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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绿意盎然] 【奴妻要翻身】【全本+番外1】【作者:猫眼黄豆】 [打印本页]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37     标题: 【奴妻要翻身】【全本+番外1】【作者:猫眼黄豆】

【奴妻要翻身】【全本+番外1】【作者:猫眼黄豆】

作者:猫眼黄豆
字数:10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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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转经路上的悲催

  澄蓝的天空高远辽阔,漂浮著朵朵棉絮般的白云,不停地幻变出各种各样的
形状。初晨的阳光利剑一样从苍穹斜射而下,带著高原特有的热情与灿烂。远处
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那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


  这一天是藏历四月十五,是佛祖释迦牟尼诞生、得道、圆寂的日子。四月,
按藏历的说法,星象上将出现28宿的萨噶星宿,拉萨人便称该月为“萨噶达哇
”,而这一天的祭佛日也简称为“萨噶达哇节”。在这一个月中,信徒们不杀生
,不吃肉,专意朝佛、供佛,有的还会闭斋修行,或是去转经磕长头。只因佛祖
释迦牟尼说:“此日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功德。”

  朝佛的转经路上高挂著无数亮丽的经幡,高原的风将大红、大绿、杏黄、藏
蓝、乳白的五色旗幡轻轻吹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不断地吟诵著古老的经文。

  拉萨城在这一天万人空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信徒们左手或拨著佛珠,或摇
著经轮,边走边不停地捻动佛珠,转动经轮;右手拎著糌粑口袋,腋下挟著香柏
枝,口里反复诵念“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转经队伍里不时传出
清脆的铜铃声,三五只雪白的绵羊尾随著主人转经。颈上都系著一束五彩吉祥布
条,显示它们是经过了放生的神羊。

  药王山、功德林一带,人头攒动,信徒聚集在药王山下的摩崖石壁前和功德
林煨桑台前,摩肩接踵地对著摩崖石壁上雕刻的众多佛像叩头膜拜,每个人的额
上都留著前额触地时沾染的尘土。功德林高高的煨桑台上浓烟滚滚,柏枝燃得劈
啪作响。人们争先恐後地从自己的!粑口袋里往外抓糌粑,往桑火上抛撒。然後
又从腋下香柏枝中抽出一两束添加在上面,口中高声祷告,最後走到近旁的神石
上叩头膜拜,虔诚地用两手摩挲石壁。

  那是一种信仰,一种虔诚的信仰,一种让人灵魂震撼的信仰。夹杂在队伍中
的无数游客身上的浮躁渐渐被洗涤,被沈淀,呈现出肃穆默然。

  罗朱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脉,但在最接近天的高原屋脊上,那传承自
古老神秘民族的一线基因仍然让她在这样的信仰中战栗了,融化了。

  背著大大的行囊和帐篷,套著一件简单而又宽松至极的褐色藏袍,束著马尾
,手握转经筒的她在转经队伍中并不显得突兀。她口里含混呢喃的不是六字真言
,而是一首残缺的六世达赖仓嘉央措的情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见不相知便不会相恋相思,甜甜蜜蜜,在无限憧憬中生下
她。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伴不相惜便不会相欠相忆,合合离离,将她当作一个球来
抛。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爱不相对便不会相弃相会,恩恩怨怨,让她在路边流浪徘
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误不相许便不会相负相续,纠纠缠缠,徒留她对镜孤单成
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依不相遇便不会相偎相聚,恩恩爱爱,耗尽了她对他们的
爱。

  同为孤儿的父母自由相爱,生下她却又吵吵闹闹地分开。分开後,又你侬我
侬地聚合,然後再分再聚。那时,她一会儿住东家,一会儿住西家,一会儿跟著
父亲,一会儿跟著母亲,一会儿跟著父母亲。後来,他们各自有了新的恋情,却
又不想对彼此放手,於是吵闹变成怒叱搏斗,家变成战场。她不敢回家,只能在
马路边游荡,与流浪的猫狗一道蹲坐,直到风平浪静为止。再後来,他们彻底负
了彼此,各自组成了新家。她成了累赘,守著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靠著他们拨在
账户上的金钱独自生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长大。再再後来,他们因一
个偶然相遇,彼此间又燃起热烈的爱火,负了别人,肆无忌惮地欢好,终至一起
出了车祸,永远相偎相聚,也让她失去了对亲情的最後一丝企盼和牵挂。

  这样的感情生活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一直都弄不懂。作为第一保险受益人
的她领著两份巨额保险金,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完成著学业。一旦放假就四处
游走,成为一个合格的驴行者。

  在行走中,她逐渐明白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而
她,就是这份爱的祭祀品。

  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她不需要父母那种
激烈可怕、纠葛万千、任性多变的爱,毒与火她都无法承受,她只要像绝大多数
人一样两个人凑合著简简单单过日子就行了。

  转经人流缓缓地往大昭寺涌动,她的身体也随著不断挪移。垂首敛眸,反复
呢喃著残缺的情歌,心灵深处的遗憾躁动逐渐被填满,归於安宁。从明天开始,
她将不再驴行,她会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身周的呢喃念诵声越来越小,似乎在逐渐远去,唯有风声是那般地清晰。鼻
端嗅到的不是香柏、!粑、奶汁等混合的特殊焦香味,而是一股含著阳光和些微
牲畜粪便味儿的青草香,仿佛置身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黑翘的长睫缓缓抬起,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然後,罗朱傻眼了。

  触目的仍然有湛蓝的天空,如棉的白云,灿烂的阳光,起伏的群山。可是,
她的身周没有了密密麻麻的转经者,脚下踩著的是碧绿的草原,草原上开满了五
颜六色的格桑花,一条玻璃带子般明丽的小河从草原中蜿蜒穿流。不远处还有零
星的白色和黑色点缀,如果她一点五的视力没看错的话,白的是羊,黑的是犛牛


  这里是高原没错,但却不是她身处的拉萨转经路。

  一沙一世界,一瞬一万年。

  罗朱实在不敢相信只不过在一个垂眸念诵间,她就瞬移了。

  是她太虔诚了,还是她太不虔诚了?是佛祖的赏赐,还是佛祖的惩罚?才下
定决心要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下一刻就
地界转移了。

  远处有一骑人马向她飞速驰来。那是一个身穿简陋皮质藏袍的剽悍男子,头
戴毡帽,腰胯短刀,手握长鞭,脸庞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

  头顶的太阳太大,晒得她手脚发软,可悲的坚韧神经却始终保持高度清醒,
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一人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作家的话:

  呵呵,一直对世界屋脊及犛牛背上的民族感兴趣,一直梦想著能用上半年的
时间细细行走,而非走马观花。(可惜这是个梦啊梦,於是只好让罗朱童鞋穿越
了。)

  但此文绝对不是史实,而是架空架空,按照偶滴猥琐爱好来码字滴。

第002章 草原定约(一)

  “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的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灿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女
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著草原牧歌看护著牛和羊。年轻姑娘哪我想问一问
,可否让我可否让我述说衷肠,年轻姑娘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
和羊……”

  浑厚嘹亮的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夕阳虽然已经走到天边,余晖却仍是
那般灿烂明媚。轻风拂过,清凌的河面顿时摇曳出点点金色碎光。远方的积雪山
顶反射出晕黄的璀亮光芒,腾起令人膜拜的无边圣洁。

  一个矫捷苗条,梳齐腰碎辫的姑娘骑在一匹健壮的黑犛牛背上,手里悠闲地
挥著一根小小的皮鞭,一边驱赶牛羊回家,一边欣赏美丽的高原风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罗朱也终於弄懂自己不但进行了空间瞬移,还进
行了时间瞬移,脚下的大地是数百年前的屋脊高原。

  没有蛛丝般的电缆线,没有电灯电视电话电脑等所有电器用品。衣著古朴的
人们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连口里的藏语也不完全是藏台电视频道的通用藏语
发音,而带著特有的地域乡音。初来乍到,粗通藏语的她几乎是半个聋子,许久
才从人们偶尔吐出的奴隶、法王、领主等词汇中琢磨出时光的倒流。

  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後世“藏族”的称呼,他们自称“蕃”、“博巴”,其服
饰和风俗与後世的藏族十分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所幸作为一个拥有四分之一
藏族血统,为了能取得少数民族高考加分优惠政策而在户口本填上“藏”,容貌
和生活习惯却已经完全汉化的她在求学时,曾对自己的所属民族有过一定的了解
,否则还真难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中融进古老的生活。

  没错,她现在过的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古老生活。二十一世纪的一切
在一年前的垂眸念诵中永远逝去了,心里有失落,有遗憾,却并不感到悲伤和崩
溃,唯一揪心的是银行账户上还没用掉的三百多万钞票。早知道会穿越,她就该
天天上豪华饭店胡吃海喝,月月打飞的出国旅游,当什麽自我虐待的驴行者。

  果然,这世上最死不瞑目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用完。她目前虽生犹死,伸
长了手也触不到百万钞票。

  当初物质生活富足时,她精神压抑愤懑,嚎叫著空虚寂寞。现在精神生活富
足了,她又时时悲叹物质的赤贫,生活的困苦。尼玛的,上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
公平!为毛开一扇窗就要关一扇门,关一扇门才开一扇窗?她就不能物质精神两
手一起抓吗?

  收留她的是个坐落在高原谷地中,名叫纳木阿的村落,属於一个小领主所有
。领主的雕房建在高高的山腰,能眺望整个谷地,统辖了上百里的高原领地和十
几个村落。人们耕种领主的土地,在领主的草甸上放牧,按时向领主缴纳租税,
比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农民活得艰难辛苦。封建社会不管咋说,好歹还是“士农
工商”,这里的农民和牧民却几乎是半个奴隶,除了干自家的农牧活计外,还得
无偿为领主干活。

  农奴制啊,黑暗无比的万恶农奴制啊!一个不慎就将死得悲惨无比的农奴社
会啊!她为毛没回溯到汉唐盛世的长安?为毛没回溯到明清的紫禁城?现在的中
原是啥朝代?她有没有冲出高原,回归中原的可能性?

  罗朱眯起眼,忧伤地遥望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大山。目前的屋脊高原没有青藏
铁路,没有国道、省道,市道、区道,只有唐蕃古道和茶马古道。交通工具没有
飞机、火车、汽车、马车、鸡公车,连屁股下面的犛牛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怎麽
冲出高原?靠两只脚板麽?最最关键的是,她连自己具体的位置都不清楚。半年
了,也跟著四处放过牧,看见的除了草原就是山峦;除了蓝天白云,就是碧草斜
阳。如果靠两只脚板贸然出走,即使她学过防身术,也只有死翘翘的下场。

  第一次登上屋脊高原时,她欣悦碧蓝如洗的澄净天空,崇敬高远肃穆的巍峨
雪山,匍匐洗涤灵魂的圣洁湖泊,只觉死在这片土地上也无怨无悔。真穿越了,
才悲催地领略到“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的深
刻含义。

  人生苦短,如同白马过隙。珍惜有限的生命,好好活著,才是世间最美好最
幸福的事。

  为了能保证长命百岁,她还是安安心心地在这个纳木阿村生活一辈子吧。好
歹头上的小领主还不算残暴狠毒,大家都能勉强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是?这个风吹
草地见牛羊的山区也算个温馨美丽的住所不是?只要她物质要求低点,还是能快
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

  “罗朱,你听到我唱的歌了吗?”身後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浑厚而愉悦的男
子嗓音响起。

  她抬眼看向策马到身侧的男人,鼻梁高挺,五官刚毅,皮肤黑红,一头披肩
卷发飞扬不羁,健硕的身躯很有高原汉子的剽悍雄风。

  半年前,就是这个男人捡到自己的。说是男人,其实也不过刚满十九,比她
还小一岁。是领主手下一个小总管的儿子。如果他家不是拥有微小的特权,自己
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户指不定会沦落为领主的奴隶,过著猪狗不如的悲惨生活。

  如今,她是他家雇佣的劳役,帮著他家做做农活,放放牧,顺道陪老年人聊
聊天,散散心什麽的。

  “听到了,朗措。”她弯弯眼睛,指了指耳朵,“你是纳木阿村有名的歌手
,我怎麽会听不见?”小夥子全名扎西朗措,她习惯只唤他後两个字。

  “那你答应吗?”扎西朗措黑亮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跳跃出火热的光芒。

  “不答应。”她笑眯眯地摇摇头,第一百零一次拒绝了他的热情表白。

  “为什麽?”扎西朗措第一百零一次追问原因。

  “我是个流落纳木阿村的异乡人,你是领主总管的儿子,身份不配。”

  “阿爸只是个管牲口的小总管,我家也不算富裕。阿祖、阿母、阿兄、阿弟
和阿妹们都喜欢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个异乡人。”扎西朗措不厌其烦地向这个
固执的女人讲道理摆事实。

  扎西朗措说的是实话,她能被他捡到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朗措家中等资产
,家里每个成员都热情善良,诚心照顾她这个一穷二白的人。不但给她个活计,
让她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将牛棚对面的一间土坯房借给她住,让她有了个安身立
命的处所。

  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刻骨铭心什麽的,她看了父母十几年的爱情起伏纠葛
,早被吓得一点梦幻憧憬都没了。她只想找个人细水长流,无波无澜,脉脉温情
地简单过日子。

  朗措是个诚挚朴实而又勤快勇敢的小夥子,天生一副唱情歌的好嗓子,还是
放牧和打猎的专业人才,如果和他一起过日子应该不错。

  可是,他家有六个兄弟啊!在自然条件恶劣,生活艰难的屋脊高原中,现代
某些偏远莽山尚且存在共妻现象,就遑论古代高原了。富裕的领主贵族们倒是一
夫多妻,那些不想分家分财产变穷的、赤贫的下层人民则大多数都是几兄弟共娶
一个妻子,个别还会出现父子、叔侄、舅侄、朋友共妻的。这不是对妇女的严重
摧残麽?想想都不寒而栗。

  作为一个深受现代一夫一妻婚姻观念影响的女人,她要找的是一个男人过日
子,不是N个男人过日子。可令人绝望的是这方圆百里,包括纳木阿村在内的十
来个村落全是共妻婚俗。

  尼玛的这里的男人女人到底吃了啥碱性食物,为毛男性出生比例比女性高?
尼玛的为毛那些个领主及领主的亲亲戚戚要霸占那麽多女人?平均分配多好!啊
啊,终归一句话,都是财产惹的祸。

  顶著扎西朗措热烈似火的企盼眼神,她觉得自己再东扯南山西说海地找原因
拒绝未免显得太不道德了。抿抿嘴,终於期期艾艾地道出了最真实的拒绝原因:
“我……愿意和你一个男人过日子,却不愿意和你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尤其
六个兄弟中还有两个十岁以下,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儿童,她不想当妻子奶妈!

  扎西朗措愣了下,随即浓眉高扬,眼睛越发晶亮火热:“这……这是你的真
心话?”

  “嗯。”在那样专注而明亮的目光中,罗朱移转视线,厚脸皮泛出一层淡淡
的羞涩。无关爱情,只是女性对异性的本能羞怯。

  一双坚实的臂膀伸出,身体突然失去重心腾空而起。在她的惊呼中,整个人
已从犛牛背上落进了一个宽阔强健的胸怀中。带著淡淡膻腥和汗味的雄性气息瞬
间将她包裹,让她心慌地挣扎起来。

  作家的话:

  像是称呼之类滴,为了亲亲们好懂,偶就自我发挥了。

第003章 草原定约(二)

  然而她的挣扎对一个剽悍的高原汉子来说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扎西朗措只
是紧了紧手臂,便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胸怀里。

  “朗措,放我下来!”二十年来,除了父亲,从未与任何一个男性贴身亲近
过的罗朱在温暖霸道的囚禁中更加心慌无措,不由失声喊道。还让她极不习惯的
是萦绕身周的那股子膻腥味儿。不愧是牛羊遍地走的高原,几乎所有的高原人民
身上都带著股膻味,或浓或淡,因人而异。即使已经来了半年,她也没怎麽闻习
惯,平日里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自家体味的清新洁净。

  “不放!”扎西朗措干脆地拒绝,凝视怀里惊惶得好似小野兔的女人,心里
涌起一股柔软而甜蜜的爱怜。

  半年前,他在草原上捡到她。那时,她将头发高高束起,身上穿著一件简陋
的外袍,背上背著个极大的行囊,满脸的茫然与惊惧,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无
依的眼神瞬间击中他的胸膛,爱火在刹那间熊熊燃烧。

  她苗条的身子像矫健的羚羊,乌黑的发辫像林间的瀑布,细嫩的肌肤像覆了
红霞的奶酪,弯弯的黑眉像天边的新月,大大的眼睛像澄净的湖泊,小小的鼻梁
如山般翘挺秀丽,红红的嘴唇如花般柔嫩润泽。她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落在了
他的面前,拨动他的心弦。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奉上自己的生命。

  他向她求爱,她却拒绝了他,他的心苦涩又悲伤。但博巴汉子绝不是轻言放
弃,轻易逃跑的胆小鬼。他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地求爱,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
。天神垂怜,终於在今天,他的仙女软化了态度,让他看到了美好的曙光。作为
一个优秀的猎手和牧人,他又怎能白白浪费掉这个一闪纵逝的好机会?

  “放开我!”罗朱的脸上腾起一片火辣辣的红霞,眼睛完全不敢与扎西朗措
对视。尼玛这小她一岁的男人的眼神太火辣了,活像要将她生生烤化一样。难道
他……他真对她产生了火样的爱情?身子悚然一抖,不行,她只要两个人彼此不
讨厌,凑合著过日子就行了,不要这种能将人融化的爱。

  扎西朗措闻言将怀里的女人箍得更紧。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女人红彤彤细嫩嫩
的小脸上,把纤细的绒毛染成一片金色,越发地惹人爱怜。他伸手抬起她慌乱的
小脸,逼著她不能躲避自己,认真道:“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你已经答应
我的求爱,我不会放开你的。”

  口胡!她啥时候答应了他的求爱?她刚才只说了愿意和他一个男人过日子,
不愿意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这是种委婉的拒绝好不好?

  罗朱直觉就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凝在了舌尖上,只因她从那双火热的眸子里
看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诚挚。来到纳木阿村半年,和这些古代高原人朝夕相
处,她深深地了解到他们骨子里的淳朴真挚。说是一便不会是二,出口的话便绝
对是心里想的,与她在二十一世纪接触到的现代人有著很大的区别。朗措说爱她
,就一定是爱她。面对一次又一次捧到面前的火热心意,她突然间没法子断然拒
绝了。可是,她心里充其量只是对他不讨厌,愿意和他过日子,真的……能承受
他的爱吗?

  “我……我不够……不够爱你……”她嗫嚅著,并不想欺骗这个诚挚热情的
男人。

  “我不在乎。”扎西朗措心里虽然有些酸疼,却更欣喜女人嘴里吐出的话。
不是厌恶,不是一丁点都不爱,而是不够爱。相信他们成亲後,她一定会慢慢地
爱上他,像他爱她一样。

  罗朱一怔,这样……也接受吗?她深深看进那双明亮眸子,又淡淡道:“我
的家乡没有共妻婚俗,我……虽然喜欢你的家人,但不想嫁给你所有的兄弟。而
且……而且你的两个阿兄不是已经和索格桑村的一个姑娘好上了吗?你又怎麽娶
我?”她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幅照片,一位妻子的几个丈夫中有个丈夫只有两
三岁,妻子是背著丈夫下地干活的。在纳木阿村,这样真实的情景也在她眼前出
现过,更让她对这种畸形的夫妻关系敬谢不敏。

  “没关系。”扎西朗措脸上的笑就没收敛过,浑厚的声音低低柔柔,像牛角
琴的弦音般悦耳动听,“我入赘到你身边就是了。”

  罗朱惊诧地张大眼睛。在这里,入赘的男人不但得不到家里的分毫财产,还
会让人瞧不起。扎西朗措是方圆百里最优秀的小夥子之一,是很多年轻姑娘的梦
中情人,如果他入赘了……呃,前景堪忧。

  “你阿爸和阿妈不会同意的。”相信任何一个深爱孩子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己
的孩子忍受这种屈辱。

  扎西朗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不,他们是世上最好的阿爸和
阿妈,他们更喜欢看到我幸福地拥抱我的仙女。”

  开明慈爱的父母不是没有,关键是你有没有运气遇上。像她,运气就不怎麽
好,遇上一对情感激烈,性格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父母。从来,她就没在父母的心
眼中占据过重要位置,真不知道他们为毛要生下她?想到这,她忍不住对扎西朗
措生出些嫉妒来。

  “我一穷二白,除了你家借我住的土坯房,送我的一头羊,什麽嫁妆也没有
。”

  “入赘的我也是一穷二白,连头羊连块地也没有。”扎西朗措耸耸肩,满不
在乎道,“不过我是个好猎手,我们今後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说完,
他又狡黠一笑,“罗朱,你已经二十岁了,就算是仙女也到了快没人要的年纪,
该好好抓住我才对。”

  口胡,我才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大学二年级,正是青春年华好不好?罗朱没
好气地白他一眼,忐忑无措的心却慢慢定了下来。是啊,其实她也满了法定结婚
年龄,该结婚了。结了婚,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落下了脚,不再孤单一人。朗措爱
她,她对朗措很熟悉,她既然不奢望爱情,那麽与一个爱自己的人结婚应该不会
变成父母那样吧?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她突然轻轻笑道:“我以後会被年
轻的姑娘们用口水淹死的。”

  扎西朗措愣了愣,阳刚英气的面庞遽然迸射出灿烂若朝阳的光芒。健臂一抬
,在马背上将罗朱自怀里高高举起,开心地大喊起来:“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
罗!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罗!”浑厚嘹亮的喊声一遍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传出很远很远。

  作家的话:

  鲜网後台抽得好销魂。

第004章 草原定约(三)

  “放我下来!下来!”身体的再度腾空让罗朱尖叫出声。她没空去感受扎西
朗措的欢欣畅快,无措地在宽大有力的黝黑粗掌中不停地扭动,两手轻拍健壮的
臂膀,试图改变这种危险的境地。

  “好!好!”扎西朗措神采飞扬,阳刚的黑红面庞更显英气勃发,大笑著将
她重新拥入怀中,“罗朱,我的仙女。”没等罗朱反应过来,他已如苍鹰般精准
地攫获住心恋已久的柔软唇瓣,宣泄起禁锢了半年的热情和爱意。

  “唔——”罗朱只觉一阵淡淡的膻腥热气扑面,紧接著唇便被一个火烫柔韧
的东西覆盖,才松弛的身体陡然僵直。亲了,被亲了,被个男人亲了!被个男人
亲了亲了亲了!满脑子不断地重复著“亲了”这一个词,心里一片空白一片恐慌
。无论眼睛睁得多大,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肌肤轮廓,感受到
炽热的男性鼻息。她反射性地用力推拒,想逃离因不适应和不自在而产生的羞怯
恐慌,无奈拥抱她的臂膀却坚如磐石。

  “放……唔——”她才挣扎著努力吐出一个字音,一条滚热湿漉的舌便趁机
钻进口中,在里面翻搅驰骋。不管怎麽躲闪,她的舌总会被精明的猎人捕捉到,
被迫一起嬉戏起舞,绞缠吮吸。

  扎西朗措一手紧拥心爱的仙女,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後脑,凶猛的韧舌刷过每
一颗洁白如玉的小牙,逐一舔舐著柔嫩细腻的口腔黏膜,努力印上自己的气味。
他吸砸著幼嫩滑腻的丁香小舌,不给它半分躲避的机会,贪婪地搅拌出一股股香
甜的津液。

  他的仙女浑身溢散著清茶的芬芳和乳奶的甜味儿,让人深深沈溺。陶醉之余
,他也清楚地察觉到怀里的仙女由一开始的僵滞抗拒变得柔顺绵软,火热的吻不
由愈加缠绵深入,霸道悍然。

  对朗措的亲吻,罗朱并不觉得恶心。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求爱,那份对
男性的羞怯抗拒便慢慢地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丈夫亲热的认同。心理的改
变让她的生理本能占据上风,身子渐渐热了起来,软了下来,眼睛不知不觉地闭
上。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著两人的嘴角流出,黏湿了彼此紧贴的下巴。

  久久,扎西朗措才餍足地结束热情的亲吻。舔著怀里仙女红肿的唇瓣,将她
嘴角边溢出的涎液一点点卷入口中,黑眸深暗火热,充满了温柔爱意。

  “我的仙女,你放心,扎西朗措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好日子。”他捧起
酡红的小脸,犹如捧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石,心里渗了蜜一般甜。心爱的女人此刻
像小羊般乖巧地依在他怀里,承受他的亲吻,不正表示了她在一步步地试著接纳
他的爱情。

  “嗯……”罗朱依偎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敢抬眼,哼应的声音好似蚊蝇振翅
。她和一个男人亲嘴了,接吻了。她作为女人的初吻没有了,给了一个可能会成
为她丈夫的男人。没有小说里心醉神迷的酥麻陶醉,有的是一种淡淡的踏实温馨
,这样的滋味恰是她最喜欢最能接受的。决定了,就和这个叫扎西朗措的男人在
高原上生活一辈子。

  夕阳已经沈下了半个脑袋,天色开始有些昏暗起来,高原上的风变得遒劲猛
烈,挟带冷冽的寒气。

  扎西朗措解开羊皮袍,将罗朱整个身子包裹住。对心上人密切关注了半年,
他当然知道她是最耐不住冷的,知道她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

  被裹在暖烘烘的皮袍里,那股膻腥味又重了许多。罗朱身上热乎,鼻子却遭
罪。她皱皱鼻子,从袍襟中探出头,对扎西朗措埋怨道:“好难闻,明天我用野
茶草熬水洗洗。”

  他朗朗笑应,对她的嫌弃一点也不恼怒。他的仙女闻不得太过腥臊的气味,
来村子不久便找到一种和茶很相似的清香野草,无论是洗衣还是沐浴,都喜欢用
上这种草,随身还携带了一个干草囊。为了能和她靠近些,他沐浴的次数比以前
频繁了许多。只是长久积淀在身上的膻腥味已经浸入了筋骨,无论怎麽用力清洗
,都绝不了味儿,不过他会努力将气味控制在仙女能接受的范围内。

  “该回去了。”拥有一个千依百顺的丈夫,罗朱也觉满意。鉴於名分已定,
她不再矜持,懒洋洋地窝在男人怀里,汲取著独属男性的火烫温暖,冰凉的四肢
和身体转瞬舒服了许多。

  “好。”扎西朗措点头,忍不住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

  “朗措阿兄——”

  远远的,风吹送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和一道清脆如铜铃的呼唤声。

  罗朱身体一震,连忙手脚并用地从扎西朗措的皮袍里钻出来。刚等她在马背
上坐定,还来不及端出一副啥都没干的淡定表情,一个明媚矫健的身影已经策马
来到面前。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姿修长,几十根乌黑的细辫子夹杂了彩色的绳线
,缀著些小巧的松石。浓黑的长眉,明亮的长眼,挺翘的鼻头,鲜豔的嘴唇,肌
肤同样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一身朴素的羊皮袍,腰间捆束了绣工精巧、色泽
豔丽的五彩腰带。襟口、袖口和袍边镶嵌了灰兔毛,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和活力,亮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正是扎西朗措的妹妹格桑卓玛。

  “罗朱阿姐,你不用遮掩,我老远就看见你和朗措阿兄亲热了。”格桑卓玛
明亮的眼眸闪啊闪的,像头狡猾的小狐狸,“阿祖看你们还不回家,叫我来帮帮
你们。嘻嘻,没想到被草原女神赐予了天大的幸运,一来就看到了你和朗措阿兄
的好事。我可是等你们亲热够了,才敢出声打扰呢。”

  “你——”罗朱尚余一丝潮红的脸腾地又燃烧起来,嗔骂道,“不知羞的小
妮子,看哪家汉子会娶你?”

  “哼,罗朱阿姐忘了吗?我早就和嘎姆村旺毕家的兄弟定下婚约了。”格桑
卓玛自豪地扬起螓首,鄙夷地斜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朗措阿兄看上了你什麽?
著魔般地要入赘。”

  “……你知道……朗措打算入赘?”罗朱发愣道。

  “我们全家都知道,连最小的桑吉阿弟都知道,就你这个不贤惠的笨女人不
知道,迟迟不接受朗措阿兄的爱。”格桑卓玛挥舞了一下鞭子,笑吟吟道,“带
你回家那天晚上,朗措阿兄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你,不愿意和两个大兄一起迎
娶别的女人,当时阿祖、阿爸和阿妈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呢。”

  呃,原来半年前朗措就在家里表明了态度。面对她这个破坏家庭内部团结的
天外来客,这家人还能热忱地照顾她,没让她感到丝毫怨弃,她不能不赞叹那份
心地是多麽的纯美质朴。在这里,能够嫁给几个兄弟,一碗水端平,让家庭和和
睦睦的妻子才是让人津津夸赞的贤惠好女人。她,明显差了火星到地球的距离。
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

  “对不起,让阿祖、阿叔和阿姆生气了。”她有些愧疚地抠抠脑袋,既是对
格桑卓玛说的,也是对身後的扎西朗措说的。

  “哈哈,不用道歉。阿祖他们最盼望子女过得幸福。只是当时生了气,後来
就没生气了,还一直把你当朗措阿兄的妻子看待呢。”

  汗颜,罗朱抹抹额头,腹诽了。难怪对她这麽热情友好?原来早就把她视为
内定媳妇对待。要是她没和扎西朗措成亲,会不会就翻脸不认人了?幸好,幸好
她做了个正确英明的决定。

  一双强健的手臂缠上腰间,头顶响起扎西朗措浑厚而又宠溺的声音:“阿妹
,别说了,你罗朱阿姐的脸皮像花儿一样薄嫩,会害羞的。”

  口胡,大多数时候我脸皮很厚的好不好,不然也不会坚持在你家混吃混喝半
年了。罗朱悄悄在心里翻个白眼,人却不声不响地将头埋进了扎西朗措的胸怀中
。尼玛的,和准老公亲嘴,被未来小姨子逮个正著,她还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谈
论个人与家庭方方面面的感情问题。

  “知道了,朗措阿兄就可紧疼你的罗朱仙女吧。”格桑卓玛调侃道,“阿祖
让你带罗朱阿姐到家里用饭,我先赶牛羊回去了。你们慢慢走,记得别错了晚饭
就行。”姑娘挥挥鞭子,很是潇洒地赶著牛羊往前先行一步。

  “坏妮子。”听到鞭声远去後,罗朱才抬起头,朝远处恨声啐道,“看她那
捡到宝贝的兴奋样,回去後绝对会向阿祖他们嚼舌根的。”

  “那正好,都不用我们说了。”扎西朗措笑盈盈地将头搁在她肩上,深嗅一
口带著清茶香的乳甜味儿,满足道,“一起回家吧,我的仙女。”

  她心里一动,轻轻应了一声。

  一起回家,她也即将要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小家了。对未来的生活,突然间生
出了许多憧憬和期待。

第005章 合家欢乐

  当扎西朗措裹著罗朱慢悠悠地赶回家时,家里已是欢声笑语,热气腾腾了。

  扎西朗措的家是土石结构的平房,中间有个天井。东屋设了个小经堂,两间
正房住著他的阿祖和阿爸阿妈。南屋住著几个兄弟,西屋住著阿妹,还有两个储
物间。北屋已经装饰一新,目前暂时空著,不久後将是婚房。

  跨进门便是大大的屋堂,中间的塘火熊熊燃起,家里人围著塘火盘坐。面前
摆了四张矮桌,矮桌上搁著用牛骨混煮的土豆萝卜、糌粑、酥油奶茶,都是按人
头来分的,一人一份。塘火上吊著一个大壶,里面正熬煮著最粗劣的茶。空气中
飘散著含了酥油和乳奶的膻腥味儿,有些冲鼻,却又有些温暖。

  罗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一开始就被扎西朗措捡到。他们家处在农奴的最
上层,所缴纳的租税要少得多。别看一顿饭没有什麽肉,生活比起其他农奴来说
已好上许多,不但每个人都能吃饱,每天还有茶喝。茶叶虽然劣质,维生素却没
少掉半分。

  “回来啦。”扎西朗措的阿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婆。花白的发辫被一根五
彩布条笼统系住,黑红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沧桑,皱纹遍布的眉眼间闪烁著慈爱的
光芒。一看见他们,便率先热情地招呼起来。

  “对不起,让阿祖等久了。”扎西朗措有些歉意地弯腰行礼,又向另一侧坐
著的阿爸阿妈行礼,“阿爸阿妈,很抱歉,我们回来晚了。”

  “阿祖,阿叔,阿姆,我又来打扰了。”罗朱紧随其後,也规规矩矩地弯腰
行礼,“很抱歉,过来晚了。”

  “阿妮子说哪儿的话,你答应了朗措的求爱,阿姆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到卓
玛身边坐好。”

  扎西阿妈笑眯眯地看著她,爽快地摆手示意道。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面
容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五官轮廓长得很端正,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颇为漂亮
的女人。她原本嫁了两个兄弟,去年,小的丈夫进山打猎,不幸摔落悬崖丧命。
幸而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干活了,活著的丈夫又特别能干,家里也比较富裕,不
然还真难支撑起这个家。

  半年前,朗措捡了个迷路的外乡姑娘回来。第二天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那
个姑娘,不愿意再和两个阿兄一同娶妻,要入赘给那个外乡姑娘。这方圆百里,
有几个男人入赘的?那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她和他阿爸、阿祖自然是怒不可遏
,摇头不应。可抵不住朗措的决心坚定,再加上这外乡姑娘长相美丽,勤劳纯洁
,说起话来像金雀一样动听,的确很讨人喜欢,最终还是遂了朗措的心意。只一
点,朗措要入赘,必须得让姑娘自己点头才行,不能仗著身强体壮逼迫。

  半年来,朗措求爱无数次,姑娘拒绝了无数次,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却不能插手半点。不过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朗措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歌手和
好猎手,农活与牧活也干得非常出色,这个外乡姑娘迟早会点头的。这不,卓玛
出去一趟,回来就大嚷著好消息,他们一家都为朗措高兴。

  “阿妮子马上就快和我们成一家人了,阿叔决定,今晚喝酒。”扎西阿爸豪
爽地拍著身边的酒桶,哈哈笑道。他大约四十五六,五官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
。因有一身好本事,被领主看中,管著领主的牲畜,有时也兼护卫。表面看起来
凶恶,为人却热情大方,善良质朴,在纳木阿村很受人敬重。

  青稞酒在这个时代与牛羊肉一般,是金贵的东西,平日里根本不会拿出来饮
用,只有碰到过节或是重要的喜事时才会拿出来喝。现在被拿了出来,也就是说
这个家里有好事了。

  “阿爸说的对,朗措阿兄的好事要饮酒庆贺。”格桑卓玛在一旁点明了大声
附和,扎西朗措的两个大兄也撑不住笑地起哄,三个岁数小点的阿弟更是挤眉弄
眼做著怪相。

  罗朱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个彻底,匆匆又行了个礼,不敢看扎西朗措一眼,三
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格桑卓玛身边盘腿坐下,尴尬地任由她死盯著欢笑。

  扎西朗措在这方面的脸皮就比罗朱厚实多了,搔头嘿嘿一笑,向阿祖、阿爸
和阿妈行了一礼,便带著些得意地大步坐到兄弟们中间去了。

  “别笑了,别笑了,你们没瞧见咱们朗措的仙女一张小脸都成了红布吗?”
阿祖笑呵呵地拍著手掌,制住几个孩子的笑声,又接著道,“今晚喝酒,不止是
庆贺阿妮子接受了朗措的爱,还要庆贺次仁和泽仁的未婚妻子有了身孕。十天後
,你们就要多添一个阿嫂了。”

  “嘿,阿兄,真有你们的!”乍闻喜讯,扎西朗措兴奋地嚷起来,对两个兄
长一人奉送一个拳头。

  “阿兄,恭喜你。”三个弟弟也学著朗措的动作往两个大兄身上招呼。德央
十一岁,格荣和多荣九岁,是一对双胞胎,都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小小年
纪便有著高原人特有的一股子剽悍。

  扎西朗措的两个兄长次仁和泽仁也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二十一岁,五官偏向
母亲,长得比弟弟秀气些,但也是英气勃发的高原汉子。勤劳朴实,干起农活牧
活来毫不含糊。再加上他们不错的家境,两个小夥与朗措一样备受姑娘们欣慕。
应该说,扎西家是姑娘们最想嫁进来的人家,不识货不落教的只有罗朱这一个外
乡女人。

  偷眼看两个男人开心地接受兄弟们有些粗鲁的祝福,嘴巴笑得几乎咧到耳後
根,罗朱的嘴角抽了抽。

  这里的男女在婚前对性比较随意,女人嫁前生育是常有的事。男女双方定下
婚约後,男人可以随时钻未婚妻的房间,直到确定未婚妻怀孕後再立即行嫁娶喜
事。嫁了人的女人婚後就一定要恪守本分,否则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而如
果一年内未婚妻都没有怀孕,那麽婚约作废,男方可重新与别的女人定下婚约。
没有生育的女人要麽终生不会有男人求娶,孤苦终老,要麽出家为尼。出家为尼
不一定要进寺庙,也可以在家带发修行。

  人们认为女人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所有的男人都不孕不育。一年内
没有怀孕,有问题的肯定是女人。孤苦终老与被迫出家虽是对人性的一种摧残,
但在自然条件恶劣的高原上,“种”的繁衍才最重要。带拖油瓶的女人是不存在
的,生育了孩子的女人比处女更抢手。孩子只要是妻子生的,无论有没有血缘关
系,丈夫都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也只有这样广袤的高原才能培养出这般辽阔的胸襟
。罗朱微垂了头,趁无人看见,感慨著又狠狠抽了抽嘴角。

  在扎西阿妈的主持下,不分男女老少,一人分得了一碗金黄的青稞酒。

  作为一家之主的扎西阿爸喝了一口酒,放下碗,语重心长地对几个儿子道,
“我和你们的阿祖阿妈商量过了,咱们家财产不算少,经得起分家。次仁和泽仁
两兄弟娶一个妻子,德央、格荣和多荣长大後,再娶一个妻子。”他接著对扎西
朗措道,“至於朗措,很抱歉,依照规矩,阿爸不能分你任何财产,但阿爸相信
你的兄弟们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看顾你。”

  “不,阿祖、阿爸和阿妈能同意我入赘就是对我最好的爱。”扎西朗措右手
搭上左胸,真诚地感谢道,“我最幸运的就是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有一群真心相
待的兄弟。”

  “咦,朗措阿兄是说我没真心待你了?”作为唯一个女孩,格桑卓玛备受宠
爱,性子也要刁蛮一些,听到这话立刻不满地瞪起了眼睛。

  “没有,没有,卓玛可是我们家里最亮的一颗宝石。”扎西朗措连忙摆手否
认,顺道奉上夸赞。

  “宝石再亮也比不上朗措阿兄心里的罗朱仙女。”格桑卓玛拉装作委屈地叉
腰撅嘴,又扯了扯了罗朱的衣袖,求证问道,“罗朱阿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尼玛个头!罗朱在心里咆哮,然而面对数双充满了善意的谐谑眼睛,她口
里哪儿好意思多说一个字。只得将头埋得更低,脸上不受控制地更红更烫,足能
煎熟一个鸡蛋。

  两个女孩的不同表现又惹来众人一阵畅快的大笑,最後还是扎西朗措以唱酒
歌的方式站出来才算是解了围。

  “一碗碗酒高高举起,这酒中盛满了情和意。祝愿阿祖长命百岁,祝愿阿爸
阿妈白头偕老,祝愿阿兄……”

  得天独厚的浑厚嗓音在跳跃的火光中萦绕,随著嫋嫋白烟飞旋进每一个人心
中。大家合著拍子轻轻击掌,跟著小声哼唱起来,人人脸上都露出诚挚而温暖的
纯净笑容。

  罗朱捧起木碗,小小地啜饮一口,甘甜的酒液慢慢浸润喉管,一直甜到了心
里。她放下酒碗,也跟著大家一起打起拍子哼唱起来。

  随著时间的流逝,她完全融进了这个大家庭。这个家里有长辈最真挚的爱,
有同辈最诚挚的情,将她那颗空荡的心逐渐填满,给予了她一个富足的精神世界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38

第006章 罗朱的夜晚

  晚饭在一片热闹欢快中结束。

  扎西朗措提著一大桶热水和罗朱一起向她的土坯房走去。

  扎西家的人都知道外乡姑娘喜好沐浴,每日在晚饭时分煮好茶後,便用一口
很大的锅装满水吊在塘灶上,借余火烧著。当火灰燃尽,一家人说说唱唱地用完
晚饭,这水也就烫了,运送热水的工作就交给了扎西朗措。

  罗朱借住的土坯房与扎西家相距大约两百米左右,临靠扎西家的牛棚,背倚
一座不太大的山丘,右侧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这土坯房有两间,本来是用
来储藏牛羊过冬牧草的,扎西朗措捡回罗朱後,便收拾打扫一番,放入两三样物
什,变成了一个简陋住所。

  其实扎西家是有多余的房间的,收留罗朱并不难。可一来罗朱不愿意太过寄
人篱下,二来扎西朗措一开始就宣布了要入赘,若女人没有一个房屋,男人该入
赘到哪儿?所以,扎西阿爸和阿妈没有强留罗朱,只让三个大儿子将土坯房打通
,修葺结实些,在右间砌了个塘灶,又在屋外右侧垒了个小羊圈,搭上个小板棚
,大方地送了她一头身强力壮的奶羊。

  罗朱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受到这样慷慨贴心的帮助和照顾。虽然不知道扎西
朗措喜爱她的原因占了多大分量,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动,空虚冷
凉的心也是在这样的帮助和照顾中逐渐温暖充实起来的。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整个纳木阿村陷入了静谧,偶尔能听到一声狗吠或是牛
羊的低嗥。天上繁星闪烁,点点光芒照耀著地上并肩走著的一对男女。

  “罗朱,外面风大,把头巾裹紧些。”扎西朗措关心地叮嘱道,从左侧移步
到右侧,用健壮的身躯替她挡住袭来的冷风。

  罗朱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胸口漫出淡淡的温馨。微笑著应了一声,拉紧头
巾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时值秋季,高原白天的风便带著沁骨的凉意,到
了晚上,那股子寒意更是刮骨得冷。

  “再过不久,第一场雪就要飘下了。”扎西朗措仰头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吐
出一股白气,“当隆冬到来时,牛羊只有在冰雪中翻拱草根,吃不到充足的牧草
,都会饿瘦的。”

  “会被冻死吗?”罗朱想到二十一世纪,电视报纸上几乎每年都会报道牧民
们在雪灾中遭受的巨大损失。

  “放心吧,我们搭了木棚子,牛羊不会被轻易冻死的。就算遇到十几年一次
的大雪灾,冻死的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扎西朗措腾出一只手,笑呵呵地拍拍
她的肩,“你可别小看它们,它们的生命实际上比我们要坚韧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气候早被破坏,变得格外反常,几乎年年水灾、旱灾、雪灾,
倒退回古代,环境还没有遭受污染,气候应该不像现代那麽糟糕。想到这,罗朱
有些悬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罗朱的土坯房前。打开门,扎西朗措点上一盏小小的酥
油灯,拎著桶进了右间,将热水倒进靠屋角边的浴桶中,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
跨出房门。

  “路上小心些。”罗朱送出门,礼节性地嘱咐道。

  “知道了。”扎西朗措明亮的眼眸中突然掠过一抹促狭,趁她不备,在她唇
上迅速偷了个吻,“我的仙女,我先走了。”

  “啊——讨厌!”罗朱惊叫一声,一把捂住嘴巴,慌乱又凶狠地瞪著眼前的
男人。

  扎西朗措看见她又羞又恼,又惊又慌的小模样,心里不禁一阵骚乱,小腹隐
隐发热。旋而想到这个美丽的仙女不久便会全部属於自己,那股子燥热的骚乱便
被强行压下,哈哈大笑著拎起水桶跑进了夜色中。

  男人果然是种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劣等生物!想当初她没答应他的求爱
时,他连她的小手都不敢牵。刚一答应,就开始对她又抱又亲。罗朱恨恨想著,
“啪”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掩去了屋外呼啸的寒风,也掩去了那让人羞恼的浑
厚笑声。

  回到屋里,她拿起一大壶早上便用野茶草熬煮去腥的羊奶,徐徐注入浴桶中
,用手慢慢搅动。昏暗的灯光下,目视乳白的奶汁一丝丝融化进澄净的热水中,
心里一片安宁。褪去衣袍,跨进浴桶,将自己沈入飘著清茶香和乳甜味儿的浴水
中。

  她不喜欢喝羊奶,却极喜欢那头奶羊,每日挤出的羊奶都会被她悄悄渗进浴
水中。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村落中,这种行为是一种令人极端不齿的浪费。
可她现在不能看电视看小说看电影,不能上网聊天玩游戏,不能埋头钻研学业,
不能逛街购物尝美食,不能再当个驴行者四处游走,不能……原本许许多多看似
平常的事都不能做了,原本的爱好也全都被迫放弃。她干完一天的工作後,还能
做什麽?只有锻炼自己,保养自己。

  每日她会早起,跟著扎西朗措家的兄弟们练习骑射和格斗,顺道也练习一遍
自己学过的防身术,让自己能拥有一个适应高原环境的强健体魄。晚上,她泡羊
奶野茶浴或是羊奶野花浴,回忆著以往在网络上看到过的一些文章,自己给自己
作按摩。一遍又一遍,慢条斯理地消磨著时间,思绪也会在这个时候放空倦慢。
等到浴水温凉,从浴桶中出来後,整个身心都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舒适和软
绵绵的慵懒。

  飘荡的思绪逐渐收回,她从温凉的浴水中起身。跨出浴桶,迅速用搭在桶沿
边的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跟著自己行走了一年的抓绒浴袍。拧开桶下的阀门,让
浴水顺著连接的木管流出屋外。这个浴桶是她求扎西朗措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的
,放水十分方便。

  刷牙後,她端著油灯走进左间,靠东墙边是一张矮矮的木床,也是她央求扎
西朗措做的,她睡不惯铺著厚毡的地铺。她的及膝羽绒内胆冲锋衣正躺在床里侧
,木床边的小矮桌上有个小木座,上面嵌著一个不锈钢小圆镜,木座前面摆著一
瓶乳霜和一支薄荷味儿的防裂唇膏。

  她庆幸自己当初打算转经到小昭寺後就转道墨脱徒步的决定,不然哪儿会背
著全副驴行家当穿越。有帐篷睡袋防潮垫,有常用的生活必需用品和药品,有瑞
士军刀粗麻绳索一口小锅等。正因为有了这些,她才不至於求人太多,活得太辛
苦。

  赶紧又在浴袍外套上羽绒冲锋衣,屋子里虽然不像屋外那样寒冷,但也绝不
是温暖如春的。长久生活在平原的人上了高原最忌讳患感冒,她虽然在这里待了
半年,也不敢保证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原的水土和气候。

  盘腿坐在毡垫上,在微弱的晕黄灯光下,对著不锈钢小镜子仔细打量著。

  镜子里的女孩蛋形脸,弯眉大眼,鼻子还算秀气俏挺,嘴巴长得最有特色,
上下两片唇就像两个圆润饱满的弧,一点起伏的棱角唇线都没有。偏偏上唇还有
些翘,比下唇更显一分丰润。这样的唇最不适合涂口红,唇线根本勾不出来,一
旦嘴唇涂满了,那就是一团模糊可怕的红。她的五官在正处於女性美丽进化时代
,整形完美女人又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中实在算不上绝顶漂亮,充其量只是清秀
可爱,姿色中等而已。远的不说,单说近的,格桑卓玛的五官就比她完美漂亮得
多,村子里五官立体亮丽的姑娘也大有人在。真不知道扎西朗措是啥青光眼,居
然追著赶著地叫她仙女,还对她一见锺情,进而心甘情愿地入赘。

第007章 夜间拍门声

  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双手在粉嫩的脸颊上缓缓抚摸,难道他是瞧上了这身
与高原女孩截然不同的肌肤?

  她虽然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皮肤却是不容易晒黑的敏感性肌肤。一旦暴
晒,细嫩白皙的肌肤就发红刺痛,然後开始脱皮。脱皮後,肌肤又和原来一样白
嫩。据说这种皮肤的人容易得皮肤癌,所以她无论走到哪儿,无论天气冷热,都
十分注意防晒。穿越到这个古老高原,在用完了防晒霜,没有遮阳伞的情况下,
更是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而每天一次的羊奶浴按摩也强化了对肌肤的保护,
虽在高原生活了半年,一身肌肤却比以往更加柔嫩细腻,粉白晶莹。

  如果真是瞧上了这身肌肤,那她更要好好保养才行。不憧憬激烈得像毒又像
火的爱情,并不代表她不愿意结婚,不愿意有一个眼光凝在自己身上的好丈夫。

  手脚开始冰凉起来,沐浴按摩出的热度逐渐从身躯上流逝,她赶紧起身在屋
子里使劲跺脚搓手。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身体。她天生怕冷不怕热,天气一旦
转凉,稍微不注意保暖,手脚就变得冰冷。冬天更可怕,泡得热气腾腾的身体进
了被子里,没一会儿就会自动冷却。哪怕裹紧被褥睡上一晚,被窝里也依旧是温
凉的,四肢更是冷得像冰,让她整夜都睡不好觉。偏偏这高原在盛夏时温度最多
也不过十几度,入秋後,就更冷了。要问她此刻最怀念二十一世纪的什麽,毫无
疑问是能持续温暖一个晚上的电热毯。

  明晚把羽绒睡袋翻出来,盖上羽绒冲锋衣和厚毛毡,可能会好过一点。再冷
些,就翻出抓绒睡袋套著睡。再再冷些,就把家里那头名唤美羊羊,已经将定点
定时拉撒屎尿训练得差不多的宠物奶羊洗刷干净,当成羊暖炉抱上床一起睡。膻
腥味儿虽然可怕,寒冬来临後的冰寒彻骨更可怕。

  等手脚稍微回温些後,她不敢再在床下傻待了,连忙跳上床,脱下冲锋衣,
拉过厚毛毡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这里没有种植棉花的,也没有养蚕的,人
们一般穿皮袍和用羊毛和犛牛毛织出的毛料夹袍,还穿一种由野生麻草纤维织出
的粗麻布袍。坐的垫子,躺的褥子,盖的被子也脱不了这三种材质。这对习惯了
纯棉丝绸制品的她来说,那份扎人的粗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痛苦,所以平常睡
觉她总是穿著抓绒浴袍睡觉的。

  中原的丝绸和棉布早已通过唐蕃古道传了进来,可那些东西是上层贵族和僧
侣们享用的高级品,不是下层劳动人民能够享受的奢侈品。她看来看去,也只看
见领主阶层的人偶尔穿著绸缎面的袍子出来巡视显摆。可怜她背包夹层里放著的
五千大洋英雄无用武之地,尼玛的纯粹就是几十张废纸!要是能在穿越前的拉萨
城里多买几件纯银藏饰多好!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这苦逼的物质生活尼玛的
也太苦逼了!

  罗朱裹著毛毡,沈浸在深深的懊悔中。突然,数次“啪啪”的拍门声响起。
她一惊,身体陡地弹坐起来,耳朵尖尖立起,不发一言地全身戒备。夜黑风高的
,怎麽会突然响起拍门声?半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啪——啪——啪——

  拍门声又起,夹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低闷。

  “罗朱,是我,我从门缝里看见灯光了,知道你还没睡。”拍门声过後,是
扎西朗措浑厚爽朗的声音。

  罗朱紧绷的身躯这才松弛下来,却舍不得离开厚实的毛毡,坐床上奇怪地问
道:“你不是回家了吗?又过来干嘛?是不是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不是,这两天越来越冷,我做了个皮囊,可以装热水放被窝里暖手脚。”
扎西朗措又轻轻拍了拍门,“送你回家时忘记给你了,我回家烧了壶热水灌进去
,现在正热和呢。快开门吧,外面风好大,我都快冷死了。”

  有热水袋!正在被窝里怀念温暖的罗朱心中腾起一片惊喜。连忙掀开毛毡,
从床上跳下来飞奔著将门打开:“在哪儿?在哪儿?”顾不得扑面的冷风,张口
就冲立在门口的强健男人连声嚷嚷,手还很不规矩地在男人身上翻找著。

  扎西朗措任由她在身上翻找,拥著她强行进了屋,关上门,将凛冽的寒风拒
之门外。

  “在这里。”他将手伸入胸怀,从皮袍里掏出一个褐色的扁涨皮囊,塞进她
手中。

  触手的是略显粗糙却温暖无比的皮面,抓捏起来,柔软晃荡,摇一摇,能听
见细微的水声。哈哈,果真是久违的热水袋!罗朱兴奋得简直不能自抑。

  “我有热水袋罗!”她眉开眼笑地举著皮囊,蹦跳著欢呼上了床。等她将皮
囊安放在脚下,拉好毛毡,正打算继续入睡时,才恍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送热
水袋的男人没走。

  呃,好像她拿到热水袋後就一直将人家忽略了,连声谢谢都没说来著,脸上
不由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转念一想,扎西朗措都是她的未婚夫了,应该不会为
这点失礼和她计较生气吧?她眨巴眨巴眼睛,对扎西朗措干巴巴地笑道:“朗措
,谢谢你的热水袋。”

  “不用谢,为我的仙女做事是我最大的幸福。”扎西朗措上前两步,朝她露
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阳刚英气的五官一半处在晕黄的灯光中,一半处在昏暗的阴
影中,看起来居然有些邪气。

  罗朱抿嘴一笑:“外面风大夜寒,你披上我的袍子回家吧。”

  “外面风大夜寒,我今晚就不回去睡了。”扎西朗措又向前大跨两步,健壮
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矮矮的床边,投射下的阴影将罗朱完全笼罩。一双眼睛在阴影
中灼灼发亮,透出隐隐的侵略性。

  罗朱的心底突地升起女性的防卫警觉,她拉紧裹在身上的毛毡,力图让自己
的声音变得平稳:“我的床不够大,你还是回家更能睡个好觉。”口胡,她咋在
晚上给男人开门,引狼入室了?平常驴行在外时,她的防范意识不是自诩最强的
吗?为毛会为了一个热水袋就脑子发晕神经发抽?

  “床不够大,我正好将罗朱抱在怀里睡。”扎西朗措蹲下身,伸手摸上她细
嫩柔滑的脸蛋,丰厚的嘴唇弯出温柔的弧度,“热水皮囊不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
,每一个晚上,我的胸膛却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给予你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夜晚
。”

  “可我只需要热水皮囊,不需要你。”罗朱头皮发麻,心绷得紧紧的,努力
压制住尖叫非礼的冲动。

  “罗朱,我的仙女,你难道忘记了你今天已经在草原女神的怀抱中答应了我
的求爱?”扎西朗措认真地盯著她,温和灼亮的眼睛中闪烁著热情的坚定,“我
希望你能早些怀孕,我好早些入赘到你身边,和你同吃同住一辈子。”

第008章 夜晚戏情(一)

  !当——

  喜马拉雅雪山重重地砸在了罗朱头上,将她砸得晕头转向,冻得浑身僵硬。

  她这才颤巍巍地回想起目前这一方高原奇特万分又热情奔放的民俗民情。女
人答应了男人的求爱,不是意味著谈恋爱处对象,而是意味著允许男人爬上自己
的床造人。等播种成功後,双方男女再行正式嫁娶。

  扎西朗措不是心怀不轨的色狼,而是遵循著古老的民俗民情,爬她的床做爱
造人来著。而她要想和这里的男人结婚,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小包子。

  “我……我……”她哆嗦著抖出两个发颤的字音,白嫩的脸颊蓦地腾烧起来
。努力摆头挣脱他的手掌,裹紧毛毡,蜷缩著往床里侧蠕动。我……我害怕啊!
害羞啊!

  在信息异常发达的现代社会,要了解男女性事太简单不过了。不提成人电影
书籍,光是父母主演的现场版春宫她都不止看过一次。问题的关键是充分了解是
一回事,切身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她怕得病,怕怀孕,怕流产,还怕女性第一次
的疼痛。总之二十年来,她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现在却突然要她和……和一
个男人上床。虽然对这个男人很熟悉,知道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是响当当的棒,也
知道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可她……她还是怕啊!

  浑身像有无数细小的毛虫在爬动,刺扎扎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一颗心
绷得紧紧的,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房屋,远离身边雄性荷尔蒙异常旺盛的危险男人


  扎西朗措握了握空空的手掌,又笑看了罗朱一眼,翻身上床,大手一捞就将
她带进怀中,压在身下。

  “啊——”罗朱紧绷的神经让她很没出息地惊叫出声,四肢在男人身下使劲
扑腾挣扎著。

  粗砺黝黑的大手轻松容易地捉住她一双瞎扑打的手腕,紧紧按压在她头顶上
方。强健高大的身躯完全覆压上苗条纤细的身子,结实有力的双腿像铁链般将她
牢牢锁住,使她不能动弹半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成亲了!不成亲了!”罗朱惊惶到了极点,对扎西
朗措尖声叫嚷。

  扎西朗措没有因她的拒绝和反悔生出不悦,相反,看见她这样惊慌害怕又羞
怯万分的模样,他的心里蔓延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罗朱,我是第一个靠近你的男人,对不对?”他爬女人床的次数不多,都
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夜间游戏。但对女人的反应却了解不少,他的仙女很明显是
一个纯洁无暇的处女。只有没爱过男人,没经历过男人的无暇处女才会出现这种
又羞又怕的表情,才会在他的身下挣扎推拒。

  “对啦对啦!你快放开我!”罗朱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有羞的,有怒的,
还有憋的。胸口被压得快要断气了,这该死的臭男人重得像头牛!平常看著英气
正经的淳厚脸庞现在竟然笑得像个怪叔叔。口胡,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将落在手心里的仙女放走?”扎西朗措低低笑开
,滚热的唇瓣轻轻磨蹭她涨红的小脸,“别怕,我会很温柔的。”最後一个字音
落下後,他已含住了罗朱圆润娇嫩的唇瓣。

  “唔唔……”罗朱被迫承受著他热烈悍猛的激吻。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面
对第二次极富技巧的热吻,她的抗拒只持续了数秒便宣告瓦解,僵硬的身体逐渐
软成了棉花。

  当扎西朗措放开她时,她纯净的大眼中已经掺入了一缕朦胧迷离的水样光芒
。嫩颊蒙霞,圆润的唇瓣红豔豔的。上唇翘起的弧度更高,像是一朵邀人品尝的
花儿,闪烁著晶莹的光泽,既勾人怜惜疼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蹂躏。

  他覆压在她身上,静静地温柔地注视著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你……你好会接吻……”即使是个菜鸟,罗朱也凭女性的本能察觉到这个
小自己一岁的男人似乎拥有娴熟的技术,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纯洁憨厚,心里不禁
有了一丝酸意和不快。

  扎西朗措明亮火热的眸子闪了闪,放开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翻下。使劲拉开
裹在她身上的毛毡,健壮的身躯挤了进去,抱紧她柔声道:“那是因为我一直没
有遇见拨动我心弦的仙女,只好寂寞地和别的女人一起在夜间游戏中寻找欢乐。


  好直白!好坦荡!的确,这里未曾定下求爱婚约的男女只要彼此看对了眼,
来了性致,就可以发生一夜情,还不受人鄙视唾弃,他们称这种一夜情为夜间游
戏。如果有哪个女人在夜间游戏中怀孕了,等她生下孩子後,就会成为最抢手的
女人。半年来,她也曾接到好几个小夥子的夜间游戏暗示,只不过统统没敢接招
。罗朱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尼玛的啥破烂憋屈的民俗
民情,她连怒叱未婚夫沾花惹草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过现在我找到我的仙女了,这双手臂从此以後只会拥抱我的仙女。我将
身体和灵魂奉献给我的仙女,这一辈子只和我的仙女生儿育女。”

  炽热的表白接踵而至,烧得罗朱晕乎乎的。即使对拥抱自己的男人没有爱情
,却也无法阻挡那瞬间的心动。

  “我……我……还是怕。”她终是没办法坚持抗拒下去,双手揪著扎西朗措
的袍襟,咬牙嗫嚅道,怎麽也止不住脸上的红霞,心里的别扭。顿了顿,又断断
续续地结巴道,“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先……先一起睡……睡一段时间,
等我……等我习惯些再……再……”口胡,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半垂胸膛的小脸此刻红得比天边的云霞还要豔丽,浓黑的翘睫毛扑闪扑闪,
仿佛两只翩飞的蝴蝶,花儿般的红唇抿了又放,放了又抿,似乎非常为难。在男
女情事上如此羞涩害怕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第009章 夜晚戏情(二,辣)

  博巴姑娘天生热情大胆,就算是无暇的处女也不会像他的仙女这样羞涩害怕
。像胆怯的羊羔,受惊的小鹿,无比地惹人爱怜。呵呵,外乡来的害羞仙女喔,
我的心弦永远只为你一人拨动。

  “好,我们先一起睡一段时间。”扎西朗措顺著她的心意说道,在她欣喜地
抬起头时,趁机吻上她的唇,在辗转厮磨中低低喃语,“不过今晚我要好好摸摸
我的仙女,让她的每一寸肌肤习惯我的触碰,印上我的爱意。”

  “唔……不……唔唔……”唇被吻住,身体被一条健壮的手臂禁锢。罗朱动
弹不得间清楚地感到有一只火热粗砺的大手钻进了浴袍中。尼玛的,浴袍里面几
乎是真空啊,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小裤裤。

  扎西朗措拉吸舔著心爱女人的唇瓣,大手悄悄拉开她身上的浴袍带子。粗砺
的掌心覆盖在纤细柔嫩的腰侧慢慢摩挲,游走的范围逐渐扩大,滑过整个纤细的
背部,每过一处就撩起一片含著细微刺痛的火烫感。

  除了自己,从来没有被外人抚摸过的罗朱在男人怀里微微发起颤来。

  浓烈火热的男性气息含著淡淡的膻味儿将自己全部包围,滑移在後背後腰间
的粗砺大掌带给她一种热烫而满足的舒适。成长中一直缺乏父母拥抱的她患有比
较严重的潜意识肌肤饥渴症,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该抗拒这样色情挑逗的抚摩,
身体却做出了柔顺的臣服。脆嫩的喉间甚至泄出猫儿般惬意娇柔的哼吟,希冀著
能得到更多的抚触。

  “好热情纯洁的身体。”听到她喉间娇柔惬意的哼吟,扎西朗措的胸口一阵
酥软。明亮的眼眸变得暗炽,荡漾出温柔的爱意。

  他密密啮咬她主动张开的唇瓣,粗糙的舌尖在柔嫩的唇瓣上细细地描画舔弄
。当心爱的仙女难耐地探出小舌寻求慰藉时,才猛地缠住她的小舌。两条舌头犹
如两尾活泼的小蛇般在唇外纠缠嬉戏,滴落点点透明津液。大手一直没有停止过
抚摸,在仙女的後颈、後肩、後背、後腰、後臀上不住流连,开发著一个又一个
敏感点。

  他的仙女骨架纤细娇巧,肌肤滑嫩柔软。穿上衣袍看著苗条,脱下衣袍,这
身子却丰腴圆润,肉感十足,充满了活力与弹性,与小巧可爱的脸庞和纤美优雅
的脖颈截然不同。一旦拥入怀中抚摸,美妙的感觉简直令人沈迷上瘾。

  舌尖滑过罗朱的脸颊,丰厚火烫而又坚毅粗糙的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沈
的呢喃温柔中透著性感的诱惑,“我的仙女,喜欢我的抚摸吗?”粗砺修长的手
掌压在肉肉的小小尾椎上不住地绕圈,间或滑到挺翘结实的俏臀上揉压。

  炙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吐,火烫的唇舌在耳朵上舔弄吸吮,身躯的後面被火热
粗砺的大掌抚摸揉压。罗朱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迷离了,冰凉好像离她而去,有
一股热气混合著一缕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内部往外奔流,将她尖刺般的别扭抗拒
一寸寸灼烧。

  “喜……喜欢,还要。”她羞赦地回应,屈服在肌肤饥渴症的脚下,也屈服
在舒适的暖意中。

  扎西朗措紧拥她的臂膀放松敞开,将她的身子微微挪移,大掌从她的腰臀斜
著往上滑移,重重覆上她高耸的雪峰。

  “啊——不要!”罗朱低叫一声,身子反射性地往後缩,却被扎西朗措揽在
後背的臂膀阻挡。一座雪峰毫无抵抗地落入男人的大掌中,像炒面团似的被肆意
揉捏。

  “你……你……”被男人揉捏的胸部传来一阵阵说不出的滋味,心底竟然不
想抗拒,只想继续被这样捏揉。察觉到内心的渴望,她的脸上倏地犹如火山喷发
,无比的羞怯夹著丝丝恐慌迅速席卷身体,白里透红的肌肤刹那间覆盖上一层瑰
丽潮红,连小小的耳尖也没逃脱。

  “我的仙女,你的乳房像葛拉冈郣齐雪山一样高耸迷人,令我沈醉匍匐。”
扎西朗措气息粗重紊乱地在她红烫的耳边由衷赞美,麽指压住粉嫩娇小的顶珠轻
轻摩擦。

  “嗯啊……嗯……”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像纷繁的利箭般穿透罗朱身体各处,
口里发出无意识的吟哦。乳尖几乎是立刻翘了起来,後缩的胸口不自觉地往男人
的手中挺送。

  扎西朗措低低笑了起来,手指捻住翘起的乳珠,技巧地揉搓刮弄、兜转压弄
。他压住自己勃发的强烈欲望,贪婪地看著如雪般无暇纯洁的仙女在从未曾体验
过的情欲中迷乱失措。她那双羞涩万分的眼眸中,那张氤氲了情欲的小脸上布满
迷恋而又恐慌,享受而又抗拒的矛盾,让他恨不能化身为兽,将她一口吞进腹中


  “喜欢吗?我的仙女,喜欢我这样爱抚你吗?喜欢的话我会更热烈更温柔地
爱抚你喔。”他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诱惑,哄著她娇吟出一声又一声的喜欢,哄
著她将雪嫩高耸的乳房一次又一次地主动送到他手中求取怜爱。

  “喜欢……嗯……喜欢……好喜欢……”罗朱迷醉地吐出身体最诚实的感受
,酥软的身体逐渐被情欲掌控,任由他摆弄。

  剥下心爱女人身上质地不明的柔软袍子,借著床头晕黄的灯光,扎西朗措看
著丰美的染了红霞的绵乳在自己粗黑的手掌中变化出各种形状,顶端娇嫩的粉珠
被捻揉摩搓成勾魂的嫣红,俏生生地硬挺著,阵阵清茶乳甜味儿从女性的胸怀和
肌肤中悄悄弥散,侵蚀著男人钢铁般的意志。

  “嗯……要……嗯嗯……”罗朱呻吟著往男人身上贴送磨蹭,只觉浑身像陷
入了火炉中,流蹿著难耐的燥热感。胸乳在男人的揉捏中不断地发涨,变得沈甸
甸的。乳珠也涨得发硬,只要被男人粗砺的手指随便捏压捻揉一下,便射出一股
异样的带著麻痒和刺痛的细小电流。她残余的理智有些畏惧这种感觉,身体却极
度贪恋,不受控制地想要得更多。小腹深处热乎乎的,下身也热乎乎的,绵软的
舒适中好像有种奇怪的空虚和渴望。

第010章 夜晚戏情(三,辣)

  扎西朗措被柔软的身体磨蹭得欲火高涨,专注的视线逐一扫过她火红的双颊
,翘起的红唇,潋滟迷离,媚意横生的大眼,嘴里热得发干,凸起的喉结不住地
上下滚动。这是他梦寐以求了半年的仙女呵,如今终於赤裸地躺在了他的怀里,
娇媚地祈求著他的疼爱。

  “我的仙女好美。我会给你的,会给你的。”他喃喃自语著,握住一个乳房
,大掌使力往上挤压,逼使顶端的红珠更加翘挺。他受不了媚惑地低下头,张口
含住狠命吸吮。双唇不住地用劲,大口吞吃著嫩软的乳肉。好香,好软,好嫩,
好甜,比任何一个女人的乳房都要好吃。

  “啊呀——”罗朱失声大叫,强烈的酥麻和尖锐的疼痛从被吸吮的乳尖处飞
速蹿出,冲击到全身每个角落。身体战栗地绷直,双手猛地抱住埋在胸前的男人
头颅,纤细的十指插进浓密的发间抓扯。

  扎西朗措粗糙坚韧的舌绕著挺翘发硬的细嫩乳珠打转舔舐,刚硬的牙齿叼著
乳肉时轻时重地啮咬。他用唇舌和手轮流爱抚著心爱仙女的乳房,向这对哺育生
命的圣洁雪峰献上自己最火热的爱意。

  一声声吟哦在耳边萦绕,像白云般绵软,花儿般柔嫩,像蜜糖般甜腻,金雀
般婉转,一缕缕一圈圈一层层地将他裹缠。只要他的仙女开口,他会毫不犹豫地
献出所有,包括生命和灵魂。喔,万物的神灵啊,他愿意抛弃轮回,永远沈醉在
他的仙女的怀抱中。

  罗朱被胸前激烈又温柔的爱抚弄得神思混沌,骨酥筋麻。她挺起胸脯,微仰
下巴,娇喘著呻吟,一条腿下意识地搭上了男人健壮的雄腰蠕移。她不知道自己
到底还想要什麽,只是凭著本能地抬起下身去贴磨男人的身体。

  感受到她的变化,扎西朗措顺势将一条长腿搁进她的双腿间,口里继续吸吻
舔舐著美丽的乳房,一只手沿著平坦的胸腹滑到女人敞开的嫩腿间。

  仙女的下身穿了一条小巧轻薄的裤子,柔软的裤底已被香醇的花蜜浸湿。手
指隔著薄薄的布料往花口处用力揉按,眨眼间,便有一股热液流浸指尖。手指继
续用力,带著湿布往里入侵,旋转著揉按。麽指却扣住前端花瓣的位置,隔著裤
子抠摸隐匿的娇嫩而热情的花核。

  “啊……啊啊……”

  伴随著愉悦的媚叫,怀里的仙女不断地颤抖著,搭在他腰间的腿儿在他身上
磨蹭得更加缠绵。一股股热暖的花蜜汩汩渗出,浸出湿透的裤底,将他整个手掌
全部濡湿,还沿著掌边蜿蜒滴落。芬芳的情液气味在小小的土坯房内弥散,比最
好的美酒还要甘甜醉人。

  火辣辣的电流从下身传出,一直烧灼到脚趾,烧灼进每一根神经。说不出的
酥麻快意从男人肆虐的手中升起,一层层,一叠叠,不断地累积、升高。罗朱的
呻吟逐渐变大,娇喘越来越急,颤抖的身体越绷越紧,只觉自己就要升到一个最
高点,就要被某种浪潮疯狂淹没,心里极度地期待,又有些紧张畏惧。

  “朗措……朗措……”她仰起脖子无助地喊起来,喊声中带著情欲的娇媚和
低低的哭泣。

  “别怕,我的仙女。”扎西朗措放开布满牙印的乳房,唇沿著柔嫩的胸膛往
仰高的修长脖颈上啄吻,烙下一朵朵淫靡的玫瑰花印,“我会给你快乐,让你像
鸟儿一样在天上飞翔。”他含住她喉间的肌肤细密吸咬,灵巧的手指从湿漉漉的
小裤缝隙中钻入,拨开柔润的花瓣,准确地寻找到娇嫩的花核。去了一层湿布的
隔阂,粗砺的指腹直接攫获住隐秘而嫩软的小核,有些粗鲁地磨压兜转,拉扯弹
拨。

  放肆地亵玩给罗朱带来几分疼痛,然而疼痛中又夹杂著更强烈更可怕的刺激
。几乎是在瞬间,她呜咽著叫喊一声,脚趾蜷缩,花径欢快强劲痉挛起来,喷涌
出汩汩粘稠花蜜,绷紧的身体忽地被巨大的快感抛上云端,轻飘飘地在男人怀中
瘫软成一汪春水,不停地抽搐。

  扎西朗措继续玩弄著充血的敏感花核,让她在高潮的浪潮中不断地徘徊沈沦
,粗长的中指抵住翕张吐蜜的娇小花口,浅浅刺入一小截指腹,感受著里面剧烈
的痉挛吸吮。那如同婴儿小嘴般的吸吮与细嫩暖热的紧窒让他销魂无比,下身的
欲望饱胀得快要炸裂,疯狂地想冲进花径驰骋。可博巴汉子是最信守诺言的,他
既然答应了罗朱让她先习惯他的亲近,就不会不遵守承诺地夺走她纯美无暇的处
女贞洁。

  抽手解开裤带,释放出滚烫雄壮的欲望之根。他翻身再次压在心爱的仙女身
上,将欲望雄根紧紧贴住浸透花蜜的裤底,双腿用力夹紧两条粉嫩大腿,强迫她
将自己的雄根夹住。细嫩柔滑的温暖触感紧贴著饱胀欲裂的雄根,既带给他舒适
美妙的滋味,又加深了他的冲刺欲望。

  他趴在罗朱身上重重地粗喘,耐心地等待著他的仙女从快乐的天空中飞回来


  罗朱迷离失神的眸子渐渐聚焦,飘忽天边的神智缓缓回归。嫩颊上的火烫已
不仅仅是羞涩的红晕,更多的是达到高潮的情红。压在身上的男人很重,但仍徜
徉在高潮余韵中的身体却酥软无力地只能选择承受,甚至……对这样的重压还生
出了一丝迷恋。丰富的理论经验告诉她,她刚才被男人的爱抚撩拨出了女性身体
的本能情欲,并在这种爱抚中达到了情欲高潮。

  眩晕高潮的褪去让被情欲淹没的清明呼啦啦地迅速占据了上风,回想起自己
的淫言浪语和放荡的饥渴动作,她羞窘欲死。低垂著眼帘,完全不敢对视俯视下
来的暗炽眼眸。

  “我的仙女,刚才快乐地飞翔了吗?”扎西朗措温柔醇厚的嗓音低低问道,
含著微微的笑意和浓浓的宠爱。

  轰——

  脸上大火燎原,罗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尼玛的臭男人,太下流,
太无耻,太不要脸了。她紧紧闭上眼,闭紧唇,坚决不泄出一个字音,以坚定的
沈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羞恼。

第011章 夜晚戏情(四,辣)

  扎西朗措也不紧逼追问,吻去她额上细密的汗水,吻上她颤抖的眼睫,哑声
道,“我的仙女,只要你点头,我还可以给你更大更多的快乐。”湿热的唇游移
到她的耳边,对著她的耳心轻轻吹气,暗哑的声音变得邪恶,“你会在我的身下
愉悦颤抖,婉转哭泣。你会像蛇一般妖娆地缠上我的身体,求我在你身上驰骋耕
种。我滚烫浓稠的精液会喷洒进你神圣娇嫩的花房,你的身体会孕育出融合了你
我血脉的孩子。”他抬动结实的臀部,一下一下地在她双腿间缓慢抽插起来。

  脸上红涨得快要爆裂,脑子里烧得模模糊糊,她只得放弃沈默,开口软软地
哀求:“不不……不准说了……拿开……快拿开……我……我不要……”双手搭
在扎西朗措强健的肩膀上,虚弱无力地推拒。男人邪恶暗哑的淫乱低语不断地冲
击著她最後的心墙,双腿间贴著粘湿底裤的坚硬火烫抽插让敏感的身体一阵阵发
酥发痒,她本能地感知到那是独属男人的性器。

  她看过图片,看过文字描述,看过影片,此时却是第一次与男人的性器亲密
接触。脑中迅速闪过女性第一次的疼痛知识,闪过毫无避孕措施的现实,那升腾
的情欲便忽然降下许多,被诱惑得快要失去自我的灼热脑子也冷却下来。

  “真的不要麽?我的仙女。”扎西朗措移开身体,舌尖钻进她的耳心,旋转
地舔舐。大手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抗拒,硬是拖拽著探进他茂密的丛林中,“
你摸摸,我的男根有多雄伟,有多渴望你,它会带给你无上快乐的。”他将雄根
送进她细嫩的小手中,嘴里发出满足享受的吁叹。

  罗朱害怕中又夹了点点好奇,由著男人的手带她摸弄。触在手里的东西像是
一根包裹了天鹅绒的滚烫烙铁,又粗又长,粗得一手根本没法握完,长得像根鞭
子。她看不见,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上面突起的弹跳青筋,硕大坚硬的龟头上渗出
了黏滑的湿液。好奇渐渐褪去,心绷紧寒颤起来,这样粗长坚硬的棍子要是进入
了她的身体,还不得将她撕裂。

  “不……不要,我现在不要,你……你答应过会等我慢慢习惯的。”这一次
的拒绝就清醒得多,也干脆得多。

  扎西朗措身体一震,在她耳边遗憾叹息,咬牙道:“别害怕,我会遵守我的
承诺的。不过,我还是需要我的仙女帮帮我。”

  帮……帮帮你!咋帮!

  罗朱诧然琢磨,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边的男人霍然坐起,再次将滚热坚硬
的粗长贴上她的底裤。两只大手捉住她的嫩腿往中间紧紧夹靠,挺动腰胯在她腿
间疯狂地抽动起来。

  “啊——混蛋!混蛋!无耻!无耻!”她羞怒交加,尖声斥骂。拼命扭动身
体,试图摆脱这种另类的淫乱交合。可是男人强健的手臂宛似钢铁般将她的下肢
牢牢锁住,而她奋力扭摆的腰臀只会更增加男人摩擦的快感,让男人变得更狂热


  幸而腿根也沾染了许多蜜液,才让男人的抽动不至於磨破她的肌肤。那坚硬
的火烫贴著娇嫩的大腿内侧肌肤和湿黏的底裤抽动,不时擦磨过她的花穴,花瓣
,顶到敏感的花核。酥麻的热流从摩擦中蔓延,逐步吞噬著她的神智。怒骂声在
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娇媚的吟叫,应和著木床摇晃的咯吱声与男人的粗喘,显得糜
烂而淫荡。

  不知过了多久,硕大的龟头突然又一次隔著底裤重重顶上了花核。熟悉而陌
生的巨大快慰在小腹中瞬间炸开,她泣声惊呼,身体再一次被抛进云端,快乐地
战栗起来。与此同时,扎西朗措低吼一声,後腰急蹿过蚀骨的酥麻,龟头抵住那
颗花核,强劲地喷射起来。

  湿透的轻薄布料已不能阻隔这股劲流,滚热的浓精熨烫著颤抖脆弱的花核,
将高潮中的罗朱掀上更高的云端。

  一时间,男人释放後的快意喘息和女人极乐的软吟交织在昏暗的土坯房中,
窄小的房内到处都熏染了淫靡的情味儿……许久,屋子里响起罗朱委屈的哭声。

  “坏蛋,呜呜,你这个坏蛋,我不要和你睡觉了,不要和你成亲了。”彻底
清醒过来的罗朱看著自己满身的汗水,布满红痕和牙印的乳房以及黏糊一片的下
身,又是羞愤,又是委屈,又是难受。咬唇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哭起来。从来
……从来就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过,玩弄过。

  “我的仙女,不许乱说傻话,我会生气的。”扎西朗措怜惜地用皮袍将她裹
进自己怀里,不住地吻著她的眼泪,劝慰道:“你不够爱我,不愿意我进入你的
身体,你的羞涩抗拒我都了解。可你也答应了我的求爱,愿意与我成亲。我们是
未婚夫妻,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我会信守承诺,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强占你,但也
希望你能这样慢慢适应我的爱抚。”大手抚拍著她抽搐的肩膀,声音更柔,“我
会等你接受我的进入,等你孕育我们的孩子,我们以後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

  该死的混蛋男人说得没一丁点错,要结婚就要先怀孕。人家今晚没霸王硬上
弓,便已经对她很宽容放纵了。一切全是她太矫情,太别扭。可是……可是被一
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就觉得难过,觉得委屈,觉得受了欺负,就是想哭。

  “你……你弄得我好脏好难受……”她哭著撅嘴埋怨。

  扎西朗措扬眉一笑,软哄道:“我马上烧水给你擦洗好不好?”

  “……嗯……”她窝在他怀里,抽泣著闷声道,“罚你三天不准碰我,只准
搂著我睡觉。”扎西朗措的怀里好温暖,身子被烘得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冷了


  “好,以後三天只搂住你睡觉。”扎西朗措没有半分反驳地答应。今晚虽然
没有达到最终目的,但与心爱仙女的相处明显有了极大的改变。他的仙女与博巴
姑娘不同,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他是出色的猎人,到目前为止,但凡瞧
上的猎物,还没有一个能从他手心里逃走。

  得到男人的应承,罗朱的情绪逐渐安稳,一股倦意随即涌了上来。她在男人
怀里拱了拱,打了个呵欠,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著,有个人力电热毯贴著似乎比
搂抱奶羊睡觉好多了。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没了动静,扎西朗措敞开皮袍,低头仔细一瞧。呵呵,他
的仙女已经疲倦地睡著了。

  嫩颊红通通的,睫毛上犹挂晶莹的泪珠。圆润的花瓣唇红豔豔地翘起,饱满
晶莹,可爱又诱惑。他轻轻吻了吻,心里涨满绵绵爱意。

  “罗朱,我的仙女。我会一步步吃掉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地对我奉献身体
和灵魂。”

第012章 挤奶的联想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罗朱就著塘火上温著的酥油茶,揉了两块糌粑,迅速
解决了早餐问题。

  天色未亮时,身边的男人便依照这里的爬床规矩,早早起床,偷偷回家了。
临走前还将她压在身下激情四射地吻了好一会儿,最後是在她羞恼的怒骂中大笑
著离去的。尼玛的天黑来,天黑走,这行为咋看都像个偷情男人。

  昨天晚上,扎西朗措到右间架起石锅烧好水後,正要给她脱下小裤裤洗浴,
她就被手脚的冰凉给冷醒了。坚持拖著疲倦的身体自行沐浴,不给男人一点猥琐
的机会。

  可能是有了亲密接触的关系,对扎西朗措的拥抱和身体,她的排斥抗拒感消
失了很多。洗浴完後,便顺理成章地窝进了男人火热的怀中,手脚和身躯一直都
是暖乎乎的,睡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好觉。

  从今天起,扎西家的兄弟们一早便要忙著进山砍柴,储藏过冬的柴火,体能
锻炼宣告暂停。砍完柴後,次仁和泽仁下地干活,朗措和德央出门放牧,她则留
在家里干活。昨天晚饭时,扎西阿妈说要娶儿媳了,让她搭把手。其实在这个民
风淳朴,人性善良的村落里,无论谁家娶亲,都是百家帮忙的。她作为一个什麽
都不太懂的异乡人,又哪里知道该干些什麽?扎西阿妈这样说,只是怜惜她这个
异乡姑娘,想让她休息休息。当然,现在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对未来儿媳的照顾
。不管什麽原因,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她也不能想得太多,太不领情了。

  将去了膻腥的羊奶搁在小矮桌上,整理了一下罩在外面的褐色藏袍。这件袍
子还是她穿越前在拉萨市买的,不怎麽保暖但便宜,专门用来遮风。刚一打开门
,就被迎面扑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今天的风好像比昨天更冷了些。按照当
地的时间算法,现在也不过才十月初,咋就这麽冷了呢?中午有阳光照著还好点
,早上和晚上那是直往零度飙落。她不由再一次庆幸自己是穿著抓绒衣和抓绒裤
,带著羽绒冲锋衣和冲锋裤穿越的。

  裹好面巾,戴上兔毛帽子,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顶
著寒风出了门。刚走几步,就碰上格桑卓玛提著两个羊奶桶迎面走过来。

  “早,卓玛。”她笑著迎上去接过格桑卓玛手里的一个奶桶,转道与她一起
往羊棚走去。如果是在扎西家里干活,帮格桑卓玛挤奶就是其中一项任务。

  “早,罗朱阿姐。”格桑卓玛也包裹得只露出一对明亮慧黠的长眼。眼眸湿
漉漉的清凌凌的,好像沾染了晨间的水汽,长长的眼尾略略上挑,风情动人。

  美人啊美人,这才是美人。罗朱看在眼里,欣羡在心里。虽然自个的眼睛又
大又双,黑多白少,也是清澈有神,但那只能叫可爱,没这种眼角上挑的长眼有
风情。她与未来的小姑子提著奶桶边走边聊,忽地落後两步,仔细看了看格桑卓
玛的步态,疑惑道:“卓玛,我觉得你今天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

  格桑卓玛的眼睛里漾出甜蜜旖旎的波光,清脆的嗓音一改惯常的响亮,显得
有些低柔:“昨晚旺毕家的老大悄悄来我房间了。”

  “爬床造人了?”罗朱嘴角一抽,额际落下数根黑线。准小姑子的未婚夫是
三个兄弟,大的二十,小的十六。长相端正,个个都是剽悍的高原汉子。说句真
心话,她是有些佩服这里的男人的。大冷的夜晚,顶风冒寒地赶路爬女人的床,
也不嫌辛苦。钦佩之余她只能感慨奸情的诱惑是火辣的,造人的魅力是无穷的,
人类的繁衍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

  “嗯。”和罗朱相处了半年,对她嘴里的某些古怪词语,格桑卓玛也能理解
,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跟著说说。

  “难怪你走路变得那麽奇怪,都成鸭子了。”罗朱喃喃自语。她没切身经历
过造人运动,但从各种小说的描述中不难猜出格桑卓玛昨晚上和她的未婚夫铁定
进行了一场异常激烈的造人运动。啧啧,都过了一个晚上,那双腿还有些合不上


  “奇怪的是罗朱阿姐好不好?”格桑卓玛翻了个白眼,“朗措阿兄昨晚去了
你的房屋,按理说你今天就算爬起来了,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轻松的。”

  啊?罗朱一怔,有些愣愣地望著她。

  “朗措阿兄是各家姑娘最中意的强壮男人,接到的夜间游戏暗示不知有多少
,只是他很少赴约。不过那些和朗措阿兄睡过的女人都说他在床上勇猛得好像公
犛牛一样,几乎没谁能在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湿漉漉清凌凌的长眼暧昧玩味
地在罗朱身上打量,拉长了声音,“朗措阿兄对你渴慕了半年,昨晚应该比往日
更勇猛才对。还是说,罗朱阿姐天赋异禀,身体像母犛牛一样强健坚韧。哎呀,
我还真没看出来呢。”

  轰——轰——

  大清早的,浑身都冒火了,冷风算个啥,严寒算个啥。罗朱恼羞成怒地挥舞
著手里的奶桶,咆哮道,“尼玛的谁是母犛牛?我们昨晚没造人!没造人!”她
跳到格桑卓玛面前,狠狠道,“还有,不许在我面前提扎西朗措和其他女人夜间
游戏的事!我不高兴听!”吼完,提著桶,不再理会格桑卓玛,踩著重重的脚步
向羊棚走去。

  口胡,那个臭男人以後要是再敢乱爬女人的床,她就拿刀把他给阉了。不管
她爱不爱他,他既然和她定下了求爱婚约,今後就必须守身如玉!洁身自好!

  格桑卓玛看著前方怒气腾腾,好似冒出火焰的愤怒身影,幸灾乐祸地咯咯笑
起来。哼,看你笑话我,也不瞧瞧自个的脸皮有多薄。不过……呃,她好像给朗
措阿兄惹了麻烦。

  甩甩头,又立刻将心里的一丝愧疚丢掉。她说的都是事实,朗措阿兄怪也怪
不到她头上来。要是以後上不了女人的床,就只能怪他自个爱上了这麽个特不贤
惠的异乡女人。

  等她提著奶桶走进羊棚时,罗朱已经蹲在一只奶羊身边,娴熟地挤起奶来了
。瞧了两眼,她夸赞道:“不错喔,罗朱阿姐挤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想当初
你可是连皮袍都不会穿呢。”她嘻嘻一笑,选了一头乳房饱胀的奶羊,也开始挤
起奶来。

  罗朱闻言不由在面巾里扯扯嘴角,腹诽不已。我又不是土生土长的藏牧民,
会穿一般的藏袍就不错了。那皮袍白天是衣服,晚上是被子,又宽又大,我这个
长久生活在平原的人哪儿会穿?

  格桑卓玛见她不应声,眼珠转了转,拉下脸上的布巾。凑过头来,扬出一个
非常灿烂纯美的笑容,放软了声音:“罗朱阿姐,你真生我的气了?我以後和你
一起看著朗措阿兄,不准他乱爬女人的床好不好?”

  口胡!说得她好像百年妒妇似的。可是对上一张笑得宛如格桑花一样美丽纯
净的热情脸庞,她还真气不了了。本来就是羞恼占大多数,现在羞怯去掉,那份
恼怒自然也慢慢消失了。

  “各人的身子各人守,没必要别人来看著。”她悻悻说道,提桶又换了一头
奶羊。

  “罗朱阿姐说得对,我会把你这句话转告给朗措阿兄的。”格桑卓玛得意地
又重新拉上面巾,她就知道罗朱阿姐最没法子抗拒她的笑容了,“罗朱阿姐,其
实朗措阿兄自将你捡回来後,就再没爬过女人的床了,规矩得连两个大兄有时都
会笑话他。”想了想,她还是为自家阿兄说了句好话。

  “我知道。”罗朱抿抿唇,手指捏住奶羊的乳头轻轻捻动,又将奶羊乳房握
在掌心轻柔地揉搓,布巾後面的脸颊悄悄泛出了红霞。她竟突然联想到昨晚扎西
朗措揉捏她乳房的画面,原本单纯的挤奶动作顿时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淫荡


  看著雪白的奶汁一股股流进奶桶,她悚然发现自己正往邪恶的深渊滑落。

  口胡,都是那个臭男人的错!

第013章 人体发热毯

  当晚,扎西朗措偷偷来爬床时,罗朱宁可冷手冷脚也坚决不开门。一连三天
都是如此,弄得男人郁闷不已,也百思不得其解。两人的关系明明已经有了很大
进展,为啥突然又倒退回去了?

  第四天晚上,扎西朗措又顶著寒风来到罗朱的门前。这一次他终於从格桑卓
玛口里知道心爱的女人不给他开门的原因了,原来是在吃醋别扭。当然,他还有
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罗朱怕和男人亲密多了,会往邪恶深渊里越滑越厉害,自
个儿在和自个儿别扭。

  夜间游戏沿袭了千百年,博巴男女都习以为常,没谁会计较对方成亲前的生
活。就算成了亲,当一个不能干的女人没法将几个丈夫都照顾妥当时,有些丈夫
偶尔还会悄悄与别的女人欢爱。做妻子的,即使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默
认容忍。只要这个丈夫不离家就行了,几乎没有哪个女人会因此生气。

  可他的仙女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博巴女人,她来自他所不知道的异乡。
性子不够热情,不大喜欢主动与人说话。很多话都喜欢憋在心里说,外人只能透
过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她还爱别扭,爱害羞,爱生气,但这些缺点在
他眼中都可爱得不得了。

  他会选择让人鄙夷的入赘方式成亲,也是因为他不想与任何一个男人分享他
的仙女,连他的兄弟也不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和做法太自私,会伤了家人
的心。但在听到她不愿意嫁给他的兄弟,只愿意和他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一颗
心雀跃得好像要蹦出胸膛似的,那份喜悦完全盖住了对家人的愧疚。

  “罗朱,你开门好不好?我几天前不是对你发过誓了吗?”他拍著门,耐心
地解释道,“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我的这双手臂就只会拥抱你一个女人,我只
会和你生养孩子。”以往的夜间游戏中,他从未将精液喷洒进女人的身体。他不
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只是直觉地不喜欢有女人孕育他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是在等待仙女的降临,等待著能和心爱的仙女共同孕育孩子。

  可能是他的诚挚打动了别扭害羞的仙女,这一次,紧闭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进来!”

  随著一声软软的轻喝,袍襟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住往屋内使劲扯动。他顺势跟
进,抱住心爱的仙女,反手关上迅速关上木门,挡去寒风的入侵。

  昏暗的灯光下,怀里的仙女出奇乖巧,只是面色苍白得有些可怕,身体冷得
像冰。弯弯的黑眉紧紧地皱著,圆润的唇也抿得紧紧的,失去了白天的粉豔,整
个人似乎正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胸口倏地像插进了一把尖刀,生生地疼。他连
忙抱著她上了床榻。

  床上有个奇怪的褥套,大敞的口子里微微散出清茶乳甜味儿,看样子罗朱刚
才就睡在里面。用手摸摸,温温凉凉,没什麽热气。一把推开褥套,拉开自己的
皮袍,解散衣物,将心爱的女人贴身裹好,又拉起厚实的毛毡裹住两人的身体。

  呼——

  男人天生火热的温暖终於让罗朱渐渐舒缓过来,她呼出一口凉气,蠕动僵冷
的手脚,不避嫌地往男人身上贴靠,尽可能地汲取更多的热度。今晚月经突然提
前来了,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原因,小腹由原来的微微隐痛变成浸寒的坠痛,就
算塞了热水袋,还是又冷又痛地睡不著觉,急需一个人体发热毯。

  “暖和些了吗?”扎西朗措揉著她苍白的脸蛋,试图为她重新染上一层粉红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这几天情绪不好。”月
经来的前几天,她会情绪反常,有时特别暴躁,有时特别爱哭,有时又特别忧郁
,还爱胡思乱想。但只要一见血,就啥怪情绪都没了。

  “没关系。”他抚著她的脸,笑著摇头。大手握住她紧贴胸膛的小手,眉头
微皱,问道,“今晚的身子和手脚怎麽会特别冷?连脸和唇都白了?”

  罗朱苍白的脸蛋漾起一抹难堪的红晕,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我的经期
来了,肚子又冷又疼。”

  扎西朗措愕然,黑红的脸庞旋而也涨出尴尬的红晕。口里诺诺地应著,大掌
却从女人裹在身上的袍子缝隙处钻进去:“那我给你揉揉。”有过女人的男人对
这事都不陌生,也大致知晓自己能做些什麽。火热的掌心覆上温凉柔软的小腹,
像一团火焰在那里熨烫。

  浸寒坠痛的小腹被火热的大掌揉摸著,立刻便舒服了许多。罗朱的脸虽然红
烫起来,却没法拒绝这样的舒适。索性横下一条心,厚著脸皮任由男人揉搓,没
多久便发出了似有似无的娇柔哼哼。

  俗话说,有钱没钱,找个媳妇好过年。换到她身上也是一样的,有钱没钱,
找个老公好过年。身边有个人体发热毯,她就再也不怕行经的痛苦了,也不用冷
得睡不著觉了。

  “你要说话算话,以後绝不能再去参与夜间游戏。”她暖和了手心,又翻个
面,将冰凉的手背贴上去。感觉到手下结实强健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不
由生出一丝恶意的欢悦。

  “好。”

  “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只能和我孕育孩子。”虽然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不止一
次发誓,不过常言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她还是再确定下更稳妥。如
果将来不幸离婚了,摆出他发的誓言,也好争取更多财产不是。

  “好。”

  “从今晚起,你晚上都要来爬我的床,给我当毯子。”

  “好。”

  “天晚了,吹灯,我们睡觉。”她下了命令。察觉到抵在腿间的火烫坚硬,
心里窃窃发笑。看在这个男人如此听话贴心的份上,等经期过了,她就努力克服
掉所有的心理障碍和他一起造人,争取在过年前怀孕成亲。

  垂头凝视窝在怀里,眉眼嘴角都含带著一丝狡黠笑意的女人,扎西朗措又爱
又怜,听话地扭头吹熄了油灯。漆黑不见五指的房屋中,能清晰地听到屋外呼啸
的寒风,还能听到彼此微微的呼吸。

  罗朱睡了片刻,突然扭动灵巧的脚趾,磨蹭著将扎西朗措的裤子往下扒拉几
分。当温温凉凉的脚板放肆地贴上男人赤裸的大腿时,她不由发出满足的叹息,
还是直接贴肉更暖和啊!

  她暖和舒服了,扎西朗措却痛苦了。细嫩小巧的脚板贴著就贴著吧,只要不
动他还是能忍住的。偏偏那两只小脚为了让每一个地方都汲取到热度,便不时地
在大腿上动弹移动,变换挨贴的地方和角度。这种无心的动作对血气方刚的男人
来说不亚於是种极致的挑逗,本来就硬起来的男根这会儿更是热涨得难受。

  咬牙琢磨片刻,他干脆伸手捉住那对小巧细嫩的脚板,将它们夹进了双腿间


  “你干嘛!”罗朱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吓了好大一跳。本能地要抽回双脚
,却被夹得死死的。贴靠著脚板的除了有火热强健的大腿外,还有一根更加火烫
的坚硬粗长肉棍,肉棍间的粗硬毛发搔得脚板痒酥酥。口胡,好像还碰著了两个
硬硬软软的大圆球。

  “不干嘛,只是我这里滚烫得要用你温凉的小脚来降温了。”扎西朗措抬手
继续揉按她的小腹,低低笑道,“我的仙女,你要慢慢习惯我的身体,我的碰触
,包括我的男根。嗯?”最後一个尾音轻飘飘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暧昧邪恶。
揽住她的另一只大手从她肋下穿出,握住一侧高耸的乳房,温柔而色情地搓捏起
来。

  “唔……讨厌……坏蛋……”罗朱软软的斥骂声带著女性特有的娇羞。扭了
扭身体,没用,便也不挣扎了,柔顺地任男人为所欲为。在看不见对方的黑暗中
,羞怯和别扭降低了许多,再加上经期特别敏感的身体和对男人的认同,让她的
抵抗欲变得更低。

  他又向他的仙女迈进了一大步了!扎西朗措在心底欢呼,得寸进尺地低头寻
找著仙女柔软的嘴唇。漆黑的夜色中,这样看不见目标的寻找似乎别具一份诱惑


第014章 醉人的誓言(一)

  离扎西家娶亲的时刻越来越近,作为婚房的北屋被装饰得分外喜庆,透著浓
浓的博巴风情。婚礼上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著吉日的来临。这段日
子里扎西家人人脸上都洋溢著欢快的笑容,扎西次仁和扎西泽仁从早到晚更是笑
得见牙不见眼,干什麽活都透出一股子欢快劲儿。

  尽管天寒地冻,但在扎西朗措这个人体发热毯的作用下,罗朱不仅没腹痛了
,还一连几天都睡得暖暖和和,舒心无比。又因为在身体特别脆弱的时候受到了
无微不至的照料,她的心防撤得更快,对扎西朗措的好感更深一层,连带著身体
也越来越习惯男人的爱抚。

  “罗朱,我……要走了。”扎西朗措点燃油灯,回身拥抱住心爱的仙女,在
她耳边温柔低语。

  “离天亮还早得很,再陪陪我。”罗朱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圆润的弧形红
唇微微嘟起。伸出双臂缠上他强健的脖颈,双腿也夹住他的雄壮柔韧的腰,坚决
不让这个人体发热毯走掉。

  清茶乳甜味儿扑面萦绕,肉乎乎的柔软身体几乎半裸地密贴著肌肤,无与伦
比的舒适让扎西朗措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下腹一阵骚热,腿间的火硬更加勃发


  女人行经期间不能欢爱,他每晚拥著心爱的女人,看尽她的娇憨媚态,摸遍
她柔嫩光润的身体,由著她在他怀里拱动磨蹭,汲取温暖,忍得身体几乎都要爆
裂。可他连浸冷水、吹冷风平息情欲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仙女怕冷,不允许
他做这种降低体温的行为。

  有一个晚上实在憋不住了,他不顾心爱女人的羞怒和挣扎,用力握紧她小巧
细嫩的双脚帮自己解决了滔天的情欲。在心爱女人的脚窝里释放虽然不如直接欢
爱来得酣畅痛快,但他却感到十分的幸福。他会耐心地等著,等著她将身子主动
给予他的那一天,相信那一天不会离得太远。

  大手从女人散乱敞开的袍襟探入,握住高耸的雪峰轻轻捏揉。滑嫩而莹润,
绵软又弹性十足的丰美肉质手感简直令他对这两团雪峰爱不释手,越摸越上瘾。
手中略微用劲,看著莹白中透出微粉的乳肉从粗黑的指缝间溢出,眸色变得分外
暗沈炽热。手上的力道不禁越来越强,一颗心都要醉了。

  “……嗯……疼……”罗朱红晕满颊,新月般弯弯的黑眉微微皱起,半阖的
朦胧眼眸有些羞恼地瞪向他。在连续几个夜晚的相依相偎,相触相碰中,她对扎
西朗措的爱抚除了固有的女性羞涩外,不但完全没有了抗拒和排斥,甚至还学会
了享受。这男人的爱抚技巧实在太高明,太调情了,足以让最矜持的女人酥软在
他身下,娇喘著任他为所欲为。

  媚软婉转的呻吟听得扎西朗措神魂颠倒。他松了手上的劲道,抬起她线条优
美圆滑的下巴,吻上她柔软的唇瓣。灵活有力的大舌在芬芳的小口里翻搅巡游,
戏弄著香滑害羞的小舌,将甜蜜的津液吸吮入腹。火热坚毅的男性嘴唇沿著小巧
的下巴一路吻过修长纤美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窝,停驻在柔软莹白的胸膛上


  大手捏住一团雪峰继续轻揉慢捏,高挺的鼻尖顶住雪峰上的俏挺红珠缓缓摩
擦,炽热的鼻息一股股喷在敏感的红珠上,带给罗朱阵阵酥痒。她口里吐出细细
的断续娇吟,身子不由自主地软绵下来。

  “……讨……讨厌……”她娇嗔著,胸脯一改往日初受爱抚时的惊怯後缩和
遮挡躲避,大方地朝男人挺起,希冀得到更多的抚爱。

  扎西朗措低低地笑了,十分满意数天来的成效。张嘴含住左峰上的红珠用力
吸咂,柔韧的舌尖缠著凸硬起来的娇嫩红珠又刺又舔,不住兜转。他努力张口吞
吃著滑嫩的乳肉,不时用刚硬的牙齿轻轻重重地啮咬,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
食物。

  左边的乳峰被吸咬得又痛又麻,又酥又痒,热乎乎地发涨,丝丝电流蹿动不
休,满足得不得了。右边的乳峰却备受冷落,乳尖随著左乳上的刺激高高翘起,
硬挺得发痒,升出一种空虚难受感。好想……好想也让男人狠狠吸吮咬嚼一番。

  “亲……亲右……右边……”她不满地移动身体,提醒男人要公平对待。

  “好……”扎西朗措翻压到她身上,叼著红珠含混呢喃,从善如流地换到右
峰吸砸啮咬。大手有些凶戾地捏揉起才被放开的左乳,粗砺的指腹捻住硬涨得好
像小石子的嫣红乳尖搓磨拉扯,给予著不逊唇舌的刺激。

  “啊……嗯啊……”罗朱抱住男人埋在胸前耕耘的头颅,抬高下巴发出无法
抑制的舒适吟哦。一阵阵夹杂著微痛的酥麻胀热从胸部蔓延,渗进骨髓,让她想
要永远沈沦。

  当扎西朗措餍足地抬起头时,两团雪峰已是沈甸甸地涨大了许多,在桃粉色
的衣袍间颤巍巍地耸立。蚕豆大的挺硬红珠豔红欲滴,连周围的乳晕也变成了媚
人的嫣红。昏黄的灯光下,沾染在雪峰上的男人唾液折射出晶莹的光泽,越发显
得淫靡摄魂。

  女人黑白分明,清澈如湖泊的眼眸飘了一层薄薄的情欲雾气,荡漾著迷离潋
滟的波光。双颊红豔似霞,秀挺的鼻梁下一张花瓣圆唇微微嘟著,邀人品尝似的
散发出一股纯洁诱惑的风情。

  “真美。”他赞叹著,眸光火辣幽深,又俯下头在两颗红珠上轮流亲舔了好
一会儿。这才抱起娇喘微微的她,让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以强健光裸的胸膛覆
贴上去轻轻摩擦,感受著与滑嫩雪峰厮磨的美妙滋味。

  “大色狼。”罗朱娇羞地啐道。伸出手指拧他颈侧的肌肤,指上却使不出半
点力道,只能由著他摆弄。身体几乎快要被这样淫荡亲昵的磨蹭给弄化了。

  “只好你这一个女人的色。”扎西朗措用毛毡将两人密密包裹,大手在她纤
美的後背上不断地抚摸,愉悦的声音低哑浑厚,柔声祈求道,“罗朱,我下面涨
得发痛,用你的小手帮我摸摸吧。”

  红晕未褪的小脸顿时烧灼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男人火辣辣的注视中随著螓首
一起颤抖垂落,攀在男人肩上的小手像是被什麽东西噬了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惊惶缩走。

  “不……不要……”洁白的糯米小牙轻咬红润的花瓣圆唇,拒绝的羞怯声低
如蚊蝇。

  “罗朱,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喜欢我的身体麽?”扎西朗措含住她红烫的
耳尖,软声诱哄,“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男人播撒生命的象征。它渴求你的
身体,渴望你的垂怜,企盼你能将它从胀裂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不不……我……我的身体还……还不行……”身子在滚炽的男性气息下情
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罗朱但觉浑身火烧火燎,细密的小汗不断地冒出,口舌
都开始干燥起来。

第015章 醉人的誓言(二)

  “我知道,今天是你行经的最後一天。”扎西朗措低笑道,“我的傻仙女,
请你听清楚我的话。它不奢望能立即进入你的身体,只希望你能用细嫩的小手摸
摸它,给它一点点安慰。”牙间略略用劲磨咬她的耳廓,浑厚的声音带上一丝催
眠心智的邪肆,“我心爱的仙女,摸摸它吧,它能给予你身为女人的最大幸福。


  一簇邪恶的小火焰被这声音撩拨出来,在罗朱心底深处摇曳跳跃。作为一个
没怎麽亲密接触男人的处女,对男人的性器官绝对是怀著一份浅浅的不可告人的
好奇的。她逐渐回忆起同眠第一晚被扎西朗措带著强行触摸男根的感觉,回忆起
那根粗长的铁棒在腿间和脚窝中抽插磨蹭的感觉。虽然是被迫的,虽然当时的她
羞愤欲死,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独属男性的灼热和坚硬悄悄烙印在了她的肌肤上。

  手心慢慢热烫起来,女性的羞怯和情欲的诱惑在她心底拔河。经过艰难的挣
扎,她最终向後者屈服了。她不断地说服自己,扎西朗措是她选定要嫁的男人,
她要和他过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享受他的爱抚。作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也应
该满足他,给予他渴望的爱抚才对。而且……而且他们的身体被毛毡裹得严严的
,她就算摸了,也没人能看见。

  她闭上眼睛,缩在腰间的小手哆嗦伸出,摸索著解开他腰间的裤带,小手贴
著结实隆起的腹肌一点点地往下游移。

  扎西朗措的身躯在她小手贴上腹肌的刹那间绷紧,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
屏住呼吸地感受那双滚热的小手穿梭过下身茂密的草丛,抓握上昂扬的男根。身
体绷得更紧,如一触即发的弓弦。暗沈的眸子牢牢锁住一直闭著眼睛,轻咬下唇
,酡红了双颊的女人。没有软硬兼施的逼迫,这次是他的仙女放开矜持和害羞,
第一次主动来爱抚他。狂喜凝滞在胸腔,濒临爆发。

  好烫,好硬,好粗,好长。

  罗朱脑子里晕乎乎地评断著,这是她的手第二次触摸到扎西朗措的性器。第
一次被男人用手带著强迫触摸时她虽然好奇,更多的却是害怕、抗拒和羞恼。而
这次的触摸是由她主动伸出手的,说不清心里是兴奋激动多些,还是羞怯难堪多
些;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厌恶。总之,那种复杂的感觉难以清楚言明。

  天鹅绒包裹的坚硬烙铁似乎有著独立生命般在她手里微微弹跳。她的双手颤
抖著,像有自主意识一样顺著铁柱搓揉著往上抚摸。一直摸到了硕大的龟头,龟
顶黏滑一片,手指就著粘液自发地在蘑菇顶上绕起圈来。忽而一个失控,刮碰到
龟头的冠状边缘,无心地套弄了两下。

  “啊——”扎西朗措低吼一声,浑身一个战栗,臀部肌肉紧收。双臂用力将
女人死死压在怀里,在她手中激射出来。

  “你——”罗朱惊叫一声,整个脑袋都被压埋在厚实的胸膛上。那火烫的铁
柱在手里不住地弹跳,射出一道道滚热的激流,沾濡了她一手,也染脏了她的抓
绒浴袍。

  怎麽回事!她自问没做啥激烈动作,为啥会射……射这麽快!以……以前被
迫摸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没射啊!还是说这男人在她摸上前就已经憋到了极
致,才会这麽经不起碰触。

  手里坚硬的铁柱慢慢变软,指间一片黏糊,空气中漂浮著男性精液特有的气
味。她安静地伏在男人胸膛上,心很囧很囧。

  扎西朗措在她耳边喘息不已,只觉这次的释放尤其畅快。等气息略微平稳後
,他将她的头从怀里挪移出来,英气阳刚的五官间染上一层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揶
揄的谑笑:“我的仙女第一次用手主动爱抚我的身体,我没办法控制住喷射的欲
望。让仙女失望是我的不对,以後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糟糕情况。”

  “你……讨厌!”罗朱嗔骂一声,借著毛毡的遮掩,小手惩罚性地用力握了
握半软的男根。将手里的精液往他小腹的草丛间草草揩了揩,抓扯著毛毡从他怀
里滚出,侧过头躲在毛毡里整理自己,坚决不去理会可恶的男人。口胡,这沾了
汗液、口水和精液的浴袍今晚是不能穿了。

  扎西朗措不以为意地朗声大笑起来,拉起垫在身下的薄薄床毡随意擦了擦身
体。跳下床快速系好裤带,将里外衣物著好,穿戴好皮袍後又跪上床凑近罗朱,
大手轻拍她的背,不舍道:“如果今天不是两个阿兄娶亲的好日子,我真不愿这
麽早离开你的床。”

  “那你还不快走!”罗朱已在毛毡中拉好了身上的浴袍,闻言转过头恶狠狠
地瞪他,“我也要早起到你家帮忙。”

  “我们一起走。”他斜眼睨她,唇角勾得高高的。

  “鬼才和你一起走!我要把身体彻底收拾干净才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随便擦擦就行了!”她恼恨地扯开毛毡,小手往他胸膛上使劲推去,却冷不丁被
他拉住手腕,拖到胸前一阵狂吻。

  久久,扎西朗措才放开她。粗砺的指腹温柔地抚摸著红豔微肿的唇瓣,浑厚
的声音褪去了调笑:“罗朱,我的仙女,真希望我们能早点成亲,这样才能够时
时刻刻把你拥抱在怀里。”

  罗朱愣了愣,随即红著脸“嗯”了一声,目光羞怯地躲闪著他火热而深情的
注视,心里再度涌起一股温馨的踏实感。

  是谁说过,嫁一个深爱你的人远比嫁一个你深爱的人来得幸福。她没有深爱
的男人,却找到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嫁给他,她肯定会幸福的。

  “朗措,明……明晚……你就……要了我吧……”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头已
经低得不能再低。

  “好。”扎西朗措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只是眉眼间的温柔更盛更浓。
他低低柔柔地应著,将她整个身体抱进怀中,捧起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
以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穆道,“罗朱,我的仙女,我发誓,我将把生命和灵魂奉
献给你,给予你永远的幸福。”

  “呸,谁要你的命,发个誓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内容单调,没新意,没创
意。”罗朱嗔道,眼眸里氤氲起淡淡的水光,嘴角边溢散出清浅的笑,“你只要
记得一辈子对我一个女人好就行了。”都说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可在
这一刻,她的心被扎西朗措的誓言感动了,居然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他的
话。

  “我会记得的。”

  扎西朗措含住她的唇又缠绵厮磨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出门。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38

第016章 欢乐的婚礼(一)

  这一天,老天似乎格外高兴,太阳早早地挂在了天空,寒冷强劲的风出乎意
料地变得轻柔起来。

  纳木阿村在这一天好似过节一样,很多人家都没有出去放牧,早早忙完家里
和地里的活计後,就换上整洁的衣袍,带上贺礼赶往扎西家参加婚礼。

  扎西阿爸是领主的总管之一,但他并不仗势欺人,反而热情豪爽,经常帮助
村里有困难的人家,因此备受村里人尊敬。扎西阿妈则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贤惠女
人,孝顺长辈,敬爱丈夫,爱护儿女,将一个大家庭操持得井井有条,是女人们
学习的榜样。这样的人家娶亲,自然热闹非凡。

  扎西阿祖坐在屋堂的卡垫上和村里的老人们拉著家常。扎西阿爸和阿妈时而
在屋堂里坐坐,时而转到门口望望,眉眼间溢满喜悦,喜悦中又含著一丝焦急,
他俩难得坐立不安的模样不时惹来村人理解的善意笑声。不过大多数前来庆贺的
村人并没有进屋堂坐著,而是在奉上贺礼後於屋外坐等婚礼开始。

  屋外左侧的一片大空地处有个很大的篝火堆,堆积的木柴没有点燃,支架上
架著一头洗剥干净的肥美羊儿。一张张矮桌围著篝火堆形成了三层大大的圆圈,
每张桌子都摆上了炸果子、酒饼、酥酪糕等各种吃食,还有供人饮用的酥油茶和
青稞酒。屋外右侧几十米开外的空地上也架起两个篝火堆,跳跃出熊熊的火焰,
上面吊著的两口大锅里熬著牛骨和羊骨,有专人帮忙搅动煮熬。旁边的板案上摆
著两盆青稞,砍成块的牛羊肉,正等著下锅。浓郁的肉香飘散在空中,勾得人食
欲大开。

  人们三五一堆,七八一群,兴高采烈地聊著天,赞叹扎西家婚礼的隆重与富
足,眼中都流露出几分羡慕。小孩子则在人群中四处穿梭奔跑,玩著最喜欢的游
戏。

  大兄扎西次仁牵著怀了孕的白马,在村里十几个要好的小夥子的陪同下早早
出门迎亲去了。另一个新郎扎西泽仁则带著弟弟朗措、德央、格荣、多荣和妹妹
格桑卓玛以及帮工罗朱热情地招待村人,随时注意著村子外的动静。

  罗朱在添上一盘炸果子後,瞅空悄悄退到一边,用手捶了捶酸胀的後腰。尼
玛的,不是她结婚,她却累得像条狗,亏她还一直进行著体能锻炼。

  屋脊高原是个色彩异常豔丽的世界,它培养了高原人对色彩的敏锐和热爱。
站在一角放眼望去,无论衣袍质地如何,无论个人身上的装饰是多是少,到处都
是强烈、鲜豔的民族风情。一条条横拉的五彩经幡在风中飘荡翻飞,充满了喜庆
和欢快。

  “嘿,我要告诉阿妈,你这个帮工在偷懒。”

  正在入神观察时,右肩突然被猛地拍了一下,她吓得“啊”地一声转过头,
刚好对上格桑卓玛笑盈盈的脸庞。

  “我才为客人添了一盘炸果子好不好?”罗朱翻翻眼睛,撇嘴道,目光下意
识地落在了她身上。

  格桑卓玛身上的皮袍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用了红、蓝、绿等颜色作花纹,襟、
袖口和底边镶著白色羊绒,头上戴著一顶兔毛金花帽。垂到腰部的细细辫子里夹
杂了五彩丝线,缀著绿松耳石、贝壳和银片。耳上挂著松石坠子,脖子上戴著红
珊瑚小圈项链,第二层套著一个又大又圆,精刻著莲花花纹的银质宝盒,盒面上
镶嵌了玛瑙和松石。手镯、奶钩、小吊刀、银元、雕花带等饰物一应俱全,看起
来特别有色彩感和立体感,也将一张秀丽的脸庞衬托出几分典雅。

  “嘿嘿,我美得让罗朱阿姐看入神了吗?”格桑卓玛拉著袍边轻盈地转了个
圈,明亮的长眼闪烁著得意的光芒。

  “切,臭美。”罗朱嗤之以鼻,谆谆教诲道,“一个女人美不美不在於外貌
,而在乎心灵,懂麽?”说完拉拉身上万年不变的褐色袍子。入乡随俗,她的袍
子上也镶嵌了五彩布条,就是从头到脚都没啥饰物,看起来比别的女人寒碜多了


  这是比较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葡萄心理,遗憾的是格桑卓玛
不知道这句俗话。

  她偏头看了罗朱片刻,长眼眨了眨,嘴角又俏皮地勾起,“罗朱阿姐说得对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亲热地挽起罗朱的手臂,指著不远处,欢快道,“罗朱
阿姐,你看那边,有个漂亮姑娘正在和朗措阿兄说笑呢。”

  虽然只和罗朱阿姐相处了半年,但她很喜欢这个女人。明明是孤寂一人,却
没有半点柔弱的无依感。明明对人对事都有些冷漠,临到头了却又表现出热心。
看似沈默寡言,话匣子打开後却能滔滔不绝地和你聊上半天,让你不知不觉地学
到了许多东西。看似温柔顺从,眼睛却常常冒出愤怒的火花,甚至会挥舞出有力
的拳头。

  罗朱阿姐被朗措阿兄捡回来时,身上背著大大的行囊,里面装著他们从没见
过的衣物和东西。她是个身无分文却毫不卑微的坚韧女人,靠著勤劳质朴和自信
自爱博得了他们一家人的好感。如果两个大兄晚两天认识阿嫂的话,相信今天的
新娘便是罗朱阿姐了,朗措阿兄也会是今天的新郎之一。唉,真是可惜了,她家
最出色的朗措阿兄选择了低人一等的入赘,希望他们成亲後会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罗朱顺著格桑卓玛的手指看过去,扎西朗措换了一件长袖皮袍,襟、袖口和
底边镶上了彩色十字花纹布条和水獭皮毛,头戴狐皮帽,左耳上挂著一个银质耳
环,脖颈上套了一条蜜蜡项链和一个圆大的雕刻著象纹的银质宝盒,上面缀满了
湖蓝的松石。腰间挎著腰刀、火镰、锥子,足蹬一双黑色平底皮靴。身躯昂藏,
面容阳刚,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剽悍英武之气,这样的男人也难怪会成为众多
女人追逐爱慕的对象。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扎西朗措突然侧过头朝她这方看过来。在对上她的眼
睛时,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微眯的眼眸中藏著不容置辩的欢悦
和柔情。只见他转头对贴在身边的年轻姑娘说了些什麽,接著又用手指了指这边


  秀美的盛装姑娘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目光在罗朱身上顿了几秒,满脸失望
和遗憾地离开了扎西朗措的身边。

第017章 欢乐的婚礼(二)

  “嘻嘻,罗朱阿姐,看来朗措阿兄又为你拒绝了一个女人的邀请呢。”格桑
卓玛笑嘻嘻地摇著她的手臂,“等婚礼结束後,你可一定要好好慰劳朗措阿兄的
忠贞,争取早日怀上个孩子。”

  “不要脸的死妮子,看我不撕了你那张坏嘴。”罗朱面上腾起一片红晕,脱
口啐骂道,伸出手去扭扯格桑卓玛的腮帮。

  “哈哈,害羞了,害羞了,脸皮薄的罗朱阿姐又害羞了。”格桑卓玛一边躲
闪著朝扎西朗措奔去,一边笑喊,“朗措阿兄,快救救我,罗朱阿姐要撕了我的
嘴呢。”

  扎西朗措笑吟吟地看著一个与自己最亲,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相互追逐打
闹,胸口暖洋洋的。

  “来啦!来啦!迎亲队回来啦!”

  突然,守在村头路口的一个小夥子挥舞手臂,欢叫著跑进来,坐著谈笑的人
们顿时沸腾了。

  当扎西次仁牵著骑在白色孕马身上的新娘出现在村口时,扎西泽仁率先迎了
上去。

  “黄幡是那自现莲,红幡是那雨调和,青幡是那後裔长;红幡插在草坪上,
如鹿角光耀眼;红幡插在屋顶上,如红火永兴旺……”热情的人们簇拥在路两边
,口里念诵著民谣,五彩的祈愿幡不停地往新人身上飘洒,带去最诚挚的祝福。

  罗朱作为一个非扎西家成员,不需要去迎接新娘,便夹在人群中跟著看热闹
,顺道也洒出自己的祝福。

  扎西家的两个双胞新郎依长幼顺序排在白马右侧,狐帽上插著红布扎成的花
,身上的长袖皮袍为乳白的羊羔皮,襟、袖口底边镶水獭毛,自左肩斜斜披挂一
条红色彩布。耳饰、颈饰、腰饰等配件一应俱全,英气喜庆。白马上的新娘戴毡
帽,一层薄薄的红纱在帽檐边缘披散,隐约显出立体明丽的脸庞。身上也是一件
缀著水獭毛皮的乳白羊羔皮袍,外面围著标志已婚的五彩邦典,皮袍镶满以红色
为主的彩色花纹布条。发辫上、耳朵上、脖颈上和腰间的饰物是现场所有女人中
最丰富最华丽鲜豔的,因为她才是今天婚礼的女主角。

  走在白马左侧的是为新娘送亲的舅舅,新娘的嫁妆则在迎亲队伍後面,由新
娘家的人负责运送。

  迎亲队伍来到扎西家大门口时,门外已经铺上了白毡,毡垫上放著一个个装
了青稞的袋子,毛毡上还有用麦粒画出的“卍”字符号。格桑卓玛和扎西朗措领
著三个弟弟,手里捧著洁白的哈达和飘香的美酒立在门口准备迎接。

  两个新郎扶著新娘下马,新娘的双脚稳稳踩在了青稞袋上。当扎西朗措举酒
敬献上去时,新娘舅舅带来的婚使以著特有的固定曲调诘问起美酒的来历、敬酒
的诚意和饮酒的意义,扎西朗措对这一连串的“酒问”连说带唱地一一作答。等
到婚使满意後,新娘这才接受敬献的美酒和格桑卓玛、三个弟弟献上的哈达,并
将自己带来的哈达给予了回献。

  接著,新娘的舅舅赠送了牲畜、布匹、兽皮、食品等礼品,又将嫁妆一一交
给新郎家的人。新娘随後在手捧酥油糌粑、彩箭和酒壶、酒碗的青年男女引领下
,由伴郎伴娘陪同,绕门边的煨桑台转三圈後踏进扎西家大门。扎西阿祖坐在屋
堂首位,扎西阿爸和阿妈坐在副首位,新娘和两位新郎在长辈们欣慰的目光中互
相交换了信物,一起行礼接受长辈的祝福和哈达,并向长辈敬献哈达。

  屋堂过小,没法容纳太多的人,拜过礼後,新娘被领进北屋婚房歇坐,新郎
出门与宾客同欢。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移到屋外左侧设置的宴席处,等到依
次落座,婚宴便正式开始了。

  大盆的青稞被倒进锅中,大块的牛羊肉被丢入沸腾的汤里。篝火熊熊地燃烧
起来,架子上的肥羊烤出了滋滋响声。醇冽甘甜的青稞酒被注入木碗,血肠、肉
膘、肉干等菜式相继端上。

  酒过一巡,送亲队里的婚使又唱起了婚礼词,用吉祥的祝福和夸张的言词赞
美新娘的双亲、新娘的贤慧勤劳和财富人缘等。新郎这方也踊跃参与,互相尽情
赞美祝福。大家在宴席上有说有唱,言辞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当年轻的男男女
女走下座位,围著篝火载歌载舞起来时,更把婚宴气氛推向了高潮。

  罗朱缩在最外层的角落里,忙不迭地抓著肉荤往自个嘴里送。大肉啊大肉,
这次扎西家娶亲几乎将家里的积蓄耗去一半。他们也是算准了扎西朗措入赘不用
花钱,嫁女儿不用花太多钱,剩下三个儿子年龄太小,等过几年要娶亲时,家里
又会有丰厚积蓄的。

  嗯嗯,婚礼过後,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有这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珍贵机
会。她克服著对腥膻味道的心理障碍,努力吞嚼,拼命汲取高蛋白补充营养。

  “罗朱阿姐。”忽然,格桑卓玛拖著一个男人兴冲冲地从欢跳的人群中跑过
来。

  罗朱正在嚼牛肉,冷不丁被这麽一喊,一个吸气,肉团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
不下。她连忙端起一碗酥油茶猛灌下去,这才摆脱了噎死的下场。

  “罗朱阿姐,你难道是饿死鬼投胎的?”格桑卓玛笑著帮她拍背,嘲弄道,
“怎麽差点把自个给噎死?”

  “谁叫你喊魂的。”她抚著胸口,没好气道,“朗措都去唱祝歌了,你不去
跳舞,跑我这儿干嘛?”

  “罗朱阿姐,我给你介绍个人。”格桑卓玛把身边的男人推出去,“这是旺
毕家的二儿子旺毕曲姆,跟随做生意的舅舅才从远方回来,你还没怎麽见过呢。
今天他来我家道贺,我是专门拉他来见你的。”她扯扯男人的衣袖,催促道,“
曲姆,还不快向罗朱阿姐问好。”

  “罗朱阿姐,你好。”

  旺毕曲姆也是个健壮的小夥子,十八九岁的年纪,黑红脸膛,笑起来一口白
牙,看起来颇为憨厚,然而那双细长的眼睛却闪动著精明的亮光

  “你好,曲姆。”罗朱笑著对小夥子友好地点点头,挪了挪身子,给两人让
出位置。

  “罗朱阿姐,曲姆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来许许多多有趣的事儿,我最喜欢
听了。”格桑卓玛依偎在旺毕曲姆身侧,抓起一个炸果子扔进嘴里,撒娇地推著
男人,“曲姆,这次多了一个人听,你可要讲得有趣些喔。”

  “好。”旺毕曲姆继续憨憨地笑著,大手抚拍上卓玛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
。精明的细眼里涌出浓浓的爱意,显然和他的兄弟们一样深爱著身边的女人。

  至此,罗朱对格桑卓玛的三个未婚夫见齐全了。她暗暗啐了一口,这厚脸皮
的死妮子运气倒真好,找了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兄弟,看来成亲以後绝对能过上
幸福加性福的生活。

  作家的话:

  咳咳,架空架空,此文是在一些史实和事实的基础上根据个人爱好架空滴。
亲亲们千万不要较真。

第018章 欢乐的婚礼(三)

  “我这次跟阿舅出门,先去的是逻些城,在大昭寺里伏拜了几百年前的伟大
赞普松赞干布,还有——”

  “等等,你能给我讲讲赞普松赞干布的故事吗?我以前只听阿祖略略讲过,
可是她除了说赞普是无比伟大的天神之子外,什麽好故事也讲不出。我问寺里最
博学的僧人,却根本得不到理会。”格桑卓玛张著一双好奇的眼睛渴求地望著旺
毕曲姆。

  旺毕曲姆被这双美丽的眼睛望著,心底萌生出被需要的骄傲:“嘿嘿,卓玛
,你这次可问对人了。我在逻些城还真听到了不少关於伟大赞普松赞干布的故事
,据说他生下来时就能开口说话,十三岁时就继承了……”

  逻些城?大昭寺?松赞干布?

  逻些城不就是拉萨的古称吗?松赞干布是数百年前的伟大藏王,大昭寺是唐
朝文成公主所建。那现在的中原该是什麽朝代?五代十国?宋元?还是明初?旁
观这里的服饰、饮食、风俗和婚礼现场,没法判断具体属於哪一个地区,所有的
东西总是与自己所知的有著一定出入。

  可是这里也有逻些城,也有松赞干布,也有大昭寺和唐蕃古道,那麽是历史
中途变轨了?罗朱轻轻扣了扣想得迷糊的脑袋,不管是历史变轨也好,是原封不
动地延续也好,反正她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生活在了古代的高原上。她活著,
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思绪随著旺毕曲姆的讲述翻飞,她想到了那个在和亲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
文成公主。

  “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种子三百六十种,美丽的
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禽兽三百六十种,美丽的文成公主啊,
你从遥远的大唐来,带来的工匠三百六十行,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
唐来,带来的绸缎三百六十种,美丽的文成公主啊,你从遥远的大唐来,佛主的
光芒照亮了大地……”後世藏民们在歌声中传诵著她的功绩,将她的身影留在壁
画上,寺庙里。然而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像传说故事里那般和英俊的松赞干布
一见锺情,相依相偎,携手过著幸福的生活吗?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历经艰难跋涉,在拉萨城外又经过漫长的四年等待後才终
於以大唐高贵公主的身份进入了拉萨城,她的洞房花烛都是在城外度过的。她嫁
过去时,丈夫已经有了三个藏妃,还迎娶了尼泊尔的墀尊公主为王妃。为她修建
了巍峨雄伟的布达拉宫又怎样?给了她独有的“赞蒙”封号又怎样?那被女人瓜
分後的王者之心到底有多少是属於她这个女人的,而不是属於她背後实力雄厚的
大唐国。入城六年,丈夫就去世了。她一生无子无女依靠,寡居了三十年,又是
怎样独自度过漫长而凄凉的日子?或许作为一个文化传播交流的大使她是出色的
,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却是不幸而悲哀的。

  为那个伟大而悲哀的女性黯然叹息一声,罗朱庆幸自己没有身死魂穿在文成
公主身上。旋而唇角一翘,又不由自嘲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後来,我离开逻些城,去了古格王城,在那里看见了许许多多不曾见
过的东西,还有许多身著奇装异服的外族人。”旺毕曲姆的讲述还在继续,也逐
渐勾起了她聆听的兴趣。

  古格王城?难道是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德吉尼玛衮在吐蕃王朝崩
溃後,率领亲随逃亡阿里所建立的那个古格王国!古格王朝有七百多年的统治历
史,在现代二十一世纪中,辉煌的王宫只余下无数的石堡废墟,静静地矗立在西
部高原的黄沙大漠中。

  突然间,罗朱涌出一股去看看的强烈冲动。她在现代参观过古格王宫遗址,
站在王宫最顶端的废墟上,俯瞰下面的土林,胸中满是历史的苍凉。现在她居然
有机会去见证过往历史的灿烂与辉煌,即便她不是一个考古学者,作为一个曾经
的驴行者,却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曲姆,古格王城里有古格王吗?长什麽样?”她抢在格桑卓玛之前开口询
问道。

  “我这个小小的平民怎麽可能看见古格王?不过古格民众对古格王非常敬畏
,传说他和几百年前的伟大赞普松赞干布一样是天神之子。天生便能召唤秃鹫,
指挥雪豹。他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
熊一样可怕,速度像豹一样迅捷。他比狮子还高贵,比野狼还残忍,比……”

  罗朱看著还在滔滔不绝忠实转述传言的旺毕曲姆,嘴角抽了抽,额际滑下一
条黑线。这Y的确定他说的是人而不是禽兽混合体?人要真长成那样还叫人麽?
可格桑卓玛却听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好打断让人家重新换个话题,只有继续耐著
性子听著,终於拨云见日地等到旺毕曲姆转开话锋了。

  “……在古格王城中,还有一个备受民众尊敬爱戴的莲华法王。据说他自幼
出家,五岁便进行了灌顶,七岁时前往逻些城……”

  旺毕曲姆的话锋只是从一个人的传说转到了另一个人的传说,玄乎又玄的内
容听得她无趣无聊至极。

  “罗朱,快过来跳舞!”扎西朗措向阿兄和阿嫂献上祝歌後,快步寻了过来
,朝她招呼道。

  已经快要听得打呵欠的罗朱如蒙大赦,对格桑卓玛歉意地笑笑:“对不起,
卓玛,朗措在邀请我跳舞。”

  “去吧,去吧。”听得入迷的格桑卓玛挥苍蝇般甩甩手,眼珠紧紧盯著旺毕
曲姆,转都不转一下,生怕漏掉一点。

  耶,她居然还不受待见了。尼玛的要不是怕惹来麻烦,她肚子里装的故事和
传说比旺毕曲姆多了去。何况听万里事不如行万里路,光听有个屁用,尽吸收些
虚假知识。等她和扎西朗措成亲後,就拐著他陪自己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

  罗朱心里鄙夷。站起身笑盈盈地朝扎西朗措走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手
中。在被握住的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平凡渺小,却比伟大的文成公主幸
福,也比那对恩爱情仇纠葛不休的父母幸福。

第019章 婚礼突变(一)

  篝火在灿烂的阳光下跳跃得更加明亮耀眼,架上的肥美烤羊被村子里烤肉手
艺出了名的阿叔不断地翻动著,肉质逐渐变成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眼看
就能下架割肉盛盘了。

  牛角琴悠悠拉动,手鼓轻轻敲响。热情的歌谣盘旋高飞,长长的袖子欢快飘
舞,无数双皮靴踏出整齐而悦耳的旋律。人们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尽情地唱著、
跳著、笑著、说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脸上全都洋溢著质朴动人的笑。

  “朗措,我今天好开心!”罗朱甩出袖子,右脚顿挫翻转,和扎西朗措迅速
错身交换了位置。

  “等我们成亲时,你会更开心。”扎西朗措看著笑靥如花的仙女,眉梢眼角
和唇角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笑意。

  罗朱面上一红,朝他啐了一口,俏皮地吐舌做了个鬼脸。脚下连续几个旋动
,甩开他舞进了几个博巴姑娘中间。

  扎西朗措轻笑出声,左右脚交替踏动,折转旋身,舞进了一群小夥子中间。

  “羊烤好罗!”烤羊大叔高声唱喊,又洒下一层喜悦,惹来阵阵叫好。

  金黄喷香而又热气腾腾的烤羊被搁到了篝火边的案板上,大叔拎起锋利的尖
刀正准备剔骨割肉。蓦地,一声嘹亮的号角穿透婚礼的喧沸,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不等人回神,又是一声拉长的号角紧接著穿越而来。

  喧闹的婚礼现场犹如被浇泼了冰水一般,顿时凝固静谧。人们站直了身,目
光朝声音的发源处望去。

  在东面的山头,有一座高高的雕塔,号角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雕塔之下
,领主居住的山腰处隐隐绰绰可见许多人影晃动。

  嘹亮悠长的号角一声紧接一声,那不是欢庆的号角,而是宣告敌人来袭,集
结兵士作战的号角。

  “糟了,有敌人袭击!”站在宴席主位的扎西阿爸浓眉紧锁,旋而大声喊道
,“婚礼暂停!青壮男人立刻穿甲拿武器向领主家集合,老人、女人和小孩找地
方躲好!”在纳木阿村,扎西阿爸有著不亚於村长的威信。他说的话,很多时候
连村长也要听从。

  话音刚落,凝固的婚礼现场又喧哗起来,欢乐的气氛被紧张恐慌取代,汇聚
在一团的人群像炸了锅的油四下溅开,其间夹杂了孩子无措的哭声、女人尖利的
喊声以及男人们紧张的吼声。

  罗朱立在原地,茫然地看著迅速奔逃的人群。咋……咋回事?这方圆百里的
高山草甸连绵起伏,河谷农田丰饶可喜,牛羊兴旺,领主温和,百姓安居,她来
了半年,每天触目所见的都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咋会突然就面临敌人的
袭击了?哪里的敌人?失神间,肩膀被一个奔蹿的女人猛地撞上,她身体一晃,
眼看就要栽倒在地,沦为众人踩踏的对象。

  “小心!”一双粗砺黝黑的大手及时稳住她的身体,避免了一场要人命的踩
踏事故。随即整个人被抱起,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迅速穿梭。

  屋外欢庆的人群眨眼散去。四处是翻到的矮桌,各类狼籍倾洒的食物。案板
上的烤羊也不知被谁撞进火堆中,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儿。

  “朗措!”她紧紧抓住扎西朗措的袍襟,直到被小心放在了屋堂中,仍旧是
满脸满眼的茫然。

  “罗朱不怕。应该又是格拉多荣领主率兵袭击。”扎西朗措柔声安慰道,“
几乎每隔一年他就会来闹一场,你安心和阿祖她们躲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的。”

  “朗措,磨蹭什麽,还不快去准备!”扎西阿爸撩开布帘走进屋堂,对扎西
朗措厉声喝道,“我们先去马棚拉马,你快点跟来。”那身喜庆的长袖皮袍换成
了简单方便的短袖皮袍,脖颈的硕大饰物一应取下,前胸後背和腰部都穿戴了粗
陋的褐色皮甲。腰间挎著大刀,背上背著弓箭,剽悍中透出几分凶煞。跟在他身
後的扎西次仁和扎西泽仁也都是同样的装扮。

  “是,阿爸。”扎西朗措拍拍罗朱的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
朝西屋的储物室跑去。

  “朗措——”罗朱心头突跳,伸手抓他,却抓了个空。

  送亲的队伍以新娘舅舅在内的六个青壮男人并赶来参加婚礼的旺毕曲姆全都
在扎西家脱去累赘的装饰,将身上的袍子捆紧,挎刀背箭,随著扎西阿爸一道走
了出去。他们所在的村落与纳木阿村同属一个领主,面对入侵的敌人,都有参战
的义务。

  “阿妮子,快跟我过来。”扎西阿妈牵著德央,上前抓住还在发呆的罗朱迈
出大门往牛棚疾步走去。新娘子已经从北屋婚房里走了出来,扶著扎西阿祖尾随
在後。格桑卓玛和旺毕曲姆匆匆告别後,也牵著格荣和多荣径直跟了过来。

  “阿姆,朗措……朗措不是兵士啊!”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扎西阿妈扯著往牛
棚跑,罗朱担心地扭头回望。

  “阿妮子,在我们这儿只要领主吹响作战的集结号角,十几个村子里的青壮
男人都得拿起武器参战。老人、女人和小孩就寻个地方躲好,免得被偷袭的敌人
找到,拖男人的後腿。”扎西阿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担忧和
愤慨,“格拉多荣领主的领地与我们相邻,他凶残好斗,时时想著侵占我们领主
的土地和财产。过年时就曾偷袭过一次,被领主打得惨败。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了
大半年的平稳日子,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又来袭击。”

  “我阿爸和阿兄都是顶尖的勇猛,一定会杀光敌人平安回来的。”德央甩开
扎西阿妈的手,在前面倒退著走。骄傲地对众人挺起胸脯,用力拍了拍,豪气干
云地说道,“等我再长两岁,我就可以和阿爸阿兄们一起上战场为领主杀敌,成
为一个顶尖的男人。”

  “我们也是!”两个双胞胎男孩不甘示弱地挣开格桑卓玛的手,也蹦跳著狂
拍胸脯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像阿兄们一样受到姑娘们爱慕的。”

  “再长两年,你们也不过十二三岁,离顶尖男人的还远著呢,哪儿来的姑娘
爱慕?”扎西阿祖被三个男孩的豪言童语逗笑了,浑浊温和的眼中溢出对孙子的
宠爱,“还是先跟著你们阿爸和阿兄学好本事,长个四五年再说。”

  扎西阿祖的一席话逗笑了所有人,紧张恐慌的气氛倏地消褪不少。这时,急
促的马蹄声响起,不时有一道剽悍的身影策马从身边掠过,往远处的山腰汇聚,
这当中也包括了她们家的男人,笑声突地又变成压抑的沈默。

  等大家默然走到牛棚时,格桑卓玛才甩甩头,故作轻快地笑道:“阿爸阿兄
们是顶尖的男人,旺毕曲姆经常在外闯荡,也是顶尖的男人。我看阿嫂的舅舅和
几个送亲的小夥个个勇猛剽悍,肯定也是顶尖的男人,他们都不用我们瞎担心。
阿妈,我们快躲起来,别让他们担心,拖他们的後腿。”

  “卓玛说得对。”扎西阿妈定定神,拉了拉嘴角,使劲握了握罗朱的手以示
安慰,便和格桑卓玛一起将牛棚角落里堆积的干草刨开,露出个一米见方的石板
。当把石板挪开後,霍然露出个仅供一人钻入的窄小地窖口。

  扎西阿妈对新娶的媳妇喊道:“德珍,快扶阿祖躲进来。”

  新娘子达瓦德珍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扶著扎西阿祖慢慢下了地窖,接著是三
个小男孩。

  站在地窖口,罗朱的脑子里还是空茫茫的,没法子正常运转。

  自己咋就突然成了地道战里躲日本鬼子的老百姓了呢?

第020章 婚礼突变(二)

  “罗朱阿姐,快下去!”

  木然的身体被格桑卓玛推了一把,她这才震了一下,慢慢回过神来。抬脚正
要下去,又猛地收回来,礼貌地对扎西阿妈道:“阿姆,您先下。”

  “阿妮子下去就行了。我和卓玛还要盖石板,堆干草呢。”扎西阿妈笑著摇
头拒绝。

  是了,这大石板需要人重新把它盖好,也需要人重新把干草堆伪装好。罗朱
了解地点点头,再次伸出脚,又突然再次顿住。让开身体,抬头对扎西阿妈认真
道:“阿姆,你下去,我和卓玛盖石板、堆干草。”

  “不,阿妮子下去。”

  “阿姆下去。”

  “哎呀,你们别争了,我们家又不是只有这一处躲藏的地方。”格桑卓玛无
奈地跺脚,“敌人会不会偷袭到村子里还是没影儿的事,有什麽好争的。我做主
,罗朱阿姐下去。”

  “不,阿姆下去。”罗朱认真的表情不变分毫,认真的口吻也没半点变化。

  扎西阿妈和格桑卓玛面面相觑,正待再劝。她又平平静静地重复了一次:“
阿姆下去。”

  经过半年的相处,她们一家对罗朱某些时候迸发的执拗也有一定的了解,此
时此刻只有妥协退步。转念又想到这处地窖虽说是最隐秘的藏身处,但十几年来
,敌人还从未袭击进村子里过。只在家里随便找个隐秘地方躲起来的人也为数不
少,应该不会出什麽大问题。

  “阿姆下去。”罗朱看到扎西阿妈脸上的松动,唇角溢散出淡淡的温和笑容


  “行,阿姆下去,阿妮子和卓玛可要躲好了。”扎西阿妈不再推拒,牵起罗
朱的手拍了拍,慢慢缩身进了地窖。

  罗朱和格桑卓玛抬动石板盖好地窖口,又将干草原封不动地堆在上面,消灭
掉一切躲藏痕迹。

  呼——

  终於把老弱孕安排好了。罗朱拍去手里的灰尘,偏头对格桑卓玛笑问:“卓
玛,我们藏哪儿?”

  格桑卓玛对她神秘一笑,走到草堆旁边的昏暗土墙边,手朝某条裂缝按下去
。以裂缝为界限,土墙上翻转出一个窄窄的黑暗小门。

  “这道用来避难的夹墙只能供两个人躲藏,进来吧。”她牵著罗朱的手小心
翼翼地挤进小门,叮嘱道,“力气轻些,别把土坯弄坏了。”

  当土门重新转回原位时,夹墙内陷入了混沌的黑暗,只有头顶上方几条小小
的缝隙透进几丝微弱的亮光,也为狭小的空间带来一缕新鲜的空气。离鼻尖一寸
之外是干燥的土坯墙,後背紧贴的也是干燥的土坯墙,鼻端不但充斥著泥土味儿
、干草味儿,还充斥著浓郁的膻腥味儿和犛牛的屎尿味。

  “我们会站著在这里躲上多久?”她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压低声音问道。尼
玛的抗日战争影片中,老百姓的躲藏地有大锅灶和柴圈下、有米缸和水缸中、有
牲畜的食槽下……总之只有想不出的,没有想不到的。彼时她看得兴高采烈,没
想到转眼间她也坑爹地体验上了。她不怕练站功,怕的是被屎尿腥膻味儿给熏死


  “躲到阿爸和阿兄来敲墙。”

  “要多长时间?”

