的火药,除了半数送去东北战场外,刚刚这一下子,就把这次带来的那剩下一半给打掉了小半。

  三十万斤的弹药,这是何等的手笔。

  当其它藩镇还刚刚开始意识到火药的厉害,纷纷四处打探重金购买到了那些初级的配方,只能小批量的生产时,秦军已经在半个小时内一次打出一万五千发飞雷,用掉了三十万斤火药。

  战场上的所有的喧嚣突然停了下来,变的安静无比。

  天地似乎都为之比震住了。

  巴拉摇着头,从一堆泥土中挣扎出来,灰头土脸。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却什么也听不到。

  仿佛天地间已经陷入一片宁静,他一阵恶心反胃,挣扎着跪在那里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而且,他惊骇万分的发现,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他惊恐的张大了嘴,大声喊叫,可依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脚下的土地已经被炮火完全犁过一遍,一个接一个的大坑遍布,黑色的泥土染着鲜血的红,变成紫黑色。硝烟弥漫,味道刺鼻不已,他看到旁边有战马在惊窜,拖着早已经死去的主人乱奔。他看到受伤的战士嘴巴张开,在喊叫着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转头四望,看到的只是一片人间地狱!

  嗡!

  他的耳朵终于听到了声音,只是这声音让他头痛欲裂。他啊的一声捂着耳朵跪下,好一会这种疼痛才减轻了一些,然后,各种声音如潮水一般的突然向他涌来。

  战马的嘶鸣,战士的惨叫,恐惧绝望的尖叫,疼痛难忍的哀嚎......

  巴拉血红着双眼,他不知道他们刚才究竟被多少门炮轰炸,又轰炸了多久,可是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站着的战士了。

  一万人,他的一万人马,在刚刚的冲锋之时,被这炮一炸,已经打的不成样子了。他没想到秦军的飞雷炮有这么的多,这么的凶猛,最恐怖的是持续炮击。

  这种压抑而恐惧的感觉让他几乎疯狂,仗不是这样打的,没有这样的打仗之法。他们不是在跟人作战,他们在跟一群地狱恶鬼作战。

  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就刚刚那一阵炮,他的一万人估计至少死一千以上,重伤残疾的起码有两千,轻伤的,估计每个人都受了伤。剩下的那些人人带伤,而且完全被击溃了军心士气,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信合冲锋了。

  这个时候,对面的秦军前排阵地又开始放箭,箭声呼啸,一些还处于呆滞之中的昔日部族勇士,此时如同被屠鸡杀狗一样的射杀。

  地面微微震动,巴拉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这是骑兵在奔驰。

  耶律释鲁派兵接应了吗?

  不!他面色突然大变,因为他感觉到,这声音不是从身后来的,而是从前面来的。

  那是秦军的骑兵!

  怎么可能,秦军居然还敢主动出击?他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正慢慢消散的硝烟之中,一支秦军骑兵正踩着战壕里士兵迅速架起来的一块块木板通道,迅疾如风,高高的飞鹰军旗指引下,他们踩着那条通道,向着此时混乱溃散惊慌绝望之中的他们正直冲而来。

  一百步,秦军骑兵端起了弩机,冰冷的狼头铁盔下,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目光。

  八十步,秦军骑兵中开始响起铁哨声,骑兵们准备放箭。

  炮兵阵地,旗兵正在摇动令旗,各都队旗手也立即将命令传达给都队长官。

  “炮火准备,目标一百步,炮火向前延伸!”

  “炮火延伸!”

  赵璋脸色通红,还有些沉浸于刚刚的那番毁天灭地般的集群炮击火力覆盖所制作出来的弹幕大场面中。

  随着各都队的长官发令,刚停止炮击不仅的飞雷炮在短暂的清理调整校准之后,再次发出巨吼。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了。这一次,是炮火延伸,炮弹似乎在为出击的骑兵们引导开路,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爆炸,然后一路向更前方延伸。

  开道使刘知俊双腿猛踢马腹,一马当先,跃马持枪,率着千骑如一支利箭直插再次被炮火犁过的战场。

  刚才那阵炮击确实很吓人,但还无法一下子干掉几万人。真正杀伤不过几千人马,不过此时数万胡兵却是为这炮击震慑丧胆,此时骑兵出击,正是趁机大力杀伤他们的时候。

  “冲,冲,冲!”

  巴拉盯着那支如骤风暴雨一般冲来的骑兵,虽然那支骑兵只有千人,可却让他心悸不已。他紧咬牙关,然后猛的转头就跑,一把抓住一匹幸存的战场,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南而逃。

  “撤,撤,撤!”

  一边逃,巴拉一边冲着战场上那些还呆愣着的部族战士们大吼。

  许多部族战士这时才终于惊醒过来,纷纷从地上爬起,跟在巴拉的后面,狼狈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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