  “可能半天,可能一天,我也不知道。”格桑卓玛顿了顿,又补充道,“从
细缝中,可以看到天明天黑。”

  “有吃的吗?”

  “地窖里有炒好的青稞面,还有一大壶水,够六个人撑上三天,不过夹墙里
什麽也没有。”

  “哦。”

  罗朱淡淡应了一声後,夹墙内便陷入了安静。

  “……你为什麽坚持不躲到地窖里?”寂静了一会儿,格桑卓玛突然问道。

  “难道你一个人能搬动石板?”她盯著黑乎乎的土墙,奇怪地反问。

  “少装傻,我要听实话。”

  “……地窖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孕妇,个个都是需要照顾的弱势群体
。我最不会照顾人,杵在旁边也是废物一个。你阿妈就不同了,是阿祖的媳妇,
是孕妇的婆婆,是三个小孩子的阿妈。温柔体贴、身强力壮,照顾起人来是顶尖
的贤惠,怎麽都比我有用多了。”

  “……合著你是想累死我阿妈啊。”格桑卓玛微微侧头,说的虽是咬牙切齿
,唇角却在暗黑的空间中悄悄翘起。别扭的罗朱阿姐真是可爱呢。

  “没有,我只是很有自知之明。”罗朱将两手拢进袖袍里,谨慎道,“对了
,我们还是少说话,免得暴露目标。”这裂缝遍布的土坯夹墙应该不咋隔音?还
好,这里空间虽然狭小,温度却不是很低。身上羽绒冲锋衣,抓绒衣抓绒裤一应
俱全,没感觉太冷,就不知会不会在这里待到晚上,希望出来时不会冻成了一根
人体冰棍。

  “嘻嘻,罗朱阿姐,其实这十几年来,村子里就没被敌人侵入过呢。那些敌
人全被领主率兵打退在河谷山丘之外,你不用太过紧张。”

  “那为什麽都要躲起来?你阿爸当时不是吼得很严肃麽?”

  “因为村子在十几年前被敌人偷袭过一次啊。听阿妈讲那时有一股敌人从山
侧小路绕进村子,找到一个村人就杀掉一个,凶残极了。幸亏阿爸带著兵士们及
时回村杀死了敌人,不然整个村子就荒了。从那儿以後,家家户户都弄了隐蔽的
躲藏地。一到有情况时,男人们上战场,留下的人就躲起来,逐渐形成了一种习
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表示万分理解。不过为毛听了格桑卓玛的阐述
後,她有种大家一起躲猫猫的滑稽感和黑线感?有心不躲吧,众人皆躲你不躲,
是会遭鄙视的。何况俗话说得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村子里要真闯进了敌人
,见到她这麽个瞎晃荡的人,顺手一刀把她哢嚓了咋办?

  生命可贵,可贵的生命只有一次,这辈子不说死得重於泰山,至少也不能死
得轻於鸿毛吧?

  啊啊啊,这屋脊高原自吐蕃王朝崩溃以後,就一直处於割据分裂局面。大大
小小的封建领主集团势力常年争斗,相互吞噬,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她这半年来
过得实在是太舒心太安稳了,竟然连周边危险情况都没做一丁点的初略了解。

  难怪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有早起练习体能、相互切磋骑术、箭术和刀术的好习
惯,原来是全民皆兵来著。罗朱几乎要仰天咆哮了。尼玛的杀千刀的老天为毛不
让她穿到汉唐盛世?康乾盛世?就算魂穿成文成公主,身穿成文成公主的陪嫁丫
头她也不介意了,至少当时的中原和吐蕃都处在一个相对稳定富庶的时代,安全
系数比现在高出许多倍。

  “罗朱阿姐,你在干什麽?”格桑卓玛见她半天没回应自己的话,不由好奇
地问道。

  能说她在进行激烈的脑力风暴吗?抿抿嘴,她缓缓吐出两个字:“睡觉。”

  “你能像马儿一样站著睡觉?”格桑卓玛更好奇了。

  “人怎麽可能不如畜牲?”她幽幽答道,“所以,马能站著睡,我也能……
”细微的余音消散在暗黑中,缥缈无波。

  ……

  格桑卓玛默然,垂眸,努力试著站立睡觉。

第021章 发现?被捉(一)

  迷迷糊糊间,罗朱忽然感到拢在袖子里的左手背传出一阵剧痛。眼睛倏地大
睁,面前仍是昏黑一片,鼻端仍旧充斥著难闻的气味儿。右袖里多出了一只冰凉
的手,颤抖的指尖还在自己的手背上掐著。

  “喂。”她以极低的声音轻唤,左手伸进袖子里,慢慢将那只冰凉颤抖的手
拉开。同时翻转右手,把格桑卓玛有些粗糙的小手包握在双手中搓揉。冷得发抖
钻她袖子里取暖就算了,没必要下狠劲掐她吧?被这麽狠命一掐,她保养得白嫩
嫩的手背肯定淤血了。

  “我……我好……好像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叫了……”昏黑中,格桑卓玛低
微的声音带著惊惧的抖颤。

  罗朱闻言心中一凛,尚有些迷糊迟钝的大脑陡然清醒,连忙静下心来屏息凝
听,越听心拧得越紧。四处都是细小裂缝的土坯夹墙确实不怎麽隔音,她不止隐
约听到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叫,还听到了马蹄声、牛羊嗥叫声和急促的跑动声,甚
至还听到了男人的吼喝声。

  十几年没有遭受过敌人入侵的村子竟然会在今天再度遭到袭击!是扎西朗措
他们战败了?还是敌人兵分几路,专门有人从後方偷袭?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她
不愿接受、不愿看到的。

  头皮一阵紧一阵麻,冰寒的凉气从脚底蹿进。绷紧的心在一瞬间又冷又涩,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肌肤上相继冒出。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死到临头的强烈恐惧,
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手上不知不觉地越来越用劲,越来越用劲。

  “罗……罗朱……阿姐……”

  格桑卓玛颤抖著,忍著疼痛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出去,覆盖上罗
朱的手背,使劲地、用力地、拼命地掐握。

  两双交握掐扭的手一样的冰凉,一样的湿黏,一样的颤抖。她们都需要靠凌
虐别人来发泄快要崩溃的恐惧,靠剧烈的疼痛来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别……别出声……”罗朱深深地吸气呼气,力图让声音平稳些,“我们躲
得这样隐蔽,一定不会被找到的。”是啊,她们躲在夹墙里,虽然电视上已经将
这类藏身地演滥了,虽然现代人已经被普及得不能再普及了,但古代屋脊高原还
没有发达的影视媒体,当前的高原人类还没有接受这种普及教育不是,他们一定
发现不了夹墙秘密的。她不断地在心底安慰自己,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
再冷静!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杂乱有力的跑动声钻进耳朵,越来越近,明显正朝著牛
棚这边跑来。

  “哈哈,没想到这里还有好多肥牛!”

  “队正,旁边的棚子里也有许多奶羊!”

  两道粗犷的男人声充满了惊喜。

  男人?不,是敌人!是收命的刽子手!冷汗顺著罗朱的额角、鼻尖一滴滴滑
落,她却不敢动手去擦一擦。活了二十年,当驴行者三年,她曾在徒步中脱水,
曾滚下过山坡,曾坠落过大河,也曾面对过劫匪和流氓,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
静静地清醒地直面死亡的威胁。

  两双手紧紧地、紧紧地交握,给予彼此少得可怜的鼓励。昏黑中,她们清晰
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颤和从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恐惧,呼吸不约而同地放得极
轻极轻。

  “把最壮实最肥嫩的牛羊拖出来!”其中一个更为粗莽的男声高声下令。

  “是!队正。”干净俐落的应答过後便是犛牛的嗥叫和声音略低的羊叫。

  拖吧,拖吧,拖了就快滚!罗朱在心里反复祈祷,她甚至希望棚子里的犛牛
能弄出更大的动静,最好集体突发疯牛病将近在咫尺的危险敌人全部撵走。

  “队正,牛羊选好了。”这次禀报的声音不属於前面的任何一个男声,大概
是另一个兵士。

  “你们先牵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再到别处看看!”粗莽的男声快意地笑道,
“肯定还能发现些好东西。”

  听著杂乱挪移的脚步声,她背靠土墙,呼出一口极轻极长的浊气。逃过一劫
了吗?真的逃过一劫了吗?她不断地问著自己,眼眶发涨发酸,热辣辣的液体在
里面回旋。

  “银猊,你在那里嗅什麽?”本欲离去的粗莽声突然又高声嚷道。

  罗朱还未掉落松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每个细胞都凝固了。她听到
那话中最关键的三个字“嗅什麽”,难道……难道是指……指——

  “嗷——嗷——嗷——”

  像是要应证她的想法一般,墙外响起了一道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闷雷声,一点
点往面前的夹墙靠拢。那是一种动物的嗥叫,那嗥叫比村子里牧狗的叫声雄浑暗
沈,有一丁点像猪叫,却悍猛凶戾得更像野生动物园里的狮子吼。穿越前,她有
幸在拉萨一个富贵藏家里听到过极品纯种藏獒的吼叫。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连串如同滚雷轰鸣的嗥叫在她对面的墙外疯狂响起,伴随著噗啦噗啦的爪
子刨动声,以绝对的优势压过了棚子里的犛牛骚动。

  汗水和泪水唰地如瀑流下,心沈到了冰渊,罗朱绝望地闭上眼睛。口胡,尼
玛的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带著藏獒进村!水泥墙都不见得有效阻隔气味,何况这种
裂缝满布的土坯墙。那猛兽的嗅觉虽说比不上经过专门训练的搜救犬、警犬、缉
毒犬,但绝对能排进前几名。啊啊啊——这是天要亡她啊啊啊!她如果死了,肯
定、一定、必定要找阎王老子算账!

  粗莽的笑声桀桀响起:“照银猊的反应来看,那面墙中必是藏著东西!你们
两个快去给我敲开看看。”

  “是,队正。”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後地响起,逐渐向著夹墙逼近。

  “卓玛,我们身後的墙壁是不是比较薄?”罗朱紧闭的双眼微微翕开一条缝
隙,紧握格桑卓玛的手指放松了力道。

  “……是。”格桑卓玛的心中充满了认命的绝望,唯一庆幸的是藏在地窖里
的家人还没被发现。她垂下眼帘,也松开了罗朱的手。

  “我们两个能用身体撞破吗?”夺命的脚步声步步趋近,她已经没有时间再
犹豫了,必须立刻作下决断。

  “大概……能。”格桑卓玛不太确定地回道,“後墙曾被犛牛从外面顶塌过
,重新修葺时,我看见泽仁阿兄偷懒把许多干草混进了泥块中。”

  “好。我们立刻撞开後墙,分散冲出去。将那头畜牲和敌人引开,不然他们
迟早会找到地窖的。”地窖上的石板只是十数块石板中的一块,表面沾裹了些牛
粪,又堆著许多干草,藏獒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了,但也经不起这畜牲的仔细嗅
闻。反正她们已经被发现了,继续躲在墙内是死,撞墙逃跑也是死,但选择後者
有可能会给地窖里的一干弱势群体带来生机。

  尼玛的上一刻才想著不能死得轻於鸿毛,下一刻就要死得其所了。上帝的这
扇窗未免也开得也太小了!最可恨的是这扇窗还是为别人开的。罗朱在弥散死亡
的昏黑中忿忿地咬牙诅咒。

第022章 发现?被捉(二)

  格桑卓玛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快速侧过头,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到极点的侧
影。昏黑中,她明亮的长眼里布满了惊诧和震撼,涌动出晶莹的水花:“罗朱阿
姐,对不起,我……我来世为你当牛做马,回报你对扎西家的恩情。”

  “又不是我一个人死,你不也要用命救你的家人吗?就当我是在报答你家对
我的收留,在感谢朗措送我的爱,我们两不相欠。”罗朱涩涩一笑。生死关头没
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欠谁?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凭心而论,她是个贪生怕死
、胆小自私的平凡人。如果不是藏身地被先发现了,说不定她会冷眼旁观地窖里
扎西一家被搜捕,根本就不会提出撞墙逃跑掩护的建议,毕竟再大的恩情也抵不
过自己宝贵的生命。眼下她也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有价值点,若真要怨怪就只能怪
自己的命不好。

  “我数到三,一起用力往後撞墙。记住,墙一破,我们就分散逃跑。”她压
低声音道,努力压下尖叫的冲动,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将所有力气凝聚在肩背处
,蓄势待发。

  咚——咚——咚——

  正对著的夹墙外响起猛烈的重击声,整个墙壁都在震颤晃动。簌簌落下的泥
灰不但洒了罗朱和格桑卓玛一头一身,还差点迷了眼睛,一道触目惊心的透亮裂
缝转瞬出现在眼前。形势,已刻不容缓!

  “一、二、三——撞!”罗朱猛地大喝出声,半侧肩背,与格桑卓玛同时用
尽全力撞击後墙。

  锻炼三多年的体能在危急关头总算是发挥出了作用,肩背上传出沈闷的钝痛
。在哗啦的垮塌声中,身体栽跌进泥块堆里。刺眼的明亮阳光霎时射进瞳孔,她
反射性地紧紧闭上眼睛,又迅速张开。忍著肩背上的疼痛,奋力扒开落在身上的
土块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瞟到正在泥堆中挣扎的格桑卓玛,迅速伸手拉了一把,
尽了身为朋友的最後一份良心。

  “跑!”

  留下简短的一个字,她便什麽也不顾,什麽也不管地奋力往右前方冲刺。身
後土墙的最终倒塌声,男人的吼骂声、藏獒的戾嗥,格桑卓玛凄厉的哭叫,一切
的一切都被抛掷脑後。

  强劲的高原风迎面扑来,从耳边呼啸而过,割得脸颊生生发疼,吹得眼睛几
乎无法睁开。她迈动两条大腿,用上吃奶的劲儿狂奔。想象自己是百米跨栏的刘
翔,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博尔特,是遨游水中的菲尔普斯。软绵绵的草丛原来踩著
是舒适的,现在踩著却是绊脚的;身上的衣物原来是抵御寒冷的,现在却是增强
阻力的累赘。

  她大张著嘴喘息,心脏!地剧烈跳动,胸腔窒闷得好像要炸裂似的。耳心锐
痛起来,出现了尖利的鸣叫,仿佛是催命的魂铃。然而无论再痛,再难受,她也
不能停下奔跑的脚步。

  “嗷——”

  一声震天嗥叫,後背遭到沈重凶猛的扑击,身子被狠狠压倒在地,啃了满嘴
的草。

  死定了!

  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血淋淋的大字。仆倒在湿冷草地的瞬间,强压的恐惧终
於溃堤而出,肆无忌惮地冲击向每一个细胞。全身的能量好像在刚才的奔跑中消
耗殆尽,四肢绵软无力,身躯如同羊癫疯发作般不停地抽搐颤抖。

  罗朱嘴巴大张,舌头半伸,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气,嘴里的碎草在粗喘中零星
掉落。双肩被两个沈重有力的爪子牢牢压贴在草地上,坚硬锋利的爪钩刺进厚厚
的衣物,只要再收一点就能刺破肌肤,抓进皮肉。後颈间有股热乎乎的气息,夹
含几分淡淡的冰冷腥臭。耳边那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咕噜声低沈浑厚,蓄藏著
撕扯神经的危险。一滴热液滴在裸露的左耳廓上,说不清楚具体原因,她竟一边
喘息,一边以极缓的速度吃力地向左上抬起头。

  硕大的头颅,宽大的鼻端,粗短的鼻梁。俯视下来的蓝色三角吊眼毒辣沈静
,深邃凶戾。粗壮嘴筒半开,露出一口锋利的闪烁著寒光的雪白锐齿,下颌边还
挂著一滴腥热的涎液。肌肉发达的颈部长著密厚直立的鬃毛,好似一头银灰色的
非洲雄狮。

  惊恐的眼睛睁到了极致,空白发懵的脑子里倒带似的跳跃出曾看过的相关知
识。

  藏獒,又称蕃狗、多启、森格等,古称苍猊等。中国最古老的稀有大型犬种
,其历史已超过五千年,祖先可远溯到800至1000万年。有狮头、虎头之
分,以活跃在喜马拉雅山的藏獒最为上乘。其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
使人望而生畏。护领地,护食物,善攻击,对陌生人有强烈敌意,对主人极为亲
热,是世界上唯一敢与猛兽搏斗的犬类,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冰雪环境中仍能
安然入睡。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有“中国竟有如此大的犬只,
如此凶猛,其形如藏驴,吠声如狮”的文字记载,称藏獒是“东方神犬”。据史
料记载,当年三万藏獒军团曾为成吉思汗西征立下赫赫战功,中国古代也称之为
“哮天犬”

  国外有关文献也对藏獒有详细记载,证明圣伯纳、大丹、匈牙利牧羊犬、纽
芬兰犬及世界多种马士迪夫犬均含有西藏藏獒的血统。公元前55年,腓尼基人
将其由中亚西亚运至英国繁殖,後至罗马帝国时,獒犬被带至罗马,在圆剧场中
用於和熊、狮搏斗,此外在多数的罗马战争中,藏獒亦作为军犬。

  银灰色的藏獒在现代极其珍贵,因为藏獒最早的祖先就是银灰色,而返祖现
象不过是24万分之一。现在压在她身上,制住她双肩的就是一头剽悍健壮如驴
,凶猛威凛似狮的银灰色藏獒。观其毫无一根杂色的头颅、胸腹和脚爪,多半还
是一头纯种极品藏獒。

  在古代的屋脊高原,只有拥有权势的贵族和僧侣才能喂养血统纯正的极品藏
獒。那麽这头藏獒必定不是区区一个队正所能喂养得起的。难道侵入村子的敌人
中有地位非常高的贵族或是僧侣?然而当前情况是獒为刀俎,人为鱼肉,啥问题
都容不了细细分析。只要这头藏獒俯身张嘴咯!一咬,可悲可怜的她就再也见不
到明天的太阳了。

  挂在藏獒下颌边的那滴涎液在风中摇了摇,坠落在罗朱布满了泥灰和杂草的
左颊上。温热的液体像沈积了万年的冰水,直浸蚀进骨髓里。

  跑不动了,逃不掉了,她短暂的一生估计将在这片高原上永远地结束。颓然
闭上眼睛,移开头颅,将左颊贴在冰冷湿漉的草地上。

  静等剧痛来临的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向“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刘胡兰小
姑娘靠拢了一点点。差别就在於一个头上悬著敌人的铡刀,一头头上悬著敌人的
獒嘴;一个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一个生得平凡,死得可能颇为窝囊。穿越,果
然是坑爹的活计。只希望身死之後,老天能怜悯她死得凄惨,死得年轻,让她下
辈子投个福禄寿俱全的好胎。

  砰——

  一只大脚重重踩上後背,她头脚一抽一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在婚礼
上吃的还没完全消化的牛肉。糜烂的肉末带著强烈的酸臭味直熏鼻子,幸而一股
劲风袭来,转瞬便将这股酸臭味儿吹散了。

  “你这女人不但和狐狸一样狡猾,跑得也像羚羊一样轻快。”寒光骤闪,双
肩一轻,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插在了她的头侧。後背上空传来粗莽的男声,透著几
分狠辣的笑意,“如果不是王下令所有的俘虏都要活口,我现在就宰了你。”

  後领被一只大手抓住,趴伏的身体腾空翻转,她看到了一张笑得狰狞的陌生
而黝黑的粗犷脸庞。

  男人头戴一顶插了牛尾的暗棕色皮盔,穿著暗褐色的短袖皮袍,皮袍外从肩
到胸腹至膝盖套著暗棕色千叶漆牛皮甲,一块块皮甲以银色铆钉连接。背背银色
大弓,腰挎银色大刀。这身装扮比纳木阿村出战男人们的装扮更加威武肃整,整
体气势腥厉威煞,简直……简直就像是从杀场中走出来的军人!

  对,是军人!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剽悍至极的军人!莫非袭击村落的不
是一般领主所召集的散兵游勇,而是正规的军队!因著这个可怕的猜测,她居然
忘记欢庆突转为安的命运,直愣愣地盯著男人,坠入了无法置信的惊悚震撼中。

  “好脏的一张脸,真是个邋遢女人。”

  疑是军人的皮甲男人扯唇狞笑,冷锐残忍的目中充满厌弃与嘲弄。他将手里
吓得呆傻的女人随意丢给赶来的两个手下,不耐烦地吼道:“带走!”

  “是!队正。”

  作家的话:

  罗朱没机会看2012伦敦奥运会,所以她只知菲尔普斯,不知泳坛新一代
的1500米冠军孙杨。嘿嘿,乐乐,大家一起乐乐。

第023章 发现?被捉(三)

  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皮甲男人像对待牲畜般粗鲁地推搡吆喝,罗朱一路走得踉
踉跄跄。

  沿途不时走过一队同样装扮的皮甲男人,偶尔还有一队骑兵掠过,他们胯下
的马也穿戴了牛皮甲,队容素严,杀气凛然。没有错,袭击村落的果然是一支历
经过千锤百炼的军队。

  村子里壮实的犛牛和奶羊被牵了出来,财产被搜刮了出来,许多躲藏的村人
也被翻找了出来。她这才发现藏獒不止一头,几乎每一队皮甲兵士都带著一头藏
獒。虽然毛色各异,但每一头都高壮凶悍,能御狼斗虎。

  尖叫已经发不出来了,连哭泣都变得艰难无比。前方等待她的是何种命运,
她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会是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她唯一该感
谢的是大刀没有从脖子上砍下,喉管没有被獒嘴咬断,一条渺小但宝贵的命暂时
保住了。

  王?哪里的王?身处的这个屋脊高原的历史出现了太多变异,可能连带著中
原地区也出现了历史的变轨,这对勉强通晓历史,勉强能预知险境的她来说不亚
於是一场灾难。生活了半年的安宁平静的村落已经不复存在,发誓要给她幸福的
男人生死不明。在弱肉强食的乱世中,一个柔弱而平凡的异乡女人要求得生存,
是件多麽艰难的事。

  兜兜转转,她又转回了扎西家门口的大片空地处。拉起的祈愿经幡还在风中
翻飞,熄灭的篝火被重新点燃,狼籍的矮桌和吃食全被扫荡到边角。上百头犛牛
和奶羊被驱赶到远处的草地上,由数个握著长矛的皮甲兵士和十来头藏獒看管。

  很多村民被看押在空草地中,空地最外围数十步一岗站著一圈手持长矛的骑
兵,骑兵之前是一圈腰挎大刀的皮甲兵士,一个个剽悍凶戾,煞气横生。统共约
莫一百来人。

  “进去!”

  不等她再仔细打量,身後突地被大力猛推。重心不稳,又一次狼狈地仆倒在
草地上。左掌边缘一阵剧痛,迅速泌出殷红的液体,竟是被藏在草地中的一块粗
砺石头擦破了皮。

  周围的人沈默瑟缩地蹲蜷著,半阖的眼底都充满了骇怕的绝望。木然和哀凄
在他们脸上弥散,看不出一丝生的活力。没有谁朝突然闯入的她投来一眼,也没
有谁伸出手扶她一把,或是小声地安慰她一句。他们沈浸在死亡的阴影中,沈浸
在对未来悲惨命运的恐慌中。

  罗朱忍著痛慢慢地挪动身体,也静默地蹲蜷缩成一团,悄悄用沾了湿泥的手
将脸弄得更脏。不用要求别人良善无私,也不用奢求得到热心帮助,她其实也是
一样的自私胆小,绝望战栗。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躲在地窖中的扎西
一家会不会被发现,去担忧伤感扎西朗措的死活,去寻找格桑卓玛的身影。盘旋
在心里的就只有一个念头,怎样做才能逃离死亡的威胁,好好地活下去。

  她来得较晚,很霉催地被放在了最危险的第一排靠左位置。帽子在撞墙时不
慎丢失了,十几根乌黑细密的发辫垂落下来,将前额和脸颊半遮半掩,给了她一
丝自欺欺人的安全感。她紧紧抱住双膝,偷偷从辫子的缝隙中四下环顾。

  空地中间也就是她所在的位置看押的是中青年女人,右边看押的是老人和孩
子,几十个孩子蜷在十来个老人身边,童稚的小脸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活泼灿烂,
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布满惊恐的茫然。那里面……没有扎西阿祖和三个扎西小男孩


  有皮甲兵士持著黑色长鞭在俘虏中来回巡视,每当哪儿响起轻微的啜泣和骚
动,皮鞭就“啪”地一声狠狠挥下,压抑的惨叫和兵士的厉声呵斥同时响起。

  七八米开外的正前方有三个骑在马上的人特别打眼。居中一匹白马背上放置
著赭黄锦缎的莲花纹马鞍,坐著个身穿紫红僧袍,头戴红色僧帽的中年僧人。左
右两边分别立著一匹棕马,背上放置著暗蓝色锦缎包镶的软皮马鞍,坐著两个身
穿千叶铁甲的青年男人,头上的铁盔除了插著牛尾外,还在前额处镶嵌了孔雀石
,挎在腰间的大刀刀鞘上也包银镶石。两人身躯魁梧剽悍,黑红脸膛,五官深刻
刚硬,周身那股凌厉杀伐比皮甲兵士强盛许多,明显属於高级将领。

  “贡嘎骑领,不知王什麽时候回来?”中年僧人双手合十,对左侧的铁甲男
人礼貌问道。

  被唤作贡嘎骑领的男人面容要比右侧的铁甲男人粗犷些,铁盔上镶嵌的孔雀
石也要多出一颗。听到问话後,犀利的视线从东边的山头移转向僧人,咧嘴笑了
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王狩猎尽兴了,自然就会回来。上师敬请放心,王定会为法王献上最好的
祭品。”

  发问的僧人也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言,与两名骑领一同遥看东方。他是
负责法王各项祭祀活动的曲本堪布,倘若把事情办砸了,惹法王不悦,那可是担
待不起的重罪。

  突然,东边的远处山头腾跃出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哒哒的马
蹄声。初始如闷雷,转眼便似敲起千百面牛皮大鼓,一声声震撼人心,催磨心智


  罗朱也循声小心望去,心霎时凉了半截。从东方山头奔腾而来的是一支人数
上千的悍猛骑兵!东边,不是纳木阿村男人们奔赴战场的方向吗?难道说扎西朗
措他们已经……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吞回涌到了喉咙的哭喊。头深深埋在膝
盖上,任由眼泪汹涌,濡湿摔得脏污的膝盖,只觉一颗心和所有的梦都被轰鸣的
马蹄声踏碎了。

  她目前对扎西朗措虽然只是产生了好感,还没有爱上,但那个男人是二十年
来唯一一个毫不保留地给予她爱的男人。他要是死了,她又怎麽可能不难过?半
年的细心呵护,连续几个晚上的亲密相偎,一句句诚挚的誓言此时全部涌进脑海
,化作泪水奔流。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过了转眼,急促的马蹄声由小变大,又由大变
小,最後终於停止了。

  身子左侧有沈重的脚步不断经过,随著兵士的厉喝与皮鞭破空的裂响,痛苦
的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相继响起。罗朱茫然无神地微微侧头瞧去,雾蒙蒙的视
野中但见空荡荡的左侧空地被数百个青壮男人填满了。他们的双臂全被麻绳反绑
在背後,大多数男人身上穿著简陋皮甲,有些男人的袍甲、额头、身躯等处还印
染著斑驳的暗红血迹。

  汩汩涌流的泪水逐渐停下,她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眼尖地看见里面好几
十个纳木阿村的男人,但更多的是从没见过的外村男人。

  没有!没有!她没有看见扎西家任何一个男人的面孔!扎西朗措他们……是
战死了?还是……逃脱了?或者夹在俘虏中没被她看到?悲伤绝望的心又上下忐
忑起来,开始有了一丝希冀。她一点点挪动身体,不露痕迹地将半个身体躲在右
侧的女人背後,更加努力地寻找著。

  “王,狩猎可还尽兴?”

  混混沌沌的寻找中,她听到有男人在正前方恭敬地问道。

  “哼,如这些女人所说,两个领主带著各自的兵民在河谷东面山坳里交战。
”回应的男音低沈浑厚,带了微微的磁性,略略含笑的语调中是说不出的冷硬平
漠,“除了祭品外,还捉了些俘虏回来,只能说没有太过无聊。”

第024章 一个像“禽兽”的王者

  王!

  那个低沈浑厚如藏獒压声狺嗥,含笑而又冷硬平漠的回应声就是这支骑兵军
队的最高统领者——一个王!是他率兵对正在激战的扎西朗措他们趁火打劫,也
是他指挥下属自後方袭击了纳木阿村?

  在空草地上堆积的女人、小孩和老人有许多都不是纳木阿村的人,足以显示
这支军队袭击的不止纳木阿村一个村落。

  抢劫财物,掳掠女人,抓捕老人与小孩,俘杀青壮男人,这样的行径和古时
候的万恶强盗有什麽区别?难不成这个王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强盗之王!可
是一个强盗匪首能够拥有并建立一支那样剽悍威煞而又队容肃整的千人骑兵队吗


  马蹄声虽是静止了,周朝静谧的杀厉冷狠之气却比先前浓烈了不知百倍。她
不敢转头四下环顾,只能凭借眼角余光偷窥到的一点点内容推测适才远远瞅见的
骑兵们多半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不要说人,恐怕连只苍蝇也逃不出去。

  密密麻麻的冷汗再一次冒出,浸湿了贴身的纯棉衣裤。心咚咚咚地跳著,紊
乱而紧缩。浑身每个细胞都涨满了恐惧,哭得又涩又痛的眼睛徒劳无功地收回了
寻找扎西朗措的视线,小心谨慎地从辫子的细缝中往正前方瞄去。她要看看会干
下这样令人痛恨、令人恐惧的强盗行径的王到底狰狞成什麽模样。

  正前方没有了马腿的踪迹,她首先看见一双绣金色狮纹和“卍”字纹的平底
黑皮靴,高至膝盖的靴筒侧面扣著两排银色铆钉,筒边嵌著一排掐金丝的绿松耳
石。筒靴外扎的雪白裤腿上血迹点点,绛红色皮袍外穿戴著黑色柳叶铁甲,乌光
森冷,血腥浓郁。

  再往上移,视线定在了斜挂在铁甲腰际左侧的大刀上。乌金色的刀鞘缠绕著
数朵凸起的十六瓣乌金莲花,精美绝伦的莲花中心是栩栩如生的灰白色人头骷髅
。每一个骷髅的眼睛都由蓝宝石镶嵌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幽亮的华光
,於低调奢华中透出一股神秘诡谲,似乎弥散著破斩天地,吞噬灵魂的魔魅杀气


  罗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对一把刀看得这麽清楚,这麽仔细?冥冥中仿佛有
种可怕的力量牵引著她的视线,让她挪移不开。只能定定地直直地对著那把刀不
停地看,像是要看进里面暗藏的血腥刀锋,看进骷髅的蓝宝石眼睛深处里的沈暗
宇宙。

  “把祭品带上来。”疑是强盗王的男声漠然道。

  “遵命,王。”

  恭敬的声音过後,是冷厉的驱赶呵斥声和一片沈重凌乱的脚步声。

  “我和你拼了!”

  忽而,一声撕破喉咙的凄厉怒吼震破云霄,也震醒了罗朱逐渐入魔的神智。
她本能地倏然抬头望去,看到了永远也无法在心头磨灭的恐怖一幕。

  一个双臂後缚的剽悍皮甲青年男人如负伤的雄狮般朝正中的柳叶铁甲男人一
头猛撞过去,但见那铁甲男人身子不躲不依,只将左臂轻轻一挥,像是撵开苍蝇
那般轻厌,像是拂开柳枝那般轻柔地一挥——

  一颗斗大头颅高高飞起,一具昂藏身躯颓然倒下,一蓬殷红的鲜血如泉漫天
喷洒。

  “吼——”

  伴随一声愉悦兴奋的兽嗥,一道矫健优雅的身影急速蹿出高高跃起,将那颗
由半空落下的头颅叼在口中後又迅速折转回原位,像抱著一个美味的肉球般享受
地啃咬舔吃起来。

  “吼——吼——”

  又是几声愉悦兴奋的兽嗥,地上那具无头身躯被几道冲过来的兽影围了起来
。顿时,欢快的低沈兽嗥声、肉体的撕裂声和利齿的咀嚼声不绝於耳。

  抱著头啃咬的是一头雄健的雪豹,围著尸体撕咬的是一头同样雄健的雪豹和
三头身躯庞大似藏驴的银灰色藏獒。一道深褐的巨大影子凄厉地啸叫著咻地从空
中俯冲而下,啄叼起一片皮肉振翅飞到远处的屋顶。那屋顶上,还蹲站著一排又
一排阴森桀骜的黑影。

  偌大空草地上近千个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俘虏们陷入了死亡般的沈寂中,
压抑的啜泣,痛苦的呻吟全都在头颅飞出的刹那间消失了。

  要怎样强大的力量才会在轻轻一挥间就将一个壮汉的头颅打飞出去?要怎样
残忍冷酷的心性才会做出这种恐怖的夺人性命毁人尸身的行为?

  罗朱现在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的骇恐达到最高点时是尖叫不出来的。此刻
,她的嘴张得老大,柔嫩的喉咙却僵硬地发不出一丝颤抖。眼睛鼓得发疼,却怎
麽也眨不了一下,只能死死地瞪著眼前骇人的一幕,被迫将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
脑海中。

  血淋淋的尸块,白生生的骨头,大快朵颐的雪豹和藏獒,抢食尸肉的秃鹫无
一不挑战著从和平国度穿越过来的她的神经极限。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
让人惊悚的是那个轻轻挥出左手臂的男人。

  两米以上的柳叶铁甲身躯显得比寻常高原男人格外雄武剽悍,肌肤是深深的
古铜色,泛著高原上特有的一丝赭红。略窄的脸庞棱角分明,漆黑粗长的浓眉下
一双微凹的棕褐色眼睛威严锐利,冷漠森狠。鼻尖微勾,鼻梁犹如刀削般高挺笔
直。唇线明晰,丰厚的唇瓣不显诱惑,反倒透出睥睨无情的凌厉,刚毅下巴正中
的一道明显凹弧更平添了数分雄性阳刚。

  他没有戴帽子,微卷的棕黑头发凌乱披散在肩背,但两侧的发却像女子般编
成了几根细细的辫子,用镶著蓝宝石的精美骷髅银环箍饰。左耳没有像普通的高
原男人那般戴著大大的耳环,而是戴著一颗蚕豆大的弥散冷幽光华的名贵红宝石
,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红色饰物,像是一粒殷红的血痣。

  他大约二十来岁,不过分腿随意地站在哪儿,却像是顶天立地般地巍峨而不
可摇撼,浑身上下除了凌然不容侵犯的威严高贵之外,还充盈著震慑灵魂的血腥
杀厉。

  看著脸上沾染了粘稠血迹的男人,罗朱僵滞空白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旺毕曲
姆给她讲的玄乎又玄的风云人物。

  “……古格民众对古格王非常敬畏,传说古格王和几百年前的伟大赞普松赞
干布一样是天神之子。天生便能召唤秃鹫,指挥雪豹。他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
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熊一样可怕,速度像豹一样迅捷。他
比狮子还高贵,比野狼还残忍,比……”

  当时,她还感到荒诞可笑,觉得他说的不是人倒像是禽兽混合体,觉得人要
真长成了那样还叫人麽?可是现在看来传说没有错,错的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视野狭窄的她!

  眼前的青年男人越看越不像人,而像禽兽!一头披著人皮,由猛禽和猛兽混
合而成的怪物禽兽!

  最让人惊骇恐惧的是这头气势威严高贵,充满腥厉残酷的剽悍狂野禽兽竟不
是占山落草的强盗王,而是历史上统治阿里地区达七百多年的古格王朝的王!一
个像“禽兽”的王者!

第025章 血腥祭品

  二十几个押到古格王面前的俘虏要麽被兵士强行按跪,要麽已吓得腿软地瘫
倒在地。他们当中有男有女,穿著打扮俱比一般村人华贵。个个颤抖瑟缩,满脸
满眼的惊惧,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反抗,显然已被强大的恐惧攫获了所有的心神。

  虽然半年来见到的次数不超过十个手指,但离这些俘虏仅四五米远的罗朱还
是认出俘虏里有管辖纳木阿村的领主,有领主的妻儿及领主的其他血亲。

  “曲本堪布,这些祭品都是贵族。”古格王指著跪伏脚下的一干俘虏对站在
左侧的中年僧人淡漠道。

  “多谢王费心,相信法王一定会十分满意的。”曲本堪布满脸喜色。贵族是
上等祭品,很不容易弄到手的。大多寺庙祭祀时都只能用下等的奴隶祭品和中等
的平民祭品,也只有像王这般强大的天神之子才能经常提供上等祭品。

  古格王轻笑出声,拍拍手,一队手捧银质器皿的兵士走上前来。器皿大小不
一,形状大致分为银缸、银盒和银瓶。

  “上师,请念诵法王需要的祭品。”站在古格王右侧的贡嘎骑领踏前一步,
弯腰对曲本堪布恭敬行礼。

  曲本堪布从腰间的袍囊中摸出一卷赭黄绢帛,虔诚地打开,拉长声音宣读出
惊悚的内容:“人头十五颗、人眼十对、人舌十二条、人心二十颗、人肠十八副
、人皮五张、人血三瓶、人臀肉七块、宝瓶六对、莲花十一朵。”

  冷风从大张的嘴巴灌进,把僵硬的喉咙冷得更加彻底。罗朱觉得自己应该是
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然为什麽会听到那麽多恐怖的东西?然而不容她进一步怀疑
,惨绝人寰的画面已在她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只见那些压守俘虏的兵士将双臂後绑的俘虏全部摆成跪压姿势,不分男女,
用匕首把他们身上的衣物全部割削扯掉,露出赤裸的躯体。

  这边,十几个兵士一脚踩在男俘虏腰背上,逼使他们的胸脯贴压在地,臀部
翘起。人人手中多出一个三寸来长的带链细铁钩,一手掰开俘虏的臀肉,一手将
铁钩朝俘虏的肛中捅去。弯弯的钩爪带著铁黑色的冷光瞬间没入俘虏的後庭,兵
士们手上微微一转之後又是微微一退,里面的钩子立刻钩住了嫩软的肠壁。

  “啊——”俘虏发出惨厉的呼声,後庭内的剧痛使他们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但腰背上踩著的那只大脚却无比的坚定沈稳,像千斤巨石般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兵士们抓著细链,手腕向外一抖一提,没入直肠的铁钩便带著一截染血的肠
子破肛而出。他们扔下铁钩,赤手握住拉出的肠头,手法娴熟地向外拔著。

  一条条红红白白的人肠源源不绝地从肛门中抽出,时粗时细,每抽出一截,
俘虏便痛苦地大叫一声。兵士们两手交替著抽拔,俘虏的痛嗥凄叫不绝。

  那边,数十个兵士将七八个女俘虏踢成仰翻,一个兵士在前面将女俘虏的两
条腿分开扳压在头部,迫使其高高翘起下臀,另一个兵士站在女人双腿间,粗黑
的五指并拢,如铁杵般插进柔软的阴道内。

  在女俘虏撕心扯肺的惨叫和迸涌的鲜血中,粗壮强健的小手臂不断地小心深
入。片刻像是抓住了什麽似的,一拽一拉後,鲜血蜿蜒的手臂便从阴道中一寸寸
退出,最後是握紧的拳头。在血淋淋的黑手中,霍然是一团刺目的血红肉膜,肉
膜团下面连接著鲜红的褶皱肉壁,像一截鲜嫩的血肠,竟是将女性的内生殖器官
完全拖翻出来。紧接著兵士们面不改色地拔出匕首将露在体外的女性内生殖器连
同外生殖器全部割下,又像翻转牛皮水囊一样把内生殖器翻回原状。

  负责压腿的兵士则放开女俘虏的双腿,拔出匕首往她们胸前的高耸贴根割去
。刀光闪过,数对乳房被生生切割离体,胸脯上徒留两个碗大的血糊创口。

  匕首不停地挥舞,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殷红的血光。俘虏的眼珠被挖出,
舌头被拔出,心脏被剜出、头颅被砍下……尖刀在人头上割开一道口子,将皮肤
一点点剥离,露出还在跳动的血红肉体……一个个所谓的祭品被依次放进不同的
银质器皿中,不时还有兵士往器皿内倒入不知名的透明淡绿水液。

  活的啊!那被抽肠切乳,剜心剥皮,拔舌砍头的不是没有感觉的尸体,而是
活著的人啊!罗朱死死地瞪著眼前极其恐怖血腥且变态凶残的一幕幕,视野一片
血红。在这一刻,她深切体会到了被人类生抠鹅肠鸭肠,生挖猴脑,生割鹿肉,
生取熊胆的动物们的凄厉痛苦。为什麽?为什麽要让她靠得这麽近,为什麽要让
她看得这麽清楚?

  浓郁的血腥味儿在风中弥散,汩汩殷红浸染大地。濒死的惨叫此起彼伏,声
声刺破高远的苍穹,空草地俨然成了一个恐怖的地狱屠场。而在正中站著的伟岸
王者却面不改色,神情间甚至带著一丝欣赏的微笑。不止是他,那僧人,那些将
领,那些兵士没有一个露出惊惧,没有一个微微变色,仿佛他们屠宰的不是和他
们一样的人,而是低人一等的畜牲。

  禽兽,一群禽兽。不,真正禽兽的杀戮只是为了果腹,他们却是一群禽兽不
如、没有半分人性的血腥怪物!

  她从书中读到过在古代屋脊高原上经常会出现罪恶血腥的人祭,读到过身为
俘虏的悲惨下场,那时读了看了便过了,从未在心底留下过丝毫恐惧的痕迹。然
而当真实的画面展现在面前时,才知道文字的背後到底蕴藏著多少的恐怖,多少
的惨绝,多少的血腥,才知掉一排排铅印的文字描述到底有多苍白无力。

  人不再是人,只是被宰杀的牲畜,准确地说死得比被宰杀的牲畜还要惨烈。

  她後悔,深深地後悔曾对神秘消失的古格王朝产生过惋惜,曾对古格王产生
过好奇。他不止是模样长得像禽兽,他的心性、他的行为更是比禽兽还凶戾冷酷


  “啊——啊——”靠在罗朱右侧的女人突然抱住头发疯似的狂嚎起来。

  唰——

  巡守的兵士拔出腰间的大刀破空挥斩而下,女人的头颅霎时骨碌碌地往前滚
落,扭曲的五官布满了极度的恐惧。无头身躯颓然仆倒在地上,腥浓的血液从断
颈处不断奔涌,眨眼便染红了大片草地。

  飞溅的温热血液不可避免地洒落在了罗朱的头上、脸上、肩上和手上,像火
一般灼烧著她。她猛地将左手塞进口中,牙齿狠狠咬下,死死堵住喉咙深处的亟
欲崩溃的恐惧,拼命地压抑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身後又有一道崩溃的嘶嗥响起,後脑和後颈又是一片热濡,一颗圆球状的湿
黏东西自後面滚到了她的脚边。她心里知道滚过来的一定是颗人头,她一点也不
敢看,也不敢移动躲避,只能竭尽全力地垂下头,将视线落在眼前的草地上,久
久定住。

  这是噩梦!是最恐怖的噩梦!

  牙齿咬进了皮肉,唇齿间氤氲著铁锈般的腥甜味儿。心脏在痉挛、胃在痉挛
,全身每个器官都在痉挛。她想吐,疯狂地想吐;她想晕,迫切想用晕厥来逃离
这个恐怖的修罗屠场。可是她不能吐,更不能晕,唯有一动不动地继续保持著蜷
缩蹲坐的姿势。因为她的头上高悬著一把大刀,一旦她做出不讨人喜欢的异动,
那把刀就会凶狠地挥下,她也将变成下一具头身分离的尸体。

  而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王,法王的祭品中还差三朵莲花。”

  她听到有兵士在禀报,痉挛的心脏突地一停,接著狂跳起来。

  莲花?莲花!不是盛开在碧波中的莲花,也不是盛开在雪峰上的莲花,而是
指女性的生殖器!还差三朵,就意味著要从她们这些平民女人中拉出三个人来凑
数。

  “曲本堪布,这次贵族女人不够,就用三个平民女人凑数吧。”低沈浑厚的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平漠,不带一丝兴奋,不带一丝讨好,没有一丝为难地平板
建议道。

  “一切听凭王做主。”曲本堪布合掌欠身冲古格王行了一礼。

  随著一声令下,罗朱看见有一双粗朴的皮靴擦擦擦地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所处的位置——第一排的起头。近距离地靠近修罗
地狱目睹凶残的变态屠杀也就算了,眼下左边的男俘虏与她离了一米左右,挨挤
在右边和身後的女人身死倒地,她竟被孤零零地凸显出来。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39

第026章 沦为奴隶

  皮靴毫无游移地稳稳停在了罗朱面前。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懵了,狂跳的心脏刹那冻结。头皮一阵紧绷的剧痛,低埋
的头被一只大手握住发辫狠狠扯了起来,直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粗犷野蛮的男
人面孔。那张黝黑面孔因沾染了数滴鲜血而越发显得狰狞可怖,野性十足,扑面
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杀戮之气。

  是他,是那个用藏獒捕捉自己的恐怖男人!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自己最
终还是要丧命在他的手中。不!她绝不要肮脏的大手伸入身体,绝不要死得那麽
屈辱惨绝!如果被拖出去了就咬舌自尽,或是用藏在靴子里的瑞士军刀割喉,想
尽一切办法地抢先了结生命。民间说自尽的人永世不得轮回,但如果和活活挖掉
生殖器的死法相比,她宁可做个永世不得轮回的幽魂。

  男人泛著猩红的残冷眼睛微眯,竟也认出了她。嘴唇忽地一扯,又一次对她
流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

  “你这女人怎麽越来越脏?脸都被血泥糊成一团了。”他狠戾地甩开她的头
,一脚将她踢翻在地,轻蔑道,“太脏的女人不配做法王至高的祭品。”脚尖一
转,高大的身躯已从她面前移开,朝右侧走去。

  不配才好!不配才好!

  罗朱半趴在地上,小脸全被披散的发辫遮住。僵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
极古怪的闷哼後,这才小口小口地无声急喘起气来。被踢中的右肩疼痛不堪,但
她根本无法顾及。虽是死里逃生,她的身躯和精神不仅没有放松丝毫,还连大口
喘气都不敢,生怕那呼哧呼哧的粗喘声会引起巡守兵士的杀意。

  紧挨在身体右侧的就是一具让人毛骨悚然的无头女尸,可在这一瞬间,她居
然觉得只有这具女尸才是最安全,最无害的。血腥刺鼻,尸体冰冷,却也正因为
她沾染了这样的血迹才得以幸运地逃脱死亡的魔爪,继续呼吸新鲜的空气,沐浴
灿烂的阳光,她还有什麽可瑟缩躲避的?

  她将脸埋进浸染了鲜血的草地中,将手按压在浸润了鲜血的湿土上,努力压
下翻滚的恐惧,哭号的冲动,积蓄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气和勇气。

  不多时,三个穿戴较好的年轻女人被兵士从队伍中拖拽出来。她们凄声哭喊
著,拼命挣扎著,无奈所有的反抗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最终还是被兵士们扯掉
裤子,无情而残忍地切割下了内外生殖器。

  前方二十几个贵族俘虏全部惨死,空草地上的平民俘虏也有不少崩溃的人被
砍掉头颅。祭品收集齐全了,但是惨剧并没有宣告结束。

  男俘虏中凡是缺胳膊少腿,受伤较为严重的都被丢进了老人和孩子所在的右
侧空地,女俘虏中年龄略显大了的也被丢进了右侧空地。

  罗朱才从匍匐的半趴中困难地坐正,就听到有男人在高喝:“给所有选定的
奴隶烙印!”

  给所有选定的奴隶烙印!烙什麽印?

  她惊恐地看见上百根铁棒被兵士们伸进篝火中,在跳跃的熊熊火焰里,一根
根铁棒一点点由黑变红。

  数根头部通红的铁棒被兵士抽出,奔向了左侧的男俘虏群。那些兵士将俘虏
右肩的衣袍使劲拉下,红亮的铁棒头部贴吻上光裸的肩头。滋滋的皮肉焦臭中冒
出嫋嫋青烟,空草地上又一次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当铁棒离开後,那健壮的
肩头上霍然出现了一个古体藏文的“奴”字,字的周围缠绕著一朵带骷髅的十六
瓣莲花,有种诡异而神秘的美。

  无论多美那也是一个奴印,一个让人丧失做人尊严的奴印,一个把人变得不
如一头牲畜值钱的奴印,

  然而适才的恐怖血腥屠杀已经摧垮了所有俘虏心底的最後一丝反抗,一直生
活在乱世中的他们此时此刻都变成了麻木认命、逆来顺受的行尸走肉。只是一个
奴印而已,只是变成了奴隶而已,比起被残忍杀掉的下场来说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作为一个长久生活在功利现代社会的人,罗朱也
没有那种高傲的身为人的尊严和气节。她贪生怕死,真真切切地畏惧死亡。在三
年的驴行生涯中,为了活著,她能够面对并战胜各种困难,可以迸发出难以想象
的勇气。方才想到自尽只是因为她以为没有了生的选择,而在可以活著的情况下
,她和大多数平凡人一样选择宁为瓦全,不为玉碎。

  成为奴隶固然会可悲地丧失做人的尊严,却能活著。活著看见蓝天和白云,
看见鲜花和碧草,看见高山和湖泊,看见世上的一切,无论美丑,只有活著才能
看见。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能像她的父母那样在纠葛中浪费,早早地将宝贵的
生命糟蹋掉。

  看著那个手执通红铁棒走向自己的兵士,罗朱的心鼓跳得几乎要炸裂,浑身
肌肉一点一点地绷紧。唇角边溢出一缕几不可见的晦暗苦笑,居然还是那个捕捉
她,又放过她做祭品的男人,她和他还真是有缘——孽缘。

  “我打算亲手给我捕获的猎物烙印。”男人狞笑著走到她身前,大手抓住她
的袍襟往右下使劲一拉。哧啦一声,从里到外的衣物都被扯坏,露出与血泥满布
的小脸截然不同的干净肩头。肩上成片肌肤虽泛著可怕的青紫淤红,却能轻易地
看出它迥异於一般高原女人的细腻柔滑。男人似乎怔了怔,身体突然移动了一下
,挡在她的右侧,高悬空中的通红铁棒随即毫不留情地落下。

  在男人抓破衣物时,罗朱就紧紧闭上了眼睛。她清楚地感到一股烤炙肌肤的
灼烫越逼越近,紧接著肩头传来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几欲炸裂的心骤然收缩
,紧闭的眼猛地大睁,牙齿咬进下唇,十指紧紧抓扭住衣袍边角。

  痛!好痛!肩头像是有许多把炙烫的尖刀在使劲切割,那牢牢附著皮肉,无
法甩掉的火痛好似永无止境,痛入骨髓,深至灵魂。烙烤皮肉的滋滋响声听在耳
里仿若烧烤架上的羊肉串,连皮肉的焦香味儿都相差无异。果然,人也是动物的
一种。

  “啊——”

  她再也无法控制地张嘴痛苦嗥叫出来。汗水混著泪水如溪泉奔流,灵魂中一
根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裂,承受了太多恐惧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住这样的剧痛,
如风中的秋叶般狂颤著摇摇欲坠。眼前出现圈圈黑晕,脑中掠过阵阵昏眩,眼看
就要沈入黑暗的深渊。

  “脏女人,痛叫可以,昏了就只有死。”

  眩晕中,她模模糊糊地听到男人压得极低的粗莽狞笑声,紧贴肩头的烙铁慢
慢离开了。

  死!绝不!濒临涣散的眼神微微一凝,她拼命地哭喊嘶嗥,把积压许久的让
人崩溃的恐惧尽情释放,把处在晕厥边缘的神智用力唤回。十指放开袍角紧握成
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给予自己另一种疼痛的刺激。

  血腥的杀戾气息从身边飘走,黑晕从眼前退散,迷蒙肿痛的视野中隐约看见
一个高大的皮甲背影。她冷冷咧了咧嘴,这算是血腥怪物给予的好心警告麽?

  右肩头火烧火燎的痛,她努力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缠绕著十六瓣
莲花骷髅的古体藏文奴印,标志著她这个现代穿越人成为了古代屋脊高原中一个
最低等最下贱的奴隶,一个可任人蹂躏践踏的奴隶。

  好好活著,变得更加艰难。可她不会认输的,总有一天,她会毁掉这个奴印
,逃到一个祥和安宁而又美丽温馨的地方重新展开新的生活。

  借著发辫的遮掩,满是血污和泥土的左手小心翼翼地避过焦黑红肿的奴印,
将大片青紫淤红的肌肤迅速涂脏,再慢慢将破裂的衣物一层层拉好。

  那个恐怖男人短暂的一怔和看似寻常的侧移提醒了她,不仅仅只是脸和手,
脖子、手腕、肩头等所有容易暴露真实容貌的肌肤都要涂脏。

  作家的话:

  偶们滴罗朱童鞋悲催地沦为了奴隶,翻身之路遥不可及。┌(┘^└)┐

第027章 奴隶生活的开始(一)

  灿烂的阳光带上了微微的霞晕,暮色即将来临。

  罗朱看著从眼前恍惚掠过的草地,红肿成一条线的眼睛干涩发疼,流不出一
滴眼泪。

  她的双手腕被一根粗麻绳捆住,左右紧挨著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背上还压著
一个女人,总共六个女人被叠加著伏趴在一头健壮的犛牛背上,并用粗布条固定
捆绑。

  在纳木阿村的空草地中,凡是在烙印时晕倒的男人和女人全部被杀,清醒的
奴隶则被捆上了双腕。一百来个女奴和三百来个男奴几人一堆,像货物般捆绑在
犛牛背上托运。

  不知是不是血腥的渴欲终於达到了餍足,禽兽古格王对空草地右侧的老人、
孩子和剔出的伤残男人与年龄较大的女人居然没有再下杀手。只是手臂一挥,招
来蹲站远处屋顶的上百只秃鹫,让它们和那些凶残的獒犬一起享用地上的尸肉。
猛禽猛兽的就餐画面延续著惊悚灵魂和惨绝人寰的特色,幸而那些能够自由行动
的活著的大人们自动围坐成圈,把哭喊尖叫的孩子们紧紧搂在了怀里,让她在地
狱中看到了最後一丝人性的温馨。

  那一天,她克服了二十年来从未经历过的恐惧和剧痛,从地狱般的屠场中顽
强地撑了下来。可是只要闭上眼,一幕幕恐怖惨绝的画面就在脑海中相继浮现,
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嘶嗥就在耳边萦绕不绝。

  现代社会每逢大灾难後,政府都会派出专门的心理医生对劫後余生的人们进
行心理辅导。而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走出来。连续两天,她都在不停地催眠自
己。忘了,忘了,那只是一场噩梦,一部恐怖电影,她今後的路还很长很长,还
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待著她。这屋脊高原阳光灿烂明媚、蓝天辽阔高原、白云
柔软如棉、雪山神圣洁净、山峦连绵起伏,草原碧绿青翠,湖泊澄澈清冽,牛羊
遍地跑,格桑花儿朵朵开……她要找扎西朗措,和他一起生个孩子,过温馨平淡
的小日子。她要去古代的中原,看看那里的历史有没有变轨,看看那里是什麽时
代,看看能不能在失去扎西朗措之後,重新找到一个像小说里那般温润如玉、秀
挺似竹的古代男人来爱自己……她畅想了许多许多的美好,用来抚慰那颗已然出
现了阴影障碍的心。

  两天过去了,这样的心理安抚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那恐怖的画面
变得模糊了,耳边的惨叫也小了许多,晚上敢闭上眼睛打盹了。咧咧僵硬的嘴角
,罗朱幽幽叹口气後,又努力吸进一口气,秀气的五官再一次难受地皱成了一团


  坚持了两天,最终还是在行进的颠簸中吐了,连胃酸胆汁都吐了出来。有些
落在了草地上,有些涂在了犛牛的皮毛上,有些则很霉催地沾染在了身上。酸臭
味、血腥味、泥草味,再加上身边女人身上的那股膻腥味,合成了令人生不如死
的煎熬,只可恨她此时已经吐无可吐了。

  她连续两天都是六个女人中最霉催的一个,不偏不倚正好被夹在中间。犛牛
背垫胸,背承重压,两侧裹夹。在这样的叠加挤压和颠簸熏蒸下,发育良好的胸
部是否会变形已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呼吸对她来说变得格外困难和沈重。可她必
须继续撑下去,不然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两天来,奴隶们只有在晚上休憩时才会被兵士从犛牛背上放下来。休憩地临
近水源,奴隶彼此间不准有丝毫交流,可以自行挪移到水边喝水,但食物只有兵
士们啃完肉後扔出来的牛骨或羊骨。所幸这支军队有上千人,奴隶仅四百多,加
上当兵的胃口又大,抛出来的骨头还算多,奴隶们被饿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才没
有出现因过度饥饿争抢骨头的情况。然而骨头再多,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们啃过後
,骨架子上又能剩下多少果腹的筋肉?只能是吊著一条贱命而已。

  晚上,兵士们睡帐篷,几百个奴隶却瑟缩在漆黑的高原中和牛羊互相依偎取
暖。四周是上百个提刀兵士轮流看守,谁也逃不了。在今天早上启程时,有十几
个奴隶没能熬住饥饿和寒冷,悲惨地沦为了雪豹、獒犬和秃鹫的食物。

  这就是奴隶的生活,卑贱似畜牲。不,应该说连畜牲的生活都不如。至少,
畜牲智商情商低下,想不到太多东西,活得单蠢,不懂屈辱。所以如果一个奴隶
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将自己的智商情商降成畜牲级别,变成一条狗、一头羊
、一头牛。

  成了奴隶的人有四条路可走,要麽像畜牲般屈辱麻木地过一生,要麽半途不
幸被折磨惨死,要麽顺利逃亡活得像老鼠一样胆战心惊,要麽觉醒起义抗争。只
是纵观古今历史,各种奴隶起义就算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只要整个社会还处在落
後阶段,那麽最终结果奴还是奴,永远都没有翻身做主的机会。吐蕃王朝不就是
被奴隶起义推翻的麽?推翻过後呢?长达数百年的社会动荡,奴隶依旧存在,生
活依旧悲惨卑贱。

  罗朱狠命吸上一口浑浊恶心的空气。她不想当一辈子的奴隶,也不想倒霉地
被折磨死,更没那个能力起义,她选择逃亡。只要瞅准了时机,她就逃亡到中原
去。当然,逃亡也是要冒极大的死亡风险的,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她会老老
实实地当一个像狗一样温顺听话的卑贱奴隶。

  身下的犛牛停止了奔跑,她听到兵士们相互间传著扎营休憩的口令。

  终於……终於又熬完了一个白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压在背上
的女人不像昨天那麽沈重,不然现在铁定已经被压掉了半条命。任由兵士把自己
从犛牛背上拖拽下来,像扔死狗一样砰的一声丢在了地上,口里憋不住发出一声
闷哼。还好身上的衣物穿得多,地上的草虽然枯黄了,却还有些柔软,也不是太
过疼痛。

  她在地上慢慢蠕动著,一点一点地舒展身体。浑身每块肌肉,每个关节,每
根骨头都疼痛不堪,好想倒在地上一睡不起。但不能呵,她不能呵,一旦顺从心
底的软弱渴求,就再也不会醒过来,身体也会成为畜牲们的美餐。她是身穿,她
无法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即便有,她的身体也没有躺在二十一世纪的医
院中,不可能有机会回去附体的。

  生命,对她来说,太珍贵了。被先捉住的格桑卓玛是死是活,上战场的扎西
朗措是死是活,地窖里的扎西老小是死是活,说她忘恩负义也好,说她狼心狗肺
、薄情寡义也好,她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虑哀伤顾及了,心心念念的只有一
个——活下去。

第028章 奴隶生活的开始(二)

  被粗麻捆绑的手腕间留有一尺来长的距离,罗朱努力撑起身体,跟著一堆女
人慢慢向水边爬去。直立行走太耗费力气,这样四肢爬行才更能储存体力。

  来到水边,当干裂的唇触到冰凉的河水时,有些迷离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即使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她也不敢大口大口毫无顾忌地喝水,怕过凉的水会
在过空的胃部引起痉挛。肩头的烙印痛还没消失,她可不想再添过胃痉挛。老天
保佑,月经期刚刚过去,不然还指不定会在这种艰难困苦中落下啥病根。

  含住冰水温了一会儿,才徐徐吞下。等饮完水後,整个口腔都被冻得麻木了
。偏头瞅瞅不远处的营地,篝火燃了起来,牛羊已被宰杀架了上去,要不了多久
,就能得到骨头了,可她狂吐过後的胃已经空得快撑不住了。

  趴在河边,她不露声色地扯下还带著点绿的野菜,一点点地塞进口中。秋天
的野菜早已失去了春夏的鲜嫩多汁,舌齿间的味道又苦又涩,比嚼干草还痛苦,
吞一口就像吞下了一串辛酸的血泪,一把割喉的刀片。她是属猴的,食物搭配不
该是桃子之类的水果吗?咋就硬生生抢夺了牛、羊、马的吃草专利呢?

  一边努力咽嚼,一边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慢慢的,灌了水和团团野菜的胃
好受了许多。

  感谢父母长久以来对她的漫不经心和疏忽冷漠,将她培养出了一副自私凉薄
的心肠,让她拿得起放得下,能够动心忍性,不轻易被感情牵绊拖累,没有成为
无私奉献牺牲的良善人士。

  感谢三年的驴行生涯和半年的高原生涯,让她拥有了坚韧的意志、强健的体
魄和良好的野外生存能力。

  在被冷汗反复浸透,在恐惧、疼痛和饥寒的折磨下,她非但没死,还连点点
感冒都没患上。这个强悍的事实足以证明人类一旦拥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会激
发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潜力。

  透过清冽的河水,隐隐可见水底深处穿游的小鱼。这些鱼黑背白肚,身上少
鳞或无鳞,形状有些像鸭绿江口生产的明太鱼。纳木阿村是半农半牧,人们因著
将夭折的小孩扔到水里水葬的习俗,加上认为鱼是龙神亲属的信仰问题,几乎都
不吃鱼。

  他们虽不吃却也不会阻止别人吃,有时她会用烧弯的缝衣针当钓鱼钩,穿线
捆棒,先抓一条小鱼,用小刀挖一小块肉作鱼饵来钓鱼。别看工具简陋,每次总
能轻而易举地把鱼钓上来。在天气炎热时,不用钓竿,直接用手在河里抓也特别
奏效。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村落民众像看外星人一样的旁观,她尽可能地让捉鱼行
为保持低调,捉了鱼也是遮遮掩掩地带回土坯房,自个悄悄煮来吃。

  这种高原鱼虽然煮熬的时间有点久,但肉质非常鲜嫩,熬出的鱼汤味道也十
分鲜美。当生存困难降临时,她是不咋虔诚敬仰神灵的,也不怕鱼是吃尸体长大
的言论。反正经过一次生物转换後,她吃的不是人肉就行了。何况在真正的饥荒
面前,易子而食的事例太多了,亚马逊丛林中直至现代仍有不少原始部落奉行著
吃人的习俗。唉,如果允许奴隶钓鱼的话就不至於沦落到生嚼野菜,啃吃剩骨头
的地步了。

  浮想联翩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身後忽然传来阵阵骚动。她回转脑袋
看去,原来是几十个兵士把啃後的骨头堆运过来了。

  许多奴隶像疯了般朝那几十堆骨头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希望能挑到一块筋肉
比较多的骨头,抢食势头明显比昨天强了许多。

  罗朱暗暗叹口气,她一米六二的身高在平地中也不算太矮,但流落到这古代
屋脊高原後便成了劣等残废。身上的肉虽不少,无奈骨架太过纤细,靠身板是抢
不过快要饿疯的原住地居民的。

  她索性也不白费力气,慢悠悠地爬著。据说爬行是一种最好的水平运动之一
,现代社会提倡人人都应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像动物一样四肢著地进行爬行运动,
增强身体协调性,缓解脊柱和盆骨压力。为什麽人类女性的难产率大大超过动物
雌性的难产率?那是因为人类直立行走惯了,盆骨发生改变导致的结果。她爬一
爬,也算是响应现代养生运动了。

  抢挑到骨头的奴隶像抱著什麽珍宝般,紧紧搂著几根骨头躲到一角自个啃了
起来。还有些像罗朱一样争抢无能的奴隶则努力地在一堆堆残骨中继续翻找,或
是坐在残剩的骨堆边忍著饥饿失望而期待地等著下一批骨头的到来。

  这一堆,只余下几根光秃秃的棒骨,不具备再啃咬的价值;那一堆,只剩下
一撮细小的骨头碎渣子,抓都抓不起来;左边一堆……罗朱一边爬一边找骨头,
终於在一团长杂草中幸运地翻到了一块小西瓜般大的羊颈骨。也不知是被谁一脚
踢到了草丛中,竟然没被人发现。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种羊颈骨是最难啃的
,残留的筋肉也相对多些。

  捧著羊颈骨,用衣袖大致擦了擦上面沾染的碎草,便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将骨
间残留的筋皮和残肉抠下来,一点也不敢浪费地送进口中。口胡,二十年了,打
从她有记忆起就没这麽珍惜过食物,吃得比翻垃圾的乞丐和疯子还干净,遗憾的
是没人来表扬她这个好不容易形成的优良品质。

  尼玛的也不知吃下了哪个男人的臭口水,千万不要有啥致命的传染细菌。喉
咙一阵痉挛恶心,却还是不得不硬著头皮继续啃著。此时她最羡慕的就是老虎、
狮子那些舌上长著肉刺的兽类,轻轻一舔,就能把骨头的任何一个角落舔得干干
净净,一点也不费力,一点也不浪费,多好啊!

  一小块羊颈骨远远不够,她还得继续寻找骨头才行。丢开被啃了又啃的骨头
,她再度爬动四肢,展开了寻骨征程。

  爬了十几步,前方被一双皮靴阻住去路。她顺著这双皮靴慢慢抬起头,一个
高大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俯看她。

  淡薄的暮色中,男人的脸庞逆著光,五官和表情看不太清,唯一能看清楚的
是一双闪烁著残冷亮光的眼睛,像是黑暗中噬人的猛兽,不愧是禽兽王带领的兵
士。在男人右手中拿著一根长长的肉乎乎的羊肋骨,油亮亮的,散发出含了膻腥
的诱人烤香味儿。

  口中突然分泌出大量的唾液,一长串涎液毫无征兆地哧溜一声,从半开的嘴
里沿著下巴滑落在地上,充分诠释了“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精髓。

  “很想吃?”高大男人见此情景不由嗤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逗狗般地
摇了摇手里的羊肋骨。

  有些熟悉的粗犷中带著残佞的五官出现在她眼前,霍然又是那个捉她,给她
烙下奴印的男人。

  作家的话:

  奴隶滴生活是无比悲催滴,可怜滴罗朱童鞋,阿门!

  o(︶︿︶)o唉

第029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一)

  “你……你想干什麽!”罗朱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倏地往後退爬几步,张大眼
睛警惕地看著这个浑身都笼著杀戾气息的恐怖男人。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不断有吃饱了撑的兵士拿著肉骨来逗弄奴隶,要想吃就
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

  她缩在人群的角落里冷眼旁观,那些要求有让人钻裤裆的,有在女人身上乱
摸的,有口交的,有鸡奸男奴的……各种侮辱,各种口味称得上是五花八门,唯
一让人庆幸并且奇怪的是没有强暴诱奸女奴的情况出现。但是今晚这个男人……
浑身汗毛唰地倒竖,额际冒出点点冷汗,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抓紧了袍襟。

  “呵,脏女人那麽紧张干嘛?难道你还是个处女?”男人咧嘴笑得淫邪,“
暂时放心吧,在王没有发出解禁令前,兵士们是不敢强暴你们这批女奴的。”

  “我不吃。”你快滚!罗朱惊惶地瞪著他,憋屈地吞下了後三个字。略略放
心之余更加迫切地想摆脱眼前的危险男人。

  “你敢让我滚?”男人粗浓修长的眉毛一扬,残冷的眼中漫上戾气。

  “我没说!”她忍不住又往後膝行退了一步,紧缩的心脏像是打鼓般咚咚咚
跳个不停。

  男人逼前两步,微微倾身,狠戾地盯著她,厚实的嘴唇往右斜斜一扯,粗犷
的脸庞顿时带上几分狰狞邪佞:“你的嘴没说,但你的眼睛是这麽说的。”他忽
地一个箭步,长臂一伸,将罗朱整个人狠狠拉进怀中。

  “啊——唔……”

  罗朱猝不及防地扑跌进男人腥膻与血气混合的宽大怀中,张嘴本能地惊叫,
却在发出一个字音时便被一根香喷喷的羊肋骨堵住了嘴巴,头顶响起男人低哑凶
狠的威胁:“再叫,我就将你扒个精光丢出去!”

  “唔唔……唔唔……”她含住羊肋骨,惊恐地拼命摇头,双手将袍襟捏得更
紧。不叫,她不叫,她绝对不叫。

  “这才乖。”男人凶狠的语调缓和下来,布满厚茧的指腹轻轻扫过她红肿的
眼皮,低声调调笑道,“脏女人,你的眼睛虽然红肿成了一条缝,那灵活的眼神
还是会暴露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口胡,心灵之窗红肿成一条缝你都看得一清二楚,还要不要人活?罗朱愤恨
地伸手拿下口里的羊肋骨朝男人胸襟上一塞,眼珠子翻了翻,示意男人把骨头收
回去。其实她最想做的不是物归原主,而是把肉骨头当棒子敲回去。

  可是在被男人搂进怀里後,她身为女性的直觉和身为高等动物的本能隐约察
觉到抱著自己的男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强悍。她的体能锻炼,她的防身术在男
人面前可能就像个三岁幼儿的低弱比划。

  大丈夫相时而动,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揍人的冲动,她忍了。不过本奴隶也
是有些骨气的,坚决不吃嗟来之食。

  “喔?不吃?”男人盯著她的眼睛,腾出一只手拿起羊肋骨,颇为好笑地把
羊肋骨上出现的缺口在她嘴唇上擦了擦,“那麽告诉我,你鼓囊囊的嘴里包的是
什麽?”

  罗朱的脸在厚厚的血泥下腾地红了,眼神躲躲闪闪,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
向羊肋骨上那个大大的缺口。她的心是很有骨气地拒绝,但她的牙却在拿开肉骨
头之前擅自做主地咬下了一大口还带著温热的羊肉。此刻,肉正含在她的嘴里,
口里的唾液泛滥得快要包不住了,肠胃又恰在男人话音刚落时很不给力地奏出饥
饿交响曲。她干脆横下一条心,一边无所顾忌地大嚼起来,一边飞快地从男人手
里夺过羊肋骨。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不远处也在逗弄奴隶的几个兵士的好奇张望,却在
对上他警告凶戾的眼神时,又都迅速低下了头。黑骑队的队正在军队中那是数一
数二的凶残强悍,性子更是喜怒无常,一旦惹恼便六亲不认,连贡嘎骑领都畏他
三分。除了王和法王,这世上恐怕再没人让他敬服了。

  粗砺黝黑的大手捏上女人脏污而纤细的脖颈,缓缓地来回摩挲,带著些淫邪
的色情挑逗。

  罗朱身子一僵,啃咬肉骨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後又像毫无知觉似的继续大口啃
起来。她刚才差点忘了,在有把握逃亡之前,她要做的是一个像狗一样温顺听话
的卑贱奴隶。既然这个男人说过古格王目前不允许兵士们强暴女奴,那麽贞操是
安全的,最大的屈辱也就是被男人摸捏猥亵一番。反正这具身体也被男人摸过了
,一个男人是摸,两个男人也是摸,不管他有爱还是无爱,在死亡的威胁面前,
没有什麽大的区别。至多被恶心的男人摸过後,她找机会再狠狠清洗十遍。相反
,如果太过抗拒挣扎,惹恼了这个男人,被拧断脖子就得不偿失了。

  粗长的手指拉开她残破的袍襟,一层层揭开右肩的破衣,在看到肩头仍旧红
肿发黑的奴印时,残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奴印旁边的大片青紫肌肤
被暗黑色的脏污掩盖,那脏污还一直往後背和前胸延伸。

  斜扯的嘴角勾出腥冷的狞笑,手指将残破的衣物再往下拉,脏污逐渐消失,
露出半边印著小红心的浅粉色胸衣。手指用力往下斜拉胸衣,一个饱满的雪峰弹
倏地跳出来,细腻滑嫩,洁白如脂中带著微微的粉润。顶端小小的蓓蕾娇俏粉嫩
,周围浅粉色的乳晕像月亮边的月晕般娇媚迷人。在晕黄的暮色中,这座雪峰通
体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简直美不胜收,诱人蹂躏采撷。

  察觉到怀里女人僵直紧绷的身体和逐渐变慢的啃咬,他冷冷扫过她低垂的小
巧头颅,又不慌不忙地将胸衣拉回原位,再将残破的衣物一层层为她拉上,瞬间
遮住了炫目的美景。整个过程中,男人的气息没有一丝紊乱,冷漠如冰。

  “脏女人,你果然不是博巴人。说,你是从哪儿来的?”粗莽的声音不再和
缓带笑,变得凶狞冷戾,隐隐透著嗜杀的血腥。

  罗朱悚然一惊,心里透凉。这个男人……所有的举动是在查探她的身份?他
在怀疑她,怀疑她是居心叵测的奸细一类的人。她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对上那
双残冷嗜血的利眼,哆嗦道:“我……我是流落到纳木阿村安家的……异……异
乡人,从……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为什麽会……来到
这儿?总之,祈祷完睁……睁眼後就……就站在了纳木阿村放牧的草原上,我…
…我不是坏人。”

  她知道自己说的实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大谎话,她本可以编造一个更可
信的真实。但在那双残冷嗜血的利眼下,她预感到只要说错一句,她的命就到此
结束了。

  “你果然是个狡猾无比的女人。”

  男人冷戾嗜血的声音溢出一丝赞叹,手指轻挑她的下巴,利眼危险地眯起,
“你的肌肤和五官像中原汉家的贵族女儿,但你里面穿戴的衣物和她们截然不同
。不,应该说和古格周边所有国家的女子衣物都不同,的确是从很远的异乡而来
。”他放开她的下巴,冷笑道,“你很清楚,刚才只要说出一句谎话,你就没命
了。”

  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止是一个小小的队正那麽简单,他看似粗鄙野蛮,凶
残嗜杀,实则心细如发,观察敏锐。而且听他的言谈,似乎还见识匪浅。不知何
时,罗朱的後背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第030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二)

  “不管你是从哪个异乡来,不管你来得多麽莫名其妙,只需记住一点,现在
的你是个奴隶,是伟大古格王的奴隶。”男人的大手隔著衣物握住她的右肩头,
冷笑的粗莽声幽冷凶戾,“不要做出无用反抗,也不要奢望逃跑。你的肩上印著
穆赤王家的奴印,无论你逃到哪里,法王都会将你找到,你永远都是王的奴隶。


  罗朱震惊骇然地盯著他,双目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怎麽可能,他怎麽
可能看透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这个脏女人看著柔顺沈默,勇气和毅力却远远超出寻常女人。性子能屈
能伸,像狐狸一般狡猾,会安心当奴隶才怪了。”男人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逐渐收
紧,握住右肩的大手残忍地用力一捏,“脏女人,你说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啊——”罗朱失声痛叫,剧痛之下身子猛地欲往上弹动,却被腰间的铁臂
紧紧箍住。额头泌出豆大的汗水,血泥下的脸颊一片煞白,连唇瓣都褪去了血色
,浑身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如果你不听话逃跑了,最好祈祷自己能侥幸逃过看守兵士的追捕和法王的
灵线追踪。如果你不幸被捉住了,就要有勇气承受王对逃奴的可怕惩罚。你这麽
聪明,应该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男人放开她的右肩,大手探进残破的袍襟,
很不规矩地拉下她的胸衣,像是故意又像是随意地对两团雪峰搓揉起来,声音里
的戾气渐渐散去,赞美道,“脏女人,你的乳房大而挺翘,绵软又弹性十足,滑
嫩饱满,抓捏起来的手感很好。”

  罗朱刚张开嘴又猝然紧闭,尼玛的差点习惯性冒出“谢谢”两个字来。这是
羞辱!是性骚扰!是猥亵!是轻薄!她谢个毛线啊!同样是被把玩胸乳,扎西朗
措做时她会感到万分的不自在和浓浓的羞怯,会升起丝丝缕缕的甜蜜温馨感。这
个男人做时,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羞怯淡了许多,更多的是无法反抗的愤懑无力和
麻木的冷淡。身体至始至终都处在警戒的紧绷状态,时刻提防著威胁生命的危险


  男人满手的粗茧磨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生发疼,当一粒稚嫩的乳尖被粗糙的手
指捻住拉扯时,她终是忍不住蹙眉痛苦地低叫了一声。

  “痛?”男人邪恶地挑眉,残佞的手指又狠搓了一下,“这乳尖又小又粉,
又娇又嫩,身体也不够淫荡敏感,看来你多半还是没有经过男人玩弄的处女。只
可惜——”他顿住不语,指间倒是放轻了力道,绕著乳尖慢慢兜转。

  “只可惜什麽?”轻柔的兜转带给身体一丝酥麻的电流,罗朱心慌地抓住他
的手臂。不想让他继续亵玩,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怕那两根有力的手指一
不高兴就把自己的乳尖给捏烂了。

  “你们这批女奴是王专门抓来和男奴配种的。你会被带进配种房,任由男奴
下种,直到顺利怀孕。到那时,再纯洁娇嫩的身体都会变得残败不堪。”男人压
低声音哼笑道。慢慢从她胸怀里抽出手,再次替她拉好衣物。

  配种的女奴!

  男人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将罗朱整个人都劈傻了。听过给狗配种、给猪配
种、给牛马配种、给大熊猫配种,给所有畜牲配种的,就从来没听过给人配种的
。对了,她是奴隶,身为奴隶便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人形畜牲了。人的尊严,人
的生活,人的感情统统都将不复存在。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浑身如置冰窖
,心跳、血液和思维在这刹那间全部冻结。

  “脏女人,如果你不想成为配种的女奴,就努力让王挑上你。”他放开呆愣
的她,将落到草地上的羊肋骨塞进她手中。

  罗朱转动僵滞的眼珠,怔怔地看著面前笑得诡异狞恶的男人。嘴巴张了张,
却什麽字音也没吐出来。

  男人像是读懂了她没有声音的语言,凑到她耳边,声音更加低沈,“该怎样
努力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只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想死得太早就千万别用爬床
的愚蠢方法。”他直起身,一脚踏上她受伤的右肩,碾了碾,在看到她痛得有些
扭曲的表情後,才又快意补充道,“脏女人,明天中午就能回到王城,再把你的
手脸涂涂吧。记住,我的名字叫烈?释迦闼修,王家黑骑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
波。”说罢,收脚大笑著扬长而去。

  罗朱木木地望著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高大身影,许久许久,心跳、血液和思
维才慢慢解冻。

  烈?释迦闼修,在屋脊高原中只有最古老矜贵的大贵族才会拥有传承上千年
的家族姓氏。那个男人竟然出生於古老的大贵族之家,从外表上还真是看不出来


  法王的卓尼钦波,假如没记错的话那是个负责职掌内外传达的职位,相当於
传令官的角色。在这个政教相辅相成的时代,是拥有极高权利的。

  显而易见,这个叫烈?释迦闼修的男人既是古格王的左右臂膀,又是法王的
忠实追随者,他不止本人强悍可怕,背後也有著滔天权势。那麽高高在上的他对
她这个卑贱的女奴凌虐羞辱後为什麽又要好心提醒?他威胁她逃跑被捉後会有很
可怕的下场,可言语间似乎又在暗示她逃跑。他到底在想什麽?又要干什麽?种
种言行简直令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哈哈哈——”

  数个兵士嚣张愉悦的狞笑声从左边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微微侧头
,从垂落的发辫缝隙中谨慎地循声望去。

  左侧十几米远,有个兵士正压著一个胸怀大敞的女奴猥亵,大嘴在女奴高耸
的乳峰上亲舔啃咬,大手握住乳肉不住地使力抓捏。女奴下半身蹲著另一个兵士
,他的大手钻进了女奴的袍子,明显正在女奴的下身恣意鼓捣。那女奴没有痛苦
哭泣,也没有挣扎反抗,她双手握著一根肉骨,只顾著贪婪地啃嚼。

  旁边,还有一个男奴跪趴在地上,另一个男奴褪了裤子在他身上冲刺不停。
围著他们的两个兵士手里拿著肉骨,观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将肉骨凑到他们面
前喂上一口,脸上全是淫荡张狂的狞笑。

  ……

  一幅幅屈辱而肮脏的画面又像昨晚一样在身边轮流上演,失去了人性的狂笑
声此起彼伏。

  远处那个最高大华丽的帐篷外站了一排人,像是在欣赏猴戏般不时朝这边指
指点点。中间的一道身形最为伟岸雄武,笔直地站在那里不动如岳。即使隔得老
远,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流溢的比狮子还威严高贵的王者之风。

  她不知道要怎样努力才会被古格王挑上摆脱配种的命运,也不知道被古格王
挑上的女奴会有什麽下场,但只要有机会接近古格王,她还是会竭力试一试的。
收回视线,忍住恶心呕吐的欲望,将羊肋骨揣进袍囊内,抓了一把泥将脸、脖子
、手腕等地方又悄悄涂了一层,慢慢爬向奴隶和牛羊聚集的地方。在数头羊之间
寻了个避风又温暖的位置,将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挤进去,然後才掏出羊肋骨继
续啃起来。

  古格人的烤羊肉其实是半生不熟的,冷却过後吃在嘴里,干硬而又油腻,那
股子腥膻味儿愈加浓烈。换作平常,她是肯定吃不下去的。可是现在她却吃得万
般珍惜,像是品尝什麽绝佳美味一样。明天中午就将进入古格王城,无论如何,
她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

  当天边最後一丝余晖消失,夜拉开了序幕。强劲的风吹来,似乎含夹著冰渣
子,冷寒得可怕。

  兵士们傍晚的放松时段结束了,喜欢践踏玩弄奴隶的兵士也都停止了游戏,
该休憩的休憩,该站岗的站岗,各司其职,各就各位。罗朱丢开手里啃得干干净
净的羊肋骨,将袍子里羽绒冲锋衣的折叠帽子从衣领处翻出来戴上,羽绒冲锋衣
被扯坏了,她只有将袍子裹紧拉好,才能防止过多的羽绒流失。缩在两头羊温暖
的肚腹边,将手伸进厚密的羊毛中,鼻端的羊骚味很浓,但她也只有忍,不然会
被夜晚的寒冷给冻死的。

  仰望漆黑的天穹,缓缓闭上眼睛。她想明白了,在烈?释迦闼修的眼中,她
就是一个很有趣的活玩具。无论是凌虐羞辱,还是好心提醒,都脱不了恶劣的趣
味。

  他想看的,不外乎是想看看她这个卑贱的女奴为了摆脱配种的下场是怎麽苦
苦挣扎蹦躂的。蹦躂死了,不过是死了一个比畜牲还不值钱的奴隶,而他却从观
看中得到了娱乐。

  尼玛的果然是禽兽王带领的一群禽兽兵,没一个好东西!她要是不逃跑,“
罗朱”两个字就倒过来写成“猪猡”!

第031章 阿里古格王城

  第三天,罗朱没再见到烈?释迦闼修,她又一次不幸地成为了垫底的人,只
是这次一头犛牛的托运人数由六人改为了四人。

  她就不明白了,捆绑她们的兵士明明连续三天都不是同一个人,为毛总会把
她放在下面垫底?幸好犛牛换了一头,沾在袍襟上的污渍也被她用水洗了洗,不
然这一路上她还得继续嗅闻自己吐的酸臭味。

  很多女奴现在都是一身一脸的风尘,有些在晨间用水洗净了手脸的女奴则都
没逃过被兵士们一边捆绑一边猥亵的下场。

  这一天的行进速度明显比前两天要快,两百多只独属古格王的标志性秃鹫在
蓝天白云中桀骜地振翅飞翔,两头剽悍优雅的雪豹在队伍的最前方撒腿奔跑,尾
随在後的是上百头凶猛的獒犬。

  队伍以古格王为中心,两百先锋铁骑前方开路,左右各两百侧翼骑,身後是
三百尾翼骑,另三百骑兵负责押送上千头抢夺来的犛牛和绵羊,以及托运在犛牛
背上的几百个奴隶。所过之处,蹄声震天,烟尘弥漫,惊吓跑了所有的高原野生
生物。

  虽然太阳还是十分耀眼,但温度明显有所下降。三天行路,罗朱逐渐看到了
册岩山峦连绵起伏,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原野变得益加辽远无际,虔诚的朝圣者
们零零星星地朝著一个方向赶路。结合下降的气温和现代曾经徒步欣赏过的高原
风光,她估计所处地带大致已经进入了屋脊高原的阿里地区。

  阿里,位於青藏高原北部——羌塘高原核心地带,是喜马拉雅山脉、冈底斯
山脉等山脉相聚的地方,被称为“万山之祖”。它东起唐古拉山脉以西的杂美山
,西及西南抵喜马拉雅山西段,与印度、尼泊尔及克什米尔地区毗邻,南连冈底
斯山中段,北倚昆仑山脉南麓,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相邻,平均海拔4500米
以上,为屋脊高原之最,也被人们称为“屋脊中的屋脊”。同时,它也是雅鲁藏
布江、印度河、恒河等几条境内外河流的发源地,故还有“百川之源”的美名。

  从古远时代起,阿里就是印度教、耆那教、西藏苯教、佛教等教尊为“圣灵
之所在”的“世界中心”,著名的“神山”冈仁布钦和“圣湖”玛旁雍措就坐落
在这里,从古至今的朝圣者络绎不绝,在高原民众的心目中拥有独一无二的地位


  这个时空的历史变轨可能只体现在了政治、经济、民俗、人文等诸方面的社
会形态上,自然地貌大概没有什麽改变,屋脊高原仍旧是屋脊高原,阿里依然是
屋脊之最,万山之祖,百川之源,朝圣之地。

  在绕过一条大河之後,就进入了古格王朝统辖领地的中间地带。放牧的博巴
人逐渐增多,在看到这支骑兵队时,所有的牧人老远就恭敬地匍匐叩首在地,恭
迎王的路过。等军队过去许久之後,才爬起来继续放牧工作。

  罗朱虽然被捆绑在下面,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时努力抬起头往
四周张望一下。队伍经过防御严备的部落和城堡时,沿途都是匍匐跪地迎送的古
格民众。疾行数百里,翻过几座高山草甸,便终於临近了王城。

  黑压压的秃鹫从高高的城墙上空飞掠而过,镇守城门的兵士们在队正的带领
下跑步出城,沿道分列两排迎驾。

  “恭迎王回城——”

  “恭迎王回城——”

  她能听到兴奋而骄傲的雄浑呼喊在城墙内外连绵不绝地传递,兵士们手中闪
亮的锋利长矛举起落下,落下举起,城墙上伸出了十几根长长的号角,嘹亮悠长
的号鸣在王城上空久久盘旋萦绕。

  本是半开的外城门和内城门已经全部打开,通往王宫山峦的大道被兵士们迅
速清理出来,两侧跪满了匍匐叩首的人,那种对王者的敬畏和臣服在这一刻昭显
得淋漓尽致。

  队伍一路行过,罗朱异常好奇地溜眼顾看,眼前的古格王城范围比现代遗址
大出许多倍,城墙依山而砌,十步一哨,五步一岗,插满了五彩经幡。城内地形
似乎有河谷、沟壑、平地、缓坡等,大致与现代考察所得一样,十分复杂。

  粘土山峦起伏林立,无论大小每一座都密布一个又一个洞窟。穴居,正是阿
里古格人独特的居住方式。山上山下到处长著草和灌木,虽已到秋天,但在阳光
的照耀下,这些半青半黄的植物仍然生机盎然地在风中尽情招摇著自己坚韧的身
姿。

  王城中有纵横交错的大小街道、有耸立的佛塔和碉堡,有土石垒砌的商铺和
各式贩卖摊子,卖著陶瓷、金属、琉璃等工艺器皿,还有丝绸、棉布、皮毛、酒
、茶叶、大米等东西,品种异常丰富。道路两边跪著的人有挎刀背箭,持矛巡逻
的兵士、有土生土长的古格人、有衣著各异的外乡人,甚至还有形貌迥异的外国
人。牛羊马狗等动物或在街道边角伫立,或低头啃些东西,低低呜咽一声,城里
处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灿烂的厚重,俨然是一座守备森严,商贸异常繁华的都
城。

  谁能料想这个兴起於十世纪,经历十六位世袭国王,统治阿里达七百多年,
拥有过数十万之众的庞然大国竟然在1635年拉达克人入侵的战争中瞬间灰飞
烟灭,成为一个充满诱惑的千古之谜。

  战火摧毁了王城,时光淹没了豪杰。在现代,古格遗址的沙漠化十分严重,
除了漠漠黄沙就是光秃的土林、散落荒原的残垣断壁、坍毁的洞穴和倾圮的佛塔
。她深深地记得,穿越前,她站在王城遗址外仰头遥望,三百多米高的土山上的
土墙、宫殿、寺庙等遗址在如血的残阳中呈现出无穷无尽的悲壮和荒凉。

  身体被兵士们狠狠地抛掷在地上,罗朱从激动的感慨中慢慢回神。她与一堆
女奴背靠背地蹲坐。百米开外的是一座近四百米高的山峦,而这座山峦的位置正
巧是现代古格王宫遗址的位置。

  抬头仰望,跨越了时空,回溯到过去,在蓝天白云下,在明亮的阳光下,展
现在她面前的山峦不再是荒凉光秃的,也不再是残缺凄怆的。从外观看,它灌木
杂草繁盛,地势险峻,成百上千的窑洞遍山分布,隐约能见到佛塔、碉楼、庙宇
、王宫的影子自下而上,依山迭砌,直逼长空,气势恢弘而壮观。历史,还没有
在这座著名的古格王城刻下岁月的沧桑和遗憾。

  “起来!快走!”

  兵士们的喝令声响起,驱赶的皮鞭在空中挥舞得啪啪直响。罗朱低著头,与
其他女奴一道朝著山峦西边角一个黑深深的洞穴慢慢走去。

  挪步在枯草碎石泥地上,她回首遥望远处王城的热闹繁华,再看看身边那一
个个挎刀挥鞭的剽悍皮甲兵士,忽然就想起了尕让邓真的那首《古格王朝》。

  谁能知晓你曾经如此强盛,

  谁能知晓你却一夜的消失,

  千年仿佛就在昨天,

  古格一场梦的幻影。

  聆听感悟前人叙述的传奇,

  脚踏触摸历经沧桑的土地,

  千万感叹尽在不言中,

  古格王朝现在我脑海。

  狂乱的马蹄声声,

  厮杀的刀光剑影,

  谁主宰了梦里的古格。

  寺庙的法号声声,

  王室的儿女情愁,

  谁能说清梦里的古格。

  幅幅壁画给人太多的疑问,

  座座残城无法解开你神秘,

  千万感叹尽在不言中,

  古格王朝现在我脑海。

  ……

  寺庙的法号声声,

  王室的儿女情愁,

  谁能说清梦里的古格,

  千年後的风沙里我们追寻。

  穿越时空沦为奴隶的她是不幸的,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不用从风沙里去追寻
,能亲眼见证古格王朝曾经辉煌的她似乎又是极度幸运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震撼感慨和激动好奇沈淀之後,当蹁跹思绪百转千回之後,当在暗无天日
的奴隶石洞中吞下数顿粗糙糌粑後,罗朱最想咆哮的只有一句:“我他妈的真不
是历史考古学家啊啊啊啊——”

  作家的话:

  夕阳西下,站在阿里的古格遗址上,耳边听著尕让邓真的《古格王朝》,放
眼望去,那种感觉……就是无限滴YY啊再YY,最後滴最後就有了这个故事。

  推荐到青藏高原去旅游喔(拉萨、林芝、纳木错、阿里……)。

第032章 女奴阿兰尼玛(一)

  队伍甫一抵达古格王城外围,男奴就被兵士押送到远离王城中心的东南面山
峦背後干活去了,女奴则被关押在王宫所在的山峦西边角的石洞中。

  石洞入口不大,洞穴前半截面积颇大。进洞时,走了一条很长的七弯八拐又
凹凸不平的小道。小道高近两米,大致可供两人并排行走。地势往下倾斜延伸,
中途有很多岔口,每一条岔口都连接著一条小道,有的同样可供两人并行,有的
只能容纳一人前行。

  道路前半段开了不少遮掩巧妙的小气孔,光线和空气从气孔里透进来,虽然
昏暗却也能看清东西。但越往里走越是黑暗且寒气袭人,空气也变得有些浑浊。
小道中每隔七八十米便插上了一支火把,火光摇摇曳曳,将人的影子映在洞壁上
,时长时短,影绰晃动不休,渲染出张牙舞爪的阴森。

  行上大约一里,小道两旁慢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石窟,大的有四十来平米,
小的也有二十来平米,洞边都插著一支火把。前面有牢门把守,一根根木栏足有
小臂那般粗,牢门右侧挂著硕大的铁锁。这里的空气更加浑浊不堪,处处都弥漫
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女奴们共占据了六个两两相对的洞窟,其余洞窟都是空荡荡的。这里并没有
兵士看守,也不见有人来动刑折磨或是猥亵强暴。大约每隔八九个小时,会有五
六个兵士送来水和食物。女奴狼吞虎咽地吃喝完毕後,便无所事事地躺在洞窟里
厚厚的干草堆上休养,要排泄就到洞窟边角处一个专门挖出的小深坑边去。

  食物是最粗糙的夹杂了麦麸的糌粑,水冰凉得冻牙,但无论是糌粑还是水,
居然都十分地充足,能让每一个女奴吃饱。这里察觉不到白天和黑夜的流逝,只
有摇曳的火光、昏暗的视野和浑浊的熏人空气。

  第一顿糌粑下肚後,洞窟里是全然的沈寂;第二顿糌粑下肚後,洞窟里是全
然的沈寂;第三顿糌粑下肚後,洞窟里还是全然的沈寂。

  女奴们盖著厚厚的干草,彼此依偎取暖,在洞窟中睡了又睡,慢慢将几天来
的疲累和饥饿都弥补了回来,恐惧紧张的压抑渐渐归於茫然无措的安宁。

  小道昏黑的深处响起哒哒的皮靴走动声,由远及近,几个身形壮实的兵士挑
著木桶走来。

  “吃饭了。”领头的一个兵士拿著一串钥匙将六个洞窟的牢门依次打开,一
桶糌粑和一桶水被兵士们分别抬进洞窟,空了的木桶则被抬出洞窟,然後牢门又
被紧紧锁上。兵士锁上门,挑著空桶走进小道另一头的昏黑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因食物充足,女奴们都没有争抢,从木桶里拿了糌粑就缩到一边吞咽起来。
噎著了,或是干著了,又凑到盛水的木桶边喝上一口,洞窟里到处都是咀嚼声和
啜饮声。

  罗朱也拿了一块糌粑缩到牢门边吃起来。她曾嫌弃烈?释迦闼修给的那根半
生不熟的羊肋骨腥膻干硬难吃,却不知更难吃的还在後面。尼玛的不就是一块青
稞糌粑麽,竟然还要掺一半给猪吃的麦麸,粗糙得令人难以下咽。禽兽王禽兽兵
到底懂不懂这叫制造伪劣食品,要放在现代,早就被罚款罚得连裤子都不剩了。

  用劲全力收缩蠕动喉头,终於将嘴里的一口已经咬嚼得稀烂的糌粑吞了下去
,喉头一阵发麻的火燎。她赶紧快爬几步,凑到水桶边喝了一大口冰水润润,又
接著吃起来。再难吃也得吃,不吃就没有体力,没有体力就不能逃跑。

  按照兵士送来的食物推断,估计已经过去了两天。虽然禽兽王和禽兽兵自将
她们关在石窟後便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行为,但恰恰是这种无害的平静才更让人心
惊胆颤。

  她没有一刻忘记过烈?释迦闼修告诉她的话:她们是王专门抓来和男奴配种
的女奴。眼下对卑贱的奴隶供吃供喝供睡,多半是为了让饱受惊骇和折磨的女奴
们恢复精神和体力。迟早,她们都会被带进配种房和男奴配种,像牲畜一样无休
止地怀孕产子。

  烈?释迦闼修说的努力让禽兽王挑上就能避免拉去配种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她们这批女奴十有八九得不到禽兽王的多余关注。与其将
生机放在渺不可见的希望上,不如趁著目前精力充沛,想尽办法地从石窟中逃亡
,这才是最正确的硬道理。

  在关押的这段时间里,她并不是吃了睡,睡了吃,而是在不停地琢磨窥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关押的都是女奴,不值得太过提防警戒。这里并没有兵士严密
把守,但有没有兵士暗中监视就不得而知了。

  她记得在现代站在古格王宫所处的山峦顶上四处眺望俯瞰时,西边是高达两
百多米的断崖,断崖下为深而宽的努日笼沟。而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则是古格王
室内都城的一大特色,这些暗道相互连通,纵横交错,路线十分复杂。考古学家
发掘出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暗道要麽坍塌,要麽仍旧堙埋在历史的土
石中。

  从关押进来时,她就发现自己所处的地下石窟处在山峦西边角,小道两旁到
处都是岔道。如果……如果一直向西逃亡的话,能不能好运地穿出山峦,逃进努
日笼沟?当然,这个逃亡的风险太高,如果不慎蹿进了死道、迷道,或是被把守
在某处的兵士逮住,那下场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到底是逃还是不逃?逃,风险巨大;不逃,又会错过看守最松的时机。一时
间,罗朱心乱如麻,犹豫不决到了极点。

  “喂——”

  细微的咀嚼声中,突兀地响起一个女人明显压低了的清脆招呼声,埋头吃食
的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嗯?有人出头?罗朱眉梢微挑,反射性地将身体侧移,缩到贴著牢门的阴影
角落中,从细辫子的缝隙中悄然打量。

  小道右边的中间石窟,一个女人挤到了牢门中间。洞窟石壁上的火把在她左
侧跳跃,一道木栏阴影斜斜投在她的左颊上,将剩余的脸庞衬得明亮起来。

  她的肌肤比一般高原女子要白嫩一些,尚还干净的脸颊上晕染著健康诱人的
红。秀长细黑的眉毛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闪动著坚定的光芒,挺窄的秀气鼻子
,丰厚性感的嘴唇,於青春靓丽中透出一股勃发的英气,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
丽又奇特的高原少女。

  “你们好,我叫阿兰尼玛,是喀拉赛村村长的女儿。”

  噗——

  罗朱口里的糌粑喷了,幸好她在角落里蹲著,才没失礼地溅到别人身上。

  尼玛,在藏语中是太阳的意思,取这个名字也是寄托了极为美好的希望和祈
愿。可是啊可是,现代社会已经将这两个字赋予了与藏语截然不同的含义,像她
就经常在心里面使用尼玛的另一个含义吐槽。

  她在现代社会没碰上个叫尼玛的人,在这古代高原的石窟中倒碰上了一个,
稀罕,真是稀罕。嘴角偷偷翘起,咬了一口糌粑,尖起耳朵继续聆听下去。

第033章 女奴阿兰尼玛(二)

  “阿兰尼玛,我是钦布拉村的曲珍梅朵,我们村和你们村相邻,很多人都知
道你的名字。”罗朱所在的石窟里挤出一个衣著朴素的少女,“你是喀拉赛村村
长唯一的孩子,不但长得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美丽,还能像男人一样射箭打猎
,是很多男人求娶的对象,我的四个阿兄都非常喜欢你。”

  “谢谢你的赞美。”阿兰尼玛朝斜对面的曲珍梅朵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顿
时,昏暗的地牢里好似充满了灿烂的阳光,让人心中不由得涌出点点温暖。

  “不用谢。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时常缠著阿兄教我射箭呢。”说完,曲珍
梅朵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小姑娘也就十四五岁左右,这一笑,圆圆的脸庞显出浓
浓的稚气,倒是与她健美凹凸的身材不太相称。

  “曲珍梅朵,你甘心被关在石窟里像牲畜一样由人喂养吗?”阿兰尼玛又笑
了笑後,轻声问道。

  “阿兰尼玛,你不甘心被关在石窟里吗?”曲珍梅朵有些天真地反问道,“
我们在这里没受什麽欺负啊?我觉得比前几天过得好多了。”

  “没错。”小道左边中间石窟里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漠然接口道:“我是
努哈阿格村的,我的阿爸和阿妈下落不明,两个男人一个被杀,一个受了重伤被
留在纳木阿村,看样子多半也是活不成的。在这石窟里,我没被鞭打,没遭到奸
淫,能吃个饱,喝个够,比起那些被残忍杀掉的女人来说已经很幸运了,没有什
麽甘心不甘心的。”

  一席话让现场一片冷寂,隐隐弥散出几分凄凉。俄尔,洞窟中传出了压抑的
啜泣,许多女人的悲伤和恐惧在这一刻被悄然勾起。

  阿兰尼玛皱起英气好看的眉头,坚定含笑的大眼中也是一片黯然。她微仰起
头,半眯著眼睛朝对面石窟壁上的火把看去,幽幽道:“我的阿爸是受村人们敬
爱的村长,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锁匠。从小,他就最疼我,我也只有他这一个亲
人。在纳木阿村中,身为俘虏的他因为身体不好,没扛住烙印的疼痛晕了过去,
竟被那些兵士活生生砍下了脑袋。我是亲眼看见的,却胆小地连哭喊一声阿爸都
不敢,更何况是为他报仇了。三天行路,我又饿又冷,还要在晚上应付那些兵士
的羞辱,那几天的日子和现在石窟里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地狱。”

  罗朱在听到“锁匠“两个字时心里忽地漏跳一拍,继而生出几分窃喜。双眼
一眨不眨地盯著斜对面的哀伤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有没有继承到她
爸的锁匠手艺?

  “或许你们甘心被关在石窟里,但我不甘心。”阿兰尼玛倏然瞪大眼睛,眼
神灼亮而愤慨,“是我太没用,为阿爸报不了仇,真当个被人欺压奴役的女奴也
就认了。可你们知道吗?我们这批女奴是专门用来和男奴配种的!那些古格兵现
在供我们吃饱喝饱睡饱,等我们养足了体力和精神就会被拖到配种房里和男奴配
种!”

  什麽!石窟里的女人全部震骇了,连低哑的啜泣声都被这个可怕的消息给打
散了。男奴和女奴之间是没有自由追求爱情的权利的,他们都是主人的私有财产
。主人可以将奴隶任意配对、随性杀害,奸淫凌虐、贩卖获利,或是赏赐他人。
为了得到更加忠诚顺从或者更加强壮有用的奴隶,主人常常会有选择性地给奴隶
配种,有时是用自家中的男奴和女奴配种,有时是和别家的奴隶交换配种。

  在配种过程中,为了保证配种女奴能顺利怀孕,通常都是一个配种女奴面对
一群男奴,有时也不排除一个配种男奴面对一群女奴。无论是男是女,所有被选
定为配种的奴隶命运都是最为悲惨,也是最为屈辱的。

  “你胡说!”

  “你怎麽知道的?”

  六个石窟中分别有数个女人激动地扑到牢门前,双手握住木栏,不置信地低
喊道。

  “阿兰尼玛,你在骗我们对不对?”微笑在曲珍梅朵的圆脸上凝固,黑红的
脸颊竟然也泛出灰白。

  “我没有!”阿兰尼玛斩钉截铁地回道,“在被捉的第二天晚上,有个穿铁
甲的骑本企图拿肉骨欺负我,我不从反抗他,他恼羞成怒喝骂我时不小心说漏了
嘴。”

  激动的女人们刹那无言,脸上个个都呈现出惨然。握住木栏的手微微颤抖起
来,整个地道被沈重的绝望和巨大的恐惧笼罩。

  阿兰尼玛突然撩起衣袍,火光中,她的右大腿上霍然出现一根牛皮带,带上
斜插著一把小巧的匕首。在众女人惊疑的目光中,她抽出尖利轻薄的匕首,手指
夹著匕首灵巧而俐落地割断了手腕间的粗麻绳。

  “我偷著学了些阿爸的手艺,能开许多锁。我可以打开你们的牢门,给不甘
心当配种女奴的人割断麻绳。”她一边说,一边将匕首尖伸进牢门大锁的锁孔里
。鼓捣片刻,只听咯!一声,大锁应声而开。

  关押在石窟里的许多女奴见此情景,脸上的颓败凄然顿时转成几分跃跃欲试
的欣喜。

  “阿兰尼玛,我不甘心。”曲珍梅朵咬咬唇,跺了跺脚,将手从两根木栏缝
隙中奋力伸出,朝阿兰尼玛摇晃示意。

  “我也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有了曲珍梅朵的带头,女人们纷纷朝阿兰尼玛轻唤。

  阿兰尼玛微微一笑,推开牢门,从洞窟中走出,率先将曲珍梅朵,也就是罗
朱所在的牢门大锁打开,接著又走向旁边的洞窟牢门。

  还好这叫尼玛的女人出头出得十分及时,不然她就要用瑞士军刀里的锯子锯
木头了。罗朱暗暗庆幸,将靴子里的军刀抽出塞进袍囊里,这样更方便取用。阿
兰尼玛,一个很聪明很有魄力的女人,她很欣慰有这麽个女人率先领头。俗话说
枪打出头鸟,既然子弹打不到她的头上,那她也不用再挣扎犹豫,跟著大部队的
方向走就行了。

  这时,也不知是哪个女人突然冒出一句:“奴隶逃跑被逮回来是要处以极刑
的!你们想想那些死在纳木阿村的女人。”

  本是振奋的逃亡现场像突然遭到西伯利亚的寒流侵袭,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
。那些欲走出牢门的脚步胆怯地钉在了原地,半晌没有移动一步。

  阿兰尼玛开锁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後,又继续开了起来,直到将六道牢门的锁
都打开後,才站在中间的小道上,面无表情地冷然道:“锁,我全都打开了,逃
不逃你们自己决定。我数到十,怕处极刑的就在石窟里蹲著,不想配种的就走出
来,我负责割断麻绳。十声之後,我逃,你们自便。”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夹杂著恐惧、怯懦、惊惶、犹豫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在石窟中静静流淌。

  “一、二、三……”

  阿兰尼玛开始数数,轻低的声音在沈默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还给人一种惊
心动魄的感觉。

  逃亡的机会眼前就有一次!

  逮住後将处以可怕的极刑!

  两句话,两个念头在罗朱脑子里反复地翻腾。烈?释迦闼修亲口对她说过她
们是配种女奴,阿兰尼玛也听一个骑本泄露出她们是配种的女奴。配种,已是铁
板上钉钉子的事实。可是……在不明暗道中逃亡的风险真的是太过巨大。本来刚
才打算逃亡的人多,混淆视听的几率变大,风险相对变小,是个绝佳的逃亡机会
的。但现在女人们因胆怯而退缩,人一少风险就相应变大,失败的可能性也就增
大了。她到底是顺应阿兰尼玛的行动一块儿逃,还是再等一个风险更低,更加稳
妥的机会逃?如果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呢?难道真要成为悲惨的配种奴隶?

  “七、八……”阿兰尼玛清冷低脆的数数声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顿。

  “罗朱阿姐,你在不在这儿?”

  在她数到九时,对面右边石窟里突然有个脏污的女人推开牢门,从石窟中走
到小道上,对著几个石窟轻声喊道。

  那张脏污的脸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出这个女人正是格桑
卓玛。很好,这妮子还坚强地活著。罗朱心头泛出喜悦,眼眸微闪,却并没有立
即应声,而是将身体往阴影深处躲去。

  “罗朱阿姐,我听不到你的回应,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这儿,是不是还活著
?我的阿祖、阿妈、阿嫂和三个阿弟还在村子里等我,我不甘心当配种的女奴,
我要和阿兰尼玛一起逃。”格桑卓玛的长眼出奇得明亮,里面是满满的决绝,“
我不怕极刑。我为自己的命运努力过,就是死了也没什麽好遗憾。”她毫不犹豫
地朝阿兰尼玛举起了被缚的手腕。

  “你是个勇敢的女人。”阿兰尼玛眼中掠过赞赏的光芒,匕首轻轻挥下,格
桑卓玛手腕间的粗麻绳便无声断裂。

  “我……我也不怕。”曲珍梅朵也走了出来,虽然迈出的脚步还有些僵滞,
但圆脸上全是破釜沈舟的坚定。

  两个最先走出来的少女给女人们充盈心中的战栗恐惧注入了生的希冀和搏命
的勇气。很多生活在高原,一直与恶劣自然较量的博巴女人其实并不缺乏孤注一
掷的狠劲。她们勤劳朴实、柔韧坚强,甚至比剽悍的博巴男人更能适应环境生存
下来。

  “我也不怕。”

  又一个女人跟著走出了洞窟,接著是两个、四个、六个……约大半数的女人
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关押她们的石窟。

  阿兰尼玛挥刀将她们手腕上的麻绳一一割断,沈稳而冷静地说道:“这里到
处都是岔道,如果我们一起逃,碰上死道、迷道、兵士时就会全部完蛋。所以我
们最好分散逃亡,能不能逃出去全凭个人运气。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跟著我走
,不过被捉了就不要埋怨我带错了路。”

  愿意逃亡的女人们全都没有出声表示异议,纷纷拿下石窟壁上的火把,迅速
展开了各自的暗道逃亡之旅。

第034章 猪猡的逃亡(一)

  罗朱趁著混乱自己用刀割断了麻绳,奋力向阿兰尼玛那处挤去,悄无声息地
贴在格桑卓玛背後。

  “走!”阿兰尼玛举著火把轻喝一声,率先快步走进一条漆黑的岔道。跟在
她身後的女人大约有十几个,罗朱和格桑卓玛处在中间位置。

  一条条昏黑的小道七弯八拐,错综复杂,仿若迷宫。每遇到岔道,阿兰尼玛
就会站立著沈思片刻,然後才选定方向迈开脚步。行了小半会儿竟是一路通畅,
十几个跟著逃亡的女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几分欣喜。

  前方拐角处又是几条昏黑的岔道,带路的阿兰尼玛同样在岔道口上站立考虑
片刻後,才选定了左边的一条岔道。

  在经过右边的岔道时,罗朱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形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
倒。慌乱中她急忙出手抓住前方格桑卓玛的衣袍,拽著她一起狠狠地跌进暗黑的
右岔道里。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停下逃亡的脚步关心察看,伸手拉她们一把,每
个人心里都只存了尽快逃命的念头。

  “是我。”在摔下的刹那,她半转身体,眼明手快地捂住格桑卓玛欲张的嘴
低声道。

  格桑卓玛瞪圆了眼,目光牢牢锁住捂住自己嘴的女人。昏黑中,两人都看不
清对方的脸庞,却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熟悉的光芒。两个人彼此静静地对视,
呼吸到对方温暖的气息,莫名都生出了一丝心安。

  随著轻微脚步声的远去,火把的残光一点点暗淡,岔道逐渐变成漆黑。

  罗朱缓缓移开捂住格桑卓玛嘴的手,四肢放松地仰躺回地上,朝著上方的黑
暗轻声笑道:“卓玛,能看到你活著,真好。”

  “能看到罗朱阿姐还活著,真好。”格桑卓玛也仰躺在地上,对著上方的黑
暗轻轻笑道,心有余悸地自嘲道,“当时情况那麽危急,你还费心拉我起来,我
却只逃了两步就被古格兵捉住,真是没用透了。”

  “没用的不止你一个。我逃得再快,不也被捉了麽。”罗朱张开五指,轻轻
盖在脸上。从指间的缝隙中窥视外界,是她最爱的一种放松游戏,时常这样看著
看著就耷拉下眼皮睡著了。

  “被捉走前,我看见好大一头银灰色獒犬跟著你追,後来一直都没看见你,
还以为你被獒犬咬死了。”格桑卓玛顿了顿,清脆忧伤的银铃声倏然又跳出一丝
欣慰,“不过心底又总觉得你不会这麽轻易地死掉。果然,你还活著。”

  “呵呵,你我浑身上下脏得连亲生阿爸阿妈都认不出来。如果不说话还能在
古格兵严密监控中认出彼此,那才是奇迹。”罗朱低笑道,“别说我没良心,生
死存亡下,最重要的是顾好自己,只有活下来才会有希望。”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会有希望。也不知阿爸、阿兄们和我的三个男人是死
是活,我整整观察了三天也没看到他们的影子,一个都没看到。”

  黑暗中传出格桑卓玛黯然浓郁的忧伤,岔道内一时间陷入沈沈的静默。

  半晌,罗朱清亮如泉水叮咚的声音淡淡响起。

  “或是死了,或是活著,谁知道呢?我们现在只需要抱著希望想著怎麽活下
去就行了。”她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辫,“卓玛,别忘了你走出石窟时说的
话,多想想你家里活著的阿祖、阿妈、阿嫂和阿弟们。”

  格桑卓玛默了默,从黑暗中坐了起来,脆声低笑:“你说得对,罗朱阿姐,
我要想著活著的家人,努力活下去,勇敢的博巴女人不该一直沈溺在悲伤中。”

  “好妮子。”罗朱勾勾嘴角,心里有些豔羡。能够为活著的人,为爱著的人
努力活下去的感觉一定很幸福。只可惜二十年来从她记事起,她就只是为了自己
而努力活著。

  “罗朱阿姐,我们为什麽不跟著阿兰尼玛走?”振奋起来的格桑卓玛将全部
注意力放在了逃亡上。

  “她刚才错误地选择了南方。而且在这种窄小的暗道中逃亡,人一多,就累
赘了。”罗朱从袍囊里掏出瑞士军刀,摁下开关,刀柄前方突地射出一道冷白明
亮的灯光,最远能见度达到了五米开外。

  “为什麽选择南方是错的?”格桑卓玛刚好奇地发出问题,却被冷不丁出现
的白光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张大眼睛惊异地盯著罗朱
手里近四寸长的奇怪刀子。

  罗朱手里的这柄瑞士军刀是维氏正宗的“新工作冠军”,刀柄为波浪形的黑
色磨砂,拥有二十多项功能,强劲有力的工具能够胜任各种超强度的使用。她花
大价钱购买後又花钱请精通机械的人对刀具进行了一定的改装,剔除对她没什麽
用的牙签、眼镜改锥等,将指南针、打火机和LDE电筒安装在了刀柄上。驴行
近三年,这把刀几乎和她形影不离,帮助她迈过一个又一个困难。穿越到安宁祥
和的纳木阿村,这把刀仍是她最好的生活伴侣。只是这刀太过现代化,太过奇异
,她不敢当著村人的面肆无忌惮地使用它。

  她没有立刻回答格桑卓玛的问题,而是在她惊奇的目光下拉出藏在刀柄中足
有9厘米长的锋利大刀锁定,黝黑的大眼在LDE电筒的白光中泛出清冷的戾气


  “罗朱阿姐,这是……什麽刀?”格桑卓玛迟疑问道,眼中充斥了几分迷茫
和惊怔,面前的罗朱阿姐怎麽忽然间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这是我的多用型工具刀,一直都藏在靴子里,从未拿给你看过。”罗朱解
释著,没有抬眼看她。指腹抚过寒光闪烁的不锈钢刀身,盯著内嵌在刀身上的指
南针,又随口问道“卓玛,你和人打过架吗?”

  “没……没怎麽打过。小时候只要有人欺负我,三个阿兄就会立刻帮我教训
回去。”从迷茫惊怔中回神的格桑卓玛迅速摇了摇头,唇角因美好的回忆泛起一
缕温馨。

  “真幸福。”罗朱抬起头冲她一笑,眸子里的清冷戾气瞬间化去,又变成了
格桑卓玛熟悉的质朴温顺,“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我打过无数次
架,打得头破血流,骨头断折都没人帮过我。”最开始,她以为她惹事生非就能
得到父母的关注。後来,则是为了排除独自生活的寂寞。直到爱上了驴行,才没
有再随意和人寻衅打架了。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在那双黑亮眼睛的注视下,刚唤出一个名字便忽
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了,只觉得心里有些刺痛,像有一根绣花小针在轻轻
地扎。

  “所以我打架说不定比阿兰尼玛还要厉害,你就放心地跟著我走吧。”罗朱
抬手拍上她的肩膀,“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女人,只会保护你一个人。其他
的女人是死是活,是生是死都和我无关。”

  她不是没有想过独自一个人逃,可是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带上格桑
卓玛。人没有站在她眼前时,她的心不会有太多的纠结。可当人活生生鲜灵灵地
站在她眼前时,她的心却怎麽也冷漠自私不起来。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可
以对任何一个不熟悉的人做到舍弃无视,却独独对收留她、关心她,与她融洽相
处半年的扎西家的人狠不下心,对这第一个和她亲密接触,把她当做姐姐来喜爱
的女孩狠不下心。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欢快地伸手抱住她的腰,尾脚上挑的明亮长眼里荡
漾出灿烂的笑。她一直知道,她的罗朱阿姐是个冷漠又热心、沈默又多话、孤寂
又强悍、温顺又不驯的极为矛盾的女人。没有任何缘由,她就是最喜欢这样的罗
朱阿姐,即便这样的罗朱阿姐可能会扔下她独自逃走,她也不会怨恨她的。

  “卓玛,这座山峦的西边是高达百米的断崖和深沟,肯定会有暗道出口,我
们走。”罗朱拉上她的手,一起并肩往岔道深处走去。

第035章 猪猡的逃亡(二)

  “嗯。”格桑卓玛脆生生地应道,紧紧跟在罗朱身边走著。

  她没有追问罗朱为什麽会知道山峦西边的具体情况,在被俘虏的三天中,她
也遭到过古格兵的调戏。若不是这张脸被土墙灰弄得脏污不堪,那些古格兵绝对
不会只隔著衣物动两下手脚就完事了。

  罗朱阿姐一定也遭到了古格兵的羞辱,她所得知的消息多半和阿兰尼玛一样
也是从那些古格兵嘴里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她不会埋怨罗朱阿姐自私地没把这个
宝贵的消息告诉给其他女人,因为一旦告诉了,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和她们争抢
生存的机会。

  她不否认,在活著回去见到家人的信念下,她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自私的女人
。她不会,也没有资格拿罗朱阿姐用屈辱换来的消息去做软心肠的烂好人。

  前方出现了几条交错的岔道,罗朱确定出两个向西的岔道口,让格桑卓玛在
外等著。自己走入其中一个岔道的前半段,将左手食指伸进嘴里蘸上口水,放在
空中仔细感受片刻後退出来。转脚进入另一个向西的岔道,依法炮制後,对格桑
卓玛招手示意她走这条道。

  “罗朱阿姐,你刚才在做什麽?”格桑卓玛好奇地问道。

  “测定空气的流动。第一个岔道口空气流动性不强,很有可能是一条死道,
而这条道的空气流动性较强,应该是条活道。”

  “我有些听不懂,不过感觉好神奇。罗朱阿姐懂好多连村里的智者也不知道
的东西,是我见过的最聪明能干的女人。”格桑卓玛虽听得一头雾水,却一点也
不妨碍她对罗朱的由衷崇拜。

  呃,是她的错,不小心对著个古代高原人讲空气流动,人家能听懂才有鬼了
。罗朱干笑两声,许诺道:“逃出去後我教你,等你学懂了就不会觉得神奇,也
不会觉得我聪明能干了。”

  “嘻嘻,罗朱阿姐能把我教懂教会就已经说明你很能干了啊。”

  两人悄声说笑著,一路摸索前进,竟也奇异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罗朱不由暗暗庆幸自个终於等到了人品大爆发的一天。拐过一角洞壁,进入
另一条岔道,行上数百步,忽然听到压抑的熟悉的闷雷声响。胸口猛地一窒,拉
著格桑卓玛顿住脚步。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有些惊惶地失措轻喊,显然也听到了前方黑暗深
处传来的如雷闷响。

  呼噜——呼噜——呼噜——

  那像是在喉咙深处打转的闷雷由小变大,充满了凶戾的警告和撕咬的兴奋。

  罗朱没有出声回应格桑卓玛,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疯狂的心跳。右手握紧军
刀朝深黑的前方照去,聚精会神地盯著光亮的尽头。

  随著闷嗥声的逼近,一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光亮的尽头处,越来越近,直到
离她们三米开外时才停驻下来。

  那是一头棕色纯种虎头藏獒,毛发厚密油亮,四肢剽悍健壮,眼光凶残,满
口森白锋利的牙齿,半开的下颌垂落滴滴涎液,一身的血腥戾气。它前肢半伏,
喉间狺狺,一动不动间蓄势著好似能撕裂一切的强猛力量。总体看来虽不如以前
捉自己的那头银灰色藏獒威猛高大,煞气凶冷,但其杀伤力明显也不容小觑。

  藏獒!尼玛的天杀的这条暗道中居然蹲守著一头吃人的藏獒!那它的背後又
有没有禽兽兵在守株待兔,等著她们这两只飞蛾自投罗网?她们是会死在猛犬的
爪牙下,还是会死在对奴隶的极刑中?杀掉这头藏獒,是不是意味著她们有可能
找到了一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正确道路?短短数秒中,罗朱的脑子里已经飞速闪
过千万内容。

  “卓玛,对不起,我好像带错道了。”额际滑落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後背在
这瞬间湿透了。她强作镇定,眼睛紧紧盯著对面藏獒的一举一动,口里状似轻松
地对身边的格桑卓玛遗憾笑道。

  “放心吧,罗朱阿姐。我就算不幸沦为了獒犬肚里的食物,也不会怪你半点
的。”格桑卓玛抹去额上的冷汗,双腿虽在微微颤抖,却仍笑著打趣回道,神情
间好似比罗朱还要轻松两分。

  “我们谁都不会成为獒犬的食物。”罗朱心里莫名一暖,踏前一步,将她掩
在身後。不用多想了,不管这条暗道背後还有没有禽兽兵驻守,她目前首当其冲
的任务是将这头可怕的藏獒宰杀。

  一头藏獒能与三头野狼搏斗,她一个只有几分力气和简单防身术的女人要想
杀死一头经过了军队严苛训练的吃人藏獒谈何容易?可是越往後逃越会激起藏獒
穷追猛打的凶性,她曾经用自己的身体亲自证明了人的双腿即使是在激发了肾上
腺素的情况下也依旧跑不过四条腿的剽悍猛獒。只有正面迎敌,把它给斗死了,
她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罗朱阿姐!我们一起上!”格桑卓玛抓住她的肩膀,试图重新与她并肩站
立,共同面对獒犬。

  “别任性,我的手中才有武器,你再退後些。”罗朱分开双脚,略略俯身,
与对面的藏獒冷冷对峙。此时她浑身每个细胞都处在高度警戒中,仿佛一有风吹
草动,便会勃然跳起,与敌厮杀到底。

  “不行,我不能让你——”

  “听话!後退!”她遽然凶悍地打断格桑卓玛的话,清亮的泉音僵硬冷漠,
“我不需要拖後腿的人在一旁碍手碍脚。”

  格桑卓玛抿紧嘴唇,几经挣扎过後,手从她肩上移开,脚下狠狠一跺,终是
顺从地往後退了几步。

  “嗷——”

  与此同时,那头可怕血腥的吃人藏獒仰头闷声低吼,张嘴朝罗朱凶戾地腾空
扑咬过来。

  罗朱双手握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住一个目标——藏獒的脖子
!在腥风扑面,阴影当头笼罩时,军刀突然啪地发出一声轻响,跳跃出一串高高
的金黄火焰。

  这头藏獒虽说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篝火堆,但在突兀蹿出的火焰面前,潜藏的
兽类根深蒂固的畏火本能使它的扑咬动作仍有了半分迟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电光火石间,罗朱抓住这半分迟滞,矮身上前,挤进藏獒的两条前肢空隙中,
尖利的刀锋自下而上用力捅进它粗壮的前脖颈。

  “嗷——嗷——”

  藏獒痛极嘶吼,被刺破的喉间迅速涌出一大股鲜血。它拼命扭摆头颅,血盆
大嘴朝罗朱当头咬下。

  罗朱奋力抬起手臂,刀锋像蛇一般缠著藏獒的脖颈刺得更深,也将它硕大的
头颅与自己的脑袋堪堪隔开。然而藏獒强壮的前爪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尖锐的
勾爪刺破厚实的衣袍,抓进皮肉之中,殷红的湿黏瞬间泌出。

  痛!手臂上刺破皮肉的撕裂疼痛不亚於肩头被烙印的火痛。双臂在剧痛中微
微地颤抖著,但她不能松手去捂伤口,更不能松掉一丝一毫的劲道。只要有一点
点松懈和大意,藏獒强而有力的牙齿就能把她的半边脑袋咬掉。

  藏獒有个最大的特性,它不仅敢与猛兽搏斗,还具有不死不休的缠斗精神。
负伤逃跑,在这种犬类身上基本是找不到的。此刻,脖颈的重伤让这头棕色纯种
藏獒越发狂暴起来,两只凶残的狗眼呈现出疯狂的血红。它不顾一切地将头往下
猛压,似乎宁死也要把罗朱的脑袋咬残垫背。

  罗朱的手臂在疯狂的重压下一点点弯曲,藏獒锋利恐怖的牙齿与她脑袋之间
的距离越来越近,腥臭温热的涎液一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刺激著她紧绷的神经
。就在手肘快要完全曲折时,一双温暖的手连著她的手握在了刀柄上。

  “往右用力!”她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斥责,嘶声喝道。体内像打了鸡血
似的,不知从哪儿又涌出了一股力量。两个人、两双手握住刀柄一起往右边使劲
划动,刀锋终於切开了藏獒强健厚实的脖子,彻底割断了它的喉管。

  大量鲜血从獒犬脖颈间迸溅出来,它的喉中咕咕地低哑怪鸣,前肢胡乱扑抓
,後肢蹬踢,终於放弃对罗朱脑袋的执著,拼命想要後退。

  她将身体一弓一挺,荡开紧贴後背的人,顺势冲扑过去,把獒犬仰面死死按
压在地上。依靠全身的重压,用尽吃奶的劲儿将9厘米长的刀锋扎得仅剩刀柄露
在外面。汹涌的鲜血淹没了刀柄上的LDE灯,冷凉的白光变成朦胧摇曳的猩红
,暗道中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獒犬凶猛扑腾的四肢在腥红中逐渐变成缓慢抽搐
,最後僵硬地停止动弹,失去了生息。

  “狗……狗娘养的……”

  罗朱喃喃骂了一句,紧握刀柄的血淋十指这才慢慢卸去力道,艰难地从死獒
身上翻下,脱力地瘫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凉坚硬的凹凸洞壁呼哧喘气。陪她一起
坐在地上喘气的,还有在关键时刻与她一道拼力杀獒的格桑卓玛。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39

第036章 猪猡的逃亡(三)

  “呼——呼哧——谢……谢了……呼——”罗朱一边喘气,一边扭头对格桑
卓玛笑道,“这还是……呼哧——我第一次打架……呼哧——有人帮忙呢……呼
哧——感……感觉不错……呼哧——”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就夹杂了十几声破风
箱般的喘气,足以显示说话人有多麽的虚弱劳累。

  “不……不客气。”两厢比较下,格桑卓玛的喘气状态就要好多了。她脏污
的脸上也荡满了笑容,露出一口洁白闪亮的牙齿,“以……以後罗朱阿姐……阿
姐打架记得……叫上我。我……我也是个能干勇敢的博巴女人,不会……不会拖
你後腿的。”

  “好……好妮子!”罗朱夸奖道,脸上绽放出傻乎乎的笑容。第一次打架过
後,疲累中充斥的不是冰凉寂寞,而是温暖幸福。果然,有同伴的群殴就是比独
斗来得让人酣畅,让人振奋,她今天终於也体会了一把这种爽到骨子里的群殴快
感了。唯一觉得有些不满的是在低压低氧的高原上打架比在平地上打架辛苦多了
,瞧她不过是和条凶狗打架,架虽然打赢了,可自个也累成了一条狗。看来她还
得花时间下功夫锻炼,才能更好地适应恶劣的高原环境。

  格桑卓玛毕竟没有站在搏斗的第一线,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没有罗朱消耗
得大。喘了一会儿,虽然四肢还是有些酸软,但也勉强恢复过来了。

  她起身走到死獒身边,一脚踩上它的脖颈,双手握住瑞士军刀的刀柄,左右
旋转晃了两晃,然後用力往上一拔。博巴女人长年务农放牧挤奶,手上还是有二
两力气的,深刺达9厘米的刀子混著一股暗红被艰难地拔了出来。

  用袖子将刀上的血迹拭净,猩红的暗光重新变成了明亮的白光。她这才发现
坐在死獒旁边的罗朱脏污的脸上又染上了一层暗红,双手鲜血淋漓,两条手臂的
衣袖破烂不堪,从里到外都被铁锈的腥黏浸透了。那腰腹间的袍子也被抓破,不
时有一朵细小的白色绒毛像雪一般飞舞出来。

  “罗朱阿姐,你……你受伤了!”她惊恐地喊道,粉唇发白,连忙扑到罗朱
身边察看。

  “不重,只有手臂被抓伤了,其余地方抓破的是衣物。”罗朱扯了扯嘴角,
露出个安慰的笑。全身放松下来後,才顿觉手臂上的疼火辣辣地蚀骨,不过对曾
将打架当吃饭的她来说受伤疼痛只是小事而已,咬咬牙,忍个几天也就过去了。

  “我帮你包扎。”格桑卓玛慌忙把她两只破破烂烂的袖子一层层往上卷起,
原本白里透红的滑嫩手臂如今鲜血淋漓,布满了一条条皮肉翻卷的狰狞口子。

  啪嗒——啪嗒——

  一滴滴滚热的泪落在了罗朱血痕斑驳的手臂上,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
落进伤口中,里面的盐分使得伤口针扎般地抽痛,然而她却不想躲避这种相伴著
快乐的疼痛。原来,有人为你的伤口心疼哭泣,也是一件异常温暖幸福的事。

  格桑卓玛,只要我罗朱活著一天,就一定会保护你一天,直到生命的终结。

  她暗暗发誓,忍痛抬起手拍拍格桑卓玛的头,笑道:“哭什麽,不就是几条
要不了命的血口子吗?还不快给我消毒。”

  “消毒?”格桑卓玛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她,清澈的眸子满是不解的迷
茫。

  罗朱愣了下,突然间也涌出了号哭的冲动。她的双氧水、她的酒精、她的创
口贴、她的云南白药……她消毒止血的一切家夥全部遗留在了纳木阿村的土坯房
的登山包里啊啊啊!

  “罗朱阿姐,消毒是什麽?”格桑卓玛没体会到罗朱内心的纠结痛苦,继续
锲而不舍地追问。

  “消毒就是杀菌,预防伤口化脓感染,但是现在我们手里没有药品,无法消
毒,所以这个步骤可以省略了。”为了防止自己因过大的痛悔失态地哭出来,罗
朱当机立断地迅速掐断了格桑卓玛的好奇,“听不懂没关系,我以後教你。来,
把你穿在衣服里面的布衣撕下来给我包扎。”她的衣物从里到外都被抓烂了,要
是撕她的,岂不是更没法子御寒?这个……她既然是打架的主力,身为候补的格
桑卓玛贡献点裹伤布也不过分吧?而且古人的内衣袍布料都比她身上的现代装束
多得多,就算裁下一大块还是照样御寒。

  “喔。”格桑卓玛有些愣愣地撩起衣袍,翻出还是白色的粗布衣,用刀划下
一大幅,细细地裁成一根根四指宽的长条。

  先拿了一小块布将罗朱手臂上的血迹大致擦了擦,痛得罗朱龇牙咧嘴好一顿
吸气。两条手臂上的深长伤口大概有十来条,另还有无数条较短较浅的血口纵横
交错,旧的血液刚擦去,新的血液又涌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等等,先挤伤口,把能挤出的血全部挤出来。”眼见格桑卓玛拿起布条,
她忽然想到什麽连忙制止,语调间颇有些咬牙切齿,“不要怕,那些是染了细菌
的毒血。也不要管我,我能忍痛。”

  “嗯。”格桑卓玛对罗朱的话还是听不太懂。不过罗朱阿姐说的话,做的事
一定是有道理的,她只要听从就行了。她放下布条,横下一条心,不看罗朱,只
埋头用力挤压摧残著每一条血口子。

  罗朱痛得浑身发颤,眼前发黑,冷汗泌出了一层又一层,牙齿深深咬进下唇
,溢出一线殷红。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在心里疯狂地咆哮了又咆哮。

  尼玛的啥破烂古代啊?肥皂水有没有?碘酒有没有?狂犬疫苗有没有?记得
被狗抓咬後,首先要用浓肥皂水反复清洗伤口半个小时,然後用碘酒清洗消毒,
最後在24小时内上医院打狂犬疫苗。像她这种深重的伤口,估计还应该加注丙
球蛋白。尼玛的这里啥都没有!害她只能不停地挤压伤口让毒血流干净些,她要
是得狂犬病死了,一定要当个厉鬼再穿古远点,把藏獒的祖宗十八代全给灭了。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听到了格桑卓玛天籁般的声音。

  罗朱松了好大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脑袋有点点晕眩,
出现了轻微的缺血征兆。

  “赶紧包扎。”她瞥了一眼干裂的血口子,虚弱道。

  格桑卓玛应了一声,胡乱抹了一把泪,赶紧手忙脚乱地包扎起来。不一会儿
,罗朱的两条手臂就成了木乃伊。密密匝匝的紧裹让手肘都没法弯曲了,不过疼
痛却小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痛麻木了。

  罗朱举起手臂仔细看了看,嘿嘿笑起来:“卓玛,没想到你包扎伤口的手艺
还不错。”

  “阿爸、阿兄有时打猎会受伤,是阿妈和我为他们包扎的。”格桑卓玛看著
两条裹满布的手臂,忧心忡忡道,“罗朱阿姐,怎麽办,你的手臂会留下难看的
疤痕。”

  “不怕,我可以上美容院祛疤。”罗朱不以为然道。

  “上美容院祛疤?”

  “呃,不懂没关系,我在说笑、说笑呢。”罗朱微侧过脸,她又想捶地痛哭
了。尼玛的这破烂古代上哪儿找整形美容院啊!就算是以整形业发达闻名亚洲的
韩国也还没出现美容科啊啊啊!心中咆哮完毕,她侧回头对格桑卓玛露出个比哭
还难看的笑,“卓玛,我现在衷心希望朗措还活著。”

  格桑卓玛闻听眼睛一亮,大力地点了点头:“我也是。朗措阿兄那麽爱罗朱
阿姐,就算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嫌弃罗朱阿姐,他也一定不会嫌弃你的。”

  别说得她好像是没男人接手的垃圾货好不好?她是手臂毁容,又不是脸上毁
容!只要她愿意变坏,一张青春年华的脸蛋还是勉强可以勾引男人的好不好?而
且这里到处都是雪山,肯定会长些百年千年之类的美容圣品雪莲,指不定碰上个
医术高明的神医,她的疤痕就没了呢?罗朱很怨念,非常怨念。为毛她受的不是
内伤?不好意思流泪,光明正大地喷口血以示内心逆流成河的悲伤哀怨也好啊。

  她恹恹地指挥格桑卓玛拿好刀,刚站起身,准备继续行路。抬眼的瞬间,全
身的血液凝固了。

  硕大的头颅,宽大的鼻端,粗短的鼻梁。凝望过来的蓝色三角吊眼毒辣沈静
,深邃凶戾。粗壮嘴筒未开,隐约显露的锋利锐齿闪烁著森冷寒光。肌肉发达的
颈部长著密厚直立的鬃毛,好似一头银灰色的非洲雄狮,在冷白的灯光中反射出
点点银光,无端增添了一份高贵威严的华美。

  实在没想到,在离她们四五米远的暗道中霍然又站立著一头大如藏驴的银灰
色獒犬。那副模样,罗朱很熟悉,异常地熟悉。熟悉到她至今都能清晰地回忆起
肩背上沈重的压力,贴著肌肤的爪钩的坚硬锐利,夹含几分腥臭的热乎乎的气息
,以及撕扯神经的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低沈浑厚的咕噜声。

  这头银灰色的藏獒正是当初在纳木阿村捕捉她的藏獒!那时有烈?释迦闼修
在旁边唤住它,指挥它,现在呢?那个恐怖的男人是不是也跟在这头藏獒的身後
?还是说这条暗道中潜伏的全是一头又一头的藏獒?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罗朱头皮发麻发紧,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对面那头藏獒是黄雀和渔翁,自己
是即将被黑的炮灰。

  她和格桑卓玛相扶相携,面色俱是一片惨白。两双手一起握住刀子,无法控
制地颤抖起来。只看外观便能察觉眼前的这头银灰藏獒比先前被杀死的那头棕色
藏獒更具杀伤力和威慑力,而此时的她们却精力不够,力气不够,究竟要怎样做
才能从这头藏獒的爪牙下逃脱?

  那头藏獒向她们缓缓踱步过来,每一步都十分得轻盈优雅,充满了力量的美
和慵懒的闲适。

  “别过来!”罗朱倏地点燃打火机,冷声喝道,“不然我就把你烧成秃毛獒
。”冷然的喝声中遗憾地出现了显而易见的颤抖,将里面的威胁大大地打了折扣


  蓝色的三角吊眼冷冷睃了她们一眼,浮出一丝嘲讽,遂低头绕著死绝的藏獒
来回转了半个圈,又凑到死獒的头部仔细嗅了嗅,还伸舌舔了舔脖颈上的伤口。

  “卓玛,我是不是失血过多,眼睛居然发花地看到一头獒犬的眼里出现了嘲
讽。”罗朱紧紧盯著獒犬的一举一动,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问道。

  “没有,它的眼中确实是出现了嘲讽,好像……好像很瞧不起我们。”格桑
卓玛茫然答道。

  “难道成精了?”罗朱正琢磨,突然被那双直射过来的凶戾狠辣的毒光吓了
好大一跳,“不准过来!”慌乱之下,她陡地将刀子全部抢握在了自己手中,僵
直著双臂对准那头颇具人性的诡异獒犬。

  那头獒犬看了看她手上的刀子,突然冲她低嗥一声,转身朝暗道深处迈步。
走了两步,回头看到她们没动,便不耐烦地又低嗥两声。

  呃,这是啥情况?为毛没扑上来狂撕狂咬?罗朱想不通了。她试探著问了一
声:“你……你是说让我们跟你走?”

  “嗷——”

  獒犬低嗥一声,好像还点了点头。

  呃,她真遇上精魔妖怪了。罗朱纠结片刻,还是没法相信这麽诡异得超乎常
识的事实,又出声问道:“你……你确定?”

  “嗷——”

  藏獒又低嗥一声,只是这一声带满了极度忍耐的凶戾。

  真的,这头藏獒真的是让她们跟著它走,而不是把她们当做下饭菜撕咬。

  罗朱和格桑卓玛齐齐一抖,彼此对看,以心灵之窗进行无言的交流。

  要跟著……走吗?罗朱挑眉,朝獒犬努了努嘴。

  逃不掉的。格桑卓玛眨眨眼,点出一个无法逆转的悲催事实。

  二人颓然地垂下头,无可奈何地提起脚,忐忑不安地极为恐惧地跟在藏獒屁
股後面一步一步地挪动。

  藏獒会把她们带到哪儿去?前方等待她们的是死是活?一切都是未知,已知
的是她们的逃亡之路被一头獒犬阻断了,其中一人一双手臂还被毁容了。

  罗朱忽然间觉得自己的首次逃亡真称得上是“猪猡的逃亡”。早知如此下场
,她还不如就蹲在石窟里等待下一个更好的机会。

  作家的话:

  去年签滴两年个人约,接到通知28号V,呵呵,把两章合一章,四千多字
喔。等会儿修改一下,再把下一章发出来。希望亲亲们继续支持喔。(=^ ^
=)

第037章 禽兽王的游戏(一)

  山峦的地下石窟暗无天日,山峦外面的世界却豔阳高照,说有多灿烂就有多
灿烂。

  王城内都城所在的山峦西边是数百米的断崖,断崖下是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壑
。沟壑最底部乱石嶙峋,杂草灌木丛生,一条明澈的小溪沿著沟壑边潺潺流过。
小溪旁还有两三个形状不规则的小池子,池上方冒著嫋嫋白烟,竟是几个天然温
泉。

  照射进沟壑的阳光依旧灿烂明媚,但含蕴的温暖却已所剩无几。

  沟壑中站著两排手持长矛,腰挎长刀,身背弓箭的兵士。头上戴著毡帽,身
穿短袖蓝布盖皮袍,皮袍外套著暗棕色千叶漆牛皮甲,一个个身姿挺拔,剽悍威
武。

  一处较宽的地方用轻薄坚固的石板搭建了一个四米见方,一米左右高的台子
。台子表面铺著绛红色的毛毡,正中摆著一张镶满名贵宝石的黄金榻椅。榻椅上
铺著一张毛色鲜亮的宽大虎皮,完整的虎头一直延伸到榻椅下方两尺开外。两头
雄健优雅的美丽雪豹分左右两侧俯卧在榻椅前方,半眯著眼惬意地晒著斑驳的阳
光。

  榻椅右边跪著一个手捧银盘,托酒壶的年轻侍女。身著粉红印花绸缎盖皮袍
,编成无数细辫子的头发齐肩束在後背,用三个大小不一的盘银花泡装饰。头顶
戴一个牛角形珠冠,齐额垂挂著一排银链,胸前挂著一串绿松石和红珊瑚组成的
项链。旁边还有一个相同打扮的年轻侍女,正半躬著身,垂首敛眉,随时准备为
服侍的主人斟酒。

  一个身形分外高大魁伟的男人懒散地斜靠在榻椅上,披散的棕黑微卷长发两
侧编织了几根细细的辫子,用镶著蓝宝石的精美骷髅银环箍饰,左耳垂上戴著一
颗蚕豆大的红宝石。脖颈间挂著一串九眼天珠,两串大小不一的红珊瑚,一串蜜
蜡珠。身穿纯黑织锦缎的羊羔盖皮袍,下摆和双袖镶嵌了名贵的雪豹皮,大襟下
半部利用雪豹皮自然形成的不同颜色,拼成“十”字纹,雪豹皮边内用窄於雪豹
边的藏蓝锦缎压边,再用扁形金银线镶饰。

  男人健硕的腰间束著两条带子。一条是专门束腰的大带,一条是围在上臀的
小带,俱由錾花鎏金的白银板连缀而成。腰带上嵌著大小不等的蓝宝石,四周边
缘錾刻宝莲、孔雀两种吉祥图案。前腰间悬挂一把镶著蓝宝石的乌金色十六瓣莲
花骷髅长刀和一个马头形镶蓝宝石银质宝盒,後腰臀处则悬戴著一根白藤绕柄的
乌金色三节鞭。雪白的宽绸夹裤扎在一双高筒黑色厚质牛皮靴中,两侧靴帮镶嵌
著两排银质小扣,穿插其间的是约莫一指宽的金色丝带,金色的垂穗在靴筒边轻
轻晃荡。

  男人的装扮华贵非凡,从头到脚流溢出令人臣服膜拜的威严和冷酷。他正是
古格王朝的王——穆赤?赞布卓顿。身为古格最高地位的王者,他本该立在山顶
的奢华宫殿前俯瞰他的臣民,本该骑在高骏的马背上巡视他的领地。可是今天他
却异常悠闲地待在这沟壑中休憩。

  征战四方,夺取下更多的领土後,他决定在闲暇时分玩一个游戏,一个聊胜
於无的游戏。像秃鹫一般威严锐利,阴鸷森冷的暗褐色眼眸漠然扫过台下已被兵
士分成两批的女奴,唇角不带丝毫感情地勾起。

  她们的面容已被兵士们强行压在小溪边洗干净了,露出或年轻稚嫩,或青春
靓丽,或平淡无奇的容貌。一个个瑟缩在台下,没有一个敢抬眼看他,满脸满眼
的惊恐,像是一群可怜可悲而又让人厌恶鄙薄的老鼠。

  唔,不过正对台下的一个女奴看起来和别的女奴不太一样。肌肤比一般女人
要白嫩些,秀长细黑的眉毛下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下是一张丰厚诱
人的嘴唇,身体凹凸有致,清纯美丽中有股勃发的英气,让人不禁眼睛一亮。她
的脸颊虽然也是苍白的,眼中虽然也充满了恐惧,却能够强作镇定,用握手的方
式安慰著她身边恐惧异常的小姑娘。

  他记得这个女奴领著十几个女奴在迷道中走失了方向,最後是被驻守在迷道
中的兵士押出来的。在暗孔中监视的兵士禀报说是这女奴带头煽动女奴们逃亡,
她用刀撬开了所有的铁锁,并给逃亡的女奴割断缚腕的麻绳。一个美丽又自作聪
明的女奴,正因为有了她的煽动,这场逃亡的游戏才能够顺利展开。是不是该给
她一点奖赏呢?

  穆赤?赞布卓顿徐徐转动著手里的夜光杯,锐利的鹰眼中掠过嗜血的讥诮冷
光。

  “烈,所有的女奴都出来了吗?”他向榻椅左边站著的男人淡淡问道。

  站在榻椅左手边的正是王家黑旗队队正烈?释迦闼修,也是古格王最信任的
心腹之一。今日的他头戴一顶狐皮帽,左耳挂一个明晃晃的银质小耳环,颈上绕
了两圈红珊瑚念珠。一身紫青色织锦缎盖皮袍,袖口、下摆和袍襟镶著狐皮毛。
腰束三段棕黑牛皮宽带,上面嵌著几颗花银泡。前腰悬挎长刀,斜挂银质宝盒,
後腰臀处吊著一把短刀。足蹬一双黑色高筒厚皮靴,靴帮用彩色丝带拴系。一张
粗犷残佞的面庞在这样的装扮中居然褪去几分血腥嗜杀,多了几分狂野贵气。

  他微微眯眼往台下仔细扫视一番後,躬身恭敬地回禀道:“王,还没有出来
完,另外潜伏獒犬的暗道至今没有传出动静。”

  赞布卓顿眸光微闪,啜饮一口美酒,似笑非笑地看向离沟壑底部约莫两米高
的一处地方。那里生长著很多丛茂密的灌木,粗看并没有什麽,只有拨开灌木才
能发现背後是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暗道口。在他所主导的逃亡游戏中,虽然关闭
了所有暗道的机关,也勒令守在暗处的兵士不得随意挥刀,充分保证了女奴的生
命安全。但大部分暗道都是死道或迷道,逃亡的女奴最终都会被兵士押解出来。
唯一通往西边沟壑的暗道只有一条,而这条暗道中却潜伏了几十头凶残的獒犬。
闯入者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你确定会有女奴从那条暗道中活著出来?”赞布卓顿斜睨了释迦闼修一眼
,伸了伸腰,狮子般高贵的慵懒中融进野狼的残虐。他的右手肘搁在榻椅扶手上
,将夜光杯中的剩余美酒戏耍似的一滴滴倾倒在毛毡上,暗红的酒液迅速在绛红
毛毡上绽开一朵又一朵濡湿的小花。

  “不确定。”释迦闼修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臣下确实发现有个由银猊亲
自捕捉的女奴还没有出来。”

  “喔?”赞布卓顿来了兴趣,随手将空了的夜光杯搁到侍女托著的银盘中,
“难道银猊当时没将猎物一口撕碎,而只是将猎物压在了爪下?”

  “是的,王。”

  “看来银猊很想要一个伺候它的奴隶。”赞布卓顿若有所思,丰润凌厉的唇
瓣弯出浅浅一弧,左手轻轻摩挲著右手中指上硕大的蓝宝石骷髅莲花银戒,“不
过要想得到银猊的青睐……”他顿住,眸光掠过脚边的两头雪豹,冷漠道,“可
比获得大雪小雪的青睐更加困难。”

  两头打盹的雪豹陡然听到主人吐出自己的名字,浑身肌肉倏地紧绷,竖尖耳
朵立即回头望去。等了片刻,见没什麽之令下来後,才又转过头,放松身体重新
眯起眼睛养神。

  释迦闼修垂眸看看王脚边的两头雄美雪豹,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灌木丛,冷锐
的眼眸中染上了几分残忍笑意。是啊,那个狡猾如狐的脏女人究竟是活著还是死
了呢?

  “王,是再等一会儿,还是开始下一个游戏?”他低下头,恭敬地问道。

  “再等等,难得碰上有趣的事。”赞布卓顿上唇微掀,斧劈刀削般的深刻五
官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话音刚落,对面茂密的灌木丛突然出现了与风吹截然不同的动荡,接著从一
个分开的空隙间冒出了一张脏得看不出原样的小脸,脸上嵌著一双黝黑发亮的眼
睛。

  那双兴奋的眼睛刚转动一圈,就慢慢凝滞了,晦暗的瞳眸里逐渐弥漫出无边
的绝望。

  “嗷——”崖壁内传出沈闷的獒犬嗥叫,似乎充满了不悦。

  像是被什麽大力推拱一般,“啊——”地一声惊叫,那张肮脏的小脸往前猛
扑出来。一个血污遍布的东西随即从两米高的暗道口中掉落,“砰”地一声在杂
草丛生的沟壑底部摔得四仰八叉。

  “罗朱阿姐——”一声尖叫过後,又是一个脏兮兮的东西从暗道口中滚落下
来,不偏不倚地压在了前面跌下来的东西上。

  紧接著,是一头银灰色的悍猛獒犬钻出,矫健地从两米高的暗道口跃下,稳
稳站在了两坨脏东西身边。然後又是一头獒犬跃下、两头獒犬跃下……暗道口陆
陆续续跃下了三十多头毛色不一的凶悍獒犬。

  “烈,银猊带出了两个活著的女奴,你去看看底下那个垫背的摔死了没有。
”赞布卓顿阴鸷森冷的鹰眼中有了浅浅的兴味,“死了就赏给獒犬吃,没死就拖
过来搁著,准备进行下一个游戏。”

  “遵命,王。”释迦闼修弯腰向赞布卓顿优雅而恭敬地行了一礼,高大的身
躯从台子上飞跃而下,大踏步向獒犬团团围住的两坨东西走去。

  作家的话:

  感谢一路支持过来滴童鞋亲亲们,偶爱乃们。去年签滴个人合约上通知28
号入V,这一天偶终於实现了历史性的双更,奋战了七千多字,希望亲亲们能看
得过瘾,也希望亲亲们能继续支持喔。飞吻一个。┌(┘3└)┐

  出了暗道,等待罗朱的将是怎样可怕的事呢?呵呵,敬请期待。

  (=^ ^=)

第038章 禽兽王的游戏(二)

  被迫跟在那头银灰獒犬屁股後面走出几十步後,罗朱和格桑卓玛才深深庆幸
刚才放弃负隅顽抗的决策有多麽英明,多麽正确。

  这条暗道幸运地没有一个兵士驻守,但灯光扫过之处,这条暗道又不幸地每
隔数十步就潜伏著一头比兵士还可怕的吃人獒犬。一双双獒眼在昏暗中射出狰狞
噬人的凶光,毛发厚密的粗壮脖颈内不时发出压抑浑厚的狺狺闷嗥。然而在带路
的银灰獒犬走过时,它们的前肢全都半伏在地,硕大的头颅微垂,好似向王者膜
拜臣服。等她们刚走过,便自动尾随在後。

  前是凶残剽悍的獒犬,後是凶残剽悍的獒犬,一条暗道仅容她和格桑卓玛勉
强并肩走。逃,无疑是种遥不可及的美丽奢望。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极刑,罗
朱已无暇畅想,她现在最怕的,分分秒秒提防的是跟在後面的一群獒犬会不会被
她身上的血腥味刺激得兽性大发,突然扑上来将她撕咬成碎片,最後吃得连渣都
不剩。

  9厘米的刀刃依旧锋利,但已被她收进了刀柄中。在几十头凶残悍猛的獒犬
面前,这把曾给予了她无数便利,让她无数次脱困的瑞士军刀显得是那般的弱小
无用。

  “罗朱阿姐,前面好像有光!”手上一紧,耳边响起格桑卓玛兴奋的声音。

  罗朱抬眸往前凝目望去,果然,前方隐隐出现了几点白光,那是……是大自
然的光芒!难道说带路的獒犬打算私自放了她们?心头不由突然腾起一片狂喜。
忘形之下,她竟拖著格桑卓玛侧身越过带路的银灰獒犬,跌跌撞撞地向那处亮光
狂奔过去。

  暗道口!是暗道口!是货真价实的暗道口!蹲在暗道口面前,她几乎喜极而
泣。小心翼翼地扒开遮蔽暗道口的茂密灌木丛,往外探出头查看。然後,满腔的
惊喜、激动和兴奋变成了漫无边际的绝望。

  她的推测没出错,西边是断崖,断崖下是深深的沟壑,沟壑间有一条极为隐
蔽的暗道出口。但是,为毛沟壑中站著一排排武装森严的兵士?一个石台子正对
著暗道口,台上不仅或坐或站了几个男女,还卧著两头雪豹,台下压跪著一个个
似曾相识的女奴。台子正中坐著的那个衣著华贵,令人望而生畏的男人正是浑身
上下都充满了禽兽气质的古格王。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则是虐了她一次又一次的
王家黑骑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烈?释迦闼修。

  “守株待兔”四个大字啪啪啪打在了罗朱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她胸中奔腾过
千万匹草泥马,疯狂地想狂号,想怒吼。尼玛的禽兽王禽兽兵驯养的吃人獒犬能
善良到哪儿去?是她自个异想天开发蠢了。尼玛的她果然上演了一场猪猡的逃亡
供禽兽娱乐!指不定阿兰尼玛和她之所以能听到配种的消息也是禽兽王故意授意
泄露的,目的就是为了压迫她们拼命逃亡以供娱乐。难怪石窟里没有兵士严密把
守,难怪会让她们吃饱喝足养足体力,难怪暗道中没碰上一个要命的机关!回去
!老子要回去继续蹲石窟,坚决不当猴子奉陪禽兽!

  她义愤填膺地正准备缩回身体,冷不防屁股被什麽东西大力一拱一推,整个
人就从暗道口冲出掉了下去。

  人在转,天在转,地在转,後脑勺狠狠著地,眼前旋转著一圈圈昏黑,昏黑
的轨迹上还散布著一一颗颗金色的小星星。

  砰——

  一个不算轻的物体雪上加霜地重重压在她胸腹上。胸口闷窒,胃部钝痛,呼
吸停顿,她哇地一声,将才滑进胃里的粗糙糌粑合著胃酸全吐了出来。只觉眼前
的昏黑更浓,旋转得更快,小星星又密集了许多。

  头晕、头痛、肩痛、背痛、屁股痛、胸口痛、手痛、脚痛……四肢百骸都痛
散架了,完全凝不出一丝力气。努力睁眼,却昏茫茫的什麽也看不清,只想就这
麽一直躺下去、躺下去。

  “罗朱阿姐!罗朱阿姐!”胸腹间的重物虽然慢慢挪开了,但有个噪杂至极
的哭喊声却不绝於耳,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竟然还被残忍地猛烈摇晃,晃得她的
头更晕,身体更痛。

  尼玛的白痴卓玛,做姐的好心给你垫背,你起码也该有点常识有点良心地检
查检查我的骨头摔断没吧?咋就愚蠢地化身咆哮门的马教主抓著我狂摇呢?再摇
下去,我真要死於脑震荡了。

  像是听懂了她内心的喊话,剧烈的摇晃突然消失,哭喊也降低了,一双有力
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不色情,不淫秽,很严肃地查探著她体内每一根骨头的受
损度。大手摸到她缠满了布带的两条手臂上,突然狠狠一握。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中,她猛地鼓睁眼睛,涣散的眼瞳终於聚焦,挣脱昏黑
的迷雾,看清了色彩斑斓的世界。

  带子似的蓝天白云,斑驳灿烂的金色阳光。阴影中一张粗犷而残佞的男人面
庞,正朝她微微狞笑。

  “骨头没断,只是人更脏更丑了。”释迦闼修咧嘴露出一弧白色磁光,抬起
她的一条手臂在她眼前摇了摇。经他大力一握,白布上浸染出大片新鲜的殷红,
触目惊心。

  罗朱无神地瞅他一眼,是死是活已不由她来做主,她也实在没力气反抗了。

  释迦闼修捉住她一只糊满血液的手放到鼻端嗅了嗅,残忍的笑意中有了一丝
赞赏,“杀了一头獒犬,换来银猊的青睐,就算这双手臂断掉也值得。”他举起
从地上拾起的瑞士军刀,挑了挑眉,肯定道,“用的是它。”

  从高处跌落时,军刀不慎脱手,镶在刀柄上的LDE灯泡正巧碰撞在一块尖
石上,坏了。这种现代化灯泡碰烂了也好,免得被人当成妖怪。

  “还我!”罗朱第一反应是理直气壮地讨要自己赖以生存三年的多用型工具
刀,在看到男人玩味十足的眼神後才後知後觉地领悟到自己的言行勇敢得有多麽
的愚昧。立刻亡羊补牢地微阖了眼帘,闭紧嘴巴变为沈默的木头人。

  “你自己向王讨要吧。”看著这个反应敏锐的狡猾脏女人,释迦闼修的心情
颇好,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笑得分外开心。也不避讳罗朱身上的脏污,拉住她
的手臂倏地将她从地上拽起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上,“跟著走。”他居高临下地
对瘫坐在地上,满脸恐惧的格桑卓玛冷声道,脸上的笑容转瞬在唇角凝固成嗜杀
的腥厉。

  手断了,手断了,手断了!罗朱浑身抽搐哆嗦著倒挂在男人强健宽阔的钢铁
肩背上,柔软的肚腹被硬物猛地一咯,嘴巴一张又吐出一口胃酸,大部分都溅在
了男人低调奢华的衣袍上。

  释迦闼修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以示惩罚,倒也未多做计较,大踏步
走回王所在的台下,毫不怜惜地将肩上的脏女人往地上一扔。幸亏踉跄跟在後面
的格桑卓玛及时仆倒在地上用身体接了个正著,才让罗朱幸免第二次强力跌摔。

  “罗朱阿姐,你……你没事吗?”格桑卓玛吃力地问道。整个人趴在地上,
龇牙咧嘴地动弹不得。

  “脑……脑震荡,头晕想吐……浑身痛……动不了……”罗朱仰倒在她背上
,眯眼望著窄窄的蓝天,诚实地诉说出当前的身体惨况。

  前半句格桑卓玛听不懂,後半句虽然听懂了,却也没力气挪动或是翻身查看
照顾压在身上的病患,只好无奈道:“我……我也动不了了,罗朱阿姐就……就
躺我背上……休息吧。”

  她们算不算一对难姐难妹?罗朱正苦中作乐地琢磨著,突然,脑袋上方飘来
一片阴影,一颗硕大的银灰色獒头跃入眼帘,蓝色的三角吊眼深邃凶戾,毒辣冰
冷。

  干嘛?要咬她?濒临瘫痪的心又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她凝聚所有残剩的力气
凶狠回瞪那双三角吊眼。老子都沦落到这种凄惨境地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
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难不成临死前还要怕一头狗娘养的畜牲?

  银灰色的獒头轻微晃了晃,一条猩红的舌头伸出,在她肮脏得无与伦比的脸
上哧溜舔了一下,从下巴一直倒舔上额头。即使隔著一层厚厚的血污,也依然能
清楚地感受到那条舌头的粗糙和温热。

  罗朱僵硬了,不是没被宠物狗舔过,但从来没被这种恐怖的非自家圈养的凶
猛到能吃人的獒犬舔过。

  舌头舔过之後,獒犬的头搁在了她高耸的胸脯上,又在弹性十足的柔软间蹭
了蹭,然後颇为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罗朱石化了,这是……一头色獒!

  台下的人獒互动尽数落在台上两个男人的眼中,神色间都露出一丝微不可察
的诧异。

  “银猊还真的选中了她伺候?”赞布卓顿轻挑眉峰。

  “应该是。”释迦闼修敛眉垂眸,唇角轻勾。脏女人的运气不错,银猊是军
中数千獒犬的头獒,很得王的宠爱。

  赞布卓顿把玩著释迦闼修呈上来的短刀,将嵌在刀柄内的各类器具一一拉出
,古铜色的粗砺指尖抚过大刀刃上还沾著血迹的凹槽,眸光暗沈:“烈,那个女
奴就是用这把小刀来宰杀獒犬的?”

  “是。”

  “赏给你。”他将刀随意抛了出去。

  “臣下谢王赏赐。”释迦闼修精准地捉住刀柄,连忙行礼谢赏。

  “呵呵,开始下一个游戏吧。”赞布卓顿捏捏十指,发出一串劈里啪啦的脆
响。悠闲地从榻椅上站起身,踱步向台前走去,俯瞰台下女奴的视线逐渐变得诡
谲狞恶。

第039章 禽兽王的游戏(三)

  啪——啪——啪——

  他轻拍三下掌,一队兵士立刻上前将押跪在台子右侧的三十几个女奴分别掀
翻在地,不顾女奴的挣扎哭泣,三两下将便将她们身上的衣物全部扯开,瞬间剥
成赤条条的。

  落後半步的释迦闼修伸食指入口,吹出一声尖利的哨音。几十头獒犬立刻摇
头晃脑地奔到每个女奴身後来回打转,喉间的狺狺闷嗥充满了莫名的兴奋。

  但见每个压制女奴的兵士掏出一粒药丸扔进獒犬口中之後,这些獒犬像打了
兴奋剂一样,变得越发骚动狂躁。獒眼逐渐浸染红色的血丝,巨大的獒嘴半张,
哈哈地呼出粗重的声息,腥臭的涎液不断地滴落出来,最为恐怖的是每头獒犬下
腹部皆伸出了一根红通通的狰狞无比的粗长棍物。

  押跪在台子中央的百来个女奴被兵士用皮鞭抽打著强行往右侧看去,每个人
的脸上全是煞白铁青的骇恐。

  “古格需要的是能孕育强悍奴隶的母体,连逃亡都不敢的奴隶只配沦为獒犬
的玩物和食物。”赞普卓顿站在台上仿若天神般对著匍匐脚下的女奴冷酷地宣布


  释迦闼修再次吹出一声哨音,那些狂躁的獒犬像是得到解禁令似的,几乎同
时人立起来。上肢搭在了赤裸的女奴背後,训练有素,或者该说技艺娴熟地将性
器往女奴的下身顶弄。

  “啊——不——不——”

  “不要!啊啊——”

  被剥光的女奴和被迫观看的女奴全都嘶声尖叫起来,凄厉痛苦的叫声响彻沟
壑,惊起数只停歇在乱石上的秃鹫。

  赤裸的女奴面容扭曲,全身肌肉紧绷,哭喊著、嘶叫著,极力扭动身躯想要
逃脱獒犬的侵犯。然而她们却被剽悍兵士的双手和大脚铁钳般牢牢地禁锢在地上
,逃窜无路,动弹不得,唯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婉而无助的悲愤哀号。很多没有
经过充分湿润的娇嫩甬道被獒犬坚硬火烫的粗长硬生生地撕裂,鲜血随著獒犬急
速的抽插奔涌出来,滋润了干冷的土地。

  旁边,皮鞭在空中劈啪挥响,兵士们允许女奴嚎哭流泪,嘶声惨叫,但每一
个胆敢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看不听的女奴,则会被抽得皮开肉绽。

  赞布卓顿已退回榻椅靠坐,一边啜饮著甘醇的葡萄美酒,一边冷冷地欣赏著
台下人畜苟合的淫乱而惨烈的画面,唇角边泛出一缕高贵冰冷的笑意。

  “罗……罗朱阿姐……我……我又看到……看到了地……地狱……”汩汩的
泪顺著格桑卓玛的脸颊疯狂流淌,十指深深地抓进枯草地,嘴唇不停地哆嗦,连
身体也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地……地狱?”罗朱仰躺在格桑卓玛後背上,头只要晃动一下就晕乎乎地
痛。她看不见最右侧的惨况,视野中看见的只有蓝天和白云,还有陡峭的崖壁和
沟壑间伸出的几丛灌木杂草。耳畔虽然也听到了禽兽王冷酷的话语,听到了女人
们痛苦屈辱的嘶嗥,但从纳木阿村屠场中爬出来的她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反应,也
没有什麽兴趣去了解。她全身心地关注著压在胸口上打盹养神的沈甸甸的恐怖獒
头,别看这头獒犬目前好似吉娃娃般乖顺,谁知道下一刻那张獒嘴会不会突然抽
风地在她身上啃一口?

  “獒犬……在奸淫女人……畜牲……畜牲在和女人苟合!”格桑卓玛咬著地
上的枯草,痛恨的声音中带上了呜咽和悲戚,“獒犬的嘴咬住女人的後颈,爪子
抓进了女人的肩膀,女人的身上到处都是翻开的皮肉,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那
些压制她们的兵士在捏玩她们的乳房,扯烂了上面的乳头,还在她们的嘴巴和下
体抠挖搅动。血,流了好多血。都不是人,都不是人,都不是人……”她向无法
看见的罗朱详细地描述著自己看到的画面,最後停留在濒临崩溃的呢喃上。

  “你说得没错,都不是人。”罗朱的手轻轻拍著身下颤抖的少女,低低柔柔
地安慰道,“那些獒犬不是人,我们这些奴隶不是人,剩下的全是挨千刀的禽兽
。卓玛,没什麽好怕的,乖呵,哭出来,哭出声来就不怕了。”如果不是被网络
和AV片无下限的重口味腐蚀了又腐蚀,相信她和纯洁的格桑卓玛一样也离崩溃
不远了。

  奴隶不是人,她现在更加充分而深刻地体会到了。正因为奴隶不是人,所以
禽兽王和禽兽兵会将奴隶粗陋蹩脚的逃亡拿来娱乐,会笑著欣赏獒犬和奴隶的交
合,会把奴隶的命视为草芥。

  沟壑里的阳光一点点斜射到了崖壁上,回旋萦绕的惨叫和哭喊一直就没有停
止过。时间艰难地流逝,身下格桑卓玛的哭泣声也一直没有停止过。从哭声中,
她知道了有女奴死在獒犬的奸淫中,知道了兴奋的獒犬还在继续奸淫尸体,知道
了满足兽性後的獒犬张开大嘴和蹲守在乱石上的秃鹫一起吞嚼著女奴的尸体。知
道了凡是在观看中晕过去的女奴无一例外地被拔光衣物丢出去任由獒犬蹂躏,直
至死无全尸。

  消褪了红肿的眼睛和前两天一样,怎麽也流不出泪来,干涩涩地发疼。她的
一只手不停地拍著身下的格桑卓玛,另一只手却轻轻落在伏在胸口的獒头上,她
在给它挠下巴,挠耳朵。

  对身上这头獒犬的畏惧在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喊惨叫中不知不觉地消褪了许
多,心底奇异地升起一丝感激。如果不是这头獒犬,她和格桑卓玛早就被暗道中
的獒犬们吞吃了。如果不是这头獒犬趴在了她的胸口上,说不定她也沦为了被畜
牲蹂躏至死的女奴。

  “烈,在这批逃亡女奴中选几个长相漂亮的充作宫奴,其余的全部送到配种
房配种。”游戏接近尾声,赞布卓顿对身边的释迦闼修吩咐道。

  “是。”释迦闼修低头应道,眸光一转,指了指台下,“王,银猊选中的女
奴呢?”

  “你不提醒,我倒差点忘了。”赞布卓顿右眉一撩,於剽悍雍容中泄出冷酷
残忍,“这可是银猊第一次选中的奴隶。”他端著酒杯从榻椅起身,跳下石台,
几步走到罗朱面前。

  趴在罗朱胸上假寐的獒犬猛地抬起头,温顺地低嗥一声後,在威严锐利的鹰
眸逼视下迅速退开。

  压在身下的格桑卓玛被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王者威严和血腥戾气骇得忘记了
哭泣,仰躺的罗朱被逼梁山地对上俯瞰下来的视线。心头紧窒,呼吸几乎停顿,
四肢无能地微颤起来。

  禽兽王的视线阴鸷而冷酷,尖锐而森厉,好似审度美食的秃鹫在她身上缓慢
地游走巡视。深得看不见底的暗褐色瞳眸中充斥著阴寒的无情与淡漠,而无情淡
漠的背後又潜伏著残暴嗜血的疯狂。在这样凶噬冰冷的视线中,身体内外仿佛在
一寸寸冻结,从皮肉一直冻结到灵魂。

  “烈,把她的脸洗干净。”浑厚低沈的嗓音带著微微的磁性,却是冷漠无情
到了极点。

  “是。”释迦闼修捞起罗朱,大步走到温泉边,一手扣住她的後脑,将她的
脑袋全部按进水中,另一只大手粗鲁地在她脸上胡乱搓动。

  温热的水瞬间灌进耳朵、鼻孔,钻进眼睛、嘴巴,呛得她在水里直咳嗽,一
不小心便吞下几大口温泉水。紧扣後脑的大手犹如铁爪,不容她有丝毫的挣扎。
在脸上肆虐的大手粗糙无比,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情怀,有力的揉搓像是在对待
一截枯木。

  罗朱晕乎乎地忍痛任由男人凌虐,终於在快要溺死的时候被拉出了水。

  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乍然看到这张经由温泉水洗濯後的脸庞时,都略略怔了
怔。这张脸又红又肿,上面满是斑驳的细皮,像是蜕皮的蛇那般丑陋恶心。

  “丑得像猪。既然银猊喜欢,那就让她做个獒奴随身伺候好了。”赞布卓顿
冷冷一笑,转步走开。近身侍卫已将虎皮榻椅抬了过来,两头雪豹和银灰獒犬也
跟在了榻椅旁边。他一撩袍摆,端坐上榻椅,对释迦闼修淡淡道,“养几天,就
送到银猊的身边来。”

  “遵命,王。”释迦闼修单膝跪地行礼,恭送古格王离去。

  等王的行队远去後,他才转眸看向倚在手臂间奄奄一息的女奴,手指使劲弹
了弹她红肿脱皮的脸,揶揄道:“果真像王说的一样,丑得像猪。”

  罗朱痛得吸了好大一口冷气,虚弱地附和:“对,我丑得像猪。”真庆幸这
几天的风吹日晒,让她敏感的脸红肿又蜕皮,变得面目全非,没被禽兽王瞧上眼


  “算你运气好。”释迦闼修又使劲弹了弹她的脸颊,很享受地看著她痛得倒
抽冷气的模样。

  “烈队正大人,暗道里的獒犬是我和卓玛一起杀的,请让她和我一起成为獒
奴。”虽然半搂著自己的这个男人同样残忍,同样是禽兽,但也是她目前接触得
最多的一头禽兽。他拥有绝对的权利,求他,实属无奈之举。

  “为了奖赏你的幸运,这个请求我同意了。”释迦闼修森然狞笑,朝她耳心
暧昧地吹气,悄声叮嘱道,“记住我以前说的话,千万别愚蠢地爬上王的床。”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他抱著她走回原地,将她丢在格桑卓玛身上,心情甚是
愉快地朝另一堆女奴走去。

  罗朱与格桑卓玛紧紧地依偎著,背过身,捂住耳朵,努力地想要做到不看不
听。

第040章 现场活春宫

  “啊嗯……啊……大人……饶了我吧……轻……轻点……唔唔……”矮榻上
的女人深蜜色肌肤,身材凹凸有致,柔韧火辣。她时而难耐地高举双腿,时而四
肢痉挛抽搐。秀丽的黑眉紧蹙,半阖的眼眸迷离朦胧,浑身香汗淋漓。美丽的螓
首不时地摆动,晶莹的涎液顺著嘴角蜿蜒,口里发出极为痛苦而又极为欢愉的哀
求。

  压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高大强健,一身黝黑的肌肤,隆起的块块肌肉遒劲有
力,蓄势著强大的力量。一滴滴汗水从他身上飞溅,透出一股诱惑的狂野性感。
他粗犷残佞的五官此时有些扭曲,素来残冷锐利的眸子里腾烧出灼热的暴虐,不
像是沈迷情欲的男人,而像一头撕碎猎物的凶兽。喉间发出低沈如兽的喘息,抓
握在女人丰满乳房上的钢铁大手越来越用劲,已经将那一对最美最神圣的高峰捏
得变了形。

  他丝毫不顾女人的痛苦和感受,完全按照自己嗜好的节奏疯狂凶戾地朝女人
进攻,发出响亮的肉体碰撞声,其间也夹杂著淫靡的交合水声。

  这一场真人现场版的野蛮活春宫看得处在居室另一边的罗朱和格桑卓玛瞠目
结舌外加面红耳赤。

  时光飞逝,从沟壑中捡回一条命後,一晃便是十几天过去。

  身为由王下令养伤的獒奴,罗朱享受到了国宝大熊猫般的高规格待遇。她被
释迦闼修带到另一座山峦底部的一个朝阳穴居里休养,睡的是软草和兽皮铺就的
矮榻,盖的是填充了粗绒棉的麻布被。吃的是精面制作的不掺假糌粑、风干牛肉
条、新鲜蔬菜,喝的是酥油茶和奶茶。穿的是专为獒奴特制的填塞了粗绒棉的麻
布衣裤,当然,还赏了她一件光板羊皮袍。另外请了一个医者前来为她检查身体
,医治手臂伤口,临走前留下一堆药。

  像她这样病残无用的奴隶,奴隶主子们通常都是一刀宰了了事,免得浪费粮
食,怎麽可能还好床、好吃、好喝、好穿、好医地养著?中邪了麽?当她抱著试
一试的念头向释迦闼修提出要洗奢侈的牛奶浴时,竟也破天荒地得到了他的一口
应允。真……中邪了!不要说给她送食送水的奴隶眼神怪异,给她医病的医者满
眼惊诧,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午夜梦回,自个掐了自个好几天的大腿,皮肉青
了一块又一块後,才终於从疼痛中认识到自己受到的大熊猫待遇是真实的。

  獒奴,说来说去还是个奴隶,而且不是伺候人的奴隶,是伺候獒犬的奴隶,
从字面上来理解级别应该更低,咋会享受到这种匪夷所思的高规格待遇呢?打死
她也不相信释迦闼修是中邪导致爱心泛滥。偷偷和格桑卓玛商讨这个奇诡无比的
灵异事件时,死里逃生的小妮子经过好几天风平浪静的休养後又恢复得一派生机
勃勃了,那双风情摇曳的明亮长眼居然冒出梦幻般的神采,想都不多想地一口咬
定是因为释迦闼修爱上了她。

  爱上了她?那个恐怖的男人,没人性的凶兽会爱上她?罗朱一秒锺都不迟疑
地否定了这个毛骨悚然的答案。不是她自吹自擂,她琢磨良久後倒觉得是这个男
人难得碰上自己这麽个有趣的活玩具,不想她死得太快,所以先养好了,再慢慢
折磨以供娱乐。就像初次被捉後一样,给她烙印,引诱她逃亡,看她在獒牙獒爪
下痛苦挣扎。

  嗯哼,活玩具?也好,至少自己还有点娱乐他人的价值。在这个命如草芥,
杀人如麻的动荡时代,她一勉强有著缚鸡之力,不幸沦为奴隶的弱女子也只有靠
著这点价值来维持生存了。尊严算什麽,屈辱算什麽,娱乐他人又算得了什麽。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多想会辗转难眠,想远了,更是庸人自扰。她暗暗
决定,在能享受的时候,就抓紧机会享受。在被迫当猴子娱乐他人的时候,就努
力挣扎著生存,发挥唯一的娱乐价值。

  罗朱又一次对自己进行了强大的心理建设和角色定位後,休养期间就活得舒
畅多了。

  禽兽王在她身为獒奴的第二天,便率军亲自出征普兰,那头名为银猊的头獒
也随驾征战。身为禽兽王忠实心腹的凶兽释迦闼修没有跟随征战,他的任务是守
卫王城。这个任务并不比上沙场征战来得轻松,既要防御外敌的乘隙偷袭,又要
警惕内部出现骚乱。也是在这几天,罗朱才明白黑旗队是王家近卫队中的贴身亲
卫队,黑骑队正的地位与协助大相处理对外事务和军事事务,时常领兵作战的副
相地位相当,说是位高权重也毫不为过。

  这个时空的阿里地区虽然也形成了普兰、拉达克、古格的阿里三围,但古格
从第四代王室起就发生了历史的更改。当时拥有吐蕃王室嫡系血统的王被其正王
妃身居大相高位的兄长暗杀,正王妃母系是吐蕃王室的旁系血统,姓穆赤。其兄
长夺位後,经过血腥镇压,最终稳固了新生的穆赤王权,传至现在的古格王穆赤
?赞布卓顿,已是第九代了。穆赤王权当政期间,势弱的苯教得到兴旺发展,与
第二代古格王意希沃诚请的印度高僧阿底峡兴起的藏传佛教进一步融合,後又引
进萨迦派教义,最终形成了十分独特的阿里佛苯教义。眼下在古格佛苯教中拥有
至高地位的是自幼为僧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吉,他精通佛苯教义的显密两宗,不但
备受古格民众的尊崇和敬爱,在整个屋脊高原中也享有非同小可的声誉。

  古格王城札不让在象泉河南岸,王城北面的香孜、香巴、东嘎、皮央,西面
的多香,南面的达巴、玛那、曲龙等邑城,无论是军事防御,还是人口规模都具
有不容小觑的实力。禽兽古格王自一个月前就派大相领兵出征普兰,数日前更是
亲自上阵对普兰发出最後的毁灭性进攻。据传送回来的消息称已经攻占下普兰王
宫,斩杀了普兰王室血脉,掳获到大批奴隶。换句话说。古格目前的统治领域已
然北抵日土的斯诺乌山,南界印度,西邻拉达克,最东面势力范围达到冈底斯山
麓,把孔雀河谷、神山圣湖全部囊括在了版图之内。

  可以说这个时空的古格王朝因为王室血统的中途更改,发展得空前强大。那
麽古格是否会结束分裂割据了数百年的状态,成为继吐蕃之後屋脊高原新一代的
统治者,让历史滑向更偏的轨道呢?一切都不得而知,一切都潜藏著太大的变数


  以上知识是这十几天来释迦闼修告诉她的,当然,他说的相当随意凌散,甚
至有些隐晦,她是在他的只言片语中结合现代社会中所了解的知识进行一定的组
织加工後才提炼出以上概念的。她不知道他为什麽会时不时地对她说到这些,总
觉得在告诉她这些内容时那男人轻勾的唇角上有种讳莫如深的诡谲,让她看得心
惊肉跳。

  不过她坚信祸从口出的至理真言,他说,她就垂头保持沈默,力争做到一副
充耳不闻的模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吐出半个字音。

  释迦闼修给她找的医者医术还是很过关的,轻度脑震荡在休养几天後症状终
於消失了,失掉的血补足了。双臂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几十条褐红色的疤痕纵横
交错,看起来颇为吓人。身上碰撞摔打出的众多瘀伤逐渐淡化,损耗巨大的精神
养足了,四肢有劲儿了。老天怜见,她这只曾被踩扁的超级小强再度鲜活水灵起
来。

  “卓玛,你现在还觉得那个男人爱上了我?”她朝居室对面正做著激烈运动
的男人努努嘴,悄声揶揄道,“你不会要告诉我他故意在我面前和女人欢好,是
为了引发我的嫉妒心吧?”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天天都会来查看她一眼的释迦闼修带著一个漂亮的女人
进屋。对她得意地炫耀了几句禽兽王攻占下普兰的话後,便拉著漂亮女人在她对
面格桑卓玛休息的矮榻上毫不避讳地干了起来,完全不懂廉耻为何物。

  格桑卓玛瑟缩地瞅瞅对面那个冲刺奋战得满脸狰狞,血红了一双眼,活像恶
鬼的男人,胆颤地收回目光,困难地摇了摇头。

  被那个男人压制在身下承欢的女人已经晕厥过去了,像破布娃娃一样无力反
抗地任由身上的野兽侵犯。她有三个男人,三个男人合起来也没有那一个男人凶
蛮恐怖,简直不当女人是人。

  “罗朱阿姐,能离……多远就……就多远吧。”

  她轻低地嗫嚅道。晕过去的女人是那个男人的侍妾,她都被这样残暴对待了
,何况身为奴隶的她们,更是这些位高权重者随意凌辱宰杀的对象,捏死她们容
易得好比捏死一只小虫。

  “你明白就好。”罗朱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手,松下一口气。喜欢做不切实
际美梦的小妮子清醒过来了就好,免得以後昏头昏脑地撞上刀口。

  话音未落,对面的凶兽男人已发出一声畅快的咆哮,终於结束了这场视听皆
具的春宫大戏。

第041章 叫猪猡的獒奴

  “进来。”

  释迦闼修发泄完毕之後,对屋外守著的侍女扬声喊道。

  六个著青蓝色绣花粗布盖皮袍的侍女低著头,捧著各类物什恭恭敬敬地走进
居室。两个侍女用布沾著热水仔细地为他擦拭身体,两个侍女俐落地为他穿戴衣
物,另两个侍女将晕厥过去的侍妾抬到地上躺好,迅速清理著矮榻上的脏污。

  躺在地上的侍妾双腿大敞,流出的白浊间含著丝丝殷红,娇嫩的内部显然已
被男人的粗暴凶蛮给弄伤了。

  不一会儿,释迦闼修已经穿戴一新,六个侍女抬著昏迷的侍妾,抱著换下的
物什又低头躬身鱼贯退出。

  罗朱在男人踏步走过来之前就收回了视线,规规矩矩地缩在矮榻上半阖眼眸
一动不动地养神。矮榻背後蹲坐的是格桑卓玛,她强作镇定地在小木桶中慢慢揉
捏出两人待会儿要吃的糌粑。

  释迦闼修双臂环抱於胸,静静俯视这两个沈默的女奴。片刻,突地嗤笑一声
,矮下身体,直接坐在了罗朱靠卧的矮榻上。

  “真当我刚才没看到你们两个私语麽?居然还敢给我做出这副讨厌的模样。
”他大手一伸,将罗朱强行扯进怀中,“过来,让我摸摸。”

  十几天的休养中,释迦闼修并未对她动手动脚。今天是兽欲没发泄彻底,还
是兽欲发泄完毕後引发了春情後遗症,竟然开始向她出手了。

  罗朱心里又急又慌,却不敢直接看他,只无言地在他怀里挣扎扑腾。然而自
认为还能缚鸡的力量在这个男人面前犹如蚂蚁撼树一般,变得微不足道。几番挣
扎中,她腰间的袍带被拉开了,夹裤带子和内裤带子也被拉开了。有力而粗砺的
黝黑大手蛮横地插进了她的双腿间,在娇嫩花谷中肆无忌惮地游移摸索。

  不要!不要!她不甘心地继续扑腾著,惶恐中更是後悔不迭。早知今日会被
这个恐怖的野兽强暴,她宁可当初就给了扎西朗措,那才是一个温柔诚挚的值得
女人献身的好男人。

  矮榻後面的格桑卓玛看得又惊又吓,在瞄到罗朱惊恐绝望的眼神时,心里一
横,牙齿紧咬,举起手中的木桶朝半个背部对著她的释迦闼修头上狠狠砸下。

  释迦闼修背後好似长了眼睛,搂著罗朱轻巧侧身躲过木桶。右长腿在矮榻上
划出一个流畅的半弧,便将由於惯性扑到矮榻的格桑卓玛撩踢到了居室门口,重
重摔在地上。

  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士立刻涌进门,将格桑卓玛的双臂反押背後,使她动弹不
得。

  “放开罗朱阿姐!”格桑卓玛输人不输阵,虽身陷囹圄,仍抬起一张明丽的
小脸,不畏恶势力地朝释迦闼修气愤地嚷道。

  面对格桑卓玛的叫嚷,释迦闼修半点都不放在眼里,理也不理地冲两个兵士
淡漠点头,示意塞住她的嘴巴,将她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关好。

  他垂眸看著怀里这个从格桑卓玛被他踢出去後就突然不再动弹,乖顺得好像
一头小羊羔的狡猾女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做的不错。只要你温顺些,我就不会折磨那个女奴。”粗砺的手指摸过娇
嫩的花瓣後,来到紧闭的小花口边缘磨了磨,粗莽的声音充满了情欲过後的魅惑
暗哑,“真是个青涩的处女,看了那麽激烈的情事,居然没有分泌出一点情液。


  看你这种野兽般凶残的发泄,恐惧都来不及,还能动情?要真动情才是撞鬼
吃春药了。不要说她这个还没和男人真枪实刀欢爱过的处女,就说已经有了三个
男人的熟女格桑卓玛,估计也没怎麽动情。

  罗朱心里冷冷腹诽,头垂得更低,乌黑细密的辫子全部从肩头垂落,将一张
小脸遮了大半。她微微动了动腿,在双腿间摩挲的手指太过粗糙,力道虽然轻,
却将她干涩娇嫩的花谷碰得有些发疼,很不舒服。要强暴就快点,姑娘我从地狱
里都爬出来几回了,咬咬牙不信撑不过这点子强暴痛。

  查探到她没有动情,释迦闼修出乎意料地停止了进一步侵犯亵弄。他将手自
她腿间抽出,撩起她的麻袄衣,改为在她身上捏揉。像是掂量猪膘一般,满意地
自语,“不错,长肥了些。这十几天的好吃好喝,终於把掉了的肉给养回来了。
”双手在她圆润嫩滑的腰腹间来回抚摸,“抱著的感觉比在努日笼沟里抱著要舒
服多了。”

  她就是能轻易长得丰腴圆润的体质,咋啦?反正她的肉长身不长脸,骨架又
纤细不盈一握,衣物一套,从表面看还不是纤细秀气的美女一枚。

  罗朱低著头,十根手指抓扭著,一字一顿道:“烈、队、正、大、人,我、
不、肥!”女人的身材不容侮辱,谁敢跟提她肥,就算是天王老子架刀她都不怕
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一直不说话。”释迦闼修将她的裤带和袍子束带一一系
好,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这十几天中,我对你随意提到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
王家和国家秘密,你虽然总是垂著头不怎麽说话,但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的确不
是外敌派来的奸细。”

  尼玛的阴险野兽!死男人!臭男人!竟然一直在怀疑她、试探她、观察她!
原来看似幸运获得国宝待遇的她,头上随时都悬著一把要命的屠刀!口胡。天上
掉的馅饼果然含著砒霜。

  “後天王就会抵达王城,你这个獒奴也该干活了。而我烈?释迦闼修,身为
王家黑骑队队正,是不可能在王身边放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奴隶的。”

  下巴被粗砺黝黑的手指狠狠钳住,被迫往上抬起,对上粗犷残佞的面容,对
上那双直刺人心的残冷锐利的嗜杀眼眸。

  覆在脸上的细辫子被轻轻拨开,露出一张褪了红肿,没有脱皮的小脸。肌肤
白嫩细腻好似上等奶酪,双颊蒙著一层淡淡的霞红。眉毛像天边的新月,又弯又
黑。眼睛双而大,黑多白少,明亮有神,生动无比。鼻梁挺直秀气,不大不小的
嘴唇只有上下两道优美的圆弧线,上唇微翘,两片略厚的粉红唇瓣像花瓣般柔嫩
润泽,诱人舔吻。

  她的五官不如博巴贵女立体亮丽,也不如汉家贵女秀美清丽;她的言谈举止
不如博巴贵女飒爽矜傲,也不如汉家贵女娴静优雅。她清秀灿烂,柔弱坚强,怯
懦勇敢,狡猾胆小,既像是草原上盛开的五颜六色的格桑花,又像是草原中警惕
无比的小老鼠,常常会在不经意间逗得人心情愉悦。她也是他二十六年见过的最
有趣的活玩物,让他颇有些爱不释手起来,不怎麽想她太快死在王的手中。

  “晚上我让侍奴送来掺了颜料的防晒油脂,该怎麽用,你自己知道。”他捏
著她的脸蛋,往右斜扯的嘴角散出几分狰狞,“另外,身为头獒的银猊的吃食是
所有獒犬中最好的,你和它一个食盆里吃就不会饿得掉肉了。”

  听到前面送油脂的话,罗朱心里还有那麽一星星感激,听到後面的话时,那
份感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是人,为毛要沦落到和畜牲吃一个盆子。而且这里的獒犬都是要吃人的,
谁知道食盆里会不会出现人肉。

  “记住,你不是人,你是奴隶,是比银猊更低等的獒奴。”释迦闼修伸指滑
过她的眉眼,“除了别让人看到你的真实肌肤,最好也尽量别让人看清你的眼睛
。它们太会说话了,会让你的所有沈默功亏一篑。”手指将衣袍从她的右肩拉下
,光滑白嫩的肩头上盘踞著一个核桃般大的黑色穆赤王家奴印。粗砺的指尖在奴
印上轻轻抚摸,淡淡道,“我是王的亲卫队正,只要你拥有这个穆赤王家奴印,
我就永远不会奸淫你。”

  是吗?罗朱怔怔地盯著他,紧绷的心悄悄送了些。

  “原本的名字叫……罗朱?”他拉起她的衣袍遮住奴印,随口问道。

  “是。”罗朱垂眸答道。

  “罗朱?”他口里玩味重复,放开她站起身,讥诮道,“卑贱的獒奴已不配
拥有本名,从今後,你的名字是猪猡,一只伺候王家獒犬的小肥猪。”说完,他
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由衷的欢畅。

  罗朱低著头不置一言地保持沈默,但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知在什麽时候握成了
拳,微微发著抖。终於,在居室内的男人大笑著迈出屋门时,她抓起格桑卓玛遗
落在矮榻上的木桶朝门口狠狠掷去,暴睁的双眼戾气十足。

  尼玛的才不是人!尼玛的全家才是猪猡!

  她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捶著矮榻,心里泪水长流,尼玛的为毛没胆子骂出口啊
啊啊!

第042章 獒奴的日子(一)

  骤然而来的风雪整整呼啸了一夜,阿里漫长寒冷的冬季毫无预警地正式来临
了。

  第二天,雪停了,古格王城各个角落都铺上了厚厚的银白。明晃晃的太阳依
旧高悬湛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却在狂烈的寒风中失去了最後一丝余温。

  城墙上的牛角长号再度吹响,浑厚悠长的号声在古格王城上空与无数只秃鹫
一同飞翔盘旋。它宣告著大军征战普兰的胜利,也宣告著伟大古格王穆赤?赞布
卓顿的凯旋。

  王城内几乎所有的古格民众都蜂涌出居室,停下手里的活计,不惧冰寒地虔
诚地跪拜在王所要经过的道路两旁。前来古格王城贸易的各地商人们也都入乡随
俗地和古格民众一起恭敬跪拜下来。

  托林寺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增带领众多僧人出寺亲自迎接古格王的回归。他头
戴黑红法帽,身著赤黄厚绒袈裟,袒露出蜜褐色的右臂,脖颈和手腕上缠绕著凤
眼菩提念珠,稳稳当当地盘坐在一头雪白的犛牛身上。犛牛角上系著银铃和五彩
丝带,背上披著织就了宝伞、金鱼、妙莲等八瑞相的五彩厚毡。行进的道路上铺
满了五色幡旗,上面印著祈愿的祝福经文和超度的往生经文。著黄色和绛红色僧
袍的僧人依照等级高低,一部分站在道路两旁,双手合十,垂眸不断地念诵著经
文,为凯旋的王祈愿洗尘,为消亡在战争中的灵魂超度。一部分手持各相法器,
随侍在法王身侧恭迎王驾。

  古格大军在进入古格王国的统治领域後,就分批回到各个邑城驻守。一万王
城军也在各都护的带领下进驻到王城周边的军营驻守。最後跟随在古格王身後接
受百姓顶礼叩拜和僧人诵经迎驾的只有一千王家近卫军。

  “恭迎王回城。”白玛丹增端坐犛牛背,双手结合十印对行到眼前的赞布卓
顿颌首施礼。垂眸敛眼,法相温慈。

  “多谢法王恭迎。”赞布卓顿连忙从马上翻身而下,合十还礼。这时,一名
著黄色厚绒袈裟的护法上师牵来一头同样批了八宝瑞相厚毡的白犛牛过来。他笑
了笑,跃身骑上犛牛,与白玛丹吉往托林寺并行。

  征战前,王会到寺庙里举行祭祀,征战结束後,王同样要到寺庙中举行祭祀
并斋沐三天。

  古格国地位最高的王和法王骑祥瑞白犛牛并肩而行,两旁和身後跟随的是上
千悍厉威猛的兵将和潜修教法的尊贵僧侣,这是何等的威压与神圣?伏跪在地的
民众们心里又敬又畏,更是虔诚得不敢动弹一丁点。

  “法王,今日呈献的祭品是普兰王室一族,不知您可满意?”赞布卓顿轻声
笑道。

  白玛丹增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赞布卓顿斜挎前腰间的乌金长刀上。刀鞘浮雕
的十六瓣乌金莲花中间嵌著的灰白色骷髅头如今略呈暗红,里面囚禁的怨魂才是
最上等的祭品。

  “骷髅头已经变色,王的长刀该超度了。”他微笑道,唇边的笑若春风,若
甘霖,隐隐散发出纯净圣洁的宝光,将从兵将们身上弥散出的阴霾凶煞和血腥戾
气不声不响地驱散净化。

  “多谢法王。”赞布卓顿微眯眼睛,身上浓郁的腥厉血煞也在白玛丹增的一
笑中淡了许多。

  “王,二十几天前,我在冥想中察觉有人在窥视长刀上的魂眼。”白玛丹增
双手分摊在膝上结出禅定印,眸光半垂,风轻云淡地问道,“不知您是否曾遇上
了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赞布卓顿蹙眉沈思片刻,最後无果地摇了摇头:“没有。”

  白玛丹增又是微微一笑,犹如风拂雪莲。双眸轻阖,声音飘渺空灵,若有似
无:“能窥视到长刀魂眼的人很有趣。王如果找到,请将这个祭品完整无缺地送
给我。”

  “好。”赞布卓顿淡漠应道,也轻阖了眸子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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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格王赞布卓顿要在托林寺祭祀斋沐三天,罗朱和格桑卓玛却在他回城的当
天就被释迦闼修送进了王宫。

  古格王的居住地同样分为夏宫和冬宫,夏宫是建在地面的宫殿,冬宫是在岩
石之上凿成,属於洞穴般的建筑。据现代考察推断,冬宫是古格王室躲避阿里风
雪的地方,也是王宫堡垒的心脏。几个宫区中间是廊道,虽为山体内部的洞穴,
却很讲究地在该开窗的地方都开了洞。两边是十数米的悬崖绝壁,站在窗前可以
远眺群山,俯视象泉河谷。而没有开窗口的宫室则显得黑暗无比,人如果进入,
必须要点上酥油灯才能视物。

  古格王的宠物是两头自小养大的名叫大雪和小雪的雪豹,数千军獒的头獒银
猊并不是真正的宠物。它本是深山中一只野生头獒,两年前被古格王在狩猎中捕
获,後臣服效力军队。由於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异,所以很得古格王的宠爱,时
常随王征战狩猎。平日里,王宫中随时都有十来头凶悍獒犬配合兵士守卫,这些
獒犬全是银猊从深山中带出来的精锐野獒,经过了恶劣环境的严苛训练和淘汰,
比军中人工驯养的獒犬凶残了不止十倍,也颇受古格王的喜爱。

  古格王无论出入何处,身边总会跟著两头雪豹宠物和数头獒犬,甚至连寝卧
的居室也允许这些凶兽随意进驻蹲守。但这次在托林寺祭祀斋沐,却不能将雪豹
和獒犬随身携带。

  罗朱和格桑卓玛的穴屋就安排在獒犬房。由於现任古格王对野生獒犬与众不
同的喜好,因而獒犬房紧邻冬宫,朝南的石壁上难能可贵地开凿了一个一尺见方
的正方形窗口,距内室地面约一米六左右。靠著这点光线能勉强将大约二十平米
的居室看清,铺在地面第一层的是厚厚的干枯软草,软草上面是厚实的犛牛皮。
犛牛皮上堆著一块块供獒犬盘踞休憩的黑色毡垫。獒犬房天天有宫奴负责打扫,
獒犬的身体也天天有人清理,因而房内虽然充斥著兽的膻腥味,但还不至於让人
闻得想吐。

  对於被安排在獒犬房居住,罗朱没有什麽抱怨。屋脊高原的奴隶很多都没有
专门的房屋居住,放马的就歇在马厩,放牛羊的就蹲守在牛羊棚中。她们是獒奴
,自然该和獒犬待在一起。如果单看屋室,里面有草、有牛皮、有毡垫,四四方
方一个大洞穴遮风避雨又挡雪保暖,还有一扇透气的窗口,这些条件对奴隶来说
,已经算是非常奢侈了。而身为王的獒奴,居在王宫中,基於形象视觉问题,还
有定时洗漱避免恶臭的福利。不过这一点让罗朱又是喜来又是忧,喜的是她不至
於肮脏成街边乞丐,忧的是万一不小心暴露出原本肌肤就完蛋了。听释迦闼修的
口气,似乎禽兽王嗜好凌虐肌肤白嫩的女人。想活命,就一定要注意遮掩。

  居住条件和洗漱问题总的说来尚属小事,最让她手脚发软的还是面对十几头
狂冲过来的凶悍獒犬。银灰色的、黑色的、白色的、虎斑色的,只只都有一米三
四高,硕大的头,厚密的毛,剽悍身形筋骨强健,肌肉坚实。一双双三角吊眼凶
残森冷,血盆大嘴中长满锋利的牙齿。獒犬中还夹著两头雄健的雪豹,看似优雅
高贵,可爱如猫,金褐色的豹眼中却同样是森冷的凶残。

  释迦闼修临走前说什麽来著?好像是每天都有宫奴被咬伤或咬死。从今天开
始,打扫獒犬房,清理獒犬身体的任务就落在獒奴头上了。

第043章 獒奴的日子(二)

  那是十几头犹带野性的吃人獒犬!那是两头动物界中出了名的冷酷杀手雪豹
!那白森森的利齿比起刀剑来毫不逊色。一旦这群猛兽张牙舞爪地狂扑过来,她
们脆软的身体必定会在眨眼间成为碎片。

  白马过隙的刹那,罗朱突然十分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社保制度和商业保险。算
起来她干的也称得上是非死即残的高危工作,在现代如果买了保险,伤残後还能
靠不菲的保险赔偿金勉强养活一辈子,而在这里伤残了就等於是直接跨进地狱大
门,蒙主恩召。

  脚下一软,她和格桑卓玛虚脱地瘫坐在山顶平地上,死死盯著奔过来的猛兽
大气也不敢出。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涌出额头,被寒风一吹,几乎凝结成冰。

  “嗷——”

  一声闷雷长嗥,领头的个头最大的银灰色獒犬突然在距离她们两米远的位置
处刹住脚步。随後的十几头獒犬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倏地全部刹住奔跑的四肢
。喉间狺狺,保持著上肢半伏,後肢微蹲,随时都能扑跃撕咬的姿势。

  两头雪豹没有刹住脚,而是悠闲地从獒犬中间踱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银灰
色头獒身边。

  三头畜牲冷冷地注视著罗朱和格桑卓玛,一动不动。像是在打量从哪儿下口
更为合适,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思考。

  罗朱和格桑卓玛相依相靠,瑟缩著任由三头畜牲打量,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
在不停地颤抖瑟缩。不远处杵著几个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宫奴。她们对这人
与猛兽对峙的危险情况仿若已经见惯不惊,个个半垂了头,如雕像般静默地守著
面前的巨大食盆,死水一样的双眼无光无华,无波无澜,没有一丝活著的生机。

  右手被格桑卓玛掐得越来越疼,罗朱不得不从令人战栗尖叫的人畜对峙中率
先挣脱出来。眼角的余光瞥到格桑卓玛骇恐到僵滞的面庞,心一片透凉,小妮子
那副模样一瞧就是没办法指望同舟共济的。她微微叹息,做人要有责任感,既然
是她拉著格桑卓玛当獒奴的,她就要对小妮子的性命负责到底。

  深深吸进一口冷风,似雪的冰寒灌进喉咙,将痉挛的胃部冻结,也将紧窒到
要爆裂的心脏冻结。

  “银……银猊……你……你好……”她将视线凝在正对面的银灰色獒犬身上
,努力露出一个温和讨好的笑容尝试与它进行良性沟通。这头刚从战场中下来的
獒犬浑身都散发出嗜血的戾气,凶残的野性,气势比纳木阿村和努日笼沟里的它
恐怖多了,也让她由衷地畏惧起来。

  银猊凶戾深邃的蓝色吊眼闪了闪,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巨大的獒头凑到她脖
颈左边嗅了嗅,又换到脖颈右边嗅了嗅。温热微腥的湿漉气息扑颈环绕,罗朱瞬
间浑身僵直,笑容凝固,脑子里开始泛起茫茫白雾。她木然地看著獒犬伏低了身
体从她的靴子开始嗅起,逐渐嗅过小腿、大腿、腿间、腰腹……嗅完了她全身每
个地方後,又绕著她和格桑卓玛转了一个圈,在她和格桑卓玛的靴子上淅淅沥沥
地撒了一泡尿,低嗥著侧身退开。

  接著上前的是两头雪豹,它们先在罗朱身上嗅个不停,然後又在格桑卓玛身
上嗅闻,最後咧咧嘴,露出满口尖利的锐牙和一条长满倒钩的糙舌,在两人凝滞
的眼神中也将一泡腥臊的尿洒在了她们的靴子上。

  “嗷——”等雪豹撒完尿,银猊扭头朝身後的十几头獒犬嗥了一声。

  十几头獒犬低沈哼应,然後十分有秩序地依次上前嗅闻罗朱和格桑卓玛,绕
著她们撒尿。

  当最後一头獒犬撒完尿後,十几头獒犬和两头雪豹一起昂头朝天嘶吼。吼声
中充满了诡谲的欢快和得意,再看向两个獒奴的獒眼和豹眼变得温和多了。

  无奈罗朱和格桑卓玛从头到脚已呈僵化状态,大脑空白冻结,完全看不见这
一点。两头雪豹叼住她们的後衣领,将她们从地上分别拖到了一个食盆前。

  “嗷——嗷——”十几头獒犬对著食盆前的几个宫奴发出凶狠的嗥叫,龇牙
咧嘴,扬爪刨地,一副跃跃欲咬的模样。

  几个宫奴面色惨白,“啊”的一声惨叫,吓得落荒而逃,转瞬就没了踪影,
徒留空地上一群野兽和两个吓傻了的獒奴。

  银猊对罗朱嗥叫一声,罗朱木木地蹲坐在地上毫无反应。另一边的大雪对格
桑卓玛也吼嗥一声,格桑卓玛眼珠子往上翻了翻,突然昏倒在地。

  “嗷——”银猊暴躁地嗥了一声,守在罗朱旁边的小雪咧咧兽嘴,伸出右前
肢,一巴掌拍向她的後脑。

  砰——

  毫无防备的罗朱被雪豹强而有力的巴掌拍倒,脸庞与食盆里血淋淋的犛牛肉
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而这一巴掌也将她吓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给拍了回来。

  她双手撑住石头凿成的食盆,慢慢抬起头,棕黑色的小脸糊上了生犛牛肉的
血迹。将遮盖脸颊的几根细辫子摇头一甩,恼羞成怒地吼道,“尼玛的那个打…
…我……”声音在看到身边一头漂亮雪豹扬在空中的前爪时倏地微弱下去,嘴角
僵硬地扯出个极度扭曲的笑容,“呵呵,随便打,不用客气,不用——啊——”

  谄媚的话还没说完,右手臂遽然传出压迫性的锐痛。她连忙瞧去,却见上臂
被一张巨大的獒嘴含住,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只需稍微用力,这条又脆又嫩的手
臂就可以和躯干说再见了。

  释迦闼修的话再次浮出脑海:每天都有宫奴被咬伤或咬死。

  不要吧!她欲哭无泪,求救无门,瞥见晕倒在地上的格桑卓玛,心里顿时涌
出无比豔羡。为毛她活了二十年就没被吓晕过呢?为毛她会吓得连嚎哭一声都难
得好比上青天?

  “银……银猊,放……放开我……”她陪著笑,很没有骨气地谄媚道,“我
……我好伺候你吃饭。”淡定,千万要淡定。她是獒奴,刚才被这群畜牲闻了又
闻,撒了一泡又一泡尿,它们应该……应该已经将她圈定为所有物,不会再咬她
了。拿起食盆中一块血淋淋的犛牛肉,她小心翼翼地递到银猊嘴边。万幸,食盆
里没出现人的断臂断腿,也没出现人的五脏六腑。

  银猊放开她的手臂,没有张嘴接过犛牛肉,却诡异地从食盆中含出一块沾了
血污的糌粑放到她曲跪的大腿上。

  “嗷——”它朝罗朱轻声低嗥,用嘴轻拱已冻成冰坨的糌粑。

  罗朱呆了呆,无意识地丢开生牛肉,拿起冰坨糌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你是要让我吃它?”话一问完,她就想抽自个嘴巴。她面对的是畜牲!畜牲!不
是人!不是人!

  然而不等她抽自己嘴巴,围在她身边的两头雪豹和一干獒犬忽地全部发出与
银猊相似的轻低嗥叫,一双双兽眼灼灼发光地盯著她,还配合地点了点兽头。

  二十年来,从懂事起她就骄傲地宣称自己拥有太空金属的外壳,强力橡胶的
内心,是踩得扁,但永远也打不死的超级小强。然而此时,她握住冰坨般坚硬的
染血糌粑却觉得自己快要不堪负荷,不堪承受生命之重了。这些毛茸茸,散发著
兽腥味的到底是畜牲还是妖怪啊?

  在十几双兽眼的强大压力下,僵硬地将糌粑送到嘴里。一咬,那坚硬冰冷的
质地几乎将牙给咯坏。她不敢吐,也不敢扔,最终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地将冰冷
的糌粑艰难吃下肚。

  当最後一点糌粑消失在她手中时,围观的双双兽眼都迸发出兴奋的亮光。银
猊大嘴一张,一块带著獒犬特有腥黏涎液的糌粑吐在了她的手中。暖暖的,软软
的,很容易就能吞进肚子里。如果她不怕得狂犬病,能对糌粑表面的獒犬涎液视
而不见的话。

  什麽时候这头妖孽獒犬发现了她吃冰坨糌粑极为无能的事实?捧著手里温软
腥黏的糌粑,罗朱颤抖起来。吃?还是不吃?这是个关系到身体康泰,关乎到身
家性命极端严重严肃的问题。

  “嗷——”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银猊朝她凶戾地嘶嗥一声,一口咬住她的
小腿,利齿不慌不忙地逐步施压。紧跟著两头雪豹和其它獒犬也全都龇牙露出一
副凶相,其中一头雪豹还将大嘴搁在了昏迷的格桑卓玛的脑袋上,金褐色豹眼森
冷狠诈无比。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尼玛的这个世界难道不仅历史发生了更改,还变
玄幻了?为毛一群低等畜牲会对她这个万物之灵长进行威胁!偏偏她还是不敢有
丝毫反抗的弱势群体。

  罗朱用颤抖的手将湿答答的糌粑掰成几小块,闭上眼,把一块块糌粑合著屈
辱和恐惧囫囵吞下。微微腥黏的气味让喉头一阵痉挛,胃抽搐得发痛。她双手紧
紧捂住嘴巴,努力不让咽下的食物反吐出来。

  她是獒奴,是獒奴,吃獒犬嘴里的食物很正常,很正常。她不断地告诉自己
,眼角却无法抑制地溢出两滴晶莹的泪花。

第044章 獒奴的日子(三)

  守著她将食盆里的两块糌粑吃完後,一群野兽心满意足地走到各自的食盆里
大口咬嚼起来。

  吃了一块咯牙的冰冷糌粑,吃了一块沾满獒犬涎液的温软糌粑。在她强大意
志的打压下,喉管的恶心痉挛总算是偃旗息鼓了,胃部的抽搐也宣告结束,只是
胃里很不舒服,像是揣了无数条蠕动的寄生虫,千百万活跃的狂犬病细菌,冰凉
中带著恐怖的骚乱。

  她的胃部会不会在不久後就开始腐烂?腐液会不会流淌到五脏六腑,将整个
身体从里到外蚀成千疮百孔?或是在某一天,她会不会突然怕光怕风恐水,像疯
狗一样张嘴乱咬?

  尼玛的穿越真的是坑爹的活计,风险性太高了,她的运气又太衰了。如果穿
越前她是在西安武则天陵墓旁竖的无字碑边转悠,估计就能回溯到大周盛世。穿
在则天大帝执政的中原,不说当个上官婉儿第二,至少也不会沦落成獒犬的奴隶
。难道说她的穿越命运之所以会如此悲催是因为她体内含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
,所以穿越地点冥冥中自有定数?

  网络小说里十个穿越至少有九个都是魂穿,剩下一个身穿的十之八九都会穿
到人以稀为贵的兽人社会中。以前看文时她觉得反正都是穿,魂穿身穿穿到哪儿
没啥太大差别。经过大半年的亲身实践後,她才恍然醒悟这之间的差别由多麽多
麽的巨大。

  首先说身穿地点的巨大差别,穿在兽人社会,不管性别是男是女,只要她是
个纯种人类,那她就是兽人手里的宝。而穿在人类社会,尤其是这种由奴隶制向
农奴制过度的古代社会,她就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

  其次再来谈魂穿和身穿的巨大差别:

  魂穿,她可能会重新拥有家庭和亲人;身穿,从头至尾都是光杆司令一个。

  魂穿,她可能从婴儿或孩童重新成长,奋发努力地开辟第二人生;身穿,人
已经定型,不可能再活到老学到老地培养第二能力,基本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命


  魂穿,她可以在皇後妃嫔、和亲公主、豪门贵女、有钱小姐、武林侠女、小
家碧玉、家庭主妇、青楼名妓、丫鬟通房、懦弱小妾、傻子弃妇、悲惨军妓、低
贱女奴等等或高或低的身份中碰个运气,撞个前程;身穿,她是异时空的黑户人
口,没有丝毫选择身份的余地,再一个倒霉就成了被烙印的獒奴。

  魂穿,她可能有空间、有人脉、有金钱、有田地、有山林,发家致富,翻身
做主;身穿,她就是个一穷二白,隶属最底层的赤贫阶级。

  魂穿,她可能貌美如花,倾城倾国,红颜祸水,就算穿成肥猪也还有瘦成美
女的希望;身穿,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嘴巴还是那个嘴巴,
身材还是那个身材,想依靠美色改变命运几乎无望。

  综合比较,魂穿实在比身穿优越了不知N个等级。难怪魂穿虽然会让人死一
次,可能变形又变性,但它依然是穿越的主流,穿越的王道。

  尼玛的是哪个白痴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把他拎到这里来试试。一无强权,
二无本事,三无美貌,一把刀随时都能把人宰了,还掌控个鬼的命运。她从来就
没想过要混个风起云涌,名垂青史。只想找个男人,找个美丽的好地方过点温馨
的小日子,这愿望多平凡,多种田,但偏偏那老天就是见不得她。不幸从自由人
沦为低贱的女奴,奢望逃亡,结果杀头獒犬就跟拼了老命似的;不想配种,就得
掩盖唯一的白嫩外貌优势。要活著,只有不断向禽兽恶势力屈服,坚决不把自己
当人看,忍受各种痛苦凌辱和恐惧。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
来掌控命运?更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完成由奴隶到将军的质的
飞跃?

  罗朱抿抿唇,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狠狠挥开在脑子里不停打转的胡思乱想。
将昏迷在一旁的格桑卓玛努力拖到身边,让她的上半身搁在大腿上。缓缓抚著她
惨白的脸,呆怔怔地看著在眼前就餐的野兽。

  头獒银猊和两头雪豹独自吃一个食盆,其它的獒犬是三头一个食盆。斗大的
食盆里面全是血淋淋的生肉,以雪豹和头獒食盆内的肉质最肥美。糌粑只出现在
了银猊的食盆里,估计是专门为她和格桑卓玛两个獒奴准备的。也对,作为低贱
卑微的獒奴,连居住的屋室都没有,又怎麽可能会有专门的食碗?当然是和獒犬
一个食盆里吃。

  释迦闼修当初说的并不是侮辱话语,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也没有说错
,银猊的吃食确实是最好的,她要是每顿都能偷两块肉吃,蛋白质绝对能跟上身
体需求。但是的但是,古格人习惯吃生肉,吃半生不熟的肉,她不习惯啊!上个
西餐厅,牛排都要全熟的。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伸手将刚才落在地上的那块犛牛肉擦干净放进了袍囊里
。日本人吃生鱼片,西方老外吃带血丝的半熟牛排,古格人吃生肉,个个都能牙
口倍儿好,身体倍儿棒,她……也能。不想营养不良,不习惯也要拼命变成习惯
。学著古格人把生肉风干风干再吃,生腥味就能淡去不少。瞅瞅格桑卓玛,看看
正咬嚼得欢腾的银猊,悄悄将右手往食盆里伸。

  刚摸到一块肉,整个手掌就落进了一张獒嘴中。尖利带血的牙齿在她手背上
轻轻磨动,凶残深邃的毒辣蓝光从下往上翻看她,一声紧接一声的闷沈低嗥在喉
间打转。

  獒犬比一般的犬只更加护食,没调教好的獒犬,哪怕是从小喂养的,也能凶
性大发地撕咬主人,吃主人的恶行事例在现代社会不是没有。更何况面前的还是
头吃人吃惯了的野生头獒,恐怕迄今为止也没哪个生物敢在它就餐尚未结束前口
中夺食的。据她观察,旁边的两头雪豹虽然是动物界出了名的冷酷猛兽杀手,但
可能因为是由人类自小驯养的,凶悍野性不足,所以在面对这头银灰野生头獒时
竟会忍让畏惧三分。

  被叼在獒牙中的右手瞬间僵化成石头。罗朱骇恐到了极点,恨不得抽自个一
巴掌,她是胡思乱想昏了头才会傻里吧唧地把手伸进獒犬食盆中。

  “饿……我怕饿……”

  千钧一发之际,她结结巴巴地哑声开口。用左手拍拍格桑卓玛的脸,又拍拍
自己的肚子,将无限希望寄托在这头獒犬的妖孽智力上。

  历史是变轨的,世界是玄幻的。这头名叫银猊的獒犬三角吊眼中出现了一抹
可以称之为思考的神色,须臾,慢慢收起目中的野性凶光,放开她的手,继续咬
嚼起犛牛肉来。

  这……这是允许了她拿它食物吧?罗朱咬著唇,鼓起勇气,右手捏著犛牛肉
在獒嘴边试探地晃了晃。獒犬没理她,也没咬她,这才放心地将手缩了回来。

  将犛牛肉揣进袍囊的同时,她也呼出一口憋了老久的浊气,这才注意到身体
从里到外全部冷湿了一层。不知什麽时候,天色昏暗下来,阴霾的云将太阳遮得
严严实实,寒风吹过,夹杂著细小的雪沫,割得脸生疼,冻得四肢发木。

  静静地守著一群野兽吃完饭,大约七八头獒犬在兵士的带领下巡视王宫各处
去了。两头雪豹去了古格王的寝宫,作为宠物,它们休憩的地方就盘踞在王卧寝
的矮榻边,可算是荣宠至极。

  银猊是头獒,平常拥有不值勤的特权。罗朱背著格桑卓玛,亦步亦趋地跟著
它和另外八头獒犬回到了獒犬房。

  外面光线不强,导致獒犬房内十分昏黑。八头獒犬选了临门的位置躺卧休息
。她先将格桑卓玛放在獒犬房背风的角落,抽出牛皮垫下的干草盖在她身上,又
把一块块毡垫叠在她身上。还好是冬季,獒犬处在长毛而不是脱毛的时候,不然
要不了一天,她俩就会成为浑身沾满犬毛的毛人。接著把藏在袍囊里的两块犛牛
肉掏出,搁在窗口上晾著。做完这一切後,她靠著墙壁滑坐在地上,只觉从身到
心都无比的疲累。

  抬起眼,她看到一直静立在旁边观察她的银猊,扯动嘴角笑了笑。獒奴,她
是这头獒犬选定的伺候它的奴隶。这坑爹的世道真他妈疯狂颠倒,人居然会成为
畜牲的奴隶,她以前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

  闭上眼,身子放平躺在牛皮上。其实她浑身都冷得彻骨,是睡不著的,只是
无力再睁眼面对可悲可怕的现实。她需要的是养精蓄锐,争取能在明天一早以更
加彪悍的小强意志迎接黑暗悲惨的獒奴生活。

  湿漉漉的带著些腥气的温热气息喷在她脸上,偶尔滴溅下一串热热的微腥黏
液。一条粗砺的热舌在她脸上轻轻舔动,将沾染在上面的犛牛血迹一一舔走。

  很多动物在表示亲昵时会用舌头去舔舐对方,狗这种动物尤其嗜好口水洗脸
。但为毛她感受到的不是讨好的亲昵,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宠爱?仿佛……仿佛
她是它养的宠物!联想到今天一群野兽的系列表现,罗朱的眼睛在黑暗中蓦地睁
大。

  据说,哺乳类动物的智力大大高於其它类动物。

  据说,最聪明的狗经过训练,很有可能达到5岁孩子的智力水平。

  据说,某家养的狗在经过无数调教後,居然能发出类似“妈妈”的狗叫声。

  人类能饲养动物宠物,动物为毛不可以饲养人类宠物?人猿泰山是咋来的?
狼孩、猪孩、熊孩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野生孩子是咋来的?真的都只是动物的母性
在作怪吗?

  在毛茸茸的带著淡淡血腥的雄健兽躯紧紧贴靠过来时,在冰冷的手脚情不自
禁地不怕死不怕残地英勇无畏地往厚密毛发里寻求温暖时,罗朱默默流泪了。她
觉得自己似乎沦落到了一个比獒奴更悲剧更凄惨的境地,她都不知道该怎麽对格
桑卓玛说出这个荒谬的猜想。

  扭头看向身边昏睡得一无所知的幸福少女,心里默默道歉:卓玛,算我对不
起你。

第045章 獒奴的日子(四)

  罗朱张开眼睛,正巧看见格桑卓玛坐在身旁啃糌粑。

  看见她醒了,格桑卓玛连忙三两口将手里的糌粑吃完,对她露出纯净而惊喜
的笑容:“罗朱阿姐,早上好。”清脆的声音好似银铃,美丽的黑红色面庞洁净
明媚,像是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早上好,卓玛。”罗朱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下意识地回道。鼻尖嗅
闻到一股温暖的兽腥味儿,这才发现银灰色兽毛几乎盖住了她的半边身子,腰间
还搭了只健壮的毛茸兽爪。头颈处是温热湿漉的气息,夹带了淡淡的膻腥和血气


  “嗷——”耳边响起低柔浑厚的闷嗥,她心里一颤,神智瞬间清醒许多。一
偏头便看见躺卧在身侧,几乎将自己圈禁的银猊的大脑袋。

  “早?早上好,银猊。”她赶忙拉开个笑容,伸手在它下巴处挠动。不管是
伺候獒犬的獒奴也好,是獒犬圈养的人形宠物也好,目前她所能抱到的最大粗腿
就是这头獒犬。即使再怎麽恐惧再觉得屈辱,也还是要学会讨好它。手指谄媚地
抠挠著,心里不胜唏嘘。她最早打算的是抱只家养奶羊过冬,後来接受了扎西朗
措,便改弦易辙地决定抱男人过冬。可世事难料,计划没有变化快,她现在是抱
著头獒犬过冬。综合比较三个不同种类的恒温暖炉,男人牌最好,奶羊牌其次,
獒犬牌最糟。除去凶猛野兽味不太好闻,危险性还特别大。一个霉催,碰上獒犬
半夜肚子饿了,这脑袋指不定就会哢嚓一声被咬掉一半。她以後……还要不要獒
口夺食呢?突然间,罗朱生出了几许忐忑不安的忧虑。

  银猊喉间发出极低的愉悦哼哼声,轻轻仰抬下巴,享受地半阖起深邃沈静的
凶冷三角吊眼。

  罗朱一边给它挠著,一边坐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身子,抬头四下张望。
獒房里亮堂了不少,房内除了银猊,再无一头獒犬。没想到抱著头毛茸茸的獒犬
牌高危大暖炉,她居然也能一觉到天亮?对了,奴隶不是该起得比鸡早吗?咋天
亮了都没人抽她上工?她疑惑地看向格桑卓玛,问道:“卓玛,监管奴隶的王宫
管事没来吗?”

  “罗朱阿姐,王宫管事很早就来过一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所有活计全
做完了。”格桑卓玛笑道。

  罗朱微愣,继而红了脸,摸著鼻子讪讪道:“对不起,卓玛。我睡沈了,你
怎麽不叫醒我?”

  “罗朱阿姐说什麽话呢。难道我就只能接受你的照顾,不能照顾你吗?”格
桑卓玛状似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尾角上挑的长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和浓浓的温情


  罗朱嘿嘿笑了笑,抠抠头,半垂下头,有些无措地胡乱整理著睡得散乱的细
辫子。

  这副模样看得格桑卓玛更是忍俊不禁,别别扭扭的罗朱阿姐真是可爱极了,
难怪朗措阿兄会爱上她。只可惜……嘴角轻抿,明亮的眸光微微黯淡下来。

  从昨天傍晚就昏睡的她醒得很早。昏蒙中,她看到身边被獒犬禁锢,陷入熟
睡中的罗朱阿姐的朦胧身影,眼泪抑制不住地直往下落。是她没用,竟然在十几
头野兽的包围嗥叫中吓晕过去,独留罗朱阿姐一个人面对恐怖的野兽群。罗朱阿
姐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异乡弱女人,却要在极端的恐惧中照顾她,把她搬到獒房内
安睡。她前辈子一定是个救苦救难的大善人,今生才会遇到罗朱阿姐。

  抹泪中,两道深邃阴冷的目光忽然射了过来,她吓得浑身哆嗦,几乎是连滚
带爬地抱著一堆覆盖在身上的毡垫和干草蜷缩到了角落里。

  “嗷——”沈闷的低嗥在头獒银猊的喉间转悠,躺卧的八头獒犬都站起身,
甩甩厚密的毛发,低嗥应和。

  轻微的脚步声自獒房外响起,一个身著王宫侍从服饰的粗壮男人提著一盏安
了防风罩的酥油灯出现在门口,另一只手里还握著一根牛筋鞭子。

  看到杵在门口的八头高猛强健,凶戾盯著他的獒犬时,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
了一下,鞭子在手里抓握地紧紧的,怎麽也不敢挥出去。王喜爱的这些獒犬全是
野性未脱的深山獒犬,鞭子固然可以教训偷懒的奴隶,但挥鞭的举动如果让獒犬
误以为是在对它们进行攻击,那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思及那些惨死在獒犬
爪牙下的宫侍和宫奴,更是不寒而栗。本来要大声呵斥的声音降低许多,冲缩在
墙角的格桑卓玛细声嚷道:“獒奴,还不快起来清扫獒房,清理獒犬身体,伺候
它们吃食。”说完将灯搁在门口,撒腿溜得比兔子还快。

  借著昏黄的灯光,格桑卓玛清楚地看见一头雄健的银灰色獒犬以绝对霸道的
姿态圈围著罗朱阿姐,罗朱阿姐的双手双脚竟然不怕死地伸进了獒犬厚密的银灰
毛发中,威武中凸显凶残的硕大獒头轻轻搁在了罗朱阿姐头边。震撼过後,这不
可思议的人獒相依相偎的姿势奇异地把她心中强烈的恐惧弱化了不少。

  她鼓足勇气对上那双蓝色獒眼,凶戾阴冷的兽性目光中充满了警告和命令,
似乎……似乎叫她起来去……做事!

  难道真像罗朱阿姐说的,这……这头叫银猊的头獒成精怪了!她咋舌不已,
又见一头黑背红腿棕色四眼的獒犬和一头虎斑色的獒犬踱步过来,翘起的菊尾微
微下垂,低头对命令她的银猊轻轻哼了两声。

  就见银猊收回了命令她的目光,以极为轻巧的动作和力道站起身向她踱来。
而那头铁包金的四眼獒犬和虎斑獒犬则代替了它的位置,一左一右躺卧在罗朱阿
姐身边,确保温暖如初。

  格桑卓玛呆傻了。直到自己在银猊的监督下,完成了獒房清扫任务,为十几
头獒犬依次清理过身体,伺候它们吃食完毕後,她仍然觉得自己犹如身处梦中。

  啃著手里又硬又冷的糌粑,间或喝上一口雪水,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时候阿
祖给她讲的故事。獒犬的祖先是从天上降落凡间的,它凶悍雄壮,威武好似王者
,能与狼豹搏斗,千百年来一直是博巴人的守护神。被捉的这些日子里,她所看
到的效力古格王军队的獒犬比起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只狗都要凶残悍猛,淫虐恐怖
,它们和秃鹫一样常常以人的尸体为食,令人望而生畏,也与阿祖所说的守护神
相差太远。烈队正大人说守卫王宫的十几头獒犬全是深山里出来的野生獒,都没
经过渡魂,野性十足,每一头都是比狼还要可怕的野兽,经常有宫奴和宫侍被它
们咬伤咬死。在这些凶残野兽的爪牙下,她和罗朱阿姐不但平安地存活到现在,
还被它们圈定为所有物,简直是得了神佛保佑的神迹。

  清理獒犬身体和伺候它们吃食时,不可避免地在山顶雪地里走了一圈,被积
雪浸染过的靴子仍残留了野兽尿味。可她不敢脱下靴子用力洗刷,就怕没了这味
儿後,会被这群野兽视为敌人撕成碎片吃掉。

  獒犬们吃完後,除了银猊,十几头獒犬全部跟著兵士巡视守卫王宫去了。在
银猊的示意下,她壮著胆子拿了它食盆里的两块糌粑,还有两块肉质最好的生犛
牛肉,然後回了獒房守在罗朱阿姐身旁,边吃边等她醒来。而吃饱喝足的银猊则
驱赶了四眼獒和虎斑獒,重新将罗朱阿姐圈禁在身侧。

  又冷又硬的糌粑很咯牙,不过没有掺杂一丁点麦麸。只要在嘴里先温软了,
吃起来并不难受。刚要吃完,罗朱阿姐就醒了。

  “罗朱阿姐,肚子饿了麽?”耐心地等罗朱整理好发辫後,她迅速收起忧伤
,拿出温在胸口的糌粑递了出去。

  “你吃。昨天傍晚我可是把你的那块糌粑全吃进了肚子里。”罗朱将糌粑推
回去。

  “不,这是属於罗朱阿姐的,该罗朱阿姐吃。”格桑卓玛绕开罗朱的手,坚
决地将糌粑又递到她面前,认真道,“昨天我昏睡过去,本来就不需要吃糌粑。


  罗朱这次没有推开格桑卓玛的手,站起身走到小窗口处。一尺来宽的窗台上
铺著一层厚厚的雪,晾在上面的两块生犛牛肉不见了踪影。低头看,窗台下靠墙
根儿的地方摆著四块犛牛肉。其中两块血淋淋的,样子很是新鲜。

  看来昨晚雪风太大,将犛牛肉吹进了獒房,早上又被清扫獒房的格桑卓玛拾
到,这才将它们摆在了窗台下方。不过另外两块犛牛肉……她拿起一块新鲜的犛
牛肉扭过头对格桑卓玛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肉块:“哪儿来的?”

  “是……是它让我从食盆里拿的。”格桑卓玛指了指假寐的银猊。虽然知道
这头貌似成了精怪的獒犬不会轻易撕咬她们,但她心里仍然十分畏惧。

  罗朱抬眼看了看银猊,心中暗忖:银猊既然能主动匀出食物,就应该……不
会在半夜因饿肚子咬她吧?她以後是不是可以继续獒口夺食?重新换拿了两块被
雪风吹过的犛牛肉走回格桑卓玛身边,递给她一块。

  “我们一人一块糌粑,一块牛肉。”她从格桑卓玛手里接过犹带了少女体温
的糌粑,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嗯。”格桑卓玛笑盈盈地接过犛牛肉,正要下嘴,蓦地又顿住,举起手里
的肉块,为难地蹙起眉,指著肉块表面一层牛毛皮,强笑道,“罗朱阿姐,我不
怕吃生肉。不过,这……这层皮毛我确实吃不下肚,怎麽办?”

  罗朱看看格桑卓玛手里皮毛肉一体的犛牛肉,又看看自己手里皮毛肉一体的
犛牛肉,再看看不知何时灼灼盯著她的那双蓝色三角吊眼。挣扎了又挣扎,踟蹰
了又踟蹰,最终长叹一声,如丧考妣地将手里的犛牛肉递到了银猊的嘴巴边,拉
拉肉块上的皮毛,小心翼翼地陪笑道:“银……银猊,麻烦你撕下皮毛。”

  银猊的獒鼻上堆出几道皱纹,上唇拉开,露出锋利森白的利齿,蓝色三角吊
眼似乎溢出了几缕戏谑的嘲讽笑意。它伸爪按住肉块,锋利的牙齿叼住肉皮边缘
一扯,一大块冻硬的毛皮便被轻易撕掉,露出收了水分的红色肉质。

  妖化了,玄幻了,这头天才獒犬的智力绝对不止五岁孩童的水平。

  罗朱感慨地抽抽眼角,拍拍看得接近痴傻的格桑卓玛,十分内疚道:“卓玛
,呃,其实獒奴吃点獒犬的涎液也……很正常。”尼玛的禽兽王为毛要收缴她的
瑞士刀啊!还有,这只吹晾了一晚上的牛肉内部依旧很血淋啊!到底要怎麽咬嚼
?怎麽才能吞下肚啊?她心里悲愤纠结痛苦成乱麻,朝天咆哮祈祷:老天爷,劳
烦您老保佑小女子拥有一个强大的能对抗寄生虫和狂犬病毒的变态身体吧!

  正常吗?这头能正确理解人的意思,时不时就目露嘲讽笑意的獒犬真的正常
吗?

  格桑卓玛木愣愣地将自己手中的肉块递到了银猊嘴边,再一次见证了眼前这
头银灰色獒犬的妖孽。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0

第046章 獒奴的日子(五)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罗朱和格桑卓玛最终还是没能吃下只晾晒了一个
晚上的生牛肉。无奈地将四块牛肉放在獒房迎风的位置後,便在银猊的威慑下,
半饥不饱地跟在它屁股後面出獒房四处转悠去了,这种行为美其名曰为——遛狗


  於是,古格宫的许多侍卫和宫侍宫奴见到了一道奇特而罕见的风景线。走在
前面近一米五个头的银灰獒犬厚密颈发竖张如雄狮,昂首挺胸,剽悍凶猛,踱步
威严仿若王者。分左右走在後面的两个獒奴躬身垂头,亦步亦趋,走得分外小心
谨慎,身量较矮的那个獒奴在行动间甚至含带著一丝显而易见的谄媚讨好。

  尼玛的这哪儿是人在遛狗,分明就是狗腿子随侍狗大王!罗朱半垂著头,边
行边磨牙霍霍,在默数了一万只草泥马後,胸口翻腾起伏的情绪才逐渐归於平静


  古格王宫的冬宫名为宫殿,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穹隆顶山腹
窑洞,多数只有1.8米左右高,与现代看到的遗址高度相差无几。廊道两壁挂
著一盏盏琉璃莲花金盏酥油长明灯,绘著一幅幅生动鲜豔的勾金涂银的壁画,光
影交错间洋溢出一种奢贵神秘的气息。每隔数十步就站著一个身背弩弓,腰挎长
刀,手持长矛,褐色盖皮袍外罩千叶牛皮甲盔的宫廷侍卫。个个身躯挺拔矫健,
面容英武肃穆,那一动不动的军姿犹如钢铁铸就。严峻冷锐的眼神在扫过从面前
经过的一獒两奴时,微微一顿,便视若无睹了。

  是她们太不具备杀伤力和威胁性,还是银猊太具有威慑力和特权?她要真是
个暗杀者,这些不作为的侍卫就是疏忽职守,都该当场砍头的。跟在银猊身後的
罗朱颇有些郁闷地用眼角余光偷窥著这些雕塑般古老的高原宫廷侍卫,内心腹诽
不断。

  银猊停在了一处约有2.5米左右高的窑洞前,这个寝宫门口外挂著的不是
酥油长明灯,琉璃莲花金盏上一个莲蓬如灯芯般凸起,莲心是五颗鸽蛋大的夜明
珠。洞门两侧站立了四个英武不凡的剽悍侍卫,看见她们来到,连眼睛都没眨一
下。银猊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皮底下往寝宫踱入,态度自然得仿佛已经这样进入
了千百次。

  咦?这个洞窟的位置……是古格王的寝宫,不过高度和现代遗址有了变化。
也是,禽兽古格王海拔绝对超过两米,怎麽可能住个两米以下的洞窟。在现代参
观时,王居住的洞窟最透气、透光,看到的风景也最好,可以俯瞰整个象泉河谷
。如今历史发生了变轨,王的居室高度出现了变化,不知道里面的格局和大小有
没有变化?屋内又会是怎样一番奢华的陈设?现代所有的窑洞可都是空无一物的


  眼前的寝宫门虽是敞开的,但距寝门一米多远挂著一副厚重的羊绒织锦帘,
将居室内遮掩得严严实实,令人无法从外面窥到里面的一丝一毫。罗朱心里涌出
一股强烈的好奇,拉著格桑卓玛抬脚便要跟著银猊进去。

  “砰!”,一记冰冷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两个侍卫手中的锋利长矛眨眼交叉
在她们面前,阻隔了去路。

  “退下!”其中一个侍卫毫无感情地对她们冷声呵斥道,“卑贱獒奴擅入王
的寝宫,砍双腿。”

  “哧啦——”,话音未落,另外两个侍卫已踏前一步,将斜挎前腰的长刀抽
出了三分之一。

  柔和的夜明珠光中,尖锐的矛头和小半截刀身闪烁著乍长乍短的寒光,浓烈
的杀气在一瞬间朝她二人张牙舞爪地迎面扑去。

  “啊——”

  她俩被陡来的变故吓得破声惊叫,不由自主地急速倒退两步,膝盖一软,竟
狼狈地跌扑在了地上。

  侍卫大哥,我……我真不是有意腹诽你们疏忽职守的。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都是禽兽王最优秀的禽兽侍卫!我我……我认错我忏悔还不行吗?那啥禽兽王
的寝宫,我们不进!我们不进!罗朱紧紧抓著颤抖不停的格桑卓玛,嘴唇哆哆嗦
嗦地无言开合。

  刚刚踏进寝宫的银猊闻声顿住脚步,转身踱回罗朱身边。伸出湿热的粗糙长
舌在她脸上舔了两下,用雄健的身躯挡在她面前,蓝色三角吊眼中布满阴冷凶残
,森然地盯著几个侍卫。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闷雷狺嗥後,咧嘴露出锋利无比的
獒牙,前肢低伏下来,银灰背毛和菊尾如钢针般倒立起来。

  四个侍卫彼此对视一眼,目中极快地掠过一抹诧异,然後迅速收起长矛,推
刀入鞘,退回原地保持著刚才的站岗姿势。

  不要说侍卫诧异,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罗朱和格桑卓玛也很诧异。不过转念
一想,罗朱就释然了。在人的眼中,她们是卑贱獒奴,但在银猊眼中,她们是它
圈养的宠物。自家宠物被欺负了,做主子的哪儿有不护短的道理?

  啊啊啊,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被狗当宠物养不说,还得靠狗来护短!这
到底是啥疯狂的世道?罗朱好想换个没人的地方抓狂咆哮。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有银猊这只野生头獒罩她,但在四个手持
凶器的宫廷侍卫的虎视眈眈下,她还是全身发软,根本没勇气抬眼与杀气酷厉的
他们对峙,更没勇气把狗仗人势变成人仗狗势,不要命地硬闯禽兽王的寝宫。

  吸气再吸气,她勉强压下恐惧,忍下所有羞愤和不甘,与格桑卓玛相扶著站
起身。也不敢摸已经炸毛,蓄势待发的獒犬,只能故作委屈地在银猊身後嗫嚅道
:“银……银猊,我……我饿了……”在银猊转过头时,又僵硬地拍了拍肚子。

  银猊偏头看了她两眼,又掉转头看了看四个侍卫,如此反复三次,阴冷凶残
的三角吊眼中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挣扎?挣扎!老天,来道雷劈了她吧!一头畜牲而已,真的不用这麽妖孽。
要知道身为主子的畜牲智力越妖孽,她这个被当成宠物圈养的人就会越加丧失人
的尊严。罗朱眼角狂抽了好几下,满脸落下绝望的黑线,竭力压抑住撞墙的冲动


  “吼——吼——”

  从古格王的寝宫内传出两声兽吼,厚重的羊绒织锦帘轻微一动,两头美丽优
雅的雪豹相继迈了出来,正是禽兽王心爱的宠物大雪小雪。它们略显兴奋地迎向
银猊,发出的低沈兽嗥似乎是在打招呼。

  银猊盯视侍卫的目光淡淡扫向两头雪豹,随意摇了摇尾巴,不太热情地做了
简单的回应。

  “银……银猊,我……我也饿了。”格桑卓玛对上又掉头看向她们的银猊,
咬咬牙,顶著四个侍卫冷峻悍厉的杀人目光,学著罗朱拍拍肚子,声若蚊蝇。

  两头雪豹疑惑地瞅了瞅四个侍卫,又瞅了瞅银猊,突然一头向罗朱走去,一
头向格桑卓玛走去。美丽又可怕的豹头在她们腿边友好地蹭著,像是两只无比可
爱乖顺的猫咪,不时张开嘴巴,用锋利的牙齿含住整只小腿磨动。即使隔著塞了
粗绒棉的皮夹裤,仍能清楚地感受到猛兽尖牙的凶险。

  玄幻了,玄幻了,这个世界真的玄幻了。她能说这两头豹子是在为四个侍卫
大哥解围吗?

  罗朱与格桑卓玛四只手相扶相握,面上血色全无。额际流下一颗颗冷汗,身
体僵化成石头、她们胆战心惊地原地站著一动不动,就怕两头雪豹心情一个不爽
朝腿上张开血盆大口,四道祈求的目光更是毫无人类气节地投向了银猊。

  银猊冷眼看著两头雪豹似是亲昵又似是威胁的动作,喉间轻哼一声,终於放
弃了与侍卫的较劲,抬腿往一个岔道走去了。

  罗朱跟著迈脚,却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膝盖软得无力支撑。扑通一声,摔倒
在地上,连带著也将还处在僵化状态的格桑卓玛拖拽倒地。

  不知道是被侍卫的杀气吓的,还是被两头雪豹的利牙吓的,或是被再一次深
刻认识到自己是畜牲宠物这一事实打击到的。总之,她的後背密密出了一层冷汗
,额头鼻尖也全是汗珠,四肢像虚脱了一般,极度地无力。

  两头雪豹的豹眼灼亮生辉,不等两个獒奴爬起来,豹口一张,异常干脆俐落
地叼住罗朱和格桑卓玛的後领,拖著她们尾随银猊而去。

  被豹子叼著在狭窄的山腹甬道中拖行真算不上是件享受的事。一路上磕磕绊
绊,不时发出砰砰砰的碰撞声,引来沿途侍卫、宫侍和宫奴们如同观赏珍奇动物
的惊诧目光。而羞愧愤懑与屈辱悲怆之类的情感对此刻的罗朱来说已属神马浮云
,半道上终於从恐惧後遗症中缓过劲来的她脑子里唯剩一个想法:

  冬天是个好季节,穿得多,不容易擦伤。

第047章 再遇阿兰尼玛

  七弯八拐之後,一头獒犬、两头雪豹叼著两个獒奴神奇地来到了古格王朝的
王家厨房。

  王家厨房坐落在半腰平台,由三间相通相连的平顶土石屋建成。石屋一半在
山中,一半延伸平台,总面积大约一百来平米。平台内外筑有三道围墙,临山体
的右边有一个高高的碉楼,墙上和碉楼俱建垛口、暗孔等防御设施,几十个全副
武装的王家侍卫在墙上来回巡逻。

  古格王虽然没有回宫,但尚有几个地位较低的侍妃居在冬宫,因此王家厨房
的炉灶也日日升起了炊烟。

  当银猊踏进厨房,发出一声低沈凶戾,如同闷雷滚过的嗥叫时,厨房内的所
有人几乎都吓软了脚。

  两头雪豹落後一步踱进,将嘴里叼著的东西随意丢在光滑的石板地上,信步
走到摆著热气腾腾饭食的长条矮桌前优雅俯卧,两双金褐色的豹眼冷漠地盯著试
图往角落里蜷挤躲避的宫侍和宫奴。

  在古格王宫中,雪豹和獒犬是王的心头所爱,它们可以随性向人攻击,即使
将人咬残咬死拆吃入腹,也不会受到丝毫惩罚。面对这些肆意游荡在王宫内的凶
残野兽,除了执矛挎刀的兵士们不太畏惧外,寻常的宫侍宫奴没有一个不是心惊
胆颤,恐惧瑟缩的。此刻全都缩身低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不幸被某
头野兽盯上下嘴啮咬。

  银猊阴冷轻蔑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惊恐胆怯的人类,似是对他们的臣服畏惧
感到十分满意。它走到还坐在地上的罗朱面前,伸出长舌在她的鼻尖上舔了一下
,喉间低低哼鸣一声,扭头示意她去拿雪豹看守的食物。

  罗朱和格桑卓玛面面相觑,默然片刻後,彼此达成共识。差不多同时朝长条
矮桌爬过去,对热香四溢的食物伸出了手。

  她们不怕被人鄙夷地啐骂人仗狗势,不怕被人视作畜牲一般轻贱,她们只明
确地知道一点: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所有的希望只属於能够活下去的人。

  罗朱拿了一个土豆馍和一碗酥油奶茶。土豆馍是把土豆煮熟去皮,与面粉混
合在一起,然後用拌好调料炒熟的碎肉像包汤圆一样包起来,再放在面屑里滚一
下,最後放进酥油里炸。如果不嫌油腻的话,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尤其是久违的
肉味让人差点连舌头都要一块儿吞下肚了。再配上香浓的酥油奶茶,竟让她恍然
生出淡淡的幸福感。

  一个夹肉的油炸土豆馍,一杯带著膻腥味的酥油奶茶,居然就有了幸福的感
觉?如果换做平时,这简直是无法想象无法置信的。究竟在什麽时候她的幸福感
降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是被烙上奴印,成为奴隶的那一刻?还是丧失尊严,与
獒犬同食同住的那一刻?眼睛突地发涩发涨,喉头莫名有些痉挛哽咽,她连忙仰
头喝下一大口酥油茶,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液体强行倒流回去。抽抽鼻子,狠心撇
开那些徒劳无益的多愁善感,一边细细咬著土豆馍,一边从垂落的细辫子缝隙中
不露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在现代早就堙灭於历史洪流中的王家厨房。

  厨房内炉灶、篝火架、锅碗瓢盆、各类食材调料等相关物什一应俱全。所摆
放的器皿不但有来自中原的青花瓷器,还有极具尼泊尔、波斯等外国风情的盛器
。从吐蕃王朝时期,屋脊高原对外交往,尤其是与南亚的交往便十分频繁,天竺
、尼婆罗、迦湿弥罗等地的南亚文化随著宗教和贸易大举进入屋脊高原。当吐蕃
王朝灭亡後,屋脊高原对外交往仍在传统的作用下继续存在和发展。据历史记载
,古格王朝自建立初始就一直与外界有著密切的经济文化联系,其中最多的是与
南亚以及卫藏、中原等地的联系。来到阿里,从穿梭古格王城的惊鸿一瞥到释迦
闼修为她提供的休养居室,再到如今的这个王家厨房,都或多或少地体现出文化
的融合和商贸的繁荣。

  她处在变轨的历史中,她见证著另一段分岔的历史,可她的心中没有一丝一
毫的兴奋,唯有无穷无尽的苦涩。吞下最後一口土豆馍,垂下眼帘,唇角自嘲地
轻微翘起,双手捧著装酥油奶茶的瓷碗,万分珍惜地一点点啜饮。失了尊严,倚
仗狗势才得到的丰美食物,没有理由浪费,哪怕是一滴。

  格桑卓玛也没有一门心思地专注在吃上。在这个王家厨房中,生长於深山河
谷,十七年来从未走出方圆三百里的她有太多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过个性率直的
她好奇打量厨房的动作比罗朱要大方直白得多,甚至完全忽略了瑟缩在厨房角落
的宫侍和宫奴们复杂畏惧的探究目光。

  一时间,除了咀嚼吞咽声外,厨房内陷入了紧绷而诡异的沈默氛围中。

  突然,两道轻快的脚步由远及近地响起,接著,厨房门口出现了两个身著淡
绿色粗布绣花盖皮袍的年轻女宫奴。俱是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两鬓的细辫子中
夹杂著五彩丝线,肤色略白的宫奴清纯美丽中洋溢著几许勃发英气,肤色黑红的
宫奴娇憨俏丽中氤氲一团稚嫩可爱。

  甫一进厨房,她俩便怔住了。负责厨膳的宫侍和宫奴全瑟缩在角落里,两个
身著最卑贱宫奴袍子的女奴正坐在长条矮桌旁任意取食果腹。厨房内还卧著两头
优雅剽悍,颇为眼熟的雪豹,雪豹中间站著一头高大凶恶的银灰色獒犬。而那雪
豹,不正是……是王的宠物吗!听说王宫中新增了两个从不曾有过的獒奴,难道
就是那两个女奴?既是獒奴,又怎麽会比侍妃还要大胆地在王的厨房中任意取食


  罗朱对胶著在身上的惊诧视线仿若未觉,依旧保持著垂头啜饮的动作。但格
桑卓玛却在呆愣片刻後,忘乎所以地兴奋喊了出来:“阿兰尼玛!曲珍梅朵!”

  两人越发疑惑地看著格桑卓玛,脸上俱是极度的茫然。

  “阿兰尼玛,我是格桑卓玛。记得吗,在石窟中我第一个请你割断绳子。”
格桑卓玛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垂在鬓边的细辫子拢到耳後,腼腆地笑道,“我那
时的脸很脏,也难怪你们认不出我。”

  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脸上的茫然顿时一扫而空,四目中露出一片惊喜。曲珍
梅朵正要开口,阿兰尼玛突然重重地扯了下她的袍袖,收起脸上的笑,隔著数米
远,对拥挤在角落的人群深深施礼,恭敬道:“嬷嬷,奴奉命来领取德央拉泽侍
妃的晨间饭食。”

  静寂了几秒锺後,人群中一个中年女宫侍颤抖地抬起右臂,指了指长条矮桌
,嗓音惊惶低哑:“食物由王的雪豹和獒犬看守著,你们自己去端。”

  这——

  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为难地皱起眉,看看在雪豹和獒犬身边活得安然无恙的
格桑卓玛和罗朱,心下略略放松,硬著头皮往矮桌迈出一步,却立刻招来了一声
极为低沈的警告兽嗥。

  两头分左右躺卧於长条矮桌前的雪豹慵懒地半阖眼眸,好似无聊地甩了甩有
力的毛绒豹尾,金褐色眸子里悄然滑过一缕凶戾的冷光,森白的利齿在唇缝间若
隐若现。一直站立在中间的头獒银猊则微抬头颅,兽耳往後尖竖,蓝色三角吊眼
散发出幽厉的冰冷森残。上下颌翕开,一串透明的涎液从令人胆寒的利齿间滑落
,暗藏著一触即发的噬人凶性。

  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僵硬地顿在原地。随著银猊的上肢逐渐下俯,整颗獒头
呈现出凌厉的恐怖线条,她们目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浓,两张小脸慢慢失去健康的
红晕。

  “罗朱阿姐——”看到这一幕的格桑卓玛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同命相怜的强烈
不忍,祈求地朝罗朱看去。

  罗朱幽幽叹口气,对格桑卓玛这个美丽姑娘的善良和热心感到万分无奈。在
这种情况和身份下,卓玛妮子咋还能分出多余的感情和心思去关注她人,怜悯她
人呢?殊不见她俩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一刻看似无恙,谁知道下一
刻会不会一个不慎就惹恼了三头畜牲,被反扑撕咬成碎渣滓?有心视而不见,充
耳不闻,但在那双充满了哀求和悲悯,充满了期盼和信赖,明亮得好似天上星辰
,清澈得好似雪山圣湖的长眼注视下,她在坚持数秒後,最终妥协地举起了白旗


  搁下手里的瓷碗,她蹲身慢慢磨蹭到银猊身边,谨慎地伸出手飞快地摸了一
下它的额头。见它没什麽反应,才稍微放心地挠上它的脖颈,期期艾艾地柔声道
:“银……银猊猊,我们……吃饱了。”她发现,抱著这头獒犬熟睡了一个晚上
後,那种源自本能的战栗恐惧感确实降低了许多,不过对两头雪豹的畏惧依然强
猛。

  银猊喉间呜呜哼了两声,浑身蓄势待发的凶嗜遽然消褪许多,偏过头,湿热
的舌亲热地舔上她的脸蛋。

  “卓玛,银猊同意了,让她们来端吧。”她左移右闪地躲避著它的口水洗脸
,力争脸部能有一块干燥的地方。而这时,两头雪豹居然也起身向她围了过来,
两颗温顺成大猫的豹头在她身上一个劲儿地擦著,显得分外爱娇。

  “卓玛,你……你们可以帮我们端点东西吗?”阿兰尼玛看著这幅貌似人畜
和乐的画面,大眼里闪过一抹奇异亮光,对格桑卓玛展开一个灿烂温暖的笑容。
刹那间,仿佛有明媚的阳光大量涌进,有些昏暗的厨房突然变得亮堂起来。

  “好。”不等罗朱拒绝,格桑卓玛已兴高采烈地做出了回答。

  眼睁睁地瞧著阻止已是无望,罗朱垂头丧气地主动抱住银猊的脖子,毫不意
外地看到缩在厨房角落的人全都往这边探来了脑袋。

  那一幅幅表情中有匪夷所思的惊诧、有余悸未消的恐惧、有百转千回的探究
……复杂的神情中甚至还让她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沈嫉妒。

  嫉妒!呵呵,成为獒奴,成为一群野畜牲的宠物也值得嫉妒?

  她心底冷笑连连,反正现在也已经吃饱喝足,便索性借著帮阿兰尼玛端食物
与格桑卓玛一道顺势离开了厨房。

第048章 阿兰尼玛的打算(一)

  将三头畜牲留在走廊外,罗朱二人跟著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躬身垂头走进一
个二十来平米的华丽而富贵的洞窟,恭敬地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就餐的矮桌上。

  趁著行礼退出的刹那,罗朱偷瞄了侍妃德央拉泽两眼,心里不由微微错愕。

  德央拉泽年约十八九岁,身著绛红织锦的水獭盖皮袍,披散著一头乌黑发亮
的长卷发,肤色黑中带俏,散发出健康的光泽。弯长的黑眉中心点著一粒鲜红的
朱砂,妩媚的大眼略凹,隐隐萦绕著一缕如烟的忧伤。鼻梁挺拔秀丽,精巧的左
鼻翼间钉著一颗小小的金珠,深粉色的嘴唇丰润性感,下唇上也闪著三颗金光灿
烂的小金珠。虽然穿著厚重的皮袍,却仍显得风姿绰约,婀娜动人,举手头投足
间尽显风华绝代的慑人魅力。

  身为王的侍妃模样漂亮是必须的,让她感到错愕的是这个女人明显具有印度
女人的异域风貌。联想到松赞干布的尼泊尔妻子,她悄悄撇了撇嘴,看来禽兽王
的後宫也充分体现了国与国的政治联姻和贸易交往。她有些不解的是从这个印度
女人高贵优雅的气质和举动中不难看出她良好的教养和身份的不凡,为什麽只被
禽兽王封为了最低等的侍妃?在古格王宫这两天,除了耳闻几个侍妃居在冬宫外
,她没听到过任何关於禽兽王正妃和侧妃的消息。她们,又是怎样的一群女人?

  宫奴只能做最低等的杂役活计,是没有资格贴身伺候侍妃的,在内间随身伺
候德央拉泽侍妃的是两个家世清白的专属宫侍。

  德央拉泽食量不大,罗朱她们只在厚重的羊绒毛毡门帘外等了十来分锺,便
听到里面传出撤食的轻唤。那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柔和中带著点点疏淡温柔,
听起来十分悦耳。

  剩余的膳食被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端了出来,放在外帘边角的矮桌上,这也
是伺候侍妃的宫奴的食物。

  “卓玛,你们到我和曲珍梅朵的奴房中坐坐吧。”拿著属於自己的那份食物
,退出冬宫的阿兰尼玛向格桑卓玛发出邀请。侍妃就餐完毕後,宫奴会有小半会
儿就餐时间,然後便是无休止地做事,直到日落。

  格桑卓玛疑虑地看向罗朱,见她轻轻点了点头,明亮的长眼顿时漾满欢愉。

  “好。”她挽起阿兰尼玛的手,又牵过罗朱,热情而俏皮地介绍道,“阿兰
尼玛,这是罗朱阿姐,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姐之一。”

  这妮子,罗朱失笑地摇摇头,眼中流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纵容和宠溺。

  阿兰尼玛目光微闪,笑著对罗朱招呼道:“罗朱阿姐,你好,我是阿兰尼玛
。”她又拉过曲珍梅朵的手,对罗朱和格桑卓玛介绍道,“这是曲珍梅朵,是世
上最可爱的阿妹之一。”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

  “阿兰姐,你胡说!”曲珍梅朵轻轻跺了下脚,一张纯稚俏丽的小脸涨得通
红,却也越发显得娇憨可爱。

  四个女人的脸上全洋溢出或深或浅,或羞涩或温柔的笑,陌生的隔阂在笑中
悄然消逝。

  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狭窄而昏暗的通道,便来到宫奴们居住的奴房处。银猊
和雪豹继续留在外面,四个女人则走进了最偏僻的一个仅有四五个平米大小的洞
窟中,里面暗黑一团,什麽也看不清楚。

  阿兰尼玛点亮洞壁上挂著的一盏小小酥油灯,微弱的灯光跳跃摇曳,可见窄
小的屋室中摆著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品,靠右墙的地上铺著一层厚实干草,草上垫
著一块破旧的粗布,上面是一床折叠整齐的厚实毡毯。

  “真好。”格桑卓玛坐在粗布上,羡慕地打量著四周,“我和罗朱阿姐是獒
奴,与一群凶猛可怕的吃人獒犬住在一起,獒房里到处都是野兽的气味,没有遮
盖的毡毯,也没有躺卧的床铺。”头微微垂下,她伸手抹抹眼睛,又抬头笑道,
“不过能活下来,不用去配种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听到她的话,年龄最小的曲珍梅朵似是回忆起什麽,也红了眼眶,目露恐惧
地勉强笑道:“是啊,被选为宫奴的我们比起那些惨死在獒犬身下和被拖去配种
的女人已经幸运了不知多少倍,该知足了。”

  “不,我不知足。”阿兰尼玛接口道,极轻的声音中带著斩钉截铁的冷厉,
眉眼间勃发的英气在亮丽的脸庞上凝固成冰冷尖锐的锋棱,她盯著跳跃的油灯,
淡淡道,“古格王虽然骁勇善战,精擅国事,被古格国上下誉为天神之子,但他
生性残忍嗜杀,暴虐冷酷,骨子里是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男人。我永远也忘不了
纳木阿村中的血腥地狱,他只是一声令下,就有那麽多人被活生生地砍头拉肠,
挖眼拔舌,掏心剥皮,那些惨死的哀嚎从没有一刻在我耳边停止过。一刀下去,
我便亲眼看见最爱的阿爸变成了两半,还看见他的尸体被獒犬一口口吞吃。”

  温暖明媚的大眼里流淌出两行晶莹的液体,明丽英气的面庞因极度的悲恸和
愤怒呈现出怪异的扭曲。她的话也勾起了另三个女人被强压下的血腥回忆,三张
面庞变成一片煞白,心里不可抑制地弥漫出无边无际的恐惧。

  “……你……还要说什麽?”罗朱深深吸气压下喉头的干呕,竭力控制住身
体的颤抖,颇为埋怨地盯著被仇恨和悲恸淹没的阿兰尼玛。尼玛的真想扇这女人
两耳光,好不容易才淡化封存的恐怖记忆又被她的三言两语给挑拨出来了,还要
不要她正常吃饭睡觉?

  阿兰尼玛朝她们微微一笑,扭曲的面容染上几分诡谲,声音如同幽魂般阴冷
:“古格王的恐怖还在他的恶孽不祥中,据闻他自十七岁开始娶妃,此後三年,
所有妃子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更谈不上博得王宠,生育子嗣。以至古格的各
大贵族王臣宁可舍了富贵荣华与滔天权势,也不敢再将女儿嫁给他。现在冬宫里
住著的六个侍妃除了德央拉泽侍妃是天竺某个大权贵在一月前敬献的外,其余五
个侍妃全是古格王外出征战时从各地贵族家中强抢回来的。”

  “阿兰姐,你……你怎麽知道这些!”曲珍梅朵惊诧地看著阿兰尼玛,满脸
的不可置信。

  阿兰尼玛幽冷一笑,“在王宫中生活了十几天,只要有心,自然会知道,何
况这些东西在宫里也并不是什麽大秘密。”她低头看看十根变得有些粗糙的纤长
手指,抬头问向三人,“你们说我长得美丽吗?”

  呃,这个话题会不会转换得太快了?三个人无言地打量她,最後都点了点头


  “以前我以为没有机会接近高高在上的古格王,只能拼命吞下所有的仇恨。
可现在我幸运地成为了王的宫奴,有了靠近他的机会。”她抚上仍然光滑的脸颊
,幽冷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这座王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畏惧古格王,相信只要我
主动去诱惑他,就一定能给我的阿爸报、仇。”最後两个字音咬得清晰干脆无比


  报仇?阿兰尼玛居然想要报仇!

  格桑卓玛和曲珍梅朵都惊怔地望著眼前这个浑身充盈著仇恨和决绝的女人,
嘴唇蠕动,呐呐失去了声音。

  作家的话:

  亲啊,对不住,前天弭患重感冒,头晕流泪,没码字。今天好点了,码字奉
上。%>_<%

第049章 阿兰尼玛的打算(二)

  古格王,天神之子,强大的古格王朝的王者,即便只是远远地看著,也能深
刻地感受到他磅礴浩瀚、威凛冷酷的王者煞气。稍微靠近,那种恐惧更是让浑身
每个细胞发出惊悚的尖叫,继而战栗地匍匐。阿兰尼玛到底吃了多少颗豹子胆,
居然想要向这样一个凌驾众生之上的恐怖王者复仇!

  “你……很可能会死。”罗朱沈默须臾,轻轻指出。

  “我不怕。”阿兰尼玛眸光流转,笑著回道,“我不会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
来的报仇机会,我会努力将刀子插进古格王的心脏,让惨死的阿爸得到安详长眠
。”她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中突然迸出璀璨耀目的光亮,整个人好似一轮光芒四
射的太阳,一朵金黄的向日葵,温暖鲜亮,美丽无匹。

  罗朱哑然,竟不知道该敬佩这个少女对死亡的无所畏惧,还是该唾弃她对生
命的轻贱糟蹋。抿抿唇,她的目光穿过布帘的缝隙,落在帘外的一线银灰上,嘴
角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浅笑,低声道:“那你需要我们做什麽?”

  “罗朱阿姐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阿兰尼玛目露激赏,手指缠卷著鬓边的小
辫子,偏头笑盈盈地看著她们,“我希望梅朵能协助我接近古格王,罗朱阿姐和
卓玛能在我刺杀古格王时,拖住他的两头雪豹和獒犬。”

  报仇的念头从踏进王宫,成为伺候在冬宫中的宫奴时就产生了。听其他宫奴
说古格王极爱雪豹和獒犬,允许它们寝卧在他的宫室中、床榻前。假如真是这样
,她可以甩开侍卫,却很可能会失败在几头凶悍的畜牲爪牙下,这曾让她发愁为
难不已。但今早在厨房中看到那些可怕畜牲对罗朱和格桑卓玛表示亲昵和维护的
画面时,她心里就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奴房内一阵沈默。过了好一会儿,曲珍梅朵伸手握住了阿兰尼玛的手,郑重
而坚定地承诺道:“我的命是阿兰姐救的,阿兰姐需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我愿意为阿兰姐赔上这条命。”

  “梅朵,谢谢你,谢谢你。”阿兰尼玛哽咽道,眼里涌出闪闪泪花。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转向罗朱,嗫嚅地唤道,目中露出几分祈求。

  罗朱冷静无波的目光掠过格桑卓玛,直视阿兰尼玛,漠然道,“阿兰尼玛,
我和卓玛没有能力对你做下承诺。我们只是地位最低贱的獒奴,不是驯养獒犬和
雪豹的主人,随时都会丧命在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牲的爪牙下,你最好不要对我们
抱太大的希望。”她一把抓住格桑卓玛的手,迅速站起身,“卓玛,我们该走了
。”

  “罗朱阿姐!”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唤道,一个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两个拉住了她的袍摆,
三双美丽的眼睛里全盛满了苦苦的哀求。

  “罗朱阿姐,我……我的阿爸阿兄……全都生死不明……”格桑卓玛暗哑的
声音含了几分啜泣,艰难地说道,“我……我想帮助阿兰尼玛。”

  罗朱一怔,视线扫过泫然欲泣的格桑卓玛,定在阿兰尼玛不顾一切的坚定眼
眸中。看了十几秒,无奈地叹气屈服道:“我和你们不同,我怕死,也不想报仇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谢谢罗朱阿姐。”

  阿兰尼玛喜不自禁地揩拭著泛出眼眶的泪水,曲珍梅朵也不住地向她说著谢
谢,为阿兰尼玛感到高兴。

  “不用谢。”罗朱摇头,“我虽然说我会尽力,但能帮多少,能不能帮到,
我一点也不敢保证。”抬手撩开布帘,转身走出奴房。

  格桑卓玛看看阿兰尼玛发怔的泪眼,跺跺脚,丢下一句:“阿兰尼玛,我会
尽力帮忙的。”後,便急急忙忙地撩开布帘追了出去。

  沈默地尾随在後面走了几十步,格桑卓玛突然紧走几步,拽著罗朱的胳膊,
低泣道歉:“罗朱阿姐,对不起,我……我刚才让你为难了。”她知道罗朱阿姐
性子里的凉薄自私,明白与她们毫无关系的阿兰尼玛并不在罗朱阿姐的帮助范围
之内。可是……可是阿兰尼玛的仇恨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阿爸和阿兄,她……她没
办法像罗朱阿姐一样淡漠。

  罗朱脚步微微一顿,反牵著她的手继续前行,侧头对她笑道:“不,卓玛,
别难过,你并没有让我为难。俗话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在不危及性命的前提下,
其实我也很愿意帮助阿兰尼玛。”

  “真的?”难过黯淡的长眼微微亮了起来。

  “骗人的是小狗。”罗朱刮刮她的鼻子,挤挤眼睛。

  “罗朱阿姐,你是最善良的女人。”格桑卓玛终於扔开心里担忧的沈重包袱
,轻快地欢呼一声,紧紧靠在她身边,美丽的脸上一扫适才的晦涩。

  “过奖了。”罗朱摸摸凑上来的银猊的脑袋,不置可否地谦虚微笑。

  她一直牢牢记著释迦闼修那头凶兽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千万不要试图爬上
王的床榻。”如今结合阿兰尼玛透露的古格王後宫信息,已然确定古格王王不但
凶残嗜杀胜禽兽,还是个虐杀女人的蓝胡子一类的变态。

  阿兰尼玛,她劝过,但这个女人还是执拗地选择赔上身体和性命向古格王复
仇。她不怕死,她怕。现代遗址考察得知,冬宫有一条隐秘的暗道直通外城。她
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在冬宫中寻找到这条暗道的入口,然後带著格桑卓玛伺机逃亡


  答应尽力,不是被三个女人的祈求感染,也不是她的良心发现,而是她突然
想到,刺杀失败死的不是她,只要小心谨慎些,她的性命就不会受到牵连。可如
果刺杀成功了,到时候王宫动荡,人心惶然,她逃亡的机会将会变大。

  既然阿兰尼玛悍不畏死,那麽她不妨答应下,力所能及地为她提供接近禽兽
王的方便。这样既有可能为自己的顺利逃亡制造机会,又安慰和满足了格桑卓玛
那颗善良到一塌糊涂的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至於最後要帮到什麽程度,
就视情况而定了。像她这样满心都是利用他人的女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吗?罗朱
握著格桑卓玛的手慢慢行走在狭窄的通道中,勾出无声的自嘲浅笑。

  此生,她唯一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格桑卓玛。其他的人,无论老幼
,如果与她的性命发生冲突,哪怕被活活凌迟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伸出一根拯救
的指头。

  作家的话:

  咳咳,偶承认,和以往三篇文文比起来,本文很慢热。不过呢,奴妻奴妻,
先奴後妻,总要交代罗朱童鞋的奴隶生涯吧。从下一章开始,古格王穆赤.赞布
卓顿正式登场了。

第050章 银猊雪豹的游戏

  假如忽略掉野兽身上的膻腥,克服下随时被野兽抓咬的恐惧,那麽平心而论
,作为被野兽圈养的宠物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

  晚上,有野兽毛茸茸暖乎乎的皮毛保暖;白天,跟著野兽到王家厨房中胡吃
海喝。认认真真把獒房打扫干净,为獒犬清理身体後,她们剩下的事就是陪银猊
和两头雪豹在王宫各处游荡,或是陪一群空闲下来的獒犬玩乐。谁要是敢多对她
们嚷上一句,多吩咐一件事情,就等於是和一群护短的野兽作对。

  罗朱装疯卖傻地借著与银猊和雪豹游戏的掩护,连续三天花上两三个小时在
冬宫各个角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却始终没能找到暗道的出入口,倒是得到了
侍卫、宫侍和宫奴们一串又一串或鄙视或同情的眼光。刚开始格桑卓玛还和她一
起陪著几头猛兽玩,後来实在受不了大众歧视的眼光,便坚决地蹲在旁边,只负
责给玩累的野兽们递递水和肉块啥的。

  尼玛的这暗道口到底在哪儿?为毛她找死了也找不到?还是说历史发生变轨
,这条暗道不存在了?不至於这麽打击人,断人生路吧?啊,对了,暗道入口有
可能藏在了在某个妃子的寝宫中,或者……就在禽兽王的寝宫中!罗朱眼睛一亮
,随即又黯淡下来,她一个最低贱的獒奴身份,要怎样才能进入各个冬宫内室查
探呢?

  “嗷——”

  “吼——”

  银猊和两头雪豹对总是在冬宫里游戏厌烦了,齐齐低嗥一声,将突然沮丧下
来的罗朱和疑惑瞅著她的格桑卓玛拖拽出冬宫。行过一条时上时下的窄道,钻出
地面,推开地面宫殿的木质小门,便来到了山顶。

  今天难得豔阳高照,呼啸的雪风减弱了许多,地上铺著厚厚的积雪,在金白
色的阳光中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不远处略高的地方是耸峙的平顶宫殿,巍峨高大
,石灰色墙头染著朱色,边缘是连绵的浮雕,镶满色彩豔丽的装饰,那是曾经垮
塌在历史中的夏宫。

  离夏宫不远的一个陡坡上,是方圆二百多平米的大型平顶建筑,那是古格的
议事厅,古格王召集会议、歌舞饮宴都在这个地方。与现代的残垣断壁不同,这
时的议事厅高大坚固的墙壁完好无损,屋顶也并未塌落,正对自己这边的大门精
美厚重,气派肃穆,门口还有两队威武的侍卫驻守。

  看到这些鲜活完美的高原古王宫建筑,罗朱已经不会再激动感慨了。在她眼
中,这是囚禁她的牢笼,是禁锢自由,赐给她无比屈辱,让她从人沦为物品的地
狱。

  “嗷——”银猊摇头摆尾地冲她低嗥一声,拉回她遥望的目光,她这才发现
身边还有几个男性宫奴和七八头獒犬。

  一头獒犬往雪地里啪地拍出一爪子,一大块雪团便往远处飞出。一个宫奴连
忙朝雪团飞奔过去,堪堪接住了掉落的雪团,那头獒犬顿时高兴地嗷嗷低嗥起来
。接著,又有獒犬不断地拍出雪团,几个宫奴好似穿花蝴蝶般飞奔著接下一个个
雪团。

  这——

  罗朱和格桑卓玛对看一眼,憋屈地落下无数黑线。为毛人逗狗的游戏会演变
成狗逗人的游戏?然而不等她们多加腹诽,一幕骇人的惨剧发生了。

  一个宫奴在跑动中不慎滑了一跤,没有及时接住飞出的雪团。当他刚刚爬起
还未站稳时,就见一头雪獒凶戾地扑咬住他的右手臂,硕大的獒头轻轻一摆。在
宫奴凄厉的惨叫中,袖袍连著一大块皮肉被活生生地撕扯下来。殷红的血滴溅在
皑皑白雪上,滴溅在雪獒的白毛上,显得格外刺眼凄豔。

  而在场的另外几个宫奴对这场景仿若已见过成千上百遍,身体微微一抖後,
更加卖力地接起雪团来。那个受伤的宫奴也惨白著脸,咬牙忍著剧痛继续朝著雪
团奔去。

  罗朱认得那头雪獒,在银猊某一次夜间离去撒尿时,那头雪獒曾替代过银猊
俯卧在她身边,为她提供温暖。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獒在现代也是十分稀有的
,比起其他色种的獒犬,雪獒的模样显得要可爱无害许多,当时她还大著胆子摸
了摸它厚密的毛发。

  惊恐地看著它一口将遗落在雪地上的皮肉吃下肚腹,又贪婪地舔尽雪上沾染
的殷红,最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那阴冷的目光凶鸷地扫视在几个宫奴身上,
好像在评估一块美味的牛肉,琢磨著下嘴的最佳位置。

  後背和额头泌出一层又一层後怕的冷汗,她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移眼看去,
身边的格桑卓玛也是冷汗涔涔,一脸惨白,目现惊恐。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头雪豹不耐烦地绕著她俩的脚边打转。突然,它
们低嗥一声,毛茸茸的大脑袋直往她们双腿间顶去。

  “啊,流氓!”罗朱惊叫躲避,却一个不慎被一头雪豹矮身从胯间穿过,瞬
间将她驮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惊慌中,她本能地抱住了雪豹粗壮的脖颈。

  银猊发出低沈欢嗥,大爪一扬,一团雪急速飞了出去。身下的雪豹随即又发
出一声低嗥,如离弦的箭朝雪团飞速蹿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如刀刃般将脸皮隔得生疼。身体在疾驰中上下颠簸,几
度临近掉落,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她以死死搂著豹颈,夹著豹腰的悍然举动给挽
了回来。头顶突然被什麽东西砸中,随即一阵冰凉,细碎的雪沫在头边、在眼前
纷纷扬扬洒落,钻进温暖的脖颈中,冷得彻骨。

  “吼——”身下的雪豹发出兴奋欢快的叫声,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昂首挺胸
地往回小跑。她伸手挥去头顶的残雪,木然看见银灰色獒犬朝另一个方向击出一
个雪团,另一头雪豹驮著格桑卓玛奔了出去。雪团在格桑卓玛的尖叫中精准地落
在了她的头顶上,碎成纷扬的雪沫,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美丽异常。

  原来,银猊和雪豹是要玩这种游戏,她们的脑袋就是豹子的接雪工具。那如
果不幸坠落豹身,或脑袋没精准地接到雪团,她们是会被身下的雪豹就近咬一口
手脚,还是会被银猊扑上来在头上咬一口?适才那个宫奴的惨况再次浮现在眼前
,罗朱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触手的毛茸茸豹毛犹如一根根烧红的钢针,
扎得她疼痛难忍。

  不要!她不要玩这种过於恐怖的野兽游戏!她只会骑马,不会骑雪豹啊啊啊


  然而她的意见基本不会被野兽采纳,她的恐惧从来都被野兽无视。一头银猊
,两头雪豹第一次玩这种新奇的游戏,精神显然异常高亢,撒著欢地在雪地里击
拍奔驰。不一会儿,它们的游戏甚至引来其余獒犬的注意,竟丢弃了宫奴,围在
它们身边,一起在雪地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奔跑撒欢。

  啪——

  银猊挥舞右爪,全力击出一爪,洁白的雪团好似流星急速飞出。驮著罗朱的
大雪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躬身弹射出去。

  “啊啊啊——”罗朱惊呼连连,拼了老命地抱住豹颈,夹紧豹腹,努力控制
身体的平衡。也不知禽兽王从哪里得来的宠物,身下的雪豹比起一般雪豹要高大
雄健得多,驮著她在雪地里奔行竟然毫不费力。

  银猊的这次的雪团击得太远,直直地往陡坡飞去了。那……那不正是议事厅
的方向?

  随著雪豹的奔近,罗朱惊惧地看见议事厅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
一群高壮剽悍的男人。不及分神细看,身下的雪豹突然借著临近陡坡的倾斜之势
,凌空高高前跃,朝半空的雪团扑去。

  “啊——”

  雪豹跃起时的躬身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紧箍的双手和
双腿被那股强劲的爆发力道甩开,整个人从豹身上摔下来,沿著铺雪的光滑陡坡
骨碌碌地滚落。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冰凉的雪刺得脸又僵又痛。

  砰——

  急速滚动的身体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立刻受阻停下。粘连在身上的雪团因
剧烈的碰撞散开,直接碰到硬物的腰痛得好像断裂了一般。耳边听到一声短促的
熟悉嘲笑,那是释迦闼修的笑声,是……是被他阻住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缓
缓张开眼,晕眩的黑雾逐渐散去,她对上了一双俯瞰的暗褐色眼睛。

  烙印在心的阴鸷冷酷,铭刻入骨的尖锐森厉。深不见底的瞳眸中充斥著阴寒
的无情与淡漠,无情淡漠的背後潜伏著残暴嗜血的疯狂。王者威严和血腥戾气铺
天盖地笼罩下来,压迫著人的神经,震颤著人的灵魂。

  她……她滚在了禽兽王的腿脚边!

  只这一眼,只这一瞬,所有深埋的恐怖记忆便被全数唤醒。

  罗朱的心底掠过一片冰凉战栗的绝望。

第051章 死里逃生

  “恭迎王回宫。”几个陪著獒犬游戏的宫奴敬畏地唱喏,迅速在原地伏跪叩
拜。倘若仔细观察,可见那一动不动的伏跪身躯似乎有著轻微的瑟缩。与之相反
的是两头雪豹和一群獒犬摇头摆尾地赶迎上前,热情地在古格王身周打转,喉间
发出愉悦的低嗥。

  被小雪颠下背的格桑卓玛堪堪伏跪在临下陡坡的边缘,虽然同样跪得纹丝不
动,眼角的余光却从垂遮的细辫子缝隙中投向仰躺在古格王脚边的罗朱身上。一
见古格王,她的身体就因强烈的恐惧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然而此刻她更担心罗
朱阿姐。慈悲的佛祖啊,仁爱的诸神啊,请您们保佑罗朱阿姐吧。扬起的浓密眼
睫缓缓垂落,娇嫩的额头越发虔诚地贴在雪地上,不是对王者由衷的臣服,而是
为她最敬爱的罗朱阿姐祈祷。

  那双暗褐色的淡漠眼眸一寸寸地在罗朱脸上巡视,刀削斧劈的深刻五官携带
著骇人的剽悍凌厉,没有美若谪仙,没有豔若妖魔,没有清华如月,没有冷如冰
霜,不是遥不可及的苍穹星辰,也不是温柔拂面的春风化雨。矗立冰天雪地中的
古格王是高贵狂霸的雄狮,是威严冷酷的秃鹫,是优雅慵懒的雪豹,是狡诈残忍
的野狼,是雄健剽悍的犛牛……他浑身上下都充斥著原始而凶戾的禽兽气息,於
禽兽气息之中又汹涌澎湃著让人战栗臣服的凌傲尊威与深沈内敛。

  禽兽王毫无疑问是恐怖的,是可怕的,但无所作为地在沈默中等死永远不是
罗朱的作风。大脑空白五秒之後,她拼命操控僵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
的谄媚而卑微的笑容,虚弱地抬起右手摆动,向俯视她的禽兽王送出最友好的招
呼。

  “恭……恭迎王……王回宫……”

  谦卑敬畏的声音像被冰雪冻结了似的,干硬冷涩,断续不继,仿佛轻轻一砸
就会裂成碎片,碎成糜粉。

  古格王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淡漠地盯视著她。簇拥在王侧的众大臣没有一个
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音,全都静默地注视著王脚前举动奇怪的女奴。个个目光漠
然平静,好像看见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随侍在古格王左侧的释迦闼修看著王脚前的女人,挑挑眉头,眉梢眼角俱染
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刚才也只有他这个王最亲近的心腹——黑骑队队正发出了一
声短促得仿佛镜花水月的笑声。

  为毛会没半点反应?罗朱冰凉蚀骨的心一瞬间纠结得感受不到旁人凝注在身
上的冷漠目光。思忖片刻,她向禽兽王举起双手,以无比虔诚的口吻歌咏似的高
声唱诺道:“伟大的天神之子,敬爱的古格王啊,奴恭迎您回宫。”她其实很想
翻转身体趴著说以示敬仰的,无奈经历了剧烈碰撞的腰部还处在一动就痛的状态
,实在是有心无力。老天保佑,千万别腰骨断裂,要变成个瘫子才真是生不如死


  呃,这女奴是在祭天还是祭神?竟在王面前这般放肆!莫非是活腻了?众人
淡漠的目光闪过一缕微诧,释迦闼修的唇角更是随著微弯的眼睛清浅扬起。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突然勾了勾凌厉的唇角,淡漠的面容刹那间融进嗜杀
的血腥冷酷,鹰眸微阖的同时抬脚便将倚躺在皮靴上的东西随意踢了出去。

  风乍起,罗朱只觉腰背重重一痛,还来不及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便凌空飞
了起来。天上白花花的太阳无比的刺眼,急速飞驰坠落的啸叫向她宣告著死亡的
即将来临。牙齿狠狠咬进下唇,坚决不让自己发出崩溃惊惧的叫声。或许,她该
感谢禽兽王的皮靴没有直接踩上脑袋,让她当场毙命。但这种半空坠落摔死的方
式虽然延缓了死亡的时间,却也是临死前最残忍的凌迟。

  一直偷眼关注的格桑卓玛浑身都颤抖起来,目光直直追随著在半空飞掠的身
影,整个世界变成了惨白的模糊。不要,罗朱阿姐不能死,不能死的!可是,她
救不了她的罗朱阿姐,喉头痉挛成一团死肉,身体僵硬成一块石头,她连放声哭
喊都做不到。

  在所有人眼中,死,已成为罗朱既定宿命。众大臣和侍卫们依旧淡漠平静地
看著,只因飞出去的不过是一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蝼蚁。

  银猊突然长嗥一声如闪电般疾射出去,围在古格王身边打转的七八头獒犬并
两头雪豹猛地跟随它朝陡坡下方飞驰而去。奔行十几米,只听银猊又是一声长嗥
,强健的银灰色身躯蓦地发力朝飞驰在半空的罗朱高高跃起,紧接著一头雪豹自
後跳跃到它背上,後肢发力再急速跃起,长而有力的豹尾高高甩向罗朱的後背,
将她的飞驰速度阻了一阻後迅速落地。

  此时早已有一头虎斑獒犬在後下方跃起,另一头雪豹腾跃到它背上再次跳起
,用雄厚的背部将罗朱驮了一下,卸去些许力度。不断的有獒犬变换著位置跃起
,不断地有獒犬和雪豹用背部轻驮罗朱。随著高度的降低,古格王踢出的劲道也
在被不断地削减。最後,银猊一个凶悍地凌空扑跃,将罗朱叼在口中,於落地的
刹那甩在了獒犬们用柔软腹部组成的獒垫上。

  雪地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古格王赞布卓顿,还是因好奇偷偷抬眼的伏跪宫
奴,全看得目瞪口呆。从来,这些雪豹和野獒都是杀人的凶残野兽,而今,它们
却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以著令人匪夷所思的智慧守护著一个胆敢冒犯王者的女奴


  “烈。”赞布卓顿双臂环胸,冷冷地遥望在獒犬肚腹上蠕动的女奴。

  释迦闼修迅速收起眼中的惊诧,恭敬地上前一步,低头肃声道:“回禀王,
那是银猊选定的獒奴,奴名猪猡。”

  赞布卓顿闻言突然收回远眺的视线,淡淡落在释迦闼修身上,来回睃了几眼
,撩唇笑了:“烈,你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释迦闼修心里一凛,连忙撩袍单膝跪地,沈声道:“臣下知错,请王责罚。


  “恕你无罪。”赞布卓顿没有让释迦闼修起身,视线又投向那个远远朝自己
伏跪的卑贱身影,唇角的笑意冷淡得能媲美地上的积雪。在漫天的冰雪中,那抹
身影显得渺小脆弱,仿佛只需一根手指便能将之杀死。然而身为军獒头獒的银猊
却带著数头獒犬依偎在她身边,不断地用头颅轻拱她的身子,偶尔朝自己这边望
上两眼。相隔了近百米,依然看得分明,那些獒犬目中的阴冷毒辣褪去了许多,
浑身的凶戾也收敛了不少。

  自小养大的两头雪豹轻盈迅捷地冲了过来,豹头亲热地在自己裤脚边磨蹭,
喉间发出撒娇的愉悦低鸣。然而在刚才,它们却听从银猊的呼唤,联手救下了那
个卑贱女奴。如果不是心中存了喜爱,那麽无论银猊呼唤多少声,这两头高傲的
雪豹也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獒奴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像是伺候獒犬的奴隶,倒像是被獒犬圈养维
护的奴隶。呵呵,有趣,这还是第一个从他脚下得以生还的女奴。

  “烈,嘱咐黑骑侍卫,允许獒奴随同獒犬任意进出我的寝宫。”他倒要看看
,这些素来翻脸无情,没经历过渡魂的野獒会对那个卑贱女奴维护到什麽时候?
会在什麽时候将她活活撕咬分扯,吃进肚腹?半眯的鹰眸泛出一道腥厉的嗜血光
芒,转瞬又消失了。

  释迦闼修没有立刻应诺,迟疑须臾,道,“王,獒奴有两个。”他指著一直
伏跪在陡坡边缘的格桑卓玛,“那边那个也是獒奴。”

  赞布卓顿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唇角的笑被忽起的雪风吹散:“一样的。
”说完,便带著两头雪豹抬脚迈步。

  释迦闼修连忙起身跟随在侧,最後瞥了眼远处快和积雪融成一体的娇小身影
,粗犷的脸庞露出残佞的笑。脏女人,要继续活命就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话:别试
图爬上王的床榻。

  当远处的一干身影消失许久後,罗朱才砰的一声瘫倒在雪地上。亲临死亡的
恐惧在劫後余生的庆幸中全然释放,四肢不可控制地轻颤不已,忠实地反映出身
体的骇恐本能。当温热腥膻的粗砺舌头舔舐到脸上时,她不再躲避了,第一次对
银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银猊,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飞起的刹那,她以为她死定了。却怎麽也没想到,她会被一群凶残而又聪慧
的野兽救下来。獒奴,獒犬圈养的宠物,现在觉得也并不是那麽糟糕,那麽屈辱
得不可忍受。

  “罗朱阿姐,你没事吧?罗朱阿姐!”远处传来格桑卓玛惊惶关心的嘶声呼
唤。

  她微微侧头,看见一个少女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朝她跑来,动作笨拙滑稽得
像头狗熊。她想笑,可在瞥见少女满脸的泪花时,又怎麽也笑不出来,只觉眼睛
阵阵发热。

  “我没事,你跑慢些,别老摔著。”她揽住银猊的脖子,在另一头雪獒的帮
助下,艰难地坐了起来,朝不断靠近自己的少女努力地翘起嘴角。

  在被扑来的格桑卓玛搂住时,她疼得连抽冷气。尼玛的腰背好痛好痛!

  作家的话:

  後台传个章节,好难啊。%>_<%

第052章 彼此依偎

  古格禽兽王的回宫让罗朱和格桑卓玛再也不敢人仗狗势地到厨房中大吃大喝
,老老实实地吃了獒犬食盆中的糌粑後,便躲在獒房中费力地撕咬著被晾吹了几
个昼夜的生牛肉果腹。边吃边抒发几句劫後余生的感慨,顺道抨击一遍禽兽王的
残忍冷酷,不知不觉间也将一块风干的生牛肉吞下大半。

  今晚獒房中的獒犬数量骤减,只有银猊和一头红棕色的四眼獒犬陪伴左右,
其余獒犬都在古格王的冬宫宫室门口守卫。

  “罗朱阿姐,歇了半晌,腰背上的伤好些了吗?”格桑卓玛偎躺在四眼獒身
边,担心地向罗朱问道。不久前,趁著天光尚明,她给罗朱阿姐看了看後背,吓
了好大一跳。细嫩光滑的背部竟有大半部分覆盖著紫红发黑的瘀伤,简直触目惊
心。

  “能动了。”罗朱在黑暗中咧咧嘴,苦笑道,“幸亏脊椎没断,不然罗朱阿
姐这辈子就成了只能睡在床上,拖累别人的残障人士。”她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格
桑卓玛,但能感受到她馨香的呼吸,肢体的温暖以及关心的目光。冷清清的胸腔
中暖洋洋的,连带著腰背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我会养罗朱阿姐一辈子的。”格桑卓玛认真道,隐隐可见两道璀亮的光芒
在暗夜中闪烁。

  “呵呵,别诅咒我。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让你养著。”罗朱摸索著抱住银猊的
脖子,双手深深埋进獒犬脖颈间的厚密鬃发里,玩笑道,“我突然发现自个目前
有些喜欢让银猊养著。”短短的一个月,她被它猎捕一次,救命两次,又连续几
天日夜亲密相处,已经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头聪慧凶残的野生头獒,对它的
恐惧逐渐变得淡薄如烟,甚至敢将手探进它的血盆大口中扳弄锋利的牙齿。

  银猊,一头众人畏惧的野獒,一头号令数千军獒的头獒,待她的确是与众不
同的。而这份不同,居然会让她莫名地窃喜,甚至生出些虚荣的骄傲。

  “罗朱阿姐,我怎麽觉得在你口中,银猊好像你的情人一般。”格桑卓玛调
侃地提醒道,“你可以重新寻找心爱的男人,但千万小心别爱上了一头獒犬喔。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罗朱轻啐一口,放开银猊的脖子,阴阴一笑,道
,“看我怎麽收拾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妮子!”话未说完,已是回转身伸手朝对
面的格桑卓玛胡乱挠去。

  “哈哈,罗朱阿姐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格桑卓玛嬉笑著,不甘示
弱地伸手回挠。

  两人刚欢闹成一团,突然,一声极端痛苦又极端凄厉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冬宫
往日的沈郁安宁。

  她俩蓦地停住所有的动作,像被施法定住似的不约而同地竖尖耳朵,屏息聆
听。紧接著传进獒房的一声声嘶叫与哭号虽然经过层层过滤,已变得微弱不堪,
却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蕴含的巨大骇恐、痛楚和绝望,仿佛正经历著让人难以忍
受,难以想象的恐怖折磨。

  从毫无一丝半缕遮蔽的一尺见方的窗口传来雪风诡谲凄冷的呼啸声,应和著
女人凄厉带泣的嘶嗥,交织出一首惊悚残虐的地狱乐章。蚀骨的阴冷无声侵入,
逐渐霸占了獒房内每一个角落。一颗颗鸡皮疙瘩从肌肤下钻出,一根根细微的汗
毛倒竖直立。

  “罗……罗朱阿姐,你……你听到了女人的……女人的……叫声吗?”格桑
卓玛紧紧抓住她的袍襟,低哑的声音发出蝉翼般的颤抖。

  “听到了……”罗朱幽幽道,静静地注视著格桑卓玛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
面庞,暗暗想著:禽兽王回宫第一天便听到了女人痛苦绝望的哭叫,是不是意味
著禽兽在虐杀女人了?於她们而言会有危险吗?

  “为……为什麽会——”

  格桑卓玛话未抖完,哆嗦的身体便被罗朱一把拉进怀中。

  “卓玛,听著,无论怎样都别去爬古格王的床榻。”罗朱在她耳边压低音量
,狠声说道。双臂将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那模样不像是在保护,倒像是溺水的
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木头。

  “……嗯。”

  隔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格桑卓玛似有若无的回应。

  两人互相紧拥,彼此依偎,身後的獒犬识趣地凑近,舒展健壮长硕的身躯,
将她们严严实实地包围,给予出最温暖的守护。呼吸进鼻中的淡淡野兽膻腥味儿
染上了冷浸的寒,直让两颗跳动的心沈入冰潭深渊,两具柔软的身躯一点点冻结
成石。

  女人的哭号嘶叫越来越弱,最後消失在雪风肆虐的嚣叫中。相拥的身躯维持
著原来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解开了施在身上的术法般由僵硬慢慢恢复成
柔软。被獒犬熨帖的後背热暖得泌出一层薄薄汗液,而相交的身躯正面虽也浸满
了湿淋淋的汗液,却冰寒浸骨。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极轻微的脚步声,有东西狺狺暗嗥著往獒房内鱼贯进去。
随之席卷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将房内野兽身上的那股子膻腥完全
掩盖。今晚睽违已久的独属獒犬的熟悉温暖包裹住两双只绕了一层粗布的脚板,
火热的温度令人惬意,可脚底柔软的獒犬腹部却鼓鼓的,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宵
夜。这也不得不让人将适才女人消逝的哀号与獒犬的回房加以联想,越想越觉得
可怕,越想这心里就越觉得惊恐。

  “罗……罗朱阿姐,它们……它们都吃……吃了人!”格桑卓玛颤巍巍地低
声惊呼,缩起脚往罗朱怀里拼命地钻挤。

  “睡吧,别想太多,有银猊在,它们不会也不敢吃了我们的。”罗朱轻轻拍
著她的後背安抚,又回手抱住银猊的脖颈,扯了扯它脖颈间的鬃发,故作轻松地
娇俏笑问,“银猊,我说得对不对?”

  “嗷——”银猊与她们贴得极近,喉间发出一声欢快的低嗥。闪烁著绿莹光
芒的蓝色吊眼在黑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罗朱所处的位置,伸出糙舌小心翼翼地舔
上她的脸,似在做保证,又似在安慰。

  冷寒,在黑暗中悄然流淌;血腥,在黑暗中静静弥散。

  罗朱和格桑卓玛在忐忑和恐惧中反复煎熬,不断地思索著:明天,如果碰上
古格王,又将是一场怎样的可怕?

第053章 入禽兽寝宫(一)

  银猊是奔跃在深山中的野生头獒,有著非比寻常的智慧和尊傲、冷冽和狠厉
。然而,它也是古格军中的军獒,它的忠诚在甘心臣服的那一刻便毫无保留地献
给了古格王。

  每日清晨,它总会在身体清理完毕後到古格王的寝宫报到。古格王在宫中时
,它常常与两头雪豹一起宿在王的寝宫内,尽职尽责地干好自己的守卫工作。古
格王不在宫中时,它会在清晨时分去王的寝宫中巡视一圈。如果两头雪豹在,就
吆喝它们和它一起巡视或者四处找乐子。

  昨夜,古格王回宫,依照以往惯例,银猊本该和雪豹一起歇在王的寝宫中。
但因为罗朱腰背受伤,只能勉强走路、坐卧。在绕著罗朱转圈挣扎了许久之後,
在她哀求的目光中,它最後艰难地放弃了驻守王的寝宫,带著另一头獒犬回獒房
陪伴照看她。

  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它就带著罗朱和格桑卓玛往古格王的寝宫走
去。

  琉璃莲花金盏酥油长明灯晕散出明亮柔和光芒,守卫在岔道廊道中的侍卫明
显与往日不同,用牛皮绳穿就的柳叶细铁甲银光闪闪,披肩的卷发以一根绣著“
十”字纹的蓝色带子扎束脑後,前腰挎长弯刀,後臀挎短刀,长鞭缠腰,手持长
矛,笔挺如岳的身躯隐隐透著腥厉的煞气。三三两两的王宫女侍穿著色泽豔丽的
盖皮袍,佩戴著夸张明丽的珠串,风姿卓越,窈窕健美,捧著各类物什悄然无声
地行走在绛红织彩的厚软地毯上,像是一帧帧浓墨重彩的油画。

  随著古格王的回宫,冬宫仿佛解冻似的,由原来的沈肃荒冷变得生气盎然。
不过只要略加留心,就能察觉到在盎然生机的背後蕴含的不是轻快愉悦,而是紧
绷的凝滞,空气中到处弥漫著吞噬心神的黑暗因子和淡淡的血腥味。

  “银猊,求你走慢点好不好?”

  廊道有些昏暗的拐角处突兀地传来可怜的祈求声。几道身影被灯光映照在廊
壁上,拉出抖动的阴暗长影。

  罗朱哭丧著被赭红色面脂均匀涂染了一层的小脸,右手拉著格桑卓玛,左手
扶著後腰,身子躬成一团虾米,一步三摇,走路的模样和速度比之八十岁的驼背
老太太还不如。不能怪她丧失形象啊,经过一夜休整,腰背的瘀伤固然好了些,
但只要步子稍微跨大点,腰背稍微挺直点,就疼得钻心。尼玛的碰上禽兽王的脚
就够霉催了,还要被他像足球一样大力开出去,这後果怎是一个惨字所能概括的


  整整一个晚上,她几乎是侧躺在银猊又软又暖的肚子上睡的,不然今天能不
能爬起来都成问题。早上的活计全压在了卓玛身上,她连搭把手都痛苦万分,只
能趴在一边苟延残喘。可这银猊却半点也不考虑她的身体状况,一等格桑卓玛为
它清理完毕後,连牛肉也顾不上啃,就急吼吼地往禽兽王的寝宫跑。

  它跑去见禽兽王也就算了,为毛偏偏还要强迫她跟著一起去!

  她只是个獒奴,没资格也没必要觐见禽兽王吧?何况,以往恐怖的记忆、踢
在背上的剧痛、濒死的绝望、昨夜女人的惨叫,无一不在提醒她禽兽王的恐怖,
她又怎麽敢自寻死路地主动往禽兽跟前凑?腰背上的疼痛好像越来越厉害,迈出
的步子也越来越缓慢,甚至出现走一步退两小步的可笑情况。

  “银……银猊,我身受重伤,能不能……不去?”她也不管前面的野兽是否
能够听懂,在後面小声嗫嚅道。

  银猊顿下脚步,转头看了看罗朱分外可笑的走路姿势和满脸的畏惧退缩,暗
蓝三角吊眼里闪烁出讥诮的戏谑光芒,冲她嘲弄地低呜一声,遂调头不再理会,
只是脚步放慢了许多。

  罗朱面色一僵,随即怒了,尼玛的竟然又被头畜牲嘲笑了!真是士可忍孰不
可忍!陡来的愤慨瞬间压下了畏惧和疼痛,她拔脚就要冲上去拳打脚踢一番。欲
动的身体却被格桑卓玛紧紧拉住。

  “卓玛,放开我,我要教训那只贱狗!”她挣扎著,努力想挣脱束缚,飞腿
将那头嚣张得瞧不起人的畜牲踢飞。

  “不放。”格桑卓玛翻翻白眼,干脆地拒绝,“要教训也得等你腰背上的伤
好上大半才行,不然稍不注意就会伤上加伤,不瘫痪也瘫痪了。”

  “卓玛,你个乌鸦嘴,分明和银猊是一路货色。”罗朱怒道。

  “罗朱阿姐,你一个伸不直腰的人,爪牙有银猊的利吗?四肢力气有银猊的
大吗?我拉住你也是不想你输得太难看。”格桑卓玛无视她的怒气,苦口婆心地
劝告道。

  “你——”罗朱瞪眼气结。狠狠磨动後槽牙,扶在腰背上的手泄愤地大力一
锤。蓦地,一声尖叫遍传廊道,小脸的清秀线条破坏殆尽,纤细的身体从格桑卓
玛手中弹跳射出。

  “闭嘴!”两名英武剽悍的侍卫冷肃呵斥响起,“王宫之中,大声喧哗者,
死。”

  砰,四根长矛一起交叉,将罗朱嗓子里余音未尽的痛叫悍然截断,原来在祈
求说闹中他们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古格王寝宫外。她低眼看看距咽喉三寸的四根
矛尖,张张嘴,无声;再张张嘴,还是无声,喉头肌肉已背叛主人,彻底屈服在
锋利的矛尖下。

  一颗冷汗毫无预警地从额际滑落,她转转滞涩的眼珠,讨好地看著四个充满
了血腥杀气的冷肃侍卫,因疼痛变得扭曲的五官挂上谄媚卑微的笑,慌乱地摆手
摇头後,立刻规规矩矩地跪趴在门外。被挡了好,被挡了好啊!哪怕饱受惊吓地
被矛尖威胁了也物有所值。

  “我们不进,不进。”格桑卓玛连忙在一旁卖力地点头附和,一刻也不耽搁
地紧随罗朱规规矩矩地垂首并排跪在门外。

  四名侍卫突然想起烈队正的吩咐,居高临下地冷冷扫视她们一眼,又看看已
经迈进门内一步的银猊,确定身份後便迅速将长矛收起站回原位。其中一个侍卫
平板地吐出:“你们随银猊进去,切忌大声嚷闹。”

  “不,不,我们身份卑贱,在……在外面等候银猊就行了。”罗朱定神後,
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忙伏地婉拒。开玩笑,昨天不过是靠了靠禽兽王的脚
,就被踢成满背瘀伤。要是认不清尊卑闯了他的寝宫,那还不得被活活剥皮。

  银猊转头看她们一眼,不悦地低嗥一声,嘲讽的蓝眼中充斥著凶戾的冷光,
咧开的唇露出上下两排锋利尖锐的牙齿。

  罗朱和格桑卓玛齐齐一个哆嗦,虽畏惧野兽反复无常的本性,却咬牙硬撑著
没有挪动一步。

  银猊见她们还是跪著不动,有些烦躁地龇牙狺狺低吼,绕著她们来回打转圈
,用头轮流拱著两人的後背,催促她们进去。

  格桑卓玛差点被银猊拱翻,急忙以手撑地稳住身形。在抬眼瞥到银猊愈加阴
冷毒辣的眼神时,原本坚定的立场突地出现了裂缝,期期艾艾地问道:“罗朱阿
姐……我们……我们真不进去?”

  罗朱膝盖跪地,上肢半趴在地,用以缓解腰部疼痛。闻听默然片刻後,坚决
地摇头:“我不进去。”

  对踏进这个寝宫,揭开那道羊绒帘子探寻内部格局,她早已失去了几天前的
好奇,转而生出拼命逃跑的强烈恐惧。好像一旦进入,就会跌下深渊,万劫不复
;好像一旦进入,就会被里面的禽兽撕成碎片,吃得连渣都不剩。

  “嗷——”

  面对两人的冥顽不化,银猊怒声低嗥,突然凶相毕露,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罗
朱的右肩便往寝宫内拖拽。

  “啊——痛!”

  罗朱痛声惊叫,条件反射地抖肩挣扎,右肩顿时传出一股更加尖锐的剧痛,
整个身体踉跄著扑进门内。腰背无法使力,瘫软的身体竟被银猊凶狠地拖进了帘
内。

  格桑卓玛大惊失色,慌忙跪行著进门,撩开帘子往罗朱爬去。

第054章 入禽兽寝宫(二)

  穿过厚重的羊绒织锦门帘,展现在眼前的古格王寝宫与现代遗址迥然不同。
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大,足有八九十平米,格局为简单的二进套型。外间占据
十平米左右,地上铺著绛红羊绒地毯,织著黑金色的十字纹,分两列伏跪了六个
年轻漂亮的宫奴。有的双手额头触地,有的捧著银盆、银壶等各类物什,个个都
好似雕像般一动不动。

  行过毫无遮蔽的一米多宽的拱形洞口,里间的地上也铺著厚实的绛红羊绒地
毯。地毯中间织著一个约莫四平米大小的黑金色金刚八宝轮,妙莲、吉祥结、宝
瓶、金鱼等八瑞相依次分列轮中。大宝轮外是九个散落围绕的黑金色小八宝轮,
如同太阳星系一般。地毯边缘织的是交错扭转的黑金色龙纹和祥云纹。寝宫内除
了睡卧的矮榻,一张长条矮桌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寝具。四处壁脚放著一个一米
多高的落地灯,金色的灯柱上盘踞著狰狞的金色长龙。大张的龙口中含著一个灰
白色的两个拳头大的骷髅头,头顶搁著琉璃莲花盏,莲蓬内是三颗鸽蛋大小的夜
明珠,柔和的光晕铺洒了寝宫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寝宫四壁和壁顶描绘著一幅幅
精美绝伦的壁画,鲜豔厚重又尊贵沈穆,给人一种神秘敬畏的感觉。

  临悬崖处开著一扇一平米左右的窗户,用能够活动的透明水晶镶嵌遮挡风雪
。微熹的晨光透过水晶斜射在窗下的巨大的矮榻上,半明半暗,营造出光与影的
鬼魅世界。

  矮榻前方放著的长条矮桌上摆满了各类食物。古格王大马金刀地坐在矮榻上
,长及肩背的微卷散发依旧在两鬓边辫著几根细细的辫子,用骷髅蓝宝石坠饰,
脖颈上挂著一串九眼天珠和两串颗粒硕大的红珊瑚。上身穿一件雪白的绸缎衬衣
,衣袖和衣襟绣著白金色的卷草纹和龙纹,衬衣外随意地套著一件宝蓝色织锦绣
寿字纹的盖皮袍,袖口和领口缀著褐色紫貂皮。下身穿著一条雪白的绣龙纹绸缎
阔腿夹裤,足蹬黑色高帮皮靴,靴侧用金银线交织打结,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
雍容华贵。然而那深古铜色的肌肤,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秃鹫般锐利冷酷的暗
褐眼眸,异常高大的昂藏身躯又为这份雍容华贵平添出一股凛冽的剽悍霸气。

  两头雄壮华丽的雪豹慵懒地躺卧在他的脚旁,正猫儿般伸舌舔弄著身上的皮
毛,动作优雅而高贵。

  八个洋溢著青春美丽的侍女或站或跪地围绕在矮榻边,卑躬而小心地服侍著
王宫内最尊贵的王者。

  罗朱被银猊一路拖行,古格王寝宫内的空旷富丽虽然一一映入她的眼帘,却
怎麽也映不进她的脑海。右肩和腰背的疼痛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萦绕在寝宫
内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新鲜血腥气味则让她的心脏揪成了一团。无论是物是人,眼
前的一切好似都弥散著一层薄淡的红黑色腥厉,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朝她裹挟
而来,令她窒息溺亡。

  砰——

  她被银猊丢在矮桌前,腰背在强劲的震颤中传出一股剧痛,让她控制不了地
发出一声轻低闷哼。右肩的疼痛在银猊的利齿离开後减轻了些,但温热的黏液却
开始从肩头渗出,濡湿了衣袍。

  牙齿用力咬进下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恐怖的腥煞威凛从头顶压下,压得她
几乎喘不过气来。一颗颗细密的冷汗争先恐後地冒出,瞬间湿透了内衫。垂首敛
眼,她忍著剧痛一点点地蠕动,调整身体,以最卑微的姿态朝古格王伏跪敬拜。

  “嗷——”

  银猊看见古格王,发出欢欣的闷声低嗥,摇著菊花尾凑上前去。伺候在古格
王身侧的侍女立刻移开,让出位置。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唇角扬出似笑非笑的浅弧,左手抚上蹲坐在侧的银
猊的脑袋,右手拿起青花瓷盘中的一块牛肉,宠爱地喂进银猊的口中。

  “做得好,银猊。对不顺从不听话的卑贱奴隶没必要尽心看护著。”他赞赏
地又赐给银猊一块肉,低沈浑厚,平漠冷硬的含笑声透著蚀骨的冷,“如果有奴
隶违逆你,就吃了她的耳朵,咬断她的喉咙。”

  “嗷——”银猊发出含混的闷嗥,也不知是在赞同赞布卓顿的话,还是在对
他撒娇。

  “银猊,古格的奴隶千千万万,你想要多少个奴隶伺候就有多少个奴隶。”
冷硬低沈的声音话锋一转,融进了几分兴味,“不过能同时博了你的青睐和大雪
小雪喜爱的女奴,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昨日,如果没有獒犬和雪豹费尽心思的救援,眼前这个趴伏在地上的卑贱奴
隶早就摔成四分五裂了。她同时也成了第一个从他脚下生还的奴隶。

  在努日笼沟中,他看到的是一张肿胀蜕皮,几乎面目全非的脸。现在,那张
脸也该消肿了吧。随手拎起矮榻上的长鞭,一抖一甩,就将地上匍匐的女奴卷了
起来。手臂扬起回摆,那奴隶便随著长鞭腾空飞跃过矮桌,拉到了面前。

  撤了鞭子,看她僵硬而快速地摆好跪拜的姿势,整个过程没有抬一次头,发
出一丁点声音,唇角的弧度不由微微加深,用靴尖挑起她的下巴。

  细密的小辫子随著螓首的抬起往两边分散落去,露出大半张小脸。这个女奴
大约十八九岁,有著博巴女人特有的褐红肌肤。脸颊失了健康的红晕,额头光洁
饱满,弯弯的眉毛乌黑秀丽。一双陡然对上他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充满了惊骇恐
惧,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兽。鼻梁小巧挺拔,同样失了血色的唇不大不
小,略显丰厚,表面有些地方干枯蜕皮。唇瓣没有分明的唇线,只有两道优美流
畅的圆弧线,上唇还略微翻翘,像是两片可爱又诱惑的花瓣。美中不足的是下唇
瓣血迹斑斑,齿印深深,一看便知曾被狠狠啮咬过。

  这张脸很清秀,在王宫中却只是中等姿色。乍看起来胆怯、无害、卑微,但
实际上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斥著柔弱的卑贱女奴躲过了砍头献祭,熬过了烙印炙刑
,忍受了沿途饥渴,杀死一头獒犬,博得银猊的认可,带著一个拖累从地下石牢
中逃了出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烈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男人。他倒要看看这个引起烈的
关注,得到獒犬和雪豹喜爱的女奴会是怎样的有趣?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那里
有一圈深色的濡湿,飘著新鲜诱人的血腥甜味儿。

第055章 入禽兽寝宫(三)

  他降尊纡贵地略略俯身,抓住她的右侧袍襟轻轻一扯,里里外外的衣物便全
数破损,露出赤裸的肩头。

  褐红色的圆润肩头上霍然烙著一个核桃般大的古格王王家奴印,黑色的奴印
往内浅浅凹陷,边缘是一圈暗红。若想除掉奴印,除非贴著右肩骨,连皮带肉地
全部剜去一大块才行。肩头下方,是一圈浸血的齿痕,那是银猊拖行时留下的。
粗砺修长的手指触上染血的肩头,用力磨蹭几下,眸光微闪,飞速掠过一抹诡谲
的冷厉。

  在众侍女惊愕的目光中,赞布卓顿竟将罗朱一把提起搂在怀中,抓住垮落在
上臂的衣物继续往下拉扯,露出整条右臂。

  纤细却肉乎乎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可怕。受伤深
的地方还是暗红色的长疤,受伤浅的地方痂壳边缘已微微翘起,看样子过不了一
两天就会自动脱落。

  长指游走到一个翘起小半的痂壳上,指腹顶著痂壳,他对罗朱勾起一个冷酷
的浅笑。随即指腹一抹一划,立刻就将这条痂壳从手臂上强行揭掉了。

  从被长鞭卷到禽兽王面前後,罗朱的身心就处在高度紧张骇恐的境况中。不
用她进行强大的自我暗示,身体就在绝对强悍恐怖的威压力量下自动地选择了臣
服顺从。在手臂上倏地一痛後,视线不由自主地随之落在了手臂上。

  那道揭去了痂壳的伤痕中间呈深红色,外围呈淡玫瑰色,边缘是浅粉白。浅
粉白,浅粉白……罗朱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微颤起来。原因无他,最外围的浅粉白
是伤痕恢复後,肌肤的真正颜色。

  “一个卑贱的獒奴,居然敢欺骗我!”

  低沈浑厚,平漠冷硬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古铜色大手握住她的右上臂,
像铁钳一样将她的手臂严严实实地箍了一圈。粗糙的手像刨子般从她的手臂慢慢
下滑,掀开一条条或深或浅的痂壳。一些尚未愈合的伤口被生生扯裂,殷红的血
迅速泌出,在手臂上蜿蜒出一条条刺目的红线。

  罗朱咬紧牙关,拼命忍下亟欲喷涌出口的哀嚎。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阵紧
接一阵,凌迟般的痛。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汗水如小溪般顺著脸颊汩汩滑落


  “滚!”当大手滑至纤细的手腕时,随著一声冷喝,她被狠狠抛掷了出去。

  一头雪豹眼疾脚快地弹射而出,及时垫在了她的身下。即便有著这样柔软的
缓冲,她仍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骨头都痛得好似散架断裂了。

  她无力地趴在雪豹身上,从细辫子的缝隙中看到她的血沾染在了禽兽王雪白
的衣袖上,犹如盛开在雪地中的朵朵红梅,散发出凄豔的美丽。坐在矮榻上的禽
兽王正将染满鲜血的大手伸到银猊的嘴边。而她一直以为不会咬她,害她的银灰
色獒犬则伸出猩红的粗舌贪婪而享受地舔舐著她的鲜血,半眯的蓝色三角吊眼一
片阴冷毒辣。

  禽兽就是禽兽,它可以上一刻对你摇尾亲昵,下一刻将你撕成碎片,吃干抹
净。漠然垂下眼,冷冷地瞧著身下的雪豹扭转脑袋,也伸出大舌在自己鲜血淋漓
的右臂上来回舔舐。野兽长了倒钩的粗砺舌头刮得未完全痊愈的细嫩肌肤又痒又
疼,一颗心更冷更沈,也更加淡漠麻木。

  她听到禽兽王对侍女沈声吩咐:“带下去洗剥干净後拖上来。”

  身子被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拖进侧面专供洗浴开凿的洞穴,浑身依然很痛,
她却已经痛得麻木。像残破的布娃娃般被丢进木桶中上下洗刷,大脑在连绵不绝
的痛楚中逐渐放空,只余下一个念头——活著。

  格桑卓玛才爬进门帘,就被两个宫奴牢牢地按在地上,透过拱形的门洞,她
眼睁睁地看著罗朱阿姐被银猊啮咬,被古格王残忍地凌虐。

  在罗朱阿姐身体飞起的刹那,她绝望不忍地垂闭了眼睛,牙齿深深咬进下唇
,吞咽下涌至喉头的悲鸣和惊叫。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在绛红地毯上,不断地扩
大浸染的范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干涩发痛的眼睛,继续从辫子缝隙中窥望过去。

  矮榻前的食桌已经撤下,古格王右脚边搁著一个大盆子,里面全是上好的生
犛牛肉。他面带轻笑,一块块地往外丢著牛肉,逗银猊和两头雪豹玩耍,偶尔侧
头饮下一杯侍女递上的美酒。若不是雪白衣袖上扎眼的血花,方才的冷酷残忍就
像一场梦境里的水中花月。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罗朱阿姐没有说错,他是禽兽,是披著人皮的恐怖禽兽


  突然,她看见四个侍女躬身拖著罗朱阿姐从洗浴的洞窟中走出来。像扔垃圾
一样将她丢在了禽兽王面前,然後又躬身退到矮榻背後无声无息地端然站立。

  当看到被随意套了一件青粗布盖皮袍的罗朱阿姐万般艰难地挪动身躯,朝禽
兽王瑟瑟伏跪,纤细的身体抖得好像秋风中干枯惨败的茅草时,格桑卓玛干涩的
眼睛蓦地再度湿润,伏在地毯上的双手蜷曲地半握成拳,自责内疚无比。是她没
用,一点也帮不了,救不了罗朱阿姐。

  罗朱阿姐,你要坚强地挺住。我相信你,信你这次也一定能熬出来活下去。
你一直保护著支撑著我活下去,我也一定要为你做点事。

  额头轻轻磕在地毯上,她阖上眼眸,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诵著祈福的经
文。在纳木阿村,每天早上,她都会看见阿祖在经堂前摇著经筒,虔诚地念诵经
文,为一大家人祈福。有时,她和阿妈及两个阿弟会跟著阿祖一起为家人念经祈
福。而现在,她只为一个罗朱阿姐祈福,希望所有神佛能听到她的念诵,把福祉
赐给罗朱阿姐,哪怕将她身上的所有幸运转给罗朱阿姐也行。

  赞布卓顿朝银猊扔出最後一块牛肉後,立刻便有两个侍女跪在他面前,用散
发出清香的湿帕子将他的双手仔细地揩拭干净。

  挥退侍女,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伏跪在脚下的卑贱女奴,威严锐利的冷酷眼眸
眯了眯,淡淡道:“爬过来。”

  “是。”罗朱轻声应道。立刻手脚并用,慢慢地往前爬动。每向前爬动一次
,腰背部就是一阵剧痛,但她只能咬牙硬挺。被侍女使力洗刷的过程中,她什麽
都没想,只牢牢记住一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著逃出这座地狱王宫。

  爬到黑色靴子前,她怯生生地顿住,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赞布卓顿把玩著中指上硕大的蓝宝石银戒,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逐一巡视。

  脚下的女奴跪姿卑微敬畏,满头细密的辫子湿漉漉的,显得越发乌黑柔亮,
细辫子的斑驳缝隙中隐约可见莹白光腻的後颈肌肤。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0

第056章 入禽兽寝宫(四)

  “抬起头来。”

  听到淡漠冷硬的命令,罗朱瑟缩著缓缓抬起头。在对上那双锐利冷酷,深沈
得仿佛能将人吞噬冻僵的暗褐鹰眸时,浑身每根神经都在嚣叫著逃跑。她怕这个
禽兽般的恐怖男人,真的怕。一看见他,纳木阿村的血腥地狱就会在脑中飞掠闪
逝。她怕,怕自己还来不及挣扎逃离,转眼就成为血腥地狱中的一具残缺尸体。

  这个女奴在被洗刷干净後,果然有著粉白莹润的细腻肌肤。只是面颊和唇瓣
都透著青紫,眼里的恐惧比之先前更盛,娇弱得好像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你不是博巴人。”他伸指捏住她圆润娇巧的小下巴,指尖清晰地感觉到她
微弱的颤抖,撩唇淡漠指出,“只有养在深闺的中原贵女才可能会有这麽白嫩莹
滑的肌肤。说,你是谁?”顿了顿,他对著那张青紫骇恐的清秀面庞调戏似的轻
轻吹出一口温热的气息,凌厉坚毅的唇微掀弧度,冷酷鹰眸里却毫无半分柔软,
“别试图再次欺骗我,那後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回禀王,我……我不是中原贵女,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我……我在去
寺庙的转经路上诵经祈祷,睁眼後就……就站在了纳木阿村外,远离了家乡的一
切。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为什麽会……来到这儿?我在纳木阿村落户,
半年後就……就成了獒奴。”曾经对释迦闼修坦陈的内容,如今又再一次被吐出
。很荒谬,却是最真的大实话。她同时更加庆幸当初没有对释迦闼修撒谎。

  “烈?释迦闼修已经盘问过你的来历?”鹰眸危险地眯起,射出腥厉的嗖嗖
冷光。回顾以往,他料想眼前的卑贱女奴绝对知道“烈?释迦闼修”这个名字。

  “是。”罗朱胆战心惊地回道。

  赞布卓顿沈默下来,烈盘问了这个女奴,却仍留下她的性命,那就证明她说
的十之八九是真的。他猛然想起回王城时,法王白玛丹吉曾说他察觉有人在窥视
长刀上的魂眼,并询问他是否遇上了奇怪的人。当时他回答没有,现在看来,难
道白玛丹吉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来历奇怪的女奴?他突然将伏跪在地的罗朱提起
,甩到矮榻上,庞大的身躯压下,高挺的鼻尖凑到她脖颈间仔细嗅闻起来。

  罗朱身体遽然僵直,受损过度的腰背已无力支撑她的挣扎。她也不敢在老虎
嘴上拔须,做出不合时宜的反抗。只能像一团软肉瘫在床榻上,任人为所欲为。
视线凝聚在洞顶上描绘的一朵金彩莲花上,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看著,眼神逐渐迷
茫。

  “你身上散发著处女的香味。”没过一会儿,脖颈间响起低沈浑厚,不带丝
毫情感的冷漠声。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挡住了凝望的莲花,锐利冷酷的鹰眼直直
地俯视她,像是即将伸出利爪撕扯猎物的猛兽。

  “回禀王,我……我是处女。”罗朱茫然失措,不知道话题为什麽会突然跳
到她身体的清白上,却半点也不敢怠慢地赶紧回话。是处女,就可能熬过这一关
,继续活下去吗?

  “不过处女有时并不一定会有完好的处女膜。”赞布卓顿冷邪一笑,“把腿
张大,我要检查。”

  罗朱惊恐地摇头,嘴唇和脸颊愈加清白泛紫,身体犹如落入冰窖,从里到外
都是彻骨的冷。她宁愿再被银猊咬一口,再被禽兽王踢一脚,扔一次,也不愿意
在十几双女人的眼中被他残暴侵犯。

  “张开。”赞布卓顿森然阴鸷地看著她,微启的双唇间吐出冷残的威胁,“
还是说,你想把身体奉献给獒犬和雪豹?”

  寒彻的身体霎时冻结了无边的恐惧和才滋生出的抗拒,她咬住下唇,忍住屈
辱和害怕,颤抖地张开大腿。

  单薄的粗布衣袍之下,里面空荡荡的,什麽也没穿。禽兽王的大手拉起她的
袍摆,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怜惜,就这样狠厉地刺进了她干涩
青稚的身体。

  从未被侵入过的身体传出尖锐的撕裂剧痛,里面娇嫩的媚肉剧烈地蠕动紧缩
,试图将外来的入侵者推拒出去。但竭力的抵抗在男人强悍的力道中显得是那麽
微不足道,粗砺的手指挤开绞缠的媚肉,一点点没入紧窒嫩软的花径。

  赞布卓顿修长粗砺的手指不过进入一小截便受阻停住了,他微微挑眉,指腹
沿著那层柔韧的黏膜轻缓抚摸,突兀地笑出声来:“啧,居然还是最上等的半月
形。”

  罗朱浑身僵硬,止不住地颤抖,失神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盯著身上的恐怖男人
,竭力忍耐著体内传出的异常不适的尖锐疼痛。在扎西朗措身下,她是捧在手心
的珍宝,心里除了羞怯就是温馨甜蜜。在释迦闼修手中,她是有趣的值得逗弄的
玩物。在禽兽王身下,她只是被检验的货物。眼前浮过纳木阿村中女人们被兵士
掏出整个内生殖器官的画面,死亡的恐惧涨满胸腔。那恐惧是如此巨大,轻而易
举地就压下了女性本能的羞愤和人性的屈辱。

  赞布卓顿又细细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抽出手指,古铜色指头并未裹覆上透
明的动情粘液,只在指尖处沾染了一缕极淡的血丝。

  “多大了?”他拿起罗朱的左手,粗砺温热的掌心在她疤痕遍布的手臂上轻
轻摩挲。

  “二十。”罗朱绝望地看著古铜色的指腹玩性十足地挑拨痂壳。她的左臂,
也不能幸免凌虐吗?

  “二十……”赞布卓顿呢喃重复,鹰眸深沈难测。

  二十已是最後的上供年龄,他到底要不要把这女奴献祭给白玛丹吉呢?扬臂
将捏在手里的女奴随意甩出去,毫无意外地看到银猊和雪豹一起将她稳稳接住。

  女奴娇小纤细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因疼痛。细密的辫子
将小脸悉数遮盖,看不清她的表情。银猊和雪豹将她团团围住,不时地舔舐著她
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间或用爪子将她像球一样拨弄过去又拨弄过来,煞是好玩


  白玛丹吉说能窥视到长刀魂眼的人很有趣,他倒觉得被獒犬和雪豹当做玩宠
的奴隶更有趣。

  心中作下决定,起身由著侍女们为他换去染血的衣袍。他不再瞧一眼,大步
朝寝宫外走去。在经过外间时,脚步略略一顿,忽地出脚将格桑卓玛踢进里间。

  “如果那个叫猪猡的獒奴被照顾死了,你也不用活了。”淡淡抛下一句,便
出了寝宫门。

  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两道灼然的目光,时而怨恨地落在他身上,时而担忧
地落在被他凌虐的獒奴身上。原来这两个獒奴都是如此地不驯。只是跪在外间的
獒奴身上没有处女的馨香,让他失了大半兴趣。

第057章 地狱生活(一)

  从这一天起,罗朱和格桑卓玛正式成为了古格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獒奴


  只要银猊跟随在王的身边守卫,除了商讨重要国事,大多数时候人们都能看
见尾随在王身後的侍女和侍卫中间多出了两个穿著最低贱身份衣袍的獒奴。

  她们时刻处於一种躬身垂头的姿势,细密的辫子从两鬓垂落,遮挡了大部分
脸庞,让人不大能瞧清楚容貌。不过几乎人人都知道其中那个个子稍矮,皮肤白
嫩的獒奴因为得到了獒犬和雪豹的救援,成为了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王脚下逃出
生天的幸运儿。

  据说第二天一早,王就宣召了这个女奴,赐予她随獒犬自由出入寝宫的至高
权利,可谓是荣宠至极。

  区区两个低贱獒奴,居然能博得王宠如斯,抚今追昔,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第
一人。然而,诡异的是整个王宫,上至达官贵族,下至牛棚奴隶,除了少数几个
新添的宫奴和宫侍眼里时不时冒出几分藏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外,绝大多数人的眼
中都是一片漠然冷静,个别人在看向她们时,眼底甚至会出现一丝潜藏极深的怜
悯。

  去他妈的怜悯,老子不要行不行?去他妈的极致荣宠,老子不要行不行?

  罗朱在心里无数次地狠狠咆哮了又咆哮,最终只得沈默地认命。她承认,禽
兽王在那天凌虐了她的双手臂後就再没对她下过狠手。当然,前提是经常把她抛
甩成空中飞人的举动不算凶残的话。她腰背上的伤也在禽兽王的默许下,由格桑
卓玛拿一瓶赏赐的药酒悉心涂擦按摩养好了。另外可能禽兽王真的对白嫩肌肤的
女人有种特别的观赏嗜好,她破天荒地拥有了每晚用一桶天然温泉水洗浴的殊荣
,还有了一盒用名贵珍珠和药材调制的防晒油脂。除开夜夜和野兽滚在一起睡獒
房,日日干著清理獒房和獒犬的活计,一日两餐吃得半饥不饱外,她所得到的待
遇真的不亚於一个受宠的妃子。

  但是,她也真没感受到她的日子有多好过。

  她因为牢牢记著释迦闼修的告诫“千万别试图爬上王的床榻”,所以错误地
解读出禽兽王是个好色淫逸的王者。可事实并非如此,禽兽王出乎意料的是个极
端清心寡欲的男人。她随银猊候在他身边近一个月,虽然他身周时刻都围绕著一
群美丽的女人,但从没见他对谁动手动脚过,也没见他传召哪个侍妃侍寝。夜夜
陪寝的都是两头雪豹,间或再多出几头獒犬。她曾以为的会遭受残暴侵犯的担忧
完全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有时看到禽兽王戒律得如同修行高僧的生活,倒讥
讽地觉得自己心思不纯,有孔雀开屏的嫌疑。

  可他又确实是头名副其实的禽兽。他冷酷残忍、深沈阴鸷,喜怒无常,视人
命为草芥,一不如意就会杀人,在人身上施以酷刑更是家常便饭。种种血腥的画
面常常考验著她和格桑卓玛脆弱无比的神经,令她们仿佛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血腥
地狱之中。

  恐怖片每天上演,看了近乎一个月,得到的不是麻木,而是恐惧的无限叠加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当恐惧超越极限
,全线溃堤之後,自己肯定会沦为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还是那种狂躁与抑郁
兼具的重症患者。

  厚重鲜豔又肃穆端严的落地羊绒帘被候在旁边的两个侍女轻轻掀起,一个美
丽的侍女优雅躬身,轻手轻脚地跨进这间约莫四十来平米的书房。

  “王,请用茶。”侍女冲正在批阅折子的赞布卓顿小心翼翼地跪下,恭恭敬
敬地举起手中的雕花镶宝石银托盘,托盘正中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上等酥油茶。

  无奈赞布卓顿正沈浸在国事处理中,对按规定时间为他送来酥油茶的侍女的
禀报并未给予回应。身份卑低的侍女哪敢出声催促王,只得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
一直举著托盘。

  罗朱和格桑卓玛没有跟银猊一样候在赞布卓顿伸手可触的左身侧,而是尽量
往後靠,在酥油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半坐半跪,充当毫不起眼的背景。见此情景
,两人对看一眼,都微微摇头挪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罗朱禁不住斜睨了那名侍女一眼,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
经过了严苛训练的王宫侍女,素质就是非同凡响,居然还端举得稳如泰山。要换
成是她,那手臂早就抖成羊癫疯,不知洒出多少茶水了。

  等到赞布卓顿还剩最後一份折子没有批阅时,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奉
茶侍女的手臂终於摇摇晃晃地支持不住,突然,晃动的托盘往左下方一斜,极品
青花瓷的酥油茶碗顺势滚落在绛红色地毯上,发出一声轻低的闷响。

  “王饶命!王饶命!王饶命……”

  奉茶侍女美丽的面庞霎时失了血色,透出死亡的骇恐。慌不迭地匍匐在地,
头一记记地重重磕下,口里叠声求饶。

  赞布卓顿对侍女惊骇颤抖的求饶声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批阅完最後一份折
子。然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拍击了一下手掌。

  门帘再动,两个英武剽悍,一身血腥煞气的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领命:
“王,请下令。”

  “将这侍女砍手,拔舌,喂獒。”低沈浑厚的声音是风轻云淡的冷硬淡漠,
仿佛最後吐出的只是三个无关紧要的词语。

  “是,王。”

  “不不,王饶命,求王饶命,求王饶命……”犯错的侍女浑身颤抖,不断地
嘶声哀号,一次比一次凶猛地磕头,前额瞬间一片红紫,美丽的双眸中尽是绝望
的恐惧。

  赞布卓顿慵懒地靠向垫了虎皮的宽大椅背,右手在雪豹的头顶慢慢摩挲,好
似充满了宠溺。唇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像来自万年不化的雪山峰顶,冷得刺
骨;又如高原苍穹中飘游的白云,捉摸不定。凌厉深刻的五官不因这点点弧度变
得柔软,反而透出一股森冷的腥厉。

  领下命令的两个侍卫毫无踌躇,一个迅速蹲步上前,单膝跪压上犯错侍女的
背脊,有力的大手捉住她的双腕并按在地毯上,使其动弹不得。另一个则拔出後
臀的短刀,寒光闪过,随著一声凄厉痛绝的惨叫,一双娇美的手腕被锋利的刀锋
悍然斩断。殷红的鲜血如泉般从断腕处喷涌而出,浸透了大片地毯,浓烈的血腥
味儿在房间中急速扩散。

  捉手的侍卫顺势拾起一双断腕,看也不看地抛到了卧在赞布卓顿左前侧的银
猊面前,紧接著一手捏住侍女两腮,粗暴地迫使其大张嘴巴。拿刀侍卫伸手拉出
侍女的舌头,短刀贴著舌根一划,一条红润的舌头便又被割断扔了出去。

  银猊张开大口,不偏不倚将那条舌头接个正著。大嘴咯!两声,小小的一条
舌头已被吞嚼入腹。它舔舔嘴,三角吊眼中满是没有餍足的意犹未尽。颇为无奈
地低下头,叼住一截断腕聊胜於无地哢嚓哢嚓地大嚼起来。

  赞布卓顿瞥了眼鲜血狂涌,已经痛晕过去的侍女,对两个侍卫淡淡下令道:
“拖出去给獒犬们加餐。”

  “是,王。”两名侍卫一人提著侍女的一条断腕手臂,像拖拽尸体一般将她
拖了出去,地毯上留下一条濡湿的暗色痕迹。而他们所拖走的,也的确是一具即
将活著葬送獒腹的“尸体”。

  鞭打、杖毙、剜目、拔舌、割鼻,削耳、断腕、砍脚、挑筋、剔骨、火烙、
喂獒……种类繁多的酷刑在近一个月中不断上演,只要随侍在禽兽王身边,几乎
天天都能看到一场血腥,几乎时时都在恐惧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这样的
生活也难怪没什麽人羡慕嫉妒愤恨,也难怪会博得人们怜悯的眼神。

  罗朱又一次死死咬住了下唇,才抑制住自己惊惧骇恐的尖叫,只是身体仍然
控制不住地瑟缩颤抖起来。

第058章 地狱生活(二)

  目睹一切的格桑卓玛亦是颤抖不已,面色铁青惨白,一颗颗冷汗从额际顺颊
流下。明亮的长眼黯淡无神,惊恐和骇怕在眸中翻腾肆虐,仿佛莅临大海的暴风
狂雨。她紧紧靠在罗朱身边,喉头突地一阵痉挛,一股恶心从胃中泛起,张嘴便
要呕吐。

  罗朱眼明手快地拿起袍角塞住她的嘴,将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及时而有效
地隔断了她的视线。

  “不准吐。”吐了会没命的。暗哑的声音似有若无,揽人的双臂越收越紧。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格桑卓玛身上,也没有落在禽兽王身上,而是落在了正欢快嚼
著女人手腕的银猊嘴上。

  相对野兽锋利坚硬的牙齿来说,少女的手腕显得是那般柔软脆嫩。银猊像嚼
蚕豆似的,咯!咯!地咬断一根根手指,咬碎一节节指骨,将一段完整的纤手磨
成骨肉相间的血泥。森白的利齿上印染了殷红的鲜血,细微的齿缝间扯挂著几丝
皮肉筋脉,滴落的涎液由透明变成淡淡的猩红。蓝色的三角吊眼里褪去惯常的深
邃阴冷,充斥著很少在她面前展现的嗜血兴奋与贪婪狠残。

  近一个月前,银猊略用劲咬含了她右肩一口,借著禽兽王的手舔了些她的血
。在那一刻,她意识到不管银猊有多妖孽的智慧,不管它对她这个宠物有多欢喜
,都不能堙灭掉它反复无常的野兽凶残本性。此後数天,她面对银猊一直都警惕
著,小心著。也不知是不是满意她的听话顺从,在後来的日夜相处中,银猊与那
禽兽王一样再没伤过她,且对她多有维护。

  它每天都会用湿热微腥的粗砺舌头舔她的脸,每晚都会用一身厚密的毛发温
暖她的身体。时常用头磨蹭她的身体表示亲昵,用脚爪拨弄她,逗引她和它一块
儿玩耍。它会给她留下食盆中最好的一块儿犛牛肉,会纡尊降贵地驮著她在王宫
中穿行。还会将她的手和脚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磨动。所使的力道控制得恰到
好处,不会让她觉得痛,只会带给她一种痒酥酥的舒适滋味。

  它从不制止其它獒犬大发凶性地攻击撕咬宫侍和宫奴,却也从不参与,通常
是站在外围冷冷地看著,竖尖了耳朵聆听,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渐渐的,她的心防、她的警惕又放了下去,并在无意识中给予了银猊一个类
似於家人兼朋友的身份,甚至在暗地里一厢情愿地认为银猊对她也有同样的感情
。可是现在,残忍的真实将所有的虚幻美好砸得支离破碎。她自以为的家人兼朋
友本质上是一头凶性未除的野兽,是头要咬人,要吃人的野兽。她从未得到过它
的忠诚和认可,它永不背叛的是它早已认定的主人禽兽王。而她,永远是獒犬养
在嘴边的一只随时可拆吃入腹的宠物。

  赞布卓顿回眸便看见那个有趣的女奴正一眨不眨地瞪著吃得欢实的银猊。

  她将另一个獒奴的头紧紧搂在怀中,纤细的身体微微战栗著。白嫩细滑的小
脸一片惨然,上齿用力咬进苍白的下唇,一双黑多白少的明澈大眼里倒映的全是
银猊啃嚼人手的身影。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强烈的恐惧畏缩,不如说是天塌地陷
的绝望悲戚,好像有某种供她依赖的美好感情突地裂成粉碎,让她不敢承受,也
无法承受。难道这个獒奴竟对银猊抱持了非比寻常的情感?思忖到这儿,他不由
来了几分兴致。

  他知道银猊十分喜爱它所选定的獒奴,很多时候,它甚至违背了凶残冷戾,
高傲狠绝的头獒本性,降低姿态地去讨好它的獒奴。为了这个獒奴,它喝令一干
獒犬匍匐,与他的宠物雪豹相处得更加和谐融洽,完全不像奔跃山岭的威凛王者
,也不像统帅数千军獒的悍猛首领。当初也正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他才会
突然起了将这个獒奴养在眼前的念头。如今看来,这情形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往後侧身,他摸著下巴,略带好奇地问向罗朱:“猪猡,看银猊吃人手很有
趣麽?”他没兴趣去探究一个卑贱獒奴的本名,遂一直从善如流地叫著烈曾经提
到过的奴名。

  突兀的问询让沈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罗朱悚然一惊,僵直的眼睛眨了眨,大脑
一时间仍旧处在空白状态,反射神经却控制著眼睛回视过去。

  黑润的瞳眸里是茫然的绝望,茫然的恐惧,眼前的獒奴活像一只被父母遗弃
在荒漠中的受伤小鹿。看得他冷硬无感的心微微一动,涌出股想要狠狠撕碎凌虐
的强烈渴欲。

  “银猊吃人手很有趣麽?竟然专注得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赞布卓顿按捺
下心头的渴欲,手臂斜撑在椅榻的扶手上,以手托腮,唇线分明的暗红色的嘴唇
微微撩掀,鹰眸微眯,凌厉冷酷中浸染森严邪魅,“我今日心情不错,索性大发
慈悲,将站在门帘边的侍女也赏给银猊吃,让你一次看个够,怎样?”

  “王饶命。”静立在门帘边的两个侍女乍然闻听噩耗,霎时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匍匐跪地,口中大呼饶命。

  惊慌失措,充盈了漫天恐惧的求饶声犹如晴天霹雳将浑浑噩噩的罗朱彻底震
醒。她的脸色转瞬更加惨白,急忙放开格桑卓玛,压著她的脑袋“碰”地一声重
重磕在地毯上。

  “王,奴不……不敢沐浴您的恩慈,求……求王……”

  砰——砰——砰——

  她趴伏在地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对赞布卓顿使劲磕头。依照近一个月的接
触了解,她深知自己如果把回绝的话说完,也意味著命不久矣。禽兽王最讨厌的
就是有东西违逆他的意志。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不管是高等智慧的
人,还是低等智慧的兽,谁要是阻碍了他,违逆了他,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嗷——”银猊听到声音,抬头看看正猛磕头的罗朱,侧头思索片刻,又转
头看向赞布卓顿,摇尾低嗥。闷雷声有些长,含著一丝撒娇的意味。

  赞布卓顿低低笑起来:“猪猡,住了吧,银猊不喜欢听到这种磕头声。”

  罗朱的动作倏地停止,身体一动也不敢动,额头紧紧贴在地毯上,汗水溪水
般静静流淌。此刻,她万分感谢满头垂落地毯的细长辫子,给予了她一个狭窄的
喘气空间。

  然而不等她多喘一口,顶上头皮骤然一紧,接著便是一阵剧痛,她被迫仰起
了头。

  锐利的威严鹰眸在她脸上慢慢巡视,虽带著些些玩味,却冷漠得毫无感情:
“今晚,你陪银猊进我的寝宫休憩。”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罗朱浑身都尖叫起来,刚本能地张出“不”字的半个口
音,强悍的理智呼地占据上风,牙齿重重回落,狠心地咬进了下唇。稍顿,她哆
嗦著艰难地迸出一个虚弱的“是”字。

  “记住,只你一个陪银猊进寝宫,别多带了雪豹的食物。”赞布卓顿意有所
指地冷瞥昏倒在地上的格桑卓玛,唇角轻勾,“你刚才憋坏了她,按人磕头时又
用力过猛,让她幸运地昏了过去,少磕不少头。如果不是念在你磕肿了脑袋,这
胆敢在王面前晕厥的不敬獒奴早就被分尸了。”顿了顿,抓扯罗朱发辫的手指往
上收提,等看到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後,才又淡淡道,“你是银猊选定的獒奴,要
对它温顺听话,懂得伺候讨好。”手指松开缠绕指间的发辫,任由那颗小巧的头
颅重重磕在地毯上,冷漠地撂下最後一句,“记住,失去了伺候资格的獒奴也就
没必要活著了。”

  呵呵,他想看看,这个叫猪猡的獒奴在亲眼目睹了银猊吃人一幕後,是若无
其事地继续保持以往的亲昵,还是骇恐惊惧地戒备逃避?银猊对她容忍的底线又
在什麽地方?最终会不会兽性突发地将她一口咬死?啧啧,真是令人期待啊。

  “是……王。”罗朱匍匐贴跪,应诺声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第059章 地狱生活(三)

  罗朱将昏迷的格桑卓玛安置在獒房的背风处,仔细为她盖上一张破旧的毛毡
,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保暖。

  毛毡是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将宫侍们不要的破毛毡偷偷收集起来,然後用针
线缝补连缀成的。很大,能将两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她们两人统共缝缀了两
张,留下一张,送了自己和格桑卓玛一张。当时,接受她们心意的是格桑卓玛,
她淡淡地撇开眼在另一边陪银猊玩耍。

  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既然不听规劝地一门心思选择复仇,她就不会多说什麽
,也不会出手阻拦,甚至很有可能会昧了良心地为她们创造接近禽兽王的契机,
唯愿她们的复仇能引起巨大骚乱,为她制造出逃离的机会。当然,即便没有机会
逃离,她也不会损失什麽,至多过著和现在一样屈辱的獒奴日子。略觉有些遗憾
的是复仇无论成功与否,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绝对都是活不成的。她不想和她们
接触太多,牵扯太多感情,这心里挂带一个格桑卓玛已经足够了。

  手指轻轻抚过格桑卓玛泛著淡淡青色的下眼睑,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怎麽
回事,最近一段时间里格桑卓玛的体质好像越变越糟糕了:只要见到血腥的东西
就会恶心呕吐,双颊也悄然失去了健康的红晕,整个人一天到晚都恹恹无神,眼
睛一闭就能不分地点场合地睡著。嗜睡不说,她还动辄晕倒,然後连晕带睡地直
到第二天才会醒来。

  她知道低贱的奴隶得病没资格看大夫,但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著格桑卓玛慢
慢虚耗身体,最後衰竭而亡。要不,冒个险潜到议事厅,求释迦闼修找大夫给格
桑卓玛看看?虽说那个男人如同凶兽般残佞冷戾,也是个不把奴隶当人看的狠角
色,可有比较才有鉴别,与恐怖的禽兽王相比,他明显要易於亲近多了。毕竟,
献祭时,他曾放过她;饥饿时,他曾给过她一根肉骨;养伤时,他天天都来看了
她一眼。她是他亲手烙印的奴隶,他应该不会那麽随意地就将她给宰了吧……呃
,应该……不会吧?

  罗朱左思右想,许久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被释迦闼修一刀宰杀。垂眸
掠过格桑卓玛憔悴得失了亮丽的面庞,心里重重一叹。算了,不管结局怎样,她
既然发誓要保护格桑卓玛,就一定不会食言,过两天横下心去求释迦闼修吧。

  盘算好後,她起身用一块毡垫挡住窗户,只余下一条通风的细缝。房内休憩
著七八头獒犬,其中两头獒犬突然起身,主动依偎到格桑卓玛身旁睡卧。她定睛
细看,认出这两头獒犬在近一个月里与格桑卓玛走得最近,对她也最是亲密。这
些獒犬虽也是反复无常的野兽,但和银猊相比,脾性要实在单纯一些。此刻有它
们守著格桑卓玛,她至少能放下一半的心。

  “嗷——”

  门外传来银猊的闷雷嗥声,它又在催促她到禽兽王的寝宫了。从内心来讲,
罗朱很不想去,却又为了保住自家小命,不得不去。

  身体已经用宫奴送来的温泉浴水洗干净了,劣质的粗绒棉夹裤夹衣,陈旧的
毫无半点饰物的光板羊皮袍,她把自己所有的衣物全部套在了身上。

  王宫里的奴隶要比贵族家里的奴隶好过得多,除了能定时洗浴,有个栖身的
地方外,还有一套过冬的衣物。与外面呼啸的雪风,鹅毛般的雪花比起来,薄是
薄了点,但好歹能勉强遮体避寒。一度她以为这是禽兽王人性的闪光点,後来才
知道王宫奴隶之所以能得到这种高规格奴隶待遇只与他的轻微怪异洁癖相关。

  “卓玛就托给你们照顾了。”她拍拍两头獒犬的头,笑眯眯地柔声叮嘱道,
“可以偎近点,小心别让卓玛受凉了。”

  两头獒犬往上翻眼瞧了瞧她,嘴里低呜一声,便蜷身缩头,对她不再理会。

  尼玛的一个二个都这麽拽,真欺负本姑娘没牙齿,不能咬狗是不是?罗朱面
色一僵,悻悻地瞪了两头已经闭目歇憩的獒犬一眼,牙帮恨得痒痒的。

  “嗷——”

  门外再一次传来熟悉的闷雷嗥叫,隐隐透出了一丝焦躁和不耐。

  她心里颤了颤,面色微白,咬著唇慢慢挪出獒房。

  立在门外的银猊一见她出来,蓝色三角吊眼里的不耐和烦躁立刻褪去,换上
欢欣和喜悦。围著她来回绕了一圈,硕大的獒头蹭了蹭她的双腿,牙齿叼住她的
袍角往前扯了扯,示意她跟著自己前行。

  罗朱无声苦笑,低眸遮住眼底升起的恐惧,不落痕迹地从银猊嘴里抽出袍角
,软声道:“银猊走前面,我走後面。”

  面前的是一头翻脸无情的野兽,一头咬人吃人的凶残野兽。千万别被它此刻
的乖顺给迷惑,千万别再把它当成家人和朋友,别再对它产生依赖了,要知道凡
是不长记性的人死了全是咎由自取。

  她一直保持著落後银猊三步的距离,躬身垂首地走著,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


  鲜豔神秘的壁画从两侧悄然流过,绛红的地毯朝远处延伸,走廊两壁的酥油
灯轻轻摇曳,伫立走廊的披甲英武侍卫和嫋娜飘移的美丽侍女们像是从另一个黑
暗世界中冒出来的,在晕黄的灯光中散发出死寂鲜豔的神秘诡谲。脚下的路被跳
跃的灯光晃映出几分怪异的扭曲,仿佛是通向往生轮回的黄泉路。而那最远处的
明亮尽头,正是等待著她的地狱。一步一步,她无法反抗地朝著地狱迈进,灵魂
在恐惧的海洋中沈沦翻滚,每一次落脚都是软绵绵的沈重无力。

  禽兽王寝宫前的琉璃莲花夜明珠灯晶莹剔透,美轮美奂。柔和明亮的光晕中
分左右站立著四名威武狠厉的剽悍侍卫,四头獒犬卧睡在门口,见到银猊来到都
张眼俯头,臣服地低嗥了一声。

  银猊淡淡扫了四头獒犬一眼,低嗥一声後便昂首阔步地踏进寝宫。

  尾随在後的她缓缓撩开厚重的羊绒帘子,和以前一样,看见了六个跪在外间
伺候的美丽宫奴。其中一个宫奴忽地半抬起头对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接著又快速
地俯下头,动作迅捷得让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发花了。脚步微微顿了顿,讶异
浮上心头,那个宫奴居然是阿兰尼玛?她还真有办法,无依无靠,竟然也能从伺
候侍妃的宫奴一跃成伺候禽兽王的宫奴,离她的复仇计划又近了一步。很好,你
越能干,本姑娘逃亡越有望。祝愿你能再接再厉,心想事成。

  双膝落在厚软的地毯上,罗朱在里间躬身膝行数步,向半卧在矮榻上的古格
王赞布卓顿伏跪而下,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

  “奴觐见王。”拜叩的声音怯怯懦懦,卑微中含夹著几分恐慌害怕。

  “嗷——”

  银猊冲到赞布卓顿面前,前肢搭上矮榻,半立著身体,伸舌亲热地舔上他的
左颊,使著劲儿地撒欢。两头雪豹已在矮榻前各自找了个地方蜷身闭目,那慵懒
优雅又蕴了几分娇柔宁和的神情犹如两头巨大的家猫,让人看得又爱又怜,几乎
忽略了它们噬人的凶残本性。

  “银猊,我等了你许久。”赞布卓顿搂住银猊的脖颈,笑著伸手挠它的下巴
,锐利的鹰眸却冷漠地瞥向伏跪在地的罗朱。今晚的他除了左耳垂上的红宝石耳
钉,没有挂戴任何饰物。身上穿著雪白的丝质衬衣和阔脚衬裤,衣袖与衣襟绣著
白金色十字暗龙纹。衬衣衣襟半开,露出强健的脖颈、半截精致平直的锁骨和小
半个深古铜的坚实胸肌,野性剽悍的雄性禽兽气息四下逸散,浓郁魅惑。镶嵌水
獭毛边的宝蓝色织锦龙纹盖皮袍松松垮垮地罩在异常高大矫健的颀长身躯上,不
显臃肿,反倒平添十分迷人的慵懒闲适。

  腥煞凌厉的王者威严从头顶笼罩而下,拉扯著罗朱的神经,拍压著她的细胞
,让她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受来自对面男人的雄性引诱。她深深吸气按压下身
体本能的恐惧,瑟缩道:“王恕罪,是奴耽搁了银猊。”

  头顶传来似笑非笑的哼声,低沈浑厚而又冷硬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
银猊,我困了,带耽搁你的獒奴去一边睡。明晚如果又耽搁了,就休怪我心狠手
辣地惩罚你。”

  “嗷——”

  银猊回应得甚是欢快,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罗朱是听懂了:
第一,她明天要继续睡这儿;第二,明天如果又来迟了,她的小命也就没了。

第060章 地狱生活(四)

  禽兽王的内室寝宫一如既往地空旷,四盏落地夜明珠灯,一张长条矮桌,一
张巨大的矮榻就是偌大室内的所有物具。厚实的绛红地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可
以从这头滚到那头,从那头滚到另一头,直线、斜线、对角线任君选择翻滚躺卧


  银猊最喜欢睡的位置不是搁放著落地灯盏的角落,也不是宽大的矮榻边,而
是地毯正中织出的那个巨大的金刚八宝轮。它离开赞布卓顿,摇尾走到近四平米
左右的八宝轮正中躺卧下来,对不远处伏跪的罗朱低嗥一声。

  罗朱紧紧抿著唇,对禽兽王重重磕头三下,顶著两道威压锐利、冷漠中含了
几分兴味的强大视线,尽量降低身体,以著屈辱的姿势慢慢爬向银猊。在把两道
视线抛在身後的一刹那,发涨的眼眶终於一热,滚下两滴热泪,倏地钻进绛红地
毯中,再不复寻。

  她是人啊,是人啊,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像狗——不,是以著比狗还低贱的身
份卑微而屈辱地活著。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所谓大丈夫。”大丈
夫就当有如是骨气才对。但她不是昂扬七尺大丈夫,她是怕死的柔弱小女人,骨
气这种东西太过抽象,她实在狠不下心去自寻死路,只知道在现实中具体地真实
地活著,哪怕卑贱得不如一群獒犬。牙齿不断地往下唇用劲,舌头尝到了一丝熟
悉的腥甜,她努力咽下喉头的哽咽,眨去眼中的酸涩润湿,一点一点地爬向金刚
八宝轮。千百年来,所有的奴隶都是这麽过的,别人能漠视屈辱,像牲畜一样苟
且偷生地活著,她又没比谁高贵,为什麽不能?

  黑金色丝线织就的八宝轮中妙莲、右旋白螺、金鱼等八瑞相色泽鲜豔,栩栩
如生,凝神看去,竟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旋转神秘感。躺在中间的银猊雄壮硕长的
身躯毛发须张,双耳略竖,鼻梁耸出一条皱褶,蓝色三角吊眼深邃沈静,阴冷高
傲,微翕的唇缝间露出森白的利齿,仿佛是盘踞在生死轮盘中的守护神兽。

  罗朱心中凛然,避开银猊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爬进八宝轮,挨在它身边躺好
,浑身僵直好似一具尸体。直到投在身上的两道锐利冷漠视线移开後,绷紧的心
才微微松弛。就这样睡吧,禽兽王虽撂下了威胁,至少目前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凌
虐行为,她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孟子还说“舜发於畎亩之中,傅说举於版筑之中,胶鬲举於鱼盐之中,管夷
吾举於士,孙叔敖举於海,百里奚举於市。故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
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
不能。”指不定她今日遭受的屈辱磨砺就能成就日後的辉煌荣耀。

  将孟子的话反复念叨几遍後,纠乱屈辱的汹涌心潮逐渐平复了许多,看来阿
Q的精神胜利法还真是极具安慰效果。自嘲地扯扯嘴角,她阖上眼眸,却於闭目
的瞬间猛然发现头顶上也绘著一副巨大的黑金色八宝轮,与下方的八宝轮上下呼
应。脑中突地浮现出一个诡谲惊悚的念头:她……好像一头献祭的牲口!

  伺候在里间的四个侍女罩好壁脚的夜明珠灯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寝宫内顿时陷入一片沈寂的黑暗,隐隐能听到水晶窗户外的雪风呼啸声。罗
朱静静张开眼,视线投向漆黑的上空。

  如墨的黑暗中,她什麽也看不见,但总感觉自己面对著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视著她,阴佞地剥开她的衣
袍,撕裂她的皮肉筋骨,攫获住她的灵魂,仿若在下一刻就要将她完整地吞噬。
身体像被定住似的,心脏紧缩轻颤,泛起一层又一层恐惧的波浪。明明已是骇怕
到了极点,视线却怎麽也挪移不开,只能如待宰的羊羔一般柔顺无力地躺著,任
由黑暗中的虚无眼睛寸寸巡弋切割。神智渐渐模糊,眼帘无意识地慢慢落下,陷
入了昏睡之中。

  沈睡的罗朱没有看到矮榻上有双鹰眸在黑暗中闪烁出幽冷的亮光,里面涌动
著几分诧异和若有所思。

  没有错,从这个女奴适才的种种反应来看,她果真能窥视到白玛丹吉设下的
魂眼。啧啧,能窥到白玛丹吉的魂眼,引他似恒古不变的冰心泛起波澜,也不知
是这女奴的幸还是不幸。不过如今他的兴趣正浓,并不打算将这个奇怪的女奴献
祭出去。幽冷兴味的眼神穿过黑暗的障碍,准确无误地落在仰躺在地上的女奴身
上。

  看得出来白天银猊吃人的一幕给她留下了深重的恐惧。她看似挨靠银猊,却
小心地只让衣袍触到银猊毛发的边缘,而银猊居然会选择假装不知道她的疏离,
纵容了她的躲避,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与魂眼的对视,让她消耗了太多心神。虽是疲倦而眠,那纤细的身体仍然僵
硬似石。如果一直这样,估计明天会爬不起来,那麽该怎样惩罚她呢?鹰眸微弯
,眉梢眼角溢散出一分玩兴。

  她极度怕他,面对他时,言谈举止都显得卑微无比,然而那双黑多白少的大
眼总会在一个不留神间掠过一抹屈辱,一抹不甘,一抹愤恨,一抹悲伤,一抹孤
独。很多时候,她瑟缩得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兔。可当她蜷
在背人处的阴暗角落时,她又像一头独自舔伤的草原孤狼。

  她比大多数女人更加自私凉薄,却对身边的另一个獒奴看顾有加。她与大多
数女人一样柔弱娇脆,却能以著无与伦比的毅力坚韧地活下去。纤细柔软的身体
、白嫩粉腻的肌肤、娇巧清秀的五官与长期生活在高原中的博巴女人截然不同。
而果敢坚毅、勇悍柔韧、能屈能伸的性子又与养在深闺的中原汉家贵女迥然相异
。这样一个女奴,也难怪会引起烈?释迦闼修的注意。

  烈?释迦闼修是个如他的名字一般,一半慈悲如神佛,一半残佞似修罗的狂
放男人。无论是神佛还是修罗,是慈悲还是残佞,他的本质都是无情的。作为王
家黑骑队的队正和莲华法王的卓尼钦波,他的忠诚一半奉献给了自己,一半奉献
给了白玛丹吉。除此以外,任何人任何物都不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可
是现在,这个女奴却让他打破了原则。

  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矮榻上有节奏地敲击著,凌厉的唇角线勾出冷厉淡漠的微
小弧度。视线落在那张白中泛青的清秀小脸上,变得异常冷硬犀利。

  一个博了银猊眷宠,雪豹喜爱,烈?释迦闼修注意,白玛丹吉兴趣的女奴到
底还应不应该活在世上呢?深沈阴鸷的眸光微转,移到女奴的右肩头顿住。

  她的肩头烙著穆赤王家的奴印,她的灵魂和身体都是他的奴隶。他要她生,
她便能生,要她死,她便只有死。眼下他的兴趣还没消退,不妨留她多活些时日


第061章 地狱生活(五)

  半夜,罗朱被冷醒了。

  禽兽王的寝宫虽然比獒房要华丽富贵许多,但从温暖度来讲,却差了一大截
距离。

  窄小的獒房内每晚都会躺睡著八九头热乎乎暖烘烘的獒犬。晚上,她和格桑
卓玛两两相依,共裹一床毛毡,身上盖满厚厚的干草,周围烘烤著野兽的体温,
即使没有遮挡风雪的水晶窗户,仍然不会感到一丝寒冷。

  可禽兽王空旷的寝宫中只睡著两个上下遥隔的人,三头分散躺卧的野兽。钻
入鼻端的空气不是野兽淡淡的温热腥臊,而是带著一丝血腥味儿的酷严阴寒。

  持续僵硬的身体一经松弛,顿时又酸又痛,好像被大卡车碾过似的。躯体冰
凉,如同被放置在冰窖中,四肢冷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肌肉
和神经很可能会被冻坏。

  将木然的手指放进口中,舌尖一片彻骨冰凉,仿佛含住的不是人体生长的血
肉,而是一根根万年不化的冰棒。右侧有丝丝暖热传来,诱惑著她挨靠过去。

  她竭力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双腿在黑暗中轻轻地交错磨蹭取暖,生怕弄出
太大声响,惊醒了矮榻上的禽兽王。等到手指微微恢复知觉,便艰难坐起,小心
翼翼地将单薄的靴子脱下。一摸,双脚果然也冷得如同冰雕。

  坐在地上,冰寒的身体被冻得不断哆嗦抖颤,咬唇用力揉搓著双脚,心里不
住腹诽。尼玛的啥破烂冬宫,连火炕、地龙都没有,再不然放个取暖的火盆也好
啊。

  搓著搓著,眼泪吧嗒吧嗒地如雨滚落。她什麽都能忍,却独独不能忍受寒冷
的侵袭。在现代,她有暖手器、有电热毯和空调;在纳木阿村,她有牛皮水袋,
有扎西朗措的拥抱;在獒房,她有獒犬,有格桑卓玛的依偎。可是现在在禽兽王
的寝宫中,她什麽也没有了,唯一趴在身边的獒犬是头吃人的翻脸无情的野兽。
她心中对它充满了恐惧,又怎麽敢像以往一样肆无忌惮地搂著它取暖?

  一滴滴温热的液体刚落在赤裸的脚板和手背上,就瞬间失去了温度。寒气像
一把冰冷的钢针扎进她的皮肉,扎进她的筋脉血管,冻结著她的血液,巨大的委
屈突然铺天盖地地席卷全身,眼泪汹涌如溃堤江河。一把一把地用手抹去,一串
一串地奔涌出来,怎麽也遏制不了。

  流著流著,突然,冰冷的右脚落进了一个湿热柔软的空间。她浑身一僵,赶
紧用手死死捂住嘴,硬生生吞下滚到喉头的惊恐尖叫。

  粗砺濡热的柔韧在冰凉的脚上来回舔舐吸吮,一团团热气包围著失去了知觉
的脚板,强烈的刺痛一点点扎醒冻僵的神经,那是银猊在用舌为她解冻。

  白日里银猊贪婪咬嚼人手的一幕蓦地浮现眼前,伸长的腥红舌头,垂落地毯
的红色涎液,染血的森白利齿,黏附齿间的皮肉……像画卷一样在黑暗中铺开。
才松弛的身体又在刹那间僵化成石,冷彻如冰。

  不要!不要!不要!

  她体内的每根神经都在惊恐地尖声狂啸,眼睛死死瞪住下方的漆黑,牙齿狠
狠地用力地蹂躏已经血迹斑驳的下唇。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巨大的爪子搭在了肩
头,一对绿莹莹泛著蓝芒的兽眼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头脑霎时空白。身体在深邃
阴冷的瞳眸注视中随著下压的力道慢慢倒下,毛茸茸的温暖身躯沈重地覆盖在身
上,阵阵带著浅淡腥臊的温暖穿透冰凉的身躯,融化著她的僵硬。

  湿热粗砺的舌轻轻舔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含满了亲昵,含满了安慰,
脸上濡湿的泪水被獒犬散著淡淡腥气的涎液所取代。

  许久,罗朱的双手终於抱住了银猊的头,手指颤抖地摸索著探进它大张的口
中。黏热粗砺的舌缠著她冰凉的手指舔舐,将所有的温暖毫不吝啬地送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银猊突然从她身上站起,叼著她的衣袍後领将她拖行起来。
黑暗中,她不知道银猊要把她往哪个地方挪动,但曾溢满恐惧的僵硬的心在银猊
无数次送出的温暖中渐渐地柔软,那些记载著银猊吃人的可怕画面从黑暗中淡化
隐去,只余点点忐忑。

  等到银猊将她放下,一层厚实的毡毯搭上她的身体後,她才恍然察觉银猊将
她叼到了内室角落,并翻起地毯边角盖在她身上。

  这……妖孽!太妖孽了!她错愕之後是大大的惊怔,心里翻涌著莫名的感动
和温馨的希冀。或许,在这个残酷的吃人王宫中,银猊对她的宠是真心实意的;
或许,银猊尖锐的爪牙永远也不会真正地将她撕裂吞吃。

  她伸出双手,和往常一样插进它脖颈间的厚密毛发中,身躯紧紧贴著它柔软
暖热的肚腹,双膝蜷曲,赤裸的小脚钻进它的後肢间。厚实的地毯将银猊的温暖
锁在小小的密闭空间中,不一会儿,整个身体就暖洋洋的了。

  不顾它身上的极淡腥臊,脸蛋贴著它颈侧的干燥毛发轻轻厮磨,转眼就浸湿
了一大片。警告了自己无数次,还是没办法在严寒的黑暗中拒绝来自银猊的温暖
溺宠。她独自一人孤寂了太久,除了格桑卓玛一家曾经给予过她半年的温暖外,
便只有这头野兽了。

  在冷酷的王宫中费尽心思地挣扎太累太苦,即使银猊是头翻脸无情的残忍野
兽,即使心中还残存著对它的恐惧,她也认了。

  从罗朱在黑暗中磨蹭双腿取暖的时候,赞布卓顿就醒了。他侧躺在榻上,身
上盖著厚实柔软的棉被,右手支头,像是看戏似的欣赏著罗朱的一举一动。

  黑暗里,那个女奴像老鼠般悉悉索索地搓手搓脚,不时侧头惊惶而警惕地四
处张望,似乎很怕将他惊醒。看她没有固定焦距的瞳眸,就知道她除了黑暗什麽
也看不见。

  搓了一会儿,她掉起了眼泪,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滴溅在她的脚上和手
上,转眼奔涌如潮。然後假寐的银猊站起身,在她脚边蹲卧下来,含住她的右脚
舔舐。

  她捂紧了嘴巴,拼命抑制自己,没敢发出一丝声音,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僵硬
地颤抖,眼泪流得更凶。不过当银猊压下她的身体,在她脸上亲昵舔舐时,那张
小脸上的恐惧竟然渐渐地消褪了,甚至主动将手指伸进银猊的口中取暖。

  白天不是还怕得要死要活麽?怎麽被银猊宽慰一下,就迅速地撤去了恐惧的
心防,这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他冷冷地看著银猊将她叼到内室角落,用嘴移开落地灯盏,卷起地毯盖在她
身上,然後又跑到内室中间,将她遗落的靴子叼到墙角边,最後急急忙忙地钻进
地毯中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盯著墙角边裹著的一团,眉梢微微挑起,冷漠的鹰眸锐利似刀,心头隐隐约
约升起了一股亟欲凌虐施暴的戾气。

  天亮後,他绝饶不了这个胆敢擅自移位,惊醒他的女奴。

第062章 法王白玛丹增

  阴暗昏黄的密殿中弥漫著薄薄的青色烟雾,血腥混合了檀香充斥在密殿的每
个角落。

  密殿正面墙壁竖立著一个足有九米高的巨大金色转轮,转轮边缘镶著五个手
持花蔓钩和花蔓索的空行母,璎珞环佩一应俱全,容颜端庄妩媚,身姿妖娆丰腴
。转轮正中是法身佛毗卢遮那佛,靠正中左侧第一位是南方欢喜世界宝相佛,右
侧靠中一位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左侧最外面是东方香积世界阿阀佛,右侧
外面是北方莲花世界微妙声佛。

  佛身宝相庄严,唇角含笑,从上到下都用黄铜精制,纯金镶裱,唯一双佛眼
银光灿烂,充满了神秘和端穆,慈悲和仁爱。供桌上依次排列著十三盏酥油长明
灯。一个个银质器皿中供奉著人头、心脏、眼睛、耳朵等各类祭品,五个用颅骨
制成的香炉中插著九根褐色的细细檀香。

  供桌正前方摆著一个直径约莫一米,由纯金镶裱的金色莲花。十六瓣展开的
莲瓣线条流畅,瓣瓣精美绝伦。金色的莲花宝座中盘坐著备受古格民众爱戴,在
整个屋脊高原享有极高声誉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增。他双眸微阖,薄薄的唇角蕴含
慈悲的浅笑,两手结印在前胸。赤黄的背心外罩著绛红色的袈裟,周身释放出一
层淡淡的明黄光芒,纯净圣洁,犹如神祗。在他面前,伏跪著一个虔诚的男人,
正是烈?释迦闼修。

  开眼的瞬间,秀长的丹凤眼内宝光澹澹,仿若容纳万物。再仔细看去,却又
无垠广阔,好似茫茫宇宙。慢慢打开结印的修长手指,瞳眸内的宝光悄然隐去,
变得温柔慈爱,神圣纯粹,令人膜拜信仰。

  “释迦闼修。”温柔含笑的声音空灵磁性,能轻易掳获人的心智。

  “在。”

  “抬头回话。”

  “是。”释迦闼修恭恭敬敬地抬起头,望向莲座中的白玛丹增。

  “王身边出现了奇怪的人吗?”他温柔慈爱地凝视释迦闼修,唇畔的笑如流
风回雪,清濯静澈。

  “头獒银猊选中了两个女奴伺候,不久前,王特赐这两个女奴可自由出入他
的寝宫。”释迦闼修顿了顿,又继续道,“不知她们算不算奇怪的人?”

  “是两个啊……”白玛丹增轻低呢喃,转眸到释迦闼修粗犷残佞的面庞上,
唇边的慈爱笑意更浓了些,“释迦闼修,再过不久,就会有最罕见最珍贵的祭品
供奉上来,到那时我便为你进行最後的灌顶。”

  “谢法王。”释迦闼修目露惊喜。最高的灌顶仪式需要寻找九个身具六相的
莲女,他曾上供过很多个,却都不得法王欢喜,因而迟迟没有举行灌顶仪式。现
在却听到法王主动提起祭品灌顶,内心不可谓不兴奋激动。

  “到王身边去,尽量保住那两个女奴的性命。”白玛丹增挥挥手,淡淡道,
“你先下去吧。”

  “是。”

  释迦闼修伏地恭敬地矮身退出密殿。转身的刹那,眼中露出藏不住的惊疑。
难道那两个獒奴就是法王所说的最罕见最珍贵的祭品?可她们一个已经不是处女
,一个已经超过了灌顶的最佳年龄。还是说,这其中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想到
那个清秀有趣的活玩物,心里微微一动,唇角咧出残佞狂肆的笑。如果那最罕见
最珍贵的祭品是她的话,他真的十分期待呢。

  目送释迦闼修剽悍强健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门廊中,白玛丹增温柔似水,圣
洁如莲的眼眸逐渐漫上黑暗的阴冷,慈爱的笑容凝固在唇角边,变得诡谲森然。

  涌动身周的明黄宝光被一缕缕血腥阴森的黑气取代,密殿内忽然吹刮起阴惨
惨的风,一个个朦朦胧胧的暗黑影子在殿堂内呼啸飞蹿。酥油灯摇曳晃荡,忽明
忽暗,两侧供奉的三千三寸金身银眼金刚佛好似全活了,怒眼龇牙,将所有的慈
悲仁爱与光明圣洁一扫而空,整个殿堂翻滚著吞噬所有的恐怖黑暗。

  蜜褐色的修长手指慢慢拨动著一粒粒凤眼菩提子珠,左手结印,黑暗阴冷的
凤眸微微垂落。

  世间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他在数年前便已修持到法眼,
离无边无垠,无X*X界无限的佛眼只差一步。可此後不管怎样潜修,他始终突破不了
法眼,启开佛眼,倒是修持出了另一种眼——魂眼。

  魂眼纵观六道生死轮回,上穷碧落黄泉,触及无垠浩渺的宇宙,能於无形化
为有形,能吞噬禁锢所有生灵的魂魄。它仿若来自黑暗最深处的魔鬼之眼,与光
明的佛眼迥然不同。

  能窥视到他设下的有形魂眼而又不被吞噬的奇妙东西,身上必定流淌著来自
最远古最纯净的血液,灵魂也必定超脱於这个世界之外。如此有趣的祭品如何不
罕见,又如何不珍贵?只要拥有了这个祭品,他的修为将会更加精进,启开佛眼
指日可待。

  冥想的宇宙中,他察觉到窥视魂眼的东西为阴性。她第一次窥视赞布卓顿长
刀上的魂眼时,心中充满了茫然;第二次窥视赞布卓顿寝宫中的魂眼时,心中充
满了恐惧。在魂眼的凝注下,最後耗尽心神地睡去了。释迦闼修说有两个女奴,
那麽她究竟是哪一个呢?

  赞布卓顿,你欺骗了我。不过,我原谅你。迟早,你会主动将这个罕见而珍
贵的有趣东西祭献出来。

  白玛丹增微微笑开,霎时身周犹如万莲绽放,莲香四溢,慈悲的淡淡神光驱
散了凤眸中的黑暗阴冷,仁爱的圣洁在他面颊上浅浅流动。口里低低念诵密咒,
手中长长的念珠在空中猛然一挥,菩提珠上一百零八只凤眼倏地放射出淡淡毫芒
。在大殿中呼啸的暗黑影子像是扑火的飞蛾,不断缩小体积拼命往凤眼中钻入。
不一会儿,密殿内又是一派庄严肃然,神秘威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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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不等赞布卓顿惩罚,罗朱已经受到了病魔的惩罚。

  虽然在後半夜得到了银猊的照料,但在前半夜的独睡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
受寒了。最先察觉到她不对劲的自然是银猊,滚烫的体温甚至超过了野兽的温度


  银猊在她耳边咆哮,用牙齿咬她的手,用舌舔她的颊,用头撞她的身体,用
尽了办法也不能将她唤醒。慌得连忙奔到矮榻前,用爪子使劲扒拉赞布卓顿,焦
躁地闷嗥。

  两头雪豹被乍然惊醒,赶忙跑到罗朱身边,如法炮制地将她折腾一番,最後
铩羽而归,与银猊一道围在矮榻边团团打转。

  赞布卓顿无聊地看了三头焦躁无比的野兽一眼,养了片刻神,才慢悠悠地起
身下榻,随手拾起榻上的织锦盖皮袍搭在身上。迈步走到窗前,拉开白蒙蒙的水
晶板,薄而坚固的水晶上簌簌抖下块块碎冰,寒冷清新的空气伴著几点细小的雪
沫涌进居室,融淡了丝丝陈腐的血腥味儿。

  他双臂环胸,斜倚窗前,居高临下地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脉、静谧流淌
的象泉河全都铺上了一层纯净的银白,白日里繁华热闹的王城似乎还在冬季的初
晨中安静沈眠。这是他的王国,是穆赤王家的领地。总有一天,他会征战下更加
广袤的领土,开创出一个比松赞干布的吐蕃还要强大繁荣的古格盛世。

  他要让所有的博巴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以他为天,敬他为神。

第063章 罗朱生病了(一)之一

  看到赞布卓顿的漫不经心,银猊越发急躁起来,在他脚边打转得更加频繁,
不时抬头低嗥一声。两头雪豹在赞布卓顿面前虽然没有催促吼嗥,但两根有力的
豹尾却在身後不停左右摆动,暴露出内心的急切。

  银猊突然抬高身体,前肢搭在窗台上,硕大的獒头恰好齐到赞布卓顿的前胸


  “嗷——”它抬起方正宽短的獒嘴,龇出森白的利牙,冲赞布卓顿用力嘶嗥
了一声,蓝色三角吊眼里满是讨好谄媚。

  赞布卓顿调回视线,微微一怔後勾唇笑了。伸手揉了揉银猊的脑袋,带了几
分戏谑道:“银猊,你这副样子可真不像你。罢了,既然是你所求,我就帮你看
看这个猪猡。”他离开窗户,信步走到背风的墙角。

  叫猪猡的獒奴身上裹著银猊翻卷过来的绛红地毯,只露出了一个小巧的脑袋
。细密乌黑的辫子散落一地,秀丽的弯眉难受地蹙著。双眼紧闭,双颊豔红,一
张花瓣圆唇虽干枯起壳,却鲜豔欲滴,衬著白嫩细滑的肌肤,竟让这张清秀的小
脸生出玫瑰般的豔丽,朝霞般的绚烂。

  赞布卓顿微微挑眉,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触到掌心的肌肤滑嫩滚烫,显然是
受寒引起高热後陷入了昏迷。如果昨日白天她没有受到惊吓,夜晚没有在与魂眼
的对峙中虚耗心神,那麽即便是在夜间受了寒凉,也不会病得如此严重。一个低
贱无用的獒奴而已,死了就死了,还医治什麽?他不以为然地暗忖。手指钳住她
的下巴,略略用劲一捏後移开,娇俏圆润的下巴上顿时出现紫红的瘀痕。

  肌肤真是异乎寻常得娇嫩,比最养尊处优的博巴贵女都要矜贵。

  目光扫过接近椭圆形的紫红瘀痕,他淡淡撇唇,心里微微感慨。粗砺修长的
手指在她滚烫的脸上游移,指腹不经意地从她干枯的双唇间滑过。一股炙烫的热
息扑上指腹,手指不由顿住。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来自唇缝中呼出的滚息,食指
竟鬼使神差地撬开微翕的缝隙,探进獒奴的口中。

  触上指尖的纤巧舌头柔软微干,滑嫩火烫。他慢慢地将这条无力反抗的柔顺
舌头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摸了个彻底,逐渐涌起将它拔出来放入自己口中咀嚼吞
咽的冲动。手指从小舌上移到一旁的腔壁,比小舌更加柔软嫩滑的黏膜同样滚烫
似火,触动心神。他继续慢慢地摸索著,指尖不知不觉地微微勾起,好想用力将
这片火烫的嫩滑狠狠划破翻扯,好想将那一颗颗坚固光润的玉白牙齿捏成粉碎。
但这个獒奴是银猊选中的,深受著银猊的眷宠。她可以病死,却万万不能死在他
的凌虐中,否则即使银猊对他奉上了全然的忠诚,也会被激怒,继而翻脸。而在
以後的征战中,还有很多时候需要银猊率领獒犬军为他冲锋陷阵。

  凸起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数次,权衡片刻,他终於恋恋不舍地抽出手指。虽
然勉强按捺下了凌虐冲动,可心里的那片瘙痒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平复。他果断地
站起身,重重拍击三掌,候在外间的六个王宫侍女捧著各类物什鱼贯进入。

  “把这个獒奴抬回獒房,叫大夫来给她看看。”他对其中一个侍女漠然吩咐
道。

  “是。”

  侍女出里间,领进四个宫奴。四个宫奴虽都是女性,不过抬起昏迷的罗朱还
是比较轻松的。

  银猊摇摇尾巴,用头亲昵地蹭蹭赞布卓顿的腿後,便屁颠屁颠地跟著宫奴出
了寝宫。

  作家的话:

  偶知道,字很少,亲们表要打偶。实在是这几天很忙,然後又预计十月初举
家出门游八天。结果小编告诉偶,十月初此书有活动,根据鲜网规定不能断更,
於是......於是介於无法码字存到那麽多天,又必须保证活动滴要求,於
是偶......偶变成了千把字一更,还请亲亲们谅解。飞吻,再飞吻。


第063章 罗朱生病了(一)之二

  赞布卓顿突然出手抬起刚为他系好腰带的侍女的下巴,鹰眸微微眯起,锐利
淡漠的视线在侍女脸上打量游走。

  被迫抬头的侍女目露惊恐,脸颊非但没有染上羞涩喜悦的晕红,反而唰地一
下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两根深古铜的修长手指从侍女翕张的唇缝中钻进檀口,指尖分别低著上下两
排整齐的牙齿轻缓用力。侍女不敢有丝毫违逆,嘴顺著手指的力道越张越大,最
後形成一个“O”字。

  赞布卓顿移动手指,粗砺的指腹如适才一样慢慢抚摸过著嫩滑的软齶,如剑
的浓眉不由浅浅皱起。手指又从软齶移到瑟缩的舌头上,细细地摩挲。

  侍女大张著嘴,双臂紧紧贴在身侧,躯体轻轻颤动起来,眼中的恐惧益发浓
烈。

  突然,赞布卓顿唇角一勾,两根手指夹住侍女的舌头猛地往外一拔。顿时,
鲜血喷溅狂涌。

  被拔了舌头的侍女在他手中颤抖不休,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鸣,美丽的五官
因剧痛尽数扭曲,满嘴都是汩汩流淌的殷红。

  面对突如其来的惨况,余下的几个侍女依旧躬身垂头,手不停顿地为赞布卓
顿整理著身上的衣饰,只是瞬间出现的些微凝滞昭显了她们内心的惶恐惊惧。

  黏稠的殷红扑溅到赞布卓顿恍若斧劈刀削的深刻五官上,将凌厉刚毅的线条
染上野兽的嗜血腥厉。绣著白金十字龙纹的立襟雪绸衬领上也不可避免地点缀上
朵朵腥甜红梅,绽放出夺人心魂的凄豔。

  锐利淡漠的鹰眸流光闪动,看向夹在手指间的红润舌头。舌根处连著一截浅
短的筋脉粘膜,正落下一滴一滴的殷红。皱起的眉峰略略加深,鹰眸中掠过一丝
厌恶。赞布卓顿捏开已经痛晕过去的侍女的下颌,将夹在指间的舌头重新塞回她
的口中,随手将她甩在地上。

  垂眸冷冷看著瘫软在地上,满嘴鲜红的晕厥侍女,抬起的两根手指互相厮磨
两下,似在回味什麽,又似在比较什麽。片刻,侧头对趴伏在身侧的雪豹淡淡道
:“大雪,小雪,这东西赏你们了。”

  “吼——吼——”

  两头雪豹像狗般兴奋地摆动尾巴,朝他嗥叫两声。其中一头雪豹一口叼住晕
厥侍女的喉咙便往外拖拽,另一头雪豹兴高采烈地跟在旁边走著。

  “重新更衣。”他收起手指,面无表情地对围在身周伺候的侍女冷漠下令。

  “是。”

  才停下伺候的侍女又开始忙碌起来,有的解开赞布卓顿的衣袍和配饰,有的
从外间宫奴手中取来新的干净衣袍和配饰,动作愈加小心谨慎,眸子深处都含著
战栗的惶恐,生怕下一个葬身豹腹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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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朱觉得自己好像被钢绳捆绑著扔进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炉子,炙热的火焰熏
烤著她的肌肤,从外到内,不断地将体内的水分蒸发。脑子被火焰灼烧得浑浑噩
噩、晕晕乎乎,耳朵和鼻子像被棉花堵塞,眼睛和嘴巴像被胶水粘黏。听不到、
看不见、叫不出、动不了,连呼吸都是无比的艰难吃力。她就像是一条在油锅中
煎熬的鱼,每一个失水的细胞都在挣扎,每一根焦糊的神经都在哀嚎。

  水,她要水,迫切地需要水的浇灌。

  仿佛有谁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干渴似的,有一股温凉的液体流进了口中。她大
喜过望,却在下一刻深深皱起了眉头。苦!好苦!尼玛的水里到底放了几斤黄连
?为毛苦得简直像要杀人?

  不行,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时半会儿喝不上水还能够坚持,但绝
不要被活活苦死!

  一股股苦液不断地流进口内,又被她悍然拒绝,顺著嘴角流淌而出。

第064章 罗朱生病了(二)之一

  “罗朱阿姐,求求你喝点吧,不然你会死的……呜呜……会死的。”守在一
旁照顾的格桑卓玛眼睁睁地看著又一碗药被罗朱丁点不留地吐了出来,眼泪再也
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罗朱阿姐被宫奴送回獒房後,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她也发热昏迷了一天两
夜。虽然王大发慈悲,派了王宫的专属大夫来诊治,也下令煮了药送上来。可当
药液一灌进罗朱阿姐的口中,就立刻沿嘴角流出,怎麽都进不了她的肚子,连带
著这病也没有丝毫好转。额头依旧热得烫手,嘴唇已经烧得干裂迸血,结出一层
厚厚的硬壳。每当听到罗朱阿姐偶尔溢出的低弱蚊蝇的模糊呻吟时,她就心如刀
割。

  “活……活下去。”罗朱阿姐是这麽呻吟的,可是——

  罗朱阿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病了!病了!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喝药!喝药啊
!求求你把药喝下去好不好?喝下去好不好?

  她泪如雨下,喉头哽咽,好想摇著罗朱阿姐的肩头冲她大吼。

  都是她,都怨她,如果她不晕过去,罗朱阿姐就不会被王拖到寝宫中独睡。
如果不是一个人独睡,就不会在夜晚受寒发热。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格桑卓玛自责地咬紧下唇,颤抖著又斟上一碗药,轻轻掰开罗朱的嘴,小心
翼翼地再一次将药液灌入。

  就见罗朱的舌头微微一个抽搐蠕动,褐色的药液在她嘴里转了个圈,便沿著
嘴角原封不动地流了出来,濡湿了搁在下巴处的毡垫。

  “哇——哇哇——”格桑卓玛终於撑不住地放声哭起来,“罗朱阿姐,哇哇
,不要死!不要死!哇哇——”

  “吵死了。”一个带著邪佞的粗莽声突地截断了格桑卓玛的哭喊,闲适中有
著几分不耐,不耐中又含著点点谑笑,“像你这样照顾病人,不死也得死了。”

  格桑卓玛被这忽然响起的有些熟悉的声音惊得一噎,倒抽了口冷气,泪眼婆
娑地往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獒房狭窄的门框边斜靠著一个高大剽悍的强健身影。一身靛青织锦盖皮袍,
雪白的绸缎衬衣立襟上用银蓝和银青两色混合丝线绣著连缀不断的“卍”字纹,
盖在皮袍表面的靛青织锦以银青丝线交错绣著各式祥云纹和狮虎纹,袍襟、袍袖
镶著深褐色的名贵水獭皮毛。腰束一根镶嵌著各色宝石的宽牛皮带,足蹬一双样
式简洁的黑色高筒厚皮靴。

  男人披散著一头桀骜不驯的及肩微卷乌发,额头勒一根滚了五彩丝线的牛筋
绳。右臂屈肘撑在门框边,左腿优雅而舒适地交错在右腿前方。朦胧的晨光透过
一尺见方的窗户,斜斜铺照在他粗犷残佞的英武面庞上,狭长略凹的深暗眼眸似
乎同时浸染了初晨的清冽雪风和金色朝阳,收敛起往日弥漫的狰狞杀气与血腥残
厉,逸散出幽幽的冷,微微的暖。淡淡咧开的嘴唇间绽放一弧雪白的磁光,在黝
黑肌肤的映衬下,竟使挂在唇边的笑容有了扣人心弦的清澈。半明半暗的光影中
,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易於亲近的清贵神秘和仁慈明澈之气。

  这男人是……是王家黑骑队队正烈?释迦闼修!

  格桑卓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揩去迷蒙的泪水再次望去。没有错,这个与
自己以往认知截然不同的男人确实是释迦闼修。

  “你……你……”她瞠目结舌地看著释迦闼修,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才冒
出一个字音後便呐呐无语,神情间满是无措的茫然。

  “昨天听说猪猡病了,今天我特地起个大早,抽空来看看她。毕竟不管怎麽
说,她也是我亲手烙下奴印的奴隶。”释迦闼修笑著解释道。长腿一迈,悠闲地
踱进了獒房。

第064章 罗朱生病了(二)之二

  驻守在獒房内的四头悍猛凶残的獒犬不但没有向释迦闼修扑咬过去,反而俯
低了上半身,摇著菊尾,做出友好臣服的姿态。

  “别……别靠过来!”

  看到越逼越近的男人,格桑卓玛又急又怕,情急之下猛地反身,张开双臂如
保护鸡崽的母鸡般挡在罗朱身前,企图阻止释迦闼修的靠近。

  当初这个男人如同凶兽般蹂躏女人、轻薄罗朱阿姐的画面,将她一脚踢出去
的狠辣至今仍历历在目。对比那时的凶蛮残佞与血腥杀厉,眼前通身清贵明澈,
笑得和煦仁慈的他显得越发诡异而惊悚人心。

  “不靠过来,我怎麽查看猪猡的病情?”释迦闼修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狭长
略凹的深邃眼眸溢出淡淡的嘲讽笑意,“獒奴,你全身都在发抖了,还是识相地
让开吧。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宰杀奴隶。”他微微俯身,轻而易举地拎起挡在面
前的格桑卓玛,随手重重甩在了身後。

  格桑卓玛迅速从地上翻起,顾不得查看摔疼的身体,朝释迦闼修紧爬过去,
焦急而恐惧地喝喊:“不要碰罗——”

  话语被释迦闼修遽然回转的阴戾腥煞视线给急速截断。她瘫在地上,惊惧瑟
缩地望著释迦闼修,身躯止不住地微颤起来。这可怕的男人已在一个回眸中由明
澈变成了阴毒,由仁慈变成了残佞。

  满意地睃了眼格桑卓玛,释迦闼修冷冷轻哼一声,这才转头蹲下身朝罗朱凝
神看去。目光落在罗朱因高热而变得豔粉的额头,极快地闪过一道晶亮光芒,唇
角咧出似同情,又似讥讽的笑,“啧啧,真是可怜的獒奴,都烧成这样了,居然
还没有一张矮榻躺。”他嫌弃地捏起垫在罗朱下巴处接药液的毡垫,摇头叹息道
,“这东西未免也太过粗糙,把猪猡的下巴都给磨红了。”伸手从袍囊中掏出一
张雪白柔软的丝帕,动作温柔地揩去罗朱溢出嘴角的褐色药液,状似不经意地问
道:“猪猡昏迷了多久?”

  格桑卓玛一愣,颤抖的身体猛然凝住。须臾,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後移到侧面
,心惊胆寒地瞅了他一眼。见他盯著罗朱阿姐的神情看似闲暇,实则专注,心里
不由升起微微的希冀。或许……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有些喜欢罗朱阿姐!那个曾被
残忍现实打击成碎片的念头当此时刻忽地又复活萌芽了,连忙怯怯地轻声答道:
“回烈队正大人,已经一天两夜了。”

  一天两夜?

  释迦闼修轻轻蹙眉,大手覆上罗朱的额头,手心顿时一片火烫。手掌沿额侧
而下,缓缓抚过红豔豔的脸颊,指腹按上干裂起壳的花瓣圆唇,眉头不由皱得更
紧。法王昨天才叮嘱他要保护好两个獒奴的性命,没想到夜里才从托林寺赶回家
,就听闻到这个有趣的獒奴患病了。

  听\法王所言,这两个獒奴中有一个是最罕见最珍贵的祭品。有了她,他就
能进行终极灌顶,密宗修行也将达到一个新的顶点。直觉的,他立刻排除了那个
不是处女却长得更加美丽的獒奴。可是,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又在嘴里转了
转,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怀疑禀告给法王。

  他并没有背叛法王,对法王的忠诚也一如既往。只是法王没有向他进一步询
问,他便没有予以主动回禀而已。

  得到终极灌顶是一个密宗修行者最大的心愿之一。初始得知能够进行灌顶,
他欣悦激动。但不知为什麽在察觉到灌顶的祭品有可能是那个有趣的獒奴後,心
里那份迫切的激动却消失了,涌上来的是一种有别於先前的异样喜悦。

  从小到大,灌顶十数次,他还是第一次对灌顶用的祭品产生了兴趣,模糊觉
得自己的密宗修行和毕生命运将因这个祭品而得到了一种特别令人愉悦舒心的圆
满。

  他不急,若依照法王的言示,不久之後这个罕见而珍贵的祭品会被主动献贡
上去。至於现在,让他把这只猪猡好好地养一养。唔,虽然在王面前,要养头猪
猡比较困难,也比较麻烦,但他从来就是个不怕困难,酷爱麻烦的男人。

第065章 罗朱生病了(三)之一

  “王不是指派大夫诊治了吗?为什麽还会高热不退?”黝黑粗砺的大手一改
惯常的粗暴,在火烫红豔犹胜霞云的小脸上轻柔而温和地抚摸。

  “罗……罗朱阿姐不肯喝药……”提到这个问题,格桑卓玛秀丽的五官为难
担忧地皱成一团,眼圈一红,又包满了晶莹的泪水。

  游移的大手一顿,随即捏开罗朱微阖的嘴。释迦闼修俯低上身,柔韧有力的
舌出乎意料地探进火烫嫩滑的檀口中,在里面翻搅一圈後抽离。抿抿唇,狭长略
凹的深沈眼眸中露出有趣的神色,他呵呵低笑起来,“原来是嫌药液太苦了啊。
”手指轻点结出硬壳的花瓣圆唇,半怜半嗔地戏谑道,“真是头顽劣的猪猡。”

  她眼花了!她眼花了!她眼花了!

  格桑卓玛揉揉眼睛,再使劲揉揉眼睛,彻底揉去眼里最後一点泪意後,一眨
不眨地瞪著眼前的释迦闼修,眸子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骇。她是猜想过释迦闼
修喜欢罗朱阿姐,但她从来没幻想过释迦闼修这般凶狠残佞的男人会有这种类似
情人的举措。虽然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什麽爱意柔情,但他的行为真的是太匪夷所
思了。

  他抚摸罗朱阿姐的手没有了以往所见的凶蛮粗暴,变得温……温——慢著,
那双手为什麽越来越往下移,已经探进了毛毡中?

  “你要干什麽!”格桑卓玛尖声的惊叫中带著几分气急败坏,“罗朱阿姐还
在生病!”

  “自然是查看猪猡的病情。”释迦闼修没有因格桑卓玛的不敬翻脸发怒,口
里淡淡答道。双手在毛毡中一刻不停地拉开罗朱松松挽系的腰带,灵巧地剥开皮
袍,撩开粗绒棉夹衣,从最贴身的粗布小衣下摆钻了进去。

  触手的是一片火烫细嫩,微微汗湿的肌肤,像是晨间最娇柔的花瓣,又像是
碗中最滑腻的奶脂。即使不掀开毛毡细看,他也能想象得到这样的肌肤在覆上一
层高热红霞後会有多麽的勾魂摄魄。当初奉王令监管猪猡养伤时,也是因为舍不
得让这身肌肤被损毁破坏,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她用牲畜奶水沐浴的奢侈请求
,给予一个女奴堪比博巴贵女的特殊待遇。

  纤细的骨架脆嫩得用劲一折就会断裂,十分勾人心怜。不知是不是诸神太过
眷爱她,近一个月的獒奴生活和一天两夜的高热昏迷居然没有让她掉下多少嫩肉
,小小的身体依旧是肉乎乎的,散发出仿若奶茶味儿的清甜馨香。只要揉上一揉
,捏上一捏,便足令每个男人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大手情难自禁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揉捏,从肉腰两侧逐渐往上,最後罩住高
耸丰满的乳房,肆意地搓揉抓捏。眼眸的神色变得深暗不明,隐约好似跳跃著一
缕情欲的火焰。

  “嗯,猪猡的两团乳肉儿还是那麽挺翘绵软,滑嫩饱满,弹性十足,让我摸
过一次後就再也忘不了这种美妙的手感。”没有多余的花哨技巧,他以自己的喜
好揉捏著,口吻中含夹了些回味,上翘的唇角和微弯的眼眸流动著意味深长的笑
,调笑的话语倏地变得轻低,“猪猡,乖乖躺好,我要检查你动情没有?”

  手指捏住一颗被拨弄得微硬挺立的娇嫩蓓蕾不轻不重地揉搓捻动,另一只大
手从罗朱栓系得极松的裤腰间插入,在隆起的宛似小草丘的阴阜上细细摩挲。那
里柔嫩不毛,起伏流畅。当把盈盈小丘包握掌心按揉时,心便不可抑制地软了几
分。手指沿著阴阜往下滑动,触到裂开的花谷,依然是光洁无毛。

  释迦闼修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沈,透出一丝阴残的诡异。

第065章 罗朱生病了(三,辣)之二

  笑吟吟地注视著昏迷的罗朱,对她此刻无力反抗的柔顺异常满意。长著粗茧
的手指在娇嫩的花谷间缓慢移动,时而抚摸,时而按揉,时而画圈。指腹掠过紧
闭成嫣然一缝的花穴口,抚上穴口边的小花瓣,旋而又移到大花瓣上。花瓣如莲
花般柔嫩娇弱,颤巍巍地任由他肆意摸揉,不多时便肿胀盛放。

  他以著罕见的耐心和温柔将四片大小花瓣逐一摸了个遍,最後拨开层层莲瓣
,以指尖轻轻挑开花瓣顶端一层菲薄的肉皮,捕捉到一颗隐匿的小小圆状花蒂。

  花蒂比花瓣更加娇嫩软滑,也十分敏感,指腹不过按压在上面时轻时重地左
右旋转了数下,小小的一点就慢慢硬挺起来,耳畔还听闻到一声模糊的呻吟。

  “看来只要温柔些逗弄敏感处,这青涩的身体还是很有滋味呵。”释迦闼修
低声魅笑道,捏在乳峰蓓蕾上的手指开始淫靡地兜转捏揉,轻快摩擦,按压在花
蒂上的手指更是慢旋轻刮,变换著角度地刺激著逐渐充血变大的花蒂。

  转眼间,在煽情的刺激挑逗下,小小一点的花核膨胀成婴儿手指般大,滑嫩
嫩的,一碰就瑟缩战栗。释迦闼修心里又惊又喜,他碰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却万
万没想到这个有趣獒奴的莲花阴蒂勃起後居然像她肉乎乎的身体般也是那麽的丰
嫩肥美,滑不留手,竟是女人中极为罕见的珍品。让他恨不得立刻揭开毛毡,凑
上去狠狠舔吻啮咬一番。当下如获至宝,挑弄女人的耐心又多了几分。

  喉结上下滚动数下,费力地按捺住掀开毛毡舔吻的冲动,勉强静下心细细把
玩了好一会儿,才用麽指和食指轻轻捻住婴指般大的阴蒂,如蜻蜓振翅般地颤捏
起来,间或以中指指尖刮搔阴蒂的底部和侧面。

  “啊嗯……唔唔……”即使处在昏迷,罗朱也无法抑制身体的情欲本能。微
蹙的眉峰难受地往上挑起,红豔干裂的花瓣圆唇中溢出低低浅浅的断续吟哦,带
著娇柔的媚意,火一般豔丽的双颊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潋滟。

  见此情景,释迦闼修唇角的笑染上邪佞。无名指和尾指则并排著在花穴口来
回滑动,配合著中指的刮搔,对著穴口浅浅而刺。不一会儿,便察觉到指尖湿润
黏滑一片。

  中指趁著这股蜜液缓缓向内而探,但觉里面火烫娇嫩,紧窒异常。布满条条
软绵皱褶的腻滑如脂的媚肉仿佛是具有自主生命的千万张小嘴,拼命地吸吮收缩
、绞缠推挤,试图将贸然侵入体内的异物排出。倘若能将男根插进这份紧窒滚烫
中大力抽送,不知道该有多销魂?

  舌尖贪婪地舔过微微泛干的下唇,手指继续往紧窒的花径中探进。入不多时
,便触到一层柔韧的黏膜。

  “真乖,还没勾引一个男人上床。”他满意地夸奖道,手指在那层象征著贞
洁纯净的粘膜上轻轻抚摸,指尖在半月形的膜孔边缘点点游移。见昏迷的猪猡皱
起的眉头间显出几分痛苦,心里一软,缓缓退出手指。俯头吻了吻她的额心,嘴
唇下滑,凑到她的耳畔,以旁人不可听闻的音量软语呢喃,“大眼清亮灵动,乌
眉弯秀修长,体息芬芳浸人,肌肤滑嫩柔软,乳房坚实饱满,臀部挺翘浑圆,莲
体娇腻无须,处膜完好无损……就连光洁漂亮的额头也在高热的熏蒸下显出一道
绯红竖纹。猪猡,你说我以前怎麽会忽略这些莲女之相,将你白白放走了?”飘
忽的尾音浅浅挑起,坚毅冷硬的唇瓣含住小巧薄嫩的耳朵轻轻磨咬。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1

第066章 罗朱生病了(四)之一

  格桑卓玛瞠目结舌地看著面前的一幕幕。虽然毛毡遮住了释迦闼修所有的动
作,但她并非纯洁如初生羔羊的幼龄处女,从男人暧昧邪肆的神情、邪魅呢喃的
低语中不难猜出毛毡中有著怎样一番调情香豔。

  这……这……事情怎麽会发展成这样!

  释迦闼修到底是来探望罗朱阿姐的病情,还是落井下石地趁著罗朱阿姐病弱
特意赶来猥亵轻薄她?虽说上位者可以随意凌辱女奴,主宰奴隶的生死。但她们
不管怎麽说也是统领军獒的头獒银猊选中的女奴,是能随獒犬自由出入王寝宫的
獒奴。难道释迦闼修真的狂妄到一点也不忌讳王,真的一点也不怕王因猜忌而对
他心生嫌隙?或者说释迦闼修笃定在王的心目中她们的分量太过微不足道,所以
他才会以探病的名义进入獒房,肆无忌惮地轻薄罗朱阿姐?

  惊疑不定间,她瞥到男人灼暗深沈的眼眸,听到罗朱阿姐缘自身体本能泄出
的低弱媚吟,双颊逐渐火烧火燎起来,情不自禁地忆起以往和情人们相处的缠绵
时光。

  “嗷——”

  獒房外突然响起极为低沈的闷雷嗥叫,伴随著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银猊!”格桑卓玛从恍惚的回忆中猛醒过来,脱口叫道,“它看罗朱阿
姐吃不下药,一早便去唤王了。”

  释迦闼修闻听动作一滞,高昂的轻薄兴致顿时降了许多。遗憾地吐出罗朱的
耳朵,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身上抽回。以极快的速度为她系上裤带,捆好衣袍,
刚把毛毡边角掖好。古格王赞布卓顿便带著两个王宫侍卫霍然出现獒房门口,抢
在他前面率先跑进房内的野兽正是头獒银猊。

  银猊粗砺的红舌伸出嘴外,半露出锋利的森白牙齿,蓝色三角吊眼阴冷地睃
了一眼房内正俯身相迎的四头獒犬,目中充斥了几分不悦。不过在看到挨在罗朱
身边的释迦闼修时,眸中的警惕慢慢收敛了。

  “嗷——”它闷嗥一声,冲到罗朱跟前,舌头舔了舔她火烫的脸颊,三角吊
眼愈加阴冷。喉咙中滚出的阴沈呜声接连不断,似乎对罗朱的持续昏迷感到极为
焦躁担忧。

  “恭……恭迎王……”格桑卓玛已经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阴暗的壁脚,哆嗦著
匍匐跪拜後便一动也不敢动。她怕獒犬和雪豹,怕那些腥煞的王宫侍卫、怕烈?
释迦闼修、怕一不小心就被砍头勒脖子死於非命……她怕的东西和事情有很多,
最怕的却是古格王赞布卓顿。

  纳木阿村和努日笼沟的血腥经历、王宫中一月来的獒奴生涯,让她充分见识
领略到了古格王冷酷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古格王根本不把奴隶和宫侍当人看。在他眼中,他们只是一群会动会说话会
伺候人的卑贱东西。其价值比不上他手里的奏折,比不上一张铺地的毡毯,甚至
连系在他靴帮侧面的丝线都比不上。他喜怒无常,嗜好酷刑,杀人如麻,比禽兽
更加禽兽。但这些刻进骨髓的话她只敢偷偷地和罗朱阿姐在夜深人静的獒房中咬
耳朵,舒缓一天中绷得死紧的恐惧神经。

  现在罗朱阿姐昏迷了,她谁也不能依靠,必须学著罗朱阿姐那样尽量降低存
在感来保护自己,力争不引来古格王的关注。她要留下性命照顾罗朱阿姐,让她
快快好起来。

第066章 罗朱生病了(四)之二

  “臣下恭迎王驾到。”释迦闼修迎上两步,口中唱喏,双膝跪地,向赞布卓
顿恭敬行礼叩首。

  “抬头回话。”赞布卓顿垂眸凝看匍匐脚边的男人,淡淡道。

  “谢王。”释迦闼修又以额触地三次,然後才迅速直起上半身,恭敬而端穆
地望向赞布卓顿。

  “烈屈尊到獒房是专程来看望这个生病的獒奴?”赞布卓顿说的是疑问句,
淡漠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疑惑的陈述。

  “是。这个獒奴的王家奴印是臣下在纳木阿村中亲手烙印的,臣下又曾奉王
令照料了重伤的她十几天。谁料後来竟对她生出一分莫名牵绊,所以不太想看到
她早亡,今早特意抽空来看看她的病况。”释迦闼修毫无半点遮掩和迟疑,完完
全全地实话实说。

  “喔?”赞布卓顿脸上的淡漠被轻轻打破,讶异地挑起右侧眉梢,“你说这
个獒奴的奴印是你在纳木阿村亲手烙印的?”

  “是。恳请王将这个獒奴赏赐给臣下,臣下叩谢王恩。”释迦闼修快速地膝
行一步,又伏地拜跪在他面前。

  赞布卓顿微愕,继而勾唇清浅笑开:“烈,你难得开口求赏,我本该应诺。
可这女奴是银猊选中的奴隶,你若想要该向银猊讨去。”

  话音刚落,银猊已是扭转头来,对著释迦闼修发出一声极为不悦的如雷闷嗥
,三角吊眼中射出狠辣的冷光。

  “烈,看来银猊不愿将它的奴隶让给你。”赞布卓顿收起唇角的笑意,为难
地摊手,“你也深知它的脾性,若是将它不愿奉出的东西夺走,它会想尽一切办
法地咬毁那个东西。你既然对这獒奴生出了一分莫名的牵绊,舍得让银猊咬毁她
吗?”

  “臣下明白。”释迦闼修无所谓地笑了笑,“臣下并不强求。”

  赞布卓顿出手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许诺道:“作为补偿,赐你九寸金
佛一座,各类名贵兽皮二十张,宝石珠链若干,外加十个漂亮的女奴,怎样?”

  “臣下多谢王赏赐。”释迦闼修拱手弯腰,站立著对赞布卓顿施礼。神色间
一派淡然,并无半分不悦埋怨,也无半分拘谨畏惧。

  从六岁开始,他便一边跟著法王修行,一边随侍在王身边守卫。二十年来,
他和法王亦师亦父,和王似君臣似朋友。他的忠诚一剖为二,一半献给法王,一
半献给王。无论是谁,他都可以为其变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无论是谁,他都
可以为其奉献生命和灵魂。

  只是这个叫猪猡的獒奴,让他产生了忠诚之外的另一种奇怪的感情。

  一开始,她以她强悍的柔韧意志和一身滑腻的肌肤引起了他的注意,继而她
迥异於常人的荒诞来历和言行又引起了他的兴趣。一个月前,他虽然将她送入王
宫後便不曾与她见过面。但在暗处,他总会不经意地留心关於她的传言,视线总
会无意识地落在偶尔从眼前飘忽而过的纤细身影上。

第067章 罗朱生病了(五)之一

  他冷眼旁观到素来高傲凶残,悍勇无匹的头獒银猊虽然对王献出了所有的忠
诚,但在她面前却柔顺得像一头普通的大狗。不,准确的说银猊似乎对她充满了
类似父性和主子的宠爱,就像他对她充满的兴趣一样,这陌生的感情与忠诚完全
不相违悖。所以他有些舍不得掐掉这份初萌芽的不明的奇怪情感。

  他相信法王的言示,她最终会成为珍贵的莲女祭品,成为他修行中密不可分
的一部分,所以他并不急於从银猊的爪牙下夺走她。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王的
态度,那个对万事万物都冰漠冷酷,高高在上的寡情王者不但为这个獒奴通传了
大夫,还在今天一早就赶到獒房探视。

  虽说这其中有银猊的讨好祈求,但他跟随了王二十年,太了解王的性子。若
是王真不在意,任何人,哪怕是法王都不能强迫王一丝半毫。若是王真心想赏赐
他,即使银猊暴怒,他也能得到这个獒奴。可是王却借银猊拒绝了他的请求,莫
非这个獒奴也引起了王的兴趣?心里暗暗忖度,淡然恭敬的神色间却不露分毫思
疑。

  赞布卓顿几步迈到罗朱跟前,站立著俯视她许久,眸中闪动著复杂难测的深
光。唇角往下一撇後又忽而往上略勾,轻声问道:“烈,想必你已经先行查看了
,猪猡为什麽喝不进药?”

  释迦闼修肃敬的粗莽声略带了几许嘲讽的无奈笑意:“回王,她可能是嫌弃
药液太苦了。”

  赞布卓顿诧异地扬扬眉,嫌弃药苦到即便昏迷了也在潜意识中拒绝喝药?这
到底是哪儿养出的奴隶,那份矜贵任性比贵女有过之而无不及,逼得银猊在微亮
时分就冲进寝宫将他吵醒。穿戴梳洗用餐时,还不住地在他身边来回走动,时不
时嚎上一声催促。

  也亏得银猊尚有极大用处,他对它也确实喜爱,再加上手指间残留了一晚的
热烫滑嫩感让他颇为回味,否则像银猊这样的大不敬冒犯早就被下令扒皮抽筋、
剔骨割肉,剁成糜粉了。

  略带好奇地蹲下身仔细打量,这个叫猪猡的獒奴如昨天清晨一样双眼闭阖。
浓密的长睫卷翘起来,像两片静歇的蝶翅,在眼睑下投下优美的扇形阴影。昨天
他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在她烧得微粉的饱满额头正中浮现了一道一寸来长的绯
红竖纹,将一张清秀的小脸衬出了几许妖娆娇媚。红豔的双颊氤氲著一层极淡的
迷离瑰丽,花瓣圆唇枯焦出厚厚的血痂硬壳,殷红的血丝在裂口处若隐若现,看
著竟有些可怜。

  那微蹙的眉尖凝了五分难受、三分娇弱、两分委屈,平日总是低垂的弯眉在
这一瞬间变得生动无比。虽然那双眼眸尚未张开,但总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觉
得里面晕染的、潜藏的东西必定也如弯眉一般生动。

  手指又一次撬开枯焦的圆唇,指腹绕著那根小小嫩嫩的舌头上下抚摸,撩拨
转动,沿著软软的腔壁黏膜摩挲,萦绕鼻端的是清甜的奶茶馨香味儿。那熟悉的
滚烫滑嫩又一次侵袭了指腹,那熟悉的拔舌啮咬冲动又一次升起。

第067章 罗朱生病了(五)之二

  烈的眼眸中虽然仍旧盛满了对他的忠诚,但也确实如他所说对这个獒奴产生
了奇怪的感情。不仅一大早就进入獒房探看,还大刺刺地向自己讨要起来。如果
在昨天之前,他开口讨要,即使自己对这个獒奴同样颇感兴趣,念在他二十年如
一日的忠诚追随上,将这个獒奴赏赐给他也未偿不可。不过奇怪的是适才听到他
的讨要,自己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拒绝,内心深处甚至还升起微微的不悦。一个
比蝼蚁还卑微的奴隶而已,他什麽时候竟像烈一样对她有了不舍的占有意念!

  “把药拿过来。”暂时撇开理不清的思绪,他对身後的侍卫淡淡吩咐道。

  “是。”一个侍卫上前两步,将端在手里的银碗恭恭敬敬地呈上。

  这个药碗与普通的碗不太一样,边缘一处伸出了类似壶嘴的长长细细的管嘴
,其余部分则仍是圆弧状。

  接过药碗,在几双惊诧不信的目光中,他用手指将罗朱的嘴掰大,让药碗长
细的管嘴伸进她的嘴里,再倾斜药碗,徐徐倒出药液。

  察觉到罗朱嘴里的小舌又在顽劣地蠕动顶吐时,他分出一指按住舌面,严格
控制了小舌的活动。又将尖长的碗嘴往里送得更深些,直接将药液灌进她的喉咙


  不消片刻,一碗苦涩难当的药液已尽数进了罗朱的肚子。

  王竟然会喂药!高高在上的王、冰漠冷酷的王竟然会给一个低贱卑微的獒奴
喂药!格桑卓玛、两个侍卫,包括自诩最熟悉王的释迦闼修都深深地震惊了。只
有银猊在看见药液终於流进罗朱肚子里後,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采,高兴地
在赞布卓顿身边低呜撒娇,转圈摇尾。

  赞布卓顿将碗从罗朱嘴边撤离,递给身边的侍卫。尚未从震惊中回神的侍卫
反应神经慢了半拍,差点把碗打翻,犯下大错。

  屈指弹了弹罗朱不乖的小舌,轻轻合上她的嘴,有趣地看见她眉心间的委屈
加深了许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出的手指有自我意识似的接住了她溢出嘴
角的一滴褐色药液,坏心地抹在了她枯槁的唇瓣间,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份委屈又
加了一分。

  “獒奴,你看清该怎麽喂药了吗?”戏耍够了,他终於收手,抬眸看向壁脚
处不知不觉抬起头望过来的格桑卓玛,鹰眸威严锐利,泛著冷厉的幽光。

  “看……看清了……”格桑卓玛凛然一抖,连忙叩首答道。

  赞布卓顿站起身,对一旁的释迦闼修道:“烈,你随我前往议事厅,以後有
空再来獒房探视。”

  “是,王。”释迦闼修恭敬弯腰。

  最後瞧了眼昏迷的罗朱,唇角若有似无地微勾了一下,赞布卓顿便毫不眷恋
地转身迈步走了。她是穆赤王家的獒奴,可以伺候他人,可以被他人觊觎,却永
远是属於他的奴隶。她的肌肤、她的舌头、她的眼眸……她的一切都是属於他的
。他才是她身体的真正所有者,是主掌她性命的王。

  释迦闼修也看了看罗朱,眸子深处滑过一道沈暗的亮光。

  看来王不仅对这个有趣的獒奴产生了兴趣,还产生了占有欲。不过,只要王
想彻底占有这个女奴,就一定会向法王求助的。

第068章 罗朱醒了

  罗朱昏迷了整整三天才终於张开眼睛,初醒的视野一片朦朦灰亮,脑子浑浑
噩噩,像有许许多多东西在里面混成了一团。

  “罗朱阿姐,你醒了!”耳边响起格桑卓玛惊喜激动的喊声,紧接著便是银
猊如同闷雷滚动的低嗥,嗥声中也显而易见地充满了欢欣。

  一张憔悴而不乏美丽的黑红面庞陡然在逐渐清晰的视野内出现放大,眼尾上
挑的明亮长眼中爬满暗红的血丝,乌褐的清澈瞳仁里荡漾著无边的惊喜,闪烁出
晶莹的泪光。

  “格……格桑卓玛……”她眨眨眼,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虚弱微笑,“抱歉
,我浑身酸痛无力,没办法立刻起来和你一块儿做事。”

  格桑卓玛愣了愣,哇地一声哭开,“罗朱阿姐,你这是被病魔缠身,已经足
足昏迷了三天。”她边哭边自责,“都怪我在王的书房中没用地昏了过去!不然
你就不会落得一个人睡王的寝宫,也不会受寒生病了,呜呜,都怪我没用!”她
用手背抹去一把眼泪,哽咽道,“神佛保佑,幸好你醒过来了,呜呜,幸好醒过
来了。”

  原来受寒发高烧了啊?罗朱忆起一度遭受的火炉熏烤,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是
无比的庆幸。看来老天还没有残忍地将她遗弃,在四五千米的初冬高原上,她居
然能在弭患重感冒高热昏迷三天的情况下,好手好脚地顽强活下来!这对一个长
期生活在平原地区的柔弱女人来说,绝对算得上奇迹。

  “傻妮子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会生病全怪那个可恶的禽兽王。”她拉
著格桑卓玛的手安慰地摇了摇,笑著打趣道,“我还害怕你会找我算账呢?”

  “我找你算账?”格桑卓玛止住眼泪,困惑地看向她。

  罗朱抬手摸摸她的额头,认真解释道:“对啊,我压你磕头时的手劲太大,
结果把你给磕砰昏了。卓玛,你不会打我吧?”说完,她配合地露出一副挤眉弄
眼的恐惧模样。

  “不会,永远不会。”格桑卓玛用力摇头,被她逗得又哭又笑,“要不是罗
朱阿姐及时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吐出来,说不定我早就被——”

  “好了好了,罗朱阿姐躺得骨头都酸了,你能扶我起来坐坐吗?”罗朱笑盈
盈地打断她的话。

  “嗯,罗朱阿姐等等。”格桑卓玛手忙脚乱地抹去眼泪,赶紧伸臂去扶罗朱
的双肩。

  被暂时忽略冷落的银猊喉间低哼一声,迅速蹿到罗朱刚抬起的後背处紧贴俯
卧,成为一个毛茸茸的厚实温暖的长条大靠枕。

  有了银猊的大力协助,格桑卓玛就轻松了许多,很快便将罗朱扶著坐靠在银
猊身上。将破旧的毛毡严严实实地搭在她肩上围好,直到确定不会灌进冷气後方
才罢手。

  罗朱垂落的手肘正巧搁在了银猊硕大的脑袋上,她顺手揉揉银猊的头,趁它
转抬起头颅时,点上它湿漉漉的鼻子,对著那双沈静中微露喜悦的蓝色三角吊眼
温和笑道:“银猊,害你也担心了。”银猊是翻脸无情的恐怖野兽,但她无论如
何也忘不了在古格王黑暗诡谲的静谧寝宫中,正是这头凶残的吃人獒犬给了她温
暖和安慰,支撑照顾著她熬过蚀骨的寒冷。

  银猊咧咧嘴,伸出粗糙的红舌,凑上脑袋在她脸上舔了舔。扭头对躺卧在獒
房内的七八头獒犬低嗥一声。

  一头雪獒立刻从毡垫上跃起,轻巧敏捷地落在罗朱左侧,靠著她的身体躺下
,活像是一个巨大的恒温天然暖炉。

  “谢谢。”罗朱眉眼弯弯,折转手臂也揉了揉乖顺如同猫儿般的雪獒脑袋。

  围搭在肩上的毛毡因她的举动松脱垂落下来,慌得格桑卓玛赶紧又替她密密
圈围。

  “罗朱阿姐,动作别太大了,小心又受寒发热。”她嗔怨道。

  “好,我不动。”罗朱笑嘻嘻地任由格桑卓玛用毛毡将她层层围裹,只觉身
体从内而外都暖洋洋的,停驻筋骨肌肉中的酸疼和无力在这股温暖中似乎消褪了
许多。

  呃,对了,格桑卓玛把毛毡围在她肩上,那她盖的又是什麽?记得她们统共
就只有一条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支援的破旧毛毡。

  她摸著毛毡,猛然想到这个问题。疑惑地低下头,盖在腿上的是一床十分厚
实的粗绒棉麻布被,看著……竟然有些眼熟?她惊疑地抬眼向格桑卓玛问道:“
这?这粗绒棉麻布被是烈?释迦闼修拿来的?”被子分明就是一个多月前在烈?
释迦闼修那个凶兽男人手中养伤时盖过的。难不成知道她受寒生病了,那头凶兽
就送床棉被给她盖著养病?他会这麽好心!

  格桑卓玛点点头,道:“烈队正大人两天前的晚上拿来的。一共有两床棉被
,另一床垫在罗朱阿姐的身下做褥子了。”

  “……原来那凶兽真……真是个有好……好心的男人。”罗朱纠结万分地呢
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会这样呢?不应该啊……”秀气的眉头打结
,不自觉地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昔日与烈?释迦闼修相处的一幕幕从脑子
里一一浮现,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种浑身上下都弥漫著狰狞杀气与血腥残厉的凶
兽男人会是个因为奴隶生病了就送棉被的良善奴隶主。

  格桑卓玛听到罗朱的喃语,眉心也是狠狠一跳,万分纠结地皱出几个小结。
到底要不要告诉罗朱阿姐,在她昏迷时,那头名唤烈?释迦闼修的凶兽曾对她的
身体轻薄过,还曾大著胆子向王讨要过她,打算带回家慢慢蹂躏折磨,幸亏被王
和银猊拒绝了。

  想了又想,她最终选择了隐瞒。罗朱阿姐大病未愈,身体十分虚弱,在男女
情事上又生涩羞怯得很,如果被这件事给吓著,养不好病就糟了。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算算时间,是宫奴送食送药过来了。她连忙
用衣袖将脸上残余的泪水揩拭干净,对兀自出神的罗朱交代道:“罗朱阿姐,你
先坐著歇歇,我马上过来。”将罗朱腿边的被脚又掖了掖,这才站起转身往獒门
走去。直到她从宫奴手里接过吃食和药回转後,罗朱仍深陷在纠结失神中。

  将药壶里的药液倒进尖长嘴的银碗内,她轻抿一点药液,试了试药温後,小
心翼翼地把药端到罗朱面前,柔声唤道:“罗朱阿姐,别想得太多。来,你该喝
药了。”

  罗朱转动眼珠,涣散的视线聚焦在正冒著嫋嫋白气的黑褐色液体上,僵滞的
表情有了轻微的崩裂:“这是……我要喝的药?”她迟疑地问道。

  “嗯,罗朱阿姐能退热醒过来,全靠这药呢。”格桑卓玛没有察觉到半点不
对劲,雀跃地大力点头笑道。

  “我……是靠喝药退热的?”不是靠身体强大的免疫系统自然熬好的吗?罗
朱盯著黑褐色的药液,崩裂的凝滞表情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当然啦。”格桑卓玛依旧忽略了罗朱的异样,兴致勃勃地说道,“看病的
大夫正巧是以前给罗朱阿姐诊治手伤的大夫,医术可好了。”

  “我们……是奴隶了吧?”

  “啊?是。”格桑卓玛被问得颇为茫然。

  “奴隶……”罗朱的眉头皱得死紧。恰巧一丝冷风吹来,鼻端嗅到了一股子
难以言喻的中药味儿,闻著就……很苦。身体微不可察地往後退了退,离药碗远
了些,才又继续道,“应该是没资格得到大夫诊治的。”手伤能得到诊治是禽兽
王为了银猊而特别赐下的恩典,不可能历史重演吧?

  “嘻嘻,这就要感谢你身後的银猊了。要不是它向王求情,王根本就不可能
指派大夫为你诊治,更不可能亲自动手把药灌进你的肚子里。”格桑卓玛的一双
长眼明澈灼亮,盛满了感激的笑意,“阿祖说的没错,獒犬果然是守护的神兽。


  “你……你说什麽?王亲自动手把药灌进我的肚子里!”

  罗朱失声尖叫重复著最最关键的一句,中气十足得一点也不像个才从昏迷中
苏醒的虚弱病人。

第069章 醒了也想我灌药

  难道她的听觉神经被高烧烧得紊乱了?禽兽王竟会亲自动手给她灌药?这简
直比释迦闼修那头凶兽送被子给她养病还骇人听闻!惊悚人心!

  “是啊。”格桑卓玛回忆道,“那时药一喂进罗朱阿姐嘴里就被全吐了出来
,根本没法子治病,我急得都哭出来了呢。”

  “我吐药?”她不信地挑眉。

  “嗯。”格桑卓玛斩钉截铁地点头。

  罗朱默然,猛地想起在火烫中炙烤时尝到的那股像要杀人的苦味儿。她为了
不被苦死,曾异常坚决地给予了无数次抗拒。这……算不算自食其果?强烈的懊
悔在心头翻涌,恨不得拿把武士刀切腹。

  “後来银猊请来了王,王主动拿起药碗给罗朱阿姐灌药。当时不止是我,连
随在王身边的两个侍卫和释迦闼修都惊呆了。”格桑卓玛的神色间跳跃出几分与
有荣焉的自豪,“罗朱阿姐,王虽然很恐怖,但身为獒奴能得到天神般的王亲自
灌药,这真是一份比天还大的荣耀。”

  看到格桑卓玛那副仿佛中了千万彩票的兴奋样,罗朱不仅没感觉到比天还大
的荣耀,反而觉得後背发寒。一股凉气从脚板底升起,沿著脊柱骨往上攀爬,整
个後脑乃至头顶全部僵化了。她实在难以想象禽兽王灌她药的画面。

  “啊呀,光顾著说话,药都快凉了。”格桑卓玛忽然呀咦一声,连忙将手里
的药碗递近些,关切道,“罗朱阿姐,快喝药。”

  浓郁的涩苦药味陡然冲鼻而入,黑褐色的深暗药液在眼前荡漾出两圈涟漪。
罗朱秀气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後背迅速往後仰弯,在银猊背上形成一个诡异僵
硬的弧度。

  她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被父母漠视抛弃,不怕被人殴打孤立,不怕穿越异
世沦为獒奴做苦力,不怕吃不饱穿不暖,独独最怕喝苦涩的中药,从小就怕。

  小时候她怕喝中药,是因为药液中的那份苦涩。懂事後怕喝中药,是因为每
喝下一口苦涩的药汁,她总会浮起很多很多本来隐匿得无影无踪的思绪,总觉得
那苦那涩不单单流进了喉咙和胃,还流进了心脏,流进了四肢百骸,流进了全身
每一个细胞。一碗药下肚,浑身里里外外都像浸泡在药液中,苦得让她想哭。

  她讨厌那种苦涩难当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的懦弱没用。所以,从她正式过上
独自一人的生活後,不到万不得已,生病了,她从来是看西医的。哪怕连续十几
天打针输液,也不会皱半点眉头。昏迷中,被强行灌药,她无从抗议,也无力反
抗。但现在清醒了,谁还要她乖乖地喝药,她只奉上两个字——休想!

  “卓玛,我已经康复,不用喝药了。”她讪讪笑道,抬手小心地隔开嘴边的
药碗。

  “不行,大夫说了,罗朱阿姐退热醒来後,这药还得再喝上两天才能停。”
格桑卓玛断然否决。面对罗朱如此明显的抗拒,她终於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瞧清了
。原来烈?释迦闼修那头凶兽说对了,昏迷的罗朱阿姐之所以会吐药,究其原因
还真是嫌弃药液太苦。

  还要喝两天?她半天都不想喝!罗朱听得心惊肉跳,小心地将药碗一点点推
离自己的嘴巴,讨好地对格桑卓玛笑道,“卓玛,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真的
好了。不信,你摸摸!”推开药碗,她拉起格桑卓玛空闲的左手覆上自己的额头
,“是不是一点都没烧了?”

  触在掌心的光洁额头是微微的温热,的确没有发烧了。可是——

  格桑卓玛迟疑地看看罗朱明亮谄媚,充满了强烈企盼的眼眸,又看看端在手
上的药碗,迟疑片刻,咬咬牙,决然地将药碗重新递到罗朱面前。

  “罗朱阿姐,就算没烧了,也得听大夫的话喝药!”

  不是吧?罗朱抬眸看看一脸坚定,好似毫无转圜余地的格桑卓玛,又垂眸看
看再次递到嘴边的药液,心一点点地下沈绝望,五官扭皱成一个大包子。

  学影视作品里的画面,一巴掌打翻药碗咆哮不喝吧,活了二十年,还没干过
这麽嚣张的事。而且这举动会伤害辜负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於心不忍;拿过
药碗,自个憋气咕噜噜地一口喝了吧,那种浑身都沈浸在苦涩中的感觉实在难熬
,好像对自己又太过残忍,她下不了手。一时间,她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脑子
里进行著激烈的思想斗争。

  “罗朱阿姐,快喝吧,药凉了,药效会减弱的。”耳边响起格桑卓玛柔美清
亮如同百灵般悦耳的催促声。

  “卓玛,我……”罗朱尴尬而羞愧地看了格桑卓玛一眼,旋而垂头,颊上蹿
起一抹红晕,嗫嗫吐实,“我怕……怕苦……”

  格桑卓玛一愣,随即唇角高扬。呵呵,好可爱好别扭的罗朱阿姐。她故意将
脸一整,教训道:“罗朱阿姐,你这麽大个人了,怎麽能像小孩般因为怕苦就不
喝药?你要是不喝,小心王又来灌你喝。”

  “坏妮子,就会吓唬我。”罗朱撅起嘴,有些撒娇地嗔道。

  “谁说她在吓唬你。”

  格桑卓玛尚未回答,一道低沈浑厚,冷硬平漠又略略含笑的男声猝然接口。
紧接著,一个男人领著两头雪豹踱进了獒房。

  两米以上的身躯比寻常高原男人更显雄武剽悍,一身绣金色龙纹和万字纹,
镶嵌名贵紫貂毛的靛蓝织锦盖皮袍,腰臀束两条宽窄不同的錾花嵌黑玛瑙银板带
,紫红边的黑色高筒厚皮靴。脖颈间挂著九眼天珠、珊瑚玛瑙,前後腰间吊著长
刀短刀及乌鞭等物什,浑身上下奢华尊贵无比。

  男人微卷的棕黑头发凌乱披散肩背,两侧编出的几根细辫子依旧用镶著蓝宝
石的精美骷髅银环箍饰,左耳一颗蚕豆大红宝石犹如殷红妖冶的血痣。深古铜色
肌肤上泛著高原人特有的一丝赭红,五官线条深刻凌厉,好似斧劈刀削。威严高
傲如雄狮,优雅冷漠如雪豹,森狠残酷如秃鹫。每走一步,空气中就多出几分危
险,几分压迫,几分森冷。

  这接口插言,信步走进獒房的男人赫然是两天前为格桑卓玛示范灌药後就一
去不返的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

  “王……王……”额桑卓玛瞠目结舌地惶恐唤道,屈膝就要伏地叩拜,慌乱
中竟忘记了手中端著的药碗。

  眼看药碗即将翻到,赞布卓顿出手如电,精准地接住跌落的药碗,顺道将洒
到空中的药液一并接入碗中,不曾遗漏半滴。

  “请……请王恕罪!”格桑卓玛已是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浑身轻颤。
身体卑躬地伏在地上,额头重重磕下。

  赞布卓顿对伏跪在脚边请罪的格桑卓玛恍若未见未闻,一个跨步走到罗朱身
边蹲下。朝已呈石化状态的她轻勾唇角,淡淡道:“猪猡,醒了也想我灌药吗?


  啊?啊!

  罗朱先是茫然,继而眨眨因过度惊骇而忘记眨动的干涩眼眸,突地猛省泪流
了。

  尼玛的格桑卓玛太乌鸦嘴,前脚才刚提起禽兽王灌药,後脚禽兽王就到了,
还要不要人活。心一横,牙一咬,嘿嘿谄笑两声:“贱奴哪儿敢劳驾王灌药?”
她目标明确,伸手就往赞布卓顿手里端著的药碗夺去。

第070章 禽兽王的灌药

  谁料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药碗时,赞布卓顿的手微微晃了晃,药碗便轻易地
从她指尖溜开。抿抿唇,她装作不知,手指转向,追著药碗而去。同样的一幕再
次重演,指尖刚触到药碗,赞布卓顿的手又轻微晃了晃,药碗堪堪避过她的手。

  这……

  罗朱猜不透禽兽王的心思了,不禁胆怯犹豫起来,不敢再伸手夺碗。牙齿轻
轻咬住下唇,螓首半垂,卑微恭敬的声音低若蚊蝇:“王,请……赐药。”

  “喔?不怕苦了?”赞布卓顿凝视著忽然变得瑟缩卑恭的獒奴,邪佞地挑起
右眉。暗褐色鹰眸锐利冷酷,深暗难测。

  禽兽王冷硬平漠的语调中一直含著微微的笑意,乍听好似有几分和蔼亲切。
但听过之後,却让人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浸骨的战栗寒意。他周身透出的凌驾众生
之上的王者威压和血腥残冷的猛禽猛兽气息相交相融,织成一张无比恐怖的危险
巨网。一旦落入那张网中,一旦那张网收起,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生还。

  “贱奴能得王指派大夫诊治是天大的荣耀,就算再怕苦也……也能喝下去。
”罗朱只觉身体被那张恐怖的危险巨网笼罩得严严实实,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全
身肌肉也绷得紧紧的,更加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禽兽。

  给我吧!给我吧!就算那药比黄连苦十倍百倍千倍,我也能一口喝干!伟大
的禽兽王啊,求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带著您满身的尊贵威压和禽兽气息远离小
的,不要再压迫小的神经,增加小的心理负担了,小的快要不负重荷了啊!

  罗朱在心里悲愤地拼命哀嚎。然而事与愿违,她的下巴被深古铜色的修长手
指用力钳住抬起,被迫望向恐怖的男人。

  “我今日心情不错,不介意再给獒奴灌一次药。”暗褐鹰眸危险地眯起,凌
厉的唇角勾出冷酷淡漠的笑容。粗砺的指腹在罗朱结满血痂的双唇上慢慢抚摸,
动作有些暧昧,有些邪肆。

  罗朱惊骇地看著他,一动也不敢动,面色比伏跪在地上的格桑卓玛更加惨白
。心脏紧绷得好似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因为过度的紧张屏住了。

  古铜色的手指蛮横有力地撬开了她的唇瓣,探进温热的檀口中,在里面慢慢
游移,逐一摸索。热软滑嫩的小舌,细腻的腔壁粘膜,光润坚固的小白牙,喉头
中那小小的肉核摸著是那样的娇嫩脆弱。赞布卓顿对指上的触感十分满意,指尖
再往里伸,引得滚热的喉部肌肉痉挛收缩起来,将指尖紧紧地包裹,令他凭空生
出一种销魂流连的快感。软嫩的喉间不断地泌出一股股芬芳透明的涎液,沿著不
能闭合的嘴角蜿蜒流下,也将他的手指彻底浸湿。

  半眯的鹰眸越发深沈锐利,神情间的冷酷不减分毫。他索性不再钳住獒奴的
下巴,让粗长的食指和中指往里探得更深,在细滑娇嫩的紧窒咽喉里摩挲旋转。

  罗朱的嘴被迫撑得老大,充斥咽喉的异物感让她的喉部肌肉止不住地痉挛欲
呕。眼中泛出难受的泪花,涎液因强烈的刺激而一波波涌出,却又因没法吞咽,
只能在口里不断堆积,最後溢出,滴滴答答地濡湿了整个圆润优美的小巧下巴,
散发出淫靡的勾魂美丽。

  极度的难受压制住了对禽兽王根深蒂固的本能恐惧,她忍不住出手抓住禽兽
王的手腕,用力拉扯,试图将他探进喉咙深处的手指抽出来。

  面对她弱小如蝼蚁的反抗力道,赞布卓顿微微一笑,两根搅弄咽喉的手指突
然上下分开,一根压住小舌的根部,一根顶住上颚後半部。在罗朱的呜呜声中,
将药碗细长的尖嘴伸入她口中,直插进喉咙,随後缓缓倾倒起药液。

  痉挛的肌肉被强行撑开,苦涩温热的药液没有经过嘴的味蕾,直接从咽喉处
灌进了胃里。苦,没有多大感觉。涩,却随著那股温热的流动蔓延到身体的每个
角落。大大的明眸悄然阖起,凝聚在眼眶的泪花终於堆满,沿著眼角流淌出两行
湿漉,没进凌乱的鬓发中。

  药灌了多久,两行湿漉就淌了多久。

  当赞布卓顿把药碗撤离後,阖著的明眸轻轻打开。里面的卑微谦恭和讨好惊
恐一扫而空,闪烁著两汪晶莹,被泪洗过的清澈瞳仁里含了满满的委屈,沈沈的
黯然,衬得一张秀气白嫩的小脸瞬间鲜活生动起来。

  他看了片刻,粗长手指从罗朱口中抽出,指尖粘黏著一缕透明的银丝。带著
这缕银丝,手指直接压在了蹙起的秀丽眉头上,无言地揉按。

  “好苦……好涩……”

  半开的花瓣圆唇间弱弱地吐出四个低微的字音,像是叹息,又像是哭泣,还
像是撒娇。黯然委屈的大眼覆上一层朦胧失神的幽怨,泪一串串地滚落,罗朱整
个人仿佛突然跌入了另一个久远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瑟缩在阴暗的墙角中惊恐地注视著父母激烈的争吵
搏斗;只有她一个人在灯光点点的路边徘徊,舔舐与人打架弄出的伤口;只有她
一个人坐在窗边痴痴地望著街道的尽头,渴望有一天能出现父母的身影。一天天
地等,一月月地等,一年年地等,她等来的是寥寥可数的流星般短暂的爱怜,等
来的是长长久久的忽略漠视。直到心凉了,冷了,情淡了,没了,直到父母相爱
相杀永远消逝了,她便再也没有等待了。

  她用了十七年去等待父母的回眸,父母的爱怜,却终究求而不得。在父母下
葬的那一刻,她发誓从此後只为自己而活,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

  她讨厌喝中药,十分地讨厌,那温温热热的苦涩液体总会让她浮想起所有埋
葬的画面和感情。身体好苦!好涩!唇舌间是苦涩的,血液是苦涩的,皮肉是苦
涩的,五脏六腑全都是苦涩的,苦涩得她没办法控制眼泪。

  赞布卓顿冷冷地看著神色轻微扭曲、无声流泪的獒奴,揉按她眉头的手指轻
轻下滑,将流淌的泪水一点点晕散,逐渐润湿了整张惨白的娇嫩小脸。

  “猪猡,药真的很苦很涩?”大手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摩挲。低沈浑厚的
声音褪去些微冷硬,有了丝丝缕缕的诱惑磁性。

  罗朱转动眼珠,又流下大串泪珠,吸吸鼻子,模糊地嗯了一声。

  “直接灌进喉咙的药怎麽还会尝到苦涩滋味?”赞布卓顿轻哼,翘起的唇角
染上一抹狞恶森残,“獒奴欺骗王可是重罪,要拔舌断肢绞死的。”

  血腥的杀厉无情地将罗朱从苦涩的世界中悍厉拔出,无边的惊惧驱散了朦胧
的幽怨和痛苦的黯然。

  她急急忙忙地胡乱抹去泪水,死命地摇头,连声道:“贱奴说错了说错了,
王灌的药一点也不涩,一点也不苦。王,贱奴说错了,求您看在银猊的份上饶了
贱奴吧,饶了贱奴吧。”後面的哀求已然带上了骇恐的泣声。

  记得古代屋脊高原曾有过一部《十六法典》,里面对下等人的命价规定为:
“流浪汉、铁匠、屠夫等三种人,彼等命价值草绳一根。”作为奴隶的她命价更
是低得连一根草绳都不如。但凡农奴、奴隶和下等人有犯上的行为,法律的惩罚
是极为严酷和野蛮的,其施行的肉刑有“剜目、刖膝、割舌、剁肢、投崖、屠杀
等”,可以说被彻底否定了生命权。

  禽兽王在她面前虐杀刑罚过太多的人,他的喜怒无常和残酷血腥已在她心底
烙下了深深的恐怖痕印。这一个月来,如果没有银猊护著她,如果她不是时刻注
意言行,卑微顺从,指不定早就成了残疾人士,或是魂归九泉了。

  看看今天她做了什麽?试图从禽兽王手中夺碗喝药,抓了他的手腕企图阻止
他对自己喉咙的玩弄,当著他的面大肆流泪,还叫嚣著药苦药涩。这……这不是
活腻歪找死麽?越回忆,罗朱就越害怕,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说错了吗?”赞布卓顿轻收五指,捏握住她的脖颈,尾音轻扬,有股说不
出的意味。

  “错了错了,王,贱奴错了错了。”罗朱抽噎道,惨白的面颊透出死灰的铁
青,眼睛憋著没敢继续流泪,红通通的好像一只兔子。

  赞布卓顿松开她的脖颈,将她随手甩开,直起身,凌厉的眼眸中掠过讥讽的
笑意:“既然知道错了,就罚你再喝四天药。如果洒落一滴,定将拔舌断肢绞死
!”

  啊!罗朱趴在银猊身上,呆呆地仰望著高大的男人,脑子里空白一片。

  噩耗!这是仅次於拔舌断肢绞死的巨大噩耗!

  半晌,直到赞布卓顿领著两头雪豹走得渺无身影,格桑卓玛爬起来使劲推了
推她後,她才吐出一口憋在胸间的浊气,恨声道:“尼玛的太禽兽了。”

  格桑卓玛倚坐在她身边迷迷愣愣地应一声,纠结且万般困惑地看著空荡荡的
獒房门。

  王对罗朱阿姐大不敬的以下犯上就只罚她多喝两天药,对比他以往的残暴酷
刑,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多喝两天药也是惩罚麽?转眸看看悲绝痛苦得好似
生不如死的罗朱,她恍然了。对罗朱阿姐来说,多喝两天药绝对是比鞭笞一顿还
可怕的惩罚。

  王,果真好恐怖。

第071章 前往议事厅

  整整半个月,罗朱啥都不用干,每天只负责在獒房内吃喝拉撒睡洗。食物除
了糌粑之外,多了热腾腾的酥油奶茶和香喷喷的土豆炖牛肉。从理论上讲,作为
一个獒奴,她所享受的待遇可谓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但从实际上讲,她已经无
聊憋闷得快要得抑郁症和狂躁症了。

  禽兽王灌药之後,将他万恶的禽兽行径彻底贯彻,竟特派了六个宫奴过来监
督她养病。苦涩的药汁要喝得一滴不剩,送来的食物至少要吃三分之二,活动的
范围只限獒房,每天分早中晚活动一次,每次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锺,剩下大把大
把的时间都被勒令躺在褥子上休养。除格桑卓玛和伺候的宫奴外,闲杂人等一律
不得探望。擅入獒房者,杀无赦。

  头四天,身体虚弱,又被苦涩的药液折磨得生不如死,躺著还能一直昏睡,
可从第五天起就不行了。诚如格桑卓玛所说,那个给她诊治的大夫医术太过高明
,她不止病养好了,连身体和精神劲儿都养得格外得足,再躺著休养,不亚於是
一场极端痛苦的折磨。但面对六个虎视眈眈、尽忠职守的宫奴和一个关心过度、
心有余悸的格桑卓玛,她连自个端杯水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走出獒房溜达了。

  最後的最後,她只有充分利用早中晚的三次活动机会,变著法地锻炼,尽可
能地消耗体力和精力,以保证睡眠质量。而在此期间她最大的收获则是在银猊的
协助下与獒房里近二十头野獒混得滚瓜烂熟,基本达到了将它们当成绒毛玩具般
随意揉捏搂抱也不会出现半点安全事故的境地。

  就这样在宫奴面无表情的刻板伺候中,在格桑卓玛的软语安慰中,在银猊等
一群獒犬的陪耍中,她像阿香婆一样熬啊熬,熬啊熬,熬过了为期四天的喝药酷
刑,熬过了无聊无趣到发霉发狂的休养日子,终於等到了禽兽王颁下的再次上岗
劳动赦令,刑满释放了。

  因这一病,罗朱深刻领悟到了劳动的崇高意义。服刑人员似的米虫生活不是
一般人消受得起的,要想活得充实,还是要做个光荣的劳动人民才行。哪怕苦点
、累点、悲惨点,也忍了认了。也因为这一病,她成了古格王宫中最闪亮的焦点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杂役奴隶,全都在私底下议论猜测不休。只要她一出现,
双双眼睛都堪比X射线,誓要将她的筋骨脏腑、血肉灵魂看透看穿。

  “卓玛,我……我觉得压力好大……”

  罗朱眉头紧皱,眼含忐忑,走到拐弯的无人处时对身侧的格桑卓玛悄声嗫嚅
。在她们前方数米远,有两个剽悍侍卫带路,目的地直指古格王宫的议事厅。

  “肯定的。”格桑卓玛也悄声答道,“罗朱阿姐可是唯一一个博得王青睐的
女奴。”

  青睐!

  罗朱闻听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咬牙切齿地低问:“谁造的谣?老子宰了他!


  “罗朱阿姐不用激动,宫里人人都这麽传。谁让你身为女奴,却获得了自由
进出王的寝宫、大夫诊病、王亲自灌药、宫奴贴身伺候等诸多天大殊荣,连带著
我也享受到了不可思议的非女奴待遇。”格桑卓玛一口气说完有目共睹的事实,
喘口气又接著道,“现在王又下令进议事厅伺候,你要他们怎麽想?阿兰尼玛和
曲珍梅朵曾特意瞅了个空子跑到我这儿来求证,顺道让我传话说声恭喜,提醒你
记住以後行个方便。”

  罗朱心里咯!一跳,又抽了第二口冷气,尼玛的这两个女人还没放弃刺杀禽
兽王的念头啊!简直和她一直没放弃逃离念头一样,精神可嘉,真心希望彼此都
能心想事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满脸凝重地问格桑卓玛:“卓玛,王青睐我吗
?”

  格桑卓玛沈默片刻,长长叹息一声後,道:“谣言止於智者。罗朱阿姐,我
觉得我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博巴女人。以我丰富的谈情经验来看,你能被王
赐予如此多的殊荣,肯定在王心中是不同的。但每每旁观你与王相处时,我总一
边担心著自己的性命,一边担心著你的脑袋。由此推断,王对你的那份不同与男
人对女人的青睐明显差得太远。”不过烈?释迦闼修那头凶兽是真对你起了不轨
心思。她吞下最後一句话,垂眸敛眼,琢磨著是不是找个机会把这事实告诉病愈
的罗朱阿姐,让她有所警戒,做好防范措施,免得吃亏。

  格桑卓玛说的,罗朱其实也心知肚明。一开始,她因银猊引起了禽兽王的兴
趣,从而获得生机。可是随著时间的推移,她发现禽兽王似乎特别喜欢欺负她,
尤其嗜好在她面前杀人施刑,变态地以看她的恐惧战栗、卑微求饶为乐。

  尼玛的她其实就一供禽兽取乐的活动人形玩具,啥时候被玩腻了,啥时候就
是她的死期。她呼出一口浊气,越发坚定了逃离的念头。

  眼看前方的侍卫已驻足在暗道口尽头静候,她遂也闭上了嘴。卑微的低头迈
步中,视线不老实地从眼角飞到走廊两侧。

  时间已迈入十二月,整个屋脊高原的博巴人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欢欢喜喜
地做著迎接新年的准备。古格王宫虽充满了血腥恐怖,但在除夕夜,即便是最低
贱的奴隶也能得一碗青稞酒和一块肉干。

  晕黄的走廊边每隔十来步多了一个镶金包银的红木架,上面摆著诸如龙、狮
、虎、龟等精美绝伦的银质瑞兽,口含宝石,背驮银碗。碗里盛著浸泡在雪水中
的青稞种子,新年时会发出两寸来高的小苗,预祝著新年的丰收。

  原本的壁画被一幅幅巨大的堆绣遮掩。这幅幅堆绣是用各类色彩的绸缎、羊
毛、棉花等材料在布幔上堆砌、刺绣而成。左侧的堆绣内容描述的是经常出现在
寺庙中的《如意藤》,色彩绚丽、细腻别致,佛祖的广博智慧氤氲弥散;右侧的
堆绣内容描述的是穆赤王家的兴起过程,杀伐场面雄浑有力,登位庆典雍容华贵
。左右两侧的堆绣全都制成连环画的形式,画面丝丝相扣,不同背景与各类形象
自然和谐,足见制作者的运思之精妙,手艺之精湛。如果能拿到二十一世纪,这
就是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啊!

  罗朱感慨著,不觉间就走出了暗道口。

  当侍卫打开修葺在地面上的宫殿小门时,浸寒的雪风扑面而来,让她浑身一
个哆嗦。鼻腔骤然受到冷空气的刺激,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罗朱阿姐!你冷吗?”格桑卓玛紧张而担心地喊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
年怕草绳。虽然被咬的并不是她,不过在听到罗朱喷嚏声後,心还是忽地提到了
嗓子眼。

  冷,是绝对的。扑在面上的雪风像刀子般割得皮肉又冷又痛。离了毛茸茸獒
犬的恒温烘烤,她的手脚在短短的三分锺之内就成了冰棍,整个身体也急剧降温
,唯有胸口是温热的。不过只要不是睡觉,这冷她还熬得住。

  “没事,我们走吧。”罗朱将身上新得的一件加了粗绒棉的盖皮袍拉紧,牵
起格桑卓玛的手准备迈步。

  “慢著,王下令,出冬宫暗道後,只有猪猡才能进入议事厅伺候。”一个侍
卫伸出长矛拦住格桑卓玛,冷肃道,“你,在这里等候。”

  罗朱和格桑卓玛面色一变,彼此对视,两双眼睛在瞬间闪过深沈的恐惧。

  “罗朱阿姐……”无尽的担忧浮上格桑卓玛的面庞,她反握住罗朱的手,手
背上凸起一根根青筋。

  罗朱紧紧闭上眼,再张开时,眸中的恐惧已被强行压下。她一根根掰开格桑
卓玛的手指,唇角微微翘起:“好妮子,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等罗朱阿姐。”格桑卓玛点点头,无奈地收回了手。

  罗朱转身,顶著寒冷如刀的雪风,跟著侍卫走出小门。

  看她身体彻底痊愈了,就迫不及待地想戏耍取乐了吗?活了二十年,竟不知
道自己还有这麽大的娱乐价值。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还有,谁说她是猪猡来著?她到底哪里肥得像猪?衣服往身上一套,整个人
看起来还是纤细无比好不好?

  怨念不忿与恐惧忐忑交织在雪风中,随著漫天飘扬的雪花起舞。

第072章 进入议事厅

  看见她来了,驻守议事厅的一个侍卫立刻推开华丽厚重的侧门。顿时,一股
暖意包裹全身,消去了身上的不少寒意。

  步进阴暗处,抬眸好奇地小心张望,最先夺人眼球的不是人,而是浓郁热烈
的华丽色彩和神秘广博的威严肃穆。脑子里曾经留驻的现代残败古格遗址在瞬间
轰然坍塌,然後复活重生,刻下崭新的痕印。

  一根根粗大的方形红色立柱极有特色,地面铺著青灰的石板,天花板上描绘
著各种花纹彩绘,四周墙壁也满是彩绘。内容涉及佛、度母、金刚、人、动植物
等,题材有辩经、庆典、鼓乐、舞蹈等。线条生动流畅,纤细不弱;布局变化有
致,聚散错落;设色厚重沈著,浓丽不俗,以红为主调,兼用青、绿形成强烈的
色彩对比。幅幅都别具匠心,在神秘诡异的色彩氛围中产生了浓重华豔而又富丽
细密的装饰夸张。

  鲜活鲜豔的壁画远比现代遗址的褪色残画更加明显地反映出那种在高原本土
壁画基础上融印度、克什米尔、尼泊尔、伊斯兰风格为一体的古格独特画风。这
些没有留下姓名的伟大画师们对结合造型艺术的高度概括和提炼,对色彩的对比
和谐与明暗处理的运用,令现代人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由衷折服。

  数百平米的议事厅如今分两侧摆设了许多长条矮桌,矮桌上摆满酒菜,桌前
盘坐著许多人。他们或大口喝酒啖食,或兴致高昂地欣赏歌舞。从服饰样貌上看
,多数为古格官员贵族,但也有很多长相或服装都迥异古格人的人。粗粗扫过,
有波斯的、印度的、拉达克的、尼泊尔的,还有前藏的等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呈现眼前的是一幅描绘了南亚各国相聚一堂的盛景场面。

  17世纪初到过古格王国的葡萄牙传教士安夺德、阿则维多等人曾记载:“
古格的扎布让是周围地区贸易的一个集散地,从汉地、卫藏工布、勃律和斯里那
加等地都有商队通过这里,运来生丝、陶瓷、茶叶、大米、无花果、葡萄、糖等
诸多东西。同时,南亚等地的手工业工匠不断进入古格,把物质文明传到了古格
。而古格的羊毛、食盐、硼砂等土特产也输往南亚等地。”恍惚间,她竟然产生
了一种世界大同的错觉。

  大厅中,十二个身著赭色盖皮袍,披著彩色粗厚氆氇披风的男人呈扇形分开
,每个人都怀抱羊皮圆鼓,一手很有节奏地轻轻敲鼓,一手划著鼓发出原生态的
天籁之声。居中跳舞的是二十几个年轻女子,头戴镶满珍珠玛瑙和金银的饰物,
身上挂著天珠珊瑚项链,手腕上套著数个宽窄不一的金银宝石手镯,披著豔丽的
披风。那披风既有屋脊高原竖格的样式,也有红黑橙黄几种色彩的搭配效应,装
饰味道十分强烈。而舞女身上的服装颜色和花纹与披风一样,形成一个有机整体
,显得异常协调和谐。

  在玄妙的天籁音乐中,舞女们手拉著手排成一列,时而弯曲著前行,时而前
前退退,好似在王宫弯弯曲曲的暗道中穿梭一样,不但具有坚韧勃发的力量感,
手拉著手勇往直前的团结精神,而且兼具了王室宫廷里特有的高贵雍容,端庄典
雅,秀媚之色跃然溢出。与壁画同样令人惊奇不已,叹为观止。

  这就是古格时期创作的宫廷“弦”舞,这舞不需要用其它的乐器,只需用鼓
声与巧手在鼓上摩擦的声音,再加上舞女脚遁地、饰物相互碰击发出的悦耳动听
,非常有节奏的声音就足够了。

  据传“弦”舞是当时的古格人长期攀爬暗道,一舞者偶有心得,按照古格城
堡里的暗道突发奇想,苦思很久创作而成,是一地地道道从生活而来的佳作。先
在宫里进行了试演,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赞誉後,古格王便把它定为宫廷舞蹈,
仅供王公贵族们观看。而在庆祝活动中,古格王也会邀请来各国的亲朋好友、富
商一同欣赏,迎得了众贵宾们的交口称赞。

  现代,“弦”舞虽然经历几百年的时间与空间的考验,但依然光彩夺目,经
久不衰,独具艺术魅力。在各类比赛中,均以阿里独有的民族特色压倒其它的比
赛节目,脱颖而出,屡获大奖。而她,也曾有幸观赏过。

  不过,如今两厢比较起来,古代的“弦”舞无论是装束还是动作,无论是击
鼓者还是舞蹈者都比现代的“弦”舞多出了一份震撼心神的神秘魅力与厚重美丽


  直到袍角被什麽东西使劲拉扯之後,罗朱才有些茫然且不悦地低下头,霍然
看见了一早就出门上岗的银猊。

  银猊微吐红舌,蓝色三角吊眼里有著几分催促和担忧,看看她,又回转头看
看。

  顺著银猊的视线望去,她看见了禽兽王。

  禽兽王端坐大厅正位,身上的服饰依旧奢华尊贵。他一个人就坐了一张巨大
的靠背矮榻,矮榻上镶嵌著闪亮名贵的宝石,连缀成一幅幅吉祥图案。榻上铺著
斑斓的虎皮,还放著数个一看就软绵绵的厚实靠垫。矮榻前摆的桌子明显比其他
人面前的桌子要宽长,桌边跪著两个美丽侍女,桌前卧著两头皮毛光滑的优雅雪
豹,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肉骨。矮榻後站著一排姿色同样出众的侍女,像是一扇色
彩浓豔又极富美感的人体屏风。榻边围绕著十几头颜色各异的雄健剽悍獒犬,头
头龇牙咧嘴,一副凶残狠样,倒是将他衬托得越发衣冠楚楚,贵不可及。

  王榻後面的墙壁上绘著一幅巨大的生死轮回图,色泽鲜豔,画面栩栩如生,
轮回外延是一片深沈的蓝,仿若深邃广袤的宇宙,空行母手执花蔓花莲在四角盘
旋飞舞,端庄妩媚而又淡然慈悲,与口含手持轮回图的凶煞怒相阎摩鬼王形成鲜
明对比。

  整幅壁画於凌人的威严神秘中隐含磅礴的诡谲压迫,与端坐王榻的禽兽王相
得益彰,令人一见就敬畏不已,不自觉地想要匍匐下跪。

  禽兽王手端银杯,微微含笑,似与众臣宾客一道欣赏弦舞,然而锐利的视线
却从眼角飞出,向她射来阴鸷森冷的淡漠寒光。

  这寒光也将罗朱沈湎於古格灿烂瑰丽艺术中的神智彻底拉了出来。清醒後的
她当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尼玛的都啥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欣赏壁画,赞
叹弦舞,感慨历史。她一不是艺术家,二不是历史学家,三不是考古学家,撑死
了也就是一个历史知识勉强过关,比较热爱古遗址、喜好探险的驴行者而已。惹
恼了禽兽王是小事,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脑袋就是大事了。

  她赶紧躬身垂头,将自我存在感降到最低,跟著银猊以卑微的小碎步沿边角
向禽兽王行去。纤细的身影对宽广热闹的大厅来讲,太过渺小,几乎没人注意到
她的来临。行到禽兽王的矮榻旁,密集卧伏的獒犬无声地给她让出一块地方。她
学著桌边两个侍女的样子,垂首卑恭地跪了下来。

  作家的话:

  呵呵,因为想写这些,所以就YY了一下。

第073章 王与女奴的亲昵

  “贱奴叩见王。”她双手贴地,额头也轻轻贴在地上,低低的声音含著几分
惶恐,几分紧张,几分恭敬,几分卑微,几分讨好。

  赞布卓顿斜睨跪在右脚侧的女奴,鹰眸微微眯了眯。在他面前,也只有这个
奴隶的声音才会出现如此多的复杂情绪。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有了细细听辨她
情绪的嗜好,特别喜欢抬起她的头,仔细审度她眼睛深处的表情。

  与她的沈默寡言不同,那双清澈有神的大眼睛一点也不显麻木呆板,时常不
受控制地暴露她内心的话语,偶尔会在刹那间绽放出异常生动的光彩。悲愤也好
、惊恐也好、委屈也好、黯然也好、凶恶也好、痛苦也好,都让他看得乐此不疲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麽有趣好玩的东西。

  “倒酒。”他移开迫人的视线,淡淡道。

  “是。”罗朱小小地松口气,直起半身,从矮桌上拎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往
禽兽王把玩在手中的银杯中倾倒。

  倒酒,也是一门技术活。倒酒的人身体和手臂绝不能出现摇晃,倾倒的酒液
要一直保持固定的流量和流速,不能斟得过少,也不能斟得过满。倒酒过程中,
酒液不能飞溅出来。如果不慎溅到执杯的禽兽王手上,轻则鞭笞断肢,重则乱棍
杖毙。

  以上知识是罗朱经过一月旁观所得出的经验总结,死残在她面前的倒酒宫侍
和宫奴至少也有六七个。以前是看人给禽兽王倒酒,眼下轮到她了,这心愣是扑
通扑通地跳得越来越快。呼啸的鞭声,凄厉的哀嚎,血淋淋的断腕,支离破碎的
尸体一股脑地全涌进脑子,拎著酒壶的手就这麽不听使唤地轻微颤抖起来。

  酒液时断时续,忽大忽小,忽左忽右,将禽兽王执杯的手浇淋个遍,而银杯
中却只斟进了三分之一。

  甘冽的酒香四下蔓延,古铜色手指上戴著的三个戒指被酒液尽数濯洗。戒指
上镶嵌的硕大黑曜石和蓝宝石散发出清润幽森的光芒,与古朴精美的银色戒身交
相辉映,像是三只诡谲冰冷的眼睛,邪到极点,也寒到极点。

  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亟欲冲口而出的恐惧嘶叫,哆哆嗦嗦地加快速度
。当她终於将银杯斟满後,禽兽王执杯的手下已积聚了一大滩酒液,正顺著微微
倾斜的矮桌,往内侧流淌而下。

  搁下酒壶,她重新伏地:“王,请……请……恕……恕罪。”短短的一句话
说得结结巴巴,含满了浓烈的恐慌,能清楚地听到牙齿磕碰的声音。

  彼时,鼓声大噪,环佩首饰齐齐叮当作响,遁地的脚步声强劲有力,彩色的
披风,豔丽的裙摆飞旋扭转,弦舞已进入最高潮最美妙的环节,吸引了无数陶醉
的目光。

  “鞭笞、断腕、杖毙,选哪一个?”赞布卓顿执杯的手一动不动,依旧静搁
在一滩醇香的酒液中。低沈浑厚的嗓音冷硬平漠,没有丝毫的怒气,只是陈述著
一个选择。

  罗朱身体一抖,温凉的身体更是如置冰窖。禽兽王是专门等她养好了身体,
再寻衅宰杀麽?就像农人把猪养肥後杀掉一样。不,绝不要死!她猛地抬起头,
骇恐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禽兽王,急惶道:“我不选,我……我马上给你舔干净。


  在赞布卓顿讶异的目光中,她扑跌上去,顾不得尊卑地从他手中抽走银杯,
用袖子使劲擦净桌上的酒液,然後抱起他的沾满酒液的右手,虔诚而专注地迅速
舔舐起来。现场没有水清洗,就只有用舌头舔干净了。在她的认知中,这是最卑
微最低贱的讨好方式。人如狗,为了活命,不要说舔手,就算是让她舔脚,她也
会迎辱而上。

  软软的,滑嫩嫩的温热湿濡感从手指传来,凝视著那根曾被拨玩过两次的粉
红小舌沿著手指缓慢游走,赞布卓顿翻滚在心头的暴虐慢慢平息。

  那根小舌像是一尾滑溜调皮的小鱼,从他的指根游到指尖,又从指尖游到指
根,绕著突起的关节和粗砺的厚茧打转,留下一道道有别於酒液的芬芳濡湿。两
片有些发白的花瓣圆唇脱去厚厚的血痂,变得柔嫩丰美,偶尔随小舌触到肌肤上
,带来另一种不同的舒适。

  这个獒奴濒临死亡威胁时,总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不称贱奴了,也不
称王了,她以为用唇舌舔尽酒液就能弥补犯下的错误吗?满手的酒液除去了,那
留下的满手涎液又该怎麽惩罚?拔舌麽?

  赞布卓顿的唇角微微翘起,锐利冷酷的鹰眸中浮起一丝玩味,索性任由这个
獒奴舔舐。左手执起银杯,放到唇边浅浅啜饮,目光重新回到大厅的弦舞之中。

  坐在大厅左侧的烈?释迦闼修在这次宴席中奉命以莲华法王的卓尼钦波的身
份出席,茶色盖皮袍外罩著半边绛红色镶赭黄边的僧袍,胸前戴著金刚子念珠,
左手缠绕一串阿修罗子念珠。

  从罗朱一进大厅,他就注意到她纤细的身影。自送去棉被後,他突然被王指
派了许多任务。等他忙完後,王已下达了除另一个獒奴和伺候的宫奴外,任何人
不得进入獒房探病,擅入者死的命令。王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呵。他喟然轻叹
,有些遗憾暂时不能触摸到那身滑腻白嫩的肌肤了。

  小猪猡被王养得很好,小脸白嫩嫩的,红粉粉的,与高热时的凄厉豔红截然
不同。额心的那道绯色红痕已经消失,怯怯的惶恐神情总能勾起人欺负的欲望。

  她像警惕的小兽般躲在阴暗处抬眸张望四周,不知看到了什麽,眼中的警惕
逐渐被惊叹的迷醉取代。直到银猊拖扯袍摆後才骤然惊醒,卑躬地行到王身边。

  她笨手笨脚地倒酒,洒了王一手,瞥见王凝聚森冷腥厉的鹰眸,他暗暗皱眉
,琢磨著该怎样转移王的注意力。

  她伏拜叩头谢罪,忽然又直身抬头,惨白著一张小脸,在他的惊讶中抱住王
的右手不停地舔舐。观王的神情变化,他悄悄吁了一口气,还好,王的怒气并未
持续太久。

  真是个比猪猡还笨的女奴,连酒都倒不好。他腹诽轻嘲。遥望在王手指间来
回缠绕舔舐的粉红小舌,浑身不由微微燥热起来,胯间隐隐发涨。手指拨过一颗
又一颗阿修罗子念珠,偷睨王惬意的神情,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

  王寡欲,众所皆知。可王对女人的恐怖,却众说纷纭,知道真相的除了死去
的女人外,活著的不超过三个人。如果王腻味了小猪猡,会不会将她像那些死去
的女人一样残忍毁掉?

  第一次,释迦闼修心中泛起了微微的後悔。如果在最初,在王还没有对小猪
猡产生兴趣和占有欲时将她弄到手就好了。毕竟把她献给法王,怎麽也比留在喜
怒无常的王身边安全。

  弦舞结束,在热烈的赞颂声和掌声中,乐师与舞女悉数退下。这时,所有的
人都看见一个被发辫遮挡了大半容颜的女奴正捧著古格王的右手不停地舔舐。

  土生土长的古格众臣微愕之後便释然了,他们都认出那个女奴正是目前最受
王宠的獒奴。而不知晓王宫焦点新闻的外来宾客则个个露出了好奇惊诧的目光。

  现任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是历任古格王中最英睿卓越的王者,最残暴好战
的王者,也是最寡情寡欲的王者。

  他最喜雪豹和獒犬,不喜女人。後宫空旷无比,目前只有五个侍妃。据闻,
自其十七岁娶妃开始,极少有妃子能在他身边活过三个月。大臣们都不敢对王的
後宫指手画脚,横加干涉,就怕自家闺女不幸被王招进後宫,早早落个死无全尸
的下场。到时攀王权的富贵没享受到,白白失了个女儿,还惹得王不快,才真是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往,外来富商和他国王亲贵族也曾进献过各色美人,可无论面对再美的人
,古格王都只是面色冷淡地收下。美人能不能活著都成问题,还想倚靠美人迷惑
古格王获取情报或者更多的利益,简直是痴人说梦。渐渐的,外来贵客也不进献
美人了,因为那纯粹就是一种宝贵资源浪费。

  可是今天他们看到了什麽,寡情寡欲的古格王居然会和一个女奴如此亲昵。
难道说……难道说古格王开窍了?懂得欣赏美人风情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啊!

  霎时,大厅中的各个贵宾心思各异,暗潮翻涌。

第074章 议事厅中的惨案

  一个身著博巴贵族服饰,却又在细节处与古格贵族服饰迥异的剽悍男人从左
侧站了起来,恭敬地在席位上对赞布卓顿行礼,笑赞道:“王,多谢您的热情款
待。我居在逻些城时就已听闻古格宫廷弦舞美妙绝伦,今日有幸观舞,果真名不
虚传。感激之余,也备下薄礼回赠,万望王不要嫌弃。”

  赞布卓顿还未答话,一著汉服的富商从右侧站了起来,精明的小眼睛笑得几
乎看不见,弯腰施下深礼,道:“王,小的也有一薄礼奉上,望王莫要嫌弃。”

  话音刚落,又一个高鼻深目,胡须浓密,皮肤白皙,身材高大的波斯富商也
自右侧站了起来,急道:“王,我也欲献上薄礼一份,聊表对王的敬意。”

  赞布卓顿等了等,见再无人站起後,唇角的笑意深了许多,开言道:“把你
们的薄礼呈上来看看。”

  三个宾客两两相觑一眼,按下眼中的思忖,拍了拍手。从他们身後站著的一
排仆役中竟不约而同地走出一人,手里都牵著一个蒙盖著头脸的女人。

  当三个女人被牵到大厅中央,当著众人的面揭去盖在头上的布匹後,整个大
厅仿佛亮堂了许多,隐隐出现许多惊讶赞叹的抽气声。

  靠右的女子高挑丰腴,修长如远山的黑眉,明亮如星辰的清澈长眼,秀气挺
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嫣红如花的丰润嘴唇。蜜色的肌肤光滑细腻,飞扬的神采明豔
冶丽,乌黑的细辫子上戴著精美的银花头饰,镶嵌著名贵的松耳石、珊瑚。脖子
上、腰间琳琅满目地挂著各种宝石珠链,一身华丽的博巴盛装将她装扮得高贵典
雅,仪态万千,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居中的女子娇小玲珑,乌黑的长发挽成云髻,斜斜插著一根吊珍珠坠的翡翠
蝴蝶簪和一串鹅黄色的小绢花,秀美又不失娇俏。发鬓堆叠如鸦,眉若春柳轻拂
,眼似秋水摇曳,琼鼻下一张樱唇欲说还休。一身汉家鹅黄百蝶裙袄浅浅勾勒出
窈窕动人的身姿,乳白的毛茸狐皮裘衬得肤光胜雪,滑如凝脂。抬眉掠眼间,一
派婉转风流,好似江南朦胧烟雨,清丽无双。

  居左的女子也是高挑身材,五官立体深邃,犹如完美无缺的希腊雕塑。一头
棕金色卷发慵懒娇媚,齐额勒著一根蛇纹金链,绿色的眼珠儿璀璨得如同两颗美
丽的绿宝石。身穿紫色紧身长袖高腰皮祅和低腰皮裙,外罩一件丝绸纱衣。一对
丰硕的雪乳露出小半,被紧身衣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和深深的乳沟,让人触目就
是一阵心跳加速。腰肢柔韧纤细,雪白的肚皮平坦结实,没有一丝赘肉,肚脐上
钉著一颗红灿灿的宝石,举手投足间野性诱惑十足。

  尤物!进献的礼物竟是三个活色生香,风格迥异的绝色尤物!其美色比曾经
见过的极具印度风情的侍妃德央拉泽还犹胜一筹。

  罗朱不知道旁人是怎麽想的,又是怎麽看的,至少她是看傻了眼。在现代,
大美女多见於杂志影视,真正亲眼看到的美女大多是像她一样三分长相,七分打
扮的清秀女人。在PS技术日益精进,整形美容业空前发达的现代,她私心里对
每一个杂志影视美女的惊人美貌都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而事实证明,那个年代
的很多美女卸妆後、整容前其实也不是啥绝代美人。

  想不到在这古代高原,她却看到了三个原生态的绝色尤物。有一句话怎麽说
来著,好像是“天然去雕饰,清水濯芙蓉”。没经过PS的美女,没经过整容的
美女,没经过化妆的美女,如此绝丽慑人,简直是比大熊猫还珍贵稀有的存在。
尼玛的为毛她没魂穿到这类尤物身上呢?

  舌尖遽然一阵剧痛,她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低下眼,两根古铜色的手指模
糊放大,指尖毫不留情地掐进了她的舌头,黏热的鲜血挤著指尖不断地冒出,疼
得钻心。

  “那三个女人漂亮得勾了你的魂,让你连舌上的动作都忘记了,嗯?”

  耳边是禽兽王低哑的戏谑,最後略略扬起的尾音带著与冷硬平漠音调格格不
入的奇异的含笑软腻。只这一个“嗯”字就让罗朱觉得身周的空气好似在瞬间降
到了绝对零度。

  她抬起视线,浑身瑟瑟发抖,紧紧抓著赞布卓顿的手腕,惊骇地看著他,满
脸满眼的绝望哀求。不敢摇头,不敢发声,她预感到只要自己再做出一个不如他
心意的动作,那掐住舌尖的两根手指就会在下一刻活生生地将她的舌头掐成两截


  赞布卓顿当著众人的面,左手肆无忌惮地在她煞白的脸上抚摸,也让众人清
清楚楚地看见他右手指掐住女奴舌头的动作。

  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女奴的口中涌出,浸染了古铜色的修长手指,顺著女奴
白净小巧的下巴流下,一滴滴正巧溅落在盛酒的银杯中。

  整个大厅突然陷入死般的静默中,静得仿佛能听到鲜血滴落银杯的声音,三
个绝色尤物所带来的旖旎风情被这血腥的一幕清扫殆尽。诡谲鲜豔而又威穆神秘
的生死轮回图下,恶相的阎摩鬼王似乎与端坐狞笑的恐怖王者融为一体。

  滴答、滴答、滴答……银色的酒杯逐渐斟满。

  赞布卓顿终於放开罗朱的舌头,动作温柔地合上她的嘴,一把将她从地上提
起,粗暴地拉进怀中。端起银杯,将杯中的殷红徐徐饮下。放下银杯,舌尖滑过
沾染了鲜红的唇瓣,深邃威严、锐利阴鸷的暗褐鹰眸凝聚出一层又一层浓厚的腥
厉。

  “三位贵客的薄礼我收下了。”他淡淡道,等三个进献美人的宾客面上刚露
出喜色後,又慢条斯理地接著道,“不过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就让王宫獒犬来拆
礼物吧。”

  众人一愣,继而在看见近二十头獒犬从王的矮榻边扑向大厅中的三个美人时
,不管心思如何,几乎都变了脸色。

  “啊——啊——”

  三个女人花容失色,厉声尖叫,身体如风中残叶狂颤不休,却因过度惊恐迈
不开脚步。

  银猊跃出最快,朝居中的汉女凌空扑下。只一口,便将汉女的小半个脑袋咬
去了。它厌恶痛恨这三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们的出现,它细心圈养的宠物就不会
被王欺负到受伤。蓝色的三角吊眼变成狂躁的猩红,喉间发出如雷的咆哮。这咆
哮像是一声命令,近二十头獒犬全都疯了般抓咬撕扯著三个女人。

  咯嚓咯嚓的咀嚼和狺狺咆哮压盖了女人越来越微弱的惨嚎,獒犬吃活人的残
忍画面在大厅中上演。

  众多宾客面色煞白,眼中溢出深深的惊惧,有些甚至别过头呕吐起来。古格
众臣对这画面已是见惯不惊,虽然个个表面看起来像是在欣赏獒犬拆吃礼物,实
际都将视线悄悄放在了蜷缩在王怀中,背著他们颤抖的女奴身上。

  王,竟没有将这个惹怒他的女奴扔出去喂獒犬。难道传言是真的,素来寡情
寡欲、冷酷残忍的王青睐这个女奴!

  释迦闼修垂眸敛眼,手指不断地拨动念珠。口里无声念诵经文,竭力压抑下
将那三个女人碎尸万段的强烈杀意,狭长略凹的残佞双眼中已和獒犬一样充斥著
狂躁的猩红。

  看到小猪猡因那三个女人受罚,他的心中诡异地出现了一丝揪痛。可看到那
一滴滴溅落的殷红,他又觉得口干舌燥,居然想大不敬地从王手中夺过杯子一口
饮尽。或者……含住那根小舌尽情啃噬吸吮,把所有的腥甜吞进腹中。

第075章 薄礼太脆弱了

  殷红的鲜血在凿著浅淡狗鼻纹的青灰色石板上肆意奔流,於静谧的空气中逐
渐暗沈凝固,整个议事厅飘荡著令人作呕的腥气。众目睽睽下,不过片刻,三个
风格不同的绝色尤物就从活色生香变成支离破碎,又从支离破碎变成残渣剩骨。

  黑红色的血迹中横七竖八地零散著数根人骨。獒犬们啃得不是很干净,除了
个别地方泛白之外,多数骨头上都残留著骨膜和些许皮肉筋脉。柔软的脏腑除了
黑绿色的苦胆和几节腥臭的肠子没被吞吃外,其余的都进了獒犬的肚子。

  三颗头颅皆失了大半皮肉,拖著黑辫子的头颅显露出森白的头骨和整齐的牙
齿,微耸的颧骨空荡荡地只挂了点皮膜;散著乌丝的头颅左侧上半部缺失了一块
,左眼不知被那只獒犬吞食了,脸上破破烂烂,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连著
棕金色卷发的头颅嘴唇和鼻子都没了,露出两个黑黑的小洞和染血的白牙,绿色
的眼珠褪去了宝石般璀璨的神秘,暴凸得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

  森白、暗黑、殷红;碎皮、烂肉、残骨……阴惨腥厉,恍若地狱。

  那些剽悍雄健的獒犬们喉间发出餍足的狺狺低嗥,兀自贪婪不舍地舔舐著地
上的血污,猩红的眼遍布野兽的狂躁兴奋与凶残嗜血。皮毛上到处沾染著喷溅的
血腥,每一头都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而居中那头浑身浴血的银灰色獒犬身躯格外
高壮雄健,硕大的狞恶头颅微昂,泛著寒光的利齿微露,蓝色三角吊眼边缘是一
圈猩红的血丝,中间的暗蓝深邃沈静,冷傲毒辣,犹如王者。

  曾经的绝代美丽化为狰狞恐怖,曾经的万种风情在獒犬的爪牙下烟消云散。
女人们临死前的凄厉惨叫仿佛仍在一根根红色的方形立柱上缠绕徘徊,充满了骇
恐,充满了痛苦,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怨恨。

  作为这场獒犬噬人惨剧的制造者,赞布卓顿从头至尾俱是神色淡然地微翘唇
角。腥厉阴鸷的威严鹰眸中甚至还有著一抹厌倦,像是在观看一出无聊之极的戏
码。而他,也的确对这样的画面看得腻味厌烦了,唯一让他觉著有些趣味的是蜷
在他怀中一直没有停止过颤抖的獒奴。

  当女人的惨叫高昂时,怀里的躯体颤抖得又急又猛,让他都有些担心会不会
将满身脆嫩的骨头给抖散架。随著惨叫慢慢低弱,急猛颤抖的躯体开始变得僵硬
,不自觉地紧贴著他的胸膛,仿若是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似的蜷缩了又蜷缩。那减
弱的微颤像是被微风吹拂的嫩叶,被手指轻拨的琴弦,将他的胸膛摩挲出一片惬
意的舒适。

  “猪猡,你不转头看看那三颗漂亮的头颅吗?”他一手揽抱住她的腰,一手
在她背脊上缓慢抚摸,像是情人般在她耳边低声含笑喁语。

  蕴含了阳刚和微微腥膻的温热气息一股股喷在右耳上,暖痒痒的,酥麻麻的
,带著浓烈的雄性诱惑。然而罗朱僵硬的身体并没有产生女性本能的沈沦,她只
觉得那暖痒、那酥麻拧扭成一把尖利的冰锥,从耳心贯进,经由咽喉,直插心脏
,浸骨的冷,浸骨的痛。

  “不……不看……了……再不看了……”

  被獒犬啮咬过的头……即使不转头看,她也能想象得到那是一番怎样的惊悚
恐怖。下唇已被牙齿咬出了深深的血痕,每吐出一个字,哪怕只是微弱的颤音,
舌头和唇瓣都是一阵剧痛。

  她不是没看过獒犬吃人,却是第一次亲睹獒犬吃活人。三条鲜活的生命转瞬
就葬送在近二十头獒犬的爪牙下,她已经辨不出那声声惨叫中到底蕴含了多绝望
的恐惧,已经想不出那三具娇嫩的身体到底承受了多剧烈的痛苦。

  她懦弱,没法像小说里的穿越者那样正义凛然地叱责禽兽王的残暴狠戾,灭
绝人性。她怕死,怕得连耳朵都不敢捂,怕得连一声尖叫哭泣都不敢发。

  她只是一个獒奴,一个最低贱最卑微的奴隶,一个没有生命权却想努力活下
去的怕死的奴隶。她是世间最平凡最普通的人类,当不了女强者,当不了圣母,
当不了小白花,救不了她们。她们,与她无关,从头到脚都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
关系。即使她们的惨死可能源於她的忘情欣赏,也只能怪她们长得太漂亮,怪她
们空有美貌却迷不了禽兽王,怪她们不幸沦为了被进献的礼物。是礼物,就要有
被拆封,被损毁的觉悟。

  所以,三位美女,就算你们死得再怨再屈、再痛再恨,也千万不要来找我。
要找就找禽兽王,是他下的令,是他命獒犬夺走你们性命和身体的。

  罗朱拼命地说服自己,拼命地压抑身体的颤抖,拼命地吞咽喉头欲呕的痉挛
。逃不了,避不开,她就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像刺蝟一样紧紧地粘住禽兽王,
让他不能轻易捉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扳过去看獒犬吃人。哪怕蜷在禽兽王宽
阔厚实的胸怀中,浑身有如万剑扎刺,火海焚炙。

  听到她颤巍巍的低弱蚊音,赞布卓顿勾起的唇角咧开,溢出愉悦笑声。低沈
浑厚的长笑打破了大厅凝固的血腥,他身後静滞在深蓝宇宙里的巨幅生死轮回图
在笑声中仿佛缓缓旋转起来,空行母慈悲的唇角噙上几许妖魅,阎摩鬼王狰狞的
怒相氤氲出无边威煞。近二十头凶残的獒犬齐齐站立在血泊残骨中,浑身上下都
升腾出令人惊惧的毒狠悍厉。

  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不要命地开口,也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做出一个多余的
动作,偌大一个静寂的议事厅唯有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狂狷冷硬的笑声回荡。
直到笑声结束,王榻处传来的凝满腥厉和冷酷的威压才渐渐淡化。

  “三位贵客送的薄礼太脆弱了些。”赞布卓顿对三个已站立僵硬成石的送礼
者淡淡笑道,“我比较喜欢经得起獒犬拆封的礼物。”他顿了顿,上挑的嘴角逸
出残忍,“喏,就像我怀里的这个东西。”话音一落,竟拎起罗朱的後领,在众
人惊愣错愕的目光中,将她随意抛向还群聚在大厅中央的獒犬。

  “啊——”t

  在场的古格众臣有些禁不住发出轻微的惊呼,王……王不是青睐那个獒奴吗
!宾客中有人已迅速闭上眼睛,不忍也不敢再看一场獒犬吃人的残酷场面。

  罗朱猛觉身体一轻,然後便腾空了。她没有惊恐地嘶声尖叫,这失重的腾飞
感对她而言太熟悉了。一个月来,几乎每隔上一两天,禽兽王但凡有丁点不如意
就会把她甩出去。而那群了不起的獒犬,总会精准地将她接住。这情形,就像是
训狗人训狗一样,只不过她悲催地成为了训狗的工具。

  被甩出的刹那,她绷到极致的神经倏地松弛了不少。终於……终於远离了披
著人皮的恐怖禽兽!她宁可对上一群满身血污,嘴巴腥臭的吃人獒犬,也不愿待
在禽兽王怀中。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1

第076章 折嘎艺人昆绛桑波(一)

  “嗷——”

  极具王者之风的银灰色獒犬抬头发出一声浑厚如狮、低沈如雷的嘶嗥,三角
吊眼里迅捷地闪过一道森厉冷光。近二十头站立在血泊中的獒犬满身凶残狂躁蓦
地一收,剽悍雄健的身躯犹如疾风般行动起来。

  尖锐的钩爪不见伸出,锋利的犬牙不见张开。一头虎斑獒跳上一头棕獒的脊
背,凌空高高跃起。强健厚实的背部贴著空中那道身影垫了垫,瞬间卸去部分力
道。四爪还未落地,一头雪獒已经从另一边凌空跃起,又将空中那道身影垫了垫
,再将力道卸去一些。

  紧接著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几个短短的呼吸停顿间,獒犬们相继交
错跃起,像是表演杂耍一样逐步卸去了灌注在那道身影中的强劲力道,让其能一
点一点地往下降落。最後约莫十头獒犬并排仰躺在地板上,用柔韧的腹部组成一
张厚软的毯子。

  砰——

  被古格王抛甩出的身影不偏不倚地落在獒犬组成的软毯上,震颤了众人的心
灵,也跌破了他们的眼睛。

  没死?

  竟然没被冷酷的古格王摔死,也没被凶残的獒犬咬死?众多宾客瞪大了一双
双不敢置信的眼睛。

  那是个身著陈旧光板羊皮袍的女奴。她在獒犬肚腹上笨拙地蠕动著四肢,颇
为艰难地坐起身。像是被摔得有些眩晕,她甩了甩头,满头乌黑的细辫子被甩到
了脑後,露出大半张小脸。

  弯弯的黑眉不浓不淡,下面嵌著一双黑多白少的大眼。此时,这双大眼弥散
著薄淡如雾的茫然和惶恐,好似还没从突然的抛甩中回过神来。秀气的挺鼻下面
是一张几乎没有棱角线条的圆唇。微张的圆唇没有多少血色,上唇丰润柔嫩,下
唇血迹斑斑,显然遭受了牙齿的狠心蹂躏。肌肤虽然细腻嫩滑,却美中不足地显
得太过煞白,隐隐还透著一抹铁青。

  和适才的三个绝色尤物比起来,这个女奴的姿色只算得上清秀。然而,她却
能抱著王高贵的手舔舐,能蜷缩在王尊贵的怀中颤抖。那一头头凶残的吃人獒犬
不仅没有扑上去撕扯啮咬,反而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接人游戏。

  “嗷——”

  一直在旁边负责指挥调度的银灰獒犬低嗥一声,轻快地踩上同类的肚腹,走
到那个女奴身边。低头伸舌舔了舔她的脸颊,硕大狞恶的獒头擦著她的发鬓来回
轻蹭,喉间一直呼噜不断。

  那呼噜极为低沈又极为软绵,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头可怕的獒犬所发出
来的。一双三角吊眼里是纯粹的暗蓝,深邃沈静中充斥的不是毒辣的凶残,而是
温柔的亲昵。亲昵中又含著丝丝纵容,点点宠溺和一抹隐藏极深的安心。

  这……

  不管是古格众臣,还是外来宾客,很多人都惊疑不定外加困惑万分地抬手擦
了擦眼睛。面前的是头獒犬吧?那头名唤银猊的银灰獒犬固然是王最欣赏最喜爱
的野獒,也是统帅数千军獒、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獒,但再怎麽天赋异禀,还是一
头野兽,一只畜牲,为啥竟出现了类似於人的眼神!

  “这东西是银猊选中的奴隶。”赞布卓顿将众人惊诧诡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对宾客淡淡解释道。示意侍女斟满酒杯,眉梢斜斜一挑,平漠冷硬的语调中带上
了浅浅的慵懒闲适,“也是我使唤了一个月的獒奴。以後各位如果还有活的薄礼
进献,不妨以这獒奴来衡量,华而不实的东西最好不要拿出来卖弄。”他将杯中
的酒一口饮尽,眸光流转,似笑非笑,朝著三个僵直的送礼者又道,“三位贵客
,你们认为呢?”

  一股冷酷的让人窒息的凌人威压直扑三个送礼者,但见他们身体一颤,面色
愈加苍白。

  “王说的是,王说的是,是小的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还请王饶恕小的罪过。


  汉人富商最先醒悟过来,连忙又是弯腰,又是拱手地失礼赔笑。随後清醒的
博巴贵族和波斯商人也赶紧施礼赔笑附和请罪。

  “三位贵客不过是送了份不合我心意的薄礼而已,能有什麽大罪过?快请坐
下。”赞布卓顿唇角一勾,嘴里宽慰著,鹰眸却危险地眯起,扫向大厅众多宾客
,“席宴肉糙酒淡,希望各位贵客不要嫌弃,尽兴吃喝。”

  “王客气了。”

  “王客气了。”

  一时间,议事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礼尚往来地社交辞令。举杯相邀相敬的
同时,许多人心有余悸地用衣袖不露痕迹地擦去了额角的冷汗。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被誉为天神之子,天生便能召唤秃鹫,指挥雪豹,唤
令獒犬,他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熊
一样可怕,比狮子还高贵,比野狼还残忍。他好战成性,冷酷无情,却是一个极
其英睿的君王,令所有的古格民众又敬又畏。

  觥筹交错间,无数道来自眼角的余光掠过大厅中央的血泊残骸,落在了被十
几头獒犬护著,半拖半拽到王榻边蜷跪的傻愣愣的獒奴身上。

  随著阵阵无声叹息,所抱持的最後一点残余心思也荡然无存。比美貌,能胜
过那獒奴的女人太多了,但比运气,这个……能从獒犬爪牙下存活的希望实在太
过渺茫。美人计,看来在这位王者面前是彻彻底底地行不通了。

  “王,折嘎艺人昆绛桑波前不久来到我国,臣下此次赴宴嘱令他候在西门,
可要召进来说唱一番?”

  酒过一巡,释迦闼修站起身向赞布卓顿弯腰请示。

  众人乍听消息,愕然之後是一阵惊喜,期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榻上
的赞布卓顿。

  昆绛桑波可不是一般的折嘎艺人。他出生於没落的贵族之家,幼年出家为僧
,後来还俗,不过区区三年时光就成为了雪域中最杰出的折嘎艺人。

  他的说唱言词优美凝练,内容精彩纷呈,说到高兴处能让人心花怒放,说到
风趣处能让人捧腹大笑,说到悲伤处又让人黯然落泪;说美景能让人殷切向往,
说奇诡能让人毛骨悚然,说道理能让人幡然惊醒……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抬手,
一个迈腿,一个转身,都表演得丝丝入扣,活灵活现。忽而化身成佛,忽而化身
成魔,忽而是伶俐的小童,忽而是愚笨的痴汉,忽而是威凛的王,忽而又是卑贱
的奴……他可化身千千万万,可化身天地万物。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卑微百姓,
无论是逻些城的博巴人还是古格国的博巴人,没有不以能亲耳听他一次说唱为荣
的,他的才华甚至超越地域,倾倒了许多雪域之外的人。

  他一年四季都反穿著羊皮袄,戴著羊皮面具,怀揣一个木碗,手拎一根木棍
,游走在繁华的城镇,偏僻的山村。有时出现在辉煌的宫廷中,有时出现在破旧
的帐篷里,有时用尽办法也请不来他说唱,有时他会主动闯上门送上祝福。他从
未在人前摘下过羊皮面具,那时而稚气天真,时而沧桑沈稳,时而阳刚粗莽,时
而清朗明澈的声音让人根本辨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人们只知道他是最杰出的折嘎
艺人,只知道能碰上他,能邀请到他,能聆听到他的一场说唱是得到了神佛眷顾
般的莫大幸运。

  此时此刻,在经历了一场惊悚的血腥恐吓後,如果能聆听观赏到昆绛桑波的
说唱,那简直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第077章 折嘎艺人昆绛桑波(二)

  古代高原的折嘎艺人!

  已安心蜷跪在矮榻边的罗朱心里一动,不由升起几分好奇来。

  折嘎,是藏区最古老的曲种之一,藏语意为“洁白或吉祥的果实”。演唱折
嘎,也有送吉祥、传好运的意思。

  民间流传,公元7世纪,人们开始建造王宫布达拉宫,却受到魔鬼作祟设障
无法运送建筑材料。这时有一民工走出来似说似唱,手舞足蹈很是古怪。魔鬼感
到奇怪著了迷,人们趁机运走了建筑材料。藏王松赞干布得知後称这种古怪的表
演为“折嘎”。从此,就有了“折嘎”说唱。事实上在现代,各类文献资料均未
找到有关折嘎的记载,很难确定它的形成年代,不过因它的表演形式和装饰与史
前藏族苯教祭祀巫师表演相似,故很多人认为它源於苯教。

  据说最早的折嘎艺人大都是一些流浪者,或是沿门乞讨的乞丐,社会地位很
低。他们带著五色粮食、毡制羊皮面具、五色木棒、牛角琴、泥塑人五种道具走
街串巷,用吉祥的祝词,风趣幽默的表演,求得施舍。每逢传统节日,城乡集市
贸易盛会,或者喜庆欢乐的场合,往往都有折嘎艺人的演唱。他们走到哪里,无
疑为哪里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氛,成为人们普遍喜爱的曲艺形式。

  在现代,她也曾聆听过折嘎说唱,印象不错。不过这名叫昆绛桑波的折嘎艺
人居然能被释迦闼修带进王宫表演,而那些本还有些惊惧的古格大臣和宾客又个
个露出惊喜莫名的神色,估计其说唱水平非同凡响,到底是个怎样的艺人呢?

  她小心谨慎地将身体往蹲坐的银猊背後挪了挪,一双大眼偷偷朝议事厅的西
侧门瞄去,一点也没发觉这自认为不露痕迹的行动早已引起了赞布卓顿和释迦闼
修的注意。

  赞布卓顿微眯的鹰眸在大厅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唇角勾出邪恶的弧度,正要
残忍地粉碎他们神色中的惊喜和希冀,却猛然察觉到矮榻边的异动。视线斜睨过
去,就见那个瑟缩蜷跪的东西将大半个身体悄悄挪移到银猊身後,借著银猊脖颈
间张扬鬃毛的遮挡,睁著一双眼睛直往西门瞅。那乌黑黑的眼中有警惕,有好奇
,活像一只溜出洞穴的卑微而柔弱的小老鼠。

  瞥见她仍旧惨白带青的小脸,血迹斑斑的唇瓣,胸腔忽地像被一根羽毛轻轻
拂了一下,唇角边的邪恶淡了些。他转开视线,对释迦闼修笑道:“传召。”

  短短两个字让众人眼中的灼亮大盛,整个议事厅仿若在刹那间明亮欢快起来
,残留在空气中的血腥阴沈、恐惧忐忑遽然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是。”释迦闼修对身後的侍从下令,睃了眼那个还傻乎乎地盯著西门,一
脸好奇的女奴,略凹的长眼中染上一抹自己也不知道的浅浅纵容。

  厚重的红木侧门被缓缓打开,悠扬美妙的琴声像水一样宣泄进来,洗涤著人
们心灵的尘埃和满身的疲惫。一个身影踏著乐音边走边舞,挟著与严冬截然相反
的灿烂进入了议事厅。

  他的个头不算高,反穿著陈旧的羊皮袄,头上戴著白色的羊皮毛毡面具。面
具为格萨尔王无穷智慧照耀四洲的象征,面具两眉间写著藏文元音“阿”字,是
弘扬佛法、祝愿三界众神和万物生灵吉祥的符语。後脑处系著红、黄、蓝、绿、
白五种彩带,那是为叙说天神、历神、战神、龙神和世界形成历史及其五色粮食
相联系的象征。右耳根系著一个象征男性的小海螺,左耳根系著一颗象征女性的
松耳石。

  一根约莫两尺长的彩色方棍斜插在腰间,手中拉动的琴弦钮上用细绳吊个小
铁圈,圈内系有穿著布衣的泥塑五男五女。她认得,那是“如意宝童”。在演唱
时,折嘎艺人有时会将系著泥偶的线绳拴在手指,随著拨动的乐器声和唱词使这
些泥偶手足皆动,用来表达吟唱内容。

  舞进大厅的折嘎艺人昆绛桑波在对赞布卓顿深深一个鞠躬後,便再没有多余
的跪拜叩头,手中的牛角琴弹拨出一个铮然高亢的长跳音,说唱正式开始了。

  “伟大的古格王啊,请让我把兆、缘、运、愿排列起来唱一唱:在八辐天伦
天之下,在八瓣莲花地之上,在吉祥宝地的地毯上,缘合天上的星辰,缘合地上
的时辰,缘合天空聚群星,缘合星宿皆圆满。呀─嗦嗦呼祭上界神,嗦嗦呼祭大
梵神,首先呼祭天黎明,呼祭旭日东天升,三声呼祭与天齐。朝拜了……”

  琴音高远飘渺,好似从天空的神殿徐徐洒落。沈穆低厚的声音蕴含来自远古
的空灵神秘,对神灵奉上最诚挚的吟唱。长袖挥扬,错身移步缓慢典雅,流溢出
端严的神圣,仿若在进行最虔诚的膜拜。浮躁的心逐渐沈淀安宁,人们的神色变
得柔和端穆,随著吟唱一起向万物诸神祷告赞颂。

  飘渺的高远琴音逐渐低沈舒缓,沈穆低厚的空灵神秘转为潜藏著丝丝疲乏和
欣悦的沧桑清朗,昆绛桑波向众人述说起沿途的见闻了。

  “……我经过大元的阿拉善盟,跋涉漫漫沙漠,斜照的夕阳喔,染出满地灿
烂的黄金。明洁的月亮湖,碧波粼粼荡漾,是姑娘含情的眼眸。注满鲜血的胡杨
,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是战士桀骜的灵魂。黑城的堡
垒喔,坚固如巍峨的雪山,却有那敌人不自量地……”

  说唱中,牛角琴不知何时停止了弹奏,昆绛桑波抽出腰间的五色木棍时而拖
地作骑马奔驰状,时而当作弓箭做射击状,时而作大刀砍劈状,时而又作长鞭挥
舞抽打……一根五色木棍被运用得出神入化。而他,眨眼是狞恶凶残的敌寇,眨
眼是威武雄壮的将军,眨眼是宁死不屈的战士,眨眼是卑贱求饶的俘虏……更是
千变万化得让人目不暇接。破旧的毡靴在青石板上交错叠踏,跺脚声一会儿厚重
沈凝、一会儿清脆欢快、一会儿舒缓祥和、一会儿急促激烈……马嘶、呐喊、冲
锋、奋战、鲜血、刀戈、悲愤、畅快……各种各样的东西纷至沓来,不过一人一
棍而已,就将一幅金戈铁马的惨烈战争画卷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恍如身
临其境一般。

  人们的眼睛紧紧盯著在大厅中说唱的舞蹈身影,神情随著唱词跌宕起伏,完
全失去自我地沈浸了、沦陷了。

  罗朱在听到大元时脑子里嗡地一声懵了,心里翻江倒海,好似黄河溃堤,後
面精彩绝伦的黑城之战根本就没听进耳朵。

  大元?大元!

  史书记载,元世祖忽必烈建都燕京後,於1271年取《易经》“大哉乾元
”之义,改国号为大元。难道说……此时的中原正处於蒙古人统治时期的元朝!

  元朝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民族歧视朝代,把人分为四等:一等是蒙古人;二等
是色目人,包括西夏、回回等西北各少数民族;三等是汉人,包括契丹、女真和
原来金朝统治下的汉人;四等是南人,指长江以南的汉人和西南各少数民族。蒙
古人扎死汉人,只需杖刑五十七下,付给死者家属烧埋银子就行。汉人殴死蒙古
人,则要处以死刑,并倾家荡产地赔偿烧埋银子。悲催点的,家属还会不幸沦为
奴婢。可以说在元朝统治时期,汉人的社会地位最为低下。有钱的汉人还好过点
,那没钱的汉人活得绝对比没钱的蒙古人艰难痛苦十倍不止。如果她真的能顺利
逃亡到中原,作为一个无权无势,无钱无貌,模样一看就是汉人的孤身女子,生
命也是极度没有保障的啊啊啊!

  罗朱在心里狠狠咆哮,但觉眼前一阵晕黑,有种名为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心
头。

  作家的话:

  十月初滴旅游地点就是内蒙的阿拉善,沙漠、湖水、胡杨、黑城.....
..呵呵,拿出来炫一把。O(∩_∩)O

第078章 折嘎艺人昆绛桑波(三)

  屋脊高原,任人欺凌,活得胆战心惊;逃亡中原,朝不保夕,同样极有可能
活得胆战心惊。大千世界,尼玛的到底哪处才是她能够安心生活的地方?这辈子
到底还能不能嫁个男人过上祥和安宁而又美丽温馨的日子?从没有哪一刻,罗朱
是如此地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法制和平社会。尼玛的老天爷,老子到底和你有多大
的仇,你才会让老子穿到这个混乱黑暗的时空!

  在心头翻腾的绝望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愤,她死死地瞪著那个不断舞动的身
影,几乎咬碎了糯米小白牙。他妈的,就是这个讨厌的艺人毁了她的希望!为毛
不让她逃到中原後再自个发现残酷的事实?为毛要这麽早浇灭她往中原逃亡的奢
望?知不知道这是一种极度残忍不道德的行为?

  双眸喷射出怨恨的怒火,犹如两支高焰火枪,叫嚣著要将那个可恶的艺人烧
成灰烬。勾描了诡异五官的白色羊皮面具从眼前不断闪过,清晰的视线逐渐变得
恍惚。耳畔似乎响起了刀枪剑戟的铮然碰撞,凄烈的马嘶、愤怒的咆哮、撕心的
惨叫,声声不绝於耳。满眼都是粘稠的红!腥热的红!恐怖的红!一道道厮杀的
模糊身影在红中忽隐忽现,折肢断体,惨厉的杀气铺天盖地地朝她席卷而来,仿
佛要将她的灵魂拽进最深的修罗地狱。

  一股冰麻的战栗从灵魂深处飞速蹿进肉体,沿著背脊直达後脑,这是身体面
对极度危险的无法解释的诡谲所生出的本能。

  不!不要!罗朱惊恐地呐喊,嘴巴如离水的鱼儿般开合不休,喉间却没有溢
出半点声音,身体也像被钢绳捆住一般,动弹不得。

  正在她觉得灵魂即将被抽离,内心骇恐绝望到极点的刹那,头皮突然一紧一
痛,身体腾空而起,落进了宽阔厚实而又血腥恐怖的怀抱中。温热阳刚的雄性气
息夹杂著淡淡的牛羊腥膻味儿包围而来,将她裹成茧蛹,也将她摇摇欲离的灵魂
牢牢禁锢。

  她又被禽兽王拉进了怀中!

  没有涌出劫後余生的狂喜,也没有萌出死里逃生的庆幸,灵魂脱离的惊骇绝
望被另一种深沈的恐惧绝望替代,如蛛网般爬满身体的每个角落。她,就是一只
被困在网中央的小虫子,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济於事。身躯,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颤
抖起来。然而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次蜷在禽兽王怀中与以前略微有了不同
。那紧紧拥抱自己的强健双臂除了带给她恐惧之外,还给了她一丝安心。

  不该的,这是不该的!她怎麽可能对一头以折磨她为乐的残忍禽兽产生安心
的感觉!她要逃!一定要逃!可是……在这个处处都是黑暗的时空,她又该逃往
哪里?沈沈悲凉从心中流淌而过,突然间,她失去了奋发努力的方向。

  赞布卓顿将罗朱用力抱在怀中,威严锐利的鹰眸颇为恼怒地瞪向在大厅中说
唱不停的昆绛桑波。这混账吃了豹子胆,竟敢当著他的面对他的獒奴施“魅”。

  昆绛桑波脚下几个轻快的交错跺步,人便由王榻正前方回到大厅中央。琴音
响起,语调忽转,变得苍莽有力,欣慰激奋,如俯瞰大地的城主庄严宣告黑城最
後的胜利。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强横地扳过罗朱的脑袋,目光直直落在惨白的小脸上,
冷硬的平漠声中微微含笑:“猪猡,艺人说唱的大元与黑城之战难道比獒犬吃人
还令你恐惧?看你吓的。”他谐谑地撬开她咬进下唇的牙齿,粗砺的指腹轻轻摩
挲破烂的唇瓣。

  罗朱木然地看著他,乌黑的眼眸暗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的活力和期盼。

  赞布卓顿轻蹙眉头,两指探进她无力闭合的唇缝,对著小舌的受伤处用力一
捏,满意地看到黯淡死沈的黑眸中闪烁出一抹鲜活的痛苦。

  抽出浸染了鲜血的指尖,他将她的头按压在胸怀中。像是对待一个受惊的孩
子般,手掌在她後脑上抚摸揉按,冷声嘲讽道:“大元有什麽可怕的,它几次派
兵征召我古格,均是有来无回。”

  什麽!漫无边际的黑暗绝望中蓦地点燃一朵微弱的火苗,罗朱很是不敬地挣
扎著从他胸膛上抬起头,错愕震惊地望向他。

  吐蕃王朝崩溃後,屋脊高原一直处於割据分裂状态,直到萨迦派出现。12
47年,窝阔台之子阔端和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在凉州会面,商定了屋脊高原归
顺蒙古的条件。萨迦班智达承认蒙古人在屋脊高原至高无上的权力,屋脊高原各
僧俗首领的人民均为蒙古的臣民。最高官员由萨迦派宗教领袖推荐,经蒙古委派
,金字诏书任命,以“达鲁花赤”名义管理屋脊高原官民,较高的官员都由达鲁
花赤秉承蒙古汗王旨意任命。寺庙僧众、宗教事务,由蒙古委托萨迦派的宗教首
领管理。萨迦派统领了整个屋脊高原的宗教,开创了政教合一的历史。1264
年,忽必烈迁都燕京,设置总制院管辖全国佛教和屋脊高原地区事务,任命萨迦
班智达的继任者八思巴以国师身份兼管总制院,统计人口、设立驿站、屯驻军队
,将屋脊高原正式纳入元朝的版图。

  而现在,她听到的是什麽?

  “大元有什麽可怕的,它几次派兵征召我古格,均是有来无回。”

  抛开轻蔑语调中睥睨天下、脚踏山河的凌人威凛不提,单这句话背後的含义
等於是说即使历史上出现过与窝阔会谈的萨迦班智达,出现过被封为国师的八思
巴,目前的屋脊高原也并未纳入元朝的版图,阿里三围也没有被元朝统治者封为
阿里三万户。

  口胡,她怎麽忘了这是一个异变的历史时空。古格国的吐蕃嫡系王权更迭为
旁系穆赤王权,国家在禽兽王的统治下发展得空前强大。只要不出意外,相信要
不了多久,古格就将拥有独占阿里,统一整个屋脊高原的实力。

  蒙古的铁蹄既然踏不上屋脊高原,统治中原的元朝多半也是变了轨的。依照
宴席上那汉人富商的富态样,是否可以大胆推断汉人在中原生活得也不是那麽悲
惨?希望的火苗摇摇曳曳地变大,双眸重新焕发出明亮的极具生命活力的光彩。

  “这就对了。”赞布卓顿捏捏她的小脸,又拍拍她苍白的脸颊,赞许道。顿
了顿,鹰眸里凝聚起如刀的腥厉森寒,呢喃呓语,“猪猡,总有一天,我会率兵
踏平所有阻碍,统治整个高原,开创出最辉煌的古格盛世。”

  “喔……”罗朱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眨眨眼,那张斧劈刀削般的凌厉脸庞
已然抬起,唇角含笑却神情疏冷地欣赏起昆绛桑波的说唱。

  她怔然地望著禽兽王刚毅下巴中的迷人凹弧,适才的一悲一喜、一惊一乍将
她对他的恐惧冲淡了不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弄不懂看不明这头禽兽的心思了。
他在她面前杀人如麻,上演了一场又一场酷刑;他动辄将她抛甩出去,毫不留情
地伤害她、折磨她、恐吓她,但为什麽这一刻又会将她用力搂抱在怀中,说些自
以为是的安慰,甚至还对她吐露野心?哼,他难道不知道她最恐惧的最想远离的
就是他。

  罗朱垂落视线,讥诮地咧咧嘴。估计那安慰人的异常举动如同灌药一样,也
是他怕自己这个有趣的玩物死得太快,不能玩个尽兴才勉强出手的?被咬破的唇
瓣一扯就疼,泌出点点湿濡。舌尖也是火辣辣的疼,满口腔都是铁锈的腥甜味儿
,这些可都是那头禽兽赐予的。

  她连连无声冷哼,内心不再纠结,适才产生的那点安心果然是恐惧到极致时
所带来的错觉。

  “……我是大福大德的折嘎,是威力无穷的折嘎,是权利无比的折嘎,没有
我折嘎不去的地方,没有我折嘎祝愿不到的地方,伟大的古格王啊,天神之子的
荣耀,普照古格的民众,我祝愿您……”

  清冽朗润如同潺潺溪水的天籁吟唱在身後缭绕,什麽时候说唱表演到了祝愿
吉祥如意,表示圆满的第三部分?罗朱呀咦地从赞布卓顿怀中侧过头,一副羊皮
面具霍然在眼前放大。

  描绘诡异的眉眼中嵌著一对年轻的棕色眼珠,带著微微的暗金,像是有夏日
的阳光洒落进去,又像是盛放了春日的湖水,灿烂纯净,温暖明媚。在这双眼睛
的注视下,世上一切复杂黑暗的丑恶仿佛都不存在了,只余下一份无暇洁净的美
好。

  好美!罗朱讶然,不由看得痴了。目光像是黏在了那张面具上,随著面具的
晃动游移。须臾,一股热气扑上左耳。

  “猪猡,你如果不是银猊心爱的獒奴,我早已将你碎尸万段了。”

  低低的含笑声冷如万年积雪,箍在腰间的强健手臂越来越用力。腰肢传来剧
痛,被勒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涣散松弛的心神猛地一凛,身体瞬间绷紧成弓。
牙齿咬住下唇,沈默地回过头,如木偶般不言不语。

  “真是令人讨厌的沈默。”赞布卓顿幽幽狞笑,手臂一个猛收。

  罗朱张张嘴,溢出痛苦的眼眸往上一翻,便被瞬间勒晕过去。

  赞布卓顿垂眸冷视片刻,随手将怀里晕厥的人丢给银猊,漠然道:“带回寝
宫,让她睡个好觉。”

  银猊低嗥应了一声,将罗朱扒拉到背上,在两头獒犬的陪同下,退离王榻,
沿阴暗的边角无声而行,出了侧门。

  大厅众人的视线几乎都黏在昆绛桑波身上,神智都沈浸在动人的吟唱中,根
本就没注意到一个小小獒奴的消失。

  释迦闼修目送罗朱和银猊的身影消失在侧门後,端起桌上的银杯,敛眼轻轻
啜饮,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浅淡弧度。

  王的举动很不寻常呵,那偶尔自眼中闪过的复杂柔软,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
察觉。

第079章 再回禽兽王寝宫

  当罗朱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格桑卓玛激动而欣喜的美丽面庞


  “罗朱阿姐,你醒了!”百灵般清脆的嗓音里有著明显的疲惫。

  “嗯。”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恍惚觉得又回到了生
病初醒的时候,“这是哪儿?”充斥鼻中的不是熟悉的野兽腥膻,而是含夹了淡
淡血腥的檀香味儿。触目的穹顶不同於獒房的粗陋简朴,绘满了精美的图画,看
著颇为眼熟。

  “是王的寝宫。”格桑卓玛擦擦眼睛,有些哽咽道。

  禽兽王的寝宫!心倏地提到嗓子眼,混沌的脑子陡然明晰,迷蒙的眼睛霎时
看清了头顶正上方那个巨大的黑金色八宝轮,依旧那麽神秘诡异,仿若能吸人魂
魄。心尖忽地一颤,又想到议事厅中那个折嘎艺人的说唱,好像……好像也能吞
噬神魂似的。口胡,这高原中说不清楚的未知的恐怖东西尼玛的也太多了!

  她使劲晃晃脑袋,抛开所有的杂念。迅速环顾四周,还好,除了躺卧在身边
的几头獒犬外并无一人,提起的心这才略略放下。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有些恼恨她一醒来就魂不守舍地东张西望,提高音
量喊道,“知不知道你这次又把我给吓坏了!好端端的直立著走进去,却横著被
银猊驮出来,害我差点以为你被王给杀了呢?还好,你的胸口仍在起伏,鼻息也
正常,就是……”她巴拉巴拉地絮絮叨叨。

  听到格桑卓玛的碎碎念,罗朱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她开开合合的嘴巴,耳朵
边虽然嗡嗡声不断,她却一丁点也不觉唠叨厌烦。相反,一股温暖充盈胸腔。呵
呵,被人关切地唠叨著,也是如此幸福开心的一件事。

  “卓玛,你再唠叨下去就成老太婆了。”她不顾唇瓣的伤口,咧嘴插言调侃
道。

  格桑卓玛一顿,继而挑眉插腰,狠狠道:“那也要怪罗朱阿姐,是你让我变
成老太婆的。”

  “好好,怪我怪我。”罗朱嬉笑道,刚打算坐起来。眉头忽地紧皱,哎呦一
声又跌躺回地上。

  “罗朱阿姐,你怎麽了?”格桑卓玛面露惊慌,连忙凑到她面前追问。

  “好妮子,帮我看看腰,是不是受伤了?”她龇牙咧嘴地拉开腰间束袍带子
。瞥见银猊正巧在一旁躺卧著,又挪身过去靠在了它身上。

  格桑卓玛手脚俐落地解开罗朱的衣物,定睛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惊呼
道:“这……这是谁弄的?”

  罗朱也垂下眼眸看去,肉乎乎的浑圆小蛮腰四周青紫淤红,衬著旁边白嫩细
滑的肌肤,看起来格外恐怖。忆起晕厥前像要把腰折断似的窒息剧痛,心里对禽
兽王又恨上几分。

  “除了禽兽王,还能是谁?”她轻轻抚揉腰上的瘀伤,吐出舌头给格桑卓玛
看了看,愤然道,“不止是腰受伤,这舌头也差点被他掐成两截。”

  “罗朱阿姐少说话。”格桑卓玛赶紧叮嘱,伸手帮她揉按瘀伤,过了好一会
儿,忽然幽幽道:“罗朱阿姐,昨晚我做梦了。梦见阿祖给我讲远古的故事,阿
妈在火塘前煮食,阿爸捧著酒碗和三个阿兄痛饮,三个阿弟绕著火塘追跑,笑得
可开心了。我还梦见旺毕家的三个兄弟围著我又说又唱,不停地倾诉心底的情意
。”

  罗朱没作声,垂头轻揉腰间的瘀伤,静静地聆听。

  秀长而又有些粗糙的蜜褐手指与骨细肉丰的白嫩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
然她们都沦为了奴隶,但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在扎西家生活的半年对她来说已成为一个温暖短暂的美梦,醒了,离开了,
便再无牵挂留恋,那场美梦甚至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了。她现在的温暖和
牵挂只有格桑卓玛一人而已,但她却不是格桑卓玛唯一的温暖和牵挂。魂牵梦萦
在格桑卓玛灵魂中的是她的亲人,她的爱人。

  “罗朱阿姐,我们真的能从这座王宫中顺利逃走吗?我好想回纳木阿村。”
格桑卓玛低低的声音连近在咫尺的罗朱也听得模模糊糊。

  她心头一痛,浮起一丝怆然。

  现代和古代,两个时空中她都没有家,没有会等待会期盼她归家的人。她盘
算著逃向中原,格桑卓玛心心念念的却是重回生她养她的纳木阿村。是她疏忽了
,是她做得不够好,既然将格桑卓玛视为此生最重要的人,就应该站在她的角度
,先为她好好谋划才对。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坚定地看著格桑卓玛,郑重承诺道:“卓玛,
你放心,罗朱阿姐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纳木阿村。”

  “嗯。”格桑卓玛绽开一抹由衷的微笑,“我信罗朱阿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两人面色一凛,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起
凌散的衣袍。刚刚穿戴齐整,门外就响起驻守侍卫肃穆恭敬的迎驾声。

  接著门帘被掀起,一股浓郁的酒味蹿了进来,释迦闼修扶著脚步虚浮的赞布
卓顿进了寝宫,让他小心翼翼地躺靠在榻上。转过身,看向跪在地毯中央茫然发
愣的两个獒奴,笑了笑,眸中掠过一道诡谲,道:“今日宴席,王心情不好,喝
多了酒,将贴身伺候的侍女当众杀个精光。今晚就暂时由你们来伺候王吧,需要
什麽东西可随意使唤外间跪著的宫奴。”

  杀……杀个精光!尼玛的简直太恐怖!太残暴!太禽兽了!

  “是。”罗朱和格桑卓玛被骇得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吐,立刻叩头领命。

  “尽心伺候王。”释迦闼修走到罗朱身边时顿住,蹲下身将她揽进怀中,咬
著她的耳朵悄声低喃,“小猪猡,王醉酒了。你千万记住我说的话,别生出不该
有的心思去爬王的床榻。”

  她叫罗朱,不叫猪猡,这凶兽男人真当她是头猪吗?但凡是个正常女人,有
谁会不要命地往将一打贴身侍女杀个精光的禽兽身边凑。

  罗朱翻白眼瞪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初见,她对释迦闼修也是恐惧异常的
,但随著释迦闼修在她面前逐渐收敛起狰狞杀气和血腥残佞,她慢慢的就不怎麽
怕他了。

  释迦闼修呵呵笑了两声,起身的同时趁她不备,伸爪在她高耸的胸上狠狠抓
捏了一把,这才扬长而出。

  罗朱猝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後,已是亡羊补牢,犹时已晚。她涨红了脸,
怒瞪晃荡的门帘,咬牙切齿地骂出两个字:“流氓!”

  格桑卓玛看在眼里,心里又开始纠结,释迦闼修更流氓的动作都对罗朱阿姐
做过了。她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实告诉罗朱阿姐呢?想了又想,最後还是决定放弃
。只是抓一把胸口,罗朱阿姐的反应都这般巨大,要真得知释迦闼修其实早将她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轻薄遍了,还不得丧失理智地拿刀砍人。

  一个奴隶向王家黑旗队队正挥刀动武,无疑是以卵击石,也是以下犯上处以
死刑的重罪,她一点都不想失去罗朱阿姐。

第080章 要动手了?

  “罗朱阿姐,我们……我们先伺候王睡下吧?”她试探著提议,意图转移罗
朱的注意力,免得向来自制的罗朱阿姐在巨大的羞愤下一时头脑发热犯下不可饶
恕的重罪。

  罗朱闻声收回瞪向门帘的视线,看看不远处躺靠在床榻上的禽兽王,眉心深
深皱起。虽说在这一个月里,她也给禽兽王端过茶,送过水,捧过衣袍,理过折
子,但还真没做过洗脸、洗脚、擦身、穿衣、理铺等诸多贴身工作。

  目前寝宫里除了三头獒犬和格桑卓玛外,再无人监视,要不?要不阳奉阴违
一下下?转而一想,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第二天禽兽王醒了,发觉自个
没经人伺候妥帖就一觉到天亮,以他那种怪异洁癖,极有可能大发雷霆,进而将
她和格桑卓玛给一刀宰了,她还是不要冒险为妙。

  “好。”她咬唇同意,也懒得站起来了。撇开银猊,忍痛爬到床榻边察看。

  浓郁的酒香率先钻进鼻中,禽兽王比寻常博巴男人雄武剽悍的身躯因为躺靠
显得越发颀长坚实。粗浓的如剑修眉下一双威严锐利的森冷阴鸷鹰眸安静地合上
,两排浓翘粗硬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柔和了那股尊傲腥煞的王者狂
霸。笔直的鼻梁如山岳挺拔,微勾的鼻尖给棱角极度分明深刻的五官添上无情的
冷酷。唇线明晰的丰润嘴唇呈赭红色,唇瓣似抿非抿,唇角似勾非勾,凝著淡漠
的凌厉。刚毅的下巴正中长著一条最具男人阳刚魅力的弧线,醉酒的晕红从古铜
色的双颊中透出,竟让这张脸显得异乎寻常的英俊。

  罗朱舔舔受伤的下唇,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砰地狂跳起来。尼玛的这
个时空要毁灭了麽,一头禽兽也配称英俊?不可能!

  啪——

  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把随後爬过来的格桑卓玛吓了好大一跳。

  “罗朱阿姐,你干嘛打自己?”她叱问道,心疼地看见那白嫩的右颊上浮起
一个明显的五指红印。

  “我头晕眼花,错将禽兽看成美男。痛一痛,才能清醒些。”罗朱使劲揉著
眼睛。

  “王本来就长得英俊不凡,犹如天神之子。”格桑卓玛无奈地瞪她,“你以
前是因为一直对王心存畏惧偏见,才潜意识地忽略掉这个事实。如今发现事实居
然宁可打自己耳光也不坦然正视。罗朱阿姐,你不觉得你这种愚己行为很可笑吗
?”

  “呵呵,是吗?”罗朱一滞,尴尬地讪笑两声,悻悻搓了搓脸皮,沮丧地认
输。好吧,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妮子指正批评,也是很丢脸的。她就大肚点,承
认古格王是一头披著英俊人皮的禽兽。看著醉卧床榻的禽兽王,再次为难地蹙起
眉头,问道,“卓玛,怎麽伺候?”要她说,最好的伺候就是趁机拿刀将这头禽
兽宰了。可惜宰了禽兽王是小事,宰人後,逃不出王宫就是得不偿失的大事了。
遗憾啊遗憾,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白白浪费掉这麽一个杀人放火的好机会!她心里
唏嘘不已。

  格桑卓玛想了想,斟酌道:“要不先……擦脸,再擦身体?”

  罗朱对此毫无异议,转头对著门帘扬声喊道:“拿水和帕子进来。”

  两个宫奴躬身垂头,一个捧著银质水盆,一个捧著巾帕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也跪在了床榻边。

  “罗朱阿姐,你腰受伤了,别乱动。”格桑卓玛转身从宫奴手中拿过巾帕在
水盆里浸湿,刚拧干准备上前往赞布卓顿脸上擦去,巾帕却被罗朱瞬间夺过。

  “卓玛,你拧巾帕,我来擦。”

  罗朱笑著交待,将湿帕轻轻覆上禽兽王的面庞。禽兽王是真醉还是假醉,会
不会突然醒来,谁都不敢肯定。要保护格桑卓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随时远离
喜怒无常的禽兽王。

  “谢谢。”格桑卓玛轻声道,眼眶微微润湿。罗朱阿姐为什麽夺过巾帕抢著
给王擦拭,她又不是傻子,怎麽会不知道原因。

  罗朱的手微微一顿,继而一气呵成地将禽兽王的脸擦拭了一遍。很好,禽兽
没有惊醒过来。接下来该擦身体了。解开禽兽王扣在腰间的银带,散开奢华精美
的织锦盖皮袍,手指落在衬衣的绳结上,却怎麽也做不出下一步动作。

  当初和扎西朗措一起睡觉时,都是他自己脱衣上床的。可怜她一黄花大闺女
,为毛要为个堪比禽兽的男人宽衣解带?然而瞅见衬衣襟领上颜色极淡的酒渍,
羞怯不忿的心中又急速滚过一阵恐惧。没换下肮脏的衣物,禽兽王酒醒後铁定会
宰人。手指勾著绳结,脸色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内心天人交战,左右挣扎,实
在难以克服心理障碍,下定决心。

  “罗朱阿姐,让我来吧。”身侧突然响起一个极低的熟悉声音。

  她猛地转头循声望去,却见那个高捧著水盆的宫奴抬起起头,对她浅笑盈盈
,霍然正是好久不见的阿兰尼玛。

  比一般高原女子要白嫩的脸颊上晕染了两团健康诱人的红,秀气的鼻子,丰
厚性感的嘴唇,细黑长眉下是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青春靓丽,英气勃发。一个
月的屈辱宫奴生涯丝毫没有磨去那双眼眸深处的坚定,此刻的她依旧是个让人眼
睛一亮的奇特高原少女。

  在她身边的宫奴也抬起头来,肌肤黑里透红,娇憨俏丽中含带稚嫩可爱,却
是时刻与阿兰尼玛形影不离的曲珍梅朵。

  盯著阿兰尼玛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罗朱才低低问道:“你……要动手?”

  “对,解开衣袍,脱光了更有把握。”阿兰尼玛也低低回道,“罗朱阿姐现
在可以和格桑卓玛退到一边去,帮我们压制住三头獒犬就成了。”

  “不……不行!”格桑卓玛急切地阻止,“就算得手了,你们也走不出这座
寝宫,只有死路一条。”

  “不会的,外间的几个宫奴都被我打昏了。只要行事干脆俐落些,不让守在
宫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还是能混出寝宫,找地方躲藏的。”阿兰尼玛风轻云淡
地低笑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被捉了,我也不在乎死亡。说不定
下辈子轮回到贵族家中做贵女,那可比现在的宫奴好过许多。”

  “我也不在乎,我要和阿兰姐一起为亲人报仇。”曲珍梅朵也是满口的决绝
坚定,与稚嫩娇憨的脸蛋极不相符。

  “随便你们,那我们去睡了。”罗朱拉著还要相劝的格桑卓玛,又淡淡丢下
一句,“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她不是圣母,阻止不了别人的报仇;也不是冷
血机器,没法子亲睹禽兽王被杀。即使她也想过宰了禽兽王,但那终归只是嘴上
叫劲儿,过过干瘾,泄泄愤。既然阿兰尼玛站出来了,那麽按照原计划避开,等
待最佳的逃亡机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挣扎著扭头回望,目中满是不忍。

  “闭嘴。”罗朱轻喝,“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拖著格桑卓玛往躺卧在
寝宫中央的獒犬爬去。

  格桑卓玛转回头,看著罗朱被细辫子遮盖了大半部分的平静侧脸,又回头看
看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的侧影。心里暗暗叹息,无言地跟著罗朱爬动。罗朱阿姐
说的没错,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阻止不了。

  “银猊,我的腰被王弄伤了,一动就痛,这才让那两个宫奴替我伺候王的。
”她对著银猊微微掀开的眼睛撒娇,身子贴过去,将它压在身下,“你不要向王
告状好不好?”

  银猊瞥她一眼,喉间低低哼了一声,顺从地当了她的床垫,獒眼在重新闭合
的刹那掠过一道凶残的狠光。不是没有听到外间的异动,也不是没察觉到宠物的
心思,只是还不到它动手的时候。就先由著她胡闹吧,只要她能有片刻的高兴就
好。

  “银猊最好了。”罗朱亲亲它的鼻头,又缠抱住另一头虎斑獒,用眼角的余
光示意格桑卓玛照做。

  格桑卓玛踌躇一下,回头望了望正在给王宽衣解带的阿兰尼玛。毅然躺下,
学著罗朱的样子用四肢缠抱住身边的雪獒。

  “银猊,你为什麽又选中间这个八宝轮睡觉?我不喜欢。”罗朱边说边挪移
身体,寻找到一个观察床榻动静的最佳空隙。

  银猊没有回应她,虎斑獒和雪獒也没有出声,三头獒犬都轻阖眼帘,似乎睡
去了。

第081章 蚍蜉撼大树

  罗朱觉得从成为奴隶後,她的心越来越麻木自私,神经越来越坚韧强悍了。

  像现在,她能眼都不眨一下地旁观一场即将展开的杀人事件,而心里由衷祈
祷的居然是凶手能够得偿所愿。仔细分析,这也不能怪她凉薄。正所谓环境造人
,相信大多数人在连续目睹伤残死亡画面一个月後,都会逐渐变得冷血麻木起来
。自爱、自尊、同情、不忍之类的东西在她身上早已无踪可寻,最後剩下的除了
深沈的恐惧外就是活著逃离的坚定决心。

  杀人者,人杀之。所以,禽兽王,这个死亡结果是你自己的残暴造成的,怨
不得任何人。

  她睁大眼睛,把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底。

  与她的迟疑不同,阿兰尼玛的十指分外灵巧地逐一解开了禽兽王衬衣上的所
有绳结,曲珍梅朵则连著靴子将禽兽王的腿脚抬上床榻,用身体覆压上去,以双
臂牢牢地箍住他的双腿。

  一宽一窄,镶满宝石的两条银板腰带从床榻滑落地上,雪白的衬衣被阿兰尼
玛轻轻拉开,露出大片光滑而又强健的古铜色胸肌,在明柔的珠芒中散发出淡淡
的诱惑光泽。阿兰尼玛的左手抚在厚实的胸膛上,右手高高扬起,一抹寒光在窄
窄的袖口间隐隐闪动。而禽兽王,仍旧毫无察觉地一动不动。

  罗朱的心陡地狂跳起来,遽然屏住呼吸。她知道只要阿兰尼玛的手臂能顺利
落下来,禽兽王带来所有苦难、所有屈辱就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阿兰尼玛的右手刚往下落了数寸,一声低沈模糊的呻吟竟然从禽兽
王喉间溢出,那双静阖的眼突地睁开。暗褐色瞳眸四周布著数根醉酒的猩红血丝
,鹰眸里的迷蒙茫然将惯常的锐利威严和沈暗阴鸷冲淡许多。

  此时睁眼的他虽不如平日令人窒息恐惧,却依然让人不敢掉以轻心。阿兰尼
玛袖中的寒光倏地消失踪影,被厚厚的皮袖遮盖得严严实实。

  唉,刺杀行动失败!

  罗朱轻吐憋在胸腔中的浊气,闭了闭眼,心里的情绪居然无比复杂。遗憾、
惋惜、扼腕、沮丧、失望中竟然夹杂著一缕诡异的庆幸,隐隐还有松了口气的感
觉。这……这……她迅速将这诡异的感觉归结为残留在灵魂深处的人性在作祟。

  後槽牙恨恨地磨动,她暗暗唾弃自己的无用。尼玛的在禽兽身边熏染了一个
月,老子竟然对禽兽还残留著人性的良善光辉?这不是犯贱麽?绞缠著虎斑獒鬃
毛的手指不由越抓越紧,引来獒犬喉间极低的哼鸣,她却毫无所觉。

  “水!”暂时从晕醉中醒来的赞布卓顿抬手在太阳穴处揉按,眉峰轻拧,一
个字的命令淡淡逸出。

  “梅朵,待会儿再给王脱靴子,先去为王倒水。”阿兰尼玛对还傻愣愣覆压
在赞布卓顿腿上的曲珍梅朵吩咐道。右手不露痕迹地落下,和左手一起搭在了古
铜色的胸膛上。

  “喔……喔,贱奴这就去这就去,请王稍等片刻。”呆滞的曲珍梅朵恍如大
梦初醒般连声应道,眸眼中掠过一片惊惧,仓促地起身往外间退去。

  “王,贱奴正在为您擦身呢。”阿兰尼玛的声音娇软甜腻,大眼微眯,闪动
著勾魂的娇媚波光。柔软的身体好似蛇一般依偎进赞布卓顿的怀中,双手大胆地
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极具挑逗地游移抚摸。

  找死麽?竟然想对赞布卓顿色诱!罗朱看得倒抽冷气,心底一片冰凉。阿兰
尼玛长相虽然美丽,但又如何能胜过议事厅里那些宾客进献的美人?面对那样绝
色的尤物,禽兽王尚且能毫不怜惜地赏给獒犬拆吃,又怎麽可能会被一个姿色尚
可的女奴迷惑?那贴身伺候的十二个貌美宫侍,不也被他风轻云淡地宰得精光?
面对这样一头残暴冷酷的禽兽,阿兰尼玛怎麽有胆子勾引?又怎麽勾引得下去?

  她在这头抽气悲叹,以为即将再次上演一场残酷的死亡悲剧,对面躺靠床榻
的赞布卓顿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折断阿兰尼玛在他胸膛上放肆挑逗的双手,也没有
将她的脑袋拧下来当手球抛甩。

  他停下揉按太阳穴的动作,以指挑起阿兰尼玛的下巴,鹰眸微微眯起,唇角
似笑非笑地勾翘:“用巾帕擦拭,还是用身体擦拭?”浑厚低沈的声音褪去冷硬
平漠,染上了酒醉後的性感沙哑和不怀好意的轻笑。

  调戏?禽兽王在调戏女人!这是……醉酒後的神志不清?罗朱惊愕地瞪大眼
睛,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一个O,沮丧失望的忐忑内心又陡然升起一抹希冀的
亮光。如果禽兽王真是神志不清,那就方便宰杀了。

  “王想贱奴用什麽擦拭,贱奴就用什麽擦拭。”阿兰尼玛的声音更软,左手
抚摸到禽兽王胸膛上的两点暗红茱萸,指尖调皮地绕著画圈。右手缠绕上他的脖
颈,吐气如兰。半仰的小脸绽放出迷人的微笑,衬著柔和的夜明珠光,好似一朵
明媚鲜亮的向日葵,美丽灿烂,暖融人心。

  而她绕在禽兽王後颈的右手袖中,又隐隐露出了寒光。手腕轻扬,一柄雪亮
的短刀从袖中抖出,刀尖直指禽兽王的後脑。

  “那你就用身体擦拭吧。”赞布卓顿呵呵一笑,突然捏住她的双腕,於电光
火石间将她的身体自怀里拉出,重重扔上床榻。

  阿兰尼玛痛叫一声,手里的短刀因巨震脱手,跌下了床榻。还不等她做出下
一个反应,赞布卓顿已经抓住她的衣袍用力一撕。

  只听哧啦几声,阿兰尼玛的下身顷刻便如新剥的鸡蛋般光溜溜的了。平坦结
实的小腹,挺翘丰满的臀部,光滑修长的大腿,神秘茂盛的黑色丛林,无一不散
发出少女的青春魅力和女性的柔美诱惑。

  “不!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回过神来的阿兰尼玛开始剧烈地
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哭喊,上一刻还灿烂娇媚的脸庞爬满无边的骇恐。

  然而她的拼力挣扎对赞布卓顿来说无异於蚍蜉撼大树,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
道,他扬手“啪啪”甩了阿兰尼玛正反两记沈闷耳光。

  阿兰尼玛瞬间瘫倒在床榻中抽搐,娇嫩的面颊肿得老高,耳朵、鼻孔、嘴角
全都缓缓溢出殷红的鲜血。

  “贱奴。”赞布卓顿冷哼。看著晕眩在床榻上的女奴,慢条斯理地脱掉碍事
的皮袍和衬衣,一把扯下裤子。尔後,喉间溢出一串低低沈沈又沙哑性感的诡笑
,脸颊的醉酒红晕仿佛在往上升腾,将一双鹰眼熏蒸成血红,瞳眸里的狂躁如同
火焰般愈烧愈烈。舌尖兴奋地舔过丰润的上唇,咧开的唇角宣泄出血腥的邪佞。

  他用大掌掐住阿兰尼玛的大腿中部,凶狠地分开,精悍强健的腰臀往前使劲
一挺。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寝宫,也让罗朱的心痉挛成一团。头皮一阵紧一阵麻
,抱著虎斑獒的身体不可抑制地簌簌发颤。

  活了二十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强暴女人。

第082章 残忍的强暴

  厚重的床榻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赞布卓顿的大掌宛似铁钳,将阿兰尼玛的双腿竭力往上抬压,与她的两条手
臂一起,牢牢地禁锢在螓首两侧,使她的身体几乎对折。丰满的臀部因这姿势被
迫高高翘起,也让罗朱将强暴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阿兰尼玛高高地仰著下巴,脖颈拉出一条优美的修长弧线,亮丽的五官因极
致的疼痛扭曲变形。脸色煞白,湿漉漉地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大张的口中迸
出一声声撕心扯肺的惨烈尖叫。她疯了般地死命挣扎,却只有一颗脑袋能够自由
摆动,只有高耸的胸膛在急剧起伏。

  她的後臀不断地滴溅下殷红的鲜血,瞬间浸湿了铺在床榻上的大片乳白棉褥
。从激烈碰撞的肉体缝隙中,能看见一根赤黑的巨柱正以著极快地速度在她双腿
间进进出出,结实得毫无一丝赘肉的小腹随著巨柱的进出忽凸忽平,诡异非常。

  赤裸的赞布卓顿浑身上下都是均匀的深古铜色,高大的筋骨上分布著一条条
、一块块贲张的强健肌肉,随著腰胯的强劲挺弄拉伸收缩,逐渐渗出细密剔透的
小汗,衬著几道浅浅的伤疤痕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阳刚与诱惑。

  往上细看,微卷的棕黑长发与几条细辫桀骜地在肩头甩动,赭红的嘴唇轻开
,吐出低浑如兽的喘息。古铜色面颊透著如霞火红,浓黑的眉峰蹙起,与赤裸的
躯体同样性感诱惑得一塌糊涂。独有那双半眯的鹰眸,血红一片,充满了野兽的
狂躁、兴奋、舒畅和暴虐。人性,在这双鹰眸中遍寻不著。沈沈腥厉和血煞从他
的躯体中溢散扩展,逐渐弥漫寝宫每个角落。

  “啊——”

  随著他的一个悍然猛挺,阿兰尼玛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晃动的头连同
小半个上身竟生生离了床榻,接著又重重跌回,荡起又落下的乌黑小辫子随即遮
住大半个脸庞。後臀沟的鲜血如注流下,她的身体像是突然断弦的弓,刹那间松
软了许多。激烈的挣扎慢慢停止,痛苦的哀嚎也越来越微弱。

  扑哧——扑哧——

  寝宫里飘荡著响亮的水声,然而即便是罗朱这种从未切实经历过男女情事的
人也知道那不是女人分泌的芬芳情液,而是腥黏的鲜血。不断有柔软的块状物混
著鲜血被进出的巨柱带出,滑落在床榻上。

  不,这不可能,这怎麽可能!男人与女人的交合怎麽可能出现这种诡异的情
况!就算是强暴大出血,也不该有那种黏黏糊糊的柔软块状,好像是……好像是
肚腹内的……的……她猛地打住,不敢进一步猜想那些血糊糊的块状物究竟是女
人体内的什麽东西。

  这一刻,她忘记了掩盖自己,忘记了转头或是闭上眼睛,呆傻傻地抱著虎斑
獒,一眨不眨地注视著床榻上的惨剧。

  她看见曲珍梅朵惊骇而愤怒地冲进来,朝禽兽王的後背扬起雪亮的短刀;她
看见禽兽王随意往後挥了挥左臂,曲珍梅朵的脑袋就从她的脖颈上飞了出去。无
头的躯体仆倒在床榻前,喷溅的鲜血在禽兽王光裸的强健後背上绘出一幅妖冶的
鲜红图案。杀人的同时,他下身的挺送没有丝毫停滞,仍是快速得惊人。在他身
下苦苦承受的阿兰尼玛被撞击得前後耸动,惨叫声已低弱得趋近於无。

  禽兽!那是一头活生生的禽兽!一头披著人皮,比禽兽还恐怖的禽兽!

  她用力抱紧獒犬,僵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从内而外冷得彻骨,上下两
排牙齿哆哆嗦嗦地碰撞出细微的声响。整个身心被巨大的恐惧攫获,以至於完全
忽略了身旁格桑卓玛的异况。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对面那头禽兽仰头发出一声低沈愉悦的
咆哮,胯骨忽地紧贴著阿兰尼玛静止不动,结实精悍的臀肌出现抽搐。过了好一
会儿,他才退开身体,随手将阿兰尼玛甩下床榻,叠在了曲珍梅朵的尸体上。接
著盘坐於床,敛眉垂眼,双手在丹田处结出奇怪的复杂手印。

  细细的小辫子从阿拉尼玛的脸上散开,露出扭曲的狰狞五官。七窍流血,眼
珠暴突,脸颊是死亡的灰白。她上半身的衣物还勉强整齐,赤裸的下半身却惨不
忍睹。大腿到小腿满是青紫的瘀痕,无力合拢的腿间鲜血淋漓,混黏著乳白的精
液和不知名的暗红块状物。曾经拼命摇摆的头颅已经一动不动了,曾经急剧起伏
的胸膛永远地归於了平静。

  这,就是蚍蜉撼大树的结果。

  尼玛的为什麽不好好珍惜生命?为什麽不彻底想清楚了再做行动?为什麽不
做忍者神龟,再寻个机会逃出去?明知面对的是一头极端恐怖的禽兽,却偏偏要
去拔它嘴边的胡须。现在满意了?死得瞑目了?不但搭上了鲜活的生命,还万分
屈辱地被活活强暴而死,尼玛的简直愚蠢到没边了!

  罗朱看著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睛干涩涩的,流不出一滴泪,充满骇恐的
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视线上移,看向了盘坐在床榻上的禽兽王。

  他双颊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光裸的古铜色肌肤上依旧有剔透的汗珠在闪烁。
轻舒的眉宇间褪去了野兽的狂躁与暴虐,重新凝聚出王者的威严狂霸。一身腥厉
煞气不弱反浓,恍若血色锁链般在他身上层层缠绕。

  遽然,那双闭合的眼眸睁开,一道血光从眸中掠闪。鹰眸恢复了往日正常的
暗褐,直直向她这边射来,唇角同时勾出森冷的弧度。

  罗朱心脏一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旁的格桑卓玛已发出一声惊恐尖
叫,丢开怀里的雪獒,连滚带爬地扑跪到赞布卓顿的床榻前。

  “王饶命!王饶命!”

  她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头疯狂地往地上磕碰,发出砰砰砰的闷响,也让赞
布卓顿唇角的弧度翘得越来越高。

  在瞥见禽兽王高翘唇角的一瞬间,本是惊愕无措的罗朱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
巨响,身体先於理智地随著滚爬过去,张臂紧紧抱住格桑卓玛身体。

  “王饶命!王饶命!王饶命!”

  格桑卓玛在她怀里癫狂大喊,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往罗朱身上使劲一
推,竟将她狠狠甩开,又继续朝著赞布卓顿疯狂磕头。

  细细密密的小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圆弧,她煞白泛青的小脸布满浓烈
的恐惧。惊骇的眼神涣散无光,没有半点焦距,明显处於神志不清的状态。

  “卓玛!醒醒!醒醒!”罗朱心底滑过冰冷的骇然,冲上去再次抱住她猛摇


  “王饶命!王饶命!”格桑卓玛嘶声惨叫,就像被蛰到的兔子般,在罗朱怀
里乱扭乱拱,甚至伸手往她身上用力扑打。

  啪——

  罗朱猝不及防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她想也不想地扬手“啪啪”狠狠回敬了
两个耳光,直将疯狂的格桑卓玛打得当场愣住。

  “卓玛,你给我醒醒!”她握住格桑卓玛的双肩,深深看进那双涣散的长眼
,沈声道。

  格桑卓玛卓玛捂住脸颊,呆滞地看著她。久久,涣散的眼眸终於逐渐聚焦,
唇角才扬起一半,突然又一把推开罗朱,双手撑在地上狂吐起来。

第083章 禽兽就是禽兽

  罗朱惊怔错愕地坐在地毯上,愣愣地看著吐得天昏地暗的格桑卓玛。

  秽物散发出的酸臭与空气中的血腥及情欲释放的淫靡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味
,喉头禁不住阵阵痉挛。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亟欲翻江倒海的呕吐欲望。打量著
格桑卓玛憔悴的神色,苍白的脸庞,再联想到她近段时间的萎靡不振、嗜睡易晕
、动不动就发呕的种种异象,脑中突地闪过一道惊雷。

  格桑卓玛该不是……该不是怀孕了!

  她虽然没怀过孕,但在各种信息异常发达的现代,即便没有专门关注过,也
多多少少对孕妇的相关状况了解一些。

  “卓玛……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怀……怀……”

  她结巴著,怎麽也吐不出最後一个字,就怕自己一语中的。怀孕!怀孕?一
个大人她都护不过来,再添上一个小的,她该如何做才能保障他们的生命!

  格桑卓玛似乎也想到什麽,吐出最後一口酸水,双手覆上小腹,抬头迎向罗
朱的视线。

  两双眼睛都张得老大,都溢满了同样的震骇、同样的恐惧、同样的绝望。而
格桑卓玛的眼底除了震骇、恐惧和绝望外,还带著深深的祈求。

  “啧,居然怀孕了,倒是比大多数种奴还能干。”床榻上轻飘飘地撂下一句
含笑嘲讽,“就不知道肚子里的种是哪头獒犬的?”被她们忽略很久的赞布卓顿
保持著盘坐的姿势,右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慵懒笑道。微微眯起的暗褐色鹰眸
沈暗深邃,幽冷冷地看不见底。

  “卓玛怀的是她男人的种!”罗朱条件反射地转头暴喝。话音刚落,煞白的
脸又青了一层,身体如闪电般迅速伏跪,额头砰的一声磕在地毯上,惶恐地求饶
,“王饶命,贱奴……贱奴一时失言,求王宽恕。”她是疯魔了,才会吼喝杀人
如麻的禽兽王。

  格桑卓玛怔愣须臾,也赶紧爬过来,向赞布卓顿重重磕头:“求王饶了罗朱
阿姐,求王饶命。”

  赞布卓顿的眸中杀气盎然,阴鸷地俯视著伏跪在地的女奴,不置一言。过了
好一会儿,翻滚的杀气才渐渐平息,唇角轻掀,淡淡道:“一个獒奴既然怀了男
人的种,就该搬离獒房,扔到种房里才对。”

  搬离獒房,扔到种房。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意味著格桑卓玛兜兜转转一个多月,却依旧没有摆脱屈辱
悲惨的配种命运;意味著她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都将付之东
流。

  格桑卓玛猛闻噩耗,身体突地一僵之後竟瘫软倒地,不堪刺激地晕了过去。

  “王,求您高抬贵手,让她继续住獒房吧。”罗朱尽量掩去眸中的骇恐,瑟
缩著身体,卑微地仰望赞布卓顿。

  赞布卓顿勾起的唇角尽是邪恶凶狞的笑意,慢悠悠地道:“除非把胎儿堕掉
,否则便没资格住獒房。”

  堕胎!不,不行。罗朱嘴唇哆嗦,心里连连摇头。即使是现代高科技堕胎,
一个不慎都会出现大出血、输卵管堵塞等诸多後遗症。这古老落後的高原堕胎…
…她不敢拿格桑卓玛的命和身体赌。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在失去了亲爱的阿爸阿
兄,失去了心爱的情人,远离了亲人和家後,这个血脉相连的甜蜜结晶将成为格
桑卓玛心底最温馨最重要的慰藉,成为她更加坚强活下去的动力支柱。

  她侧头转向晕厥过去的格桑卓玛,那张血色尽失的小脸透出深浓的憔悴和恐
惧,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风情长眼静静闭合。她忘不了,在与她对视时,风情
长眼深处潜藏的祈求,是那麽深,那麽浓,那麽痛,蕴含著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与不舍。格桑卓玛……会像她的阿妈一样,成为一个好母亲吧?

  双手不知不觉地在身侧紧握成拳。她凝看了许久,终於缓缓转回头,面无表
情地望著笑得比狼还残忍无情的禽兽王,轻轻道:“王,您罚我吧。求您别让卓
玛堕胎,也别把她扔进种房。”乞求的话语无波无澜,听不出一丝哀伤和悲凉。

  “罚你?”赞布卓顿挑高眉峰,毫不避讳地舒展赤裸的身体,大马金刀地分
腿坐在床榻边,玩味地反问,“你做错了什麽?”

  “明知两个宫奴心怀不轨,还故意拖著卓玛缠住獒犬,放纵她们刺杀王,其
心可诛。”罗朱垂下眼帘,平平陈述,“我是纵凶的主谋,只要王能饶过卓玛,
我任由王处置。”

  “呵呵,原来我为何生气,你心知肚明。”听到罗朱的坦白,赞布卓顿笑开
了,“我不饶她,同样可以随意处置你。”顿了顿,含笑声染上冷厉,“靠近点
。”

  罗朱凝滞片刻,方才挪动膝盖。只膝行了两步,肩头就被一股大力扯过去,
她狼狈地扑进了赞布卓顿张开的双腿间。顿时,粘糊粗硬的茂密毛发扎得脸蛋生
疼,一股腥臭袭来,她差点没控制住呕吐的冲动,还没等移开脑袋,下巴已经被
铁钳般的手指强行抬起。

  威严锐利的阴鸷视线凌厉地刺进她的心底,一寸寸地在她脸上巡弋,不放过
一丝一毫。鹰眸愈来愈沈,似乎酝酿著足以毁灭所有的暴风骤雨。

  “告诉我,为什麽会对那个獒奴这般好?”粗砺的麽指轻柔地摩挲著伤痕累
累的花瓣圆唇,冷硬的平漠声中透著阴寒,“别撒谎,不然後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

  罗朱沈默了,嘴唇抿得紧紧的,露出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就在赞布卓顿
耐心窖尽,正欲将她狠狠甩开时,花瓣圆唇张了张,低低道出连串句子:“她的
家人收留了我。她关心我,担心我,是第一个帮我打架的人,也是我在这世上的
第一个好朋友。我喜欢她给我的温暖,喜欢心里能有一个人牵挂的感觉。我愿意
竭尽所能地保护她。”

  “哪怕要用你的命?”

  她身体一颤,没有立刻回答。迟疑了小半晌,才重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倒想看看你竭尽所能的保护。”赞布卓顿丢开她的下巴,大掌扣住她的
後脑,压下她的头,诡笑道,“你不是喜欢用舌头来讨好我,弥补错误麽?那就
把它好好舔干净。”

  随著邪恶的诡笑,他双腿间被鲜血黏糊的黑色茂密丛林中逐渐昂扬起一根巨
大的赤黑色肉柱。柱身上一根根暴突的青筋似虬龙缠绕,硕大的龟头犹如成人拳
头,光滑的蘑菇型龟顶天生隆起个半寸来高约莫核桃大小的肉锥,肉锥中嵌著一
个小孔。整根肉棒足有三十多厘米长,五六厘米粗,从头部到根部都是血迹斑斑
,两三处还粘著一片暗红黏膜状的异物。

  这……这还是人类的东西吗!

  极度的震骇已经完全压盖了女性本能的羞怯。罗朱死死瞪著翘在眼前的腥臭
巨柱,浸骨的寒气从脚底滋生,沿著背脊往身体各处飞蹿。

  古格王的身躯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强健,眼睛像秃鹫一样威严锐利,力气像熊
一样可怕,速度像豹一样迅捷……所有赞誉的後面还应该加上一条“阳具比驴还
粗长恐怖!”果真,禽兽就是禽兽!是实至名归的禽兽!

  恍惚间,她想到曾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则真实消息。一个老外因为阴茎太长,
搭乘飞机时总会被怀疑暗藏凶器,经常受到脱下裤子仔细盘查的待遇。当时,她
是什麽反应来著?好像是狂笑了三声。可是现在,真正面对一根就算萎缩了其长
度也极有可能遭遇机场安检人员脱裤盘查的阳具时,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终於知道阿兰尼玛为什麽会死得那麽凄惨了?终於知道禽兽王的妃子为什
麽个个都是短命鬼了?终於知道为什麽释迦闼修会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了?这样一
根恐怖的东西早已超出了女人容纳的尺度。他只要和某个女人彻底交合一次,那
个女人绝对会被弄得肠穿肚烂,毫无一丝存活的侥幸。

  曾经见过的兵士活挖女性生殖器的画面与阿兰尼玛血肉模糊的下体在脑子里
交替浮现,冷汗从千万个毛孔中蜂拥而出,片刻就湿漉了贴身的麻衣。她想放声
尖叫,想转身狂奔,想把眼前的这根赤黑色巨柱一刀砍下。

  “猪猡,如果你舔得干净,我就饶过那个獒奴,也宽恕你的错误。”赞布卓
顿抓住罗朱头顶的辫子,将她的脑袋提起来,邪佞地笑道,“你们都来自古格之
外的纳木阿村对吧?将我伺候满意了,我还能放那个獒奴离宫回村找给她下种的
男人。”

  罗朱的瞳孔猛地一缩,五官因过度激动出现轻微的扭曲:“真……真的!”

  “你说呢?”赞布卓顿幽冷低笑,又将她的头按下,“来,别让我失望,给
我看看你所谓的竭尽所能的保护。”

  作家的话:

  给还在继续追文的亲亲们:

  有时文文让乃们看得糟心窝肺真不好意思了。先致个歉。

  这禽兽真的是禽兽,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体,无论是世界观,还是人生观、价
值观,在他眼中就没几个是人的。言而总之,禽兽就是个渣啊!乃们千万表要对
他滴人品报以太大滴太崇高滴太纯洁纯爱滴希冀。

  (=^ ^=)

第084章 乖猪,好好舔

  头角峥嵘的赤黑巨柱如笔直的利剑狰狞地竖在眼前,近得能看见缠绕青筋的
突跳。半干的粘稠血糊已变成发黑的暗红,偶尔一处夹杂著几丝浑浊的乳白。

  对於男人的生殖器,她并不陌生。在现代,男女生殖器的内外结构理论是生
物课程中必学的内容之一。因为好奇,她曾专门找来相关图片和影碟仔细研看过
。来到古代高原,她也曾亲手触碰过。至今仍记得在握住扎西朗措下身的昂扬时
,心头狂跳,面颊火烫的感觉。那时她心中既充盈了羞怯,又满怀著好奇,可以
说是半推半就地顺了扎西朗措的心意。

  然而此刻,她面对的却不是男性的器官,而是杀人的利器。她不能用手擦拭
,只能用嘴将这根杀人利器上的污秽舔舐干净。

  路只有一条,不走就是死。

  她咬紧牙关,颤巍巍地伸一只手。好粗!一只手根本就圈握不完!只好再伸
出一只手,双手轻轻合握住那根杀器,抖颤不停。手心中的杀器如同一根炙烫的
坚铁,毫无一丝柔软。粗砺的表皮下贲张著有力的脉动,吓得她差点撒手落荒而
逃。

  那杀器上面粘附著阿兰尼玛下身的鲜血和黏膜,混合著禽兽王的精液,说不
出的血腥,说不出的肮脏,说不出的腥臭。

  这样恶心恐怖的东西,她怎麽舔得下去!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啊,真的…
…真的就不能拥有一点点的尊严吗?

  罗朱紧紧地闭上唇,内心做著激烈的挣扎。

  “猪猡,这就是你所谓的竭尽所能的保护?”不知过了多久,头顶飘下禽兽
王独特的冷硬平漠的含笑嘲讽,“既然舔不下去,那就不用勉强了。”

  话音未落,头皮一紧一疼,她已被甩了出去。坐在地上,她惊诧呆愣地仰望
著赞布卓顿。

  “来人!”赞布卓顿任她盯视,拉过皮袍随意披上,扬声喊道。

  门帘轻动,沈重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六个铁甲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跪在地
上。

  “备浴水。把躺在寝宫里的奴隶全部拖去出剁碎了喂獒。”赞布卓顿看也不
看罗朱,冷声朝侍卫下令。

  “是。”

  侍卫沈肃应道,立刻展开了分工合作。两个侍卫出去准备浴水,一个侍卫迅
速清理起格桑卓玛呕吐在地上的秽物,另三个侍卫则去搬动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与晕厥的格桑卓玛。

  “不,不准动她!”罗朱猛醒,突然反身扑出去,紧紧抓住侍卫的手臂,试
图阻止他拖拽格桑卓玛的行动。

  剽悍的侍卫只是略微用力挥了挥臂,她就被震到几尺开外。

  “不——”她嘶叫一声,再次扑上去,指尖从格桑卓玛的袍角滑过,整个人
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格桑卓玛被侍卫拖著消失在门帘後。眼前一
阵眩晕,无处可逃的绝望和无能为力的凄惶交织成巨网从头顶密密实实地笼罩下
来,令她几乎窒息。

  “这是你做出的选择。”身後传来赞布卓顿阴寒的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

  糯米白牙狠狠咬进下唇,霎时鲜血迸流。她挣脱眩晕,蓦地转身,快速滚爬
回床榻边。

  “王,我舔,我舔!求您饶过卓玛吧。”

  她急切卑微地乞求著,双手哆嗦地拨开皮袍,再次握住赤黑的杀器,毫不犹
豫地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温濡滑嫩的小舌从阳物上舔舐掠过,只一瞬,赞布卓顿便觉一股极致的酥麻
从尾椎腾起。初始细小如线,继而扩大,逐渐蔓延进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千万个
毛孔无一不舒张惬意,竟比与女体交合还要销魂数倍。

  “这就对了。”他吁出一声舒爽的长叹,大掌轻轻覆盖上埋在双腿间的小巧
脑袋,冷硬的平漠声暗哑低柔了些,“乖,好好舔。”

  “我……我乖……求……求王……饶……饶过卓……卓玛……”

  罗朱小心翼翼地包握著赤黑巨阳,一边竭力讨好禽兽王,一边战战兢兢地再
次乞求。

  赤黑色的阳具上,有一条粉嫩嫩滑溜溜的小舌紧紧贴附著缓慢蠕动,像一尾
调皮的小鱼在嬉戏游弋,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酥麻。每当花瓣圆唇不慎触碰到柱
身,所带来的点点麻痒更是搔进了心底深处。暴突的青筋闪烁著勾魂的水光,脏
污被可爱至极的小舌点点舔去,耳边听著那糯软卑微的含混呢哝,心情不由逐渐
愉悦明朗起来。

  “好……我明日就派人把那个獒奴送回家。银猊,出去!”赞布卓顿恋恋不
舍地移开视线,抬头对一直安静盘踞在寝宫中央八宝巨轮中的银猊喝道。

  “嗷——”

  银猊起身低嗥一声,蓝色三角吊眼里闪烁著诡谲的光芒。它看了看赞布卓顿
,目光又在罗朱身上顿了顿,然後领著两头獒犬钻出了门帘。

  是叫银猊去阻止侍卫吗?罗朱心中一惊一喜,收舌就要往门帘响动处看去,
脑袋却被有力的大掌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乖猪猡,专心些,否则休怪我翻脸反悔。”头顶上是赞布卓顿暗哑性感的
冷声警告,“到时候你可再没半分弥补的机会了。”

  罗朱万般无奈,只得硬著头皮,屏住呼吸,继续在那根腥臭的杀器上舔弄。
忍忍,再忍忍,宝贵的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让怀孕的格桑卓玛活著回到纳木阿
村。她努力不去想杀器上脏污的出处,努力忽略掉舌上的疼痛和味道,尽可能地
不让舌头带著那些脏污回到嘴里。

  清亮的涎液因刺激不停地分泌出来,她却无法吞咽,索性任其从嘴里往外流
溢。

  赞布卓顿的喉间逸出模糊的轻低呻吟,浓黑的眉峰虽然蹙起,凝聚的却是绝
然的快意。腿间的阳物在不觉间又膨胀了好几分,他情难自禁地往上挺动两下,
气息不稳地命令道:“乖猪猡,握紧点,动一动。嗯,就是那样。继续舔,不准
停。啊……嗯……好乖……乖猪……”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即使罗朱内心最想做的是收紧十指,将手里的杀器齐根扭断,却在经刚才的
一吓之後,彻底失了违逆挑衅发情禽兽的胆子。

  双手机械地照著他的命令紧握著巨阳上下移动,舌半寸不离片刻不停地绕著
柱身舔弄打转。然而即使屏住呼吸,腥臭仍是一股股涌进鼻端,钻进口中,直透
喉管和胃部。泛酸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滚著,叫嚣著,不断地往上升腾。

  “乖猪,含住阳物顶端的肉锥吸吸。”赞布卓顿食髓知味地进一步要求,暗
沈幽冷的阴鸷鹰眸跳跃出情欲的灼光,古铜色双颊染上不属於酒醉的情红。双手
抱著罗朱的小脑袋,难耐地揉搓著。

  罗朱面色铁青地看著大蘑菇顶端的约莫半寸高、核桃般大的赤黑肉锥,肉锥
中心的一个小孔正不断地向外吐出晶莹的黏液,肉锥边缘还黏著一片暗红的黏膜
块状物,好像……好像女人破裂的子宫残片?

  胃中的强烈恶心痉挛突然攀升到喉头,快得让她来不及抑制,也来不及调头
,便“哇”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酸水。接著,又是“哇哇”两声,连续几大口酸
水尽数浇淋在禽兽王的阳具上,喷溅在他的丛林中和肌肉累累的小腹上。

  酸味混著血腥又一次充斥了寝宫。刹那间,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所有的声
响都消失了,整个寝宫坠入绝对的静寂中。

第085章 越舔越吐

  这一刻,情欲凝固了,空气冻结了,时间忘了流逝。

  一直宛如针扎般的唇舌痛感麻木了,呼吸几近停止,连心脏也好似没了跳动


  在如此惊悚的状态下,罗朱发现自己的脑子居然奇异地没有呈现一片空白。
相反,有一个庆幸不已的诡异念头在不停地循环播放。

  幸好从中午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只能吐出几口酸水。不然把吐的东西再吃回
去就悲剧成网络笑话了。

  天灵盖突地传出剧痛,有铁爪在收紧,只需多用一分力,那血肉铸成的十根
钩爪就会插破她的皮肉,插穿她的颅骨,插烂她的脑髓。

  心脏揪得更紧,冷汗从头皮、额际、面颊、脖颈、前胸、後背、大腿……从
全身每一个角落争先恐後地冒出,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皮骨肉都紧绷得隐隐作
痛。

  “很——好——”

  打破死般静寂的冷硬字音一字一顿,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裹挟著杀之而後
快的强烈渴欲。

  她的脑袋不得不顺著几乎要将头皮从颅骨上生生扯离的沈缓劲道,一点一点
地抬起来,对上那张狰狞黑沈得恍若地狱恶鬼的面庞。

  “……不……不……不好……王……王……”罗朱上下牙齿哆哆嗦嗦地磕碰
著,好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怎麽就吐了呢?她怎麽就能吐了呢?她怎
麽就好死不活地吐在了禽兽王最禽兽的地方了呢?她怎麽就没当机立断地把那几
口酸水从喉咙里再咽进肚子里呢?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问题是自作孽
的到底是哪个啊?哪个啊啊啊啊!为毛心惊胆寒的是她!魂不附体的还是她!

  任心头怎样悲屈激愤,她却只能木呆呆地盯著禽兽王,由著那双凌厉如刀、
森寒似剑的鹰眼将她寸寸凌迟。

  悲屈激愤的大眼和木然惊恐的表情极大地刺激了赞布卓顿的神经,他深吸一
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口血腥味甚浓的浊气,接道:“王——不——好——你——
好——”

  还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音还是从牙齿缝中艰难地挤出。额际有青筋在狂跳,
凌厉森寒的鹰眸变成席卷暴风雨的噬人深渊,威严的煞气与腥厉的杀气在风雨中
汹涌翻腾。抓扯著乌黑细辫子的十根手指愈拧愈紧,根根指关节都泛出青白,古
铜色手背上也如额际般暴凸起蚯蚓样的青筋。

  罗朱只觉头皮痛得快要麻木了,眼角漾出不堪忍受的泪光。但她清楚地知道
,如果不是禽兽王手下留情,此时的她早和曲珍梅朵一样头身分家了。虽然她不
明白他为什麽会极力压抑住血腥杀戾,可现实和时间都容不得她去多想,只好匆
匆归结为禽兽王被从未经历过的突发事件弄懵了引发的异常。她不能坐以待毙地
等他回过神来痛下杀手,一定要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珍贵契机,寻出一线生机。

  “我……不……不好……我想转头……却扭……扭不开……”她怯懦地低声
为自己辩解,意图让禽兽王注意到她的无奈。当时她没来得及扭头,就算她记著
了扭头,以禽兽王大掌覆盖在头上的揉按力道来说,她也真扭不动。

  “原来还是我错了,不该按住你的头。”赞布卓顿胸口一滞,眸中的暴风雨
越加猛烈,亟欲将这个碍眼的东西撕成碎片,“认真说来我更不该逼迫你舔舐,
不然你也不会呕吐才对。”

  完了,弄巧成拙,起……起反效果了!禽兽口中说的越是真相便越是意味著
他的恼羞成怒。

  “不?不是王错,是我错!全是我错了!我……我自打嘴巴!”她惊恐地吐
出违心话,扬手毫不留情地朝自己的嘴巴打去。

  啪——

  清脆的掌嘴声在冻结的寝宫中显得分外响亮,也让赞布卓顿的怒火达到了一
个新的顶点。

  他放开罗朱的发辫,一把钳住她的双腕拉近自己。

  “猪猡,你怎麽不用舌头来弥补错误了?”跳跃著怒焰的冷硬腔调略微上扬
,鹰眸恶狠狠地逼视她,粗重炽热的气息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我怕会越舔越吐。”

  罗朱大睁著一双骇恐的眼眸,以为自己是在心里回答的,殊不知因为极度的
恐惧,她无意识地将这句回答从嘴里吐了出来。

  看到禽兽王鹰眸中的煞气与杀气蓦然溃堤而出,她的心猛地沈进寒潭,身体
彻彻底底地冰凉僵硬了。祸从口出!现在别说是自掌嘴巴,哪怕她自割舌头估计
也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越舔……越吐!

  赞布卓顿乍闻,胸口又是狠狠一滞。怔了下,继而勃然狂怒,撩手便将罗朱
摔进床榻。二十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恨不得将某个东西碎尸万段、拆
吃入腹的强烈愤怒。

  “嘴巴舌头不行,就用你的身体来濯洗!”

  他怒吼著,扑压到罗朱身上,如同一头疯狂的雄狮,撕扯著她的衣物。

  “放开我!放开我!”

  罗朱恐慌骇怕到了极点,憋不住地放声尖叫起来,手脚乱抓乱蹬,身体乱扭
乱摆,像极了在狮子爪牙下挣扎搏命的小野猫。

  即使拼尽了全力,悲催的事实却是不管野猫的爪牙多麽尖利,也抵不过狮子
的强横力量。不消片刻,她的衣袍就化成了片片枯叶,飞身离体。更恐怖的是她
的情况比阿兰尼玛还要糟糕。当初的阿兰尼玛只赤裸了下体,她则浑身上下遍无
寸缕,白嫩嫩细滑滑肉乎乎的身体一览无余。

  蹬踢的双腿被两只大掌钳住,凶狠地分成一字,有炙烫坚硬的巨物抵在了下
身,只消用力往内一戳,她就会步上阿兰尼玛的後尘。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双腿不能动了,她就拼命探起
身用手扑打禽兽王钳制大腿的双手,竭斯底里地疯狂哭喊。骇怕的泪水狂涌而出
,瞬间糊了一脸。

  赞布卓顿紧紧盯著那对不断在面前晃动弹跳的丰美雪兔,细腻滑嫩,好似覆
著微霞的上等奶酪。顶端小小嫩嫩的蓓蕾粉润娇俏,浅粉色的乳晕如月晕般妩媚
迷人。在柔和的烛光中更显光润媚惑,诱人蹂躏采撷。

  他觉得喉头莫名有些发干,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好几次。下身的阳物倏地
饱胀得快要炸裂,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体验。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迫切
地想要释放。不过是个低贱的獒奴而已,比她美丽、比她白嫩的尤物见了不知凡
几,为什麽独独对她产生了迅猛又强劲的欲望?她明明已经犯下不敬的大罪,为
什麽他的手指迟迟插不进她的头颅?

  极致的愤怒,极致的欲望相互交织扭缠,每一样都是全然的陌生,每一样都
让他有失控的感觉。

  “呜呜,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尖利哭喊在耳畔持续回响,刺得耳心隐隐作疼,惹得他更加心烦意乱。他突
然放开她的大腿,高大剽悍的身躯严严实实地覆盖上肉乎乎的白嫩细滑娇躯。一
手牢牢捂住她的嘴,一手顺从心意地抓起一只雪兔大力捏玩揉搓起来。

  沈重的覆压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被蹂躏的胸口掀起一阵又一阵疼痛。所有
的痛苦尖叫都被强行堵塞在唇喉间,唯有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漫出,瞬间淋湿了赞
布卓顿捂嘴的手掌。

  禽兽王雄壮的身躯整个都嵌在了她的双腿间,即使双腿获得自由,此时也只
能被迫打开,做些无济於事却又消耗体力的蹬踢。紧紧贴著水嫩娇软处的杀器没
头没脑地在她下身胡乱戳弄,让她又痛又慌。

  忽而,那炙烫的坚硬杀器往某处戳了一下。顿时,一股撕裂的锐痛从下体蔓
延,阿兰尼玛惨遭强暴的画面鲜活地掠过,成了压垮罗朱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无力地扳著赞布卓顿捂嘴的手掌,盈满泪水的眼睛翻了翻,悲厉地呜咽一
声,首次在古代高原中活活吓晕了。

  察觉到身下女奴的松弛,赞布卓顿松开捂住她嘴巴的大掌,啧啧有声地狠吸
了两口雪峰顶的蓓蕾。将她的双腿合拢後,便不管不顾地贴著娇软滑嫩的花谷猛
力抽插起来。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2

第086章 危险掌控在手中

  厚重的床榻再度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晕厥的白嫩身体被强壮剽悍的男人翻来覆去地摆弄出各种姿势,低沈的粗喘
和畅快的呻吟断续交织,应和著床榻的咯吱声,合奏出古老的繁衍韵律。

  “啊——”

  赞布卓顿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快意的咆哮,微卷的汗湿乌发在空中肆意飞扬,
脖颈与凸起的喉结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浑身肌肉一阵紧绷,古铜色的贲张线条
蜿蜒下数道晶莹汗流,充满了雄性的阳刚性感。

  俄尔,一股浓郁的精液麝腥味儿便在空气中弥散开去。

  他颇为失神地半眯鹰眸,似在回味咀嚼。松懈的眉眼间却不是全然的愉悦惬
意,隐隐含著淡淡的失落和不满。

  高潮的余韵过去後,憋闷心头的怒火和灼烧在小腹的欲火也慢慢消失了。暗
褐鹰眸恢复了深沈锐利,闪烁出幽冷阴鸷的寒光。

  他低下头,打量起仰躺在身下的女奴。

  一根细细的乌黑辫子从额际斜斜掠过,衬得蛋形小脸煞白泛青。新月似的弯
眉深深皱起,紧闭的眼角和长翘的睫毛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秀挺如玉的鼻下一
张圆唇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好像从遇见的第一天起,那张小脸就没怎麽染上过
血色,那张花瓣一样的圆唇也没几天是完好无损的。

  面对他,这个女奴最常见的模样不是卑微瑟缩地抖颤,就是满脸满眼的恐惧
。但奇怪的是无论怎样欺辱折磨,无论看到怎样恐怖的惨况,她怕归怕,却从未
被吓晕过,一双大眼深处时常於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生的强烈渴望,明显和一般奴
隶不同。

  撇去银猊选中她引起的兴趣不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奇怪的女奴,那份
戏耍逗弄的兴致不觉浓了许多。常常变本加厉地故意折磨她、恐吓她。他想看看
,她什麽时候才会丧失掉生的信念,变得和一般奴隶那样认命麻木?还想看看,
要用什麽手段,要到什麽程度,她才能活活吓晕过去?

  前者,他暂时还没看到;後者,他终於在今天如愿以偿。

  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和得意,胸口有些闷赌。这该死的女奴,最怕的居
然是他用强暴的手段杀死她!

  视线下移到她的右肩,那里烙印著一个黑色的穆赤王家奴印。奴印边缘内凹
呈暗红,中间的图案微微凸浮。“奴”字嵌在骷髅中,四周缠绕著精美的十六瓣
莲花,在圆润白嫩的肩头上显得格外突兀,却是明确无误地向世人表明这是他穆
赤王家的奴隶。

  她既是他的奴隶,她的一切,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理所当然都是属於他这个
主人的。向尊贵的主人奉上贞洁和性命,就真的有那麽恐怖?居然会被吓晕过去


  闷堵的胸口腾起一丝莫名怒气,大掌握住烙印著奴印的右肩微微使力,看到
小脸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後,才慢慢松开。秃鹫般阴鸷的森冷目光扫视过高耸饱
满的雪峰,粉豔娇俏的蓓蕾,在丰腴圆滚的小腰处定住。

  青青紫紫,黑黑红红的瘀伤像条带子似的缠在浑圆的腰上。那是他因为厌恶
她的沈默,在盛怒下勒出的,却不想将她勒晕了过去。轻轻抚上瘀伤,往下按了
按,听到了一声模糊的痛吟。啧,腰间遍布瘀伤,适才还能挣扎得那般卖命,这
女奴的忍耐力果真非比常人。

  唇角轻勾,视线继续下移,掠过微凸的柔软小腹和小腹上圆凹可爱的肚脐,
落在了女奴的双腿间。

  隆起的小丘光洁滑嫩,充血肿胀的花谷间糊著乳白的浊液,几片红豔豔的花
瓣里里外外也都沾满了乳色的黏稠,散发著独属他的浓郁气味。

  胸口的闷堵和那丝怒气没来由的淡了许多,舌尖在发干的下唇上舔了舔,他
出手将她拉起,抱入怀中。

  和博巴女人不同,她的骨架极为纤细,身子各处像猪崽般长满了紧实而极富
弹性的软肉。肌肤又白又嫩,又细又滑,覆了一层极淡的粉。将这肉乎乎滑嫩嫩
的身体贴肤搂在怀里,好像抱著一个柔若无骨的肉娃娃,感觉舒服至极。

  他忍不住伸手在滑嫩的软肉上捏捏揉揉,牙帮逐渐发痒泛酸,跃跃欲试地想
咬上一咬。嘴唇刚触到圆滚滚的白嫩肩头时,身体忽地僵住,面色唰地沈冷下来


  砰——

  他毫不怜惜地将怀里的女奴重重扔回床榻,鹰眸里时而盈满杀气,时而深暗
幽冷,时而复杂莫测。

  在即将咬上的刹那,他蓦然想起欲望释放前盘踞在心中的极其诡异的困惑。

  从什麽时候起,这个女奴轻易就能挑出他的怒气,让他多次破例,一次又一
次饶过她的不敬冒犯。连呕吐在他身上的重罪,即使他已怒火焚心,最终也轻飘
飘地放过了她。在剥光她的衣袍,触到她的肌体後,他竟然又对她的身体产生强
烈的欲望和……贪恋!而这些,在初识时是从未产生过的。再仔细回想,他更骇
然发现,这一个多月来,不管是欺辱也好,折磨也好,恐吓也好,他空暇下来的
所有心思全绕著这个女奴在转。她,竟是个让他逐渐失控的危险!

  一道血色厉光从鹰眸中急速掠过,他出手如电,迅速扼住了罗朱的脖颈。

  纤细柔软的脖颈脆嫩无比,只要手指一收,这颗小巧的头颅便能与白嫩软滑
的身躯分离。暗褐鹰眸缓缓眯起的同时,五根古铜色铁指也开始发力。

  煞白泛青的小脸慢慢涨成紫红,秀气的五官溢出窒息的痛苦,伤痕累累的花
瓣圆唇被迫大张,露出粉红的颤抖小舌。

  豔粉的舌尖上还残留著他在议事厅的宴席中掐出的伤痕,眼前突然浮出这条
小舌缠著他的手指、绕著他的阳物来回舔舐的淫靡面画。那种濡湿柔软的过电酥
麻滋味陡地从指尖,从下体蔓延流蹿,阳具重新昂扬,才释放过的浴火又熊熊燃
烧起来。

  他单手俯撑在她上方,专注地盯著那根小舌,深深吐气,又深深吸气。如受
蛊惑一般,鹰眸中的杀戾悄然消逝,头一点点地低下,鬼使神差地将舌伸进一个
才吐过酸水的女奴口中。

  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女奴的小舌,倏地撤离。接著又小心地探进去,刚刚触
碰到後又倏地撤离,像是吃食的鱼虾般如此反复了四五下。

  紧箍在脖颈上的手指力道不知不觉地放轻了。当舌再一次探入後,他没有迅
速撤离了,而是贴著香滑的小舌慢慢舔舐搅弄,吸吮缠卷。软软的、滑滑的、嫩
嫩的,淡淡的酸涩苦腥中有股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儿。想不到女人的舌头不但可以
用来舔舐阳物,尝起来的滋味竟也是这般美妙!

  紧贴胸怀的肉嫩身体让他从内到外都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杀人的念头
越来越淡。他是古格的王,是天神之子,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女奴带来的失控?只
要将她从头到脚涂染上自己的气味,牢牢抓在手里,危险不也就掌控在了手中。

  赞布卓顿的舔吻由试探到沈迷,由青涩到娴熟,由清浅到激烈,最後忘乎所
以地啃咬起来。他抱著罗朱在异常宽大的床榻上缠吻厮磨,一双大掌在她肉乎乎
的身体上四处游走,肆意揉捏,那显而易见的贪婪活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作家的话:

  太抽,会客室半天都打不开。%>_<%

第087章 被禽兽王强暴了

  罗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艰难地前行著。

  脚下的道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她走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摔得七晕八
素。潜藏在墨黑中的魑魅魍魉趁她看不见,不时蹿出来在她身上拳打脚踢,捏揉
搓磨,弄得浑身疼痛不堪。她的身体却像被下了禁制似的,跑不开,也躲不掉,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多少,只能咬牙承受。

  这里像是处在赤道上,包围身体的空气热得烫人。可滚炙只在肌肤表面灼烧
,肌肤下的血肉筋骨冷得像是在冰窖中储存了整整一个夏季。冰霜渣子直往骨缝
里钻,小腹里钻,沈坠坠的,绞痛得让她想满地打滚嚎哭。

  隐隐的,她听到远处黑暗中传来野兽的低沈吼嗥。一颗颗冷汗密密麻麻地冒
出,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或是吓的。

  突然,迈出的脚踩进一个凹坑里,膝弯一软,身体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就像长途跋涉的人一样,慢悠悠地走著还能勉强坚持,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迈不
开腿了。她也是如此,沈重疼痛的身体因这一坐便再也无力站起。

  她决定好好休息一下,存储些体力後再走。缩起双腿,双臂紧紧搂著肩膀,
有些胆怯地环顾起四周黑暗来。可恨那些看不见的魑魅魍魉,竟趁著她无力动弹
,不但拳脚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甚至还在咬她的肉。

  “滚!”她挥舞著手臂,试图将这些没有形体的鬼怪驱走。

  挥出的手臂没碰上任何东西,却遭到了好几口啮咬,痛得差点流出眼泪来。
尼玛的老子身上是多长了二两肉,但也不能给你们这些鬼怪白咬啊!

  她愈加发狠地想要挥动手臂打鬼,无奈小腹里的冰寒绞痛一阵紧接一阵,瞬
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汗水和泪水涔涔流下,她突然想到,这里不是自己该待
的地方。

  是了,她应该是在做梦,只有梦境才会这麽黑暗,只有梦境才会又冷又热,
也只有梦境才会出现魑魅魍魉之类的鬼怪。明白是做梦後,心里的恐慌少了许多
。不解却又随之而来,为什麽梦中的疼痛感会那麽真实?该不会在现实中真有人
在揍她吧?不行,她要立刻清醒,张大眼睛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敢在她身
上动手。

  一手用力压住小腹纾缓疼痛,一手使劲揉著眼睛。张开,一片黑暗;再揉,
再张开,还是一片黑暗。连续重复数次,眼前依旧一片漆黑,魑魅魍魉依旧在身
周肆虐。她……她醒不了啊啊啊啊!

  “呵呵,有趣,居然能以血为引,跌进魂眼的世界中。”

  正在她又痛又吓,绝望悲愤得捶地的时候,上方的黑暗中突然传下一道柔和
温醇的含笑声。仿若春风吹拂,甘霖普降,所有的魑魅魍魉尽数退散,顷刻便将
她心里的急躁恐惧和绝望悲愤驱得一干二净。

  她惊奇地抬头仰望,但见墨色黑暗中出现了一小团浅浅淡淡又朦朦胧胧的亮
光。亮光逐渐扩大,一个神圣卓越的人影慢慢清晰起来。

  他盘坐在一朵金色的莲花上,蜜褐肌肤光洁如瓷,身穿赤黄背心,外罩绛红
袈裟。右臂袒露,双手结印前胸,以一串凤眼菩提念珠封缠。头上顶著短短的黑
棕卷发,额心有颗暗红色的核桃般大的磕头肉瘤,修长秀丽的黑眉斜飞入鬓,绀
青凤眼半开半阖,蕴藏著深邃的神秘和无垠的广袤。挺直狭窄的鼻梁凝著碧水温
润,薄薄的唇角噙著慈悲的浅笑,竟给她一种法相庄严,风华仁爱的错觉。

  “你……是谁!”

  罗朱惊讶极了,她不是修行者,也不怎麽信奉宗教,梦境中怎麽会有恍若神
佛降临的僧人出现?甚至还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形貌?

  那僧人对她笑了笑,刹那间冰雪融化,黑暗中好似有千万朵纯净圣洁的雪莲
徐徐绽开,不但能隐隐听到花开的声音,还能隐隐嗅到清幽的莲香。

  “再待下去,你的神魂会慢慢消融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将手中放
著毫光的念珠朝她头顶抛下。

  一片灿烂的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一句柔和温醇的谑笑。

  “真是个有趣又罕见的笨蛋。”

  啥!在梦中竟然也会遭到鄙夷和嘲弄!老子不发威就真当老子是病猫了!反
正是梦,谁怕谁!

  “尼玛的才是有趣又罕见的笨蛋!”

  罗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咆哮著回骂过去,眼睛霍地张开,直直对上一双凌厉
的暗褐鹰眸。

  “你在骂谁?”

  鹰眸危险地眯了眯,冷硬平漠的声音下翻滚著黑色的火焰。

  骂谁?罗朱被问得一愣。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东西,可是所有的东
西又都糊成一团,怎麽也记不起来。

  “我怎麽知道骂谁?做梦就像醉酒,人醒後很少能够记住内容。”她白眼翻
到一半突然卡住。

  等……等等!是禽兽王在问她,她……她怎麽会脑子发昏地翻白眼回答?她
才二十岁,大好年华,没必要赶著投胎。初醒的迟钝大脑终於清醒地高速运转起
来,她忆起了自己不是睡觉,是晕厥在禽兽王的强暴中。

  记忆的运转牵动了身体知觉的苏醒,脸痛、嘴痛、肩痛、胸痛、手痛、脚痛
、背痛、腰痛、屁股痛、大腿痛……全身上下每个地方无一处不痛,尤其以小腹
和下身的痛为痛中之最。

  小腹沈坠坠的绞痛,下体火辣辣的灼痛,不时有一股热黏从身下涌出,无情
地将生命的热息带出体外,躯体冷得像是从太平间推出的尸体。

  也不知从哪儿涌出的力道,她双手狠狠一推,居然将猝不及防的禽兽王掀到
了一边。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起来,低头往身上细看,眼睛蓦地暴睁。

  身上到处都是牙印,到处都是瘀痕,到处都是干涸的白浊。娇嫩的胸乳几乎
看不出原本的白嫩,乳尖红肿破皮,渗出缕缕血丝。小腹和大腿内侧也是红肿破
皮,糊满白浊。腿间鲜血淋漓,腿心处痛得剧烈。

  小腹内又是一阵生拉活扯的绞痛,一大股鲜红的热液从剧痛中涌了出来。腥
甜味儿直冲鼻子,她清楚地看见鲜血中夹杂著一小片暗红的黏膜。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面色死白地将视线挪移到身边禽兽的腿间。他的小腹
和大腿也染满了红豔的血迹,卷曲的黑色丛林湿黏黏的,从中昂扬翘起的赤黑杀
器上裹著的是……是新鲜的血液。

  她被禽兽王强暴了!

  这事实犹如飞来巨石将她砸得头晕眼花,心脏一阵狂跳之後倏地停止了。

  女人的贞洁不外乎就是一片膜,被一个普通男人强暴,她可以当做被恶狗咬
了一口。但是被禽兽王的那根杀器强暴了,等待她的就是可怕的死亡。

  虽然她现在还能睁眼,还在喘气,但是小腹和下身的剧烈疼痛,一股股涌出
的鲜血无一不在宣告她已经一脚踏进了棺材。

  死亡,是迟早的事。

  所有的希望,唯一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全部崩裂坍塌,整个人沈入冰寒的黑暗
中。

第088章 打的就是禽兽

  赞布卓顿并未因罗朱的冒犯不敬而发怒,反倒就著她的猛推之势,侧身半躺
床榻。他右手撑头,大大方方地展露著毫无一丝遮蔽的强健身躯。健康的古铜色
肌肤光滑均匀,累累肌肉起伏流畅、贲张有致,蓄势著极为强大可怕的力量。

  棕黑微卷长发凌乱不羁地披散肩头,镶蓝宝石的精美银骷髅发饰在发间闪烁
著幽冷神秘的光泽,隐隐透出一股腥厉无情。丰润的赭红唇瓣弯出浅浅的弧度,
鹰眸里闪烁著似笑非笑的冰冷锐光。刚毅下巴正中的那道凹弧折射出迷人的冷峻
,微青的胡渣则为这份冷峻添了几分慵懒颓废。这样的古格王如狮子般高贵,秃
鹫般威严;如雪豹般优雅,野狼般残忍。

  他的目光在罗朱伤痕遍布而又污浊斑斑的赤裸躯体上慢慢游走,像是在欣赏
一幅绝美的风景画,流连而回味。当目光落在她红肿破损的唇瓣上时,不由啧啧
有声地咂咂嘴,伸出左手撩起散在她前胸的发辫,道:“乖猪,你的伺候让我很
满意,我会信守承诺放了那个獒奴的。”浑厚的低笑声中带著情欲释放过後的性
感暗哑,却魅惑不了罗朱的心智。

  你的伺候!

  呵呵,多麽……多麽讽刺的四个字!她晕过去了,身体就被他拿来任意使用
,这种让禽兽满意的被动伺候她一辈子也不想有!呵呵,人生苦短,匆匆百年。
她的一辈子更短更匆匆,只有二十年!二十年!

  小腹里又是一股剧烈的绞痛,痛得好似肚肠断裂了一般。几大股热黏血崩似
的从体内涌出,依旧夹杂著细小的暗红黏膜,也彻底断了她最後一丝生念。

  在禽兽王巡视的目光中,她虽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却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和
情感来维持女性的羞耻。除去涌出的热黏,身体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那些扎人的
、尖锐的、灼热的疼痛在彻骨的冰寒中逐渐变得麻木。

  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罗朱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禽兽王,平平道:“王真的
会信守承诺放了卓玛?”

  赞布卓顿右眉斜斜一挑,唇角勾出邪肆而又有些冷漠的笑:“当然。”

  “无论中途发生什麽变故,什麽情况,王都会信守承诺放格桑卓玛回纳木阿
村?”她的脸上没有因赞布卓顿的回答而浮起喜悦,仍是面无表情,声音平平地
问道。

  “乖猪都已经赔上了一身嫩肉,我身为古格之王,又怎麽会对你失信?”他
卷著她的细辫子,大手覆上她高耸淤红的胸乳肆意捏揉起来,口里颇为遗憾地叹
息著,“不过是稍微用力了些,怎麽就变成了这副难看模样?”

  她岂止是赔上了一身嫩肉,还赔上了一条命!

  冷汗顺著额际滚滚流下,罗朱强忍著胸上的疼痛,低声求道:“王……王能
马上派人送格桑卓玛回去吗?”

  赞布卓顿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住,深深看了她片刻,突然朝门帘处扬声下令:
“派人将那个叫格桑卓玛的獒奴送回纳木阿村。中途不得出现任何差错,否则提
头来见。”

  “是,王。”

  门帘外的侍卫沈声应道,继而静寂无声。

  他回眸看向罗朱,唇角的笑染上森寒的腥厉,“猪猡,你是第一个有胆子质
疑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承诺的活物。难不成是仗著将我伺候满意了,就恃宠而
骄地放肆起来?”手指钳住她圆巧的下巴,鹰眸微眯,阴鸷道,“记住,所有胆
敢挑衅我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话语微微一顿
,唇缝间溢出最後一字,“死。”淡淡的字音潜藏了无边无际的冷酷。

  又是威胁麽?对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来说,死亡的威胁还能有多大用处
?沦为奴隶的一个多月来,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活著逃出去,她活得战战兢兢
,活得卑微低贱,活得人不如狗。一场晕厥的伺候,就让她所有的忍辱偷生变成
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那头可恨的禽兽,竟还在她面前用死来威胁她!

  一股热黏从下体再度涌出,视野突然出现了微微灼热酸胀的模糊,灵魂深处
的某根弦“咯!”一声断了。

  她猛地摆头甩开钳住下巴的大手,同时抡起手臂,快如闪电地照准那张凑近
的古铜面庞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悦耳火辣的脆响,白嫩柔绵的小手从赞布卓顿的左颊飞速掠过,浅浅的
红印在古铜色的面皮上依稀可见。

  这记耳光打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太惊悚人心。

  赞布卓顿捂住左颊,怎麽也没料到眼前这个如同小老鼠般无害懦弱、胆小怕
死的女奴在听到他的威胁後,不但没有骇恐得发抖讨好,反而抡圆手臂狠狠打了
他一耳光。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打耳光。打他的,还是个被视作玩物
的低贱奴隶!极度的震惊与错愕竟让他有了瞬间的失神,左颊不是很痛,肌肤上
却逐渐腾起火辣辣的烈焰,滔天的怒潮在胸腔汹涌澎湃,拍击出一声声撕裂所有
的狂啸。

  “你!敢!打!我!”

  他摩挲著浅浅的红印,咬牙切齿地寒声道。鹰眸深暗阴戾得吓人,杀气瞬间
充盈暗褐瞳仁,黑色腥厉的煞气在里面疯狂奔蹿,叫嚣著毁灭所有。

  “打的就是禽兽!”

  罗朱半点也不示弱地怒吼回去。肉乎乎软嫩嫩的身体在这一刻动如脱兔,出
其不意地跳压到赞布卓顿身上,提起拳头闷头闷脑地打了下去,再次杀了他一个
措手不及。

  “滚!”

  赞布卓顿乍闻辱骂,又冷不丁挨了两拳,更是怒极攻心,伸手便将缠在身上
的东西抓起甩到床榻下面,厉声喝道。

  “我和你拼了!”

  罗朱声嘶竭力地尖叫一声。蜷跌在地毯上的身体刹那又弹蹦起来,犹如受伤
发狂的小豹子般冲上床榻,“嗷呜”一声一口咬在赞布卓顿的大腿上。

  赞布卓顿吃痛就要抬脚踹人,却在看到女奴瞬间奔涌的泪水和流溢血丝的牙
齿时迟疑了。

  他的迟疑就是罗朱的机会。几乎是毫不停滞的,她将以前打架用过的抓掐拧
扭等泼辣招式全部使了出来。

  “禽兽!尼玛的就是头禽兽!我一个人背井离乡,活著容易吗?为了活命,
不管再害怕再痛苦再难过,我都不敢叫不敢喊不敢大声哭。我捡吃剩的骨头,掺
糠发硬的糌粑,和獒犬吃一个盆子,睡一个房间。我扔了尊严,由著你们这群禽
兽三天两头的恐吓折磨,卑贱得比畜牲还不如。只要能活下去,这些我全都能忍
!可尼玛的就是头禽兽!禽兽!”

  她悲愤地嘶嗥著,近乎疯狂地在赞布卓顿身上撕咬抓扯、拳打脚踢,长久憋
压在灵魂深处的愤懑悲怨在临死的前一刻全面爆发。

  “为什麽强暴我?为什麽强暴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古格王,我是低到尘埃的
奴隶,我哪儿碍著你了?你要把我强暴死!你说!你说啊!”

  罗朱咆哮一句就狠咬一口;抓拧一把就咆哮一句,整张小脸被四下横流的泪
水和鼻涕糊成一片。脸颊和唇瓣白得发青,透著死亡的颓败。晶莹的泪光里,一
双大大的眼睛赤红一片,愤怒绝决和悲凉绝望在里面交织成网。网的背後失去了
强烈的生存渴望,一层层地溢散出死亡的空洞麻木。

  他在此时看到了曾经一直想看的空洞和麻木,胸口却比看到她吓晕过去还要
闷堵得多,这股子闷堵甚至将他亟欲喷发的怒焰给生生压住。

第089章 关进地牢

  摊上一对相爱相杀,永远不会将关注重心落在子女身上的父母,罗朱这辈子
便注定了本性凉薄。缺乏爱的她希冀爱,会被他人付出的关爱所感动,然而她最
爱的人却只有自己。

  她最渴望的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地活一辈子,最恐惧的是死亡。只
要能活著,她可以对禽兽三拜九叩,可以和獒犬同吃同睡,可以忍受加诸身上的
各种折磨,连最重要的尊严和最宝贵的贞操也能舍去。可是,这唯一的念想却被
一场恐怖的强暴狠狠粉碎,死亡早已残忍降临。如今的她一无所有,再无所惧,
又怎麽甘心忍气吞声地憋屈死去?

  “禽兽!呜呜……禽兽!”

  她十指成爪,在赞布卓顿宽厚的胸肌上狠狠抓挠出道道血痕。红通通的双眼
燃烧著玉石俱焚的愤怒火焰,一汪又一汪晶莹的绝望泪水不断地从红色怒焰中喷
涌,竟使这双大眼迸发出惊心动魄的奇异光彩。

  赞布卓顿的神情好似万年寒冰,冷酷到了极点。寒冰之下翻腾的暗黑腥戾杀
气犹如嗜血的残狞怒蛟,疯狂地冲击著禁锢它的寒冰。只一个伸手,就轻而易举
地制住了在胸膛上抓挠的白嫩爪子。手臂抬起翻转,瞬间便将缠在身上放肆的东
西压在身下。

  “我没有强暴你。”他直视她近乎疯狂的小脸,冷声道,“你还活得好好的
。”胸口的闷堵晦滞沈重,带著一丝莫名的酸痛。也正是这一丝酸痛,像铁链一
样牵制了膨胀得几欲爆裂的愤怒杀意。

  手腕被反拧得快要断掉,沈重的躯体压得罗朱差点窒息。她咬牙忍受著加在
身上的痛苦折磨,毫无半点瑟缩惧骇地朝那张冷酷森残的怒颜嘶声哭吼:“骗鬼
!你没强暴我,我怎麽会流血?下身怎麽会痛?小腹怎麽会痛?”

  “我没有强暴你。”

  赞布卓顿第二次重复道,僵冷沈暗的声音里有著明显的压抑和忍耐,幽暗冷
厉的眸光骤然淬上了腥毒,一点点腐蚀著鹰眸表面的厚厚冰层。

  她怔了怔,突地大声怪笑起来,笑声悲绝而凄厉。一串串泪水好似断线的珍
珠,争先恐後地从通红的眼眶中溢出。

  赞布卓顿沈默地看著她,眸光中的腥毒愈来愈浓,杀意也愈来愈尖锐,丰润
的唇抿成一条笔直凌厉的线。

  “没强暴我?你没强暴我?”她怪笑著反问,猛地睁大眼睛,厉声咆哮,“
没强暴我,尼玛的那条禽兽根为毛会沾满——”

  一片阴影挟著割皮刮骨的强劲厉风当头砸下,生生切断了她的咆哮。她还来
不及闭紧眼睛,阴影已急速转向,从头的左侧堪堪擦过。紧接著便是一记沈闷巨
响,身体忽地往下一沈,厚重的床榻在劈里啪啦中瞬间垮塌成废墟,整个寝宫被
震得颤了三颤。

  左耳火辣辣的痛,当黏黏的热液流出後,依稀还能感受到震颤的余韵。脸上
散落著数根被厉风荡起,又被手掌悍猛斩断的细辫子。如果,这一掌端端正正地
打在了她的面门上,此刻变成废墟的就不是床榻,而是她的头了。

  最後一个“血”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她直愣愣地看著赞布卓顿
狰狞而扭曲的愤怒五官,身体和大脑被超乎寻常的恐怖力量深深震慑住了。

  红通通泪盈盈的大眼与犀利阴鸷的暗褐鹰眸无声对望,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一个呆滞震骇,一个杀意横流;一个空茫无措,一个竭力压抑。

  “我、没、有、强、暴、你。”赞布卓顿单手撑在她的耳侧,一字一顿。闭
了闭眼,缓缓又道出一句,“你来经血了。”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罗朱呆滞空白的眼神终於起了波澜。她困惑的转转眼
珠,刚才……刚才禽兽王最後一句说什麽来著?为什麽她有听……没有懂?

  “我……我好像没听懂最後一句。”她怯怯地蠕动唇瓣,诚实地呢喃道。

  暗褐瞳眸表面的冰层终於被眸底深处的腥毒腐蚀出一条细细的裂缝,顿时,
血腥的暗黑杀戾挣断酸痛凝成的铁链,厉啸著破冰而出。

  “你来经血了!”赞布卓顿怒喝重复。鹰眸一眯,一道腥厉血光倏地闪过,
抬身扬手,便将处在半困惑半懵懂中的罗朱甩了出去。

  砰——

  “哎啊——”

  沈闷的落地声和尖利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罗朱凝滞僵化的大脑也因著这一
摔得以重新运转。是了,下身痛的地方似乎只有外面,里面没有任何痛楚,小腹
深处的冰寒绞痛其实……其实也熟悉得很。她急切地仰起头,不敢置信地朝已经
从床榻废墟中披袍站起的赞布卓顿小心求证。

  “王……王说的是……是真的,我……我只是来了经血?我……我不会死!
”颓败的青白面颊因激动浮出一层极浅的惊喜晕红,死亡的气息遽然消失了许多


  “王?”赞布卓顿嘴角森冷一勾,几步上前,抬脚把她踹得翻了个圈,“猪
猡,现在又知道叫王了?你一口一个禽兽不是叫得挺欢的麽?继续叫啊?”他连
连冷笑,将罗朱踢得翻了好几个圈,最後一脚踏上她的背脊,语气轻柔得让人不
寒而栗,“谁说你不会死?你忘了我先前说的麽,所有胆敢羞辱挑衅王的东西,
都是死路一条。”

  一旦知晓了自己其实还没踏进棺材,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根深蒂固的恐惧又迅
速卷土重生。活著,一定要活著!粉碎的信念转瞬重塑,变得比以前更强烈更坚
定。她艰难地在赞布卓顿的脚下抬头扭看他,像博巴人一样用最虔诚的语调急急
申辩,亡羊补牢地试图将侮辱王的重罪给硬拗过来。

  “不不,全高原都在颂扬王威严若秃鹫,高贵似雄狮,优雅如雪豹,身躯比
也犛牛还强健,性子比野狼还残忍,阳具都比驴还雄伟壮观,浑身上下都充满了
野性禽兽魅力。贱奴口呼禽兽不是羞辱王,是……是在赞颂王,对,是在赞颂王
!”满脸满眼的卑微惊恐和小心谄媚,衬著一脸的泪水和鼻涕,看起来实在有些
恶心邋遢。

  赞布卓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後铁青一片。踩在肉嫩背脊上的大脚轻微颤
抖起来,小腿的强健肌肉紧了松,松了紧,反复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往下用力踩
实一分。他深深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霍地收脚转身,冷笑道:“猪猡,提醒你
一句,那个叫格桑卓玛的獒奴应该还没被送出古格边城。”

  罗朱一愣,随即大惊失色,猛地扑上,自後抱住赞布卓顿的右小腿,张惶道
:“王,你承诺过无论中途发生什麽变故,什麽情况,都会放格桑卓玛回纳木阿
村的。王者一诺千金,你不能言而无信!”

  赞布卓顿的身体陡然僵住,危险的气息和腥厉杀气从昂藏的身躯中嘶嘶吐信
,缠绕在罗朱的脖颈上,一寸寸勒紧。

  豆大的汗珠顺著额际一颗颗滚落。罗朱紧紧抱住禽兽王的小腿,头埋得低低
的,喉头干涩窒闷,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

  蓦地,低沈浑厚而又冷硬冰寒的笑声响起。赞布卓顿缓缓侧转身,垂头冷视
女奴深埋的乌黑头顶,丰润的赭红唇瓣弯出阴鸷的弧度:“好!好!区区一个卑
贱的女奴竟还算计了我穆赤?赞布卓顿!”

  笑语突地一收,罗朱听到了一声勃然怒喝。

  “来人,把她关进地牢!”

  她只觉紧搂在双臂中的右小腿似乎动了动,一股强劲的力道袭向右肩,身体
随即腾空飞起。而这一次,可没了獒犬在下面垫底接人。

  罗朱骇得失声尖叫,一头飞撞向厚厚的羊绒门帘。哧啦哧啦几声响,门帘被
撞扯脱落,不偏不倚地将她兜头兜尾地盖住。

  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有两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她。

  两个侍卫扒拉出她的脑袋,粗鲁地用门帘将她裹缠成兔子後,便拖拽起来急
速往地牢送去。

  作家的话:

  恭喜众多亲亲,乃们猜对了。呵呵。

第090章 不过是喜欢了

  薄薄的青烟从金子镶饰的骷髅佛龛中嫋嫋冒出,贴著一尊尊近两米高的佛像
穿梭萦绕。佛像皆是教令轮身,呈威猛怒相,在昏暗的光线与缭绕的薄烟中更显
诡谲恐怖。

  白玛丹增敛眉闭眼,静静盘坐在金色的莲花蒲团上。双手放置膝上,结出禅
定印。身後的供案上是一排酥油长明灯,晕黄的灯光自後射来,在他身周镶嵌上
一圈淡淡光辉,恍若神佛。祥宁的面庞隐匿在逆光的阴暗中,隐隐透出一丝令人
畏惧的阴厉,然而那似翘非翘的唇角却又凝含著一抹悲悯的笑意。

  释迦闼修踏进坛城内殿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悄无声息地伏跪在白玛
丹增面前,耐心地等待法王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白玛丹增终於缓缓睁开眼。那一瞬间,冰雪消融,整个内殿
里仿若有千万朵雪莲徐徐绽开,释放出纯美洁净的毫光。

  圣洁纯净与诡谲恐怖在昏暗的内殿中相交相融,不仅不显半点突兀,反倒相
得益彰。一如殿内那些忿怒法相的金刚佛像,让人又敬又畏。

  “你来了。”白玛丹增轻启唇瓣,淡淡的三个字柔和温醇,犹如春风轻拂,
雪水潺潺,一直落进了人的灵魂深处。

  “是。”

  释迦闼修恭敬地抬起头,英武的面庞肃然端凝,略凹的长眼里满是尊崇和敬
爱。

  “天亮时,带上厚实的毛毡被褥去王宫地牢一趟吧。”白玛丹增唇角的笑深
了些,不等释迦闼修开口,又道,“对了,再带上些博巴贵女们每月行经时的必
用物品。”

  啊!

  释迦闼修惊愕地望著最崇敬的法王,半晌都没有回应。让他带东西去王宫地
牢还能勉强猜想法王是要他保住某个身陷地牢的罪人,但这个……这个拿女人每
月行经的必用物品就著实匪夷所思了,法王要他保住的难道是个女人!

  相处了二十年,他与所有的古格人一样深敬法王的慈悲仁爱,却又是唯一一
个知晓法王慈悲仁爱的背後潜藏著多可怕的淡漠无情。

  神佛慈爱万物,万物只落在神佛的眼中。神佛的心洁净无垢,不落半点尘埃
。他的法王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佛。如今,为什麽
会突然关注起一个处在地牢中的女人!

  “王的脾气不好,把最珍贵最罕见的祭品关进了地牢。”白玛丹增浅笑著对
释迦闼修耐心解释。

  释迦闼修一怔,继而恍然。两个獒奴,谁是珍贵罕见的祭品,他早已心知肚
明。这麽说来,被关进地牢的是……是小猪猡?想到这里,心突地揪紧,针扎般
地痛了一下。

  白玛丹增没有错过释迦闼修眼中一闪而逝的焦急和心疼,唇角的笑变得意味
深长,淡淡道:“释迦闼修,你果然对我隐瞒了一些东西。”

  面色猛地一变,对上白玛丹增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绀青凤眼後,释迦闼修的肩
膀无奈地垮塌下来。二十年的相处,他能深知法王。法王同样深知他的一言一行
,一举一动。要想瞒过法王的眼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前一次法王只是没有
戳穿他的心思而已,亏他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暂时瞒过了法王。

  他老老实实地把在纳木阿村中怎样捉到了小猪猡,怎样给她烙上了奴印,又
怎样变成了獒奴等等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来自很远的异乡,祈祷完睁眼後就站在了纳木阿村放牧的草原上……”白
玛丹增喃语著,手指不紧不慢地拨动起菩提念珠,沈吟片刻,绀青凤眼流过一道
异彩,“看她的魂魄,的确是个珍贵而罕见的祭品呵。”

  心里咯!一跳,释迦闼修小心翼翼地询问:“法王,您是如何看见祭品魂魄
的?”没道理啊,设在王寝宫中的魂眼只有亡灵才能进入。小猪猡并未死去,法
王怎麽可能看见她的魂魄,进而得知她的种种情况?

  白玛丹增听完释迦闼修所有的隐瞒,眉眼间没有生出一丝怒气,他笑睨这个
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男人,淡淡道:“祭品的经血成了引子,神魂被亡灵裹带著
一起跌进了魂眼世界。”

  “什麽!”释迦闼修大惊,失态地低喊起来。如果是生魂被拖入魂眼,会被
活活消融殆尽的。

  白玛丹增横了他一眼,接著道:“你慌什麽,我察觉到魂眼波动便及时将她
送了出去。”

  释迦闼修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气,面上不由露出几分讪讪:“法王,请饶恕
我的失态不敬。”

  白玛丹增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不过是喜欢了那个祭品,失态不敬也情
有可原。”

  “不……不是……我没有喜……喜欢。”释迦闼修连忙摆手摇头,却越说越
心虚。黝黑的脸皮逐渐热烫起来,手脚一时间也局促地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这
千载难见的画面让白玛丹吉看得忍俊不禁。

  “傻小子,她虽是罕见珍贵的祭品,却也是个低贱的奴隶,有什麽可喜欢的
?”

  “我没……没有……喜……”释迦闼修张口结舌地试图再次辩驳,然而在白
玛丹增戏谑了然的目光下,不得不颓然放弃,耷拉著脑袋,郁闷道,“我也不知
什麽时候对她有了喜爱。我问王要过,王不给。”说到这,双目悄然蒙上一层淡
淡的阴翳,他不会与王抢夺小猪猡,只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占有她的机会。小猪猡
是个低贱的奴隶,尊贵的王应该不会对她抱持太久的兴趣。对了,说不定那兴趣
已经消失,不然也不会狠心地将她关进地牢。阴翳的眼眸不由闪出一道欣喜的亮
芒。

  “呵呵,你放心,那女奴最终还是会成为你终极灌顶的祭品。”白玛丹增轻
轻挑眉,绀青凤眼中流淌著温柔的华光,“要不了多久王就会把祭品送过来,你
先把东西送到地牢去,别让她轻易地死了。”

  “是。”释迦闼修心里也有些焦急,便不再多说什麽,恭敬地退了出去。

  白玛丹增眼中的温柔笑意逐渐变冷,拨动菩提念珠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他想起那个在魂眼中艰难跋涉,惊恐不安的小小身影。那是第一个能窥视到
魂眼,又能以血为引跌进魂眼世界中的人。

  近距离观看之下,她的神魂隐隐约约地散发著来自远古的最纯净明澈的气息
,干净得毫无一丝杂质,是提高修行的最顶级的女体。

  赞布卓顿,只要你把这个有趣而罕见的祭品送过来,我就宽恕你的欺瞒罪过


  抬脚下了金莲,他慢慢直起身,走到殿堂正中的转经方台边。单手持珠胸前
结印,一边拂转经轮,一边垂眸默诵经文。

  昏暗的殿堂、长明的油灯、嫋绕的青烟、可怖的佛像、转经的僧人,一切都
显得是那般悠远神秘,静谧宁和。

第091章 小牢友多吉

  砰——

  罗朱被两个侍卫野蛮地丢弃在一堆干草上,接著是铁链哗啦的声响和侍卫哒
哒远去的脚步声。

  头晕目眩中伴随著小腹内一阵紧接一阵的冰寒绞痛,让她痛苦难耐地呻吟起
来。待到熬过眩晕和绞痛後,她才艰难地蠕动身体,从干草堆中坐了起来。

  王宫的地牢和当初的奴隶石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石壁挂满了各种刑具,显
得阴森残厉,空气中也弥漫著浓郁的血腥味儿和腐臭味儿。

  关押她的这间地牢是个较大的石窟,用拳头大的木栏隔成了三个牢房,每间
牢房大约十平米。她在最左侧,中间的牢房中隐约可见角落处有个黑影埋藏在干
草堆里,最右面仰躺著两个血迹斑斑、毫无声息的囚犯,也不知是生是死。对面
也是一排排牢房,有的一间牢房一个石窟,有的两三间牢房一个石窟,零零散散
地关著为数不多的囚犯。囚犯们多是男性,要麽脏污不堪,要麽衣不蔽体,要麽
血迹斑驳。

  没有一个囚犯对她的来到表示出好奇的关注,至多就是冷漠地扫她一眼,更
多的是连看也没看一眼。只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麻木地等待著下一次酷刑,或
是死亡的来临。

  罗朱收回打量的视线,将身上的羊绒门帘裹得紧紧的。她十分庆幸在飞撞出
去後,能缠挂到这麽一张又厚实又软和的门帘。赤身裸体地被关进地牢是小事,
不慎冻死了才是大事。可无论她再怎麽裹紧门帘,阴寒的冷气还是无孔不入,身
体依旧冷得像块冰。

  热液像是开闸的水般一股股从下身涌出,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垫在身下的门帘
。这一次行经延迟了些日子,出血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小腹内也痛得要命
,应该是受了冷的後果。

  她忍著剧痛,苦涩地笑了笑。一个多月来,她就没睡过床榻,也没怎麽盖过
被褥,在禽兽王寝宫中一顿好冻还让她生出一场高热风寒,身体早就被冷寒侵蚀
,又怎麽会不痛?这地牢虽然不显潮湿,却阴冷无比,只希望行经过後,千万不
要留下什麽後遗症。

  身上的牙印和瘀伤肯定是禽兽王玩弄出来的,大腿内侧的擦伤和外生殖器的
灼痛也肯定是他干猥琐行为时造成的。可恶,那头禽兽还在她身上到处射精,弄
得全身都沾染了难闻的麝腥味。

  唉,那股冰寒绞痛自己已经熟悉了好几年,经期本就有黏膜脱落,她怎麽就
误以为自己的内部器官被强暴坏了呢?不但脱口骂出“禽兽”这一回转在心底千
百遍的称谓,还找死地在禽兽王身上抓扯撕咬。没被禽兽王当场拍死,已经是烧
了祖宗十八代的高香。唉,怪只怪阿兰尼玛的死给她留下了太深刻惊悚的印象,
以至於一见下身流血,察觉到身体剧痛,就脑袋发懵地乱下结论了。

  罗朱不停地叹气,心底的懊恼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唯一的安慰就是格桑卓
玛得到了释放。看那头禽兽愤怒归愤怒,到底也没下令重新将格桑卓玛捉回来凌
虐。希望卓玛小妮子能放下所有的恐怖记忆和悲伤,坚强地生下孩子,和她的阿
祖、阿妈、阿弟们重新快快乐乐地生活。

  而她,最终会死在这个地牢中吗?有没有人来救她呢?释迦闼修会再给她送
一床被褥来麽……

  她靠著冰冷的石壁,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愣愣地盯著牢房对面石壁上插著的
火把。只有用不断的思考来分散注意力,才能忍受住来自疼痛和寒冷的折磨。上
一次行经,是扎西朗措温暖了她。这一次呢,会不会奇迹般地出现一个能温暖她
的人?

  中间牢房角落处拱起的草堆突然动了动,接著一个蓬乱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使劲甩开粘在头发上的草屑。挺直的鼻子皱了皱,循著新鲜的血味看去,在瞧
到左侧牢房中多出一个面色惨白透青的女人时,棕色眼眸顿时明亮起来。三两下
爬到木栏边,轻声唤道:“喂!喂!”

  罗朱正不断地逼著自己思考问题,突然听到右边有人的呼唤声。连忙转头看
去,不太明亮的火光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童的脸。

  脑袋上半部是半卷的黑色短发,後脑留著长长的卷发,用一根破旧的五彩绳
子扎成一束,斜斜地垂到前胸。有些脏污的肌肤是高原人特有的褐亮,脸蛋上有
两团被紫外线晒出的赭红。浓黑的眉毛又直又长,眉梢微微往上翘扬,极有特色
。眉下是一双略微有些凹陷的棕色大眼,明亮得好像有灿烂的阳光洒了进去。鼻
梁挺拔,唇瓣厚实,唇角和眉梢一样天生就往上勾翘。

  这张脸看起来至多十一二岁,一团憨然中透著股灵慧,灵慧中透著几分稚气
,稚气中又透出点点狡黠。眉眼唇角都染著浅浅笑意,就像邻家弟弟般调皮可爱
,立刻就让罗朱的心防卸去大半。

  “你……叫我?”她指著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男童肯定地点点头,眼睛和浓眉都弯了起来,整张小脸愈加明媚灿
烂,暖融人心。

  这是她看到的第二个笑得如此阳光灿烂的人。第一个是阿兰尼玛,却因执意
复仇不幸死了。这一个笑起来不但和阿兰尼玛一样灿烂温暖,还带著股说不出的
明媚灵慧和憨然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跟著他笑。

  “你叫我干嘛?”她控制住不知不觉就上扬的嘴角,轻声问道。

  “我闻到姐姐身上有新鲜的血腥味,是不是受伤了?要不移过来点,我帮姐
姐包扎一下。”男童的声音清清朗朗,好像从雪山上流下的小溪,明澈见底。

  罗朱苍白透青的脸蛋突地燃烧出火云,迅速燎原了她的两只耳朵。囧!太囧
了!那地方能包扎麽?

  她呛咳两声,干巴巴地摇头拒绝:“不……不用了。”

  “姐姐,血流多了,人就会死的。你放心,我包扎的技术很好的。”男童保
证似的拍了拍瘦削的胸脯,卷起破旧的光板皮袍下摆,牵出灰褐的粗麻里衣掸了
掸,“姐姐不用担心没包扎的布条,我的衣服还有很多布。”

  罗朱闻言看去,那粗麻里衣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遮住男童的上身,哪儿还经
得起进一步撕扯?心里不由悄悄生出了一丝感动,笑著摇摇头:“谢谢你,不过
真的不用包扎了。”又不是血崩,死不了的。流得多了,大不了会有些贫血。

  “姐姐是嫌弃我的衣服太脏了吗?”男童灿烂明媚的笑容顿时黯淡下来,“
对不起,姐姐。”他恹恹地放下皮袍,眼里失了暖人的明亮。

  呃!她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小朋友助人为乐的纯洁幼小的心灵。罗朱看著脑袋
低垂的男童,心里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罪恶感和愧疚感。

  “那个……那个,姐姐没嫌弃你的衣服脏。”她吞了吞口水,干瘪瘪地道,
“姐姐没受伤,只是……只是照惯例流了点血,真的不用包扎。”给个古代高原
男童讲解女性每月一次的生理卫生太寒碜人了,衷心希望小朋友不要好奇地再追
问她“惯例”的具体含义。

  “姐姐真的不是嫌弃我的衣服脏?”男童抬起头,黯淡的小脸明亮了些,半
信半疑地问道。

  万幸,小朋友没有追问惯例问题!

  “比珍珠还真。”罗朱心中欢呼,斩钉截铁道。抹把汗,当机立断地决定立
刻转移话题,“小朋友,姐姐叫罗朱,你叫什麽名字?”

  “姐姐叫我多吉吧。”男童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多吉?那可是金刚护法的意思喔。”看到男童明媚灿烂的笑,罗朱觉得肚
子似乎没那麽疼了,连潜藏在心底的恐惧也散去不少,她裹著门帘往男童那边挪
了挪,笑盈盈地问道,“你的阿爸和阿妈希望你长大後守护什麽呢?”

  “自然是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快乐。”多吉棕色的大眼睛闪烁著坚定的光芒,
脏污的脸蛋焕发出美丽的光芒。

  “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她听得心里一动,忙出言鼓励小朋友远大的志
向。

  “谢谢姐姐,我也相信我能做到。”多吉抠抠脑袋,笑得又甜又憨。

  罗朱顿时萌了,成为奴隶这麽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光明可爱的东西,
简直太难得了。孩童果真是世上最纯净最可爱的生物。只是这麽可爱纯净的孩子
到底犯了什麽罪,竟被关进这种阴暗血腥的地牢中?

  “多吉,你犯了什麽罪,为什麽会被关进地牢?”她好奇地问道。才十一二
岁啊,整一个不具刑事法律责任的未成年。

  多吉翘起的唇角微微垮下,厚厚的唇瓣不满地撅起,鼻中哼哼两声,才道:
“我惹阿兄生气了,他就扒换了我的衣物,把我关进地牢。”末了,还不满地又
哼了两声。

  这个……他的阿兄是看守地牢的牢头麽?教训弟弟的手段还真是别出心裁,
极具职业特点,也不怕把弟弟吓出毛病来。罗朱有些忿然道:“地牢又阴冷又血
腥,根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阿爸和阿妈也看得下去?怎麽不教训你阿兄?


  “阿爸和阿妈早就去香格拉轮回了。”多吉明亮的眸子暗了暗。

  罗朱语塞,默然片刻,弱弱地劝慰道:“那你以後就别惹你阿兄生气了。”

  “我那个阿兄脾气不好,稍不如意便会发怒。”多吉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
挥手道,“姐姐放心,这地牢我从小到大进了不知多少次,什麽血腥都见过了,
吓不著的。而且我天生不怕冷,绝不会被冻著。关上个几天,阿兄就会放我出去
的。”

  ……

  别看人家年纪小,却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心理和身体的承受力都比她强
多了。人家的阿兄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三天两头就将自个的弟
弟丢进来教训。罗朱突然有一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无力感。

  “姐姐,你为什麽会被关进来?”礼尚往来,多吉对她也充满了好奇。

  一听到这个问题,脑子里又自动浮出禽兽王狰狞扭曲的愤怒面庞。她暗暗打
了个寒颤,缩在门帘里的左手轻轻抚上右肩。禽兽王最後一脚踢得她可真痛,估
计此时肩上已经青肿一片了。

  “我冒犯了王,所以被关进地牢。”她淡淡道。

  多吉惊诧地睁圆了眼,正要仔细问询,远处突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姐姐,我们待会儿接著聊。”

  他赶紧跳回牢房角落,一溜烟地钻进干草堆中,重新还原成一团凸起。

  作家的话:

  嗯嗯,介於小多吉滴名字,於是法王更名为白玛丹增,叫起来也更顺口些。
呵呵呵。

第092章 释迦闼修探监(一)

  罗朱把裹在身上的门帘再拉紧些,左手紧压腹部纾缓疼痛,右手环抱双膝,
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任由一头细辫子垂落遮盖。眼睛透过细窄的辫子缝隙,悄
悄窥视著地牢中的动静。

  哒哒的脚步声轻重不一,进入地牢的显然不止一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颇为熟悉的高大剽悍的男人。长及肩头的微卷黑发随著
脚步的移动,不羁地往後飞扬。暗红色的织锦盖皮袍袖口、襟领镶了珍贵的豹皮
,袍面用银红色丝线绣著寿字纹、卷草纹和雍仲纹组合而成的精美图案。脖子上
戴著一串六眼天珠和一串黑得发亮的阿修罗子菩提念珠,与深褐色宽牛皮带上嵌
著的十数颗黑曜石遥相辉映,显得华贵、沈厚而庄重。

  男人的左耳上挂著一个银蛇盘扭而成的耳环,明晃晃的,在黑发间闪烁著乍
长乍短的冰冷光芒,给那张粗犷英武的面庞抹染上几分冷硬无情。狭长略凹的深
暗眼眸映满跳跃的火光,隐隐绰绰,忽明忽暗,看不清半点情绪,霍然正是王家
黑旗队队正烈?释迦闼修。

  在他身後,还跟著数个训练有素的宫奴,手里捧著各类物什,躬身低头,走
得分外谨慎卑恭。

  罗朱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据格桑卓玛说在她因风寒高烧昏迷时,正是
这个凶兽般可怕的男人给她送来了两床御寒的粗绒棉麻布被子。

  虽说这头凶兽捉了她,给她烙了奴印,用肉骨头羞辱过她,还撕坏她的衣物
轻薄过她,但这头凶兽也曾提醒她不能在烙印的剧痛中昏过去,耐心地看护她养
好了身体,不断地叮嘱她别爬上禽兽王的床,在她生病时还知道送两床被子表示
关心。和禽兽王比起来,凶兽奇迹般地残留的那点子人性光辉简直能称之为善良
了。

  当然,罗朱会有这种谬误也怪格桑卓玛对她隐瞒了释迦闼修在她生病时所做
的猥亵行为。不然这时的她估计就不是抬起头面露激动和惊喜,而是能缩多小就
缩多小,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了。

  “烈……烈队正大人!你又来给我送被子麽!”

  她裹著门帘,扑到牢门前,隔了好几米远就扬声喊道。

  释迦闼修脚步微微一顿,面对牢内女人热情的迎接和招呼,几乎有些受宠若
惊了。从见面起,这个女人面对他不是恐惧哭泣,就是卑微沈默。即使是笑,大
多也是嘲讽的、或是扭曲的一闪而逝。而现在,她裹著一张厚毡毯,整个身子都
贴靠在木栏处,有些红肿的大眼漾著晶莹的泪光,充满了希冀和惊喜,眼巴巴地
望向他。伤痕斑斑的花瓣圆唇微微扁起,似哭还笑,带著点点委屈,还带著一丝
不易察觉的那种寻找到依靠後的依恋和安心。

  刹那间,心脏好似被一根烧滚的银针扎中,在一片酸酸软软的疼痛中慢慢融
化,一层层地往胸腔荡漾开去。

  他放慢脚步,轻巧地走到牢门前,纡尊降贵地蹲下身,沈声笑道:“是啊,
猪猡,我又给你送被子来了。这一次早点送,免得你再受寒高热昏迷。”

  一个行经的女人是敏感脆弱的,一个身陷囹圄的行经女人更是敏感脆弱的。
若是这个身陷囹圄的行经女人才经历了一场耗神耗力的惊恐,身体又冷又饿又痛
,那这份敏感脆弱则会成等比地直线往上攀升。

  乍听到貌似关心的话语,罗朱心里一酸,黄鼠狼给鸡拜年之类的警戒心唰地
就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嘴巴扁了扁,“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牢门被轻轻打开,释迦闼修钻进牢房。不顾一身华贵,就在牢中席地而坐,
伸臂将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连人带毡毯拥进怀中。

  他也不出声劝慰,只让她倚在胸膛上,由著她嚎哭。右手紧紧抱著她的腰,
左手在她的背脊上慢慢摩挲,低头专注地看她号哭。

  奔涌的泪水很快就将他胸前的织锦缎子浸湿大片,把六眼天珠和阿修罗子念
珠洗濯得越发泽亮。畅快嚎哭的女人无意识地用沾了尘灰的白嫩小手在脸上抹了
几下泪水,苍白的小脸顿时变成了肮脏的花猫,衬著一双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可
笑又可怜。

  满腔都是酸酸软软的疼,间或针刺般地抽搐一下。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
觉,好像中毒了一般,身体有些虚软无力。隐隐觉得但凡她开口,无论想要什麽
,他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予。原来真如法王所说,他不过是喜欢了。在不知不觉间
喜欢上了一个卑贱的奴隶,一个由他亲手捕捉、亲手烙印的奴隶。没想到活了二
十六年,他烈?释迦闼修竟也会有爱上女人的一天。可是,她现在是王的奴隶,
还不属於他,不能随著他的心意把玩宠爱。嘴角微微抿紧,狭长的眼眸沈沈暗暗
,深邃而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嘶嗥的哭声才渐渐弱下来,罗朱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委屈随
著这一场哭发泄了不少。她断断续续地抽噎著,蜷缩在释迦闼修温暖的胸怀里,
有些无耻地不想动弹了。

  “哭够了麽?”释迦闼修粗莽雄浑的阳刚嗓音放得又低又柔,像是静谧夜晚
中悠扬的大提琴声。

  “唔……”她含混不清地呓语著,裹著门帘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这个下意识寻求安全的举动像是一颗小石子,在释迦闼修的心湖中荡开一圈
圈淡淡的涟漪。他撩起她左鬓边几根勉强维持著辫子模样的齐耳细辫,目中闪过
一丝诧异:“猪猡,这几根辫子是怎麽回事?”

  罗朱斜睨了一眼,红肿的眼睛又涌出两泡热泪,扁嘴回道,“是……是王的
手掌砍断的。”她移了下头,把受伤的耳朵露出来,“你看,王还把……把我的
耳朵给擦伤了。”

  释迦闼修常年游走在血腥杀伐中,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当时的危险情况。只
要王的手掌再略微偏移一丁点,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就该去香格里拉轮回了。搓揉
著几根短短的小辫子,心里涌出千种滋味,万般思绪。

  王把小猪猡关进地牢,看来并不是对她丧失了兴趣,而是一种逼到极致却又
无法淋漓倾泄的暴怒所致。这小猪猡到底做了什麽会让王如此暴怒?不但差点失
手杀了她,还狠心地将她一个人关进地牢?

  他自袖中抽出一方绢帕,轻柔地拭去她脸上混著泪水的脏污,低声问道:“
你怎麽会被王关进地牢中?”

  罗朱沈默片刻,才弱弱道:“我冒犯了他,他一生气就把我关进来了。”

  不是生气,是暴怒好不好?释迦闼修暗暗撇嘴,继续诱哄道:“小猪猡,说
详细点,指不定我能从中找到救你出地牢的办法。”

  “真的!”罗朱红肿的迷蒙眼眸瞬间亮了许多。完全没注意到猪猡前面突然
多加一个“小”字所带来的亲昵与疼宠。

  “你先说说看。”

  虽然释迦闼修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有希望走出阴冷血腥的地牢就好。当
下,罗朱也不犹豫,立刻将自己怎麽冒犯王的前前後後详实地说了出来。

第093章 释迦闼修探监(二)

  释迦闼修安安静静地听著,粗犷英武的面庞逐渐趋向面无表情。

  “简而言之,你不满王杀了两个犯下谋刺大罪的宫奴,愤怒之下斥骂了王,
所以才会被王关进地牢。”他把罗朱所说的做了个简短的小结。

  “嗯。”罗朱可怜兮兮地看著他,希冀地问道,“烈队正大人,找到……救
我出地牢的办法没有?”

  他微挑眉头,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道
:“小猪猡,你说得还是太简单了些,我没法从中寻找到救你出地牢的契机。乖
,再说详细点,就先说说那两个谋刺者具体的死样吧?”

  变态啊!知道怎麽死的就好了,为毛要知道具体死样?罗朱心里腹诽,却不
得不硬著头皮认真回想。

  “……阿兰尼玛被王活活强暴致死,漂亮的五官全部扭曲,眼睛暴睁突起,
赤裸的下身布满青紫瘀红,腿心处更是鲜血淋漓,从里到外没一块好肉。”惨厉
的尸体仿佛就躺在眼前,她也因著血腥的回忆瑟缩成一团,双目有些失神地呢喃
道,“王的手臂往後轻轻一挥,曲珍梅朵的头颅瞬间就飞到了寝宫角落,从断颈
处喷出的鲜血好像泉涌,把王的整个後背都染成了殷红,犹如地狱一样恐怖。”

  “有胆子谋刺王,自然就要承受死亡的後果,那样的死法真是太便宜她们了
。”释迦闼修拥著罗朱,森冷冷地接口,“如果当时我守在王的身边,定会先将
她们扔给獒犬奸淫,再把她们的骨头一寸寸敲断,然後剥皮抽筋,剔肉喂獒。”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随著释迦闼修的描述浮出一幅幅残虐画面,罗朱的喉头一
阵痉挛,差点又冒出口酸水。拥著她的温暖怀抱仿佛突然间荆棘丛生,将她所有
丧失的理智和警戒尽数扎回脑袋。是她痛晕了头,冷晕了头,吓晕了头,以至於
大错特错地将一头残忍凶兽当成了个好心男人。的确,身边的男人曾给予过她一
定的提醒和帮助,但其本质至始至终都是残佞而血腥的,那丁点人性的光辉不过
是稍纵即逝的流星。她不该因为他送的两床棉被,说的两三句关心话语就轻易地
放松警惕,撤去防备。

  瑟缩的身体僵硬起来,不露声色地往外挪了一点,与凶兽的胸膛隔出距离。
然而环在腰上的铁臂却倏地一紧,又将她狠狠圈了进去。

  脸蛋被一只粗砺的大手捧起,面前那双狭长略凹的暗色眼眸闪动著残佞狰狞
的笑,笑中带著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小猪猡,你在逃什麽?”

  “谁……谁逃了?”罗朱一梗脖子,硬声道。

  “我知道,谁,没逃。”释迦闼修从善如流地顺著她的话点头,弯眸笑道,
“我只想提醒某个谁以後千万别像那两个低贱东西一样尽干蠢事。”

  “谁干蠢……”罗朱反驳的话在释迦闼修几乎能透视人心的残佞视线中嗫嗫
消失。她慌乱地垂下眼眸,直直盯著贴在暗红盖皮袍上的一颗六眼天珠,思忖片
刻,又咬牙道,“她们刺杀王时,我抱著银猊和虎斑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
该隐瞒的她都没说,这头凶兽怎麽可能知道她负责拖住獒犬,是谋刺者的帮凶?

  “真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释迦闼修重复反问,尾音轻飘飘地略略上扬
,有种说不出的邪冷,紫红薄唇微微一掀,露出一弧雪亮的磁光,“小猪猡,你
以为狡猾地不说,我就猜不到吗?未免也太小看王家黑旗队队正了。”指腹暧昧
地摩挲著她细嫩的脸颊,不紧不慢地接著说道,“你不止小看了我,还小看了银
猊。那银猊是头长於深山聪慧得快成精的獒犬,它怎麽可能没猜到你想要拖住它
让谋刺者顺利谋刺的小心思。只是它知道王很强,便由著你玩罢了,这头畜牲对
你倒是格外宠爱。”鼻中冷嘲似的地轻哼一声,他顿了顿,笑容里染上一抹淡淡
的无奈,“不要说它,就连王也对你这头小猪猡的罪行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
放纵态度。”

  “放纵才怪!他拿格桑卓玛的性命威胁我舔净他阳具上的污秽,恶心死了!
”罗朱一时不忿,溜嘴冒出了不该冒出的东西。等看到释迦闼修怪异惊诧的眼神
後,才猛地醒悟过来,却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脸颊顿时火烧火燎
起来,愈加不敢看向释迦闼修。

  “你是说……王不仅把他的阳具呈给你看了,还让你……舔!”释迦闼修不
可思议地看著她,眼中俱是一片震惊。虽说博巴人崇尚雄伟阳物,但过犹不及,
超出人的极限范围便是让人惊恐诅咒的祸世之魔。所以王阳物的异常成为了一个
绝对秘密,除了极少数人知晓外,所有见到过王阳物的人,全都必死无疑。可是
,如今王不但主动让一个女奴亲近了,还让她活鲜鲜水灵灵地蹦躂到了现在。这
——

  口胡!那是什麽天杀的语气!禽兽王呈出来的不是绝世珍宝,是看了要长针
眼,舔了会发恶心的丑陋杀器好不好?对她来讲,是种绝对的羞辱好不好?不要
说得她好像得到了多大的荣耀似的,也不要露出一副活见鬼的震骇表情。

  “对。那根丑东西比驴具还粗长恐怖,根本就不属於人的器官,女人沾上就
死。也难怪你要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诫我绝不能爬上王的床榻,说起来我还要
感谢烈队正大人。”罗朱忍著脸上的火烧灼烫,抬起眼眸,冷冷地笑道,“它又
腥又臭,舔得我直泛恶心,最後实在忍不住吐了。”

  “吐了?”释迦闼修直愣愣地看著笑得又阴又冷的小猪猡,後背隐隐冒出一
股恶寒。

  “吐了。连著好几口酸水都吐在王的那根东西上面。”彼时骇恐得无与伦比
,现在讲起来却是无比的痛快,甚至还伴著微微的得意和自豪。既然隐瞒的凶兽
早就猜著了,不该讲的又不小心漏嘴了,罗朱索性破罐子破摔。

  ……

  一个男人正被女人的唇舌伺候得酥麻快意,突然浇淋上呕吐的污秽酸水。这
个……这个……身为一个男人,释迦闼修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王的额角冒出了多少
根暴怒的青筋,脸色有多麽黑沈恐怖。

第094章 释迦闼修探监(三)

  睃眼细细瞧去,除去那张小脸蛋惨白了些,眼睛红肿了些,嘴唇破烂了些,
总的看来和以往没太大差别。身上被绒毯包裹得十分严实,看不出受伤与否,不
过就她的反应来推测,应该没有缺胳膊少腿。

  “所以王一怒之下把你关进了地牢?”他揣测道。碰到这种冒犯行为,别说
尊贵威凛的王,估计是个男人都会暴跳如雷。

  罗朱如果够冷静够清醒,就该立刻顺水推舟地点头称是。可她偏偏一时太过
享受那种千年难得的痛快滋味,竟摇摇头,溜嘴切齿道:“王一怒之下把我拖上
床就要强暴。”变得激愤的语调带了微微的颤抖,忆起当时的绝望骇恐,小脸不
禁又白了不少。

  释迦闼修身体微僵,收臂将在怀里瑟缩的东西圈牢。残佞的暗色眸子里掠过
一抹心疼,大手轻轻拍著她的肩,粗莽阳刚的声音瞬间放得极柔,宽慰道:“小
猪猡,别怕呵。”

  她在释迦闼修怀里静静窝了片刻,等到心头的那阵战栗惊惧过去後,才又慢
慢道:“我吓晕了。醒来後,以为自己被王强暴了,就——”说到这,她忽地惊
醒,话语顿时戛然而止。

  “就怎样?”释迦闼修追问道。

  她顿了顿,尽量将声音放得平淡漠然,回道:“就又冒犯了王。”腰上遽然
一紧,钢铁般的臂膀箍得腰肢阵阵剧痛。

  “又怎样冒犯了王?小猪猡,想出地牢就乖乖照实说,我不喜欢你有丝毫的
隐瞒。”释迦闼修低柔的声音里渗进蚀骨的阴冷,“乖一点,我才会更疼你。”
他是王家黑骑队队正,守护王是他的信念和责任,绝不允许王身边出现半分危险
。即使怀里的小猪猡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也不会大意地放松一丝一毫。

  谁稀罕你疼?罗朱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顺道狠狠唾弃。可是在白眼翻到一
半,碰触到那双残佞森冷中隐透诡谲宠溺的暗色眼眸时,正要冒出喉咙的唾弃鄙
夷忽地凝固。

  她不过是个孑然一身穿越异世,沦为低贱奴隶的弱女子而已,为什麽要拿这
种阴冷森残又好似带著点宠溺的可怕目光看她?一股淡淡的委屈强横地挤进冷冰
冰的心脏,使劲翻搅著压抑在里面的恐惧和疲惫。

  在奋力活著的这条路上,她已经跋涉得太累。尤其当失去了格桑卓玛後,她
更迫切地想找根树干靠一靠,歇一歇,缓口气。明知拥著自己的男人是根毒树丫
,明知该对他退避三舍,此刻,她的情绪却再也不受理智控制了。

  照实说就照实说,反正最丢脸的不是她,而是他的禽兽王。

  她冷冷地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低声道:“我骂王是禽兽。”

  呵——

  简直找死!

  释迦闼修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皮使劲抽跳了两下。看著低垂在胸膛的脑袋
,直觉这冒犯似乎还没完,“然後呢?”

  “打了王一巴掌。”平淡的叙述饱含著惊悚的内容。

  “……然後?”释迦闼修越问越心惊,却又控制不住地想知道得更清楚。

  “用尽力气地咬他!抓他!拧他!掐他!”连续四个动词发音标准,吐字清
晰,有种牙痒痒的恨意和得意。

  话音刚落,释迦闼修已惊骇成了石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揉揉僵化的脸皮
,慢慢吐出憋闷在胸腔的气息,龇牙笑道:“小猪猡,你还真不简单,竟然能让
王对你容忍到这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罗朱一怔,红肿的眼眶立刻盈满泪水,忿忿地瘪嘴摇头:“王才没容忍我。
他把我狠狠甩在地上,踢了我好几脚。”她努力把亟欲涌出的眼泪憋回眼眶,扯
扯身上的门帘,露出小半个圆润的右肩,“最後一脚踢中右肩,把我整个人踢得
飞了出去。”如果说这样踢打一个弱女子也叫容忍,那全天下都没有暴力了。

  原本白嫩细滑的右肩青肿了好大一片,显得触目惊心。低低弱弱的声音黯然
而委屈,仿佛受尽了折磨和欺辱。

  释迦闼修却没多少同情地伸手抚摸上青肿肩头的奴印,久久不语。这还不够
容忍吗?以王的力道而言,一根手指就能戳穿她的脑袋。但在遭到她堪比谋刺大
罪的冒犯後,仅轻轻将她甩下床榻,踢了几脚。她裹身的应该是王寝宫里的门帘
吧?这最後的一脚,明著是将她踢飞出去,暗地里却是给了她一床御寒的厚实绒
毯。如果不是王容忍,断掉的就该是她的手脚、舌头和脑袋,而不是几根无足轻
重的小辫子。如果不是王的默许,他又怎麽能够带著诸多物什畅通无阻地进入地
牢?王的心思,已是昭彰若显。不过,怀里的这头小猪猡显然不够明白,这也意
味著王会煎熬上好一阵子。

  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

  他突然握住她的双肩,不怀好意将她举起来大力地抖了抖。

  “你干什麽!”罗朱一个失手,门帘从身上松脱垮落,露出青青紫紫的身体
,骇得尖声叫嚷。也因著这麽一抖,小腹里又是一阵绞痛,紧接著几大股热黏汩
汩涌出。

  双腿来不及并拢,流出的鲜血没有沿著腿侧蜿蜒,而是直接滴溅在了释迦闼
修暗红的织锦盖皮袍上,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顿时弥散在血腥的空气中。

  释迦闼修笑吟吟地打量著她惨不忍睹的身体,目光从青紫淤红的雪峰一直扫
到鲜血淋漓的腿间,从乳珠边缘的牙印扫到大腿内侧的擦伤,怜惜道:“好可怜
的小猪猡,被王欺负得到处都是瘀伤和牙印,腿间还鲜血直淌,会误以为遭到了
强暴也算情有可原,我这个黑旗队队正也就不追究你的冒犯之罪了。”原来小猪
猡恰巧行经了,难怪法王会嘱咐他带女人的东西进来。

  冷!好冷!瞬间的羞窘愤怒过後,寒冷铺天盖地地袭来。肌肤上霎时冒出一
颗颗鸡皮疙瘩,小腹的冰寒绞痛骤然加剧,牙齿和身体止不住地哆嗦颤抖起来。

  憋在眼眶中的泪水唰地奔涌下来,她目光有些涣散地垂看高举著她的残佞男
人,唇瓣无力地张合:“冷……冷……好冷……”

  释迦闼修本是想逗弄她一下,却冷不防被她这副突变的模样给唬了一跳。连
忙将她搂进怀中,这才发现她浑身冷得好像一块冰。即使隔著厚实的衣袍,依然
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浸骨寒气。戏谑的心不由瞬间揪紧,连忙拾起地上的绒
毯将她重新严严实实地裹住。王不懂并不意味著他也不懂,女人行经时最是畏惧
寒冷,也不能受寒,但愿小猪猡别再高热昏迷。

  “不冷呵,小猪猡,不冷了。”他三两下扯掉腰间的皮带,拉开温暖的皮袍
,将她整个包裹在里面,柔声哄著。

  “痛……痛……”

  罗朱半眯著眼眸,牙齿磕碰著嘴唇,虚弱地呻吟。脸色惨白如雪,冷汗沿著
额际一颗颗滑落。

  听到虚软得好似能随时断气的痛苦呻吟,释迦闼修的心越揪越紧。小猪猡怎
麽还会痛经?眉峰紧紧皱起,暖热的大手探进绒毯,覆上她的小腹,不带半分色
情地揉按起来。

  “还不快进来!”他扭过头,对呆立在牢房外的六个宫奴冷声喝道。

  “是!是!”

  六个被他们的谈话惊得石化的宫奴仿佛如梦初醒般,慌不迭地抬著热水桶,
捧著棉被等东西钻进牢房。

第095章 释迦闼修探监(四)

  释迦闼修揭去绒毯,迅速将怀里的小猪猡放进浴桶中。热烫的温泉水里掺进
了法王调配的驱寒止痛的药物,应该会让小猪猡舒服很多。

  冰冷彻骨的赤裸身躯甫一入水,便如万针扎体,尖锐的灼痛含夹著刺麻从四
肢百骸蔓延,带著微微的痒,让罗朱难受之极,抑制不住地呻吟起来。蠢蠢蠢猪
!不知道先舒筋活血,给个适应过程再泡热水麽?

  龇牙咧嘴地唏嘘了好一阵,肌肤才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热烫。热乎乎的水波
在身体四周荡漾,清清的奶茶甜味儿混著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鼻端。冰寒一点点
溃败,被暖融融的惬意逐步蚕食,千万个毛细孔仿佛全舒张开来,连小腹里的绞
痛也减轻不少。她不由发出一声舒适的慵懒叹息,彻底缓过精气神来,转眸朝站
在桶沿右侧的男人看去。

  嫋嫋雾气中,那双暗色长眸弯著浅浅的弧度,逸散出幽幽的冷和微微的暖。
挂在唇角的笑容褪去了森冷狰狞的血腥残佞,浸染上湖水般的清冽。在跳跃摇曳
的橙红火光中,男人竟显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沈稳和仁慈。

  这——

  她是被寒冷和疼痛折磨得老眼昏花了?还是水雾和火光相互作用形成了海市
蜃楼?一头残佞可怕的凶兽居然会呈现出让人心安的沈稳和仁慈!

  罗朱很震惊,异常地震撼。她抬起手使劲搓揉眼睛,瞬间就把已经泛了红肿
的眼睛揉得更趋向兔子。

  在她的注视下,男人冲她笑了笑,转眼就脱去了两只皮袍长袖,随意地用皮
带束扎起来。淡青色的精棉夹衣和雪白内衣的袖子被高高挽至上臂,露出黝黑强
健的结实臂膀。

  她警觉地向浴桶对面挪去,双臂环抱胸前往水里沈得只剩一颗脑袋,又惊又
怕地喝问:“你……你要干什麽!”

  释迦闼修微微俯身,修长的双臂一展,两只大手就撑到了她背後的桶沿上,
将她暧昧地包围。

  “自然是帮小猪猡洗浴。”他低低一笑,坚毅无情的薄唇轻咧,露出洁白漂
亮的牙齿。

  这模样落在罗朱眼中,就像一头正要撕裂食物的野兽在龇咧森白兽牙。

  “我不需要!”她惊恐地尖叫出声,慌乱地朝释迦闼修拍去一大波水花,身
体在水中缩得更紧。

  “你需要的。”释迦闼修偏头避开大半水花,暗色长眸讳暗深沈。大手在水
里随意拨捞一下,便将蜷缩在水中的小猪猡轻轻松松地拉回了身边。

  罗朱在他怀里死命扑腾著,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浴桶里的水剧烈地动荡起来
,溅起一波又一波水花,片刻就淋湿了释迦闼修的头脸和胸膛。

  “小猪猡,你怎麽还不明白,在我面前,你所有的挣扎都是没用的。”他抹
去脸上的水珠,将她贴著桶沿圈禁胸膛,促狭地亲亲她的额头。

  濡热的吻带来的不是甜蜜,而是惊骇!她吓得嘶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唔唔!”

  叫嚣的嘴巴被坚毅的温热牢牢堵住,男人粗犷英武的残佞面庞在眼前猝然放
大,变得模糊不清。一根火热的柔韧大舌挤进口中,缠著她的舌头用力吸吮。被
禽兽王掐出伤痕,有些肿胀的舌尖顿时痛不可抑。

  喉间愤怒而惧骇地呜咽著,牙齿毫不犹豫地大力咬下,口里霎时充盈了铁锈
般的腥甜。肩膀和後背猛地被铁臂勒出一阵剧痛,一只大手狠狠捏上颊颌,逼著
她不得不大张嘴巴。那根遭到无情啮咬的柔韧火舌丧失了理智似的在她口中疯狂
钻戳翻搅,吸吮的力道强劲得好像要将她的舌头给活活扯断。

  身体动弹不得,嘴巴闭合不上,舌头又痛又麻,罗朱无助地承受著狂风暴雨
般凶悍蛮横的强吻。她大睁著眼睛,却什麽也看不见。眼泪顺著眼角一滴滴滚出
,流过发鬓,滴进乳黄的浴水中,溅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释迦闼修的鼻息变得炙热而不稳,他近乎贪婪地吸食著带了清茶乳甜味儿的
涎液,陶醉於女人小舌的香滑糯软和娇甜,狂暴的动作随著怀里娇东西的柔顺渐
渐温柔起来。他爱怜地舔舐著肿胀的香舌,舌尖轻弹她娇嫩的扁桃,扫过软滑的
颚壁,玉白的小牙,耐心而又极富技巧地寻找并刺激她口里的所有敏感点。

  娇怯的身体越来越软,最後完全瘫倚在了他的臂弯中。来不及吞咽的透明涎
液从贴合的唇齿间溢出,濡湿了两人的下巴。他慢慢抽出的舌,一根淫靡的长长
银丝从他的舌尖一直绵延到她的檀口内。眸光深处的灼热火焰摇曳了一下,忍不
住又低下头,将那根银丝一点点吸进腹中。他细细舔舐著伤痕斑斑的花瓣圆唇,
将自己的涎液和气味涂抹一层後,这才狠心移开。

  怀里的小猪猡泛红的眼眸半眯,黑黝黝的瞳仁一片失神潋滟,浸在晶莹的泪
花中,泽润如玉又欲说还休。惨白的小脸抹了一层旖旎的玫瑰情红,花瓣圆唇嫣
红肿胀。里面的香滑小舌也是微微肿胀,舌尖的伤痕红浸一线,可怜又魅惑。

  这样的小猪猡看得他喉头不由自主地发干发紧,小腹深处燥热如潮,腿间的
坚挺饱胀得几欲炸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格外享受那种饱胀疼痛,却不得释放的难受滋味。有种
诡异的凌虐快感从尾椎升腾,酥麻麻的让他欲罢不能。

  “小猪猡,不用怕。我说过,只要你拥有穆赤王家奴印,我就永远不会奸淫
你。”

  粗莽刚阳的声音带著情欲的暗哑性感,他含住她受伤的耳朵,轻轻舔弄。像
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滚烫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在她青紫斑驳的肌体上游走揉按
,借著药力化开淤血。

  “小猪猡,这浴水里足足渗了一奶桶用清茶煮过的羊奶喔。”舌尖缓缓移动
,间或舔过她颊颌上被捏出的红色指印,柔声笑问道,“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炽热的带著浅浅腥膻味儿的男性气息不断地喷吐在火烫的面颊和敏感的耳朵
上,痒痒的,酥酥的,热辣辣的。湿热的舌尖每扫过颊颌和耳朵一次,就激起一
丝电流,一直麻酥到了心脏深处。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任由那双大手在身上肆意搓揉。只觉全身的力气好
像融进了浴水中,身体酥软得像一团棉花,连根手指都没办法抬起。脑子里晕乎
乎的,什麽都思考不了,只想永远沈浸在这种绵软酥麻的热暖眩晕中。

  啧啧,真是好可爱。

  释迦闼修笑眯眯地看著还沈溺在情潮里的生涩小猪猡,捏按著滑嫩嫩娇弹弹
的肉绵身体,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大手探进她的腿间,正要捏弄小花蒂
给她更多的快乐和眩晕,却又突然顿住。斟酌须臾後,恋恋不舍地移开手,加快
了活血化淤的动作。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2

第096章 释迦闼修探监(五)

  赶在水温下降之前,他把小猪猡从头到尾地揉按清洗了一遍。肉嫩身体上的
可怕青紫和牙印淡了许多,肌肤变得红通通的,暖乎乎的,散发著清茶乳甜味儿
和淡淡的药香。狭长暗眸里终於露出满意的神色,在捞出水的刹那,立刻用最柔
软厚密的绒毯将她紧紧裹住,把所有的热暖严实锁住。

  低头看著怀里裹成粽子的小猪猡,眼中闪动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疼宠和温柔笑
意。弯月秀眉再没有痛苦地皱起,湿漉漉的浓翘眼睫轻轻阖著,仿佛两只歇憩的
美丽蝴蝶,遮盖住生动乌亮的大眼。豔粉粉的颊,红嘟嘟的唇,衬上五分羞窘,
三分紧张,两分瑟缩,实在让人看得又爱又怜。同时,那股想要欺负逗弄的念头
也在心里蠢蠢欲动。

  忍不住在那张红嘟嘟的花瓣圆唇上撮吸一口,又以颊亲昵地厮磨起豔粉粉的
嫩脸蛋。仔细感受了一番热烫的细腻软滑後,这才招呼宫奴过来,将小猪猡的几
十根细辫子一一解开。

  发下搁了个热烘烘的中原暖龛。他拿起干燥的软布蘸去黑发上多余的水分,
然後五指成梳,不断地轻捋湿发,耐心地在暖龛上烘烤。发细如丝,滑如缎,只
长到了背心,一缕缕从指间流过,像一根根润湿的羽毛从他的胸腔中轻轻拂过,
撩起淡淡酥软。

  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洗浴,也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烘发。连他自己都不
曾料到,一双提刀杀人,染满血腥的手原来也能如此轻柔细腻。没有故作,没有
尴尬,所有的动作就这麽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有种温软的东西像春水般在胸腔
回旋流淌,浸润了整整一颗心。

  在纳木阿村初见这个女人时,他只觉得她肮脏、狡猾、柔弱却又有著一股易
於常人的坚韧,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果然,她熬过了残酷惨烈的屠杀,熬过了
烙下奴印的剧痛,也熬过了长途跋涉的饥寒。

  她杀死獒犬的那把奇异短刀被他随时揣在身上,藏在刀柄里的许多器物他琢
磨了许久也没弄明白它们的作用。每每端详那把刀时,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双伤痕
累累,鲜血淋漓的手臂。大夫疗伤涂药时,她痛得浑身发抖,眼泪横流,呜咽低
叫。可这样一个柔弱得一拳就能打死的女人竟然杀死了一头要三四个普通士兵才
能勉强对付的凶残獒犬,那份悍猛的意志足以让许多男人赞叹折服,也难怪她会
得到银猊的青睐。

  要在恶劣的雪域中生存,靠的就是悍猛和顽强。博巴人崇尚强者,鄙夷懦夫
,弱者只有被宰杀被奴役的下场。

  然而矛盾的是这个女人又真正是个胆小怯懦的女人,她怕他、怕银猊、怕王
、怕所有对她生命造成威胁的东西。整日里如同一只惴惴不安的草原小鼠,几乎
对所有的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警戒。她逆来顺受,卑微匍匐,低贱如畜牲般由著人
践踏。但在不经意间,却总能发现那双漠然沈寂的大眼里会掠过一股对生的强烈
渴望。

  坚强柔弱的女人不是没碰到过,然而像她这样为了活命可以扔掉所有的女人
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底线很低很低,只要能活著,似乎就可以忍受一切。包括
像牲畜般和獒犬同吃同睡,包括被男人欺辱凌虐。不过,若是谁碰触了她只求保
命的底线,便连王都敢撕打怒骂。

  这头小猪猡,真是出奇得有趣,又出奇得惹人心动心痒。

  释迦闼修第一百零一次後悔当初没有立刻向王讨要小猪猡。他只是想看看这
个女人成为獒奴後会有怎样有趣的表现?想看看她究竟能熬多久?结果却在一次
次的注视中,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想来王多半也是和他一样,在一次次自以为
是的逗弄中,不知不觉地被勾了心神。

  奴隶,哪怕是王宫里的奴隶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低贱东西。以他高贵显赫的
身份而言,大可任意打骂宰杀宫奴,要一个女奴的身体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
是,除了王赏赐的宫奴外,他从不奸淫不属於自己的烙了穆赤王家奴印的女奴,
他固执地认为这是对王的忠诚。

  他并不急著占有小猪猡,他会耐心地等待,等著王的妥协,等著王将她送出
去。到那时,他虽然不会像守护王和法王一样以忠诚去守护她,却会给她所有他
想给的。

  唇角的淡笑浮出柔和的宁馨,他理好已经烘干的丝缎乌发,用一根彩带细细
捆束。低头朝她嫣红的耳朵喷吐热气:“小猪猡,我要给你上药了。”

  早在释迦闼修为她按揉瘀伤时,罗朱就因淡淡的疼痛从软绵绵的酥意混沌中
慢慢清醒过来。

  心知游走身上的大掌是在为她疗伤化瘀,也知那双大掌没有半分淫邪挑逗,
脸颊仍是止不住地发热发烫,身子由内而外地涌出股股燥热。包裹身体的浴水好
像含了无数根小小的针毡,刺得她浑身都不自在。当那双大掌覆在小腹揉按时,
残余的冰寒被一股比浴水还滚热的气流驱散,隐隐的绞痛也被那股热流融化,她
又舒服又羞怯,又紧张又恐惧。即使释迦闼修说过不会奸淫她,可她还是怕那双
大掌突然探进腿间,粗暴地玩弄已经灼痛难耐的稚嫩,要知道那可是头有前科的
凶兽。

  她不敢睁开眼睛面对释迦闼修,诚如他所说,她的任何反抗在他面前都是无
用的。这些禽兽男人只会随心所欲地行动,根本就不会顾虑她的想法,她的感受
。她只能逼著自己放松身体,暗暗祈祷这场折磨人的洗浴能快点结束。

  折磨人的洗浴终於宣告结束了,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唇被偷袭,脸颊被侵
占,发辫被解散,凶兽男人抱著她,又亲手为她烘起湿发来。如此反常的恐怖温
柔吓得她更不敢张眼,只能僵直地躺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每当修长的手指从绷紧的某处头皮穿梭而过,那里就传出松弛的舒适。热烘
烘的暖气从下方升腾而起,渐渐的,她的神智被烘烤得恍惚起来。

  小时候,她住在低矮的小巷瓦房里。一天放学回家,她正磨磨蹭蹭地走著,
忽然看见一个阿姨抱著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坐在屋门前,手指在女孩湿漉漉的
发间不停地捋动翻找。女孩垂落的长发下接著个廉价的塑料盆,盆里盛著褐色的
水液,一股酸醋味直冲鼻子。

  阿姨满脸的慈爱温柔,仰躺的女孩闭著眼睛,唇角翘得高高的,看起来似乎
很幸福。

  “阿姨,你们在做什麽?”

  她记得,当时她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阿姨抬头,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著,笑著解释道:“我家妮子招惹上了虱
子,我正用醋给她洗头,捉虱子呢。”说完,嗔怪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脸蛋。那
女儿没有睁眼,却咧嘴对母亲做了个调皮的怪相,惹来母亲又是嗔怪的一个轻拍


  第二天,她在学校里打听到谁长了虱子後,便时常故意接近。没过多久,果
然也招惹上了虱子,痒得她恨不能挠下一层头皮。她连忙把这个情况告诉给好不
容易才回一次家的母亲,母亲没有拿来倒了醋水的塑料盆,也没有让她躺在怀里
,更没有在她发间细细翻找,只是把她带到理发店里理了个光头,然後给她买了
一顶帽子。

  当天晚上,母亲和碰巧也回了家的父亲大吵起来,彼此指责对方不关心孩子
。吵到最後,气鼓鼓的两个人各自扔下五十块钱,便都摔门离去了,只剩她一个
人蜷在被窝中无声流泪。

  天亮时,她收捡起被子上的一百块钱,把巷子里见到的捉虱子的一幕悄悄埋
进记忆的深渊,继续按部就班地一个人上学、放学、吃饭、睡觉。

  原来仰躺在一个人怀中,被人轻柔地捋发,是这种温馨舒适的感觉,怪不得
那个女孩的嘴角会翘得老高。只是,那个女孩很幸福。她呢?涌动在心口的东西
为什麽复杂得辨不出来?

  作家的话:

  咳咳,偶小时候不慎沾染上虱子时,就被娘亲大人这样捉过虱子。虽然虱子
一连捉了好几天,躺娘怀里又不能动弹,不过感觉真的很幸福,懒洋洋的直想睡
觉。

  而偶滴同学就很不幸了,娘亲早死,当爹的就直接给她理了个光头,戴上顶
帽子。长大後,她时常念叨这是她心灵上永远的创伤。

第097章 释迦闼修探监(六)

  耳朵被一股炽热的气息包裹,尾椎骤然升起的那丝酸刺酥痒将她从恍惚中拉
出。

  罗朱突地张开眼睛,直直对上一张粗犷英武的黝黑脸庞。那张脸,那双眼曾
经是残佞狰狞的、是血腥森厉的,但此刻却氤氲著几分暖融融的疼宠。视线一个
模糊,面前的人突然与记忆深处给女儿捉虱子的母亲重叠,再看,却又完全不像


  望著那双依旧盈著疼宠的暗色长眼,她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头凶兽……疼宠她!这怎麽可能!

  凝看过来的乌黑大眼有迷茫困惑,有震惊错愕,有慌乱无措,鲜灵灵地像两
只小钩子,一点点勾扯著他的心。真想把这双生动的大眼睛挖出来,握在手心里
谁也不给看。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手指轻触她微张的唇瓣,释迦闼修从宫奴手中接过药膏,挖出一小团,柔声
笑道:“小猪猡,闭上眼睛。”

  柔软的粗莽声似乎带著奇异的魔力,清醒的理智告诉她要反抗挣扎,身体却
僵硬得半分也动不了。对她凶狠残酷、冷漠无情,她虽恐惧得厉害却清楚地知道
该怎样应对,怎样保命。可面对一头凶兽突然而至的陌生温柔,她除了感到惊悚
茫然外,还感到异常的心慌和无措,迫切地想要躲开。

  是的,是躲开!是逃离!

  扎西朗措给过她温柔,那是种细水长流、默默浸润,让她温暖宁馨,愿意成
家的感觉。凶兽给出的温柔却让她模模糊糊地觉得身後好像有一个卷著飓风的可
怕黑洞,正朝她张著狰狞贪婪的嘴。掉下去,就是一辈子的万劫不复。

  神智没有了混沌恍惚,身体也早没了绵软惬意,她甚至为自己的一度沈溺感
到难堪和羞耻。但她也明确地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从凶兽的手中逃走,更
无法阻止凶兽要做的每一件事。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迫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她告
诉自己这具身体不是她的,无论遭受什麽猥亵轻薄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她尽量保持淡漠冷静地闭上了眼睛。只有蜷在身侧的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
的惶恐紧张和自欺欺人。

  紧裹在身上的绒毯被揭开一道细缝,透进一丝凉气,但拥抱身体的胸膛和手
臂却散发出团团湿润的热息。粗砺的温热手指裹著温凉的滑润药膏涂抹上红肿的
眼睑,一股清凉泛开,涩痛感顿时减轻许多。那手指下滑到肿胀的唇瓣,涂抹一
圈後,钻进口中,将里面的小舌也均匀地涂了一层。药膏散发著淡淡的莲香,化
在嘴里微微带甜。

  清透的涎液被药物刺激出来,喉咙反射性地发出极轻微的抽动,咽下了过多
的莲香涎液。

  当涂染了药膏的暖热手指滑到破皮红肿的乳点兜转时,一股细小的酥麻电流
飞蹿而出。幸亏她及时抿紧了唇瓣,才压下冲口的吟哦,身体却无法控制地轻颤
起来。怎麽办?身体开始对一头凶兽的抚弄产生出女性本能的反应了!她明明是
避之不及,惧怕不已的啊!

  惶恐无措中,粗砺温热的手指离开乳点,滑到她的大腿内侧,把药膏轻柔地
涂在被擦伤的地方。

  上药不同於化瘀,一个是慢慢地调情似的摩挲,一个是以掌心沈稳揉按。在
闭上眼睛,失去浴水的间隔,神智清醒後,身体变得更加敏锐,她能清晰地感觉
到温热粗糙的手指沿著大腿内侧一点点抚摩到了腿根,十分得色情淫靡。身体越
绷越紧,越来越僵,微微的燥热中,细细密密的汗珠争先恐後地冒出肌肤。在清
凉覆盖住灼痛,肆意地从腿间花瓣上蔓延时,她终於憋不住地嘤咛了一声,随即
立刻死死咬住下唇。

  此刻,她极度害怕的居然不是释迦闼修这头凶兽的色情上药,而是自己失控
的女性本能。

  不知道是行经的缘故,还是察觉到她可笑可怜的惶恐紧张,男人发出了一声
意义不明的低笑。徐徐涂完药膏後,手指并没有继续亵玩轻薄她,而是轻巧娴熟
地在她腿间系上了一根厚软带子。一股黏热涌出,不偏不倚地浸润进了带子里。

  轰——

  在反应过来那是什麽东西後,罗朱简直羞窘得恨不能一头碰死,眼睛更是闭
得紧紧的,心脏紧缩得连气都差点忘了喘吸。全身上下瞬间燎原起熊熊大火,每
寸肌肤都是一片滚烫火热,比刚才的浴水温度还要高。被这头算不上熟悉,时常
让她畏惧的凶兽亲到身体发软,大脑发昏的地步是她愚蠢了;被这头凶兽揉捏轻
薄得起反应是她变异了,上述种种她都勉强认了。可为毛这头凶兽还要动手给她
弄好女人最隐私的事情!尼玛的这……这算什麽事!抑制不住地颤抖中,她想抓
狂地尖叫,想跳到释迦闼修身上狠命地撕咬,用力地践踏。

  释迦闼修把她所有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想起第一次碰触她时,肉嫩身体的干
涩冷情和大眼中的惊恐绝望,心情更是空前明媚。吃吃笑起来,接著将内衣和厚
实的精棉夹衣一层层替她穿戴整齐,抱著兀自战栗的她送进宫奴早就在干草堆上
铺好的厚软被褥中。

  “小猪猡,更换的带子放在被窝边的木盒里,食物盛放在旁边银盒中,皮袍
盖在被子上,起来时记著穿。”他低头在她火烫得能煮熟鸡蛋的小脸上落下两个
轻吻,刚要起身离开,衣襟却被一只粉红纤秀的抖颤肉手抓住。

  “等……等等!”罗朱开口唤住他,眼睛仍是紧紧地闭著。不是不想张眼,
实在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开太难。

  “怎麽了?”含笑的暗哑声不同禽兽王的冷硬平漠,带著戏谑的暖融和点点
宠溺。

  为什麽一头残佞的凶兽此刻会拥有这种暖厚得腐蚀心脏的声音?为什麽他不
朝她狰狞地冷笑,嘲讽地讥诮,凶狠地踢踹?罗朱在心底疯狂地咆哮著,惊惧地
发现那声音正在一寸寸地瓦解著她的惶恐,她的羞愤,她的戒备,冲击著她设在
身周的那道坚如堡垒的防护罩。她不要再待在地牢里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会让她
变得愚蠢,变得无措,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你……你说我照实说了就会放我出地牢的。”她涨红著脸,咬牙道。即使
没睁眼,她也能敏锐地觉察到有两道暧昧微热的目光落在脸上。

  释迦闼修闻言一怔,继而扬声大笑起来,“小猪猡,你如此大逆不道地冒犯
了王,不死就是奇迹了,还妄想著出地牢?”手掌拍著她红扑扑滚烫烫的脸蛋,
把她的肉爪子从衣襟上拉下塞进被窝里,“惹怒了王,谁都没办法放你出去,你
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地牢中吧。”

  “你个骗子!”罗朱顾不得羞臊,忽地张眼怒声骂道。

  “我只是让你先说说看,可从来没承诺过一定能放你出去。”释迦闼修邪妄
地挑眉,不怎麽诚心地安慰道,“乖,等王气消了,自然会放了你的。”

  罗朱噎住,没错,这头凶兽从头至尾就没说过一定会放她出去的话。是她昏
头昏脑地蠢毙了!

  作家的话:

  咳咳,亲亲们滴各种关於角色滴讨论偶都仔细看了,谢谢亲们滴支持和意见


  偶仔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跟著原本滴构想和感觉走。偶是这样想滴:

  1、只要是有男女主角,金手指就是肯定要开滴,不然就爱不起来。

  2、私以为恋爱滴人都是白木滴,都是不像平常滴自己。如果禽兽王没改变
,在罗朱面前始终是血腥恐怖滴,那他就一辈子都抓不到罗朱。(个人觉得禽兽
王滴改变其实一直都有。没杀了罗朱还不算突兀吧?呵呵)如果罗朱一直都是强
悍地冷静隐忍,这文就成了篇虐爱。

  3、罗朱是个缺乏爱,且没有安全感的读大学滴二十岁女孩,只在生命受到
威胁时才会有超强的冷静、隐忍和悍猛。其余时候,难过了,脆弱了,高兴了,
愤怒了,恐惧了......其实也和大多数女孩一样。但不一样的是因为生活
的环境不同,她更善於及时控制调试各种情绪,她一直寻找滴就是一份能够停驻
的安心。如果偶没码出来,是偶滴错,亲们见谅她的白木吧。

  呵呵,这好像是在作自偶辩护一样。吸纳亲们滴意见,以偶滴设置为指导思
想,继续码文。(表要丢板砖,这就是身为亲妈滴码字特权。)鞠躬下台。

第098章 释迦闼修探监(七)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她恼羞成怒,又升出在那张嚣张的脸上狠狠抓挠践
踏的冲动。可是才一撩被子,就是股凉飕飕的冷气钻入,冻得她立刻打了个哆嗦
。对才享受过无比温暖舒适的怕冷身体来说,浸骨的寒冷不亚於一个锤炼身心的
巨大挑战。

  禽兽王气消了就会放她出地牢?这是哪国的天方夜谭?就凭她对禽兽王的冒
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让她喘气活著,指不定是为了终身监禁,终身折
磨。

  她抓紧被角,咬牙憋屈地瞪著曾经误认为是希望,结果却是骗子的释迦闼修
,发出无言的悲愤控诉。

  释迦闼修戳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只觉小猪猡这副从没见过的憋屈悲愤模样也
可爱得很。平心而论,他此刻最想做的是把她揣进怀里,抱回家肆意捏揉把玩。
但他不敢冒险,以王的脾气而言没当场弄残小猪猡已是罕见,如果擅自放小猪猡
出来遛躂,就算王被她勾了心神,也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地对她施以酷刑。唔,把
小猪猡放在王身边,还是有些不放心呵。

  心里微微一动,眸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右侧牢房中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凸起草
堆。他凑近罗朱的耳朵,以两人才可听闻的声音低声道:“小猪猡,如果王放你
出了地牢,哪怕被脱得精光也别违逆反抗他。你要是怕了,就使劲地哭,千万不
要隐忍著。”

  说完,他迅速起身,在罗朱惊愣的目光中扬长出了牢房。

  六个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的宫奴连忙抬得抬,抱得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
身後。

  牢门再次被链锁死死关住,罗朱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目送那道高大剽悍的
背影。皮袍的袖子依旧束扎在腰间,後摆沾著些肮脏的草屑,挽到上臂的衣袖还
没放下,和初来的庄重华贵相比显得狼狈了许多,也似乎容易亲近了许多。

  他为什麽笃定禽兽王会放她出地牢?

  “要是怕了,就使劲地哭,千万不要隐忍著”是什麽意思?难道禽兽王还会
怕女人哭?

  他曾提醒她不能在烙印时晕过去,曾告诫她不能爬上禽兽王的床榻,现在又
教她怕了就使劲哭……这凶兽一般的男人真的……在疼宠她!那他以前对她的凶
恶残忍又该怎麽算?

  她捏著穿越以来盖的最绵软厚实的被褥边角,陷入深深的迷茫。

  ###########  ##############  ####
#############

  “烈队正大人,您出来了?”看管地牢的狱长一见释迦闼修的身影,立刻躬
身迎了上去。在看到尊贵的烈队正大人脱了皮袍袖,高挽夹衣和内衣袖子,胸膛
与头发半湿的狼狈模样时,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神情流露。

  “嗯。”释迦闼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放下挽至手臂的袖子,
又俐落地穿戴好皮袍。身上的衣袍被小猪猡泼溅起的水花淋了个半湿,浸寒却不
会对他造成半分伤害。想到最後离去时,小猪猡亟欲揍人,又骇怕寒冷的憋屈愤
怒模样,心里的喜悦就止不住地一层层泛起。

  抬脚跨出昏暗的地牢暗道,一股强劲阴寒的雪风夹杂著大片雪花迎面吹刮而
来,头发被吹得四散飞扬,袍角翻卷,呼呼作响。放眼望去,不管是山峦还是坡
谷,都铺上了厚厚的积雪。

  他从宫奴手中拿过狐皮帽戴上,抬头望了望天,天穹阴霾黑沈,看样子会有
好几天的连绵大雪。如果今晚王还不放小猪猡出来,就只有把银猊洗刷干净後送
进牢房。不过他也有些担心,如果银猊受不住甜美血腥的诱惑,兽性大发地吃人
就糟糕了。

  要不,先去探探王的意向。他微移脚步,打算退回暗道,沿密道进入王宫,
眼前忽而闪过隐匿在阴暗草堆中的一双棕色大眼。抬起的脚又倏地顿住,他怎麽
忘了,那里面还关著一个极不省心的家夥。有他在,小猪猡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眉梢漫不经心地斜斜挑起,唇角的笑在阴冷的风雪中变得不可捉摸。腰间长
刀忽地弹出,在空中划出几道雪亮完美的半弧。

  砰——砰——砰——

  鲜血喷溅,重物倒地。

  六个尾随在後的宫奴全部被拦腰斩成两端,粘稠的殷红和花花绿绿的肚肠混
著浴桶之类的杂物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鲜明夺目。失去了下身,六个宫奴却还
没有完全断气,她们美丽的面孔因恐惧和痛苦狰狞扭曲,啊啊嘶叫著在雪地里挣
扎爬动,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蜿蜒血色。

  释迦闼修残佞地看著满地爬动的断体,锐利的刀尖轻点雪地,一道刺目的殷
红蜿蜒过刀身,片刻凝固成红色的冰棱。他的帽子、脸颊、肩背都沾染了腥黏的
瓣瓣红梅,暗色长眼翻滚著冰冷腥厉,犹如一头凶残狠辣的野兽。

  待到爬动的断体彻底僵死在雪地上後,他才向一直候暗道口的狱长冷声吩咐
道:“收拾干净,尸体剁碎了喂獒。”

  “是。”

  突如其来的残酷杀戮让狱长面色一凛,连忙弯腰肃声应道。手臂一挥,从暗
道中迅速奔出七八个兵士,手脚麻利地拾捡起杂物和断肢来。

  冷眼看著兵士忙活。俄尔,手腕突然一个翻转,长刀铮地一声收进刀鞘,他
侧头向狱长淡淡问道:“关押獒奴的第三道地牢里统共有多少个囚犯?”

  “回烈队正大人,统共有二十六个。”

  “除了獒奴和临侧牢房里的囚犯外,其余的在今天晚上全部提出来杀了。”
森冷的语气和吹刮的雪风一样,割得人肌肤发痛,骨头发寒。

  “是。”

  狱长没有任何异议地恭敬领命,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在古格,王家亲
卫黑旗队烈队正大人的地位堪比副相,深受王的信任。除了活腻的人,没有人胆
敢轻慢他的话语和命令。烈队正大人轻易不会出刀,一旦出刀就是修罗地狱般的
赶尽杀绝。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比王更加嗜杀恐怖。

  释迦闼修转眸看向诚惶诚恐的狱长,冷硬的唇角荡开一抹狞笑,伸手拍拍他
的肩,关心道:“冬日太冷,注意别让兵士们冻著了,另外记得提醒他们别有过
多的好奇心。”

  “是!是!”狱长不断地点头保证,冷汗冒得更多。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不介意被囚犯和宫奴看见他的温柔,知晓他的弱
点,可是他们听到了王身体的秘密就该死。啧啧,不是他心狠残忍,只怪小猪猡
当时嚷嚷得太大声了些。

  低头看了看干净的手掌,很好,没有沾染到血腥味儿。双手拢进袖袍中,粗
砺的指腹留恋地相互摩搓了一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著小猪猡肌肤的细腻嫩滑触
感。

  抿唇一笑,大踏步走进雪风中。他还要赶往托林寺向法王报告地牢里的事,
相信王被小猪猡吐酸水,打骂的遭遇一定会取悦法王的。

第099章 阴郁的禽兽王(一)

  昨天,王在议事厅宴席中上演的一出獒犬吃活人的戏码,随意就将十几个贴
身宫侍杀得一干二净的残酷虽然吓坏了一干宾客。但对古格众臣来说,这不过是
司空见惯的事,他们惊归惊,惧归惧,却也不至於像那些没中用的宾客一样面色
惨白,冷汗直冒。

  当时宴席散了後,三两个要好的大臣还聚在一起嘲笑那些宾客的怯懦。可俗
话说,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料到只不过一夜光景,就轮到他们面色惨白,冷汗直
冒了。

  今日的王身著玄黑织锦盖皮袍,袍面上绣著张牙舞爪的金色飞龙。襟领、双
袖和下摆均镶著珍贵的雪豹皮,雪豹皮边内紧压宝蓝色锦缎,上面以扁形金银线
镶饰。胸前挂著一串九眼天珠和两串嵌著包金黑曜石的红珊瑚项链,朱红色绣金
缎面双腰带下悬挂著一串镶嵌了红宝石的精美日月纯金洛松。前腰斜挎著一把乌
金色的十六瓣骷髅蓝宝石莲纹长刀,雪白的绸缎夹裤束扎在一双暗赤色的高筒厚
皮靴内。

  这就是众多大臣在今日仔细观察所得,他们几乎已经数清楚了王皮袍上雪豹
皮毛的斑点个数。原因无它,只因为没人敢像往常一样抬起头与王肆意讨论国事


  当王一出现在议事厅时,所有的人都敏锐地发现王虽然还是一派威严冷漠,
但身周好似笼罩著一层浓郁腥厉的黑气,一双锐利的暗褐鹰眼阴鸷沈暗,比叼尸
肉的秃鹫还可怕千倍。

  等王坐上王座,更是不得了。王座後面壁画中那个口叼生死轮回图,面相狞
恶凶煞的阎摩鬼王简直就像附在了王的身上。深邃的黑暗无限蔓延,磅礴诡谲的
威凛带著铺天盖地的残酷杀气层层压下,直袭心脏。压得他们不仅不敢抬头,连
气也不敢大喘一口,後背更是冷汗直冒,瞬间湿透了内衣。

  这样可怕的王通常只会出现在战场上,出现在敌人面前。为什麽此刻会莫名
其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昨日宴席上,王就算杀了人,当时的情绪看起来也还很
正常啊。

  众臣惊惧难安,偷偷用眼角余光彼此询问,得到的却都是一片茫然。人人心
里俱是一沈,目中隐透骇恐,脚底板升起一股阴冷惊悚的寒气。完了,难道是他
们中间又出现了背叛古格、背叛王的逆臣?

  先王去世後,古格陷入混乱,王与六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进行了激烈的争夺。
最终踏著六个兄长的头颅,以十七岁之龄登上王位。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六个
兄长的所有子嗣,无论男女全部斩杀献祭。此後六年,王一边发展古格国力,一
边四处征战扩张领土。如今,古格已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统一整个雪域指日可待


  王,穆赤?赞布卓顿是历任古格王中最英明睿智的王,同时也是最冷酷残忍
的王。

  他处理国事果敢冷静、雷厉风行、奖惩分明,随时将民众放在首位,但他的
脾性却又阴鸷暴虐,嗜好酷刑,视人命如草芥,古格民众无论贵贱都对他又敬又
畏。

  三年前,曾有臣子与大元朝勾结。王一经查明,立刻将此大臣家中所有人,
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扔给吃了药的獒犬奸淫。致死後,几十具尸体被扔到王城广场
暴尸三日。最後剁成肉酱,由法王念咒,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从獒犬实施奸淫开始,每一个臣子都由几名黑旗队侍卫名为伺候,实则押守
地被迫在场观看,直到法王做完法事後方才释放回家。回家後,大家接连几天都
毫无例外地噩梦连连,有个别人的噩梦甚至长达数月,弄得整个人形销骨立,憔
悴不堪。自此,谁都不敢再生贰心,面对王时,那份敬畏绝对是从内心深处由衷
发出的。

  今日,王究竟为了什麽事,竟变得如此恐怖?朝堂之上真的有人吃了豹子胆
地生出了贰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已过去小半晌。王坐在三级台阶之上的王座上,
除了不断地释放令人不敢抬头的威严血腥煞气外,便没说过一句话,而不说话的
王更加恐怖。

  那种恐怖像一把高悬在头顶的锋利大刀,不知何时就会毫无预警地掉下来,
砍断脆弱的脖颈。

  四十多岁的大相被众臣的眼神逼迫著,战战兢兢地上前弯腰行礼,试探问道
:“王,近日朝中可又有……有贰心的人?”

  赞布卓顿冷冷投去视线,丰润凌厉的唇轻轻一咧,反问道:“大相是说近日
朝中有贰心的人?”低沈浑厚的声音冷硬平漠到了极点,而极致冷漠的背後潜藏
著显而易察的嗜血饥渴。

  “没有!没有!王明察!绝对没有!”

  大相长著络腮胡子的黝黑老脸唰地褪去血色,腿脚一软,咚地跪倒在地。顶
著众臣如刀似剑的埋怨目光,惶恐地使劲摇头否认。王啊,臣下是在假设发问,
不是在陈述事实,您别误听!千万别误听!

  “王明察,臣等对王甘愿奉上全家性命,此生绝无贰心。”一干臣子全部伏
跪,异口同声地表明自己的忠心。

  议事厅里黑压压跪下了一大片,让赞布卓顿的心更加郁沈阴霾,狂躁焦怒。
冰冷威严的视线从一颗颗低埋的头颅慢慢扫过,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蠢蠢欲动
,好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地摸向腰间的魂刀。所幸还有一丝残余的理智不断地提
醒他,跪著的是对他忠诚不二的臣下,国事的运转还要倚靠他们。闭了闭眼,他
狠狠压下翻滚汹涌的杀人欲望,漠然道:“散朝。”

  散朝!

  这两个字对已被王的血腥威煞压得湿透了夹衣的古格众臣而言,不亚於是天
伦福音。至於今日上朝准备要议的事……那不重要,隔两天再提也是一样。

  “是。”

  众臣如蒙大赦,躬身低头,按照品级高低,从低到高,谦恭谨慎地倒退出门
。脚步小心而轻微,像是生怕误伤了蝼蚁的性命。待到退出议事厅,彻底脱离了
王的视线後,众臣才敢喘出一口憋在胸膛的冗长浊气,举袖拭去额上的汗珠。

  驻守在议事厅大门的黑旗队侍卫们挎刀执矛,在身後虎视眈眈地散发著肃厉
的凛凛杀伐之气。威慑之下,众臣在议事厅大门外面面相觑片刻,实在不敢当著
侍卫的面交头接耳,遂都怀著惴惴不安的心各自回家。只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
後必要千方百计地打探出王失常的原因。再这样懵懂无知地被王恐吓,寿命都会
缩减好几年。

第100章 阴郁的禽兽王(二)

  厚重的朱红大门缓缓合上,议事厅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四周的壁画在森冷的
阴暗中变得分明鲜活,弥散著说不出的诡谲神秘。

  大厅最阴暗诡谲的地方在正首位,三级台阶用绛红色的毡毯铺就,边缘织著
蓝白色的龙纹和卍字纹。正中摆放著一张铺了珍稀虎皮的宽大王座,座前是一张
宽长案,上面堆叠了几份折子。

  赞布卓顿慵懒随意地倚坐王座,双手轻搭两侧扶手,眉峰紧蹙,鹰眸似阖非
阖,丰润的唇虽是微抿,弧线优美坚毅的线条却透著凌厉无情的冷硬。他似乎陷
入了沈思,又似乎只在假寐休憩。

  时间慢慢地流逝著,谁也不敢不经传召地擅自进入议事厅打扰王,宽阔空旷
的大厅沈寂肃静得仿若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静谧无声的赞布卓顿没有与阴暗融为一体,反倒以绝对的沈黑从阴暗中凸显
出悍厉鸷冷的轮廓。发间、耳垂、胸前、腰间的金饰和宝石在沈黑阴暗中闪烁著
幽森冷华的星点光芒,像是无数只阴森的眼睛。

  不舒服!很不舒服!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越来越不舒服!

  臂弯和胸怀中像是失去了什麽东西,空荡荡的,让他的心烦躁不安,怎麽也
安宁不下来。所有的东西看在眼里都是无比的厌恶,恨不能挥刀砍成粉末。

  浓郁粘稠的血腥戾气在胸口久久徘徊不散,眼前不断地浮现出那个女奴清秀
的白嫩面庞。时而卑微、时而骇恐,时而绝望,时而痛苦,时而淡漠,时而流泪
,时而激愤,时而谄媚……如附骨之蛆,怎麽也挥之不去。

  一个低贱的女奴,竟敢不知死活地辱骂王,抽王的耳光,对王拳打脚踢,掐
拧撕咬,如此大逆不敬的言行,即使千刀万剐,碾成肉糜也毫不为过。

  所有胆敢挑衅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下场都只有死。这句活并不是
威胁,而是血淋淋的事实。可为什麽他口里说得铮然,心却怯懦地软了?

  想要强占她,鬼使神差地中途收了手。她来了经血,他依旧搂著她休憩。把
她甩下床榻时,无意识地控制了力道;踢她时,力量怎麽也灌注不进脚尖;踩在
她的背上时,腿肚挣扎得抽筋了也没踏压下去。她算计他,他虽然狂怒却还是选
择了信守承诺。最後踢出一脚时,他甚至不忍她赤身裸体地遭受寒冻,让她裹上
了厚实的羊绒门帘。此刻回想起来,他简直不敢置信,这般愚蠢的行径,居然是
他亲自干下的。

  那奴隶不过是从古格边境的纳木阿村中捕获的一个玩物,一个逗弄腻了就可
以撕碎丢弃的低贱玩物。他只是有些兴趣,有些逗弄心思。然而这些些的兴趣,
些些的逗弄却像早春的积雪,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融化,一点点一滴滴渗进身体,
侵蚀灵魂。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怯懦,是愚蠢,是危险,但始终下不了杀手消除祸乱的
根源。盘旋在脑中的是她血迹斑斑的花瓣圆唇,是一根香滑温热的糯软粉红小舌
,是一具肉乎软嫩、粉润滑腻的晶莹胴体。他曾做下了将危险掌控在手中的决定
,却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夜,这危险就让他越来越失控,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蓦然发现他所有的空虚不适,所有的烦躁,所有焦怒都来源於那个女奴的
远离。一个多月来,除了生病的日子,她几乎时刻伺候在他身边。他已经习惯了
处理完国事後,抬眼就看见她或是沈默伏跪脚边,或是与银猊相拥相偎的纤细身
影;也习惯了时不时逗弄她、欺负她、威吓她一下的生活。他喜欢看她恐惧地瑟
缩颤抖,喜欢看她露出痛苦绝望的神情。在经过了昨夜之後,他又喜欢上吮吸她
嘴里的清茶乳甜,喜欢纠缠她的小舌嬉戏,喜欢使劲捏揉啃咬她那身粉滑又极富
弹性的嫩肉,喜欢那种抱在怀里的柔若无骨的肉绵软腻舒适感。

  身体慢慢生出几分燥热,从灵魂深处溢出的烦躁焦怒愈来愈盛,在体内疯狂
地呼啸激荡,寻找著倾泻的突破口。

  赞布卓顿的身体寸寸僵硬,突地起身,拔刀朝宽长案砍下。连续几个动荡的
黑金色半弧交错,长案瞬间四分五裂,案面上的折子散落一地。轻微的跌落声打
破了满厅的沈寂和肃严,在阴暗中更勾起一份惊悚的诡谲。

  双手握紧刀柄,鹰眸里的暗褐瞳仁急速收缩,沈暗如渊,锐利如剑。巍峨似
山岳的身躯从头到脚流溢出无边的黑暗腥煞,微卷的鬓发无风自动,唇角勾出堪
比身後阎魔鬼王的凶狞。

  喜欢?呵呵,他居然用上了一连串的喜欢。堂堂古格王难道真的会喜欢上一
个低贱的女奴!他想否定,却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总爱欺负她、逗弄她、威吓她?如果不是喜欢,他
怎麽会对她的冒犯容忍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明知她是令自己
失控的危险也下不了杀手?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贪恋她的身体?怎麽会强忍
蹂躏的澎湃欲望?

  “罗——朱!”他紧紧盯著乌金色的锋利刀尖,鹰眸森黑无垠,顿了顿,才
又极慢地吐出後两个字,“猪——猡——”四个字音从齿缝中迸出,好似带著彻
骨的恨,又好似带著不死不休的怨。

  魂刀在空中翻飞出一朵乌金色的刀花,随即被狠狠送进刀鞘,发出铮的一声
金属擦响。

  赞布卓顿仰天轰然大笑,浑厚冷冽的笑声在厅中回荡,在方形朱柱上穿梭萦
绕,撩起阵阵回音。

  博巴男人不分贵贱个个敢作敢当,从来都不是逃避的懦夫。既然明白自己是
喜欢了,那就一定要将这个女奴时时禁锢在身边,不能让她有一时一刻的离开。
她是他的奴隶,穷其一生都是他的东西。

  今日一早,烈就带著众多物什去了地牢,其心思已经太过明显。不过他永远
也不会如烈心愿地把这个女奴赏给他,但念在烈忠诚守护了二十年,与他似兄似
友的份上,只要开口求,倒是勉强可以把这个女奴借给他玩耍几次。

  大笑逐渐变弱,最後收敛成嘴角的一丝森冷轻勾。舌尖滑过丰润的下唇,仿
佛又尝到了那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儿。

  他推开议事厅正大门,驻守在门口的数名侍卫立刻躬身弯腰行礼。其中两个
侍卫走上前,恭顺娴熟地为他披上名贵水獭皮毛缝制的深褐披风,戴上镶嵌了宝
石的狐皮帽。接著又要为他戴上皮毛手套时,却被他举手制止了。

  天色已经昏黑下来,赞布卓顿跨步走下议事厅的正大门台阶,暗赤色高筒皮
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强劲的雪风迎面扑来,如冰刀般切
割著人的肌肤。饶是他皮厚肉粗,不怎麽畏惧寒冷,此时也不禁感到一丝冷寒的
刺痛。

  他忽然想到那个女奴似乎天生畏寒,昨夜一离了他的怀抱後,即便是在温暖
的寝宫中,肉嫩嫩的身体也是转瞬就冷得仿若寒冰,难怪她总喜欢搂著银猊睡觉
。他不喜那种冰冷,便将她一直抱在了怀里。她来了经血,他不仅没放开她,反
将阳物与她贴靠得更近。每当一股粘热涌出,浇淋在阳物上时,那里就会泛出一
阵难以言喻的舒畅惬意,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沿斜坡行出十数步,前方坡顶处凛凛站著一个雄健剽悍的银灰身影,雪风将
银灰的毛发吹得四散飞扬,那身影越发显得冷傲沈静,悍猛无匹。

  “嗷——”看见他走来,银猊甩动厚实的银灰鬃发,朝他发出一声低沈浑厚
的长嗥。

  鹰眸微微眯起,对上蓝色的三角吊眼,他微微颌首。

  深邃凶冷的蓝色三角吊眼霎时迸出喜悦的精光,银灰身影在风雪中抖了抖雪
花,随即化成一道银灰光芒,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一头凶残冷傲的野生獒犬,一头从鲜血和战火中淬炼出来的军獒,统领数万
军獒的头獒,居然会对一个低贱的女奴如此上心,即便说出去,恐怕也没几个人
相信。

  冷厉的唇角逸散出一丝淡漠的自嘲浅笑,当初,他不就正是因为银猊这份怪
异的上心,从而对那个女奴生出了兴趣,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极度失控的危
险。

  犹记一个多月前,那女奴忽然滚到他的脚前,拦住他的去路。彼时,他毫不
留情地一脚踢出;如今,他踢出的脚再也没有了力道。

第101章 多吉的安慰(一)

  把罗朱从深深迷茫中拉出来的不是地牢里众多牢友突然变得诡异的聚焦目光
,也不是小牢友多吉的轻唤,而是浸骨的冰冷和下坠的绞痛。

  即便身下垫著两床异常厚软的被褥,身上盖著两床异常厚软的被褥;即便身
体被热烫的浴水烫暖过,被释迦闼修搓揉活血过。轮到她独自一个人睡时,四肢
还是一点一点地降温变冷了。暖热就像初春里吹拂而过的一阵轻风,给人浅淡的
温柔之後,留下的依然是寒彻的冷。

  冰寒蔓延到身躯,小腹里的暖融慢慢凝固,如同揣了一个冰团。剧烈的绞痛
随著冰寒重新卷土而来,大股黏热涌出,霎时让她惨白了脸,浑身都冒出一层细
细的冷汗。

  释迦闼修走了,那些宫奴也走了,这间牢房里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翻了个身,朝向阴黑的牢壁,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牙齿
死死咬住下唇,竭力抑制呻吟和翻滚的渴望。

  烈?释迦闼修,那个凶兽般的男人对她是一时兴起的玩弄,还是心怀叵测的
算计,亦或是真有几分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她已没精力去详细分析、仔细琢磨了
。此刻,她满脑子怀念的都是他那双在小腹上揉按的暖热大掌。大掌虽然粗砺凶
残,却能暂时融化她身体的冰寒,缓解小腹的疼痛。

  她也怀念纳木阿村的日子,和扎西朗措在一起睡觉时,男人暖热的大手一直
在她小腹上揉按,耳边至始至终都徘徊著呵疼的温柔呢喃,让她渡过了有生以来
最舒适的一次行经。

  她还怀念银猊在身边的日子,虽然无论洗刷得再干净,银猊身上都带著股淡
淡的野兽臊气,但它厚实的毛发里是永远都不会降低的热暖。在最寒冷黑暗的王
的寝宫中,它会用身躯包裹她,会用口含住她冰冷的手指给她所有的温暖和安慰


  她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阵痛有多痛,但小腹里一阵赶著一阵的绞痛却让她几
乎咬破了唇瓣。四肢逐渐冰冷得麻木,冷汗泌出一层又一层,带走了残余的一丝
热气。内衣是湿漉的冰凉,冷冷地粘附在身上,衬得腹内的痛越发清晰,像是有
一把冰凉的尖刀在小腹里狠狠地翻搅。

  难忍的持续剧痛中她恨起了禽兽王,就是因为他的折磨,她本就畏冷的身体
才会受到寒气侵蚀,才会使行经的痛苦成倍增长。唇齿间泛开淡淡的腥甜,唇又
被咬破了。她心底无奈地冷笑,似乎自从沦为奴隶後,她的下唇就没有几天是完
好的。格桑卓玛回到了纳木阿村,回到了她的阿祖阿妈阿弟身边,结束了她痛苦
的奴隶生涯。那麽她呢?还要熬到什麽时候?神智在剧痛和寒冷中浮浮沈沈,仿
若永远也到不了岸。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耳边突然传来清清朗朗,如同雪水融成的小溪般明澈见底的呼唤。那声音近
在咫尺,不大的音量带著真挚的关切。

  她微微张开眼眸,破旧的光板羊皮袍角在有些恍惚的视野中晃动。勉力抬起
眼帘,看到了一张憨然灵慧,稚气狡黠的可爱脸庞。天生上翘的眉梢唇角染著浅
浅笑意,微凹的棕色大眼盛满了关心。

  是才认识的小牢友多吉,她咧唇对他笑笑,僵硬无力的面颊肌肉让笑容变得
有些扭曲难看。

  “没……事……”熬过前两天,後面就要好受多了。

  多吉担忧的神情并没有褪去,他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举起有些肮脏的破旧袖
子轻轻拭去罗朱额上的冷汗,厚实的唇瓣不满地撅起,“姐姐骗我,你的脸比雪
还白,额上全是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顿了顿,咬著下唇,洒满金色阳光的
棕色大眼黯淡下来,有些伤心地说道,“我躲在草堆里看见烈队正大人给姐姐包
扎伤口了。姐姐肯定是嫌弃我的衣服太脏,所以才不要我包扎。”

  咳咳咳——咳咳咳——

  罗朱倒吸冷气时,一个不慎被口水呛到了,惨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好像
雪地胭脂一般,晕染出几分明丽的旖旎。尼玛的释迦闼修光记著让宫奴挡住牢房
正面,忘记挡住牢房侧面了!那……洗浴、烘发、涂药、系经带等等暧昧事件不
是全曝光了!曝光不打紧,为毛还是曝光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面前?

  “没……咳咳……没有……咳咳……”她躲在被窝里,急忙摇头否认。极度
的尴尬羞囧,苦逼悲催之下倒暂时忽略了行经的疼痛。

  “就有!姐姐就有!”多吉似乎犯起了孩童的倔脾气,嘟嘴赌气嚷嚷,“姐
姐就是嫌弃我小!嫌弃我的衣服脏!”愤愤的话音忽又转为伤心,“没想到阿兄
欺负我,姐姐也瞧不起我。”棕色眼眸里浮起一层薄薄的透明水光,眼眶也泛出
淡淡的红,“亏我还以为……以为姐姐和阿兄是不一样的……”余音中带著轻轻
的颤,逸散出浓浓的委屈和失望。

  罗朱蠕蠕唇,想说什麽却什麽也没说出来。她没多少和孩童打交道的经验,
对孩童的执拗的委屈几乎是束手无策。尤其这种“受伤”和“包扎”於孩童而言
还是一时半会儿讲不明白的东西,她更是无能为力。她也鼓不起勇气对个古高原
男童进行成年女性生理知识普及教育,干脆装聋作哑,冷处理得了。

  多吉看了垂眸沈默的罗朱一眼,手背在眼睛上狠狠擦揉几下。小心翼翼地俯
趴下身体,让头和罗朱齐平,怯怯地问道,“姐姐,你厌烦我了麽?我是不是很
让人讨厌?”

  罗朱忍过一阵绞痛,诧异地抬眼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可怜兮兮又惴惴
不安的可爱脸庞。褐红的颊沾染了些些泥尘,清澈的棕色大眼红红的,小心又含
了几分害怕地紧紧望著自己,一眨不眨的,像是生怕被人厌烦遗弃。

  “阿兄总是斥责我,总是一不如意就将我关进地牢,我知道我很惹阿兄厌烦
。就算姐姐讨厌我也是应当的……”怯怯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後便是自责的
黯然神伤。

  罗朱的心蓦地一痛,她竟然从一个孩童身上看到了黯然神伤。如果不是他的
阿兄对他极端严苛粗暴,吝於温情沟通,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孩子又怎可能变得这
麽敏感易伤,惴然小心?突然间,她好像从这个孩童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不
由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觉。那时她也是这麽小心又害怕地紧紧望著父母,企盼著他
们能看到她,给她一张温柔的笑脸,一句亲切的爱语,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惜,
她得到的大多是冷淡的背影。

  温柔的笑脸,亲切的爱语,温暖的拥抱只停留在很小很小的模糊记忆中,恍
若镜中花月般虚幻缥缈。明知道曾经拥有过,却怎麽也触碰不到,感受不到。

第102章 多吉的安慰(二)

  “我没有讨厌你。”她看著多吉的眼睛,强忍著疼,慢慢说道,“多吉像阳
光一样热情温暖,明媚可爱,我怎麽可能讨厌?”

  “姐姐骗我!”黯淡的棕色大眼陡然明亮起来,闪耀出阳光的金辉,嘴巴却
硬硬地不服软。

  “没骗你。”她龇了龇牙,吸口冷气,继续道,“我真的没有受伤,身体健
康的女人大多每月会流一次血,称为月经。它代表著女人能嫁人生孩子了,是一
种十分正常的现象。”不想再伤害一个孩子的心,就只有克服尴尬和羞囧,老老
实实地解释。

  “那姐姐为什麽好像很痛的样子?”多吉半信半疑,粗糙的手落在她的额头
,担心道,“姐姐的额头好凉。”

  一片诱人舒适的温暖覆盖上额头。罗朱强笑了一下,眼睫微垂,双颊晕烫燥
热,对给古代高原男童普及女性生理知识还是感到分外尴尬和力不从心,难怪当
年的老师会分男女生分别讲解生理卫生知识。

  “流血时,因为个人体质原因,有的女人不会痛,有的女人小腹内会微痛,
有的女人则会很痛,我运气不好,属於很痛的那部分女人。”

  多吉静默了,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他极为认真地低声问道:“姐姐会……
会痛上多久?”

  “熬过前两天,後面就不太痛了。”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她嗫嚅地回道。

  一根粗糙温暖的褐色手指轻轻抚上她破烂的唇瓣,“姐姐痛的时候咬我的手
指就好了,别再咬自己的嘴唇了 。”阳光青草暖息带著男童特有的清新轻轻扑
吹脸庞,凝视她的棕色眼睛禁锢著豔阳的金暖,满是郑重的担忧和心疼,

  她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如今却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担心著、关心著、怜
惜著,而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彼此有些同病相怜的一见如故罢了。这个男童的
年龄与扎西家的德央相仿,言行却明显比德央更老成,更懂得关爱体贴人。

  广袤恶劣的屋脊高原除了培育像古格王、释迦闼修那样凶残的禽兽人类外,
还培育了像扎西一家、多吉这样淳朴热情,善良体贴的美丽人类。羞窘和尴尬退
去了,涌动在胸中的是柔柔的暖和流泪的冲动。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多吉摩挲在唇上的手指,绽开个由衷的浅浅笑容:
“好。”就算多吉给出的是孩童美丽的谎言,她也感谢他此刻的安慰和体贴。

  “姐姐的手好冰!”多吉讶然惊呼,连忙反握住她的手,使劲揉搓起来。

  多吉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骨架却生得十分高大,粗略估计已经
快要接近一米七了。双手修长粗糙,指节分明,手掌比成年男子小了些,指骨也
要纤细些。粗糙的掌心将细嫩肌肤磨得有些刺痛,却暖烘烘的,活似个天然的烤
炉。浑身冷寒的罗朱不禁贪恋起这丁点久违的温暖,遂一声不吭地由著他搓揉。

  搓热了一只手,她自动自发地将另一只手伸出去。等到另一只手被搓热後,
她再将前一只变冷了的手伸出去,如此循环两次後,多吉发现了问题。

  “姐姐的身体不能保持暖热?”

  “嗯,很讨厌的体质。”罗朱嘶嘶抽气忍过一阵绞痛,精神变得有些恹恹。

  他将又搓热的嫩手塞进被窝,歪头想了想,突然抬手把身上破旧的光板皮袍
迅速一脱,极快地揭开罗朱的被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被窝里。

  “姐姐,让我给你暖暖身体吧。”他对浸骨的冰凉毫无畏惧,张开双臂抱住
蜷缩的罗朱,把她整个搂在温暖的怀里。睁著一双纯净温暖,明媚灿烂的棕色大
眼看向她,软声求道。

  罗朱呆愣愣地看著被窝里突然多出来并抱住自己的暖热东西,大脑一时仍未
回过神来。

  “你——你——”舌头好像打了结似的,吐不出完整的话。

  “姐姐,我天生不怕冷,你不用怕冰著我。”多吉自顾自地接过话头。

  “你——你——”罗朱继续吃力地打结。十一二岁不算太小了吧?是不是要
避下嫌?而且这样汲取一个孩童的体热是不是太无耻太不道德了?脑子里是这样
想的,身体却像是有著主动意识般把多吉这个大热炉子贴得紧紧的。如果不是她
拼命忍耐,那双手、那双脚早就撩开多吉的麻布破衣,直接贴上肌肤烘烤了。

  “姐姐,你看,我总能为你做一件事的。”多吉的唇边漾开欣慰的甜笑,一
双金暖的棕色大眼弯成两道弦月,显得既憨然可掬又灵慧调皮。

  罗朱一怔,涌到喉咙里的拒绝凝住了。人都钻进被窝了,如果再矫情地谢绝
,估计又会伤到多吉那颗敏感纯洁的心吧?而紧贴身体的团团暖气也让她舍不得
断然拒绝。艰难地挣扎片刻,她最终妥协认输。好吧,她就龌龊无耻地压榨一回
童工。

  “谢……谢谢……”她有些难为情地道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耻无良
,又连忙补充道,“你要是受不住我的寒凉,就立刻钻出被窝,千万别冻著自己
了。”

  “不会冻著的,姐姐放心。”多吉笑眯眯地宽慰道,手滑到她的腰间,擅自
解起夹衣来,“姐姐,穿得太多,暖起来会很慢的,我帮你把夹衣脱了吧。”

  “嗯。”罗朱没有犹豫推却。多吉说的是事实。大冷天睡被窝,穿得越少越
能快速积聚热量。只是她的体质穿厚穿薄一个样,没啥太大区别。不过有了个人
体暖炉就不同了,穿得轻薄才能快速吸收别人的热量。

  夹衣脱去,里面的丝绸内衣又湿又冷,紧紧地贴在她的後背上。

  多吉拉拉湿润冰冷的绸衣,轻轻蹙起眉头,建议道:“姐姐,把内衣也脱了
吧,它已经湿透了,你穿著睡会得病的。”

  罗朱的心咚地惊跳了一下,慌忙摇头:“不,不,我不习惯裸睡,内衣在被
子里烘烘就干了。”开玩笑,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说。她是没啥封建思想的现
代女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共处一个被窝勉强能接受。真要裸身相抱相拥,
就算是为了取暖,还是颇有一定的挑战度。

  多吉看罗朱态度十分坚决,便也打住了脱她内衣的念头,手掌却突然滑到了
她的小腹上。

  “多吉,你做什麽?”罗朱惊叫,慌不迭地捉住他的手。

  “姐姐不是小腹痛吗?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多吉一本正经地回答
道,“小时候哪儿摔痛了,阿妈都会给我揉揉的,有时候阿兄也会给我揉揉。”

  罗朱严重怀疑多吉被释迦闼修的举动污染了,可看向自己的又是一双多纯洁
美好,多善良体贴的眼睛啊!是她……是她龌龊地想得太多了吧?在这样无垢的
注视下,在渴望摆脱痛苦的潜意识下,心防和戒备节节败退,最终松开了手。

  多吉隔著轻薄的绸衣规矩地揉按起来,他的手没有释迦闼修的手巨大,却同
样暖热有力,手法没有释迦闼修娴熟,笨拙中却更显拳拳稚子心意。

  “姐姐,不痛了呵,不痛了。讨厌的痛全飞了,飞到了雪山上……”他一边
按揉,一边轻声软哄。软哄声慢慢拉长,变成极轻柔动听的小调,略略弯起的棕
色眼眸泛起微微的夏日暗金,荡漾著潋滟的春水,灿烂纯净,温暖明媚,所有的
复杂黑暗丑恶都不存在了,只余下一份无暇洁净的美好。那双眼睛仿佛似曾相识
,又仿佛遥远陌生。

  四肢慢慢暖热起来,小腹内的疼痛渐渐散去,罗朱的眼皮轻轻耷拉下来。

  迷蒙睡去前,她忽然想到一个被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多吉是怎麽进入她的牢房中的?

第103章 多吉的安慰(三)

  轻柔的小调逐渐变得大声起来,人性的温软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仿若来
自宇宙洪荒深处的神秘,来自佛祖莲座前繁花缤纷的空灵。它犹如柔韧的灵蛇,
祥和的烟云在昏暗的地牢中缓慢地游走穿梭,沈醉著囚犯们的神智。不一会儿,
所有投射过来的诡异目光全部消失了。

  多吉半撑起身朝牢门外的其余牢房看去,呵呵,居然全都倒地睡著了,真是
有些无趣啊。

  跳跃的火光中,一张褐亮赭红的微圆脸庞笑盈盈的,点点暗金在大大的棕色
眸子里摇曳闪耀,荡漾著层层叠叠的明媚春水,灵慧而狡黠,但飞扬上翘的眉梢
和上翘的唇角间却氤氲著一股憨然淳厚的可爱稚气。这样一张笑脸如灿烂太阳般
暖融人心,如纯洁羊羔般勾人怜爱。

  然而在这个天生就自带瓦解人心防,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的男童屈抬的食指
上,趴伏著一条寸许长的多足毒虫。黑色的头背,暗赤色的腹部,狰狞的头上两
根暗赤色的触须轻轻地摇摆颤动著。

  阳光可爱的男童和阴冷丑恶的毒虫,本该是格格不入的诡谲画面,却因为男
童温暖愉悦的灿烂笑容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好似那指尖的小虫,不过是他豢
养的心爱宠物罢了。

  要不要把这些知晓太多的东西都杀了呢?多吉看看手指上不断蠕动齶嘴的小
虫,又看看对面沈沈入睡的一干囚犯。思索了好一会儿,食指才轻轻往空中一弹
。毒虫瞬间化成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跌进了阴暗的角落。

  算了,他还是做一个让人省心的人。这地牢里的囚犯,自有那个对王忠诚无
比的烈队正大人料理。低下头,他看到为了寻求温暖,已在下意识中紧蜷在自己
怀里的女人,厚实泽润的唇瓣抿了抿,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一口雪白整齐
的牙齿。

  回到古格,初进王宫,便听闻一个多月前头獒银猊选中了两个獒奴,灭掉普
兰凯旋的王没过多久就将两个獒奴留在身边伺候。两个獒奴以低贱之身获得了自
由进出王的寝宫、大夫诊病、王亲自灌药、宫奴贴身伺候等诸多天大殊荣。种种
传言差点让他惊掉下巴,而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两个獒奴居然在冷酷残忍的王身
边手脚完好地活了一个多月。

  议事厅中,他只看到一个獒奴随侍王侧。接下来的事实告诉他银猊是真的青
睐了一个女奴为宠,王是真的对一个女奴上了心。地牢中,他又有幸看到了一半
佛陀,一半修罗的烈队正所展现出的匪夷所思的温柔和宠爱。

  手轻轻覆上蜷缩在怀里取暖的女奴的小脸,褐亮粗糙与白嫩细腻形成了鲜明
的对比。这个女奴能在王身边熬了一个多月,其忍耐力和意志力应是非比寻常的
坚韧强悍才对。可奇怪的是,她的精神力很弱,一对上“魅”就中招了。

  小巧的蛋形脸,光洁饱满的额头,乌黑的弯眉,卷翘浓密的长睫,挺直柔和
的鼻梁,丰厚微翘的圆唇,圆润优美的下巴,整张脸没有摄魂的美丽,也没有勾
魄的娇豔,只是清秀而已。像见过的大多数女人一样,端正清秀。真要挑出什麽
不同,就是她的脸颊过於惨白,唇瓣过於破烂。喔,不对,还有她的眼睛,黑多
白少的眼睛异常生动,总会越过她竭力压抑的表情,流露出内心的喜怒哀惧,让
他看得有趣至极。

  他缩进被窝,双手很不规矩地探进她的内衣里,在赤裸的身体上四处捏揉。
肉嫩嫩的,细滑滑的,软绵绵的,娇弹弹的,此时还暖温温的,叫人越捏越上瘾
,恨不能再一口咬上去,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他完全能理解王为什麽会把她弄
得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瘀红和斑斑牙印。

  呵呵,银猊选中了她,王对她起了心思,烈队正对她起了心思,害得他也忍
不住跟著对她生出了兴趣。

  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不是麽?他很想和他们比一比,看谁最先对这个女奴失
了兴趣,谁的兴趣又持续最久?唔,还是不比了,以前不管看中什麽东西,他的
兴趣从来都是最短暂,消失得最快的。真要比试,估计下场一定是输。

  把怀里的女奴放平,他趴伏在她肉嫩绵软又弹性十足的身躯上,嗅著温暖芬
芳的乳甜清茶体息,由衷地发出一声惬意舒适的低叹。还是女人的身体躺著舒服
,而身下的女奴骨细肉多,嫩软娇弹,压著尤其舒服。

  解散细短的绳结,扒开她的内衣襟领,露出一大片白嫩粉润的肌肤,上面还
残留著淡淡的瘀痕。眸眼弯了弯,再往下拉,顿时,两个丰腴的乳团像小兔子般
弹跳出来。乳团生得十分饱满坚挺,即使女奴身体平躺,仍旧骄傲地挺翘著,像
两座高耸的雪峰。表面也印著极淡的瘀痕,却丝毫无损那份细腻滑嫩,好似蒙著
浅浅粉霞的极品奶酪。峰顶是一圈浅粉色的乳晕,中间挺立的蓓蕾只有小指盖大
,娇娇俏俏,粉粉嫩嫩,煞是可爱诱人。

  多吉仔细地打量著这对雪峰,口里的唾液分泌得越来越旺盛,等看到雪峰禁
不住寒冷地冒出一颗颗细小的鸡皮疙瘩时,才恍然回神。

  他拉过被子,将两人从头到脚都罩了进去。黑暗中,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和淡
淡的血腥味交织成一种醉心的魅惑,刺激著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邪恶渴欲。他覆上
两团乳峰,不紧不慢地揉捏起来。极佳的手感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唇齿间泄
出悠长的悄声喟叹。

  手指捻住一颗蓓蕾慢慢摩搓兜转,等到它发硬涨大,便张开嘴准确无误地含
住。像是品尝最美味的食物般用舌头细细地舔刷一遍,用牙齿轻轻地啮咬一遍後
,就如同婴孩似的一边用手按揉乳团,一边使力吮吸起来,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吮
吸声。

  嗯,这种乳甜清茶味简直太美妙了,让他清晰地回忆起阿妈搂著他哺乳时带
来的温馨感觉。唔,把玩吸吮的乳房比阿妈,比以往碰到的任何女人都要滑嫩坚
挺,香甜细软。多吉因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惊喜万分,他吸吮了这团,又吸吮那团
,捏玩了那团,又捏玩这团,忙得不亦乐乎。当听到女奴发出本能的娇软吟哦时
,心情更是空前的愉悦兴奋。

  也不知戏玩了多久,他才撩开被子,让阴寒的空气冷却冷却热出了汗的身子
和额头。半仰的脸庞满是饱食後的餍足,额头布著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沾湿了
几缕棕黑的短粗卷发。一双棕色大眼弯弯的,只瞧得见一片潋滟水光。厚实的唇
瓣微微咧开,嘴角还有些唾液的痕迹。

  甩甩发,他埋头往身下看去,女奴的两团乳房比之先前饱胀挺立了许多,瞧
著还沈甸甸的。顶端的乳晕和蓓蕾由青涩的浅粉变得嫣红欲滴,上面均匀地涂染
著一层透明水光,散发出淫靡诱惑的风情。

  潋滟的水光在棕色眸子里动荡晃闪,他探出舌尖,在两颗红豔的蓓蕾上轮流
来回舔转,又一次听到女奴喉里发出的低细吟哦後,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手。伸
手抹去两个乳团上的涎液,流连地捏了两把,终於恋恋不舍地将女奴大敞的襟领
拉拢,原封不动地系好绳带。

  他趴在罗朱身上,轻蠕身体缓缓磨蹭,感受著那份奇异的舒适。双手捧著罗
朱因本能情潮泛红的小脸,呵呵地笑起来,“姐姐的脸蛋终於不是惨白色了。”
凑上去吧唧亲了两口,唇瓣贴近罗朱的耳朵,悄悄吐气,“姐姐,听你的呻吟又
娇软又淫荡,是不是梦见男人奸淫爱抚你了?”

  语毕,他的笑声越发欢快,手指描摹著罗朱弯弯的黑眉,轻触她浓长卷翘的
睫毛,“姐姐,你说我们接下来该干什麽事了?嗯,让我仔细想想。”

  多吉偏头沈思,牢房内有了短暂的安静,须臾,又响起他欢快明朗的轻笑。

第104章 多吉VS银猊

  “对了,姐姐,让我帮你更换伤口的布带吧。你瞧,从烈队正为你包扎伤口
到现在已经过了这麽久,布带应该早就被经血浸透了,你身上也很不舒服对不对
?”棕眸笑意融融地睇著因中了“魅”而陷入沈睡的罗朱,“姐姐,我数五声,
不愿意的话你就赶快对我说。”

  “一、二、三——”每数一下,他就竖起一根手指,“四、五——”最後一
个“五”字声音拉得老长,朝罗朱晃了晃五指翕张的右手,“姐姐没开口拒绝,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就是欣然同意了。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会比烈队正做得
更好。”

  他完全无视罗朱的沈睡,兴致高昂地自说自话。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细心
地掖好被角。在被窝旁寻到列队正放置的木盒,揭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根白净
如雪的长条棉带。捏了捏棉带边缘,转头看向酣睡的罗朱,伸指在她微翘的圆唇
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记。

  “姐姐,烈队正对你还真上心,准备的居然是博巴贵女们用的最好的软棉经
带。呵呵,我对你的兴趣又浓了不少喔。”

  他蹲到被窝底部,将被褥慢慢往上掀起。触到冷寒的空气,被褥里面的女奴
反射性地缩了缩腿脚。他凝目细看,眸子里的兴味笑意更浓。

  这个女奴睡觉不老实,涌出的经血从边缘侧漏出来了,在雪白的绸裤上晕染
出血红的花朵,连垫在身下的被褥也沾染了数点暗红。

  灵巧地解开她的裤带,正要扯下绸裤时,他的动作突然停止,全身急速戒备
起来,直觉告诉他有种恐怖的危险正在逐渐靠近。

  他慢慢转过头,从昏黑的地牢暗道中静静地出现了一头银灰色的雄健獒犬,
跳跃的火光在它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双沈静深邃、毒辣凶残的蓝色三角吊眼
冷冷地直视过来。獒嘴微微翕张,露出一排森白尖锐的利齿。它迈出的脚步无声
无息,冷傲悍猛的身姿和神情犹如巡视领地的王者。

  “呦,银猊,欢迎你来探监。”多吉冲银猊甜甜地笑了,挥手热情地打了个
招呼後,继续干著手里的工作。呵呵,好有趣的女奴,不止是烈队正,连银猊都
赶来探监了。以此类推,要不了多久,王放人出地牢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他得
抓紧些才行。

  银猊喉间狺狺低嗥一声,踱步到关押罗朱的牢房前,张嘴在牢门一角哢嚓几
下,粗大的牢栏立刻应声而断,现出一个可供它勉强进出的空洞。

  他斜眼瞥过去,赞叹道,“银猊,许久不见,你的牙齿依旧这麽锋利有劲。
”顿了顿,勾起的唇角染上一丝恶意的嘲弄,“不过你昨天在议事厅的宴席中难
道没咬过瘾,所以今天特意来咬木头磨牙?”

  银猊鼻中发出不屑的冷哼,走到他身边蹲坐下来。这时,他恰巧将罗朱的经
带解开,一股黏热殷红涌出,堪堪落在即将撤离的带子上。浓郁的血腥甜味扑面
而来,直冲鼻子,沈冷的蓝色三角吊眼霎时变成狂躁的猩红。

  “嗷——”

  银猊喉间溢出一声低沈浑厚,充满了兴奋的嗥叫。厚实的银灰毛发唰地张扬
起来,一串透明的涎液从森白的齿缝间滑落,硕大狰狞的獒头急哄哄地就要朝罗
朱大开的血淋双腿间凑去。

  “慢著!”多吉眼疾手快地将浸透了鲜血的经带一抽,“啪”地一声拍在银
猊的脑门正中,喝道,“含著带子到一边舔血去。”

  “嗷——”

  银猊恶狠狠地瞪视他,威胁地龇开尖牙,亮出脚掌的锋利钩爪,喉间发出阵
阵闷雷般的低嗥。

  “你看看你的眼睛,全是被血刺激出的猩红。真由著你凑上去,指不定舔著
舔著就会凶性大发地咬死她。”面对银猊恼怒的威胁,多吉面不改色,不甘示弱
地瞪回去,冷笑道,“况且我才开始玩游戏,怎麽可能放任你撕吃玩物?”

  银猊怔了怔,喉间的闷雷嗥叫逐渐停止。粗砺的红舌舔了舔悬挂在嘴前的血
红棉带,利落地一卷,便将带子含进口中,顺从地快速退到一边蹲点。

  嗯哼,这才像话。多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正要把女奴的下身也仔细打量把
玩一番,却突然听到迷糊的呓语,女奴两条沾血的粉白大腿瑟缩地直往上蜷。

  糟糕,看样子女奴快睡醒了,真是扫兴。他不禁有些沮丧,不敢再拖沓时间
,快手快脚地将干净的棉带给女奴系好,又替她套上绸裤。正要放下被褥时,一
旁的银猊吐掉口里已经咀嚼吮吸得乏味的经带,飞快地钻到女奴的脚底躺卧下来


  切,好狗腿的一头獒犬。

  多吉嗤之以鼻,揭开被角,也钻进了被窝。刚把女奴照原样搂好,怀里的肉
嫩身体就扭了扭,浓长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几下,张开了眼睛。

  乌溜溜的瞳仁水莹莹的,迷蒙蒙的,像是浸在水雾中的黑曜石般温润。看著
他眨了好几下,那层迷蒙的水雾才淡淡消散,变得清亮起来。

  “姐姐,你睡好了吗?”他轻声问道,手在她的小腹上慢慢地揉按打转。

  “唔,谢谢。”柔软的道谢声含著几分初醒的迷茫和暗哑。罗朱觉得四肢百
骸都暖乎乎的,小腹内的冰寒也散去了,剧烈的绞痛变成了可以轻松克服的隐痛
,舒适得让她忍不住像虫子般在多吉的怀里拱了拱。

  “不用谢,能温暖姐姐是我的荣幸和骄傲。”多吉欢快地笑道,手臂随之紧
了紧,让劲瘦的胸膛与女奴贴得更近,狠狠挤压摩擦上柔软的丰挺。

  正陷在惬意中的罗朱骤然感到胸部一阵疼痛,迷蒙的神智瞬间清醒,也立刻
察觉到身体怪异的变化。

  顶端的乳点好似硬涨著,乳房也沈甸甸的隐隐胀痛。该死,每到经期,乳腺
会逐渐增生,胸部慢慢变得胀痛沈坠,有时乳尖会敏感得连衣服的摩擦都禁不起
。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不但变得胀痛敏感,还在做起了春梦。思及梦里的场景
,脸蛋情不自禁地微烫起来。梦里,有个看不清容貌的人肆意地舔吸揉捏她的胸
乳,带给她一道道夹杂了刺痛的酥麻电流。她既沈沦在那种极致的酥麻舒适中,
又有些瑟缩让她刺痛的吸吮力道,口里抑制不住地发出声声哀求的吟哦。幸好,
幸好那只是一场梦。

  对面多吉那张憨然灵慧的可爱脸庞笑得灿烂又明媚,仿佛雪後初晴的纯净蓝
天,这让初从淫荡春梦中醒过来的罗朱感到十分尴尬和不自在,还有几分说不明
的羞臊与一种玷污了纯真孩童的诡异罪恶感。

  “多吉,手臂放松些,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她脸颊红烫,努力挣
扎著在自己和多吉之间隔出一点距离。

  “好。”多吉听话地松开手臂,专注地看著罗朱,一脸怀念道,“姐姐的身
体柔软又芬芳,简直和阿妈一个样,我好喜欢搂著姐姐睡觉呢。”

  罗朱微微失神,尴尬和不自在,羞臊与罪恶感霎时不翼而飞。她伸手抚上男
童的脸颊,柔声道:“我像多吉的阿妈吗?”

  “嗯。”多吉肯定地点点头,似想到什麽,又连忙补充道,“也不全像,姐
姐比阿妈年轻漂亮多了。我说的像只是……只是一种……”他为难地抠起脑袋,
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

  “不用抠脑袋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罗朱好心地接口,笑著伸手抹了抹他
弄乱的粗短卷发。

  “呵呵呵呵。”他憨憨地呵笑,抓下她抚在自己头发上的肉手,无邪而希冀
地问道,“姐姐,那以後我想阿妈了,可不可以再和你一起睡?”

  “只要我在你身边,就可以。”罗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在哪里,但此刻
她不想让这个和她一样企盼温情的孩子失望,不想再看见第二个由失望到无望的
自己。她性子凉薄归凉薄,可在机缘巧合下,她有时也是一个热心的好人。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好高兴,我好高兴,谢谢姐姐。”多吉激动地连
声嚷嚷,又一收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在她的颈侧处蹭来蹭去。

  短短的粗硬卷发摩擦在脖颈边,刺痒痒的,酥麻麻的,暖融融的,让罗朱忍
不住咯咯笑起来。

  “嗷——”

  沈闷的熟悉低嗥从脚底的被窝里传出。她一愣,伸直了脚往下探去,触到了
粗硬的厚密毛发,不逊於多吉的暖气立刻将脚板团团包围。心头顿时一热,惊喜
地问道:“是……是银猊吗?”

  “嗷——”

  湿热粗糙的柔韧舔在脚背上,一直舔进了她的心里,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她抱紧了多吉,嘴里哭骂的却是:“臭银猊,尼玛的昨晚为毛狠心扔下我?呜呜
,我以为这次会活不下去了,呜呜……”

  “嗷——”

  银猊低闷地轻嗥,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拱动,贴著她的後背拱到了被窝上半
部。

  察觉到背後扑来淡淡腥臊的暖热,罗朱立刻放开多吉。在他怀中挣扎著转过
身,抱住银猊强健的脖颈,贴著厚密的银灰鬃发放声痛哭起来。

  作家的话:

  偶恶趣味了,飘走……(>^ω^<)喵

第105章 灯火阑珊处的狗洞

  多吉震骇地看著凶残无比的獒犬眼中流露出的纵容和宠爱,又看看背对自己
的小巧黑色後脑勺,憨然可爱的五官怪异地扭曲起来。棕色大眼微微眯起,上翘
的眉梢轻轻一扬,飞出一抹恶毒的森冷,转瞬即逝。

  这个女奴除了抱住烈队正嚎啕外,还能抱住一头獒犬嚎啕。呵呵,难道在她
的心目中,身为畜牲的獒犬能和人相提并论?有趣,实在有趣。

  银猊微仰下巴,蓝色三角吊眼半眯,乖巧地任由罗朱在它脖颈上抓揉磨蹭,
抹染涕泪。喉间不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沈厚低嗥,像是温柔的呢喃宽慰。

  哭声渐渐停止,罗朱抽噎著抹去眼泪,慢慢捋著银猊脖颈上被泪水浸湿弄乱
的毛发,心情缓缓平复。在释迦闼修怀里嚎啕,释放的是劫後余生的恐惧和紧张
;抱著银猊嚎啕,释放的是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沈郁。两场嚎啕之後,身体虽然有
些疲累,却终於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等到完全调整好情绪,她才回转身,
不好意思地对多吉咧咧嘴,干巴巴地笑道:“姐姐没用,让你看笑话了。”

  多吉摇摇头,脸上的微笑如春阳般温暖:“阿妈说过,人难过了就该哭一哭
,总是憋著对身体不好。我难过时也很想哭,可我是男人,一哭就会被阿兄喝骂
。姐姐是女人,可以随意哭,不用觉著难为情。”

  男人?十一二岁的男童也能叫男人?这古代的孩子接受的都是些什麽拔苗助
长的成人化摧残教育?罗朱看著眼前这张憨然灵慧又可爱纯真的男童脸庞,有了
瞬间的无语和深切的同情,同时也生出无限感慨:养儿当如多吉贴心才不枉女人
怀孕生产一场啊!她不禁对多吉死去的阿妈有些欣羡,由衷道:“多吉这麽体贴
,哪个女人嫁给了你,这辈子一定很幸福。”

  “姐姐,你胡说什麽!”多吉低吼,褐亮脸蛋上的赭红变深了,雪白牙齿别
扭地咬住下唇,棕色大眼里浮起尴尬和羞涩,更显憨然可爱。

  “我不胡说,不胡说了,咱们的多吉还不到那个岁数。”罗朱拍拍他红烫的
脸,黑眸里尽是促狭的笑意。突然想起睡去前忽略的问题,话锋一转,好奇地问
道,“对了,多吉,你是怎麽过来的?”该不会也像阿兰尼玛一样身怀开锁的本
事?这是不是意味著她有逃出地牢逃离王宫的可能?

  “烈队正走後,姐姐一直蜷在被子里,无论我怎麽唤也不应声。我很担心姐
姐,就从牢栏缝隙中钻过来看看。”多吉答得平淡。

  钻?罗朱半侧过身,扭头看向牢栏,海碗口般粗大的木栏与木栏之间只有十
四五厘米的间隔,调过视线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童。怎麽比较,好像都不能钻
吧?

  “这……能钻?”她比划著,满脸的惊疑。

  “姐姐,你可别小看我,我从小修习密宗,钻这样的牢栏轻而易举。”多吉
得意地笑道,“不过你要为我保密,千万别让阿兄知道了。”

  他修习的密宗难道是类似於缩骨功之类的武术?罗朱讶异,张嘴想细问,犹
豫片刻,最终决定放弃。来自印度佛教的密宗在融合了屋脊高原的原始苯教之後
,历经数百上千年岁月,又发展出诸如萨迦派、格鲁派等门派分支,每个门派分
支的密宗都涉及到某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拥有过多的好奇心
并不是一件好事,能不知道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去探求答案。心里好不容易亮起的
一丝希冀之光颓然泯灭,她是个普通人,钻不出去的。

  “嗯,我一定保密。”她扯扯嘴角,又看向银猊,“银猊是怎麽进来的?”
一头獒犬总不可能也练过缩骨类的密宗吧。

  “嗷——”

  银猊龇龇牙,锋利强劲的牙齿在火光中闪烁著乍长乍短的寒芒。

  “银猊是它的名字?”多吉偎近罗朱,有些怕怕地发问,“刚才听姐姐叫了
好几声。”

  “是啊,它是一头很聪明的獒犬。”罗朱抠挠著银猊的下巴,说得颇为自豪
。虽然银猊不是她养的,忠诚的对象也不是她。禽兽王一下令,还会乖乖地丢下
她不管不问,不过它依然是她在这个古代高原中最亲密的依靠。

  “的确很聪明。它是咬断牢房角落的木栏,慢慢钻进来的。”多吉很赞同,
伸手指去,“喏,姐姐瞧,就是那个洞。”

  罗朱顺指看去,在牢房靠石壁的左角落,火光照不到的阴暗处,牢栏与牢栏
之间霍然有个直径一尺多长的模糊大洞,完全能供她自由地爬进爬出。这……这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洞却在灯火阑珊处!她一个激动,猛地撑著
银猊的身躯从被窝里直起半身。像是发现肉骨的饿狼一般,双眼如炬,紧紧地盯
著那个狗洞,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那是活生生的洞!那是近在咫尺的洞!她终於有机会逃离了!尼玛的银猊真
是好样的!

  “姐姐,快进来,小心冷著你。”

  然而还不等她激动雀跃个够,一双劲瘦的手臂自後面搂住她的身体,将她用
力扯进被窝,严严实实地盖好。

  多吉捧起罗朱的脸,棕色大眼直直盯著她,憨淳可爱的脸庞布满了极不协调
的严肃:“姐姐,你别妄想逃跑。牢房中虽然无人看守,但各条暗道要塞处都有
兵士严密监守,一旦发现逃亡囚犯,全是当场斩杀。即使你靠著佛祖保佑幸运地
逃出地牢,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像你这麽弱的女人,不出半日就会被冻死
。”

  罗朱怔怔地望著多吉沈肃凝重的脸庞,眼睛里的激动一点一点地褪去,雀跃
的心黯沈下来。多吉说的一点没错,是她头脑发热了。冬季的阿里最低气温可至
零下二三十度,贸然出逃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尼玛的,眼睁睁地看到一个狗洞却
不能钻,这得多熬心啊!

  “多吉,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害怕待在地牢里才会突然失常,并没想过逃跑
。”她拉下多吉的手,努力勾起嘴角,掩饰地笑道。多吉的阿兄应该是监管地牢
的人员之一,她也不知道多吉是不是禽兽王的忠实臣民,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姐姐没想过逃跑就好。”多吉松了口气,严肃的脸庞转瞬绽开灿烂的笑花
,“姐姐,烈队正大人不是说等王气消了,自然会放了你吗?我估计要不了多久
王就会放了你的。”

  哈,禽兽王会放了她?罗朱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多吉应该也听到了她是怎样
冒犯禽兽王的,还能同意释迦闼修的鬼话,她只能说这真是一种孩童的天真。

  “嗯,我等著。”她懒心懒肠地应了声,胸口还是有种分外遗憾的揪心感。

  “姐姐别不高兴,要是王不放你,等过几天,我悄悄求阿兄放你出去。”多
吉搂著她,讨好道。

  “你……你小声点!”罗朱被骇得眼皮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私放
囚犯是大罪,你想害你阿兄掉脑袋麽?。”她扭头越过银猊往牢门外警惕地四下
环顾。

  “姐姐放心,我早巡看过了,这里关押的囚犯昏的昏,睡的睡,没谁注意我
们的。”多吉笑眯眯地拿下她捂嘴的手,握在手里搓揉,埋怨道,“姐姐,你看
看你,才冒出被窝一会儿,手就又凉了。”

  “有你和银猊在,我不会冷的。”罗朱也舒了口气,犹自不放心地谆谆叮嘱
道,“以後不准再随便乱说话。如果……如果我真离不开地牢,你出了地牢後记
著隔三差五地来陪陪我就行了。”

  说老实话,她对多吉的提议不可谓不心动。曾经,她异常凉薄地将逃亡希望
建立在阿兰尼玛和曲真梅朵的性命上,不过那是在她们不听劝告,执意要复仇找
死的情况下,她才顺便利用的,心里并不会有任何愧疚和负担。但面对初见面就
待她亲切如故,与她有些同病相怜的多吉,她狠不下心肠利用他的善良和热情,
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和他的家人遭受不该有的厄运。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3

第106章 都是月经惹的祸

  “我向佛祖发誓,一定会满足姐姐的愿望。”多吉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保
证。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神情忽而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姐姐,我……我
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麽事?”罗朱随口问著,前面是暖炉,後面也是暖炉,渐渐的让她又有
些神思倦怠、昏昏欲睡了。

  “我……我坦白後,姐姐……姐姐别生气好不好?”他说得吞吞吐吐,像是
犯了错的幼童般怯生生的,带著几许小心和害怕。

  “你先说是什麽事。”罗朱瞬间挥去睡意,警觉地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那张脸有胆怯、有心虚、有羞愧、有担忧,这……难道他做了什麽对不起她的事


  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丰厚下唇,褐红脸蛋的色泽慢慢加深。多吉挣扎了好一
会儿,才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也没什麽事。就是……就是……”他又顿
了好一会儿,仿佛终於下定了决心,口齿蓦地流畅了许多,“我刚看见银猊钻进
牢房时,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它是来吃我们的。结果它理也不理我,只低著头在
牢房内不停地嗅闻,蓝眼逐渐变成猩红,嘴里涎液溢流,模样越来越凶狞可怕。
我怕它狂性大发地咬我们,正要抱著姐姐往角落里躲,它却突然把被窝底端刨开
,大脑袋直往……直往姐姐双腿间拱,我当时差点吓懵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它多半是被姐姐身上的血腥气味刺激出了兽性,想要啃噬血肉。”

  听著多吉的讲述,罗朱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下身似乎比较清爽,而这种清爽
对行经如注达数个小时未更换棉带的事实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心头开始发毛,
後背开始发寒,从神经到身体都呈现僵化状态,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她力持平
静,淡淡道:“接著说。”

  “我……我怕它咬伤姐姐,就强忍著害怕,解开姐姐的裤子,把浸透了血的
带子扔给它。趁它在一边吸嚼带子上的鲜血时,学著烈队正大人的样儿赶紧给姐
姐换了一条干净的带子,再重新帮姐姐穿好裤子。”清清朗朗的明澈声如小溪般
潺潺流动,蕴含了慌乱和羞愧,棕色眸子早就认罪般地垂落下来,“不知道是不
是那根血带子让它满足了,它蓝眼里的猩红散去许多,最後乖乖地蜷在了姐姐的
脚底下。我提起的心虽然放了下来,却还是一直不敢往下伸脚。”

  罗朱彻底石化凌乱了。尼玛的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为毛就发生了如此
囧囧有神的失控事件?

  “姐姐,你别瞪著我不说话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当时真的是被银
猊吓著了,我怕它咬伤你,才会……才会……姐姐,你不生气我的气好不好?”
多吉把她的手放到心窝上,慌乱急切地抬眼看著她,丰厚的唇瓣微微嘟撅,浅红
的眼眶浮起一层晶莹,“姐姐,我要早知它和你这麽要好,就不会害怕它咬你,
更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擅自给你更换带子了。姐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想咆哮,可看到那张泫然欲泣,慌乱胆怯中又竭力想对她露出一丝讨好笑
容的憨淳可爱脸蛋时,那股气就生生憋在了胸口吼不出来。她想痛哭,可已经嚎
啕了两场,情绪一时间实在难以达到那个哭点。

  严格说来,多吉没有错,浓郁的血腥确实可能刺激得银猊凶性大发。人家小
朋友还是忍著被獒犬咬一口的害怕给她处理月事,意图挽救她惨遭啮咬的命运来
著。来探监的银猊也没错,它也没想到她会血流成河,从而被迫刺激出野兽本能
的嗜血凶性。人家在浅斟酌饮之後就很好地控制了嗜血兽性,乖巧地窝在她脚下
为她提供温暖来著。所以,唯一有错的是她,她就不该在这两天行经的!从禽兽
王的寝宫开始,所有的失常错乱事件全是她的月经引发的!

  尼玛的有首歌叫什麽来著:《都是月亮惹的祸》。放在她身上的不是月亮,
而是月经!一字之差,失之千里!某种道不清的悲切瞬间逆流成河,泛滥成灾。

  “我……不生气……”

  我只是没脸见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阿兄,对不起你死去的阿妈和阿
爸。银猊是野兽就不提了,让一个男童帮她更换月经带,不晓得死後会不会因荼
毒了祖国花朵的罪孽打入十八层地狱?

  罗朱吐出一口长长的郁气,翻过身,忧伤欲绝、羞愧难当地将头趴埋进被褥
里。

  “真的?”多吉眨眨眼,眸子要多明亮有多明亮,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比珍珠还真。”

  厚软被褥中传出闷闷的颓丧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不能理会她羞惭的忧伤,郁闷的颓丧,在许久不进食的情况下,终於忍
无可忍地唱起了空城计。

  多吉扑哧一声笑了,推了推她,道,“姐姐,你的肚子好像饿了,我的肚子
正好也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吃东西吧?”甜软清朗的声音停了停,又接著道,“
银猊咬嚼了姐姐的一根血带子,似乎不太饿,我们就不用喂它了。”

  口胡!这Y的是专门来让她羞惭致死的煞星吗?她要钻地缝,要碰豆腐,要
用面条上吊!老天劈道雷下来,把她劈死了吧!罗朱暗自磨咬被褥,任肚子叽里
呱啦地高歌抗议,人就是趴伏在被褥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看著卷曲黑发披散了满脑袋的装死女奴,多吉笑得那叫一个璀璨明媚,不经
意地对上银猊阴冷警告的三角吊眼,脸上的笑更加憨淳无邪。

  他伸臂将被窝边用厚棉包住的大银盒拉过来,揭开盖子,里面又是一个食盒
,再揭开盖子,里面还是一个食盒。层层叠叠,直到揭开第五个食盒盖子,一股
食物的香味才四下逸散开来,那些食物竟然还是温热的。呵呵,烈队正对这个女
奴真是用心至极啊。

  “姐姐,吃些东西吧,烈队正大人留下了好多吃食。”他又轻轻推了推罗朱
,拿起一小块软热的牛肉凑到罗朱头侧,“姐姐,外面冷,缩在被窝里吃就行了
。你把头转过来,我喂你。”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正在他打算将牛肉放进自己嘴里时,装死的女奴终於
冒出了一个闷沈的“好”字。

  埋进被褥的脑袋朝他这边转动,凌乱散落的发丝落到脑後,那张清秀的脸如
同朝霞般绚丽瑰豔,火红一直绵延到嫩软的耳朵,秀美的脖颈,绵延进他的双眼


  “姐姐,给。”他装作没看见她脸上的红霞,手里的牛肉体贴地送到了她的
嘴边。

  纤瘦有力的粗糙手指上有些泥灰,还沾了些可疑的红色血痂,羞烫的温度不
禁又升高不少。罗朱勒令自己不去细想,强作镇定地含下这块牛肉,对多吉道:
“我要穿衣服,坐起来自己吃。”

  “姐姐等一等。”多吉盖上食盒,伸手帮她张罗起夹衣和盖皮袍。

  没过多久,罗朱便穿戴整齐。後背垫靠著毛茸茸的银猊,与也穿好的光板破
旧皮袍的多吉分食起东西来。

  前面发生的事都是一场不可抗拒不可避免的意外,银猊嗜血是野兽本能,多
吉换月经带是助人为乐,她也绝对没有主动荼毒纯洁孩童的罪恶心思,谁都不龌
龊不猥琐,所以没啥好羞愧丢脸的。她用力咬嚼著牛肉,坚定地告诉自己。

  两人边吃边聊,罗朱偶尔往银猊嘴里塞块肉干,阴暗森冷的牢房中呈现出一
片温馨和谐。当用餐进行到尾声时,暗道深处突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多吉将手里的肉干扔进嘴里,噌地从被窝里跳出,“姐姐,
我过去了。”

  然後,在罗朱惊骇的目光中,只听得一阵细微的劈里啪啦声,他的身体好似
无骨的面团,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眨眼就从十来厘米宽的牢栏缝隙中钻了过
去。在盖上干草的刹那,恢复了憨淳可爱原貌的脸庞还朝她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
俏皮笑容。

  这——

  水母还是章鱼?杂技还是魔术?真实还是虚幻?

  罗朱使劲揉揉眼,牢栏完好无损,对面牢房阴暗的角落处一堆干草凸起,自
己的牢房内只剩下当靠垫的银猊。那个给自己暖被窝,一起吃东西聊天的孩童真
的如空气般消失了。

  Y的修习的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密宗,为毛比她所了解的缩骨功还玄幻诡异?
能教她不?她从现在修习行不?

  “獒奴,出来,王要见你!”

  怔愣中,牢门被打开。两个冷肃剽悍的侍卫钻进牢房,站在她面前喝道。

  她转转呆滞的眼珠,惊疑不定地望过去,居然就是那两个送她进地牢的王宫
侍卫。

  天方夜谭出现了?可为毛她现在更想待在地牢里?

第107章 禽兽王的变化(一)

  和押送过来时一样,两个王宫侍卫没有多余的废话。不管她表情如何的抗拒
惶恐,也不等她从被窝里爬出来,向银猊点头示意後,直接将一床被褥紧紧裹在
她身上,然後抬起,出了地牢,身後尾随著银猊。

  罗朱留恋而伤感地看了多吉的牢房一眼,闭上眼睛,没有一丝挣扎地任由两
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抬著她在暗道中高高低低地穿行。这一去,也不知道她和多吉
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心底泛出一丝悲凉,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然而比起离别
感伤,更让她糟心的是等待在前方的凶残禽兽。

  她不喜欢暗无天日的地牢,可也绝对不喜欢面对禽兽王。尤其在经历了这一
系列的事件之後,她更怕与禽兽王处在一起。执著复仇的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死
了,相依为命的格桑卓玛走了,同病相怜的多吉留在了地牢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待在残酷血腥的王宫中心。

  再没有人叫她罗朱姐,再没有人让她照顾,再没有人会用一双憔悴美丽的眸
子担心地看顾她,再也找不到人和她说话,一起依偎著睡觉,抵御严寒的侵袭了
。她的世界突然间又沈寂下来。

  被关进地牢的时候是早晨,现在约莫是晚上了吧,堂堂一个古格王朝令夕改
为的是那般?难道那头禽兽憋在心头的怒气还没释放出来,打算把她提过去再狠
狠折磨一顿?尼玛的太禽兽不如了!如果能够选择,她宁可张开双腿伺候释迦闼
修那头不知道对她抱持什麽心思的凶兽一次,也不愿意待在禽兽王身边。

  忐忑恐惧中,侍卫的脚步停住,她感到自己被轻轻放了下来。

  “王,獒奴带到。”耳边响起的是侍卫恭敬沈肃的声音。

  “下去。”低沈浑厚,冷硬平漠的两个字音让她忐忑恐惧的心狠狠一抽,出
现了片刻的凝滞。这一次的折磨又是什麽?是当著她的面亲自杀人,还是让野兽
生吃活人?是逼著她看酷刑,还是看他强暴女人?或者……直接将她强暴致死。

  “是。”

  随著轻微脚步的移动,身侧没了人的气息。一根湿热粗糙的柔韧轻轻舔过紧
闭的眼帘,含著淡淡野兽腥臊的暖热扑面而来,抽紧的心微微松缓了些。

  她不能这麽丧气,这麽低落,一定要抓住所有机会活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从被褥里伸出手臂环住银猊的脖颈,借力
慢慢坐起身。毫无意外,在地牢里兜转一圈後又回到了禽兽王的寝宫。

  寝宫里新换的绛红羊绒地毯正中依旧织著一个约莫四平米大小的黑金色金刚
八宝轮,轮外围绕著九个黑金色小八宝轮,边缘织著交错扭转的黑金色龙纹和祥
云纹,低调而诡谲。四个壁脚的金色盘龙落地骷髅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琉璃莲
花盏的花瓣在光的透照中显得流光溢彩,精美绝伦。临窗靠著一张足有三米宽的
巨大床榻,上面铺著厚软的被褥和靠垫,榻前设的一张长条矮桌摆满了东西,四
壁和壁顶描绘的壁画鲜豔厚重、尊贵沈穆,一如既往地神秘而令人敬畏。

  禽兽王随意慵懒地坐在矮榻上,除了左耳垂的红宝石耳钉和发辫上的骷髅蓝
宝石箍饰外,身上没有任何饰物,雪白窄袖绸缎衬衣和阔腿衬裤外罩著一件玄黑
织锦盖皮袍,用一根宽边朱红缎面束带松松垮垮地系扎。脚边卧躺著两头正在假
寐的雪豹,优雅高傲,华丽矫健。身侧环绕著六个美丽的宫侍,正小心翼翼地伺
候著他用餐。

  一切都是那麽的富丽奢华,一切都是那麽的尊贵炫亮。如果不是浸寒的空气
中带著点血腥味儿,谁能知晓这间寝宫中曾经发生过无数次血腥残酷的惨案。

  她坐在地上,不露痕迹地极快环顾一圈後,搂著银猊的手臂轻轻收紧,默默
地垂下了眸子。

  “猪猡,爬过来。”

  前方传来淡淡的命令,没听到什麽怒意,也没听到什麽温柔,平平板板的语
气乏味得如同一杯白开水,却让她凝滞紧绷的心陡然狂跳起来。

  不想过去!不想过去!不想过去!

  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抗拒。可是身体却像有著自主意识
般放开银猊,一点一点地朝禽兽王爬过去,恐惧已然根深蒂固地扎进了她的灵魂
中。服从,成了她目前唯一能保住性命的手段。

  银猊看著爬在前方的纤细身影,目光在不断挪动的翘臀上定了片刻,这才抬
脚跟上去。

  厚软的被褥遗留在身後,冷气穿透厚实的衣物刺进肌肤,不断地往骨血里渗
。才离了多吉和银猊的温暖依偎,身躯就开始逐渐转凉了。小腹内汇聚出一团坠
寒,大股黏热涌出,隐痛变得明显起来。罗朱咬住下唇,将难耐的疼痛呻吟严密
地封在唇齿间。

  跪著伺候在禽兽王身前的宫侍非常自觉地移开身体,给她让出一条畅通的爬
行通道。盯著禽兽王那双踩踏在地毯上的古铜色大脚,她抽抽唇角,敛去眼中所
有的情绪。缓缓爬过去,像以往一样卑微地蜷跪在旁边,和雪豹亲密作伴。

  银猊就在身後守著,这一次,她不用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摔成四分五裂了。

  身体蓦地一轻,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捉住提起,眨眼跌进一个温暖宽阔的坚
实怀抱中。

  “乖。”

  禽兽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沈浑厚的冷硬平漠中染上浅浅的笑意,似乎对她
乖顺地爬行过来十分满意。

  身体没有被甩出去,脖子没有被拧住,舌头没有被掐破,肩膀没有被大脚踢
中,头发没有被手掌切断。果然,她只要把自己当成不具备人类思考的畜牲,就
会好过许多。

  “烈为你穿戴了这麽多,手怎麽还是冰凉一片?”

  一只粗砺的古铜色大掌将她的两只手包握还显绰绰有余,害得她狂跳的心猛
地缩紧。禽兽王失……失常了!

  “银猊跑去给你暖脚,为什麽这脚也是冰冷一片。”

  心脏紧缩得越发厉害,她的两只脚也被一只古铜色的粗砺大掌一起包握。冰
凉的肌肤触到火热的暖烫,生出了难以言喻的舒适。她虽是一直保持著垂头不语
的卑微姿态,心里却狠狠地痛骂起自己畏寒渴暖的体质。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这身体一旦离了温暖,转瞬就会冷得像冰。”

  赞布卓顿吃吃地笑道,解开皮袍上的束带,用袍子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在
地牢里待了一个白天,这猪猡又恢复成惯常垂头沈默的卑微状。搂著她,他能感
受到她源自本能的排斥僵硬,也能感受到她不能抑制的轻微颤抖。但无论是排斥
僵硬还是轻微颤抖,都无损他终於愉悦起来的心情。

  男人天生的暖烫隔著薄薄的绸衣透出来,熏染进骨子里的极淡腥臊混合著强
烈的男性阳刚体息瞬间将她层层包围,如同茧丝般缠了一圈又一圈,完完全全地
束缚了她挣扎的手脚,融化著身体的寒凉,却也让她几乎窒息。

  禽兽王真的失常了!不然他为什麽会像抱孩子般宠爱地将她整个儿搂在身上
?为什麽会拉开衣袍怜惜地将她贴身裹在怀中?为什麽会用他的体温来驱散她的
寒凉?他不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王吗?不是一直都冷酷又残忍地以折磨她取乐
的吗?

  罗朱的心因禽兽王的失常变得愈加骇恐,她不敢想象在这诸多看似温柔宠溺
的背後蕴含著怎样巨大恐怖的折磨。

第108章 禽兽王的变化(二)

  第一个将她裹进袍子的男人是扎西朗措,窝在男人暖烫的怀抱里,被男人健
壮结实的胳膊环拥著,充溢全身的是羞怯的温馨和甜蜜的安心。

  禽兽王是第二个将她裹进袍子的男人,他的身躯与扎西朗措一样暖烫,却比
扎西朗措要高大强壮许多,就如传言所说,像野犛牛一样雄壮。即使隔著绸衣,
依旧能感受到那块块贲张的肌肉好似包绒的铁块,蕴含著开山劈石的强猛力量。
但这样的怀抱太刚硬,弥散的暖烫里仿佛掺杂著肉眼看不见的铁渣子,刺得她浑
身发疼。

  她僵硬地缩在禽兽王怀中,眼睛死死盯著他衣襟上绣著的白金卷草纹,竭力
维持沈默的镇定,抑制下尖叫逃跑的欲望。

  散了辫子的黑发变得蓬松卷曲,好像用电离子烫了一般,凌乱地披散在後背
。右侧鬓边的几缕长发被修长的古铜色手指撩了起来,放在指腹间捻了捻,立刻
断成两截。细滑的发丝从颊边拂过,带来的不是羽毛似的酥麻,而是一股战栗的
森冷。

  “猪猡,将右侧的发弄短些,才好和左侧的发对称。”赞布卓顿用手指轻轻
梳理著乌黑的丝缎长发,心情又愉悦了几分,抬眸对宫侍冷冷命令道:“给她编
发。”

  “是。”

  四个宫侍训练有素地悄然立到罗朱身後,四双手同时灵巧地翻飞起来。小半
个时辰後,编出了九十九根细密的辫子。左右两侧的参差短发被分别编成了九根
长短不一的细辫,这十八根小辫子里都夹杂著一根朱红的细丝线,宛似阶梯般从
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颌,辫子底端皆用一颗蚕豆大的掐银丝的顶级红珊瑚石坠系。

  整个编发过程中,罗朱都是静静地蜷缩在赞布卓顿怀里,轻咬下唇,不吭一
声地对抗著小腹内的疼痛。而赞布卓顿则抱著她饶有兴趣地观看宫侍编发,偶尔
从其余两个宫侍手中接过煮好的虫茶饮下。

  编发结束後,四个宫侍恭谨地向王匍匐行礼,然後膝行著退到床榻两侧。

  他伸指钳住她的下巴,将她垂了许久的头抬起来。暗褐鹰眸里的兴味散去後
显得无比深邃沈黑,丝毫也看不见底。

  在被迫抬起头的同时,罗朱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看见禽兽王,也有些畏
惧对上那双锐利威严又冷酷沈暗的秃鹫眼睛。

  莹润的红珊瑚珠嵌在镂空的银丝托中,红得饱满,红得鲜豔,与细密发辫的
乌光水滑,清秀脸蛋的惨白细嫩形成鲜明对比,平添出几分脆嫩嫩活泼泼的生动
可爱。即使怀里的猪猡闭了眼睛,沈默无言地一脸淡漠,竟也不再无趣乏味,看
得人心头郁积了。

  鹰眸微微眯起,仔细审度了好一会儿。粗砺的指腹在她惨白的颊上搓揉起来
,直到泛出一层淡粉後方才住手。不出所料,漾著粉晕的脸蛋衬著红珊瑚石,更
能多出几分俏丽的可爱。只可惜不过片刻,这层搓出来的粉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厉如剑的浓眉不禁遗憾地轻轻蹙起,在眉心间形成一道浅浅的竖痕。

  “王,请用茶。”宫侍跪著奉上最後一碗虫茶。

  视线随声落在青花茶碗上,眸光微亮,眉心的清浅竖痕骤然消失。他接过宫
侍手中的虫茶,亲自递到罗朱唇边,轻声命令道:“喝了它。”

  轻微的药香味飘进鼻子,罗朱平淡的表情一抽,脸色又白了点,眼睛有些闭
不下去了。口胡,明知她最厌恶喝药,这该死的禽兽王还拿药给她喝,新一轮的
折磨该不会是逼著她喝下几公升的中药吧?

  “喝了它。”命令又一次重复响起,声音比第一次还要轻,却含著不可违逆
的磅礴气势。

  她逼不得已地张开眼睛,直接看向凑到唇边的东西。青花瓷碗里盛著淡黄的
水液,水液中躺著几只肥嘟嘟的虫子,药香就是从水液中散发出来的。

  对茶碗里的虫子她并不陌生,一个多月的随侍生涯中几乎天天都看见禽兽王
用这些虫子煮水喝。小小的虫子正是屋脊高原的特产之一,补品中的精品——冬
虫夏草。

  冬虫夏草是昆虫和植物的融合体,维生素含量丰富,矿物质含量不少於37
种,更加著名的是还含有诸如核!类、多糖类、氨基酸等很多化学成分。具有调
节免疫系统功能、调节心血管和造血功能、调节肝脏功能、调节呼吸系统功能、
调节肾脏功能,提高细胞能量,抑制肿瘤形成,抗炎抗病毒抗氧化等功效。中医
认为其是唯一的一种能同时平衡、调节阴阳的中药,被称为软黄金。比起金丝血
燕窝、鱼翅鲍鱼之类的滋补品来说,这东西才是养生养颜的圣品。

  天……天要飞红雪了!禽兽王居然会将如此珍贵奢侈的虫茶赐给一个低贱的
奴隶喝!观虫茶色泽,应该是最後添水煮熬的一碗。茶喝完了,虫子也要捞出来
吃掉,才算是彻底将其中的营养吸收。

  罗朱内心震惊、骇然、错愕、纠结,一时间竟忘记了张嘴喝茶。

  “看来是要我喂了。”

  低低的笑声沈沈响起,不等她反应过来,双颌已被一只手掌铁钳般牢牢掐住
,头被扳得朝天仰望。一阵剧痛从两腮传出,嘴巴被迫张得老大。

  “乖猪,虫茶不苦。”赞布卓顿低头笑睇著她惊恐痛苦的眼眸,手里的茶碗
慢慢倾斜,虫茶凝成细细如线的水柱,直接往她敞开的喉咙里灌。

  尼玛的哪个要你这头禽兽喂?她在现代好歹也吃过一两次虫草老鸭汤,虫草
苦不苦还用一头禽兽来说?痛!痛!好痛!尼玛的禽兽就是禽兽,腮帮子都要捏
碎了!罗朱泪眼婆娑地瞪著悬在上方的斧劈刀削般立体深刻的英俊脸庞,怨念不
断。幸亏她在现代练出了敞喉咙喝啤酒的技术,此刻又积极给予了不露声色的配
合,不然铁定被这种野蛮的灌喂方式弄呛死。

  红粉色的香嫩舌头轻轻颤动著,里面的粉润的喉头小蒂被茶液一淋,就是几
下抽搐,还能隐约看见喉咙嫩肉的蠕动。

  赞布卓顿凸起的性感喉结上下滑动两个来回,只觉口干舌燥起来。他突然停
手,茶碗转了个方向,残余的茶水合著虫草全部倒进了他的口中。咯嚓咯嚓一阵
轻微的咬嚼声後,他扔了茶碗,鹰眸灼灼地看著她,头越俯越低。

  干嘛?要干嘛?

  罗朱大惊失色,喉间霍霍出声,双手使劲推拒他的胸膛,拼命想要摆脱钳制
,试图躲开越逼越近的炙热男性气息。

  一只大掌牢牢扣住她的後脑,眼前的英俊面容陡地放大模糊,暖热坚实的丰
厚凑到了大张的嘴边,混著禽兽唾液的一大团虫草糊被准确无误地吐进口中。

  喉头一阵恶心痉挛,舌头努力地想将虫草糊推出去,却冷不防一根柔韧濡热
的大舌强悍地钻进口中,压制著她的舌头,将虫草糊一点一点地往她喉咙里送。

  不要!我不要吃那麽恶心的东西!虫草再好,混了禽兽的口水又能好到哪儿
去!

  罗朱在心里竭斯底里地嘶叫著,身体却只能在狭窄的袍子里无望挣扎,头仍
旧被禁锢得分毫也动弹不得。喉头痉挛得再厉害,也抵挡不住韧舌的凶猛推挤,
转眼就将虫草糊全部咽了下去。

  呜呜,尼玛的太恶心!眼泪刚从眼角滚落,男人更激烈的攻击就正式展开了


第109章 禽兽王的变化(三)

  柔韧濡暖的大舌蛮狠地缠住她的舌头又舔又吸,像狂暴的兽在她嘴里肆无忌
惮地搅弄,抢夺她的涎液,时不时地用力深入,把上颚後端悬垂的喉蒂戳弄得又
痛又麻。滚炙粗重的紊乱气息不断地喷吐口鼻,他拖拽著她的舌头进入他的口中
,用牙齿毫不留情地啮咬啃噬。他把他的涎液吐进她的口中,在她整个口腔里涂
抹。

  扎西朗措的吻是热情的,释迦闼修的吻是邪妄的,禽兽王的吻却是粗野的。

  没有沈沦迷醉的绵软酥麻,没有相濡以沫的甜蜜温馨,口唇疼痛胀麻,心里
泛起一阵阵止不住的恶心,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抗拒。她不知道禽兽王究竟
犯了什麽疯病,怎麽突然就对她的嘴巴感了兴趣。

  等到禽兽王终於餍足地从她嘴里撤离後,整个口唇从里到外除了一片肿胀痛
麻,便没了任何知觉。眼前的视野模糊朦胧,体内的力量仿佛全被抽走,因一度
缺氧憋得发红的脸颊还有些灼烫,腮帮残留著被强行掐捏的疼痛。扣在後脑的大
掌松了些,却依然强势地掌控著她的头颅。只需一个拧转,她的这颗头就能轻易
地离开脖子。

  胃部又是一阵痉挛攀升,被她强行压制在喉咙处。她勒令自己这次一定要忍
住,禽兽王的口水再恶心也比当初舔舐禽兽根上的污秽要干净百倍、千倍。她不
能第二次挑衅他的威慑和忍耐力,不能再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赞布卓顿紧紧抱住怀里的女人,待激昂的情绪略略平复之後,才用麽指和食
指捏住她圆润小巧的下巴轻轻抬起。

  漾著清澈泪光的黑眸像浸在雪水中的黑曜石,纯净温润,微微泛冷的同时又
闪烁出点点彩色的莹光。这双美丽的眸子里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瞳眸上萦绕的
一层薄淡水雾让它们变得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好似春晨的圣湖,神秘缥缈却
又引人神往。

  惨白的颊布满瑰丽的朝霞,两边腮帮印著几个淡淡的指印,给整张小脸染上
一缕旖旎暧昧的风情。微微翕张的花瓣圆唇伤痕斑驳,又红又肿,上唇翘得更高
,滑稽可笑的同时带著一股子天然的撒娇刁蛮。涎液顺著右唇角滑落,在柔和的
光晕中折射出一道靡丽的光亮水痕。下巴湿漉漉的,还沾著一点虫草的残渣。

  这是他第二次亲这个女奴,也是平生第二次亲一个女人。乳甜清茶味儿混著
虫草的极淡药香,简直让他沈迷而不可自拔。原来喜欢了,就会生出这种食髓知
味、欲罢不能的贪婪,就会觉得这东西样样都可爱,处处皆可疼,恨不得把代表
他的气味一股脑地全部涂染上去。从里到外,每个地方都不放过,让每个人知道
这是属於他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所有觊觎的人,都必须经过他的首肯
才行。

  麽指腹抹去湿漉下巴上沾挂的虫草渣,将残渣重新送进她口中。他喂食的东
西,不允许她遗漏半点。

  目光扫过矮桌,他示意宫侍送上一小块肉干,放进口中咀嚼片刻後,又一次
覆上她的唇。

  罗朱实在没想到忍了一次还要忍第二次,含著禽兽王口水的肉糊被强行吐进
了口里。然而这一次,她没力气挣扎抗拒了。尼玛的,扎西朗措的口水吃过,释
迦闼修的口水吃过,连银猊的口水也吃过,再吃下禽兽王的口水也算不上多大的
事。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安慰自己,可一想到喂食进来的肉糊是在禽兽王嘴里嚼
烂的,心里还是一阵恶心抽搐。是不是她想得太多太可怕了,诸多反常的背後没
有什麽巨大恐怖的折磨,只不过要用恶心来训练她的动心忍性能力来著?惊疑不
定间,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恶心比起观看杀人、吃人、酷刑和强暴来说要温柔太多
,她该知足并庆幸了。如此一番心理建设後,胃部和喉咙的痉挛抽搐顿时减轻不
少。

  看著怀里的东西好似初萌牙的幼兽般乖巧地咽下食物,赞布卓顿心情大悦,
喂食的兴趣不由蓬勃高涨,忍不住又挑了几样东西嚼碎了细细哺喂。

  等听到她喉间溢出一个秀气的饱嗝,他才喂她淡盐水,让她漱了口。

  口里清爽之後,罗朱如释重负地暗嘘了一口气,近乎瘫软地由著禽兽王将她
平放到床榻上。小腹内被一度忽视的疼痛又突显出来,所幸在经过释迦闼修和多
吉的揉按後,已经不是那麽痛不欲生了。看禽兽王玩喂食游戏玩得如此的不亦乐
乎,估计她现在仍然是个有趣的玩物。恶心就恶心吧,生命多多少少又有了更大
的保障。至於禽兽王种种近似於温柔宠溺的反常举动,她最终决定……无视之。

  赞布卓顿坐在床榻边,拉过一床厚软的蓝色锦缎羊绒内胆被褥盖在罗朱身上
,食指轻轻摩挲她红肿斑驳的唇瓣,对宫侍冷声命令道:“给她更换经带。”

  啊!罗朱乍然听到,瘫软的身体倏地僵直。

  冷厉的命令惊醒了有些晃神的六个宫侍,其中一个宫侍连忙抱著矮桌上密闭
的镶金木盒膝行上前,另一个宫侍躬身凑到床榻边,从下方撩开被褥就去解罗朱
的裤子。

  “我不换!我不换!”

  裤带被解开,眼看亵裤连著夹裤就要被褪下。罗朱终於从惊愕中回神,大叫
著拼命蹬踢。

  “你真不换?”赞布卓顿鹰眸半眯,里面荡漾的一丝柔软瞬间隐没在阴鸷的
暗沈中,唇角勾起冰凉的弧度。

  “不换!不换!不换!”

  罗朱的脸蛋涨得通红,连声嚷道。她已经被一个男人,一个男童系换过经带
了,再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更换经带,她就真没法活了。

  “不换也行,那就全部脱光,像昨晚一样任经血涌流。”红色的舌尖邪魅地
舔过下唇,阴鸷的眸子里闪动出诡谲贪婪的光芒。他忆起那股股黏热浇淋在阳物
上的酥麻快意,能重温一次也不错。

  “我换!”

  罗朱被他的话、他的眼神和动作骇得毛骨悚然,她突然想起了释迦闼修离去
前对她的叮咛“哪怕被脱得精光也别违逆反抗王。”是了,她不是也告诫过自己
吗?要把自己当成不具人类思维的畜牲。畜牲,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是绝对的服从
;畜牲,是没有羞耻感的。况且就算她拼尽全力地挣扎了,有用处吗?没有,半
点也没有。释迦闼修那头凶兽能任意轻薄玩弄她,禽兽王也能恣意猥亵强暴她,
她只是一个比畜牲还不值钱的低贱奴隶。

  此刻要想摆脱种种侮辱,除非咬舌去死!而死,又是她极度恐惧,极度憎恨
的。

  她闭上眼睛,蹬踢的双腿颓然平放,任由宫侍褪去裤子。还好,禽兽王没有
趁机进行亵玩。宫侍轻手轻脚地快速替她更换好经带後,又迅速拉下被褥盖好退
下。

  “这才乖。”

  低沈冷硬的平漠声含了微微的嘉许。一双大手伸进被褥,皮袍、夹衣、内衣
一件件离体而去。转瞬,身上除了一根经带外,便被从头到脚剥了个精光。紧接
著,一具热烫光滑而又坚实强健的阳刚躯体贴过来,钢铁四肢占有性地将她圈缠
住。

  耳边传来男人满足惬意的低叹,眼帘外的光源度减弱许多,有轻微的脚步声
悉悉索索地走动。不一会儿,便寂然无声了,只传来野兽喉间低低的呼噜声。

第110章 禽兽王的变化(四)

  赤身裸体地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相拥相缠,那种肌肤的亲密贴合,彼此体
息的交融让罗朱的心尖发颤,肌肤泛起阵阵轻微的战栗。即使是和扎西朗措在最
亲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样全部裸裎相拥过。只有禽兽王,从昨晚到今晚,他
已经连续和她赤裸相对了两次。

  昨晚,她处在强烈的恐惧和痛苦中,最後甚至骇怕得晕厥过去。那麽今晚呢
,在被他凶蛮哺喂、粗野亲吻後,她生出的不仅有恐惧,还有手足无措的恐慌。

  鼻端嗅闻到的全是雄性阳刚的滚热体息,名贵的清淡麝香中夹著微微的牛羊
腥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紧绷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狂跳,眼睛悄悄翕开一
条细缝,室内的光线已变得昏暗,禽兽王性感的凸起喉结正巧就在眼前,与嘴相
距不过八九厘米。

  据说喉结也是男人的要害之一。

  她虚眼轻瞟几秒,颓然合上眼,压下了扑咬的蠢动。距离要害再近,凭她的
身手和力道,无论如何也要不了禽兽王的命。干脆眼不见,心不乱。

  禽兽王强壮的大腿把她的下身牢牢夹住,沈重有力,不容挣脱。一条铁臂从
她的肩膀下穿过,大掌不住地摩挲著圆润滑嫩的肩头,还有一只大掌则在後背邪
肆地游走,粗砺滚热的掌心擦得肌肤有些生疼,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和诡异
渴望。

  该死的肌肤饥渴症!罗朱狠狠唾弃自己,蜷在胸前的手无意识地攥成了两个
拳头,呼吸变得越来越轻微谨慎。她尽可能地缩含身体,企图与禽兽王的胸膛拉
开点距离。

  大掌抚过细嫩的後背,逐渐下滑,在肉乎乎的腰间来回摩挲好半晌後,又继
续往下滑行,落在挺翘浑圆,极富弹性的绵软粉臀上。五指翕张,用力一捏。

  “哎呦!”她痛叫出声,眼睛蓦地张开,瞬间浮起一层水汪汪的泪花。身体
被疼痛刺激,反射性地往前瑟缩躲避施虐的魔掌,整个胸腹立刻与禽兽王的雄健
躯体紧紧相贴。

  “乖些,不然别怪我像昨晚一样粗暴。”

  低沈的警告在头顶响起,搁在臀上的大掌像揉面团似的,对她的臀肉捏揉抓
握不休。虽然还是疼,却比最开始的那一捏轻了不少。

  突然,身体被翻转,她趴在了禽兽王身上,软嫩饱满的胸乳被迫与他坚实贲
张的胸膛紧贴。两条铁臂从她的腰背处压过,两个巨掌各覆盖了一片臀瓣,随心
所欲地肆意抓揉。须臾,那双手掌的力道又大起来,仿佛要将她的臀肉给生生抓
拧下来。

  头颅静静地埋在禽兽王刚硬的下巴处,惊惧痛苦的泪珠一颗颗滚溅在他强壮
的脖颈上,瞬间濡湿了大片。不该的,她怎麽能这样轻易地对著头禽兽落泪?可
是……可是她真的怕那对禽兽爪子一个失控就将她的臀肉给扯了下来。

  或许是她的眼泪提醒了禽兽王,抓揉臀瓣的手掌力道轻了些,头顶传来气息
略有些紊乱的低哼。

  “乖猪,我的力道已经够轻了。再轻,抓捏著就不尽兴了,你忍忍。”

  忍尼玛个大头鬼!罗朱差点憋不住地破口大骂。总算明白为什麽今天早上醒
来,明明没遭受强暴,全身上下却到处都是青青紫紫,一副惨遭蹂躏的原因了,
敢情就是被这头禽兽用手活活捏出来的。他略一用劲就能徒手挥掉一个人的脑袋
,她使足了吃奶的劲儿至多勉强徒手折断一个人的骨头。悬殊如此巨大,两者对
力道的衡量和承受力能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吗?

  赞布卓顿竭力控制著渴望肆虐的力道,额头冒出点点细汗。猪猡清醒时比昏
迷时有趣多了,掌心每抚过一寸肌肤,就能感受到一阵战栗和瑟缩。抓捏她的臀
肉时,她会因疼痛落泪,肉嫩嫩的细滑身体会下意识地躲闪抽搐,不自觉地在他
身上蠕动,令他感到无比的惬意和舒适。他能探知她的一切细微反应,进而轻易
掌控,这也让他的心情格外愉悦。

  粗砺的手指挑开经带边缘,钻到她的臀沟缝隙中,在沟缝里慢慢摩擦。另一
只大掌也从她的臀瓣下滑到大腿根处,由外而内地流连抚摸细嫩光滑如奶酪的肌
肤。当他的手指邪恶地按住柔嫩的後穴时,轻轻吹拂在脖颈上的暖息突地停滞,
压在身上的肉嫩身体几乎是在刹那间紧绷,颤抖越发明显起来,紧贴的肌肤处处
都被汗液滑湿了。

  “乖猪,你在行经,我不会强占你的。”他安慰道,声音低沈暗哑,含著浓
郁的压抑情欲。按在後穴上的手指却慢慢打起转来,指腹爱抚过极嫩的褶皱,指
尖对著紧闭的菊心缓缓向里戳刺,“放松些,不会太疼的。不过如果你像昨晚一
样晕过去,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被痛醒了。”

  禽兽!禽兽!罗朱心头狂声咆哮,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菊花也有被侵犯的一天
。不会被强暴固然让她有了些微的心安,但那根不断往菊花里进入的粗长手指给
予她的不是强烈的羞辱感,而是深深的恐惧。脑子里瞬间浮现的不是以前在网上
读过的耽美小肉文,而是纳木阿村中兵士们生抠人肠的惨烈画面。

  有其王必有其兵。兵士能娴熟生抠人肠而面不改色,那麽处在最高统御位置
的王呢?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然是更胜数筹。说不定玩弄到兴起时,手指一勾一
扯就把她的肠子给拉出来了。

  罗朱咬紧唇,身体止不住地寒颤,极端的恐惧下又哪里能够放松身体。

  赞布卓顿没料到自己的安慰居然起了反效果,猪猡紧绷的身体在身上颤抖得
如同风中枯叶,隐隐还听见了牙齿的磕碰声。柔软温热的後穴不仅没有放松,反
而绞著他的指尖,收缩得十分厉害。如果强行进入,必定会将肉嫩的肌壁撕裂。

  细嫩温暖的嫩肌像是婴儿吮吸的嘴,在他的手指尖处卖力地蠕动挤压,尾椎
腾起一丝麻翅翅的销魂感,整根手指,整个手掌都酥麻了。如果依照往常的性子
,手指早就随著心意狠插进去。可是,在这一刻,他偏偏有了千载难遇的不舍。
那是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情绪,让他的心跟著软绵下来。

  “你在害怕紧张什麽?”低沈暗哑的声音少了几分冷硬平漠,带出魅惑性感
的轻软。

  回应他的是沈默,大颗大颗的湿热接连不断地滴溅在脖颈上,很快就汇聚成
小溪,在肌肤上蜿蜒流淌。

  他勾了勾唇,阴鸷地笑道:“猪猡,不乖乖回答,我就插进去把你的肠子拉
出来喂银猊。”

  “不要!”

  绷到极致的心弦铮地一声松脱,罗朱骇恐地失声大喊。身体像濒死的鱼儿般
自他身上弹蹦而起,却又在眨眼间被他的铁臂压制回原位。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她奋力仰起头,泪流满面,“我怕……怕王插进
手指後,把我的肠子抠出来!”

  赞布卓顿霎时无语,其实他真没想到他威胁出口的话居然与猪猡害怕的东西
不谋而合。看到那张糊了一脸泪的小脸,那双闪烁著惊惧的泪光大眼,心里的不
舍不禁又浓了些。

  “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算抠了银猊和两头雪豹的肠子,也不会抠你的
肠子。”他抽出手,状似爱怜地拍拍她的脑袋,替她擦去腮边的泪水,“乖猪,
我还要留著你的嫩肠子慢慢品尝,怎麽舍得抠出来扔给银猊吃?那不过是吓唬你
的话。”说完他轻轻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染满了血的腥味。手臂翻转,他已和
罗朱调了个位置,健硕的身躯结结实实地压覆在肉嫩身体上。

  空中的寒气迅速冷却了脸上的湿润,一颗心也在寒气中变得凉拔凉拔的。惊
悚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後地钻出肌肤,身上好似压了一座永远掀不翻的五指山。

  罗朱恍然明白了为什麽无论她和禽兽王相处得多暧昧邪恶,她始终羞怯不起
来的根本所在。

  试问,一个正常人类可能在血腥凶残的禽兽面前害羞吗?

第111章 禽兽王的变化(五)

  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在後臀蔓延,估计上面已经布满了无数根指痕,明早绝对
是一片青青紫紫的瘀伤。可怜她一粉雕玉琢的嫩滑翘臀,又惨遭禽兽爪子的粗暴
摧残了。

  今晚和以往相比,禽兽王虽然下手还是很重,但态度明显不一样,可以说反
常到近乎妖异的地步。以往她沈默,他不会执著得到答案,只会在她面前残酷地
杀人、虐人,或是直接将痛苦加诸在她身上,然後在一旁乐此不疲地看她恐惧压
抑地颤抖流泪。他常常居高临下地,像俯瞰一只卑微蝼蚁般冷笑著睥睨她的匍匐
,她的惊惧,她的无能。

  可是今晚,他厌烦了她的沈默,执著於她的回答,他所有的粗暴血腥中都透
著一丝淡淡的疼宠。他命令宫侍给她编发,配上贵重的发饰,亲吻她,哺喂她,
为她拭泪,甚至完全不介意她行经的邋遢。是了,他的种种反常好像……好像…
…从昨晚就已经初现端倪。难道……难道他喜欢上了她!这……这怎麽可能!

  罗朱胸中翻起滔天巨浪。她本就不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尤其在纳木阿村被扎
西朗措追求了半年後,这方面的触觉更加敏锐。她不能确定禽兽王的爱,却能断
定他对她的确有了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过一天而已,释迦闼修对她有了喜
欢,禽兽王也对她有了喜欢,这事实简直比长江黄河水倒流还要匪夷所思。难不
成因为她是正常人类,所以跟不上野兽猛禽的思维和脚步?

  虽然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深爱就是狠狠地虐”,但千万别告诉她野兽
猛禽之所以虐她一个多月,为的是掩盖一份不为人知的深爱,她会吐血到死不瞑
目的。

  罗朱愣愣地看著禽兽王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没有一丝捡到天降馅饼的窃喜
,而是深深地悚然了,几乎忽略了身上沈重的负荷。

  “乖猪的眼睛告诉我,你猜出了我喜欢你,却震骇得不敢相信。”赞布卓顿
的手指轻轻描摹著她的眉眼,鹰眸微微眯起,暗褐色瞳眸深沈幽冷,“为什麽不
敢相信?”

  罗朱抿紧了唇,仍是定定地看著他,不置一言。

  “你想说我是因为银猊才对你生出了兴趣,想说这一个多月来你受尽了惊吓
和折磨。”他的指腹在她的上眼帘缓缓摩挲,抚摸著嫩薄眼皮下的眼珠子,“乖
猪,我最喜欢看你这一双黑眼睛,你不用说话,它们能替你的嘴把所有的话都说
出来。”浑厚的声音越发低沈,带著幽幽的魅惑,“你知道吗,我喜欢这双眼睛
里流露出惊恐畏惧,喜欢它们变得红通通的,喜欢看到一颗颗泪珠从你的眼眶中
滚落出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将它们挖出来泡在药水里,只供我一个人观赏。你
瑟缩颤抖地匍匐在我脚边,就像一只濒临绝境的小老鼠般卑微可怜,让我忍不住
更想折磨凌虐你。”

  罗朱眨也不敢眨地瞪大眼睛,只觉有一条毒蛇在眼皮上蜿蜒游动。毒信嘶嘶
地吞吐,随时都有可能凶残地将毒牙扎进眼球。眼前英俊得出奇的面庞氤氲著一
层淡淡的狰狞,深刻阳刚的凌厉五官似乎有了诡异的扭曲,暗褐鹰眸犹如两个无
底漩涡,冒出丝丝森冷浸骨的腥厉。她的大脑逐渐凝滞空白,心底反复回响著一
个词——变态!

  修长的手指终於从她的眼帘上移开,沿著惨白的脸颊滑到微张的唇瓣。指尖
勾画著圆弧形的唇线,在伤痕斑驳的唇上点按而过。

  “这张唇没有清晰的线条,像两片柔嫩丰美的花瓣,就是破烂了些,苍白了
些,不怎麽为我所喜。”低沈魅惑的嗓音暗哑下来,手指撬开唇缝,探进了罗朱
的口中。指尖在香滑的小舌上轻轻滑动,“乖猪在寝宫高热昏迷那日,我发现了
你的这条小舌头。嫩滑濡软,炙热娇弹,我真想把它拔出来放进口中大肆咀嚼吞
咽下去。”手指缠著小舌一点一点地抚摸著,毫无遗漏,小心谨慎得像是在抚摸
世上最珍贵的宝石。

  变态!变态!变态!除了这个词,这两个字,罗朱找不到第二个贴切的形容
词。

  他继续慢慢地摸索著,手指移到比小舌更加柔软嫩滑的黏膜,指尖微微勾起
,在口腔壁上轻划,“乖猪,我一直想将这片嫩滑的黏膜划破翻扯出来。”指从
糯米小白牙上抚过,“想将这一颗颗坚固可爱的牙齿捏成粉碎。”唇角勾出个森
诡的笑,“不过在昨天,我喜欢上这条小舌舔舐手指的感觉,喜欢上它在我的阳
物上蠕动的滋味。”

  他抽出手指,双臂圈搂著她的头,唇在她的唇瓣上似有似无地摩擦,将股股
炙热的男性气息喷进她的口中,冷魅的暗哑声中溢出一缕缠绵:“乖猪,昨晚你
昏过去後,我亲了你的唇,咬了你的舌,尝了你的味。”最後一个字音落下,丰
润坚毅的唇已经压在了罗朱唇上。

  丰润的唇瓣贴著斑驳的破唇辗转厮磨,力道很轻。舌尖畅通无阻地钻进罗朱
口中,温柔地舔著她的舌,卷著她的舌不紧不慢地翻搅戏耍,鼓捣出充沛的乳甜
清茶唾液後,将所有的芬芳涎液吸吮入腹。大舌抵著她的上颚,几近贪婪地舔著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表面那层嫩膜舔破。

  罗朱被迫张著嘴,睁大的眼眸慢慢半阖,迷茫中混著惶恐,无措中混著战栗
。在口里翻搅肆虐的大舌时而轻柔,时而野蛮,她的大脑也随之忽而混乱,忽而
清醒。莫名的,她不敢像对待释迦闼修那样,狠狠地咬下一口,只能和以前一样
柔顺而憋屈地承受著,承受著禽兽加诸在身上的任何形式的折磨。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禽兽王终於放开了她。大舌从她嘴里拉出一缕银丝,
挂在她的唇瓣上,闪烁出莹莹水光。他在她肿翘的上唇小小地咬了一口,舌尖紧
接著从唇瓣刷过,呢喃道:“乖猪,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你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是,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禽兽王手下留情,她其实早就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就算是再有趣的玩物,也早该在一个多月中玩腻了才对。

  “乖猪,我今日总算想明白了,原来所有的容忍都是因为喜欢了你这头肉嫩
嫩的猪猡。”他略略抬身,大手滑到她的胸脯上,握住一团高耸滑嫩不住揉捏,
“博巴男人不分贵贱个个敢作敢当,从来都不是逃避的懦夫。我没喜欢过女人,
如今既然知晓自己喜欢了,就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占为己有。”

  鹰眸里森残贪婪之光大盛,像是噬尸的秃鹫,窥肉的野狼。手指捻住雪团顶
端的蓓蕾略略用劲一捏,听到罗朱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咽後,才又慢慢以指腹轻缓
摩挲抚慰。

  “记住,你是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奴隶,是独属於我的东西,对我要绝
对地顺从。如果恃宠而骄,处处违逆,我会折断你的四肢,拔去你的舌头,剜去
你的眼睛,让你变成一件装饰寝宫的鲜活器物。”他低头沿著她脖颈的动脉血管
密密细咬,冷厉浑厚的声音里含著平漠的轻笑,“如果你一直乖乖的,等我步入
轮回,你就是最珍贵的陪葬品。”

  变态!除了这个词,这两个字,罗朱仍然没有找到第二个贴切的形容词。当
初面对释迦闼修的温柔时产生的黑洞错觉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出现的黑洞更深
更大,卷刮的飓风更猛烈。

  小说里大多数穿越女的人生都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引无数王侯竞折腰。
她,也没落俗套。只是……这份血腥变态,唯我独尊的喜欢她消受不起!消受不
起啊啊啊!可不可以向老天提出申请,重回一个多月前的平凡的种田穿越人生?

  作家的话:

  真是拼了老命滴上传文章,抽得太销魂了。

第112章 禽兽王的变化(六)

  咽喉处传来一阵阵濡湿的刺痛,她无意识地抬高下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
,也将脆弱的要害更进一步地送到了禽兽王的口中。

  “乖猪,记住,你是我的奴隶。”赞布卓顿低声重复,湿漉漉的热烫大舌在
她的咽喉处来回舔舐,森森利齿叼著脆嫩颈骨时轻时重地啮咬,神情舒意而慵懒
,像是一头正在享受美食的雄狮。

  热暖的阳刚鼻息重重地吹拂上细嫩的肌肤,酥痒和刺痛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罗朱源自本能的呻吟刚要溢出,就被紧咬下唇的动作牢牢关在喉头。

  赞布卓顿的唇舌从脖颈滑到只露出了浅浅一弧的锁骨上,他不紧不慢地小口
啃噬著,将细滑的嫩肉磨咬出一片红色牙印。大手覆盖著两个弹软粉滑的丰美雪
乳,揉面团般爱不释手地搓弄抓揉不休。

  同样是恣意亵玩,昨晚的禽兽王粗暴得没有丝毫人性,胸乳除了痛还是痛。
而今晚的他却明显控制了力道,粗砺暖烫的大手自下往上,从外向内的抓揉著。
乳房有些发涨地痛,疼痛中又衍生出一股股过电似的热麻酥意,让她堵在喉头的
呻吟差点溃堤而出。

  不可以!

  身体对释迦闼修那头凶兽的亵玩产生本能反应就已经够糟了,不可以再对禽
兽王的亵玩做出反应,绝对不可以!就算是肉体本能也不允许!双手在身侧握得
紧紧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从掌心蹿出,堪堪拽住了她残余的理智


  “乖猪,你的乳房和臀部抓捏起来的手感都很不错。”赞布卓顿毫不吝啬地
赞美道,“这肉嫩嫩的身体柔若无骨,无论是搂著,还是压著,都让男人上瘾。


  寝宫的光线虽然昏暗朦胧,但於他却不构成半分视物障碍,一双天生锐利的
鹰眼能像野兽般在漆黑的深夜看清所有事物。暗褐瞳眸闪烁出淫邪的冷光,似笑
非笑的唇角魅意深深,双手抓著颤巍巍娇嫩嫩的雪乳往中间推挤,顶端两颗娇俏
的蓓蕾因这股力道而怯生生地凸立起来,粉嫩嫩的,煞是惹人爱怜的同时又极招
人凌虐。

  疼痛凌驾了酥麻痒涨,罗朱的眉头痛苦地皱起,眼神涣散中犹带几分挣扎地
望著穹顶上模模糊糊的壁画,唇齿间又尝到了淡淡的腥甜味儿。不用低头看,也
知道双乳必定像後臀一样留下了斑斑指痕。

  他抬眼看见她蹙了弯月般秀丽的黑眉,紧密贴咬的唇齿间泌出一丝极细的殷
红。不由轻轻咧嘴笑起来,邪狞十足。手上索性又加了几分力气,硬是让两颗粉
嫩蓓蕾挨碰在一起相互磨蹭了几下。

  “啊——”剧痛中夹著道不清的诡异感觉从摩擦的蓓蕾上急速涌出,罗朱眸
子猛地睁大,张嘴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叫。

  “猪猡,不准咬住唇,我玩弄的不是哑巴。”赞布卓顿邪狞的笑浓了几分,
对著两颗紧紧挨凑的敏感蓓蕾轻轻吹了一口气,幽厉道,“如果你执意不出声,
那麽过了今夜,以後就再不用出声了。”他低下头,张嘴将两颗蓓蕾一起含进口
中,狠狠吸吮啮咬起来。

  尖锐的疼痛和强烈的麻翅霎时直袭大脑,罗朱陡地仰起脖子又失声大叫,身
体在叫声中颤抖起来。双拳无力地松开,十根手指拼命地抓抠著身下的床褥。两
颗滚圆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转瞬浸没在乌黑的细辫子中。

  妥协了,妥协了,她不敢赌禽兽王的底线,不想变成哑巴,让自己沦落到更
悲惨的境地。她彻底放弃了抵抗,遵循著身体最真实的本能发出痛苦而又迷离的
带泣呻吟,时弱时强,断断续续。

  女奴的呻吟和颤抖将赞布卓顿刺激得更加兴奋,逐渐变得失控起来。他躁狂
地抓揉著雪嫩的双乳,用力地吸吮舔咬,不断地吞吃下尽可能多的乳肉。喉间浑
厚含糊的粗喘如同正在撕扯猎物的猛兽所发出的狺嗥,古铜色面颊上腾起深暗的
情欲潮红,暗褐鹰眸也泛出了缕缕红丝,炙热而凶残。

  罗朱在狂暴的凌虐中痛苦喊叫,婉转呻吟,浮沈煎熬,就在她沙哑了嗓音,
快要晕厥过去时,肆虐在身上的狂风骤雨终於偃旗息鼓了。

  胸脯火辣辣的疼,从乳房一直痛到乳尖,好像有无数根烧得通红的针插在里
面翻搅不停。脸上一片湿漉冰凉,有泪也有汗。整个人仿佛才打完了一场群架似
的,汗涔涔的,虚软无力。

  折磨终於结束了吗?她无神地瘫软在床榻上,明明是睁著眼睛,眼前却除了
混沌的昏暗外,什麽也看不见。身上继续承受著沈重的负荷,耳侧是禽兽王粗重
紊乱的滚炙喘息。

  她试图驱动凝滞的大脑,身上的虚软无力却蔓延进脑髓,怎麽也重启不了。

  赞布卓顿等激狂情绪稳定些後,抱著罗朱翻身坐起,用被褥将她严实包裹。
利眉鹰眼间春意融融,雾霭潋滟。丰润的赭红唇瓣润泽诱惑,唇角氤氲的浅笑深
达眼底,将威严尊凛的冷酷腥厉柔化了许多。

  他亲著她弯弯的眉,失神的眼、秀气的鼻、柔嫩的唇,亲著她湿漉漉的额头
、脸颊、下巴、脖颈,把一颗颗混著泪水的汗珠逐一舔吃入腹。一只大掌落到她
柔软微凸的肉嫩小腹上,慢慢地画圈揉按,不时沿著月经带往她的双腿间滑下,
隔著软棉压按。此刻的所有动作都是轻柔的,缠绵的,恰似和风细雨,吹面不寒
,点点滋润。

  罗朱慢慢地缓过气来,眼里刚开始出现焦距,禽兽王的唇已经覆压上来。丰
润坚硬的双唇含著她肿翘的上唇轻轻地嘬吸,喃语低哑诱惑:“乖猪,来,把我
的阳物舔出来。”

  什麽意思!

  问号才冒出小芽,眼前翻旋恍惚,整个人已经趴伏在了禽兽王的双腿间。粗
硬卷曲的浓黑毛发扎得脸蛋生疼,浓郁的男性体息扑面而来,几乎令她窒息。

  她难忍地倏然抬起头,床榻壁边内嵌的夜明珠灯罩已被打开,柔和的珠光从
右侧斜斜地投射在半倚在床榻靠垫上的禽兽王身上。玄黑织锦盖皮袍随意搭在宽
阔强健的肩头,斧劈刀削的英俊五官在半明半暗中更显立体深刻。鹰眸灼亮慑人
,唇角轻勾,慵懒高贵间隐含戏谑鬼魅。棕黑的微卷长发肆意披散,合著鬓边的
几根长辫一起垂落在贲张坚实的古铜胸肌上。往下是壁垒分明的八块鼓涨腹肌,
卷曲的浓黑森林从腿间蔓延过小腹,由宽到窄,一直延伸到圆凹的肚脐眼,将男
人的性感和雄性的魅息彰显得一塌糊涂。

  赞布卓顿的大掌搭在罗朱的头上轻轻抚揉了两下,一根手指从她的额头正中
滑下,沿著秀气挺拔的鼻梁滑落到微张的唇瓣上,指尖蛮横地钻进小口,摸著里
面的滑嫩香舌,轻笑道:“乖猪,用你的舌好好舔,别让我失望。”

  他抽出手指,指腹裹了一层透明的濡湿。鹰眸微微一眯,指腹已暧昧地抹过
赭红丰唇。搭在罗朱头上的手掌同时发力,将她抬起的头重新压回自己半敞的腿
间。

第113章 禽兽王的变化(七)

  被强压下头的瞬间,罗朱紧闭了眼睛。

  禽兽王用力稍大,她的整张脸都贴上了他坚实的下腹肌肉。秀挺的鼻子被撞
得有些疼,更尴尬羞耻的是粗硬浓密的毛发包围了她的眉眼,她的鼻唇,呼吸间
尽是独属男性的麝腥温暖气味,昨晚的屈辱又将再次上演。她清楚地知道,只要
禽兽王改变主意,格桑卓玛能被轻易地放走,也能被轻易地捉回。而她要想在禽
兽王手中好好活下去,除了不断地屈服顺从,已是别无选择。

  舔一次是舔,舔两次也是舔,反正她的清白、她的矜持、她的羞耻、她的难
堪在禽兽面前早就荡然无存了。何况今晚舔的禽兽根比昨晚的要干净许多,总不
至於再犯恶心地吐酸水。她就当自己舔的是一根超级粗长的棒棒糖得了,对,她
不过是在舔一根巨型棒棒糖而已。

  做好一系列心理建设後,罗朱撑著赞布卓顿的大腿,从他的下腹处微微抬起
头。入目的是大片大片呈旋涡状的茂密黑色毛发,毛发间现出两个乒乓球般大的
半球形肉黑色阴囊,敛缩地贴在肉肌处,显然其中一半缩进了腹腔。该和阴囊紧
密相依的禽兽根……嗯……没有!

  怎麽会没有!依照昨晚硬挺起来的粗长程度来说,就算全软了,也该比现代
那个因阴茎过长而总被机场安检人员怀疑携带凶器的西方男人还夸张才对。

  她惊愕地张大眼再次细瞧,甚至因为某种过度的好奇忘记了羞辱憋怒,主动
伸手拨开浓密的毛发。柔和的珠光下,那里并不是什麽都没有,而是整根东西全
往腹中收缩了,只露出小半个龟头和龟头顶端那隆起的半寸来高约莫核桃大小的
肉锥。短短一截被掩映在浓密的黑色丛林中,难怪乍一看仿佛什麽都没有。此刻
,凸起的肉锥中嵌著的那个小孔湿润润的,沾染著点点晶莹黏液。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佛祖三十二相之一的马阴藏相!男性器官像马一样
内缩於腹,只在勃起时伸出,就宗教而言,这是一种佛相。就现代医学而言,这
是一种畸形。就修行而言,据说是佛、道两教都追求的一种境界。马阴藏相对男
人性欲是好是坏,网络上众说纷纭,沸沸扬扬地没个结论。但就她的亲身经历来
看,禽兽王一个多月才碰一次女人,冷情寡欲是事实,而碰一次女人就强悍地收
割掉一条生命也是事实。尼玛的禽兽果真就是禽兽,阳具不但雄伟胜驴,还阴缩
如马。他的马阴藏相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後天修炼出来的?刚才他那麽激烈地亲
吻玩弄她,阴缩阳物也没有勃出,竟是未动欲念吗?怪不得他会说把他的阳物舔
出来。

  赞布卓顿垂眸笑睇一直盯著他下体,震惊得连眼珠都不转的女奴,暗褐瞳眸
里的笑意不由深了两分,含夹著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和纵容。

  “乖猪,自强大无匹的吐蕃王朝崩塌後,穆赤家的男人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两
个佛相者,只要能顺利活下来,他们要麽建功立业、称雄尊王,要麽成为普度众
生的得道高僧,没有一个是寂寂无名之辈。”他轻轻抚摸著她的头,低厚暗哑的
嗓音微微含笑,却又冷漠至极,“这也让他们备受族人的嫉恨,数百年来,穆赤
家族中身具佛相者通常都很短命。我掩盖了这个秘密,幸运地活到十七岁,杀光
所有觊觎王位的穆赤族人後继任为王。而我身体的秘密不止具有马阴藏相,还成
长得极为妖异反常,这世上除你之外,不超过三个人知晓。”

  罗朱的心底生出一股浸骨寒气,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问道:“王
,请问烈队正大人是否是三人之一?”她突然想到她在地牢中曾将这个秘密在释
迦闼修面前大声嚷嚷过,如果……如果那头凶兽就是三个人之一,会不会为了守
住禽兽王的秘密而血洗地牢!

  “乖猪,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奴。自我三岁起,烈就作为贴身护卫忠诚地陪伴
左右,迄今已有整整二十年。可以说,他就是我的影子,是我的第三只手。他自
然知晓我的秘密,也自然会不择手段地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他摸著她的两只
嫩软耳朵,指尖在受伤结疤的左耳上一挑,一小块刚刚凝结的嫩疤被掀掉,迅速
泌出一线鲜豔的殷红,“如果你长舌地在地牢中嚷了些不该嚷的话,估计此刻你
待过的地牢中已经没有活的囚犯了。”

  罗朱的心随著禽兽王的话沈到了深渊,其余囚犯是死是活,她不在乎。她只
在乎那个笑起来如同金色太阳般温暖灿烂,如同潋滟春水般明媚纯净,狡黠灵慧
中带著憨淳无邪的男童的生死。不,不会的,多吉那麽可爱,那麽贴心,那麽聪
明,他的阿兄是监管地牢的兵士,他能够缩骨自由进出牢房,一定不会轻易地被
凶兽灭口。

  她安慰著自己,脸色却在不觉间益加惨白了,连手指抓扯了禽兽王的黑色卷
曲丛林也毫无所觉。

  赞布卓顿淡淡瞥了一眼缠绕著黑色毛发的泛白的肉嫩手指关节,对其施加的
抓扯力道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享受那种锐痛中含著丝丝奇异酥意的感觉。这个女
奴太弱,弱到他只用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地要了她的性命。而她想要弄伤他,却又
不太容易。

  “烈的先祖是曾与吐蕃并驾齐驱的象雄国的王族,後助穆赤家夺下了古格国
吐蕃嫡系的王权,被恩赐‘烈’姓。整个香孜全是烈氏一族的封地,成为古格数
一数二的权贵。而烈,正是这一代家族的首领。”他用指腹抹去她耳朵上的鲜血
,淡淡道。

  罗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仿佛胶著在了禽兽王的腿间,漠然道:“我只
是个低贱的奴隶,和尊贵的烈队正大人毫无瓜葛,王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多吉
绝不是个短命的孩子,他一定可以从凶兽的手中逃过一劫的。

  “不错,一个低贱的奴隶是不可能成为烈的妻子的,所以无论他再喜欢你,
你也只是个玩物。”他将她垂落在颊边的细辫子温柔地撩到耳後,“你放心,我
不会把你赏赐给他做玩物,至多只会把你送给他玩耍几次。你的身上烙著穆赤王
家奴印,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东西,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那还不如把我赏赐给凶兽当玩物!罗朱霎时抛开了对多吉的忧心牵挂,涌出
朝禽兽咆哮的冲动。

  她完全明白了禽兽王的逻辑思维。他心中虽然对她有了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喜
欢,但她这个女人不是与他地位平等的人,而是一个徒具女性身体的物件。他可
以爱不释手地把玩,也可以借出去犒劳忠诚的下属,他需要的执拗的只是对她这
个物件的所有权。

  她看惯了父母的相杀相爱,那种毒火般的感情她虽敬谢不敏,却也从中知道
爱上时会想著独占对方的所有。如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眼前的禽兽王对她哪有
半分真心的爱?

  古代封建社会权贵之家豢养的姬妾就是陪主人、陪客人睡觉,被主人随意打
骂买卖或是赠送的物件,奴隶主的奴隶亦同样如此,而且比那些姬妾活得更加悲
惨。幸好,她从来就没生出过得到禽兽王或是凶兽的爱後一步登天,迅速摆脱悲
惨命运的奢望。

  禽兽王的话只是让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奴隶的低贱悲惨,认识到禽兽变态思
维的不可扭转性,从而更进一步地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第114章 禽兽王的变化(八,辣)

  盯著浓密毛发间的赤黑色半寸肉锥以及肉锥中心那个湿润润的晶莹小孔,罗
朱困难无比地咽下口唾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情已经避无可避。她
将心一横,低头凑了上去。在双唇含住肉锥的刹那,她明显感觉到禽兽王的身体
大弧度地颤动了一下,耳畔响起一声绵长轻低的呵气,舒意而畅快。

  雄性的麝腥味弥漫了口鼻,女性的羞涩矜持沦丧成零。床榻上的不是男人和
女人,而是使用者和工具。她所做的无关男欢女爱,无关风花雪月,不过是遵照
禽兽王的命令在完成一项任务罢了。想到这,她心底甚至冷冷发起笑来。

  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取悦禽兽王,出色地完成任务。只好借鉴以
往在现代看的情色小说影碟内容,含著肉锥使劲吸吮,用小牙在上面轻轻磨咬,
小舌尖抵著肉锥中间的小孔用力舔舐,像是钻子般画著圈地钻舔。

  黏黏的液体不断地从小孔泌出,沾染在舌尖上,味道有些腥咸的涩,不好吃
却比昨晚污秽的腥臭好上许多。胃部还是有些泛恶心,但能压制住。舌有时从小
孔边滑开,落在肉锥下的圆滑龟头,在龟头和阴茎褶皱的边缘舔行。她该庆幸禽
兽王具有每日泡温泉的好习惯,生殖器官并未藏污纳垢,腥臭的异味几乎没有。
不过因为常年吃牛羊肉,和所有博巴人一样,骨子里透出一股淡淡的牛羊腥臊味
儿。

  男人阳具上最敏感的部位大多在龟沟处,他却因生来异状,最敏感的部位是
龟头上赘生的肉锥。

  马阴藏相,再加上多年的密宗修行,他很难动欲,更难失控。唯一的例外是
每隔上一个多月,他会藉由与实女的交合来调节锤炼体内的脉轮,同时将凝炼後
的废弃阳精以喷射的形式排出体外。除了年少初碰女人时曾有过一次好奇的抚弄
外,多年来,他再没抚弄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美若天仙,落进他的眼中也不过
是红粉骷髅。女人,於他而言只是修行的有用工具。而工具,是没有资格碰触他
的身体的。

  如今,他却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奴破例了。他拥抱她,亲吻她,哺喂她,抚遍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也恩赐她靠近他,碰触他,取悦他的天大殊荣。

  她小口内的温热细嫩黏膜贴在肉锥上,不停地蠕动吮吸,细细的啮咬虽有些
刺痛,却撩带出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慰。那根小小滑滑的舌头每用力舔过龟头与褶
皱边缘时,浑身就蹿出一阵强烈麻翅。柔嫩的舌尖抵在阳具顶端的小孔上不住地
画圈钻动,像是要任性地从小孔钻到最深处去。

  “乖猪,嗯……舌尖再使劲点钻。”他抱住罗朱埋在腿间的头,声音暗哑得
几不可闻。古铜双颊染上赤色潮红,半眯的鹰眸微微泛著红色的情欲血丝,“乖
,再用力些,嗯……把小舌尖钻进小孔中。”

  口胡,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我的舌尖又不是锥子,能钻进去才怪了!罗朱
在心里愤愤叫嚷,舌尖还是听话地像锥子一样往那个小孔里竭尽所能地钻动。尼
玛的舌尖要真能化成锥子就好了,她一定扎死这头欲求不满的变态禽兽!手指泄
愤地悄悄抓扯了一下禽兽王下腹处的浓密毛发。

  酥麻快慰凝成一线细细的熔浆由小孔倒淌蔓延,在小腹深处燃起一簇火焰。
焰火越来越大,烧融了整个腹腔。里面暖燥灼热,外面紧绷如弓,阳具第一次不
受控制地自动勃起,逐渐往外伸出。

  “乖猪,来,摸一摸。”赞布卓顿拉起罗朱的手,放到已经由半缩到全部显
露的阴囊上,示意她捉住两个饱满硕大的囊袋轮流揉按。

  柔韧的皮囊内是两颗比乒乓球还大的球体,硬硬的,滑滑的,似乎充满了雄
性的精液。罗朱摸著男人的睾丸,脑子里有些空白,眼睁睁地看著禽兽王的阳具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探出柱身,不断地膨胀,变粗变长,最後高高翘起,超过小腹
肚脐。五六厘米粗,三十多厘米长的赤黑肉柱上盘踞著一根根凸跳的狰狞青筋,
完全暴露的龟头差不多有成人拳头般大,龟顶隆起的肉锥也随之挺硬膨胀,肉锥
中嵌著的小孔微微翕张,吐出两滴含了些乳白液体。即使没有了昨晚粘附其上的
斑斑血迹和残破黏膜,这禽兽根看起来也依旧惊人的可怕。

  她骇怔地注视著非人的禽兽根,一时间竟忘记了继续取悦禽兽王。

  赞布卓顿低低沈沈地哼笑一声,捏开她的嘴,将阳具顶端的肉锥再次送进她
口中,大手包裹著她的双手握住阳具上下套弄起来。

  “乖猪,别看入迷了,像刚才一样使劲舔吸。”他挺了挺胯,两条分开的大
腿在被褥里收拢,将她肉嫩嫩的身体夹在双腿中摩擦。

  尼玛的才看入迷了!罗朱想爆粗口,嘴却被膨胀坚挺的肉锥塞住。想报复地
再次抓扯禽兽王的毛发,手却被他的手带著强行握住禽兽根上下套弄。手心里是
滚烫坚硬的硕长炽铁,手背上是滚烫粗砺的大掌,本是冰凉的双手在这样的双重
熨烫下,逐渐火热起来。那热一寸寸燎原肌肤,身体竟随之腾起淡淡的燥意。

  “乖猪,乖猪,我的乖猪。”禽兽王的腿在她赤裸的腰背和臀瓣上磨蹭,从
头顶传下的低哑呢喃既充斥著警告,又含著一缕不可思议的缠绵悱恻。警告让她
心神凛然,记住了服从讨好;缠绵悱恻则像来自地狱的引诱,不断地蛊惑著她的
理智。

  她的唇舌又自动自发地卖力舔弄吸吮起来,但她此刻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到
底是迫於禽兽王的警告还是源於缠绵悱恻的蛊惑。

  濡湿软嫩的小舌头在肉锥上时而转圈,时而吸咂,时而钻扭,比小鱼还调皮
狡黠。变得红肿粉豔的花瓣圆唇映衬著赤黑色的阳具,越发娇媚可爱。晶莹芬芳
的涎液从唇瓣内淌出,在他的阳具上流出道道淫靡的湿漉。他眯起火炙的鹰眸,
带著她肉嫩嫩软乎乎的小手在阳具上加快了套弄的速度,炸开一片片过电的快慰
。尾椎腾起强烈的酥意麻软,飞蹿四肢百骸,越积越多,越垒越高,让他情难自
禁地发出断续粗喘哼吟。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手掌扣住她的後脑,一手握住阳具,用龟头死死抵
住她的圆唇。臀肌猛烈抽搐,握在手中的阳具颤动起来。他仰头低吼一声,强劲
的灼流从下腹激射而出,尾椎堆叠的所有酥意麻软转瞬飞跃成濒死的极致快慰。

  头移动不了半分,嘴被堵得死死的。一股股劲道十足的炙流射得喉头生疼,
浓郁的麝腥味儿溢满口腔。罗朱闷声呛咳的同时,咽喉又反射性地不断吞咽下雄
性浓稠的精液。好……恶心!

  足足六七分锺後,赞布卓顿才将半软的阳具从罗朱的嘴里撤离。花瓣圆唇红
肿翘起,未能全部吞咽下去的白浊沿著嘴角流溢而出。望著他的乌黑眼眸水雾迷
离,晶莹朦胧,仿若在乞求男人怜爱。看得他的心一紧之後又是一抽,有种针刺
似的酸疼和羊绒般的绵软。

  他突然搂起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手指将流溢到下巴上的白浊一点点重
新送回她的口中。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红肿的唇瓣,低厚的声音柔若夏夜的牛角琴
弦:“乖猪,全部吃干净。”

  大手将她的发辫全部往後抹去,丰润的唇落在她的额角,沿著发鬓细细碎碎
地吻到她受伤的耳朵,喷出炙热的男性魅息,“记住,你是古格王的奴隶,是我
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永远都不可以忤逆我。”大手在她的身上缓慢游移,肆
意地捏揉,暗哑声低幽沈冷,“你乖乖听话,我就会好好疼你。”

  好好疼吗?

  在最兴奋时,禽兽王没有蛮横地将硕大龟头强塞进她口中,撑裂她的嘴角,
似乎是好好疼了她。可是,他在身上啃噬的牙齿,揉捏的大掌所带来的疼痛又该
算什麽?

  罗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布偶娃娃,没有丝毫的自主权,只能悲哀地任由禽兽
蹂躏把玩。

  深沈的疲惫从灵魂深处涌出,神思在火辣的疼痛中逐渐模糊……

  作家的话:

  谢谢各位亲亲滴大力支持,这个星期木有存稿,所以更得很晚,亲亲们可以
第二天看。(*^__^*) 嘻嘻……

第115章 魂眼世界(一)

  罗朱感觉自己刚垂下眼帘,身体就忽地一轻,坠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暗世界中。四周像是泼了浓墨一般,黑得阴森,黑得幽冷。黑得可怕。

  墨黑的世界色彩纯粹,却不是寂然无声的。深远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嗥,无
形的魑魅魍魉在身边盘绕呼啸,发出犹如从地狱深处传出的诡谲凄厉之声。

  这情形好熟悉,她……她在前一晚才刚经历过!只是那时她的小腹内冰寒绞
痛,人正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艰难跋涉。对了,她好像还看见了一个僧人,一个
盘坐在金色莲花上,圣洁慈悲得宛似神佛降临的僧人。

  奇怪,为什麽白天的时候她会将梦境内容完全忘记!照理说这麽深刻的梦即
使醒後也该留下些梦境残像才对。她在黑暗中东张西望,想看看那个奇怪的僧人
还会不会从天而降。

  突然,左小臂一阵剧痛。她哎呀痛叫一声,使劲挥动手臂,一串诡谲尖利的
桀笑从腋下飞出。紧接著大腿、小腿、肩膀、腰侧、後臀……俱都传出剧痛,有
好多看不见的诡异东西在凶狠地啮咬她。身体似乎被禁制了,力气逐渐丧失,她
感到自己好像在慢慢融化。这怎麽可能!

  理智告诉她一切都是梦,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妄的,根本不用当真。可清晰的
痛感和消融感又向她发出警告,毁灭的危险正在逼近。心不可抑制地惶恐紧绷起
来,冷汗从额角滴滴滚落。

  “滚!滚开!”

  她吼叫著,拼命在身上拍打扑腾,触手的除了自己的肌体,什麽也没碰到。
桀桀怪笑声越来越凄厉幽冷,撕裂的痛楚传进四肢百骸,沿著筋脉血液游走,压
迫折磨著她的神经。远处嗥叫的野兽声突然逼近,充满发现猎物的兴奋和残忍。
这个梦的世界难道还有噬人的野兽!

  罗朱惊恐万状地试图拔足奔逃,右脚刚刚迈出,腿肚子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步子一晃,失去平衡的身体重重地跌在地上。魑魅魍魉趁机蜂拥扑来,囤聚在她
身上,张张利嘴贪婪地咬进她的血肉,切肉剥皮的剧痛让她浑身抖颤,无力的消
融感更让她生出巨大的恐慌。救她!谁来救她?有谁来救她!扎西朗措、银猊、
凶兽、禽兽王、多吉……无论谁都行,只要能来救她!谁都行!

  “啊——”

  “吼——”

  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震天怒雷的兽嗥划破了墨黑的世界。

  蜂聚在身上的魑魅魍魉像是被兽嗥恐吓了一般,诡谲凄厉的桀桀声中瞬间溢
满战栗的恐惧,风一般地从她身边消散得一干二净。

  “吼——”

  又是一声熟悉的震天闷雷怒嗥,逼近的野兽狺嗥突然断裂,转眼缥缈至遥远
的黑沈。

  毁灭的危险和剧烈的疼痛在昙花一现後消逝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没降临
过。然而那种强猛的恐惧和痛感却深深地烙印在了罗朱的身体上。她趴跪在地上
,止不住地瑟瑟颤抖,泪眼婆娑地看著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银猊。

  剽悍雄壮的银灰身躯镀了一层纯净的光圈,硕大狰狞的獒头尚未收敛起狠戾
毒辣的神情。前肢微伏,毛发皆张,尖利森白的犬牙寒芒闪烁,蓝色三角吊眼阴
冷森残,一副蓄势扑击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而这头凶狞可怖的猛兽却是她目前
最安心的依靠。

  “银猊!银猊!”泪水肆无忌惮地奔流涌泄,她不断地喊著。一声比一声大
,最後是痛哭似的嘶嚎,深藏的骇恐和紧张在声声嘶嚎中得以慢慢释放。

  湿漉漉的微带了腥臊气味的软热温柔地舔上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将她的
泪一滴一滴地舔走。粗砺的舌头在肌肤上摩擦出阵阵酥痒,松弛下她紧绷欲断的
神经。

  毛茸茸的大脑袋亲昵地磨蹭著她的头,从银猊强健厚实的胸膛中响起熟悉的
低沈闷嗥。和以往一样,轻轻的,带著安抚心神的奇异软柔。就像它身上弥散的
纯净光芒,不够辉煌,不够耀眼,却驱散了墨沈的黑暗,驱走了她心中的恐惧。

  “银猊!银猊!”她伸出双臂抱住银猊的脖颈,整个儿滚压到它躺卧下来的
身躯上,嘶喊的声音渐渐降低。模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双荡漾著心疼的沈静蓝眸
。心,刹那间安宁满足了。

  静静地趴伏在银猊身上,心有余悸地间或抽噎,一个个疑问开始接踵浮现:
银猊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梦中?它的身上为什麽带著光芒?那些魑魅魍魉和
不知名的恐怖野兽为什麽一听到它的吼叫就全都吓跑了?她为什麽会连续两次梦
到这样诡谲的黑暗世界?

  每一个问题都找不到答案,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她突然想起格桑卓玛曾说
过獒犬被博巴人誉为守护神兽,难道……传说是真的?

  “银猊,你是听到了我的求救声,所以专程来救我的吗?”她扳著银猊的大
脑袋,刚问完,就觉得自己真是傻透地想多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银
猊会突然出现在梦中救她,多半是因为白天她在地牢里埋怨了银猊昨晚不讲义气
地丢下她独自面对禽兽王。所以,再次入睡後,潜意识为了补偿昨晚的遗憾,就
让银猊以守护神兽的姿态出现在梦境中拯救她了。

  问题似乎寻找到了答案。可是,银猊温暖强健的肌肉,浓密粗硬的毛发摸著
为什麽这样真实?被魑魅魍魉啮咬肌体的痛为什麽也真实得让人战栗?她所处的
世界究竟是虚妄的梦,还是诡异的真实!

  “有趣的小笨猪,这里不是你的梦境,而是我的魂眼世界。”

  头顶上方的黑暗中蓦然传下柔和温醇的笑语,柔若春风,温如暖阳,蕴含著
慈爱的悲悯。

  她猛地抬头,和昨晚一样,墨黑中出现了一团浅淡朦胧的亮光。逐渐扩大的
亮光中浮出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莲花上盘坐著一个卓绝的僧人。

  他身穿赤黄绣卍字纹的背心,外罩绛红十相自在袈裟,脖颈挂著一串凤眼菩
提念珠。结实的右臂袒露,左腕缠著一串九眼天珠,双手搁置膝盖结印。光洁的
蜜褐肌肤,短短的黑棕卷发,暗红的磕头肉瘤,斜飞入鬓的黑眉。半开半阖的绀
青凤眼蕴藏深邃的神秘和无垠的广袤,挺直狭窄的鼻梁凝含碧水温润,薄薄的唇
角噙带慈悲浅笑,法相庄严,风华仁爱,可亲可敬的同时让人生出虔诚膜拜之心


  “是你?”她愕然惊呼。昨晚见过的那个僧人竟然又再次出现了!

  “是我。”

  僧人在空中俯视著她,清雅一笑,霎时万朵雪莲绽放吐幽,雪水消融无声,
神圣纯净之光铺洒而下。

  “你到底是谁?为什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罗朱抱紧银猊壮胆,隔空高声
问道。

  “我是古格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增。”金莲从空中徐徐降落,绀青凤眼弯出盈
盈慈爱弧度,“小笨猪,是你连续两次闯进我的魂眼世界,而非我擅闯你的梦境
。”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4

第116章 魂眼世界(二)

  古格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古格不仅有一个让民众敬畏不已的古格王,还有一个备受民众尊崇爱戴的莲
华法王。古格王宫为奴一个多月,她听到了许许多多关於莲华法王白玛丹增的故
事。据说他身具二十九个佛相,出生时红霞满天,莲香四溢,被誉为神佛转世。
他自幼出家,精通佛苯教义显密两宗,仁爱慈悲,普度众生,在整个屋脊高原中
享有非同小可的声誉。

  元朝时期屋脊高原的活佛转世宗教理论还未形成规模,僧人最顶级的称号不
是活佛,不是班禅,而是法王。自吐蕃王朝崩溃後,屋脊高原的贵族们迫於战乱
形势,大多依附极具势力的寺庙僧侣,逐渐形成政教合一的特色。在很多投诚元
朝的区域里,由於朝廷任用僧侣主管政务,宗教的权势甚至大於贵族的权势。历
史上独有古格国是个例外,王权始终凌驾在宗教神权之上,一直到灭亡都是如此
。传言古格国灭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古格王出家为僧的弟弟为夺至高权势,与敌人
拉达克里外勾结,诱骗古格王开城导致的恶果。

  当然,也有研究者说古格走向灭亡的原因还在於当时古格国内大兴佛教,许
多人出家为僧,以至国中人口大量减少,国家变得萧条衰败。再加上古格囊括了
神山圣湖、象泉河等圣地圣水,各地前来朝拜的人过多,导致环境恶化,逐渐变
成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沙漠之地。

  不管众家如何纷纭,二十一世纪的古格的确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广袤荒漠。但
在这个时空中,古格国的宗教再不是由印度高僧阿底峡兴起的藏传佛教,因为王
权的中途变更,发源於阿里的苯教强势突起,最终使原本的藏传佛教带上了更加
浓郁的苯教色彩。而引进的萨迦派教义又与禁欲的格鲁派不同,古格的僧人可以
娶妻或是与女人欢好,在留下後代後才严禁亲近女人。

  异变的宗教杜绝了人口的衰减,保障了国力的鼎盛,如果以禽兽王披靡四方
的统御力和武力值来推测,堙灭在二十一世纪的古格王国很可能会在这个时空的
历史舞台上画下一笔浓墨重彩。

  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僧人居然就是位於古格宗教势力最顶端,与禽兽王
齐名的莲华法王,也是闻名後世的托林寺的主持。这事实也未免太荒谬,太匪夷
所思了!她……应该还是在做梦吧?

  金色巨莲已经飘落在地,神圣纯净的淡金光芒照亮了直径三尺左右的范围。
近看之下,莲华法王白玛丹增头上右螺旋的黑棕卷曲短发如神佛顶髻,蜜色肌肤
润泽细薄,眉长黑秀美,直入发鬓。眼睫浓密齐整,凤眼绀青,犹黑带红的瞳眸
华光澹澹,七彩流溢。两颊丰隆,耳垂厚软,鼻挺悬如胆,唇淡粉如莲,齿平满
如雪。脖颈修长雅致,袒露的肩头圆润丰实,腋下骨肉饱满不虚。四肢修长,手
指端直柔滑,缦网交互连络。裸露的足背高起,足踵广平,足底平直,足心现著
轮宝肉纹。通身万千毛孔似乎正在不断地散发冷华莲香,沁人心脾,沈醉灵魂。
隐放毫光的盘坐身形威正端严,高洁神圣,风华卓绝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盘坐的姿态,袈裟的遮盖让她无法判断眼前的莲华法王是否还具有股骨纤圆
如鹿王,生殖器内缩如马阴两相,但仅仅这能见著的外观之佛相,就足以让她瞠
目结舌了。

  传说中的三十二佛相,这个莲华法王竟然真的长了个八九不离十!难怪会被
称为神佛转世。哪怕他佛苯教义不够精深,光凭这份长相也足能诱引世人虔诚膜
拜。

  白玛丹增垂睇趴在银猊身上,仰著脖子傻愣愣盯著他发呆的女孩,唇角的笑
意不禁深了两分。他褪下左手腕的九眼天珠念珠,拉起女孩的左手,将念珠套在
她的手腕上。只见红色玉髓闪了闪,瞬间没入了细嫩的肌肤里。

  “你……你给我套了什麽!”

  诡异的现象惊醒了罗朱迷失的理智,她慌忙使劲抽回手,尖声厉问。右手在
左手腕上用力按揉搓弄,那串念珠就像融化成了血肉,怎麽也触摸不到,好似刚
才她看见的只是幻象。

  “套了一串随我多年的念珠而已。它能增强你的精神力,助你避开魂眼世界
中的魑魅魍魉,再无消融之虞。”

  绀青凤眼潋滟柔和,一双妙目慈爱宽容,温暖悲悯,像是在注视在关切自己
最心爱的孩子。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再暴躁疯狂的心也会安宁沈淀下来,再巨
大的悲伤绝望也会变成淡薄遥远的回忆。心里涌出的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一
种崇敬,一种虔诚。

  罗朱是个平常的凡人,虽然没皈依宗教,不信神佛,不敬鬼神,但浑身的警
戒以及对未知的惊惧仍然在这样的目光中如阳春白雪般寸寸融化。能帮助她避开
魑魅魍魉的啮咬,不会再生出消融感,这念珠应该算是极好东西吧?她又仔细将
左手腕打量一番,见毫无异状,最後的一丝心防不由也撤离了。

  “我……我到底在哪儿?”她抬头有些茫然地问道。她觉得她是在做梦,可
栩栩如生的莲华法王,诡异消失的念珠,温暖雄健的银猊,撕心裂肺的痛楚,所
有的真实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她似乎不是在做梦。

  “我的魂眼世界。一个囚禁灵魂,炼制魂魄,驱鬼御魔的世界。”白玛丹增
伸出左手捏上她圆润小巧的下巴,淡淡笑道,“魂眼世界的契点之一在穆赤?赞
布卓顿的血腥寝宫中,我也没想到你的经血竟然能将你的生魂拉进魂眼世界。”

  经……经血!将生魂拉进魂眼世界!

  罗朱张张嘴,朝著莲华法王却是呐呐无语,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类非现
实的玄幻。对面的僧人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她真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跌进了一
个超现实的诡谲世界。

  粉白莲唇轻撩,绀青凤眼弯了弯,黑中透红的瞳眸仿佛带了透视一切的莫测
魔力,直直射穿她的眼睛,落进她的心底,让她心乱心慌心惧。

  “小笨猪,你来自遥远的彼端,你的灵魂超脱这个世界,你身上流淌的血液
蕴含著远古神山的纯净灵气。”

  罗朱的眼眸随著他梵音般的低语越睁越大,巨大的狂喜几乎将她淹没。难道
这个莲华法王真的具有高深的法力!竟一眼看穿了她的来历。

  “法王,您……您能送我回去吗?”她激动地一把抓住白玛丹增的左手腕,
声音因突如其来的希冀而微微颤抖。

  白玛丹增抬起右手包握住她的双手,顺势一提,将她从银猊身上拉起,扯进
自己怀中。单手揽住她的肩,一手轻抚她的脸颊,笑容更加柔和。

  “我虽能看出你的来历,修持的法力却还不足以逆天。”轻抚罗朱脸颊的柔
软细滑手掌抚到她的右肩头,在黑红色的奴印上画圈摩挲,“更何况你的肉体和
灵魂都烙上了这个世界的奴印,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这一生你都无法回去。”

  狂喜的希冀刹那间被击得粉碎,罗朱的心凉比寒潭。果然,她回不去了。虽
然在古代屋脊高原生活的大半年中,她早就认命了,但潜意识里总抱著一丝回去
的希望。这一次,连那丝微弱的希望也被残忍无情地碾碎成泥了。

第117章 魂眼世界(三,辣)

  神色悄然黯淡下来,她恹恹无语。想礼节性地对莲华法王笑一笑,嘴角扯了
扯,却怎麽也扬不起一丝弧度,只好无奈放弃。

  “远离故土和亲人的孩子是最孤独寂寞的。”白玛丹增屈指轻轻拭去怀里女
孩无意落下的一滴莹泪。温和的绀青凤眸融进了怜惜,柔和温醇的声音带著悲悯
的微叹,如同天籁梵音灌入心田,拨动著灵魂深处的丝弦。

  虽然她此刻蜷缩在一个陌生男人……不,是僧人怀中,但奇异的是她的身体
从内而外没有产生丝毫的排斥,感情上也没有半分的尴尬和不自在。贴著温热的
肌肤,嗅著冷华莲香,她仿佛沐浴在和煦温柔的暖风里,徜徉在莲花盛开的海洋
中。心,很安宁,很安宁,好像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休憩港湾,好似自己本就该无
忧无虑地待在这个怀抱。

  “小笨猪,无论你来自多遥远的彼岸,你的血脉中都飘荡著阿里神山的纯净
灵气,你的先祖必定是汲取了神山精魂的远古密修者。”和煦温柔的目光无声地
将怀里的女孩笼罩,手指轻点她的额心,低柔醇厚的嗓音漫上空灵磁性,“遥远
彼岸是你的故土,阿里神山则是你源生的根。神佛慈悲仁爱,让你幸运地回到了
先祖密修的源生之地,寻到了自己的根。小笨猪,你该感谢神佛的恩赐,而不是
一味怨憎。”

  嗯?难道……难道真的是她身上那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在作祟!

  罗朱惊愕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双蕴满深邃神秘和无垠广袤,闪烁著
睿智华彩的绀青凤眼。在现代,她是一直对屋脊高原的阿里情有独锺,数度进出
,只为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归和洗礼。莫非这就是俗话说的冥冥中自有定数?她的
穿越不仅是千载难逢的偶然,还是神秘牵引的必然!

  宇宙是神秘的,世界是神秘的,屋脊高原这片最接近天空,拥有众多神山圣
湖的土地更是包蕴了许许多多的神秘。有些神秘现象甚至令科学显得无比的苍白
无力,一如她的肉身穿越和生魂离体;一如这个囚禁灵魂、炼制魂魄、驱魔御鬼
的魂眼世界;一如这个一眼看穿她的来历,身具二十九佛相的莲华法王。

  “小笨猪,神佛之意不可随意违背。中原有句俗话‘既来之则安之’,你应
该高高兴兴地接受神佛的恩赐,安心在这里生活才对。”白玛丹增温然浅笑,搂
著她肩膀的手臂轻轻收了收,让她更亲密地贴靠自己的胸膛。

  口胡,远离家园,沦为奴隶,沦为玩物,受尽折磨也算神佛恩赐?这莲华法
王在睁著眼睛,信口开河地愚民吗?除非她脑袋被驴踢坏了才会荒谬附和。

  突然升腾出的愤懑将罗朱从梵音般的空灵磁音中拖拽出来,她抿紧了唇瓣,
望著白玛丹增的大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嘲讽的忿然。

  轻点额心的修长手指滑到她的弯眉上,轻触长翘浓密的眼睫。接著掠过眼帘
,顺著秀挺的鼻梁下移到紧抿的花瓣圆唇上,沿著唇瓣边缘慢慢游移勾描。每一
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拈花般优美清雅,温柔……缱绻!

  罗朱心头咯!一跳,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是了,她怎麽能泰然自如、理
所当然地躺在一个陌生人怀中?要知道这古格的僧侣不需遵守汉化佛教的戒色清
规,只要没有後代,是可以娶妻与女人亲近的。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她的警戒为
毛会扔得连渣滓都不剩?

  “额心隐匿的竖纹,弯秀修长的黛眉,清亮灵动的大眼,丰莹粉润的圆唇…
…”低沈和蔼的磁性笑语中,修长端直,柔软滑润的手指隐透华光,又紧接著慢
慢拂过她的下巴、脖颈。当白玛丹增的手指抚上她轻薄的无肩白纱裙时,大大小
小的淡金光点从指间腾起,像萤火虫一样飞向墨黑。

  如果不是纱裙正化成光点逐渐从身上消失,罗朱会觉得这罕见的玄幻景象很
美。但此时,她已完全确定抱著自己的这个莲华法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不食
人间烟火,仁爱慈悲又端严圣洁。这法王,很可能也是一头禽兽!她想从他怀中
逃开,却骇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想开口呵斥,嘴巴却像被什麽禁制了一
般,在肚子转了又转的粗口总也冒不出来。潜意识深处有个意念告诉她,拥抱她
的是神佛转世的莲华法王,她要尊敬他,臣服他,绝不能对他犯下一丝丝不敬和
亵渎。

  她不是虔诚的宗教徒!不管是佛教、道教,还是基督教、伊斯兰教,她统统
都不信!尼玛的尊敬臣服个毛线啊!罗朱心中狂吼,沮丧的是微微张开的嘴唇间
冒不出半个咆哮字音。瞅著那张法相端和的圣洁脸庞,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假
如禽兽王是披著人皮的禽兽,那这莲华法王就是披著神佛外衣的魔鬼。自己的身
体肯定被他施下了某种卑劣的禁咒!那通身让人心安心醉的仁爱慈悲,悲悯神圣
的卓绝风华尼玛的全都是比浮云还不如的表面幻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罗朱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眼睛有些绝
望地闭上。自从沦为奴隶後,不管是哪个世界,碰上谁;不管是肉体也好,生魂
也好,她总是逃不掉被羞辱折磨的命运。

  纱裙融化在一群群美丽的光点中,滑嫩嫩、肉乎乎的莹粉酮体裸露出来,充
满了少女的青涩魅力,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没了衣裙的阻碍,淡淡的乳甜清茶味
儿浓了些,与处女独有的芬芳交织成魅惑雄性的绝妙体息。

  “肌肤滑腻肉嫩,体息芬芳迷人。”白玛丹增并不在意怀里女孩的闭眼,低
头凑到她的发鬓边轻嗅。手指攀到她的胸口,握住高耸的雪峰,缓慢捏揉,“乳
房丰腴挺翘,发育得很好。”他以著评估的口吻自言自语,大掌毫不留恋地放开
雪峰,从胸腹处抚到她的肚脐,指尖探进微凹的脐眼,轻巧打转,“不错,肚脐
是右旋的褶纹。”手掌摩挲过隆起的光洁阴阜,伸进腿间的神秘娇嫩花谷,怜爱
而温柔地抚摸著几片花瓣,赞叹道,“真难得,这娇嫩嫩的莲体竟无一根绒毛。


  鲜美的花瓣在抚弄中慢慢充血盛开,花瓣中冒出一点脆嫩粉豔的花蒂。麽指
轻轻压上那小小一点,反复转圈擦磨,中指插进细窄的花口,浅浅抽插。几乎是
立刻,怀里的肉嫩身体敏感地簌簌颤抖起来。

  他敛眉微笑,暖融融的慈爱目光温和地落在她紧闭的眼睛,又羞又愤的小脸
上,手上的动作加了几个变化。那小小的花蒂逐渐膨胀成婴孩小指大,滑溜嫩弹
得不可思议。花口不断地吐出芬芳的蜜液,黏湿了他的手指,随著抽插旋转,发
出轻微的淫靡水渍声响。

  “嗯啊……嗯嗯……”

  被挑起的情欲驱使罗朱微微张开迷离的眼睛,瑰丽红霞布满双颊,喉间情难
自禁地溢出声声娇弱软媚的哼吟。一波波难捱的过电酥麻从下身蹿出,小腹感到
莫名的暖热空虚,本能地往上轻抬。胸部的乳房有些沈涨,乳尖酥痒起来,极度
渴求能被谁狠捏猛吸一顿。蜷在白玛丹增怀里的双腿主动打开,好方便他更顺利
地亵弄。她的神智是清醒恐慌的,心底是不甘羞愤的,但她的身体却丝毫不受理
性控制和约束,只遵循著原始的女性本能,大胆热情地朝男人摆出求爱的献媚姿
态。

  “真是头可爱的小笨猪。”

  白玛丹增纵容地笑道,埋下头,体贴地含住她的蓓蕾,使劲轮流吸吮。亵弄
在花蒂上的麽指微侧,圆滑的指甲在花蒂右侧底端连续轻刮。插进花穴的中指也
小心屈起,在敏感的媚肉上挑逗地刮搔抠挖。

  不消片刻,青涩稚嫩的罗朱就在极富技巧的淫邪亵玩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带泣
媚吟,小脚趾难受地蜷曲起来,身体紧绷之後又倏地软成春水,瘫在白玛丹增怀
里颤抖不休。大股滚热的蜜液喷涌而出,湿漉了男人整个手掌,也将他的绛红袈
裟浸湿了好大一块。

  白玛丹增吐出她变得硬挺红豔的涨大蓓蕾,被蜜液淋湿的大掌抚上了潮红火
烫的颊,笑得无比的温柔慈爱。没有错,这个让释迦闼修喜欢,让赞布卓顿失常
的有趣女孩身体里的纯净灵气简直是最顶级的密修助力。

  “小笨猪,神佛不仅恩赐了你众多莲女之相,还恩赐了你远古神山的纯净灵
气。”粉白莲唇轻掀,绀青凤眼深邃无垠,“你合该成为我白玛丹增的双修祭品
。”

  罗朱恍惚间模糊听到莲女、双修等几个模糊单词,想定神仔细琢磨,大脑却
是一片缱绻空白。身体酥麻无力,好似处在云端之上,说不出的舒意软麻。神识
慢慢的,越来越混沌……

第118章 魂眼世界(四)

  白玛丹增垂眸看著空荡荡的怀抱,勾起的唇角微微一撇,温和的笑意顿时没
有了半分感情。好像神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积雪,纯白耀眼,清冽冰冷。绀青凤眸
里七彩华光流溢,身周神圣的淡金毫光暗了暗,蒙上一层淡薄阴森的红黑之气。
金莲徐徐往上空腾起数尺,他垂伸染满了女孩蜜液的右掌。

  一直伏卧在地的银猊站起身,跨前两步,仰头吐出猩红的舌慢慢舔舐起那只
隐透华光,柔软细润的完美手掌。指尖、指腹、指节、掌心……没有一处遗漏,
直到将沾染在上面的芬芳蜜液舔舐得干干净净後才住了口。蓝色的三角吊眼满足
地半眯,猩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好吃吗?”白玛丹增淡淡笑问。

  “嗷——”

  银猊轻嗥一声,冲他大力摆动菊花尾巴,摇曳一身的毫光银灰毛发。

  白玛丹增收回手,取下脖颈上的凤眼菩提念珠,轻轻拨动放著圣洁淡光的珠
子,慢慢说道:“这蜜露里面的纯净灵气可不是一般祭品所能比拟的。从遥远彼
岸穿梭而来的祭品,灵气中还含带了宇宙洪荒的能量,说是千年难遇也不为过。
这是神佛给予我们的珍贵恩赐,绝不能让王轻易地将她损毁了。”

  “嗷——”

  蓝色三角吊眼陡然变得森沈凶残,狠辣阴戾之光在里面回旋不休。獒嘴翕张
,森白利齿狰狞露出,不善地朝白玛丹增狺嗥。

  “怎麽,你想扑咬我?”白玛丹增长眉轻扬,脸上笑容不变,纯白耀眼却也
清冽冰冷,毫无一丝感情起伏,“你原是阿里神山中的一只野生头獒,被狩猎的
王收服,献上了你的野兽忠诚。可你也别忘记,在你濒临死亡时,是谁用成百上
千个炼制的魂魄将你破烂的獒体和獒魂修补好的?我开启了你的野兽蒙昧,无论
你甘不甘愿,对我忠诚的禁制已经烙印在你的獒魂深处,别做些让我不高兴的举
动。”

  “嗷——”

  银猊收起龇出的尖利犬牙,三角吊眼依旧森沈阴戾,但里面的凶残毒辣弱了
不少。菊花尾使劲摇了摇,表达了求和的诚意。

  绀青凤眼里的七彩华光倏地暴涨,拈花手指轻轻一弹,凤眼菩提念珠上用於
间隔的一颗枣红色莲花座菩提念珠裹著莹洁光芒飞出,直射进银猊半张的獒嘴中


  “嗷——”

  银猊仰头发出闷雷长嗥,蓝色三角吊眼急速闪过惊雷霹雳,厚密的两层银灰
毛发根根直立,身上的光芒霎时明亮许多,整个身躯像是暴涨了一圈。

  “去吧。”白玛丹增悠然淡语,徐徐阖上眼眸。双手在身前结出坛城印,念
珠盘卷掌心,绕在直伸的无名指上。座下金色巨莲飞升而起,转眼没入沈沈墨黑


  银猊朝白玛丹增法身消失的方向遥望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喉间发出一
声意义不明的沈沈低嗥,身体逐渐变淡,一点点消融在墨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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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朱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银灰色的粗硬毛发,嗅进鼻端的不是
禽兽王略带牛羊腥臊的男性麝香,而是熟悉的淡淡野兽臊味。她耸耸鼻子,奇异
地发现这股兽臊味中夹杂了一缕极淡的冷华莲香。这种莲香她好像在什麽地方闻
到过,仔细思索,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只好放弃了。

  睁眼没有看见禽兽王,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环顾寝宫,发
现空无一人後,睡饱了的精神更是自然而然地愉悦起来。悲怒愁苦是一天,高兴
快乐也是一天,要快乐做人就一定要懂得淡忘过去,抬眼向前看。昨晚的屈辱和
折磨熬过去了,好不容易才逮到个禽兽王不在的机会,怎麽著也要抓紧时间放松
放松精神。

  凝目细瞧银猊以著有些滑稽的姿势仰躺床榻,而她穿了一套薄薄的雪绸内衣
裤,正趴压在它柔软的肚腹上。後背盖著一床厚软的羊绒被褥,褥角掖得严实,
只露出了她和银猊的脑袋。与一头能抵御零下四五十度的獒犬共处在一床宽大厚
软的羊绒被褥中,那腾腾暖热几乎让她冒出点点细汗。

  “银猊,你自己上床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嗷——”银猊见她醒了,沈静深邃的蓝色三角吊眼染上明亮的兴奋。它晃
晃硕大的脑袋,喉间低嗥回应。

  虽然银猊只能嗷过去嗷过来,但在亲密相处了一个多月後,她能根据银猊嗷
声的长短高低,轻易地辨识出它要表达的意思。

  “是禽兽王准许你上床的!”

  她讶异极了。禽兽王身为一个有著轻度怪异洁癖的至高王者,不但允许了一
个奴隶睡上他的床榻,还让一头獒犬也睡上了床榻。从昨天到现在,他的举动竟
是越来越反常!让银猊上床,不外乎为了取暖,问题是以他那种滚烫的恒温还需
要从动物身上提取温暖?呃,慢著,难道是怕他离开後,她的身体寒凉下来,这
才让银猊上床的?她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心尖发毛,不敢再深想下去。答案只会
越想越恐怖,点到为止方为上策。

  “嗷——”银猊伸出猩舌呼哧呼哧连喘数次,并举在脖颈处的两只前爪扒拉
了两下,将羊绒被褥的边角掀了掀,散出些热气。让一头不怕严寒的獒犬和人一
起盖羊绒被褥,这不是活生生的折磨麽。

  罗朱也注意到了银猊的窘状,抿唇一笑,兴起了抓捏银猊吊出老长的猩舌的
促狭心思。谁料才一伸手,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好痛!全身上下除了下体外,每
一处都像是被人拧扭殴打过一般。目光触及到肉嫩粉白的手背,青红瘀紫中印著
几排明显的牙印。不用说,昨天才被释迦闼修活血化瘀了的身体经过禽兽王的一
夜摧残後,又变成了一副被蹂躏强暴的惨相。尼玛的真是头名副其实的禽兽!

  她忍不住暗暗啐骂。但一想到禽兽王之所以允许银猊上床榻陪睡的大概原因
,胸口又不由膈应得慌。做了个深呼吸,将那膈应尽数吐出,小心翼翼地蠕动身
体,这才发现身体除了痛,还有酥绵绵的软。小腹内酥酥的,暖暖的,半点冷寒
疼痛也没有了。只贴著花谷的棉带湿漉漉的,总觉著仿佛不止是经血淋漓在上面


  脸颊慢慢腾起一层粉豔,她恍惚记得在梦境中,自己好像躺在一个面容模糊
的男人怀中,像猫儿般乖顺地任由他肆意轻薄亵玩,似乎还……还达到了高潮。
啊啊啊,她……她竟然会在禽兽王的寝宫中做春梦!难道她开始欲求不满了?罗
朱有些羞惭地将头埋进银猊的脖颈毛发中,静默两秒又蓦地抬起头,小白玉牙轻
咬唇瓣,大眼中闪出愤愤之色。哼,她羞愧个毛,尼玛的全是禽兽王的错!记得
在昏睡之前,那头禽兽还在她身上摸捏啃咬来著。一定是他的所作所为才导致了
春梦出现,根本就不是她欲求不满。

  暗中再狠狠唾骂了禽兽几句,别扭难堪的情绪终於调试过来,她又生出了和
银猊逗玩的兴致。

  “银猊,你热不热?”她龇牙咧嘴地忍痛伸手拍上银猊已经合拢的獒嘴,“
热的话,就再把舌头伸出来喘喘气。乖啊,把舌头伸出来,我用手给你扇风降温
。”

  大约是她邪恶的心思太溢於言表了,银猊警惕地盯著她,不管她怎麽拍,怎
麽软语轻哄,就是不张嘴吐舌头。

第119章 与银猊嬉闹

  罗朱眼珠一转,白嫩的肉爪子挠向银猊的前肢腋窝。她颇有些好奇,不知道
獒犬会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怕痒地张嘴大笑?如果怕痒,这张狰狞威凛的獒头会
露出怎样的笑容?凶狠的三角吊眼会弯成月牙吗?

  肉爪子刚在银猊前腋窝挠了两下,但觉身下银猊柔软的肚腹猛地一个抽搐,
缩起的两条健壮前肢伸开,按在了她的肩头。明亮的蓝色三角吊眼没有弯眯,却
泛出深暗炽烈的淡淡血红,颈喉中发出噜噜噜的哼鸣,像是从大地深处传上来似
的,低沈厚闷。

  即使和银猊日渐亲密,但每当它眼泛血红时,罗朱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生怕
它会突然兽性大发地将她吞吃入腹或是扑咬致死致残。现在不知道为什麽,竟十
万分笃定不管银猊怎样变化,都不会真正地伤害她。如今在她心目中,银猊再不
是一头低等的野兽,也不是简单的亲人或朋友,而是可以让她依靠的山岳,让她
安心的港湾,是可以包容她一切的海洋和天空。

  如果把银猊当做人来看,它像死士一样对禽兽王献上了所有的忠诚,却将它
忠诚以外的全部感情倾注给了她。活了二十年,除了扎西朗措把她当仙女似的爱
怜关照过外,就只有银猊将她视为珍爱的宝贝了。她突然想到若是自己逃离王宫
,便意味著永远也不能见到银猊了。心口蓦地一窒,揪痛难忍。可是,不逃,就
要在禽兽王身边忍受无休止的折磨和羞辱。她能熬过一个多月,半年呢?一年呢
?能熬到禽兽王对她丧失兴趣的那一天吗?谁能保证当禽兽王对她丧失兴趣後,
她还能完整地活著?

  原本坚定不移的逃亡念头,在这一刻动摇起来,犹豫起来。转眼之间,心思
如电般已百转千回了多次,最终还是无果。她涩涩一笑,算了,多想无益,顾好
眼前就行。能多处一天,就抓紧时间和银猊多亲密一天,最大程度地减少以後的
遗憾和痛心。

  “银猊,张嘴,张嘴。”她扬起明亮的笑容,将爪子从银猊的前腋窝直挠到
它的脖颈窝,压覆在它肚腹上的身体撒娇般地磨蹭扭动。银猊不但是一头智力超
群的妖孽獒犬,还是一头强悍到可怕的雄壮猛兽。她一米六二,一百零点的体重
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它身上使劲压揉。

  “噜噜噜——”银猊喉间的沈厚哼鸣急促了不少,湿漉的黑色獒鼻喷出股股
滚炙的热气,蓝色獒眼益加红豔,裹在被褥中的两条强健後肢在罗朱毫无知觉地
情况下轻微抖颤著张得更开。只是一张獒嘴闭得紧紧的。

  “银猊,张开,张开嘛。”罗朱逗上了瘾,清亮娇脆如金雀的撒娇声软糯糯
的,像是含了蜜糖一般,两只肉爪子不怕死地放到了银猊紧闭的獒嘴上,纤秀肉
嫩的莹白手指使劲地抠掰它的嘴巴,对那翕露的森白利齿全无畏惧。

  银猊晃动著脑袋,却怎麽也晃不掉嘴巴上调皮的肉爪子,寝宫里响起一串串
金雀般的欢快婉转笑声。三角蓝眸一眯,一道火光闪过,獒嘴猛地张开,将一只
嫩爪子含进口中。

  “哈!抓到你的舌头了。”得意的笑声飞扬,嫩爪子非但没有惊恐地回缩,
反而放肆地捉住里面的粗砺猩舌轻轻扯动。

  “嗷——”银猊喉间滚出一声闷雷低嗥,雄壮的身躯突地一个翻转,迅速和
覆压在身上的肉嫩女人换了个位置。

  罗朱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躺在了床榻上。後背暖烘烘的,睡的正是银猊
才躺过的地方。银猊的前肢放在她的头侧,撑起上半身。後肢低俯,下半身轻轻
贴覆在她身上,没给她造成任何重压,却用一身厚密的毛发为她阻隔了寒气的侵
袭。

  她的一只手还在银猊嘴里,森白尖利的犬牙轻轻叼著她的脆嫩手腕,微腥中
带著点冷华莲香的透明涎液顺著粉莹的肌肤蜿蜒下流。一双明明属於野兽的血色
眼睛,比大多数人类还深邃暗沈,可以轻易地看见血眸深处收敛的毒辣凶残和高
傲冷戾。

  第一次,银猊将她扑倒在草地上,她对它恐惧到了极点;第二次,银猊将她
带出暗道,她还是对它恐惧异常;第三次,银猊叼住她的手臂,强迫她进食,她
依旧对它充满了恐惧。後来,她吃了银猊含得软热的糌粑,从獒嘴中夺下了牛肉
,抱著一头獒犬睡著了。再後来,银猊将她当成宠物圈养,照顾她吃,照顾她睡
,常常驮著她游乐。当她慢慢将银猊视为家人朋友後,它却在她违逆不听话时,
凶残地咬伤她的肩膀,当著她的面吃人,让一度熄灭的恐惧再次升起。再再後来
,漆黑冰冷的夜晚,她蜷缩在这间血腥诡谲的寝宫地毯上,浑身冰寒彻骨,是银
猊一点一点地将她温暖。生病後,也是银猊求著禽兽王找来大夫,将她从高热的
昏迷中拉扯回来。从那以後,她对银猊完全敞开了心防,她把它当成了依靠,当
成了可以撒娇的对象。

  成为一头畜牲的宠物,没有人的尊严又如何?她有父母,奈何他们对她这个
唯一血脉的亲缘却淡薄如纸。二十年来,像银猊一样把她当眼珠子般疼宠的人也
不过只有一个扎西朗措而已。

  她放开银猊的舌头,伸手抱住它的獒头,朝它绽开一个大大的有些得意的笑
容:“银猊,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你喔。”

  银猊低头,鼻中喷著火烫粗气,猩舌在她脸上来回舔舐。那力道很轻,粗砺
的舌尖蜻蜓点水似的滑过她的额头、眉眼、鼻梁、脸蛋,甚至还数次舔过她的唇
瓣。湿漉漉的淡腥臊味混著若有似无的冷华莲香充盈鼻端,比之以前好闻了许多


  “银猊,你吃了什麽好东西?气味居然变香了。”她抚著它的獠牙,咯咯笑
问。

  “嗷——”银猊喉间低吼,猩舌更加热情地在她脸上卖力舔舐,还不时用毛
茸茸的粗硬毛发磨蹭她的脖颈。

  “不要,好痒!好痒,银猊,不要舔,不要扎了,好痒!”

  湿热粗砺的舌,软硬适中的毛发在脸上和脖颈上撩起阵阵酥痒,罗朱笑得有
些喘不上气,晃脑袋左右躲避。肉嫩嫩的手掌只顾著推拒银猊的粗筒獒嘴,一点
也没发现银猊的下身在她身上开始小幅度地耸动起来。

  作家的话:

  偶发现,偶真的好喜欢动物,干脆某天开个人兽文,充分满足下YY之情。
(*^__^*) 嘻嘻……

第120章 骚动?心动(一)

  笑声从厚重奢华的羊绒门帘缝隙传到外间,让驻足在帘後的两个高大剽悍的
男人听得入了迷。从女奴逗问银猊热不热,诱哄它张嘴的时候,他们就立在门帘
外了。

  乍然听到那从未听过的软糯甜蜜的欢快撒娇声,赞布卓顿几乎是立刻制止了
释迦闼修为他掀撩门帘的动作。

  清亮明脆的女声没有淡漠,没有恐惧,没有瑟缩,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
有呜咽,没有晦暗,它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嫩嫩的,像是刚出巢的金雀叽
叽喳喳,又欢快又爱娇。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都觉得心头突然长出了一只毛茸茸
的小爪子,在心尖上挠啊挠的,痛痒无比,恨不得将手插进心脏使劲抓捏抠刮,
更恨不得将那只啾鸣的小金雀握在手心里使劲揉弄。

  听著那一串又一串清脆娇嫩,软糯甜蜜的笑语,赞布卓顿终於禁不住伸手悄
悄撩开门帘。一张璀璨明亮的笑脸刹那间直直撞进两个男人心中。

  历来惨白的脸蛋晕染著兴奋的红晕,好似新月的黑眉俏皮飞扬,大大的眼睛
弯出愉悦的弧度,如同浸水黑曜石的瞳眸里荡漾的全是娇腻甜美的笑意。粉嫩的
花瓣圆唇肆意开合,咯咯的笑声似银铃串串吐出。整张小脸都焕发出蓬勃的朝气
和青春的美丽,让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盛开在草原中的朵朵格桑花。

  她在银猊身上绞糖般磨蹭扭动,和银猊放肆嬉闹,冲银猊任性撒娇。红扑扑
的娇俏脸庞,凝著甜蜜的高翘唇角,眉眼间的深浓依赖,如层层巨浪,一而再,
再而三地冲击著两个男人。

  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露过这般面貌,做出过这般举动。

  赞布卓顿微微眯起鹰眸,瞳眸满满映著的都是那张如花笑靥。这个女奴自打
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一副沈默寡寂,半死不活的模样。所以当她露出惊惧神情,
骇恐目光,发出瑟缩抖颤,痛苦哭号时,总会让他禁不住涌起折磨蹂躏的渴欲。
他以为那就是她最生动,最可爱,最惹人喜欢之处,他乐此不疲地欣赏著,喜欢
著,然而直到此刻才知自己错了。从不曾想过当她发自内心地展现欢快肆意,绽
放爱娇甜腻,流露俏皮依赖时会是这样的骚动心脏,撞击灵魂,直让人生出一种
强烈的酥麻蠢动。如果被她压著磨蹭的是他,如果她撒娇嬉闹的对象是他,那会
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银猊,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你喔。”带著点得意的娇脆声让释迦闼修心
头好一阵狂跳,他紧紧盯著那张开合的花瓣圆唇,暗色长眸里跳跃著两簇阴翳的
火焰。如果,那句话最前面的“银猊”换成“释迦闼修”,是不是她就能在他面
前肆意欢笑撒娇了?他和让所有人退避三舍的王不同,也曾有女人在他面前欢笑
过,朝他撒过娇。心情极好时,他随意调弄两句;心情一般时,他漠然冷视;心
情不好时,他直接拔刀砍人。他从未有过此刻的渴望和心动,希冀著一个女人能
在自己怀里任性地撒娇,放肆地欢笑。

  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不约而同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对床榻上的银猊生
出几分淡淡的嫉妒。两双锐利的眸子忽明忽暗,复杂莫测。

  释迦闼修竭力压制住冲进去将那个笑如格桑花盛放的女人狠狠拥进怀里狂吻
的冲动,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落在左前方王的侧脸上。

  王没有一丝柔和温情的侧脸英俊得好像鬼神用刀斧劈削出来,从饱满的额头
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微翘的刚毅下巴间的起伏线条流畅深刻,尽显凌厉。浓眉斜
挑如剑,颧骨微高,略勾的鼻尖和平直的唇角刻画出冷酷的睥睨冰漠。几根细细
的长辫混著微卷的棕黑长发不羁地垂落肩头,蓝宝石骷髅发饰闪烁著阴冷神秘的
幽华冷光,名贵的紫貂毛搭配著繁复的金色蔓枝莲纹立领衣襟,衬得王尊贵威严
得犹如降世的天神之子。

  而这个由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天神之子终於染上了人间的情爱。他虽然面无表
情,那双秃鹫般锐利的鹰眸却是一眨不眨地钉在了正和银猊嬉闹的女人身上。眸
光灼热,阴鸷贪婪,活像要将那个肉嫩嫩的女奴整个儿吞吃进肚。

  “王,如果再不进去,可就便宜了银猊。”

  他低声提醒道,暗色流光闪过长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床榻上银猊耸动的身体
。小猪猡迟钝得什麽也没察觉,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银猊下腹伸出的暗红色
粗长阳物。说起来银猊追随王也有些年月了,他身为王的贴身亲卫,和银猊相处
得也不错,却从来见过银猊和哪头母獒交欢。丢个喂了发情药的娇嫩女奴给它,
它张嘴就将人咯嚓咯嚓地咬嚼得只剩下诸如头发之类的残渣。一头正值青春的成
年公獒,居然连发情期都没有。害他一度以为它当年被法王救回一条命後,伤了
雄性的根本。直到它选中小猪猡为獒奴,看著它不遗余力地为小猪猡蹿前蹿後,
他才恍然醒悟它被法王救回後,不是伤了雄性根本,而是开启了野兽蒙昧,忠诚
王的同时还像人一样有了圈养喜欢之物的智慧。

  有些好笑地摸摸鼻子,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银猊居然十分相像。同样都对王献
出了永不背叛的忠诚,同样都喜欢上了一个女奴。而这个女奴,恰恰王也喜欢上
了。

  经释迦闼修提醒,赞布卓顿也发现了银猊的异常变化。眸色微暗,冷哼一声
,跨步踏进内室。

  “银猊,你先出去。”

  冷淡的命令声不大,却如晴空惊雷,让嬉闹的一人一獒瞬间停止了动作,凝
固了表情。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须臾,银猊喉间咕哝一声,湿漉粗糙的
热舌飞快地在罗朱半张的花瓣圆唇上舔了一口後,身形矫健地跃下床榻。冲赞布
卓顿摇摇菊花尾,抬起左後腿,露出紧贴腹部的暗红粗长阳物。

  “记住,没有我的首肯,不得擅自奸淫。”赞布卓顿漠然俯视银猊,顿了顿
,唇角忽翘,“不过若是一直忠诚无二,说不定我以後会考虑的。”

  “嗷——”

  银猊目露哀怨,沮丧地低嗥一声,又摇了摇尾巴,留恋地看了床榻一眼,几
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寝宫。

  当赞布卓顿坐上床榻,将被褥重新盖在罗朱身上时,她已经将脸上的笑容收
拾得一干二净。禽兽王对银猊的警告她听得一清二楚,尼玛的禽兽王自己禽兽,
竟然还将银猊也想得那麽龌龊禽兽。啥叫擅自奸淫?银猊对她这麽体贴宠爱,怎
麽可能像努日笼沟那些吃了药的低等獒犬一样残忍奸淫她?

第121章 骚动?心动(二)

  罗朱不敢也不想与禽兽王对视,她恭谨地半垂眼眸,规规矩矩地躺著,任由
禽兽王打量。巡弋在脸上的视线和以往一样阴鸷冷酷,尖锐森厉,但仔细体会,
又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看我。”禽兽王的声音从上方轻轻飘下,低沈浑厚而又冷硬平漠。不发怒
时,这嗓音总带著听不出感情的极淡笑意。不过若是谁将这抹笑意当真了,那也
意味著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

  你是大爷,忤逆了就只有断肢挖眼拔舌,变成鲜活装饰品的下场,我承受不
起。

  对昨晚禽兽王血腥的警告,罗朱不敢有丝毫忘记,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平稳
了一下心情後,慢慢抬起堙灭了所有思绪的眼睛,遵照命令朝禽兽王看去。

  浸水黑曜石眼眸失去了璀璨剔透的光芒,失去了娇俏甜腻的爱娇笑容,也失
去了深浓的眷恋依赖。它们仿佛挂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布帘,黯淡沈寂,没有半分
飞扬的灵灿。唯一的一丝生动是压制在眸子深处的恐惧。以往,他最喜欢的就是
折磨凌虐她,看那被压制的恐惧溃堤而出,混合著痛苦席卷整个眼眸,让这双黑
多白少的黯寂大眼活起来。

  禽兽王浓黑斜挑的剑眉慢慢拧起,丰润赭红唇瓣轻抿出凌厉冷酷的线条,一
双犀利的鹰眸虽然暗不见底,却能让人隐隐察觉到他的不悦。而这份不悦目前似
乎正在不断地累积,有逐步加强的趋势。

  奇怪,昨晚他做出的恶心哺喂哪怕让她喉咙里痉挛了一阵又一阵,她也谨记
前晚的教训,死憋著没吐出来。他要她摸,她不怕手烂地摸了。他要她舔,她不
畏舌烂舔了。他在她身上又啃又咬,又搓又揉,又抓又拧,她丢了女性的羞耻,
咬著牙任君蹂躏,换来一身瘀伤和牙印。即使现在躺著不怎麽动,浑身上下都火
辣辣得痛。作为奴隶,她自认没有犯下丝毫忤逆,他对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等等,莫非是刚才她难逢难遇地轻松下精神,和银猊嬉闹的行为碍了他的眼?这
……不至於这麽变态吧?连人高兴下也见不得。

  罗朱顶著赞布卓顿越来越尖锐冷鸷的视线,竭力保持著卑微而平淡的沈寂表
情。身体僵硬发冷,在被褥中止不住地微微抖颤,心思转来转去地琢磨不停。

  “笑。”轻抿的无情凌厉丰唇突然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转动的心思倏地停滞,大脑出现了茫然。这是啥抽风命令?

  “笑!”

  禽兽王昨晚的反常明显延续到了现在,这一次的命令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威凛
。斜挑的剑眉拧得更紧,眉心现出一道浅浅的折纹。鹰眸里除了几分不悦,尽是
一片冰冷的森寒。诡异的腥厉杀气从他身周弥散,裹挟著磅礴的残酷霸气沈沈压
下。

  果然,她的笑让禽兽王看得极不顺眼!

  罗朱倏然绷紧的心脏急速收缩,寒气从脚底弥漫,像冰凉的毒蛇在四肢百骸
中缓慢游走,一寸寸凌迟著她的神经。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但禽兽王的命令却
不能违背。她努力扯动嘴角,几乎用尽全力才万分勉强地拉出一个笑容,并力图
让这笑容凝固在脸上,好给禽兽王瞅清楚她的乖顺。

  一直关注著她举动的鹰眸蓦地半眯,暗光飞蹿,狂潮翻涌,眸底深处潜藏的
莫名不悦遽然升华成不知谓的愤怒。眼前暗影忽现,刮起凌厉劲风,割得脸颊生
生发疼。在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眼前禽兽王的脸庞
忽地一花一抖,身体陡然往下一沈,不动了。这是多麽多麽熟悉而刻骨铭心的经
历!

  赞布卓顿站在罗朱身侧,双臂自然下垂,像天上神祗般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鹰眸冷酷得好似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即使遭遇差点魂飞魄散的突发变故,勉强拉出的笑容仍旧顽强地凝固在脸上
。罗朱的大脑在轰然巨响中发生了短暂的死机现象,死鱼般黯淡沈寂的大眼珠子
一动不动地继续仰视禽兽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寝宫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就在罗朱终於重启大脑,以
为自己要和禽兽王对视到地老天荒,以为自己会被凶狞冷酷的眼光凌迟处死时,
禽兽王打破了沈寂。

  “笑得真丑。”

  冷硬平漠的声音失去了没有感情的笑意,平铺直叙,干冷冷的,毫无起伏,
只鹰眸中浮起几分讥诮和鄙夷。然後,镶嵌了名贵紫貂毛的奢华皮袍下摆在她眼
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弧,随著极富节奏的重闷脚步声逐渐远去。

  罗朱静静地躺在一堆废墟上,纳入眼底的是穹顶上色彩鲜豔厚重的壁画。後
背被残床断木咯得很不舒服,但她就是翻不了身,爬不起来。

  此刻,曾绷紧收缩得好像一度停跳的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僵硬的身体虽
然松弛下来,却虚软无力到了极点。毛孔中瞬间涌出大量冷汗,冰凉的身体湿淋
淋的,仿佛才从水里捞出来。

  她笑得再丑,也比变态的禽兽漂亮百倍!尼玛的都吓了她一次,为毛还要吓
第二次?知不知道人是会被吓死的?她不就笑得难看了点,有必要又拍碎一张床
榻吗?即便Y的是地位尊崇的王,也不该仗著国库充盈,如此挥霍浪费国民税收


  後怕的心悸久久不散,鼻头酸酸的,视野有了淡淡的模糊,她心里居然涌出
万千委屈。尼玛的禽兽昨晚上不是才说过喜欢她吗?就算没有几分真心爱意,好
歹也该表现出一丁点怜香惜玉吧?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的娇花,至少也是朵柔弱
娇嫩的小野花啊。

  突然,一张英武粗犷的狂野脸庞出现在视野中,锐利的暗色长眸里带著惯有
的残冷狰狞,唇角勾起的却是不太熟悉的戏谑笑意。

  “小猪猡,王没说错,你笑得还真是丑。”

  释迦闼修蹲在罗朱身侧,打量了她几眼,认真评估道。

  尼玛的才笑得丑!尼玛全家才笑得丑!尼玛祖宗十八代都笑得丑!

  他话音刚落,罗朱已经反射性地在心底狠狠问候了他,他的全家和祖宗十八
代。

  在禽兽王能将你万箭穿心碎尸万段的冷酷阴寒目光中,在几乎能让你窒息崩
溃发疯发狂的腥厉睥睨霸气中,你给我露个漂亮的笑容来瞧瞧。老子能够拉动僵
化的嘴角就不错了,还挑剔个鬼!尼玛的原来禽兽王换折磨花样了,这一招恁狠
,恁变态。硬生生地要一个内心充满恐惧的柔弱女人在血腥冷酷的恐怖目光中发
笑,想先逼疯她,再弄死她麽?她直直盯著他,视野的模糊程度蓦地加重,眼前
那张英武粗犷的男人脸庞变得模糊不清,也漏掉了暗色长眸里漫上的无奈宠溺。

  “王走了,欺负我不如王可怕,这双眼睛就开始骂人开始哭了?”释迦闼修
好笑地挑了挑眉,伸手扯扯她僵化的面皮,又用掌心揉了揉,轻柔地笑斥道,“
你啊,还真是只猪猡。”其实,她不一定笑,只要刚才的黑曜石眸子能像现在一
样充满了情绪,变幻万千,王也是不会生气的。寝宫里铺就了那麽厚软的地毯,
王竟然能走出沈闷的脚步声,其内心的狂躁郁结可想而知。不过,他还是比较能
理解小猪猡的痛苦。王,这个初染人间情爱的天神之子,实在不是个懂得谈情说
爱的好男人。

第122章 骚动?心动(三)

  尼玛的才是猪猡!尼玛的全家才是猪猡!尼玛的祖宗十八代都是猪猡!

  罗朱一言不发地瞪著释迦闼修,再次在心底狠狠地从他问候到他的祖宗十八
代。花瓣圆唇抿得紧紧的,嘴角微微下扁。眼里的热液终於溢满,从眼眶中滚涌
而出,一颗颗,一串串,晶莹剔透,恍若纯净的水晶珠子。

  自从昨天她趴伏在凶兽怀中大哭一场,享受到凶兽罕见的温柔对待後,即使
内心深处不断地对自己耳提面命,再三警告,戒心还是在逐渐淡薄。失去了有不
如没有的父母,她孑然一身,好不容易碰到扎西朗措一家,才过了半年的温馨时
光,就沦为任人凌虐的低贱奴隶。她那找个美丽温馨的地方,不需要有多爱,和
一个平凡踏实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的小小梦想似乎离得越来越远,几乎快要赶上天
边的北极星了。遥望梦想,心中忽而坚定,忽而飘忽,甩不掉的淡淡疲倦和孤寂
像蜘蛛网般爬满心脏。每当这时,她会选择睡觉,昏天黑地地睡上一觉後,蒙在
心上的蛛网就不见了。到底是真的不见了,还是融化成水渗进了心脏,她不想深
究,只要知道自己又精神起来就行了。

  释迦闼修的温柔像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洞,让她恐惧不已,让她急切地想
逃之夭夭。可是在历经了一个多月的非人折磨凌虐後,在遥遥无期的逃离等待中
,在上有一头恐怖禽兽的高压下,这温柔对她而言好比妖娆华美的罂粟。明知一
旦沈迷就是万劫不复的剧毒,却还是忍不住想依恋一下。她告诉自己只要享受一
点点温柔就行,然而她的内心也深知自己这种想法和那些初次接触毒品的人一般
无二,只要一点点,很可能就是赔上所有。

  她矛盾、纠结、犹豫、恐慌、骇怕,最终却抵不住源自灵魂的本能渴求,无
法完全抗拒凶兽的温柔。

  柔嫩的花瓣圆唇倔强地抿起,小猪猡内心的忿然与委屈、纠结与挣扎、忐忑
与惧怕全部展露在清凌凌莹润润的黑曜石眼眸中。她像一只惊恐的小兽,面对友
善的温柔,心底深处渴望著靠近,却又因曾经的伤害而踟蹰不前。

  释迦闼修无声笑叹,伸指轻轻抹去她颊上的眼泪。失去了热度的晶莹液体染
湿指腹,让他的心泛起酸酸软软的疼痛。不是很强很多,却像一根细细的丝线深
深勒进心脏。粗莽沈厚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软和如棉:“小猪猡,不哭了。”

  他伸臂连人带被褥地一把将她从床榻废墟上抱起来。亲了亲她湿淋淋的面颊
,保证道:“欺负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以後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再不欺负你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一个女人示好道歉,全因他想祛除她的恐惧,让她对他
不再害怕。比起她在他怀中尽情地痛哭流泪,他更喜欢她在他怀中放肆地笑,任
性地撒娇。不过,他不会告诉小猪猡,他觉得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捕获了她
,并亲手给她烙下奴印。

  罗朱瞪大迷蒙的泪眼,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傻愣模样。她知道凶兽对她有了
喜欢,却怎麽也没想到他会因喜欢反常到这种地步。对她举止温柔,言语温和,
似是而非地怜爱是一回事,向一个低贱的女奴道歉则又是另一回事。以她对凶兽
脾性的了解,他向女奴开口道歉不亚於一个天方夜谭。然而事实又真真切切地摆
在眼前,不容置疑。不科学!这……这现象极其不科学啊!

  “欢喜傻了麽?”释迦闼修亲昵地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暗色长眸半眯,
温软中一片厉光森然,淡淡笑道,“小猪猡别忘了一定要乖乖听话,我才不会欺
负你喔。”他抱著她进入寝宫侧面的浴室。

  宫奴早已将温泉热水混著清茶煮过的牛奶注满浸浴的木桶,此刻正在往浴水
中倾倒药液,淡乳白的浴水随著搅拌逐渐变成奶褐色。清茶香,奶甜味和淡淡的
药香随著升腾的嫋嫋热气弥漫了浴室的每个角落。

  不受欺负凌虐的代价就是要乖乖地听话。

  禽兽王这样说,凶兽也这样说,这两个男人不愧是拥有共性的牲畜。罗朱委
屈纠乱,惊惧恐慌的心慢慢平静冷淡下来,使劲眨去眼中的泪花,悄然吐出一口
憋闷了许久的郁气。她能正视并接受自己对凶兽温柔的渴求贪恋,却有些懊恼自
己突然露出的脆弱。

  小白牙咬住下唇,沈默垂眸,不打算再理睬释迦闼修。他喜欢说话就让他一
个人说去,反正她已经欢喜傻了。她在心底冷笑腹诽。

  释迦闼修此时对罗朱固执执拗的沈默,几乎有些束手无策。若换做以前,他
有上百种法子逼她开口,可是现在喜欢了,那些血腥折辱的法子却是一种也用不
上。只因他舍不得,再用,心会痛。但小猪猡恐怕是不信这个原因的。

  低头爱怜地亲亲她的发顶,满足而惬意地深嗅一口独属她的乳甜清茶味儿。
慢慢拉开被褥,小猪猡身上轻薄的雪绸内衣裤早已被冷汗浸湿,浑身冰冰凉凉的
,冷得浸骨。腿间的绸裤上有著一团暗红,显然是经血侧漏浸染的。暗中的血迹
像盛放在雪地中的一簇红梅,有种纯洁瑰丽的诱惑。

  眸光微暗,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手脚利落地脱去她的上下衣物,扯去经带
,紧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不出所料,昨天才好了大半的肉嫩身体又布满了瘀伤和
牙印,两颗娇俏青涩的蓓蕾红肿渗血,乳晕上是深深的牙印。粉色大腿内侧的娇
嫩肌肤也极为可怜,大片的表皮被蹭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块地方是完好无损
的,看来王昨晚的力道又失控了。

  粗砺黝黑的大掌疼惜地轻抚失了表皮的粉腿内侧,唇轻轻含住一颗惨遭蹂躏
的蓓蕾,用舌小心舔舐。怀里的肉嫩身体瑟缩地颤抖。扭动著想要躲避他的爱抚
。小猪猡不是害羞,也不是动情,而是被弄疼了。他立刻吐出口里的蓓蕾,像是
捧著宝贝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浴桶中。

  他很明白,王今天特许他亲近小猪猡,不仅因为他是王最信任,最贴身的亲
卫,还因为他通晓医理,能掌控力道,为小猪猡化瘀疗伤。王目前的心思很好猜
,只要他绝对地忠诚,王并不介意将一个卑贱的女奴送给他享用几次。

  即使这个女奴很得王喜欢,但在王的心目中,她也仅仅只是一件可出借可分
享的珍贵物品。呃,或许,他最该感谢王初染人间情爱的懵懂。

第123章 骚动?心动(四)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被释迦闼修放入浴水中後,罗朱没有了昨天
的惊惶和骇怕。她现在看得很透彻,在禽兽们的爪牙下,她不管是挣扎还是号叫
,所做的一切抗拒都是白费力气。蚂蚁永远撼动不了象腿,唯一的选择只有承受
。疼痛也好,羞辱也好,本能情欲也好,咬咬牙,熬过去就好了。

  按摩在身上的滚热粗砺掌心每拂过一寸肌肤,就撩起一片暖融的热烫。身体
渐渐暖和起来,疼痛在热烫中慢慢融化,取代的是一阵阵极为舒适的软绵。坐在
浴桶中,浴水淹过了她的肩膀,释迦闼修的双掌在奶褐色的浴水中移动,荡漾出
一层层浅浅的波浪。

  她低头垂眸凝视著在脖颈前忽高忽低,动荡不休的奶褐浴水。释迦闼修没有
像昨天那样将她亲得神智迷离,恍恍惚惚,此刻没在水中的身体能清晰地感觉到
大掌的走向和所有的细微动作。

  那双大掌从她的脖颈开始揉按,沿著肩头、胸膛、乳房、腹部、背部、腰部
……各个部位,从上到下,从前到後有条不紊地揉按著。没有邪妄的挑逗,只是
认真地揉按,为她舒筋活血,除痛化瘀。

  一条手臂将她的身体在水中侧揽,大掌覆上她的後臀,刚在肉嫩滑腻,弹性
饱满的臀瓣上按揉了一下,罗朱的唇齿间就泄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呻吟里没有
情欲的娇媚,含满的是丝丝抽气的痛楚。

  释迦闼修的大掌倏地顿住,利眉轻皱。思忖片刻後,他俯下头,唇贴到罗朱
的右耳边,柔声道:“小猪猡,你的臀肉上印满了王的青黑指印,整个儿都肿了
,情况比昨天还严重。如不狠狠心将淤血揉散,接下来的日子里别说走路,连睡
觉都只能趴著睡。乖,把双腿打开。”另一只揉按小腹的大掌随著他的柔语,顺
势往下挪移。

  揉屁股瘀伤和她张开腿有什麽关系?因为垫上了软棉经带,这一次她的外阴
器官并没有遭到禽兽王的蹂躏,应该不需要他的帮助吧?可是水里的那只火热大
掌却不断地在阴阜上抚摸,一根修长粗砺的手指贴著阴阜直往她紧闭的腿缝中挤
插厮磨。

  不知是浴水的浸泡熏蒸,还是释迦闼修的揉按活血起了效果,总之,罗朱的
双颊和身体一样渐渐暖烫起来。她微微颤抖著,双腿不但没有打开,反倒像是憋
尿般夹得更紧,连臀肉都收紧了。阵阵疼痛被牵扯而出,不由拧紧了两道乌黑的
秀丽弯眉,咬紧了粉嫩柔润的花瓣下唇。

  “小猪猡,你再不乖乖听话,我就要狠狠欺负你了。”粗莽雄厚的声音暗哑
轻柔,染上淡淡的含笑魅狞。

  罗朱但觉股股热气喷进耳心,湿热的柔韧在耳廓上若即若离地舔移,一股痒
酥酥麻刺刺的过电战栗从尾椎升起,喉间竟无意识地溢出了一声极软的哼吟。也
恰在她溢出哼吟的同时,在腿缝间温柔挤插厮磨的长指指尖突地勾起,在她的娇
嫩花瓣中使劲抠挖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迫使喉间的软腻哼吟在中途硬生生地
拐弯变调。咬住下唇的嘴蓦地张开,发出“啊”的一声痛叫。

  “小猪猡,乖,把腿打开,我不想欺负你。”男人的声音带著无奈的怜惜笑
叹,却好似从幽冥地狱传出,魅惑邪狞,让人森森发寒。

  呵呵,没错,女性羞耻什麽的,矜持什麽的,对她这个牲畜不如的奴隶来说
好比天边浮云,纯粹就是多余的碍事东西,是她执拗拘泥了。她只要乖乖的,照
著这些尊贵禽兽的话去做就行了。至於是否遭受欺负,用不著多想,也用不著当
真。罗朱低著头咧开一个无声的冷笑,两滴泪飞快地坠进水中,溅起一圈淡淡涟
漪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双腿随著动荡的水波,缓缓打开,任由那只大掌肆无忌惮地侵入女性最神秘
最娇嫩,也是最宝贵的花谷。

  “这才乖。”释迦闼修含住她的耳朵,低声呢喃,手掌包著娇嫩的花谷,来
回摩挲。手指捻著大小两层嫩软花瓣,就著浴水的润滑细细抚摸。直到感觉臂弯
中的肉嫩身体松弛下来後,他才轻轻挑开花瓣中菲薄的嫩皮,指腹按著娇俏的花
蒂小头,不紧不慢地旋转擦磨起来。

  行经期的身体本就比平时敏感数倍,早在腿间的神秘娇嫩处被男人揉按抚摸
时,罗朱的身体就不可收拾地软绵下来。当最敏感的花蒂刚被亵玩侵犯时,几乎
立刻便有一股强烈的说不出滋味的电流飞蹿全身。

  “啊……”她低叫一声,身体一震,垂放在身侧的嫩爪子在水中反射性地捉
住了释迦闼修晃动的强健手臂。

  “乖。”释迦闼修隔著发辫重重地亲吻她的脸颊,由著她捉掐自己的手臂,
手指温柔而怜爱地撩拨著那颗敏感的小花蒂。转眼,小花蒂就充血膨胀得好似婴
儿手指般大,一如前番在她昏迷中摸到的那样娇嫩肥美,滑腻可爱。他时而用指
尖在花蒂上刮搔,时而细细捏揉,时而戳按揉触,不停地变换著手法,将花蒂刺
激得越发硬挺敏感。

  麻翅翅的快意电流从下身密集奔蹿,暖融融的酥麻蔓延整个花谷,不断地累
积叠加。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颊似火烧灼,牙齿已经咬不住哆嗦的唇瓣
,娇软的媚声吟哦从花瓣圆唇中断断续续地流出,忽而迷离忽而清醒的神智让罗
朱恨不得一头撞向浴桶壁。

  聆听著娇糯媚软的呻吟,感受到肉嫩娇躯不断的颤动,释迦闼修但觉胸口流
淌出奇异的愉悦感和满足感。中指伸到距花蒂不远的花穴口,指尖沾染到一缕不
属於浴水的黏滑。他低沈一笑,指尖浅浅没入,在花口边的敏感媚肉上旋转抠揉
。等肉嫩身体的颤动更加剧烈,娇吟隐隐带泣後,覆盖在臀肉上的大掌才趁著她
浮沈迷离在本能的情欲中,快速地揉按起来。

  “小猪猡,我喜欢你呵,你要记得乖乖听话,嗯?”尾音轻俏上扬,含著勾
魂的极致性感,额头轻轻厮磨著她的右鬓,“你要像小羊羔一样温顺乖巧,我才
舍不得欺负你,才会更加疼爱你……”低哑邪佞的诱哄嗓音越来越魅惑,越来越
温柔,不停地在罗朱耳边重复。催眠著她的心智,一点一滴地渗进她的灵魂。

  酥麻的快意如潮般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接一浪地拍击著身体,暖融酥麻的小
腹和下身逐渐生出了莫名的酥痒饥渴,强烈盼望著一种巅峰极致的来临。罗朱死
死抓著身前健壮如铁般坚实的胳膊,圆滑的指甲在上面掐出深深的指甲痕印。低
埋的头已在不知不觉间仰了起来,下巴和脖颈间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双颊如铺
染层层红霞,黑曜石眼眸潋滟水蒙,秀鼻中软腻嘤咛不止,半张的花瓣圆唇嫣红
欲滴。

  “要……嗯嗯……要……”

  高耸柔软的胸部朝捉在手中的强壮手臂紧贴过去,蠕虫似的在手臂上来回磨
蹭。本是打开的双腿在颤抖中往内收合,夹著腿间的大掌妖媚难耐地扭动,激荡
起一波波水浪。

  这一切,无不诱惑著释迦闼修的目光和心神。暗色长眸灼烧出炙烈的火光,
凶狠得好似能一口将桶里的肉嫩女人给吞了。

第124章 骚动?心动(五,辣)

  他一低头,如狼般凶狠贪婪地攫获了那张嫣红的花瓣圆唇。大舌从半开的唇
缝间钻进,好似一条疯狂的蟒蛇在嫩滑糯甜的小口中翻搅肆虐,扫荡巡游。

  小猪猡丰圆的嘴儿又柔又嫩,娇怯的小舌头滑软甜蜜,被搅拌出的涎液含著
股混了花朵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儿,简直让人吃得欲罢不能。他凶猛而激烈地狂吻
著,揽著她後腰臀的手臂越收越紧,按摩在臀瓣上的大掌变成了淫靡而热切的抓
揉,手指捻著肿胀如婴指的花蒂快速而激烈地摩擦兜旋。浴桶的奶褐药水剧烈地
动荡著,发出汩汩的回旋拍击声。

  没法言喻的酥麻刺激让罗朱无从适应,失神的大眼轻阖,脑中晕晕沈沈,混
混沌沌,身体被本能的情欲驱使著,鞭笞著,操控著。双腿在浴水中时合时开,
蹬踢扭绞,十根脚趾头难捱地蜷曲起来。双手死死抓著释迦闼修挽起袍袖的光裸
手臂,指甲深深陷进黝黑的肌肤。唇虽被男人封住,喉间旖旎迷乱的娇吟却从相
贴的唇齿中泄露出来,丝丝缕缕,软软腻腻,听在男人耳中,更是情火大炽。

  释迦闼修在翘臀上抓揉的大掌竟沿著诱惑的臀沟往下移动,借著浴水的湿润
,一根长指毫不留情地往紧闭的菊蕾中戳刺。

  异物的入侵使後庭传出尖锐的裂痛,罗朱的身子骤然往前僵挺,喉间嘶声呜
咽,轻阖的迷离眸子猛地张大,充斥情潮的潋滟失神中浮现出娇媚的痛楚。也恰
在菊蕾媚肉吃痛使劲收缩时,花蒂上传出可怕的麻翅酥意,下体爆发出强猛的痉
挛收缩,白光在大脑中轰然炸开,大股蜜液自身体深处奔涌出来。惊人的快感陡
地将她抛进云端,又蓦地将她从头到脚地淹没。坠入情欲快感深渊的她竟失控地
一口反咬住在嘴里肆虐的大舌,整个人在水中抽搐地狂颤起来。

  舌尖的疼痛让释迦闼修内心本就在狺狺嗥叫的野兽挣脱禁制,张牙舞爪地狂
奔而出。他的喉中迸出一声吼嗥,高大剽悍的身躯竟翻进浴桶中,哗啦一声溅出
大片水渍。他把娇嫩得能化成水脂,颤抖得仿若雨中秋叶的肉软女人搂抱入怀,
不顾她高潮的万分敏感,越发激狂地亲吻啃噬她,继续使劲撩拨玩弄敏感到极致
的花蒂,插进紧窒後庭的长指疯魔般地抽动递送。紧裹手指的後庭媚肉宛如婴儿
的小嘴在密密匝匝地吮吸,使他的尾椎骨衍生出冲锋陷阵的销魂错觉。

  “呜呜……呜呜……”罗朱好似一只被巍峨山岳囚禁的小鸟,喉间泣然软吟
。身体始终在云端飘摇,在大海沈浮,落不下来,也攀不上去。巨大的过电快慰
中夹杂著尖锐的撕裂疼痛,疼痛又刺激著神经,让快慰变得更加惊魂。而过度持
久的高潮也让她青涩的身体无法承受,恨不得能立刻死去。

  当他终於放开罗朱的唇後,那憋闷了许久的娇颤哭号顿时冲口而出。

  “啊——啊——不要……不要……啊啊——不要了!”

  伴随著一阵强劲的哆嗦,白光带著彩芒片片闪过,罗朱竟四肢抽搐地晕厥在
男人怀中。

  释迦闼修双眸炙暗,仿若燃烧著地狱的火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粗犷残佞的英武脸庞满布情欲的潮红,神情竟是充满了血腥扭曲的饥渴狰狞。他
让晕厥的女人分腿趴坐身上,隔著衣物紧压他胀痛坚挺得几欲炸裂的阳物。大掌
扣住她的臀瓣贴著阳物前後摆弄,插进菊蕾的中指配合俏臀的动作出入得更快更
猛,浴水中不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扑溅出来的浴水把浴桶四周的绛红羊绒地毯浸了个透,色泽比起干燥处深浓
许多,也暧昧许多。两个被留下伺候的宫奴犹如石雕,一动不动地静静跪伏在浴
室墙壁处,额头触地,丝毫不敢抬头观看。

  终於,释迦闼修仰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剽悍的身体绷得好似一张满月弓弩
,狰狞扭曲的神情里融进释放的舒爽快意,抽动在女人菊蕾中的长指慢慢停了下
来。

  他抽出手指,似铁双臂将女奴紧紧压制在怀中,意犹未尽地揉捏著肉嫩滑腻
的软绵身子,紊乱的粗喘逐渐趋於平稳,神情间的快意狰狞也转为清贵仁慈的明
澈温和。

  将小巧螓首扳离肩头,凝视著轻阖眼帘,情红未褪的清秀小脸,狭长暗眸弥
散出幽幽的清华冷光和微微的明澈暖融,眸底更深处是层层叠叠的温柔和连他自
己都不知道的浓烈宠溺。

  “小猪猡,小猪猡……”他反反复复地轻低唤著,指腹怜惜地替她揉散微蹙
的眉尖。这次玩弄清醒的小猪猡远比她昏迷时的那次玩弄要有趣尽兴得多,当然
,也让自制力极强的他差点彻底崩溃。亲亲她舒展的眉心,抱她出了浴桶,将她
平放在软垫上,快速把药膏细细涂抹上每一寸粉红肌肤。被揉搓得红肿的花蒂和
不慎撕裂些许的粉嫩後庭也涂抹了不少药膏。

  “小猪猡,对不起,下次我会记著温柔些的。”他有些心疼地在她的臀沟上
亲了一记,朝粉豔豔的後庭小花轻轻吹了吹。怕自己又突然失控,赶紧将经带、
簇新的绸衣裤给她穿上,最後用被褥裹好。

  “换衣。”冰凉的眸光扫过伏跪在一旁的两个宫奴,淡淡命令道。

  “是,烈队正大人。”

  两个面色惨白的宫奴立即起身,恭谨而恐惧地伺候释迦闼修换下一身湿漉的
衣物。才要躬身退开,脆弱的脖子已被他一把捏住。不等她们发出半丝求饶或是
惊恐尖叫,铁铸手指似是随意一拧,只听咯嚓一声脆响,两个宫奴脑袋一耷,顿
时气绝身亡。

  他松开手,任两具尸体沈重倒地,唇角勾出残厉的狞笑。即使是王最信任最
倚赖的贴身亲卫队队正,即使与王之间存在著半君半友的情谊,即使为小猪猡洗
浴疗伤是经过了王的允许,他也不该忘形地在浴室中亵玩小猪猡。如果王因此生
了嫉妒不快,责罚他是小事,迁怒小猪猡就糟糕了。舍不得小猪猡被王折磨,这
两个亲眼目睹了一场亵玩的宫奴就只有死了。

  从软垫上抱起小猪猡,步出浴室,王寝宫中垮塌成废墟的床榻已经被黑旗侍
卫替换成新的。寝宫四角都新增了一个从中原购进的,只供侍妃使用的黄铜镶金
瑞兽暖炉。掀开铺在床榻上的厚软被褥,里面暖热融融,能一眼瞅见被褥底端放
置的三个皮水袋。

  把小猪猡放进被褥里,他坐在床榻边凝看了好一会儿,才重重拍手。

  六名黑旗侍卫鱼贯进入,向释迦闼修行礼後,根本不用吩咐,大步跨进浴室
,快手快脚地将一切杂乱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抬著杂物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第125章 骚动?心动(六)

  郁结狂躁的王还未回宫,不过估计也差不多快要消气了。回想起王离去时阴
郁沈黑的脸色,他不由微微摇头笑了。拎过床榻边上精美的银质镂空莲花暖龛,
把小猪猡浸湿了的发辫撩到上面慢慢烘烤。

  王是百年难遇的雄才君主,无论是处理国事政务,还是行军打仗,都驾轻就
熟,游刃有余。可偏偏被誉为天神之子的他生来便对女人不感兴趣,於情爱之道
更是一窍不通,宛如白雪般纯净无垢。眼下虽知晓了自己喜欢小猪猡,却还没有
把她当做一个喜欢的女人来看待,只认为她是颇得自己喜欢的奴隶。

  在《古格法典》中,奴隶的价值与一根牛皮绳相等,除了奴役干活外,也是
一件供所有权贵任意宰杀,奸淫取乐的低贱东西。而身为古老象雄国的王室後裔
,世袭权贵的他玩弄占有一个卑贱宫奴,是再正常再微小不过的事。就算那奴隶
受到了王的喜欢,也改变不了卑贱的身份和低下的地位。

  当然,整整二十年的守护绝不是虚假的,他对王的忠诚永远不会更改。不过
面对喜欢的女人麽,但凡是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怎麽著也要排除万难努力争
取一个位置才行。

  暗色长眸涌动著明澈温柔的暖光,柔柔地倾洒在清秀可爱的五官上。粗砺黝
黑的手指爱怜地抚摸著粉嫩嫩,滑腻腻的脸蛋。真想什麽也不顾什麽也不管地将
她裹进袍子里,不给任何人看。更想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让她永远和他融在一
起。为什麽,对她的喜欢会越来越浓烈?作为一个女人,这头小猪猡不够美丽,
不够柔媚,没有热情,连笑也吝啬给予,可他就是对她著了迷。不管先前是否喜
欢,从纳木阿村一脚踏上她背脊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看著她声嘶力竭地号哭著熬过烙刑,看著她在小河边咬嚼野草,看著她卑躬
屈膝地在光秃秃的牛羊剩骨中寻找活下去的残渣,看著她从暗道口中孱弱不堪地
掉下来,一双手臂鲜血淋漓,满是与獒犬殊死搏斗的伤痕。看著她在银猊的爪牙
下惊惧抖颤,看著她被王不断地折磨恐吓。那双黑曜石的大眼睛沈寂黯淡,骇恐
瑟缩,却总流露出对生的坚定渴望,闪烁著明亮清澈的生动光芒。

  慢慢的,他想靠近她保护她,想把她抱在怀里揉弄捏玩,想把她压在身下狠
狠蹂躏,想看她在他怀中欢笑撒娇,婉转娇泣,这是二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欲
望。而这欲望,正是喜欢呵。他的喜欢表露得那般明显,让法王一眼看穿。王,
多半也看出来了。此刻,他能亲近小猪猡,不就是王对他的笼络和赏赐?

  呵呵,王眼下把小猪猡视为一件喜欢却能割舍出去笼络人心的贵重物品,对
她不够霸道,也不够珍惜。这样很好,让他能有机可趁。他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
喜欢的女人,已经因为当初的无知而错失了,又怎会再白白浪费掉转瞬即逝的大
好机会?

  小猪猡的花瓣圆唇红肿上翘,涂上一层药膏後,更显得莹润诱人。他低头正
想赶在王回来之前亲一亲,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睁开的黑曜石眸子。原来在他思
绪恍惚中,小猪猡已经从晕厥中醒过来了。

  “小猪猡,你醒了?”他柔声轻问,嘴角笑意涟涟。

  废话!她要没醒,难道是睁著眼睛梦游?罗朱戒备地盯著他,嘴巴抿得紧紧
的,却在心里狠狠吐槽。才一睁眼,就看见这头凶兽一张残佞英武的粗犷面庞带
著温柔清贵的笑意,凝视她的暗色长眸氤氲淡淡的朦胧,似在专注地看她,又似
透过她在回忆什麽美好的东西。

  身体从脚尖到发丝仍旧沈浸在高潮的绵长余韵中,酥软软的、暖洋洋的,让
人舒适慵懒得不想动弹。鼻端嗅到淡淡的熟悉的莲香药膏味儿,被禽兽王折磨出
的疼痛已经奇迹般地消失。但她不会忘记,他是怎麽羞辱玩弄她的。他……他的
手指竟……竟插进了她的後庭!当时她虽沈迷在情欲的快慰中,对那野蛮的撕裂
痛感依然感受得一清二楚。後庭现在是不痛了,里面却有一种异物入侵过後,道
不明的酸软怪异感。口胡,她的菊花没毁在禽兽王手里,却失守在了凶兽手指下
!愤恨之余还有丝劫後余生的庆幸,侮辱避无可避,但至少红红白白的嫩肠子没
被拉出来。

  面对她的戒备和沈默,释迦闼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柔声问道:“小猪
猡,後面还痛吗?”

  即使罗朱早就下定决心把女性的羞耻自尊什麽的抛到九霄云外,但未正式经
历男女人事的她被个男人猛然直白问起这种私密感受,菊花反射性地一个紧缩,
那脸还是“轰”地绽开了漫天霞晕。她突地回忆起男人火辣的放肆亵玩,自己淫
荡的呻吟扭动,脸上灼烫得几乎能煮熟鸡蛋。尼玛的太可耻!太淫乱了!老天怎
麽不劈死凶兽,震醒她!

  关……关你毛事!她羞恼难堪至极,抖颤著浓密的眼睫躲避凶兽的视线,唇
角抿得更紧。里面的牙梆隐隐发痒发酸,恨不得立马变身成银猊,扑过去在男人
脸上使劲咬两口。

  “小猪猡,这次是我粗暴了,下次会记著温柔些的。”手指轻点她紧抿的嘴
角,欣喜地看到她益加躲闪羞恼的目光,软声宽慰,“你放心,只要你以後像今
天这样乖乖听话,我绝不会再弄疼你。”

  尼玛的还想著下次!真当她是个任人亵弄,没有尊严的玩物!士可忍孰不可
忍,憋了老久的怨怒羞愤没法子再忍了。罗朱鼓足勇气,色厉内茬地瞪视过去,

  凶兽暗沈的眸光很软很柔,看著她就像在看一件极为珍爱的东西。往日的狰
狞血腥,残厉凶煞居然寻不到一丝踪影。

  心脏砰地狂跳一下,怨怒羞愤霎时散成烟云,不知所措的恐慌突然漫卷而来
,她竟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脑袋极度没用地迅速缩进被褥,惹不起就躲,她
不要看到诡异的凶兽!

  被褥外传来低低沈沈的轻笑,她感到有一双坚实强壮的铁臂隔著被褥圈住了
自己。接著……接著就这样一直圈搂著她,也不怕闷死她。

  她乖顺地躲在黑暗的被褥中,任由强而有力的手臂包围。凶兽绵长有力的呼
吸和滚热的雄性体温似乎透过了厚软的被褥,轻轻萦绕在她的耳边,熨烫著她的
肌肤。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她恍惚生出了被珍爱被怜惜的温馨奇诡错觉。

  “烈……烈队正大人。”静默了一会儿,她突兀地低声唤道。

  “嗯。”如果罗朱掀开被子,就会看见释迦闼修咧著一口闪亮的白牙,眉眼
间残佞尽消,涂染著浓得化不开的欣悦笑意。啧啧,好现象,小猪猡沈寂凉薄的
心变得有些乱了。

  “和我一个地牢的囚犯……”从被褥中透出的低闷声顿了顿,才接著小心翼
翼地问道,“全被处死了吗?”

  释迦闼修的嘴角斜著朝右上方扯了扯,笑容顿时变得狰狞邪妄,漫不经心地
回答道:“二十六个囚犯,除一个在宰杀前逃走,一个诈死负伤跌下悬崖外,其
余二十四个全部剁碎了喂进獒犬的肚子。”

  果然是她祸害了人!罗朱在被褥中捏紧拳头,咬咬牙,声音出现了微微的颤
抖:“那……那个逃走的囚犯多?多大?”心绷得紧紧的,提到了嗓子眼,她几
乎是屏息著等待被褥外的回答。

  狭长的暗色眸子里玩味十足,释迦闼修脸上的笑越发邪狞,口吻轻柔得好似
春水潺潺:“逃走的是个男孩。”

  “真的!”被褥猛地扯下,露出一张惊喜中带著忐忑的清秀小脸,两只肉乎
乎白嫩嫩的秀美爪子甚至激动地抓住了他垂落的鬓发,急切地追问,“那个男孩
穿什麽?长什麽样?”

  释迦闼修垂眸看了紧抓鬓发的肉爪子两眼,又看看那双惊喜忐忑的黑曜石眼
眸,意味不明地冲她深深一笑。抓起她的两只肉爪子塞进被褥里,将背角掖好。
也不吊她胃口,淡淡道,“逃走的男孩穿了件破旧的的光板皮袍,长相嘛……没
注意看。”看到明亮的黑曜石眼眸黯淡了几分,他才似恍然想起般,又补充道,
“对了,那男孩就关押在小猪猡旁边,说不定你看过他的模样。”

  是多吉!只有多吉的牢房才和她相邻!她如蒙大赦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提起
的心终於落回原位。多吉逃走了就好,其他的陌生人……她管不了那麽多,也生
不出什麽负罪感。被关进禽兽王地牢的囚犯迟早都要死的,只不过因为她的连累
将死亡提前了而已。最多以後有机会给他们烧些纸钱,请几个僧人来超度。

  “看小猪猡的神情,逃走的男孩好像和你关系匪浅。”释迦闼修挑眉好整以
暇地说道,“小猪猡,你说我要不要送个人情给你,撤下追剿逃犯的命令?”

  罗朱不语,当做什麽也没听见似的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头往被褥里缩了缩。
多吉逃出地牢後,一定会被他家阿兄藏得好好的,她并不担心他会被捉到砍头,
也不需要一头凶兽送她人情。咦,奇怪,她好像不怎麽怕这头凶兽了?心底还生
出无论她做了什麽,都不会被凶兽一刀宰掉的诡异笃定。这……不容她再深想,
浓浓的倦意涌上来,忍不住又当著凶兽的面嚣张地打了个呵欠,眼帘变得沈重,
慢慢地往下垂落。

  “小猪猡,不许睡,你还没用食。”

  释迦闼修拍拍她的脸蛋,回应他的是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他哑然,继而沈沈一笑。这真是受神佛庇护的一天,心里所想的竟然奇迹般
地实现了。小猪猡虽然没有对他欢笑,对他撒娇,却开始不怕他了。不过……看
著几乎瞬间进入梦乡的女人,暗色眸子里的玩味更浓。

  据狱长回禀,兵士入地牢屠杀囚犯之前,那个极不省心的家夥已经逃出牢房
,目前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潜藏在哪个地方。

  王,你要小心,对小猪猡感兴趣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4

第126章 骚动?心动(七)

  刚想到这,寝宫外就传来轻微而沈稳的脚步,接著传来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向
王行礼的声音。

  他立刻从床榻上起身,额头轻触地毯,双掌平放头侧,行下标准的伏跪大礼


  赞布卓顿进入内室,看到的就是对自己行著大礼的释迦闼修。虽是虔诚恭敬
的低伏之态,那颀长矫健的身形却像是狂野桀骜的猛兽,透出狰狞的血腥残佞和
一触即发的凶悍力量。

  这个男人是白玛丹增派来的,是古老象雄国的王族後裔。数百年前,在松赞
干布还未开创吐蕃盛世时,称霸阿里的就是象雄。要不是出嫁到象雄的松赞干布
之妹怨恨象雄王对她寡爱,与兄长里应外合,联手攻破象雄,象雄也不会成为吐
蕃盛世的一块垫脚石。

  他的家族当初在穆赤家族争夺古格王权时立下汗马功劳,被恩赐“烈”姓。
他甫一出生就该坐享家族的倾城权贵,却以一个侍卫的身份在自己身边足足守护
了二十年。他看似粗犷野蛮、凶残嗜杀,实则心细如发,性坚隐忍。作为王家亲
卫队黑旗队的队正,其忠诚毋庸置疑。对他二十年的忠诚守护,自己也并不仅仅
将他当做一个臣下,很多时候,还视他为友,甚至……为兄。只是最後一点,自
己从不泄露半分,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伏跪在地的男人。

  他既然喜欢那个女奴,自己也不是吝啬的君王。虽不能把女奴赏赐给他,却
可以让他亲近把玩几次。唇角勾起看不出情绪的笑意,锐利阴鸷的目光淡淡落在
释迦闼修的後脑上。烈,你已权势滔天,贵不可言。今後,是心甘情愿地接受施
舍继续守护,还是贪心不足地背弃忠诚谋夺王权?床榻上躺著的女奴,是我对你
的一次小小试探。如果不幸让我失望了,就别怪我将整个“烈”姓家族连根铲除
,彻底毁灭象雄王族的後裔。

  “烈,我说过,除非必要,你无需向我行大礼。”他温言笑道。

  “王对臣下荣宠至极,臣下该行大礼。”释迦闼修肃声道,恭恭敬敬地连磕
三下,“多谢王的赏赐。”

  “烈,再大再多的赏赐也比不过你二十年的忠诚守护。”赞布卓顿弯腰伸手
去扶,“你若真喜欢这个低贱女奴,可以在王宫里玩弄,只是不能奸淫,也不能
带回家去。”

  王,你不觉得你现在说的话很虚伪,很幼稚,也很没身为王者的气概吗?如
果我说把这个女奴赏赐给我完全比得过二十年的忠诚守护,你是顺著我的话赏赐
下来,还是立马和我翻脸?不能带回家,只能在王宫里玩弄,还不能奸淫。那岂
不是隔靴搔痒,怎麽玩都玩不尽兴?

  一瞬间,释迦闼修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在一次狩猎中,他捉
到了一匹野生宝马,很是喜欢。可作为侍卫,所有虏获的东西都是属於主子的,
只好忍痛将宝马献给了王。那时的王仔细看了他两眼後,笑著道:“烈,我知道
你也喜欢这匹马,你可以骑著它在王城中转转,但不可以骑出王城外,也不能带
回家。”

  彼时他也不过只有九岁,瞅著空闲时,还真骑著马在王城中转了一次又一次
。王每得知他骑马转悠时,孩童的小脸上总是露出微微的暖暖的笑,时不时提醒
他一句,“记住别骑著我的马出城,也别把我的马带回家喔。”他听後总是爽快
地应下,心底却有些不以为然。

  但慢吞吞的转悠怎麽抵得过风驰电掣的畅快淋漓?有一次他受不了诱惑地悄
悄骑马奔出王城,在城外肆意奔驰了一回。第二天一大早,王带著宫侍给他送来
了马的半身。从头到尾,均匀剖开,没有一丁点多余。

  王拉著他的手,冷硬平漠的童音充满了认真:“烈,你守护了我三年,我很
想赐给你什麽东西。想到你也喜欢我的那匹马,就叫侍卫把马分宰了,我们一人
一半。”

  看著满脸认真的王和鲜血淋漓的半边马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守护的不是一
个简单的王族孩子,而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才真正将忠诚
献给了王,做下了守护王一辈子的决定。

  过了这麽多年,没想到今天又一次从王口中听到类似的话语。只是现在的他
知道了,王的话既是赏赐,也是警告,或者还可以说是试探。假如他违背了王的
话,不知道小猪猡会不会像那匹马一样被均匀地分成两半。他与王,一人一半。

  “臣下谨记王言。”他就著王的搀扶顺势起身。

  赞布卓顿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却在看到矮桌上丝毫未动的吃食时,迅速敛了
笑容,冷声问道:“烈,为什麽没喂食猪猡?”

  释迦闼修嘴角一抽。他没听错吧?王的叱责中用了 一个“喂”字。难道昨
天王喂食过小猪猡?历来尊傲冷酷的王怎麽会继亲手喂药後又亲自喂食!不露痕
迹地迅速瞥了眼脸罩寒霜,目露不满的王,他赶紧垂眸恭声答道:“疗伤完後,
她已经神思倦怠,一进被褥就睡著了,臣下无法喂食。”他故意把喂字强调出来
,果然,王的身体有了极为短暂的滞顿。

  赞布卓顿眯眯眼,隐去眸中的阴霾和冷冽。移身走到床榻边,俯视熟睡的女
奴。过了一会儿,才淡漠道:“烈,叫宫侍撤下吃食,重新准备热暖的。”

  “是。”

  释迦闼修弯腰行礼後,轻移脚步,向寝室外走去。撩开门帘的刹那,他侧头
看了看依旧站立在床榻边,如巍峨山岳挺拔的不容侵犯的高大尊贵背影,唇角溢
散出浅浅的笑意。

  王虽然说了与十几年前类似的话,但王知道麽,他对那匹马的态度和对小猪
猡的态度表面看起来没什麽差异,都是颇得他喜欢的一个东西,实质上却截然不
同。那匹比奴隶还要值钱千万倍的宝马可从来没睡过王的床榻,盖过王的被褥,
得到过王的亲手喂药喂食。落下门帘,他放心地走出寝宫。

  等到宫侍将所有冷却的吃食撤去,赞布卓顿才坐在了床榻边。怒气冲冲地甩
袖出寝宫,他直接去了书房,召来几个臣下了解冬季法会和年庆的准备情况。等
事务处理完後,胸口的郁结和躁狂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静下心後,他生出些许疑惑。不明白为什麽看见那头猪猡听话地露出比哭还
难看的扭曲僵硬笑容时,心头会像有把火在灼烧,盘旋出莫名的怒气?

  床榻上的猪猡睡得比昨晚安稳,眉心自然舒展。若是细瞧,还能从微翘的花
瓣圆唇和浅勾的嘴角边看出一丝娇意。她,在烈的面前可以安睡成这副模样麽?
眉头不知不觉地轻轻皱起,丰润的唇瓣抿出冷厉的线条,心里又生出几许莫名怒
气。

  在银猊面前,她能放肆欢笑撒娇。在烈面前,她能放心安睡。为什麽在他面
前,她不是抖颤就是哀叫,连昏睡也是一脸痛苦。他就真有那麽可怕?手指泄愤
地往她额上一戳,光洁饱满的额心顿时现出一团色彩浓重的青红紫印,直接受力
的中心处还破了点皮,渗出几缕极细的血丝,在周围白嫩嫩的肌肤映衬下,显得
触目惊心。

  他一怔,顿了好半晌,才慢慢收回手,摊开双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紧皱
的眉宇间融进一抹阴郁。看来他真的要注意好好控制力道了,不过这头猪猡是不
是也长得太嫩,太不禁揉捏了?算了,行经期就让她把身体养好些,免得以後承
受不住他的占有。

  自行踢掉靴子,他翻身上了床榻,将猪猡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与那张酣睡的
可爱小脸凑近些,女奴清浅的呼吸柔柔地吹拂在面庞上,萦绕鼻端的是混著花儿
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儿和淡淡的莲香药味儿,阴郁滞怒的胸口渐渐舒坦下来。

  “猪猡,你是穆赤?赞布卓顿的奴隶。”

  他低语,在她额头上的瘀伤处落下个轻吻。

第127章 无聊可怜的日子(一)

  十二月十三日至十九日,是古格莲华法王的坐床典礼,也被称为冬季法会。
法会过後,就是各项年庆活动,一直会持续到正月十五。

  冬季法会主要在托林寺内外举行。届时,不管是豔阳高照,还是大雪纷扬,
古格各地的民众会络绎不绝地赶往寺庙参加法会,甚至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外来
者参与法会,热闹非凡。但边境和王城却会加强警戒,对每一个参加法会的人严
加盘查,杜绝奸细探子。

  法会已经开始了四天,王宫里装饰一新,四处洋溢著一股欣悦的喜气,连地
位最卑贱的下等宫奴也因食物的些微改善而在眉眼间露出了两分喜悦。

  自从知道古格的佛苯教和萨迦派一样也有冬季法会後,罗朱的心就一直抓挠
得厉害。在现代,她没机会亲眼观看萨迦派举行一年一度传承了千年的冬季大黑
天法会,仅能从消息报道和图片上感受法会的庄严盛大和神秘威穆。古格的冬季
法会和萨迦派的冬季法会时间不一致,但考虑到这是个历史变轨了时空,她淡定
地表示理解和接受。

  好想亲眼去托林寺看看法会啊!好想亲眼瞧瞧那个倍受古格民众爱戴信仰的
莲华法王啊!对了,托林寺她在现代只看过凄怆的残垣断壁,不知道这时候的寺
庙会是一番怎样的恢宏?啊啊,她明明不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为毛会这麽心
痒难捱?都怪身上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害她自懂事起就对屋脊高原的自然和文
化入神著迷。

  她在禽兽王宽大的床榻上郁卒地滚来滚去,还是滚不掉一身的心痒。做为奴
隶,是没资格也不可能出宫前往托林寺观看法会的。

  因为受了寒凉,这一次的行经不但疼得厉害,而且血量多,时间长,足足拖
延了十天还没彻底干净。即使经期的夥食优良许多,苍白的脸蛋仍然透出了一层
贫血的青色,看起来有些!人。

  禽兽王真的换方式折磨她了。原来是一天到晚要她跪在地上伺候,现在是一
天到晚把她囚禁在床上不准下地;原来让她和獒犬混一块儿睡地上守夜,现在夜
夜都把她抱在怀里当降温用品使用;原来爱扒光她的衣物,像禽兽般野蛮凶残地
将她玩弄得痛苦不堪,现在像个谨守清规的性冷淡兼阳痿患者;原来三不五时地
当著她的面宰人施刑,竭尽所能地恐吓她,现在一天三顿全部用嘴哺喂,口水连
连地恶心她。身为王,他不用一直守在法会现场吗?为毛有那麽多空闲时间赶回
来专程喂她吃东西?

  她知道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禽兽王对她有了喜欢,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极
度厌恶这份喜欢。她从来没有在这份喜欢中安心过,相反,心底深处始终潜伏著
一头名叫惶恐的小兽。随著时间的流逝越长越大,让她止不住地焦躁。她觉得自
己好像一头猪,在猪圈中喂养肥了,就会被拉出去宰杀。临近古格年关,这种感
觉更加强烈。

  驻扎在寝宫里的新一批宫侍除了小心谨慎地伺候她,必要时吐出几个单音节
词外,便眼观鼻、鼻观心,面色淡然柔和地随时处於石雕状态。对於她们恭谨到
冷漠的行为,她给予充分的理解。要说古格王宫中最高危的工作是什麽,无疑是
贴身伺候禽兽王。看起来荣耀非常,实则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更换频率快得
惊人。所以她再无聊无趣也没去撩拨这些可怜的宫侍,就怕一个不慎连累了她们
的性命。

  四天前,还有银猊和雪豹作陪。偶尔凶兽也会晃进来探视她,和她聊聊天,
瞅准时机顺道调戏轻薄她一下。但法会开始後,银猊和雪豹要扮作神兽全程参与
法会,释迦闼修也要领兵在王城中日以继夜地巡查调度,全都忙得不可开交,没
空来搭理她。而唯一有空搭理她的,就是她最怕见到的禽兽王。

  所以这几天罗朱过得很无聊,很悲惨,很忐忑,很恶心,很憋怨,有时竟自
虐地怀念起以前被凶狠折磨,与银猊相依为命的凄惨日子。生於忧患,死於安乐
。天天被迫窝在床上的米虫生活也不是那麽好过的。每当她试图往地毯上探下脚
时,那些美丽的石雕宫侍就会立刻上前阻止,将她下床遛躂的美好愿望残忍扼杀


  “啊——啊——啊——”

  她蠕动四肢,闭眼抱著厚软的羊绒被褥一边低低哀嚎,一边继续郁卒地从床
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如今的寝宫四角摆了四个暖炉,室内谈不上温
暖如春,至少也有十四五度,穿厚点还能勉强应付。

  门帘被宫侍撩开後,赞布卓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百无聊赖的懒驴打滚画面
。威严锐利的阴鸷眸光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悄悄柔了些。眼见猪猡越滚越上瘾,
竟一不小心朝床榻边滚去,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在她落床的瞬间,及时将她接入
怀中。

  身体被熟悉的坚实臂膀搂住,浸冷的寒气扑卷袭来,罗朱被惊冻得一个哆嗦
,连忙张开眼。禽兽王深刻凌厉的古铜色面庞跃入眼帘,暗褐色鹰眸牢牢锁在她
脸上,阴鸷的眼神中蕴含著犀利的威严冷光,唇角似笑非笑,浑身衣物都透著风
雪的冷寒气息。

  “王……王……回来了……”她反射性地抱紧怀里的被褥,挣扎著从禽兽王
怀里迅速爬出,蜷缩到床榻一角,结结巴巴地招呼道。

  “嗯。”

  赞布卓顿淡淡睇了她一眼,起身伸展双臂。几个宫侍立刻簇拥上前,替他脱
去浸染了寒气的虎毛玄色金龙纹织锦盖皮袍和粘雪的高筒牛皮靴,换上一件干燥
温暖的水獭毛湛蓝色织锦盖皮袍及一双羊绒软履鞋。

  数个宫奴捧著各类物什躬身进入,不一会儿,矮桌上便摆出一干热气腾腾的
丰盛吃食。而这时,赞布卓顿也在宫侍的伺候下,用热水净了手脸。

  他坐上床榻,对蜷缩在床榻里角的罗朱招招手,“过来,猪猡。”冷冷硬硬
,平平漠漠的声音照例含著几分听不出感情的笑意。

  罗朱半垂脑袋,沈默不动。尼玛的又到了恶心巴拉的喂食时间,她可不可以
暂时变成石雕啊!

  “过来,猪猡。”第二次呼唤沈了些,带著肃杀的森冷。

  她咬住唇,左右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後不得不屈服在恶势力之下,裹著被褥
慢吞吞地爬了过去。根据以往的经验,同一个命令,禽兽王对她连说两次就是极
限。如果她顽固不化地抗令,他会直接动手把她抓过去,惩罚性地啃咬她的嘴巴
。当他放开她後,她的唇舌通常都是又肿又涨,又麻又痛,皮破血流,吃起东西
来痛苦万分。

  好女不和禽兽斗!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在屋檐下,她只有选择退步。幸好,
长在脖子上的不是一颗高贵骄傲、气节飘扬的英雄头颅,而是一颗能屈能伸,能
抬能低,识时务为俊杰的平常头颅。

第128章 无聊可怜的日子(二)

  不等罗朱爬近,赞布卓顿已经不耐烦地伸出手臂。大掌钳住她的右上臂,轻
轻一提,就将她整个身子拽进了怀中。

  禽兽王的怀抱没有了先前冻人的浸冷寒气,温温暖暖的仿若博大的海洋,厚
厚实实的好似雄伟的山岳,足可令每个女人安心沈溺。然而罗朱却发出惊恐的大
叫:“我听话了!”话音未落,她已快速抬手捂住嘴巴,在这个温暖坚实,宽阔
雄健的胸怀中使劲挣扎,奋力想要逃脱男人的桎梏。

  “嗯,我知道。”赞布卓顿沈沈哼应。下巴抵著小巧螓首的乌黑发顶,双臂
略略收紧,任由怀里的小兽翻腾挣扎,他自岿然不动。

  横在肩头和腰间的两条手臂强健有力,犹如铁铸,无论怎麽折腾扳扭都是白
费力气。不一会儿,罗朱就累得气喘吁吁,四肢乏力了。捂嘴的手早在挣扎中放
下,正无力地挂在环过前胸的铁臂上休息。

  “累了?”一股热暖吹拂右耳,低沈浑厚的冷硬平漠里有著淡淡的调笑,还
似含著微微的纵容,“真是头可爱的猪猡。”

  尼玛的才是猪猡!罗朱竭力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吸气吐气,吐气吸气,急
促的喘息逐渐平缓,心中却涌起无奈到极点的沮丧。又是这样,她好歹也是从打
架斗殴中成长起来的,且有规划地进行了三年多的体能锻炼,为毛和禽兽王比起
来,她柔弱得像条软趴趴的虫子,而他则强悍得像高耸耸的珠穆朗玛峰?难道这
就是普通人类和禽兽之王的距离差?口胡,哪怕珠峰是世界第一高,最终还不是
被人类一次又一次地踩在了脚下,她不信就没有缩小差距的一天。

  瘫软在禽兽王怀中,理顺了呼吸,又做了一通自我安慰的心理调适後,她无
言地开始沈默。不就是啃咬个小嘴舌头麽,不就是嘴唇肿胀麻痛外加擦破一层皮
出点血麽,不就是每吞食一口就像刀子在刮皮肉麽。反正啥淫乱啥痛苦都经历过
了,就舍了一身肉由著你剐,尼玛的总不至於将老子凌虐致死吧?

  “猪猡累得连话也没力气说了?”暖热的男性魅息轻轻吹进耳心,赞布卓顿
坏心地看见被逗弄的薄脆白嫩耳朵蔓延出朱色的红。他叼住红嫩的耳廓,轻轻啮
咬,慢慢舔舐,毫无意外地感觉到了怀里躯体的瑟缩,“乖猪,我喂你吃食。”

  即使已经横了一条心,罗朱闻听此话还是禁不住颤了颤,秀丽的弯眉打出老
大两个死结。眼见著一块烤熟的牛肉被送进禽兽王的口中,她心慌而厌恶地别开
脸。

  俄尔,下巴被修长的古铜色手指捏住,轻轻扳了回来。眼前光线一暗,雄性
的暖热气息从上而下地扑来。在唇被封住的刹那,她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唇顺
著强横的顶弄力道缓缓张开。

  肉糜混著唾液黏答答地被吐进口中,一条柔韧的大舌也趁势钻进。一边将糜
烂的食物抵进她的喉咙,一边在她嘴里游走,缠著她的舌头吸吮嬉戏。

  胃部一阵抽搐,她强忍恶心,一动不动地随禽兽王肆意哺喂戏耍。不时还要
屏住呼吸,避免将禽兽王呼出的热暖气息吸入过多,乱了心神。不幸中的万幸是
禽兽王身上虽然带著淡淡的腥膻味儿,嘴里却除了食物的味道外,没有半分额外
口臭。不然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像牛一样反刍出吞下的食物残渣,再原封不
动地吐回禽兽口中。呃,打住,简直越想越反胃。她还是暂时冻结脑神经,把大
脑放空才能好过点。

  一次哺喂就是一个亲吻。直到将最後的虫草渣滓全部喂进猪猡喉中,又把她
的嘴里里外外全部舔舐了数遍後,赞布卓顿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

  怀里的小猪猡眸光迷茫失神,苍白泛青的脸蛋染上一层薄薄的粉晕,半张的
花瓣圆唇嫣红丰美,晶莹润泽,粉红小舌隐约可见。两边嘴角都挂著一道湿漉的
银丝,圆巧的粉嫩下巴被流溢出的涎液濡湿了一大片,散发出娇媚纯净的诱惑,
牵引著他的视线。

  “乖猪,吃饱了麽?”赞布卓顿揽著她的肩,低头轻问。暗哑的声音少了几
分冷硬平漠,多了几分磁性魅惑,鹰眸中跳跃著沈暗炙热的火苗。揽在女奴腰间
的手臂动了动,大掌隔著衣物覆上微凸的肉软小肚子,打著圈地抚摸。他越来越
喜欢喂食猪猡,不但喜欢喂食过程中的那种甜蜜香软,还喜欢喂食完後,充盈在
胸膛中的无比舒适的满足快意。不管是甜蜜香软的旖旎,还是舒适的满足快意,
都让他沈迷得有些不可自拔。

  罗朱眨眨眼,放空冻结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小小的舌尖无意识地探出,舔
了舔上唇,又舔了舔下唇。怪哉,不痛,也没破皮。虽然强行停止了思维运转,
但她还是恍恍惚惚地感觉到禽兽王没有像以往那样施虐似的啃咬撕扯,哺喂的动
作和对唇舌的亲舔吸吮都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冷不丁就会损坏的易碎品。嗯
……能得到这种良好待遇,估计是因为这一次禽兽王比较满意她的听话。

  赞布卓顿看到小小一点粉红舌尖像是一尾俏皮的吃食小鱼,小心谨慎地舔过
微翘的嫣红上唇,又舔过丰美的嫣红下唇。最後在齿间呆怔地顿了顿,弹出一声
轻啧後缩回了原位,嫣红的花瓣圆唇也随之闭合。心脏突地蹿过一阵强劲的悸动
,浑身瞬间腾出浓浓的燥热。喉结情难自禁地上下滚动数次,每一块肌肉都如拉
开的弓绷得紧紧的。

  “乖猪,告诉我,你吃饱了吗?”他侧头重复问道,炙烫的唇几乎含住她的
耳朵。在肉嫩小腹上抚摸的大掌加重了些微力道,让她的肉弹挺翘的臀瓣尽量往
自己下身处贴压。

  耳朵痒酥酥的,身体被炙烫熨得一麻,差点失声惊叫起来,回醒的神智这才
察觉到抚摸在小腹上的大掌。罗朱赶紧手忙脚乱地抓住禽兽的大爪子,不准它再
摸下去,口里慌不迭地嚷道:“吃饱了!吃饱了!”尼玛的吃饱了撑的!谁准你
个禽兽乱摸我肚子,不知道刚吃完饭就摸肚子会摸成消不下的死肚子麽?老子的
肚子够有肉了,不需要你个禽兽再助一臂之力。

  怨念腹诽中,身体下意识地往後撤移,却在碰触到某根坚硬的东西时,又倏
地往前弹移。发情了,发情了!尼玛的禽兽发情了!这十天来他不是一直处於性
冷感兼间歇性阳痿的情欲休眠期麽?为毛会在今天突然发情!

  想到他一发情,她就要被迫用嘴舔他的禽兽根,喉咙不由一阵紧接一阵地痉
挛。再想到还会被扒光衣服,蹂躏得伤痕累累,全身烧痛,一颗心更是惊惧到了
极点。

第129章 无聊可怜的日子(三)

  “乖猪。”赞布卓顿哑声低唤,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左掌扣住她的
後脑就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与喂食的吻迥然不同,显得疯狂而炙烫,凶肆而贪婪。柔韧大舌
以著不容违逆的力量在糯甜的嘴里游走翻搅,舔过玉白的贝齿和柔滑的黏膜,缠
著她的香软小舌使劲扭绞吸吮,汲取著源源不断的芬芳蜜汁。

  罗朱被狂风骤雨般暴烈的吻亲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无助地任由禽兽的舌头
在嘴里肆虐。唇舌被吸吮得隐隐作痛,心里明明是抗拒的,却又矛盾地在疼痛中
生出酥酥麻意,抗拒中萦绕淡淡渴求。整个身体转眼就软成了一汪绵柔的春水,
一堆无骨的嫩肉。黑曜石大眼逐渐迷离起来,不是强迫的放空茫然,而是真正的
被情欲浸染的迷离,潋滟的情潮水雾氤氲而起,迷迷蒙蒙又粼粼闪烁,煞是媚人


  赞布卓顿拥著她侧躺床榻,唇舌一刻也不曾离开柔嫩的花瓣圆唇。一条强健
修长的笔直大腿强行挤进女奴双腿间,没有扣住女人後脑的大掌在肉嫩的身躯上
四处摸捏,撩起她的衣袍,解开绸裤的束带,大手从松垮的裤腰间探入,滚热粗
砺的掌心包住光洁可爱的阴阜眷爱地揉搓转圈。手指还轻轻挑开经带的边缘,从
缝隙处插进去轻抚娇嫩细致到极点的花瓣。

  酥软软的晕乎中罗朱依然察觉到禽兽王邪恶的亵玩,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夹
紧双腿,却被禽兽王搁置在腿间的大腿阻碍了。腰间一痛,小腹微凉,系好的经
带竟被一把扯去,连带著里裤也被扯到了大腿根处。滚烫宽大的厚实粗砺掌心直
接包覆在她的大小花瓣上轻轻地握揉旋按,烫得她浑身一个哆嗦,下身飞蹿出一
丝难以言明的酥麻快慰。

  不要!不要!

  她喉间呜呜出声,既恐惧禽兽王的蹂躏,又害怕身体本能的情欲反应。两脚
不断地蹬踢著,双手也在禽兽王坚实的胸膛上用力推拒。

  罗朱的使劲挣扎对赞布卓顿来说挠痒痒都嫌轻了。他由著她在他身上蹬踢推
拒,依旧我行我素地缠吻著落进口中嫩肉。大手在女性最神秘诱惑的地方极尽所
能地摸揉,调情的动作虽不太娴熟却足够淫肆。而从罗朱潋滟迷离的眼神,瑰丽
娇媚的潮红双颊,以及偶尔由唇齿间泄出的媚软哼吟也可知他的力道放轻了很多
很多。

  身体软绵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麻麻的滚烫酥意从下身沿著尾椎,顺著背脊
直直爬进大脑,与扣在後脑上的大掌的火热灼烧成一片,烧得脑子迷迷瞪瞪。在
不知不觉中,罗朱两条肉嫩的腿儿已不再抗拒地蹬踢,而像没有餍足似的缠著禽
兽王的腿不停磨蹭。高耸的胸一个劲儿地直往他的胸膛上贴挤,两手也移到了强
壮的後颈处,娇腻地揽著,主动地迎合禽兽王火辣粗蛮的亲吻。

  她的情欲本能反应将赞布卓顿的欲火撩拨得越发高涨,喉间低吼一声,鹰眸
暗色红光隐隐,仿若饥饿的秃鹫般叼著她的唇舌就是一顿狠撕狂啄。揉弄花瓣的
大掌往下摸移,粗长的中指失控地往紧闭的花穴里刺插。

  即使有了一定的濡湿,突然入侵的异物依然给从未被肆意开发过的花穴带来
了尖锐的疼痛,也将神智晕乎乎迷茫茫的罗朱痛醒。花径里的媚肉极度不适地压
迫推挤著侵占进来的长指,两两交缠的唇齿缝隙间泄出一声低闷娇软的痛叫,半
阖的迷离潋滟黑眸倏地张开,绵软的身体刹那紧绷。揽在禽兽王後颈的嫩爪子几
乎立刻揪紧了他的头发,狠狠往下抓扯,整齐坚固的小糯米牙也发横地朝正舔弄
著上颚的柔韧大舌咬了一口。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刹那之间,完全没有经过罗朱的大脑衡量,只是最隐秘
最羞耻最娇嫩最青涩的地方被弄痛後,在神智初醒懵懂下,身体细胞率先作出的
最本能的防卫反应。这样敏锐快捷的防卫本能与罗朱有规划地进行了三年多的体
能锻炼,与她从打架斗殴中成长起来的环境密切相连。

  当禽兽王像被点中穴道般忽地停止了所有的亵玩动作时,罗朱呼吸著逐渐变
冷变凌厉的气息,心颤抖地凉了,身体僵硬成了石头。

  禽兽王的唇依然与她的唇紧密相贴,柔韧有力的大舌依然躺在她的两排牙齿
中间,淡淡的腥甜味儿在口中弥散。她的十指紧紧抓缠著他数根断掉的微卷长发
,他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的後脑,微微出现收紧的趋势。他粗硬的长指嵌在她的花
径中,她的花径因为惊惧而不受控制地死命收缩推挤。

  阴森的沈寂在寝宫里蔓延,死亡的腥煞层层叠叠地从禽兽王的身上溢散出来
,骇恐漫上水润晶莹的黑曜石大眼,罗朱僵硬如石的身体轻轻战栗起来。

  一股黏热恰在此时从小腹深处涌出,由花房流入花径,穿过处膜的月牙孔洞
,浇淋在粗砺的指尖上,让僵直的长指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骇恐没有彻底吞噬罗朱的理智,她福至心灵地皱起眉,喉间发出痛苦呜咽,
十指僵硬地放开禽兽王的头发,迅速按压上自己的小腹。

  凝固森寂的赞布卓顿终於动了动,唇舌离开了罗朱的嘴巴。抽出侵入紧窒娇
嫩花径的手指,举到眼前看了看。从指尖到第一个指节全部裹染了一层腥甜的殷
红,缕缕血丝清晰可见。而罗朱则在他抽出手指的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
来。

  “经血还没有结束?”

  麽指与中指合拢,轻搓指上的黏滑殷红。他抬眼睇向身旁的女奴,冷冷淡淡
地问道,讳如莫深的阴霾取代了鹰眸中的灼烫红光。

  罗朱没有回答,却将双腿蜷得更紧,肉爪子死死按住小腹,小白牙紧咬下唇
,秀丽的眉峰蹙得死紧,一副痛苦难当的模样。松垮凌乱的雪白绸裤上沾染了两
朵新鲜的红梅,豔丽夺目。

  “肚子又痛了?”冷淡的声音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变化。

  罗朱还是没有回答,浓密卷翘的眼睫垂落,盖住了大眼里的所有情绪。牙齿
把下唇咬得泛白,脸上的潮红消褪得一干二净。不是因为肚子痛,而是源自铤而
走险的忐忑和面临死亡的恐惧。绝不能让禽兽王看到她眼睛里的紧张和心虚,绝
不能让他发现她在装疼欺骗他。

  他紧紧盯著垂眸咬唇,满脸痛楚的女奴。好一会儿,才慢慢收敛了满身的腥
煞。伸臂扯过床榻边的被褥盖在两人身上,扣著女奴後脑的大掌稍稍用力,将她
压入怀中。拉直她的腿夹在双腿中,扯开她搁在肚腹的嫩肉爪子,热暖的大掌覆
上软嫩滑腻如奶酪的微凸小腹,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猪猡,下不为例。”他把她的头按在颈窝处,在她耳边阴鸷地沈声道。

  罗朱柔顺而沈默地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肉嫩嫩冰凉凉的身体在他温暖的怀
抱中渐渐停止了颤抖。暖热的大掌在并不疼痛的小腹上耐心地揉按著,小心翼翼
地控制著力道,一团团暖暖的热气熨烫进小腹,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法会最後一天是跳神,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去托林寺瞅瞅热闹。”

  扣住她後脑的大掌轻轻地摩挲,有著与阴沈冷硬的淡漠声背道而驰的温柔。

  几丝异常灼烫的热流渗进身体深处,仿佛融化了什麽东西。罗朱的眼眶忽然
莫名其妙地发涨,悄悄落下两滴泪珠。

第130章 冬季法会(一)

  当古格还沈浸在漆黑冰寒的世界中时,一声声雄浑悠长的法号就已经响起,
宣告著冬季法会最後一天跳神的开始。古格民众们听闻著法号,早早地起床梳洗
,转经念佛,做好前往托林寺的所有准备。

  不知是不是神佛对古格的恩赐,当天光泛白时,呼啸了好几天的强劲雪风停
止了。东边天际印染著一层淡淡的胭脂红,转眼间,浅淡胭脂变为朱橙。清晨第
一缕阳光首先洒落在山顶的古格夏宫上,然後慢慢铺满整座山峰。满世界厚重清
冷的积雪像铺著蒙蒙金粉,看起来居然也有了几分暖意。这一天,竟是个豔阳高
照的好天气。

  不过罗朱并没有站在古格山顶上欣赏这罕见的日出。此刻,她正身处象泉河
谷里,夹杂在众多博巴人中间,穿行在长达数百米的百余座佛塔中。阳光斜斜地
倾照在犹如粉妆玉砌的高耸佛塔上,佛塔仿佛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黄光芒,充满
了圣洁和庄穆。五彩的经幡挂在塔身上,撒在积雪上,好似盛开在纯白冬天的彩
色鲜花。

  在这里的博巴人有的双手合十,向佛塔祈祷行礼;有的不畏冰雪严寒,伏身
磕下一个又一个长头;有的手摇转经筒,口里念念有词,绕著佛塔转圈。无论男
女老少,几乎人人脸上都流露出一种虔诚的端严肃穆,每一双眼睛闪耀出的都是
不可动摇的坚定信仰,震撼著心灵,冲击著灵魂。

  如果有相机,罗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副画面永远定格下来。现代象泉河谷中
的百座佛塔早就颓败不堪,荒凉凄冷。而现在,当她回溯时空後,终於亲眼目睹
了它们的辉煌与荣耀。

  “猪猡,你该回到王身边了。”

  震撼激动中,身後突然传来一道极煞风景和心情的轻低提醒声。

  罗朱悻悻回首看去,身後是两个平民装扮的剽悍侍卫。如果没记错的话,这
两个侍卫已经和她打过数次交道了。抓她进地牢,抓她出地牢,又三不五时地驻
守在禽兽王的寝宫门口,想不眼熟都难。

  “知道了。”她恹恹应道,提起脚,步履迟缓地往河谷极不起眼的一隅走去
。禽兽王会带她这个奴隶出宫观摩法会的跳神,能应了她的乞求先带她来看河谷
佛塔就已经是莫大的奇迹和恩宠了。做人要懂得知足,虽然禽兽王因为喜欢,对
她比较容忍。但禽兽毛总要顺著抹才讨喜,若老是逆著抹,才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自讨苦吃!

  好吧,河谷佛塔已经见识过了,接下来也该启程去看看托林寺和梦寐以求的
宗教乐舞。沮丧的情绪旋而又昂扬起来,踏在厚雪中的步子在艰难中带上了一丝
轻快和兴奋。

  阿里不愧是屋脊高原中的屋脊,冷就不提了,这满地的积雪才叫一个厚软。
随意一脚,都能陷进雪里半尺多深。幸亏她穿的是一双齐到膝盖的高筒羊绒皮靴
,真资格的皮毛一体,感觉比澳洲原版雪地靴还厚实。

  在两名侍卫的协助下,当她终於连扑带滚地挪到软辇边时,已经累得吐舌头
喘粗气了。嫋嫋白烟不断地从嘴里喷出,瞬间融进了浸骨的严寒中。

  多吉没说错,她这麽个弱女子如果在冬季独自逃亡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低
氧低压,零下二十几度的酷寒,泥足深陷的积雪,荒芜银白的雪原,每一个自然
条件都是无比的恶劣。想到这,罗朱忍不住又朝河谷佛塔前的博巴人群看了一眼
。这些雪域高原的子民,从远古时代就与恶劣的自然做著搏斗,在严酷的环境中
生息繁衍,怎能不让人心存敬意?

  这时,厚实的羊绒帘子掀开,一条健臂伸出,钳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提,便将
她拽上软辇。整个人裹挟著凛冽的寒气,闷头栽进一个温暖宽阔的坚实怀抱。

  “怎麽将帽子和羊绒手套取了?”

  冷硬平漠的轻斥刚刚落下,她还来不及做出回应,披在身上的狐毛大氅已被
迅速解下。眼前光线微暗,禽兽王敞开皮袍,把她紧紧裹进怀中。

  一直在外面冻著,身躯冷得麻木,又加上心情激动振奋,一时还不觉得难受
。当被裹进禽兽王暖热的皮袍中时,才恍然察觉自己的身体有多冷,多难受。她
本能地往禽兽王的胸膛上蜷缩紧靠,汲取著源源不绝的热气。

  赞布卓顿垂眸看著紧蜷在袍子里取暖的女奴,心里的不悦淡了些。他将手伸
进袍子里,握住她一双冷凉如冰的肉爪子揉搓著,神色冷漠地重复斥责道:“谁
准你取下帽子,脱了羊绒手套的。”

  厚实有力的大掌将她的两只冰冻肉爪包覆得严严实实,热烫得好像暖炉,长
满薄茧的粗砺掌心将肌肤擦得微微泛疼,却又有种酥酥的惬意。

  “别人都脱了帽子和手套。”罗朱轻声解释道。脱帽脱手套是向神佛表达的
一种敬意,她虽然不信宗教,但众人皆脱你不脱,岂不是鹤立鸡群?她自认没有
特立独行的精神。平凡寻常,不招人注意,大众化才是她最好的生活方式。

  “你不是博巴人,也没有信奉神佛。”赞布卓顿冷声指出,搓热了她的肉爪
子,又隔著厚重的衣袍在她的身上揉搓起来,“难道你想在下一次行经时继续腹
痛如绞?”

  罗朱听得一怔,诧异地对上禽兽王冷厉阴鸷的视线。只过了几秒便败下阵来
,呐呐道:“不……不想。”口胡,听禽兽王的语气,他好像……好像了解了女
人受寒凉後会影响行经这一高深知识。是凶兽给他普及的,还是他下功夫自学的
?她是不是可以暗喜以後不会睡地板了?

  “那就乖乖给我戴好。再擅自脱下,立刻带你回宫。”赞布卓顿森冷的口气
不变。

  “嗯。”罗朱果真乖乖地应声,一动不动地由著禽兽王搓揉驱寒。不是她真
像羊羔般乖巧温顺,而是在禽兽王面前,她根本就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因为就算有了,那也是白有,纯属浪费表情。

  话说回来,自那天傍晚喂食时由於大脑神经一时迟滞,导致防卫细胞擅自做
主,对禽兽王又抓又咬,最终却因她的急中生智而有惊无险後,她好像……就不
是很惧怕禽兽王了。呃,准确地说她其实还是很怕禽兽王,但这份害怕没以前强
烈了,至少她面对著他不再是见了猫的老鼠。

  禽兽王真的喜欢她,这是那一晚得出的结论。她不知道禽兽王者的喜欢会持
续多久,但她内心却由原本惊骇的惶恐转成了唏嘘庆幸。从禽兽王的种种表现来
看,目前他对她的这份喜欢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保命符。她不能轻易地打碎这份喜
欢,不能将自己再度置於以往朝夕不保的境地中。那种地狱般的煎熬日子,一回
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感觉到怀里女奴的寒气基本散去後,赞布卓顿才住了手。理了理她颊边缀著
银镂红珊瑚的乌黑细辫,滚热的大掌熨帖上白嫩细滑的脸蛋。

  女奴的脸蛋还是有些冷凉。今日,她的经血终於彻底止住了。哺喂了十几天
的虫草茶,脸蛋的色泽依旧是青白色,好似大病初愈。有根针在心窝上轻轻地扎
著,刺刺地痛。他暗暗有些後悔以往将她折磨得太过头了。

  小腹停痛了五六天,怎麽又会突然剧痛起来?第二天,他担心她突然恶化的
行经境况,不著痕迹地询问了一个专门给王宫妃子和侍女治病的大夫。然後,也
洞悉了她胆大包天的拙劣欺骗。

  区区一个卑贱的奴隶,竟敢装痛欺骗愚弄他穆赤?赞布卓顿!暴怒之下,他
恨不得将她活活撕成碎片。等他气急败坏地冲进寝宫,却看见她正窝在被褥里熟
睡。

  白嫩嫩的肉爪子虚握成拳,慵倦地搁在腮边。弯弯的新月黑眉难得没有蹙起
,唇角轻勾,凝含浅浅的宁馨,微翘的花瓣上唇粉润润的,像是在邀人亲吻。这
个女奴睡得很熟,也睡得很安稳,唯一破坏这份美好的是她白中透青的脸色。

  撕裂的暴怒渐渐褪去,一股酸软涌上胸口,他忽然忆起了昨晚她在冒犯他之
後露出的骇恐眼神,冷硬的心倏地蹿起一阵悸痛。俯下身,在她青白的脸颊上亲
了亲,琢磨著既然已饶过了她很多次,那麽再饶一次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第131章 冬季法会(二)

  托林寺,意为悬空寺或盘旋於空中的寺庙。现代托林寺的遗址处在距古格王
朝遗址以东十余公里的象泉河南岸,是阿里地区历史上的第一座佛教寺庙,也是
藏传佛教後弘期上路弘法之发源地。原本信奉宁玛派,後变成了信奉格鲁派,并
成为拉萨三大寺之一——色拉寺的属寺。当然,随著古格王朝王权的变更,苯教
的异军突起与萨迦派教义的引入,托林寺的历史也在发生著变轨。

  倚在禽兽王怀里,罗朱满怀好奇和兴奋地打量著面前这座闻名中外的寺庙。

  寺庙占地面积广阔,周围地势较为平坦,南以山峦为屏,北临象泉河。殿堂
、经房、佛塔、塔墙、僧舍等全因地势而建,东西长、南北窄,呈条形如星散布
。白底红泥石墙巍峨伫立,佛塔尖顶笔直高耸,五彩经幡猎猎翻飞。在纯洁无暇
的冰雪和碧蓝如洗的苍穹映衬下,在金色阳光的辉映下,托林寺不但恢宏壮观,
而且气势非凡,散发著震慑灵魂的神秘威穆。

  寺外驻守著上百个身著皮袍,外罩皮甲的悍厉兵士,不时还有一队兵士挎刀
持矛,在寺外来回巡逻。人流如织,除了博巴信徒外,也不乏前来观看法会的远
方游者,一张张脸上带著虔诚、敬畏、喜悦、好奇等等纷杂不一的表情。

  赞布卓顿轻拥怀里的女奴,冷酷威严的面容间带了一丝纵容,由著她看这看
那。那一副惊叹好奇的土包子模样与虔诚的信徒显得格格不入,也显得有些不敬
神佛,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

  “王,我听说托林寺里藏有三宝。”罗朱兴致勃勃地抬头求证道,“一是阿
底峡尊者带来的一只麋鹿角;二是一块他留下脚印的黑色大镟石;三是一顶象牙
五佛冠。这三件宝贝到底有没有?”寺中三宝是二十一世纪中流传了数百年的传
说,她一直对其中的真伪很感兴趣。

  怀里的女奴戴著一顶棕红色的狐皮帽,颊边几根乌黑的细短发辫缀著红豔的
珊瑚发珠,将白里透青的嫩滑脸蛋衬出几分俏丽颜色。大大的黑曜石眸子好似浸
染了冰雪的晶莹,蓝天的晴豔,阳光的明媚,灵动璀璨,粼粼闪亮。秀挺的小巧
鼻梁下粉嫩的花瓣圆唇一开一合,玉白贝齿和粉嫩小舌忽隐忽现,煞是逗人,也
让他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好想将她重新摁回软辇,肆意亲吻一通。颇为艰难地将
目光从她的花瓣圆唇上移开,落进她的黑曜石眼眸中,淡淡回道:“寺里的确有
这三件宝贝。”

  咦?传说是真的!罗朱又惊又喜,连忙问道:“王,能不能给我看看?”兴
奋的话语中含夹了一分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撒娇。

  赞普卓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娇腻,燥热的心怦然一跳,心情霎
时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连冷硬淡漠的声音都柔了下来,“乖猪,我虽为古格
之王,却没有资格擅自挪拿镇寺之宝。”看到黑曜石眸子流露失望,他又补充道
,“不过法王会戴五佛冠主持法会,乖猪待会儿就可以看见。”

  “真的!”罗朱的失望又瞬间不翼而飞,其实她并不奢望能看到人家镇寺的
三大宝贝,就只是抱著一丝希望问问。禽兽王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古格王权虽
然高於神权,但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也依赖宗教,自然不可能随性妄为。何况宝贝
都是珍贵无比的,估计古格民众也少有瞻仰三宝的机会,她今天能看见一宝就是
天大的幸运了。

  “那我们快点去会场!”过度兴奋中,她竟忘记了尊卑害怕,拍著赞布卓顿
拥在腰间的手臂激动地大声嚷道。红珊瑚发珠随著她的一举一动在白嫩的脸蛋旁
晃动跳跃,灵灿的眉眼间现出了罕见的活泼娇俏。

  幸好他们此行一路低调,落辇地点又在寺外偏僻处,身周还有数个乔装打扮
的亲卫环伺。来往穿梭的信徒们即便听见这声兴奋的叫嚷,也看不清被数人遮掩
包围的发声体,更没发现垂头拥人的高大男人就是他们敬畏的王,至多以为那是
没见识过法会的富贵外来游者。随意瞥去一眼後,也就不再注意了。

  女奴的忘形取悦了赞布卓顿,一颗心也因她罕见的活泼娇俏而悸动不已,冷
鸷锐利的暗色鹰眸不由漫上淡淡的笑意,

  “好。”

  他拉起大氅上厚密的水獭毛领,遮住大半容颜,牵著女奴戴了厚软皮手套的
小爪子信步往寺门走去。

  被禽兽王牵著迈步时,罗朱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忘形,身体滞了滞,反射
性地往外挣扯,手却让禽兽王握得更紧。她又使劲挣了一下,羊绒皮手套外的大
钳骤然紧收,顿时手骨欲裂,传出一股剧痛。

  “哎呦!”她禁不住痛叫一声。

  赞布卓顿松了力道,侧头居高临下地冷睨她煞白的小脸,轻轻道:“猪猡,
别忘记只有乖乖听话,我才会疼宠你。”

  冷硬平漠一如既往地隐隐含笑,暗色鹰眸沈暗深邃,浮掠著一抹宠溺,更多
的却是不容忤逆的威凛森寒,看得她心头一阵紧,一阵寒。唉,自己不该松懈忘
形的。喜欢不等於深爱,即便是深爱也不一定不能舍弃。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禽
兽王者,恃宠而骄的忤逆是最愚蠢的行为。道理她都想得很清楚,只是为什麽心
底深处莫名其妙地会有一丝委屈。

  “嗯。”她垂下眼帘,轻淡的应诺好似呼出的白烟,飘忽即散,才焕发出的
活泼娇俏转瞬沈寂得无踪无影。

  看到突然蒙上一层黯淡纱衣的女奴,凌厉的如剑眉梢微微挑起,赞布卓顿的
心头也是阴翳一片,针扎酸痛滚过,竟生出些些後悔。他想把沈寂下来的女奴抱
在怀里搓揉,想亲亲她的眉眼、小嘴,给予她安慰,让她重新明媚活泼起来。

  “乖猪,我抱你走。”

  他在数十个亲卫的目瞪口呆中,伸臂将罗朱一把抱了起来。

  “不不,不要!”罗朱惊惶地扭动身体,在寺庙中与男人亲昵相抱不亚於是
亵渎神佛。虽说她不是信徒,却也害怕遭五雷轰顶的天谴。尤其在感受到源自四
面八方的惊愕谴责视线後,她更是恨不得将脑袋全包进狐皮大氅中,“王,我自
己会走,求求你不要抱。”她压低声音,哀哀求道。

  赞布卓顿对无数道投射过来的视线恍若未觉,深睇她张惶惊恐的小脸,直到
她快要哭出来後,才开口道:“那你笑一笑,让我满意了,我就放下你。”

  口胡,这个变态禽兽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冒出些折磨人的要求!我现在笑得
出来吗?罗朱恨恨腹诽,但为了能顺利下地,不当特立独行,鹤立鸡群之人,还
是努力咧嘴,尽可能地绽放出一个不是那麽僵硬扭曲的笑容。

  女奴的笑容不够灿烂,但配著那双闪烁著晶莹泪花的黑曜石眼眸,让她看起
来好像一朵沾染了晨露的格桑花,分外惹他怜惜。

  “乖猪……”他放下她,温凉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俯头在眼角处
落下浅浅一吻,低沈的声音含著几缕不容置辩的情愫,“我带你去看法会。”说
完,他拉起她的狐毛皮领遮住小半个脸颊,再次牵上她的手,用与方才截然不同
的力道捏了捏,这才抬脚走向寺门。

第132章 冬季法会(三)

  罗朱乖顺地任由禽兽王牵握,垂头盯著脚尖,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边走著。
那些惊愕谴责的目光已经逐渐散去,禽兽王突如其来的搂抱好像投进湖水中的一
粒小石子,荡起几圈涟漪後,便沈入法会的盛况热闹中,引不起半点注意了。

  寺外的积雪已经被人们踩得结实光溜,脚虽不容易陷进雪中,却稍不注意就
会滑倒。对她这种没走惯雪地的人来说,即使脚上的羊绒皮靴底作了专门的防滑
处理,仍是走得三步一滑。每当身子失去平衡地摇晃时,手上就会传来一股拉扯
力道,不轻不重,堪堪帮她稳住身形。

  盯著脚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禽兽王牵握她的大手上,那只手没有戴皮
手套,古铜色的肌肤并未被寒气冻伤,五根修长粗砺的手指有三根套著精美粗犷
的宝石戒指。她曾见过这只手挖出人的眼睛,拔掉人的舌头,拧断人的头颅,看
见这只手拔刀执鞭,宰杀施刑。也曾被这只手用力地捏揉,轻柔地抚摸,淫邪地
轻薄过。此时,却是第一次被这只手牵握著行走。很怪异的,盘亘在心底深处的
那分委屈渐渐没了,她仿佛能透过厚软的皮手套,感受到大掌的温热。

  眼角的余光悄悄窥向身侧配合著她的脚步慢慢踱走的禽兽王。黑褐色的水獭
皮帽和皮毛立领遮住了半个面容,露得有限的侧面线条完美冷峻,深刻凌厉,仿
若铁铸石雕,没有一丝柔情。但事实上自从他对她说出喜欢後,她总能从凌厉冷
酷的线条中看到一抹温软,从威严阴鸷森寒锐利的鹰眸中看到一份宠溺。不管怎
样,他对她到底还是有著与对别人不同的喜欢。

  委屈散去後,沈寂黯淡的心又因这个想法闪出一道好似雪後初霁的蒙蒙亮光
,她竟无意识地往禽兽王身侧靠了靠。禽兽王两米多的身高和她一米六二的身高
比起来,好像一个成人与一个幼童。她的头顶才堪堪齐到他的胸腹,也难怪他将
她搂在怀里时,总能随心所欲地轻薄把玩。呃,慢著,她在想些什麽乱七八糟淫
乱不堪的东西!竟然鬼迷心窍地忘了禽兽王以往对她的残暴折磨,忘了他喜怒不
定的冷酷脾性。不,她不能深想,不能做梦,更不能依恋,否则当王者的喜欢耗
尽後,她会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罗朱对自己突涌的愚蠢懊恼至极,恨不能狠狠狂扇自己几耳光。小脸兀自红
了白,白了红,反复转换了好几次。心神恍惚羞恼中,脚下不禁又是一滑。

  “小心。”赞布卓顿没有侧头,只撩唇清清淡淡地提醒了两个字,手臂不露
痕迹地揽了她一下,半托半扶著她迈进寺门。

  “谢谢。”才习惯性地吐出礼貌用语,罗朱又恨不得再狠扇自己几个大耳光
。她谢个毛线啊!这禽兽刚才还将她的手掌差点捏成粉碎性骨折。

  寺内的积雪早就被僧人和主动帮忙的信徒们清扫干净了,人流比之寺外更加
密集,却没有哪对男女像她和禽兽王一样手牵手地挨靠得这麽紧密。面对大众投
来的诧异目光,她的心一慌,下意识地又抽了抽手。动作完成後,才醒悟到自己
干下的蠢事。正咬牙准备承受随即而来的骨裂剧痛,手却出乎意料地被禽兽王放
开了。

  她抬眼看去,对上一双略显柔和的暗褐鹰眸。

  “乖猪,先好好看看寺庙的布局吧。”以後说不定你会常来的。他忍下後一
句,含笑的冷硬平漠声低沈浑厚,听似矛盾的嗓音由毛骨悚然的冷厉威胁变成致
命的吸引诱惑。

  罗朱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飞快地移开眼。即使才对自己警告再三,心脏还
是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面颊也泛起微微燥热。她往前紧走几步,藉由东张西望
来掩饰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心虚尴尬。

  赞布卓顿盯著前面走得有些狼狈慌张的纤细身影,唇角在毛领中悄悄勾起。
他虽不熟悉女人,直觉却告诉他当一个女人会偷偷窥视男人,并在男人面前感到
羞怯和不自在时,就表示她的心不再是冰封的圣湖。

  他既然喜欢上了这头猪猡,那麽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都将被永远禁锢在他身边,连死亡也不能分开。对他心动,接受他的一切是她
最好选择,至少这份感情可以让她活得比较快乐。她不心动不接受他,他其实也
全不在意,但没有感情的支撑,她却会和原来一样,活得痛苦万分。

  乖猪,我知道你珍惜你的生命,绝不会做自杀的蠢事。不过最终是快乐地活
著,还是痛苦地活著,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托林寺不但具有屋脊高原本地的特色,还是印度、尼泊尔和拉达克三地的建
筑和佛像风格的集大成者。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不过是些断墙残塔,而今跃入眼帘
的却是规模宏大,层叠错落的雄伟殿宇。

  穿越前在拉萨“萨噶达哇节”时看到的一幕幕再次呈现,来自四面八方的信
徒们左手或拨著佛珠,或摇著经轮,口里反复诵念“唵、嘛、呢、叭、咪、哞”
六字真言。伏跪磕头的,合什礼拜的,进殿宇添灯祈福的……虽是百态百相,眼
神中却都透著同一种坚定而虔诚的信仰,将像她这一类张望观摩的游者反衬得有
些虚浮和惭愧。

  寺内有穿著绛红僧袍的高大僧人列队四处巡视,维持秩序,偶尔也为信徒行
与方便,这些应该就是专属法王的僧兵。

  视线移到寺内西北侧的平地,那里矗立著几十座大小佛塔,还有两道精美绝
伦的佛墙,人流同样密集。不过在如云的人群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男
人身影。

  那是……那是……她朝西北方向连走数步,眯眼细细瞧去。没看错,那男人
正是烈?释迦闼修。

  他穿著绣了雍仲纹的暗红织锦盖皮袍,袖口和领口没有压制任何动物的皮毛
,袍外居然像僧人一样披著一件镶黄边的紫红袈裟。一根赭黄缎带随意勒在额头
,微卷的乌发不羁地披散肩头,耳上缀著明晃晃的蛇形银环,胸前挂著一串修罗
子菩提念珠和一串红珊瑚项链。腰间悬著长刀和一个银质宝盒,後臀悬著皮鞭和
短刀,脚上蹬著一双粗朴厚实的高筒狼皮靴。一身怪异简朴的僧俗混搭妆扮虽说
褪去了清贵威慑,却更显狂野剽悍、粗犷英武。不,应该说在他身上还透著一股
仁爱之气。

  一个黑褐脸膛,满脸刻满岁月沧桑的博巴老妇蹲坐在他面前,他伸手将老妇
身边怯怯站著的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举起来放到自己的脖子上骑坐,小范
围地来回奔跑。小男孩好似第一次玩这种坐上男人脖颈骑马的奔跑游戏,两个小
拳头朝空中奋力挥舞著,高兴得咯咯大笑。而作为被个平民幼童骑在身下的释迦
闼修也是一脸畅快欢欣的笑意,那双残佞嗜血的暗色长眼闪动著温暖仁慈的光芒
。旁若无人的跑动和幼童的笑声惹来四周一阵阵善意的欣赞目光,甚至还有不少
信徒向释迦闼修合什表示敬意。

  不远处那温馨美好的一幕几乎闪瞎了罗朱的钛合金狗眼。眼前这……这个助
人为乐,仁慈温和、淡视尊卑的男人真的是那头一脚踩得她狂吐的狰狞凶兽!她
真心觉得这奇诡的一幕堪比世界末日。

  “烈?释迦闼修,王家亲卫队黑旗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对敌人,他如
修罗般嗜杀;对民众,他似神佛般仁慈。其名远播雪域,声誉只在古格王和法王
之下。”耳边传来禽兽王淡淡的解释,“乖猪,站在老妇左边的两个男孩是他的
子嗣,今年七岁。”

  啊!子子子嗣!惊天大雷一个紧接一个地劈来,那头凶兽居然还有两个七岁
大的儿子?

  罗朱顺著禽兽王的指点看去,这才发现老妇左侧真站著两个以大半个侧面背
影对著她的男孩。如果禽兽王不提,她还以为是两个也渴望玩骑马游戏的路人甲
乙孩子。想想也是,当初在凶兽的地盘上养伤时,就亲眼见过他和侍妾翻云覆雨
,又怎麽可能没有孩子?

  一时间,她心头说不出是淡淡的郁结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什麽滋味都有,
异常的复杂。

第133章 冬季法会(四)

  不知道是安装了雷达感应器,还是真的具有野兽的惊人直觉,她和禽兽王在
这边谈论凶兽,那边驮着小男孩来回小跑的释迦闼修突然抬头朝这边望来。

  犀利的视线穿过人群缝隙,犹如淬火凝冰的刀剑,狂狞冷残,又仿若潜伏在
黑暗中的猛兽,凶戾残暴。不过那两道令人胆战心惊的视线在看到裹着狐皮大氅
的娇小女人和立在她身后披水獭皮大氅的高大男人时,瞬间一变。幽幽的冷和微
微的暖浮掠暗色长眸,脸上畅快仁慈的热情笑容尽数收敛,取代的是恭谨而清淡
的无波浅笑。他放下骑在脖颈上的小男孩,大掌抚着他的脑袋,神色郑重地说了
几句。就见小男孩举起一只攥得紧紧的小拳头,清澈的双眼明亮有神,稚嫩的小
脸上满是坚定,隐隐透出了男子汉的雏形从这份坚定中,可以预见到十几年後,
雪域高原必将多出一位英武刚强的博巴汉子。

  旁边的博巴老妇颤巍巍地站起来,激动地抹了把眼睛,双手合什,朝释迦闼
修连连行礼释迦闼修也连忙双手合什回礼。

  等目送博巴老妇和小男孩离去後,他一手揽过站在旁边就没移动过的两个儿
子,朝他们这边大步走来。

  高大剽悍的男人虽说海拔不如禽兽王,但目测也有近乎两米。身边的两个男
孩大致齐到他腰间,一米四左右。对七岁的孩子来说,身高算是偏高的。他们与
父亲一样穿着暗红雍忡纹织锦盖皮袍,不过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嵌了豹皮毛。
头上戴着褐色水獭帽,皮袍外披的也是一件褐色水獭皮大氅。腰间悬挂着一把精
美的长刀和一个银质宝盒,足上蹬的是一双高筒狼皮靴。居中男人的大掌分别搭
在两个男孩的肩头,彼此相携而来。那亦父亦友的亲厚感情让人一目了然之余也
生出万般欣羡,至少罗朱心里就是一个羡慕嫉妒恨。高大挺拔,强悍坚毅,慈爱
严格……眼前的释迦闼修简直就是所有孩子梦想中的绝世好父亲。为毛她小时候
摊上的是一个对孩子极不负责任又极度淡漠的父亲呢?嗜血狰狞的狂野凶兽,仁
厚明睿的卓尼钛波,温柔款款的博巴汉子,刚毅慈爱的父亲,这个男人到底还有
多少面?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罗朱有些迷惑了,浑然
不觉自己的视线一直黏在男人身上。

  “臣下见过王。”释迦闼修带儿子穿过亲卫圈,压低声音,右手搭上左肩,
对赞布卓顿微微弯腰行礼。

  跟在他身侧的两个男孩也学着父亲的模样,朝赞布卓顿弯腰行礼。

  这一幕并没有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法会最後一天,古格所有的大贵族和大
法师都将参与,负责对外接洽事务的卓尼钦波向这些尊贵之人行礼的画面,早已
屡见不鲜。普通民众甚至会避开极贵绕道走,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撞冒犯事件。

  “不用太拘礼。”赞布卓顿点点头,随意问道:“今日王城巡守事务安排妥
当了吗?”

  烈身兼两职,冬季法会前几日,他负责领兵巡守王城,直到最后一日极贵云
集托林寺之时,才以卓尼钦波的身份出现在寺内。

  “回王,已经安排妥当了。”释迦闼修站直了身,恭敬地答道。

  “二十五座属寺的赤巴堪布,各宗溪的领主都来齐了?”

  “所有属寺的赤巴堪布早在昨晚诵经时俱已到齐,日土宗、扎不让宗、达巴
宗三宗溪的领主也於前日抵达,革吉宗、普兰宗……”两个男人对事的一问一答
间,被暂时忽略的罗朱和两个男孩之间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面前的两个男孩竟是同卵双胞胎,近看之下他们的长相七分随了释迦闼修,
另三分可能随了母亲,五官看起来比父亲要精致秀气些。两条斜飞的浓长黑眉张
扬着桀骜不羁,双眉间嵌着一粒暗红色芝麻小痣,微凹的暗色长眼,挺拔如刀削
的鼻粱,赭粉嘴唇唇线分明,小小两张一模一样的蜜色脸庞於稚嫩健美中透着勃
勃英气。此刻被两双童稚的暗色长眼一眨不眨地好奇地瞪着,罗朱突然觉得自己
像动物园中被围观的动物,似乎应该……说点什麽。

  扒下遮了小半个脸的狐毛领,对两个男孩讪讪笑了笑,抛出打破尴尬对视的
橄榄枝:“你们是跟着阿爸来看法会的吗?”

  话音一落,她就後悔了。尼玛的在说啥废话呢!果不其然,两双好奇的暗色
长眼里瓢过一抹讥诮的嘲讽,看得她心头直骂娘。

  两个男孩显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眼中的讥诮只是一闪而逝,旋而很给面子
地异口同声地答:“是”了一声。

  呃,遭人鄙视的废话是绝不能再说了,被两个七岁大的毛孩子鄙视的滋味还
真不怎麽好受。罗朱琢磨了一下,才又以自认最温和亲切的口吻接着聊天:“怎
麽没看见你们的阿妈?她不来看法会吗?”

  “阿妈?你是说那个选来配种的贵族女人?”其中一个男孩挑起桀骜的眉峰
,赭粉唇瓣弯出一个不屑的美丽弧度。啊?选来配种的贵族女人?罗朱愕然,以
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应该在香巴拉看法会吧。”另一个男孩嘻嘻笑了一声,浸染眼眸的不是
孺幕的忧伤,而是明亮冰冷的警告,“姐姐,你不可以再侮辱我们。”

  香巴拉?难道说已经归天了?侮辱?她只是善意地问候下他们的的母亲好不
好?罗朱愕然更胜。

  她看清楚了,两个男孩虽说面貌一模一样,但那个挑起眉峰讽笑的男孩眉间
的暗红小痣嵌在正中,而咯咯笑着警告她的男孩眉间的暗红小痣则稍稍往左偏了
些。她同时也明自了,这两个男孩别看着年幼,其实早就在凶兽的谆谆教导下脱
离了纯洁良善的范畴。

  死去的可是给予了他们生命的亲生阿妈!但从两个男孩口中吐出的却只是一
个低贱的名词,两双暗色长眼里流露出的是鄙夷和嘲讽。尼玛的她要是生了这麽
两个狼心狗肺的逆子,非打死他们踹去重新投胎不可。

  作为一个曾在童年期企盼亲情,并想尽办法渴望引起父母注意的人,罗朱对
这两个逆子的言行表示不理解,表示忿然。瞧她,就算对她家那对相爱相杀,置
她不顾的父母彻底绝望,一颗心变得凉薄如水了,也没无情到这两个逆子的程度
——连称声阿妈都觉得是侮辱。她还帮父母收了尸,买了块墓地好好安葬来着。

  然而让她愤懑的事还没有结束。

  “乾罗纳,坤罗达。”释迦闼修含笑纠正,“她是王的女奴,也是银猊选中
的獒奴,你们不能唤姐姐,叫猪猡就行了。”他是他们的阿爸,他们怎麽能叫他
喜欢的小猪猡为姐姐?罗朱听得一噎,差点闷出口血来。

  尼玛的是什麽意思,我身份低了,不配让你儿子叫姐姐?既然嫌我身份低贱
,你丫的为毛还要三不五时在我面前晃荡,吃我嫩豆腐?口胡!刹那间,她恨不
得扑过去在释迦闼修的脸上使劲抓挠几把,顺便再咬上几大口。咯咯挫着玉色糯
米牙,她恶狠狠地朝释迦闼修瞪去。後退一步,挨靠在了禽兽王怀中。你说我是
王的女奴,我就是王的女奴,以后别想吃老子的嫩豆腐!

  咦?居然是个女奴!有穿得这麽富贵,长得这麽白嫩,还能被主人带出来玩
的女奴麽?还是银猊选中的獒奴!这怎麽可能?银猊可是世上最凶残聪明,冷傲
剽悍,统帅上万獒军的头獒啊!它怎麽会选中这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女人当獒奴
?两张稚嫩健美的英气小脸顿时布满了惊愕。好吧,银猊是畜牲,选奴的出发点
可能和人有所不同,可以跳过不计。

  那麽王呢?因着阿爸的关系,他们经常见到王,自然也知道王喜怒不定的冷
酷残忍。属於王的女奴成百上千,为什麽王会独带这个女奴参加法会?而且还任
由她靠在怀里?不该的啊,按照常理,她应该早就被王撕成两半剁碎了喂獒犬才
对。悄悄瞅瞅立在女奴身後的王,毛领上露出的一双鹰眼仍旧如秃鹫般威严锐利
,森寒冷鸷,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当视线落在靠在怀里的女奴身上时,便会不经
意地柔了几分。

  转眼珠瞅瞅一旁的阿爸。面对女奴凶狠的瞪视,一向对女人没什麽好脾气的
阿爸,那双经常呈现残佞凶噬的暗色眼眸中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温软的宠溺和纵
容。而这宠溺又明显与面对他们时的慈爱不一样,这——有意思!真有意思!

  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小心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对一模一样
的暗色眸子里同时涌出兴味十足的笑意。

第134章 冬季法会(五)

  被誉为天神之子的王十之八九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奴,而他们的阿爸铁定也是
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奴,难怪不准他俩叫姐姐。

  回眸再瞅瞅靠在王怀中的女奴,有别于博巴女人的脸庞白嫩嫩细滑滑,微微
有些泛青,有失血过多,营养不足的征兆。弯弯的黑眉好似天边新月,瞪着自家
阿爸的眼睛又大又黑,生动灿亮,像会说话一般,让人轻易地看出她正在心里怒
骂阿爸。弄挺的小巧鼻粱下是一张粉红的没有棱角唇线的丰美圆唇,仿佛桑嫩的
花瓣。这模样虽然很清秀很可爱,却难以比过阿爸家中那些风情各异的美丽侍妾
。当然,也难以比过王宫里千挑万选的宫侍和新一批的短命侍妃。那么,她究竟
是靠什么吸引了王和阿爸?吸引了那只悍猛凶残无匹的冷傲头獒?两个七岁大的
男孩小大人般单拳撑着光滑的额头,往上斜翻眼珠盯着罗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感受到四道异常执着的视线,罗朱凶巴巴地剜了释迦闼修一眼后,才心有不
甘地挪转视线瞧去,随即一怔。

  诡异!为毛两个屁大的孩子会翻着白惨惨的眼睛,死盯着她摆出一副高深莫
测的思想者模样?那赤仧仧的眼神活像要将她扒皮切骨,隐约流动着一股仧森森
的残佞之气,瞅得人心头发悚。

  尼玛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仧!这俩孩子不愧是凶兽制造出
的崽子。

  赞布卓顿淡淡扫过两个似要将怀里女奴生看活剥的男孩,又抬眼瞥向释迦闼
修,见他对自己点点头。这才轻轻搂了搂她的身体,温言道:“乖猪,该去广场
落座了。”他放开她,下仧遮盖大半容颜的毛领,在十几个亲卫的簇拥下,率先
迈步离开。

  罗朱愣了愣,直到环拥在身侧的那股暖息彻底瓢走,才慢慢回过神来,此时
禽兽王已离她十几米远了。那张冷酷的凌厉害颜甫一露出,立刻就有无数民众分
开道路,伏跪恭迎。两队巡逻僧兵也从不远处急速奔来,神态恭谨地弯腰迎驾。
一大群侍卫僧人如众星拱月般拥着禽兽王向广场行去,身后紧跟着许多又敬又畏
的忠诚古格子民。

  那头渐行渐远的禽兽是古格最让人敬畏的英明冷酷王者,是天神之子。无论
她是不是奴隶,他与她之间都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时间和空间的光年距
离造就了彼此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迥然不同,他和她就像两条反向弯曲的
线,偶尔交碰在一起后又倏然分开,永远都不能完美重合。

  辨不清是淡淡的失落还是单纯的感慨,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时,另一股温
暖的气息轻缓扑来。她收回遥望的视线,余怒未消地朝靠近的释迦闼修翻了个白
眼,错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冷冷清清盯着他的大眼明明白白地说着:我是身份
低贱的女奴,您是身份尊贵的象雄国王室后裔,我们不需要套近乎。

  “小猪猡,生气了。”释迦闼修走近她,在她又要抬脚往旁边退开时,眸光
蓦冷,戾气森然地笑道,“再退一步,我就扒光你的衣物,扔到广场中做神兽的
祭品。”

  罗朱身体一僵,抬起的脚落在了原地。对神兽的祭品不是很了解,不过前半
句扒光衣物的威胁却能听懂。自从地牢探监后,凶兽对她的态度一直不错,她也
不再那么害怕他了。但他以往的凶残狰狞已然烙印在灵魂深处,当其冷不丁翻脸
时,心还是止不住地紧绷收缩,丝毫不敢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仧瓣圆唇抿得紧
紧的,她沉默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脚尖当木头人。

  看见她这幅模样,释迦闼修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暗暗叹气,是他不好,
一个不留神就暴露本吓着小猪猡了。

  “小猪猡,我不是说过你要乖乖的吗?”因为王的出现,人流全都往广场汇
聚,转眼他们身周就变得空旷无比。趁着无人注意,他伸臂将她轻轻揽到怀中,
试图重新瓦解她身上竖起的戒备小刺,俯头在她耳边软声低语,“你乖,我就不
会生气地威胁你,也不会吓着你。小猪猡,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

  热烫的男气息吹拂在颊边,含满情愫的粗厚磁音轻绕耳畔,罗朱僵滞沉暗的
心一跳,竟然生出微微的尴尬羞涩。该死,为毛自行经开始,面对禽兽王和凶兽
时,她怕归怕,却总不时出现些不该有的怪异情绪?

  她咬咬牙,硬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低贱的女奴,烈队正大人
是象雄国王族后裔,是王和法王最信赖的左右臂膀。”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看到苍白泛青的小脸突然染
上一层极淡的粉晕,释迦闼修唇角轻勾,也不逼她,只低声叮嘱道,“小猪猡,
王座边我已经放好了软垫,你跪坐再久也不会咯膝盖的。”

  他探手入袍囊,摸出一个用水獭皮袋包裹严实的成年男子拳头般的东西。在
罗朱偷偷瞄过来的目光中打开皮袋,刚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股清雅暖香就悠
然瓢出。

  躺在释迦闼修掌中的是个黄褐色的鸳鸯雕品。雕品高约五厘米,长约八厘米
,宽约六厘米,精巧玲珑,能放在手中肆意把玩。两只鸳鸯紧密相偎,神态怡然
安详,目光传情,交颈亲昵。背上莲叶承仧,并蒂而开。鸳鸯身上蓬松的羽毛纤
毫毕现,质感极强。而清雅暖香就是从这件刀工精湛,构思灵巧的鸳鸯雕品传出
的。

  “小猪猡,这是我从一个中原商人手中购买的沈香暖手炉,送你了。”他脱
去罗朱的皮手套,将暖手炉轻轻搁在她的手中,“里面的银丝炭才加不久,暖热
可以维持到中午。”

  父母去世,继承了一大笔保险金的她一度异常迷恋各种材质的佛珠。水晶的
、象牙的、檀香木的、麒麟菩提的等等。有一次网购一串越南奇楠沉香佛珠,结
果买到了伪劣产品。但也拜失败的网购所致,她对沉香这种材质略知一二。

  沉香,又名沉水香、水沉香,世界上大致有四种香树可结沉香。香树一旦受
伤,便会分泌一种芳香树脂以修复自身伤口。与此同时,微生物也开始入侵树创
。经年累月,在树脂和微生物的共同作用下,一种芳香的结石形成了,这就是沈
香。自古获取沉香就极为不易,因其超凡脱俗的清雅香气而被古人列为众香之首
。据说经常把玩沉香雕刻品,受其芬馥香气熏染,不仅可醒脑怡神,还有一定的
健身功效。而沈香比金银铜铁等材质温暖,又比犀角象牙黄杨紫檀多出一股夺人
魂魄的幽香,所以古人认为,只有沉香才是暖手的正宗。

  现在,躺在她手中的就是一个正宗的沉香鸳鸯暖手炉。白嫩的十指渐渐收拢
,紧紧抱住手炉,逼着自己竖起的栅栏颓然倒塌。她使劲眨去眼中的热涨,吸吸
鼻子,依旧垂着头,喃喃吐出两个极轻的字音:“谢谢。”

  前后不到一炷香工夫,她就对两个男人说了谢谢。心,跳了一次又一次,乱
了一次又一次。为毛她会这样啊啊啊!难道说她真被两头禽兽打动了,蠢蠢仧动
地想要响应他们的喜欢?口胡,她又不是自虐狂!罗朱跺跺脚,一把从释迦闼修
手中夺过水獭皮袋和手套。

  将暖手炉塞进皮袋中拴系好扔进袍囊中,迅速戴上手套,看也不看他一眼,
快步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释迦闼修摩挲着下巴,瞇眼看着前方慌张得像被鬼追一般的纤细背影,唇角
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回首对两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儿子招呼道“干罗讷,坤罗
达,我们也走快些,跳神要开始了。”

  “好的,阿爸。”

  两十男孩扬声答道,挤眉弄眼地蹿到自个阿爸身边,嘻嘻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爸,你喜欢上的那个女奴好像很有趣呢。”朱砂小痣处在正中的哥哥干
罗讷用手肘哥俩好似的撞了撞父亲的腰,“我也忍不住对她起了兴趣。”

  “阿爸,你放心,我们不和你抢女人。”朱砂小痣微微偏左的弟弟坤罗达紧
接道,“你给那女奴找个英俊强悍的男人配种,我们玩她生的女孩就行了。”

  释迦闼修闻言,暗色长眸里闪过一缕极亮的诡谲幽光,灼灼盯着两个儿子。
顿了几秒,掀唇笑道:“你们觉得王英俊强悍么?”

  “极其英俊,异常强悍。”

  两兄弟毫不犹豫地齐声答道。

  “喏,阿爸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找配种的男人。”他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哈
哈笑道,“至于能不能玩到那个女奴生的女孩,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不
错,他和小猪猡今后既然无法拥有共同的骨血,那么他的骨血和她的骨血结合在
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弥补遗憾的美事。

  两双形状颜色与他同出一辙的暗色长眸顿时也灼灼闪亮起来,凶残贪婪的眸
光宛如窥到绝佳猎物的猛兽。

  幸亏罗朱走远了,没听见这父子三人的对话,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如
意算盘,不然非暴跳吐血不可。

第135章 冬季法会(六)

  在迦萨殿、集嫑会殿与菩提塔之间有个宽阔的广场,专供讲经、辩经和跳神
、表演藏戏之用。此刻,在广场东面搭建了约莫半米高的石台,上面设置了若干
席位,排得上号的权贵和堪布已经分席落座。另三面则云集了表演者、众多的博
巴人和一些外来游者。人虽多,现场却无一丝嘈杂之音,整个场面肃穆而庄严。

  身着绛红僧袍的僧人们已经在广场煨桑祈祷过了,待古格王落座之后,一排
丈长法号悠然吹响,冬季法会最后一天的跳神法舞正式拉开序幕。

  咚——咚——咚——

  沈穆厚重的鼓点由弱到强,仿佛从天际滚来,从神山涌出,裹挟着某种神秘
的力量,穿透了洪荒,穿透了苍穹,一声声落进每个人的耳中、心中。

  四个高大威猛的怒相神祗在众多随从和伴属的簇拥下,缓缓而出。用于表演
的四张怒相面具俱有一米多高,根本就不能戴在表演者的头上,而是由一人肩扛
,两人挟持。正中一张面具为蓝面,撩牙突出,怒目圆睁,显得狰狞而威煞,正
是萨迦密宗最崇拜的本尊神喜金刚。他服饰宽长,法器巨硕,身躯魁伟。绕着他
起舞的是三个相貌更加狰狞可怕的三伴神,亦可称三护法。第一位是藏传佛教万
神殿中居于首座的女护法神班丹拉姆,即吉祥天女,第二位是地位和神通与班丹
拉姆不相上下的库吉贡波,第三位是大黑天神的化身班果常司。四位大神移动虽
然缓慢,也不是多面多臂,却在比丘、咒师、魔女和武士四个方阵的陪侍下,依
然显得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比丘是持戒高僧,清一色地身着绛红长裙和袈裟,摭红色大氅,挂念珠。右
手持达玛茹,左手持小球击鼓。咒师为降妖术士,服饰较为斑斓,黑帽饰长羽,
手持法铃,和着鼓声摇铃不止。两个方阵的人员都踩着博巴舞蹈中特有的三步一
变的基本步法,以踏舞抬腿转圈为主,动作稳健肃穆,缓慢从容,充满了神秘端
严。

  而与之相反的是魔女与武士的方阵舞蹈。魔女原本是摄人魂魄,吃人血仧色
恶鬼,虽被法王降服成为护法神,但现场的魔女们一个个仍日是蓬头垢面的怪物
形貌。她们张牙舞爪地狂呼乱舞,使人不敢多看。武士们则个个威武雄壮,头戴
铁盔,身披锁子甲,手持刀矛弓箭,以跨跳旋转为主,做出砍、切、抡、仧等动
作,彰显出无畏的勇猛和强大的威慑力。呈现眼前的画面虽说与二十一世纪从各
传媒途径中看到的萨迦冬季法会有很多出入,但从露面的主神是喜金刚又能明确
看出阿里目前的佛苯宗教真的是吸纳了萨迦派的相关教义。

  “乖猪,喜欢看吗?”赞布卓顿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广场的法舞中,
微微侧头,向跪坐在自己席位左侧的罗朱低声问道,左手也状似不经意地搭在她
的右肩上。

  罗朱是以王的贴身侍女身份,由释迦闼修亲自领到赞布卓顿的席位旁跪身伺
候的。而在场十数位大权贵的席位旁边,都有像她这样的贴身侍女随时伺候着,
所以并不显得打眼。只是她膝盖下的垫子特别厚软,皮手套虽是被迫取下,但藏
在袍囊里的暖手炉被她悄悄取出,笼在袖袍中暖洋洋的,烘得一双仧爪子也热热
和和。

  最开始她看得太过入神,并没有听到禽兽王的询问。等到右肩遽然被一股大
力捏得生疼时,才猛地回醒过来。心头一凛,立刻转过头,有些畏惧又有些茫然
地看着禽兽王。坏了,禽兽王威严锐利的鹰眼里满是不悦,一张脸冷得能刮下二
两寒霜,难道刚才她看得入神以至于罔顾了他的什么命令不成?

  堪布和大权贵的席位前都摆着一张矮桌。身披深红大氅的堪布们面前的矮桌
上摊放着经卷,整个法舞过程中,他们都双手结合十印,敛眉垂眸,口里不断地
念诵经文。而权贵们面前的矮桌上则摆放着吃食,可以随时任意取用。

  她琢磨了下,胆战心惊地试探着问道:“王……王想要吃什么?”活音刚落
,就见禽兽王脸色更加冷沉了几分。顿时,腔那颗忐忑不安的小心脏“嗖”地提
到嗓子眼,紧绷得疼,直愣愣地看着禽兽王,再也不敢冒险开口了。

  赞布卓顿看她畏惧中带着惊恐,紧张中带着瑟缩,一副逼临绝境的可怜小兽
模样,气恼

  之余不由渐渐生出几分好笑和怜爱,难得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喜欢看吗?”

  罗朱硬是又傻了几秒锺,才对禽兽王的问话反应过来,慌不迭地点头:“喜
……喜欢看,喜欢看。”顿了顿,她又狗腿地拍上一句,“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
么好看的法舞,谢谢王带我出来。”

  “才不过活了二十年,也能说这辈子?马屁拍得不好。”赞布卓顿低低谑笑
,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肩,暗声道,“乖猪,更好看的还在后面。你不是想看寺
中三宝的五佛冠吗?再过不久就该轮到莲华法王戴着它出场了。”

  “真的!”罗朱讶然反问,心里顿时涨满了好奇,黑曜石大眼在一排排堪布
席位中滴溜溜直转。莲华法王,古格的另一个传奇人物。他要在法舞中单独出场
?怪不得在那群堪布中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找不出一个感觉符合莲华法王气
蕴的僧人。

  赞布卓顿淡淡一笑,眸光转深:“神佛已然降临人世,妖魔被驱逐降服,众
生虔诚奉上祭品。”低低的富有节奏和韵律的呓语犹如梵唱,含着淡淡的笑,却
是冷漠到冷酷。

  罗朱沈浸在即将看见莲华法王和五佛冠的兴奋中,一点也没察觉到赞布卓顿
语气中的冷酷,更没有发现那双落在她身上的鹰眸暗沉如吹刮着凛冽雪风的无底
深渊。

  此时,已经有许多博巴民众加入到法舞的跳神行列中,神与人,魔与妖交织
欢腾,广场中的气氛逐渐由端严肃穆走向热烈激昂,连鼓声也渐渐密集欢快起来


  突然,一声绵长浑厚的法号刺破密集欢快的鼓点,沸腾的群舞场面仿佛有瞬
间的凝滞,接着广场中的人群像潮水般往广场四周退去。四大神祗各领一队比丘
、咒师、魔女和武士分列在广场东西南北。

  清脆的铃声串串飘起,空灵美妙而又攫获心神。两队身披红色大氅的高级僧
人左手持法铃,右手持金刚杵从迦萨殿鱼贯而出,沿着空出来的仧向广场稳步行
来。队伍中间有八名僧人抬着一个大的五色蒲团,行在蒲团之前的是一头双角拴
系五彩丝缎的雪白野牛,蒲团两侧行着的是一头雄健高贵的雪豹,而蒲团后面跟
随的则是一头银灰色的悍厉无匹的獒犬蒲团正中摆放了-个大的金色莲仧宝座,
宝座中端坐一名头戴象牙五佛冠,身披赭黄大氅,盘腿而坐,手结禅定印的僧人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4

第136章 冬季法会(七)

  无数道光芒从头顶的碧蓝苍穹普照倾泻,金色巨莲宝座反射出蒙蒙光辉,将
端坐莲台的僧人笼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象牙五佛冠莹莹闪烁,雕刻其上的五
佛呼之欲出。饱满的蜜色额头中一颗龙眼般大的暗红磕头瘤神圣慈悲,斜飞入鬓
的黑眉下一双半开半阖的绀青凤眼宝光澹澹,七彩流溢,蕴藏深邃的睿智和无垠
的广袤,挺直狭窄的鼻粱凝含碧水温润,薄薄的唇角噙带悲悯浅笑,风华仁爱。
能有那一派仿若神佛降临的庄严法相的僧人,除了备受古格民众尊崇爱戴的莲华
法王外,不做第二人想。

  待金色莲花宝座停在广场正中,莲华法王拈指微微一笑,顿时天地间好似徐
徐盛开千万朵圣洁无暇的雪莲,幽然吐仧,莲香隐隐。厚重冷侵的积雪在这一笑
中无声消融,沈寂严酷的大地悄然回春。

  “唵钵讷摩苏珂驮罗摩诃……”

  柔和温醇的空灵磁音将一句句经文清清楚楚地送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它蕴
含着神圣的力量,如同熏暖的春风,清冽的甘霖,灌顶的至水,抚慰了人们疲惫
的身体,凈化了沾染尘埃的心灵。

  无数的博巴民众双手合十,自动自发地向莲华法王低头弯腰行礼,虔诚地聆
听来自法王的祈诵。那些第一次目睹莲华法王尊容的外来游者此刻也是不由自主
地心生敬仰,双手合十前垂眸认真聆听,再不敢随意笑语。甚至连坐在席位上的
包括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在内的权贵们也都双手合十,敛眉垂目,人人一副虔
诚聆听的模样。

  罗朱第一眼看到莲华法王真容时,除了震慑于那种犹如神佛莅临的神圣风华
外,更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对眼前的法王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这怎么可能!以那
种与神相差无几的罕见风貌而言,只要远远见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她自问
活了二十年,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第一次见到莲华法王。

  惊疑不定中,她竟忘记了像大众一样合十垂眸,聆听诵经。依旧抬着头,大
胆而放肆地朝广场中间的莲花宝座望过去,显得突兀至极。幸好,广场中的人都
在虔诚聆听\法音,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迥异。

  绀青凤眼流光莹然,慈悲时垂怜铺洒向每一个人。当对上罗朱惊疑震骇的眼
睛时,黑中透红的瞳眸里漫上几缕温柔慈爱。莹润的莲白薄唇开合不断,一个个
安定神魂的梵音源源不绝地滚吐而出,宛似瓣瓣雪莲,毫光隐隐,落英缤纷。

  小、笨、猪。

  罗朱清醒地笃定自己不会读唇语,也清楚地听到莲华法王念诵的是晦涩经文
,可她偏偏从那小弧度开合的完美的莲白唇瓣间读到了“小笨猪”三个字音。

  小笨猪?小笨猪!记忆深处好像有人真的这么唤过她。那个人不是扎西朗措
,不是禽兽王,不是凶兽,不是多吉,不是格桑卓玛……那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
任何一个人。他是谁?究竟是谁?脑子里微微作痛,纠结的神智逐渐迷失在绀青
凤眼里的温柔慈爱中,沈醉在空灵祥和的弥弥诵经里。

  随着一段经文的结束,广场中成百上千的僧人都开始了齐声念诵。梵音汇聚
成厚重的声磬,击响在偌大的广场,盘旋在庄穆的佛堂殿宇、佛墙佛塔之上,洗
涤着大地万物的骯脏污浊,引导着游魂野鬼步入轮回涅盘。

  一瞬亦或一世,宏大庄严的群僧诵经终于完毕。梵音却搦搦未绝,依旧萦绕
在每个人的心间。

  托林寺负责宗教各类活动的曲本堪布身披赤红大氅,头戴赤红鸡冠形僧帽,
手持一串硕大的人骨念珠自法王随行僧队中站出来,高声念唱道:“献祭品——


  合十垂头的人们也在这声念唱中抬起了头,眉眼间都洋溢着轻松而喜悦的笑
客,仿佛在刚才的法音聆听中洗凈了一年的沉暗,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块丈宽丈长,绣着金色**的赤色毛毡被八个僧人抬到莲仧宝座前下方铺
好。然后,一个身披镶黄边的僧人捧着一朵脸盘大的五彩油莲花敬献在**顶部
。当他退下后,便是四名头戴赭红鸡冠形僧帽的高大僧人扛着一个身裹雪白犁牛
皮的少女步入广场。四名僧人面目端穆,步履和缓沉稳,像是抬着一件珍贵而神
圣的宝物。当他们不疾不徐地行至赤色毛毡中后,手腕齐齐一翻,已将肩上的少
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金色**中央。合十向莲华法王恭谨地行完一礼,又一起躬
身分左右侧两两盘坐在毛毡边缘处。

  裹着雪白犁牛皮的少女露出的一张小脸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十四五岁。细密
长辫乌黑如瀑,披散在赤色的毛毡,金色的**中,纯美而妖娆。长而略弯的黑
眉秀美俏丽,大大的棕褐色眼睛水灵灵的,氤氲着一层朦胧瑰丽的迷离。丰满的
双颊晕染朱艳,秀挺的鼻子下一张红唇比花儿还要娇艳芬芳。她在犁牛皮中蛇一
般地扭动着,本就裹得不紧的犁牛皮经不起她扭动拉扯的力道,慢慢地松脱散开


  浅褐色的肌肤光洁如瓷,桑嫩胜花。那修长优雅的脖颈,精巧圆滑的肩头,
高耸饱满的乳房,纤细柔韧的腰肢,丰腴挺翘的臀部,光洁无毛的下体,粉艳娇
腻的花瓣,修长笔直的大腿……映衬着下方雪白无瑕的犁牛皮,简直无一处不美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具充满了青春诱惑气息的赤裸裸的胴体。

  头顶的太阳虽然放射着万丈光芒,可那光芒是冷灿灿的,不带半点温暖。然
而少女好似对严酷的寒冷没有半分感觉似的,依旧眼波朦胧,双颊嫣红地在犁牛
皮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扭动蠕摆。

  被下药了吧?只有因药物迷失了神智,才会不惧严寒,不知羞耻地在大庭广
众下坦然赤身扭摆。罗朱的注意力从莲华法王身上转到了祭品身上。她目不转睛
地看着毛毡上的裸身少女,暗暗琢磨。实在没料到祭品会是个美丽稚嫩的少女,
她一直以为是牛羊之类的牲畜来着,心倏地绷紧,她突然想到屋脊高原的原始苯
教最初一直是用活人来献祭的。直到佛教传人高原,在吸收容纳苯教之后,才将
血腥的人体献祭改为了牲畜献祭。可是即使在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屋脊高原的
宗教密宗里仍不乏出现一些秘而不宣的罪恶的人祭事件。更何况这个时空的古格
国的佛苯宗教本就吸纳了更多的苯教教义,单从纳木阿村那些血淋淋的祭品上就
可对其祭祀的血腥恐怖窥知一二。

  “请神兽——”

  曲本堪布又高声念唱。

  话音刚落,一个僧人牵起站在法王宝座旁的自色犁牛向少女走去。那头犁牛
身躯高牡,肌腱结实有力,头上长着两只弯曲尖锐的粗牛角,一双清凌凌的大仧
犁牛眼水润温驯。浑身披着厚密的雪色长毛,于剽悍神骏之中含蕴一股端庄祥和


  不拿刀肢解人体,牵头牛出来干……干什么!

  罗朱心脏一阵悸跳,生出的恐惧感莫名变得更胜。

第137章 冬季法会(八)

  白犁牛是稀有珍贵的地方类半野生特有种群,生活在高寒缺氧,枯草期和冰
封期长达半年左右的严峻自然条件下,被誉为雪域之舟。

  在屋脊高原,白色是一种神圣的颜色。因而它多次出现在博巴人的各类神话
故事中,是不少神佛的坐骑,后来更演化成了图腾之一,于博巴人心目中有着非
比寻常的地位。博巴人在白犁牛骷髅、白犁牛头骨上镌刻六字真言首字,摆在寺
院墙头、人家院墙和嘛呢堆上用来降魔祛邪。寺院法会,尤其是跳神活动中也可
看到僧人们头戴白犁牛头造型面具,且舞且蹈的情景。就在刚才的神与人,妖与
魔的群舞中,也有不少白犁牛面具出现。

  一头神骏的白犁牛被托林寺的僧人打造成护寺神兽,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罗朱心惊胆寒地看着那名牵牛的僧人拉着白犁牛站在了少女面前,身体半蹲
半跪,一只手往牛的下体伸去。白犁牛结实强健的尾部动了几下,牛头摇摆,发
出哞哞的叫声。那双水润温驯的大牛眼逐渐涌出血丝,弥漫狂躁的兴奋,口鼻间
喷吐出粗重的闷响气息。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瞧见一根硕长的棍状东西从白犁牛的身下探了出
来。霎时,脑子里浮现出在现代博物馆中,在寺庙中所见的数尊神佛双悭雕像。
那些面容狰狞的怒相菩萨怀抱明妃,脚踏伏跪的牛身,而牛之下则压着人类女子


  古格佛苯教密宗的本尊神是以双修身出现的喜金刚,那么,这牛……这牛难
道是要……是要……罗朱简直不敢再想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不意味着事情不会发生
。两个抬着莲华法王宝座蒲团中部的高大僧人突然撒手出列,像捉小鸡的老鹰般
轻轻松松地将赤裸的少女抬起。一人仰躺毛毡,让少女趴伏在他身上,双掌用力
托举起她的腰腹,使其丰腴的臀部高高翘起,露出不断滴露的粉艳下体。另一人
则从侧面抬起少女的头,让所有人能看到少女的表情。

  白犁牛往前迈出几个小碎步,分腿稳稳跨站,披着厚密雪色长毛的健壮身躯
几乎将少女和最下方的僧人全部掩盖。可偏偏腹部和下肢的长毛被编成一根根辫
子束扎而起,让人能一目了然地看见那根硕长的牛鞭在僧人的引导下抵到了少女
的臀上。

  握着牛鞭的僧人口中忽地吐出几个听不懂的字音,勉力压制躁动的白犁牛像
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发力,哞叫一声,硕长的牛鞭好似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残忍
无情地猛刺进少女的身体。

  “啊——”

  少女发出凄厉的惨叫,美丽的五官一瞬间极度扭曲,氤氲瑰丽迷离的水汪汪
眼眸溢满痛楚,颊上的潮红迅速褪成惨白。然而在两个强悍僧人的掌控下,她的
头不能摇,身不能躲,只能无助而绝望地承受着白犁牛野蛮的冲撞。

  盘坐毛毡两侧的四个僧人对着毛毡正中的牛和人咕哝哝地念诵起经文。白犁
牛喷吐着响亮的粗气,血红了一双躁狂的牛眼,不停地耸动着下体。

  殷色的鲜血从少女与牛鞭的交合处汩汩流涌,染红了雪色的牛毛,也染红了
罗朱的眼睛。当初在努日笼沟,她幸运地仰躺在格桑卓玛身上,没有机会亲眼目
睹獒犬群女人的地狱一幕。可是,这一次,她却跪坐在高台上,清清楚楚地看见
一头犁牛强暴一个稚嫩少女。不是盘片中播放的隔着液晶屏的人畜相交,而是实
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真实的画面。

  残忍吗?罪恶吗?淫乱吗?她竟无法做下判断。

  广场中除了一些外来游者面色不佳,目露惊愕与躲闪外,所有的古格民众无
论贵贱,无论僧俗,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全都在前双手合十。每个人的眼中、
脸上不见仧秽猥琐的兴奋,不见悲戚与同情,也看不到怜悯。他们神情肃穆,目
光纯粹,透着虔诚的敬仰与膜拜,像是在观看一场神圣的表演。

  是的,在这一刻,金色**中白犁牛与少女的交台不同于努日笼淘里獒犬对
女人的强奸。在这一刻,白犁牛不是一头单纯的牛,一头低等的牲畜。它作为神
兽,已然化身成为神佛莅临人世的使者。神佛,正通过神兽使者在接纳虔诚信徒
献上的祭品。新的一年,神佛的慈悲光芒将普照古格每一寸大地。

  这是生活在这个时空中最接近天的古老大地的子民的虔诚信仰。用现代文明
的眼光去看,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哪怕它是愚昧的,是罪恶的,是残忍的,是
淫乱的,却永远不是一个外来者所能轻易置喙的。

  罗朱怔怔地看着白犁牛不停地耸动身体,看着那张被僧人一直抬起的脸庞。

  牛与人的交合处鲜血淋漓,少女的身内部显然已经受到巨创,但她的惨叫却
逐渐带上了妩媚娇软,那张扭曲苍白的脸庞也舒缓下来,重新腾烧出潮红。迷失
了神智的眉眼间充盈的是含了些微痛楚的欢愉惬意,一副十分享受白犁牛暴冲刺
的模样。

  随着白犁牛动作的加快,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交合处流出,少女的叫声慢慢弱
下去。当白犁牛发泄完毕被僧人牵着退出毛毡后,少女已经奄奄一息了。

  垫在她身体下方的僧人从她身下钻出,将她平放在雪白的犁牛皮上。少女赤
裸的下体被鲜红的血和浊白混成一片糜烂,已看不清原来的诱惑美丽。她像一个
残破的木偶,毫无反抗地被一个僧人拉高了双腿,另一个僧人则握拳小心翼翼地
伸进了她血肉模糊的阴道,一拽一拉。

  “啊——”

  气息微弱的少女双眼暴睁,仰头拼尽全力发出人生中最后一声凄厉的撕心裂
肺的惨叫后,便一动不动了。紧接着,纳木阿村的血腥一幕再次重现。

  少女沾染了精液和鲜血的内外器官、美丽的头颅、饱满的双乳、秀气的双足
和双手、舌头、眼睛、心脏、肠子……被僧人用一把镶满宝石的精美钺刀一一割
下、剜出,盛放到一个个用人颅骨制成的嘎布拉碗中,按坛城布局依次摆放在毛
毡上,供奉在神佛化身——

  莲华法王面前。

  两头雪豹和银猊迈着强健有力的四肢踱进毛毡,张开锋利的牙齿,将剩余的
尸身畴嚓畴擦啖得一干二凈,最后只余几根白骨。

  在她的眼中,一个鲜活美丽的少女转眼香消玉损,成了一堆可怕可悲的剩骨
;在古格民众的眼中,少女向神佛完完全全地奉献出纯洁的肉体和灵魂,已经步
入了极乐世界。

  所有的僧人在莲花法王的引颂下念起祈福送神的经文,退到广场四周的四大
神祗带着比丘、咒师、魔女和武士焚化起四个用糌粑做成的大锥形朵玛。当锥形
朵玛焚烧成灰后,民众将进入殿宇庙堂叩拜点灯,古格一年一度的冬季法会也就
宣告结束了。

  向上看,是法相庄严,圣洁如雪莲,仁慈温柔的莲华法王,往下看,是血淋
淋的人头、血淋淋的肠子、血淋淋的断手断脚,血淋淋的眼睛、舌头……慈悲与
血腥,神圣与罪恶,光明与黑暗,这些完全相悖的东西却在此刻有了完美而诡谲
的统一。那端坐莲花宝座之上的僧人究竟是人?是佛?还是魔?

  经文念诵完毕,半阖的绀青凤眼缓缓睁开,顿时神光涌动,芳华万千,天地
也仿佛为之失色。莲华法王盘坐的端严身体竟从莲台上虚空浮起一尺,挂在脖颈
的凤眼菩提念珠被凌空抛起,一颗念珠激进供奉在毛毡上的五彩油莲的莲心之中


  剎那间,金红火焰蹿起,五彩莲花和广场四周的锥形朵玛相互应和,俱都熊
熊燃烧起来。古格民众围着火堆,开始了法会结束前最后的欢跳歌唱。

  那火,像凈化一切的红莲业火,也像开启罪恶的地狱烈焰。

第138章 冬季法会(九)

  莲华法王以超乎常理的神奇方式点燃酥油莲花之後,端坐如磐石的身体又重
新落在了莲台上。绀青眼眸微合,修长的手指不疾不缓地拨动著念珠,莹润绝美
的莲白唇瓣轻轻开合,似乎在念诵著什麽,只是那低微的诵经声已淹没在民众欢
腾的海洋中。

  咬著下唇的齿间尝到了淡淡的腥甜,罗朱拼尽所有的意志才勉强支撑住了自
己。环顾面容祥宁肃穆的僧人,欢乐舞蹈的人群,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格格
不入。而事实上,她也正是一颗错坠时空的小石头。

  “王……王,我……我想……我想撒尿!”

  她猛地撤回视线,扯著禽兽王的袍摆,仰头虚弱而坚定地乞求。

  赞布卓顿转侧过头,从斜上方俯视她。微眯的暗褐鹰眸深邃沈冷,什麽情绪
也看不见。直到罗朱快要扛不住地垂下头颅时,才淡淡开口道:“找个僧人问问
地方,别迷了路,快去快回。”

  “是。”

  罗朱垂头恭声答道,提起袍摆,谦卑地弓著腰,从席位间慢慢退出。刚走下
台子,她便撒开腿沿著来时的道路,朝矗立无数佛塔的西北方跑去,试图快些远
离这个她无法融入的欢乐世界。偶尔与欢腾在广场的人擦肩而过,除了得来怪异
的一眼後,那透著惊恐与张惶的匆匆身影几乎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五彩软垫上静静地躺著一个被主人遗落的黄褐色鸳鸯暖手炉,清雅脱俗的淡
香弥散在浸寒的空气中,无奈地融进了一缕冷冽。

  赞布卓顿瞧了片刻,微微俯身,纡尊降贵地伸手拾起了沈香暖手炉。手炉表
面暖烘烘的,却也湿漉漉的,清雅的淡香中隐隐夹杂几丝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儿。

  猪猡不是博巴人,不信奉佛苯教,要她像博巴信徒一样满怀欣悦和肃穆地参
与祭祀,不亚於是种苛求。所以,即使明知祭祀中应该心无旁骛,他还是在僧人
切割祭品时,向她分去了眼角的余光。

  果然,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煞白透青。牙齿咬
进了下唇,柔嫩的唇瓣上泌出细细的血丝。纤细的肉嫩身体微微地颤抖著,仿佛
随时都会晕厥倒下。然而她的视线却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被不偏不倚地钉
在广场中。直到五彩莲花腾烧起来後,她的视线才被仁慈地放开。

  如果不是坐在台子正中受万众瞩目,他早已伸臂将她搂抱在怀中,用皮袍裹
住她,让她安心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慢慢摩挲著被猪猡手心汗液浸湿的手
炉表面,指尖轻轻描摹鸳鸯的一根根羽毛,鹰眸略带不善地投向了宝座上的莲华
法王。

  真要怪就该怪这个犹如神佛降临,圣山雪莲的法王,是他用秘术牵扯了猪猡
的眼睛,强迫她将祭祀从头至尾地观摩完毕。白玛丹增,猪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
卑贱女奴而已,就算身具众多莲女之相,也并非独一无二。你,为什麽要打她的
主意?

  赞布卓顿的唇角冷冷勾起,鹰眸里厉光森然,食指轻叩沈香暖炉,陷入沈思


  “能窥视到长刀魂眼的人很有趣。王如果找到,请将这个祭品完整无缺地送
给我。”

  他突然忆起征下普兰凯旋王城的那天,前来恭迎他的白玛丹增对他说的话。

  难道说猪猡就是能窥视到长刀魂眼的人?心里悚然一惊,沈沈目光落在广场
中那些血淋淋的祭物上,当时他似乎对白玛丹增回了个“好”字。其实以白玛丹
增和他的关系而言,把猪猡送出去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猪猡最终也要变成
一堆血淋淋的祭祀杂碎,那麽他宁可背弃诺言,得罪白玛丹增,也绝不将她献祭
出去。

  纯洁无暇的处女才能成为祭祀的祭品,只要让猪猡早一点从里到外都染上他
的气息和印迹,她就丧失了祭品的资格。他也不用担心白玛丹增会使用阴险的手
段从他手中夺走这个逗人喜欢的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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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恶——”罗朱刚奔到佛塔林边缘,憋在心头的那股痉挛就再也无法
压制了。她连忙就近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弯腰狂吐起来。

  早上被禽兽王哺喂的东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被吐出来的只是携带了点点
残渣的酸水。酸水吐尽,胃部和喉头仍在不停地痉挛,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干呕。

  她蹲在地上,吐得泪花直冒,青筋暴起,一张煞白透青的小脸涨成紫红。

  “呵呵,白嫩的小兔子看不得祭祀的血腥吗?”

  正吐得天翻地覆之时,身後突然传来一个邪恶阴戾的男人调笑声。

  她一惊,飞快地抹了一把泪,迅速回头望去。

  站在面前的是个身著普通古格服饰的健壮男人,他和大多数博巴人一样有著
一张黝黑泛红的脸庞,宽大的鼻梁高挺,嘴唇厚实,一双细眼里闪烁著诡谲狡诈
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上好美肉的财狼。

  “我是王的侍女。”

  她警惕地看著男人,慢慢直起身。尼玛的她只不过是受不了祭祀的血腥残忍
,想跑到个没人的地方大吐特吐一番,为毛就碰上了坏人?

  “你一直跪坐在古格王身边,我当然知道你是他的侍女。”

  男人嘿嘿一笑,朝她逼近一步。

  罗朱大骇,无意识地後退一步,差点踩上自己吐出的污秽。

  “你……你不是古格人!”

  只有居心叵测的外来者,才可能会以这样不敬的口吻随意谈论禽兽王。

  “不是。”

  男人没有遮掩,答得异常干脆,唇角勾出一抹狰狞,“我正愁没办法对古格
王下手,你就跑了出来。”

  “我只是个卑微的侍女!”

  厉叫虽然在空旷无人的塔林中异常尖锐,却穿不透厚重的寺墙,曲折的回廊
,传不进远处的欢腾海洋。

  “也是个能让喜怒不定的残酷王者露出温柔微笑的侍女。”

  男人哈哈大笑接口,细眼阴狠一眯,便朝罗朱猛扑过来。

  尼玛的想要抓她做人质来著!

  罗朱心里狠狠啐骂,眼明手快地侧身躲开了男人的猛扑。含著牛羊腥臊味的
冷风从身侧刮过,趁著男人去势未收,她慌不迭地往塔林深处跑去。

  她虽然会些防身术,但面对一个挎刀的剽悍博巴男人却难有胜算。若是往广
场跑,以她的脚力而言,不出十几米就会被男人逮住。不如孤注一掷地先往塔林
里钻,借由佛塔的阻挡寻找偷袭机会。

  男人一扑不中,颇有些恼羞成怒。回身看到女人没有如预料的那样朝广场跑
去,反而像灵巧机警的老鼠钻进了塔林深处,细眼中不由微露赞赏。

  没想到这个卑微侍女居然还是一个临危不乱的狡猾女人。的确,一个小小的
侍女不值得他留意捕捉,但一个能让古格王露出温柔笑容的侍女就很值得他捕捉
了。

  他抽出腰刀,步履稳健沈著的踏进塔林。

  对付会逃跑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砍伤她的双腿。

第139章 逞强斗狠(一)

  一进佛塔林,罗朱就发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愚蠢的小小错误。林立的佛塔确
实能有效遮挡她的身形和坏人的视线,不利於坏人捕捉。可是反过来也同样遮挡
了坏人的身形和她的视线,不利於她躲避。在这种好似捉迷藏的危险游戏中,每
一根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佛塔和地上的积雪早被信徒、僧人们清扫得一干二净,脚下踩著的是一块块
灰白色的石砖,上面浮雕著一朵朵蔓枝莲花。四周很静,唯有远处沸腾的欢乐声
穿过回廊,越过寺墙,飘到这里时所剩下的清淡余音。胸腔的心脏砰砰砰地像在
擂鼓,呼吸也变得紊乱不堪。

  她扒在一座高大的佛塔边角,一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地留心著身周的动静
,一边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吐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需要沈下心来与坏
人在塔林里周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到禽兽王发现她撒尿只有快去没有快回
,暴怒地派兵来搜寻追捕她时,就能得救。

  看看空荡荡的双手,她感到分外懊恼。驴行两年多,唯一的多功能防身武器
瑞士军刀在努日笼沟中被没收了。禽兽王今天给她穿戴了这样,穿戴了那样,恁
是没想著给她系一把刀子。就算奴隶拿刀危险,那麽在她腰上挂一个博巴女人都
会挂的奶钩金属装饰品也好过现在的手无寸铁啊!

  是她蠢了,那头犛牛强暴的又不是她,那把钺刀切割的又不是她,被猛兽分
吃的又不是她,人家的宗教信仰关她毛事。现场哆嗦害怕一下也就够了,她一直
恶心反胃个啥?还憋不住地想要狂吐特吐。格格不入怎麽著?融不进去又怎麽著
?她本来就是外来居民,生长环境不同,三观不同,融得进去才有鬼了。而这个
问题自己不是早就已经正视了吗?为毛会在今天突然生出天地之大,我却踽踽独
行的孤寂黯然感?生出迅速远离他人欢乐的迫切感?

  更蠢的是一得到禽兽王允她在外如厕撒尿的许可後,竟然就欣喜若狂地以为
有了逃跑的机会。一个人傻头傻脑地拣没人游荡,没兵守卫的远地方跑。原想著
吐完了就寻机会逃跑的,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碰上了祸害。

  口胡!她怎麽忘了自古以来“帝王”就是世上头号高危职业。不管是处在博
大富庶的封建王朝的中原地带,还是处在高寒缺氧的半封建半奴隶制的高原地带
,只要你有幸是个王,那麽各类刺杀、毒杀、暗杀就会不分时空不分地域不分民
族地层出不穷,连带著随侍身侧的人也时刻处在高危之中。而她就算逃出了托林
寺,彻底远离禽兽王的掌控,身边没吃没喝的,最後也一定死翘翘啊!

  在这火烧眉毛之际,罗朱深深觉得体内那些伤花悲月的感性细胞简直堪比死
神收命的镰刀,更深深体会到头脑发热的愚蠢冲动是魔鬼的隽刻含义。此时此刻
,她不止是大肠小肠,连盲肠都悔青了。

  她到底在折腾个啥啊!这下好了,亲手把自己送到了危险之中。如果时光可
以倒流,她绝对会趴在禽兽王脚边狂吐,誓不离开他一寸一厘,一分一秒。反正
她连禽兽根都大逆不道地污染过了,也不差吐他一鞋底。哪怕她不幸真的尿急,
也一定热情邀请禽兽王一起如厕。

  铮——一声极轻微的摩擦传进耳朵。罗朱苦逼的神情陡然一变,黑曜石大眼
蓦地一沈。声音来自……右前方,像是金属碰触到了石头。

  那个男人拔刀了?

  背心一冷,两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身体和心脏因这个可能霍然紧绷如张开的
弓,紧绷中又含夹著一丝天助我也的窃喜。她正要悄悄往左後侧的佛塔处躲去,
忽而顿住脚步。慢著,与坏人周旋塔林等待救援固然可行,但好运地躲过了这一
次,不见得能好运地躲过下一次,下下一次。很有可能还没等到禽兽王派人来寻
,她就被捉走或是身首异处了。能够提前知道坏人的方向是老天爷听见了她虔诚
的忏悔,才赏赐给她的宝贵机会,绝不能轻易浪费了。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她瞬
间做下伺机主动出击的决定。

  转转眼珠,计算了一下位置,她轻手轻脚地解下身上的红狐皮大氅铺在地上
,让丁点边角露在佛塔之外,然後无声无息地退隐到相邻的左前侧的一座佛塔後
。利落地脱下皮袍,将镶嵌了银花泡和绿松石的牛皮腰带抄在手中,暗暗祈祷:
但愿手中的这根牛皮带结实耐用。

  身体紧紧贴靠著佛塔,她朝右前方悄悄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一点锐利的刀尖
,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连忙缩回头,屏住呼吸,默估著男人的
步伐。

  男人行走无声,她什麽也看不见,可是依赖在少年时代打架斗殴中锻炼出来
的身体本能,她能清楚地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逼近,力气逐渐汇聚双手。慢慢的
,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出现在视野中,随後看见了男人小半个阴戾的侧面。只要
他往右转头,就能立刻发现她的藏身之处。但此时他的注意力显然被前方佛塔拐
角处露出的一抹红狐大氅边角吸引了,嘴角勾出得意的狩猎冷笑。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男人从她左侧经过的一刹那,罗朱双眼迅速闪过一道狠光。揉身蹿出,双
手抓紧牛皮腰带,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只握刀的手抽打下去。

  啪——一道清脆无比,干净利落的声音骤然响起。

  男人猝不及防,只觉右手一阵剧痛,长刀铮然落地的同时,反应极快地踢出
右脚。

  因著去势太猛,罗朱根本没有余力躲开。这一脚正中腰腹,整个身体飞撞到
了後面的佛塔上。

  “砰”地一声,眼前被震出几圈黑晕,後背传来剧痛。她颓然滑落在地,吐
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石砖上的灰白莲花。但觉腹内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
仿佛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尼玛的这古代高原的武士果真比现代的痞子流氓少年凶
悍啊!反应不是一般的快,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好,好!不愧是古格王喜欢的女人,够狡猾,够剽悍!”

  男人握著破皮红肿的右手,居高临下地看著颓然蜷躺地上的吐血女人,细眼
中充斥著嗜血的暴怒。他是拉达克数一数二的武士,如今右手居然被一个低贱无
用的女人用牛皮带抽打成骨裂。这对一个武士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即使是
要拿这个女人来做诱饵,他也要先将她凌虐掉半条命才行。

  他桀桀狞笑著走近女人,一脚踏上她的右手,阴戾道:“你敢伤了我右手,
我必要你用一双手来偿还。”

  皮靴慢慢用力,在肉嫩的手背上旋转碾磨。

  右手霎时传出阵阵钻心地剧痛,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罗朱失声痛叫
,汗水和泪水同时迸涌。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男人嗜血眼眸里闪烁的凌虐快意


(一) 二——“三!”

  痛叫的嘴突然爆发出一个破音,蜷曲的右腿凝聚仅剩的力道,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朝男人岔开的双腿间狠踢上去。尼玛的猖狂凶悍,老子的防身术也不是白
学的!

  “啊!”

  男人发出短促凄厉的痛嗥,双手反射地紧紧捂住胯间,整个健硕的身躯佝偻
地痉挛起来,力气尽失地瘫软在罗朱身旁。黑红脸庞唰地褪成了青白,五官因极
度的痛楚变得扭曲狰狞,嗜血的双眼如噬人的恶狼般狠狠瞪著再次伤他的女人,
额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他还是太大意,太小瞧了这个低贱无用却狡猾剽悍的
女人。

  罗朱知道自己的那一脚虽然踢得够狠,但男人的无力症状要不了多久就能慢
慢减轻,可她又实在没力气再补上几脚了。

  刀!必须要拿到刀!

  喉头涌上腥甜,她呸地吐出一口鲜血,忍著剧痛朝两臂之外的长刀爬去。

  剧痛无力的男人看出她的意图,眼中的恨意和怒意更深更浓。利牙一挫,也
强忍剧痛和羞辱,像狗一样朝长刀缓慢挪动。

  同样身受重创,同样丧失力气,此刻拼的就是意志,就是身体素质。谁爬得
快,谁先拿到刀,谁就有可能活下来。

第140章 逞强斗狠(二)

  後背痛,腰腹痛,右手痛,四肢百骸好像都在痛。幸好从沦为奴隶後,她的
忍痛能力就直线提升,不然此刻早痛晕过去了。罗朱在艰难的爬行中接连不断地
吐了好几口腥甜的血,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後悔。

  其实坏人最先只是想捉住她用来引诱禽兽王上钩,方便他自个暗杀刺杀的。
她该选择积极配合,乖顺听话才对。为毛要逞强斗狠,落得里外一身伤,也弄得
人家改变主意,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後快?仔细想想,以禽兽王非人的身手来说,
就算会因为喜欢她而出现点点关心则乱的迹象,也断然不会被个刺客轻易宰掉。
她当时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或者是呕吐过度导致头昏脑胀,神经错
乱,为毛第一反应就是绝不能成为威胁他人的人质啊啊啊?

  古人严肃训诫的“人不可逞匹夫之勇”老师三申五令的“学生严禁打架斗殴
”社会谆谆教导的“青少年切忌逞强斗狠”都他妈的全正确啊啊啊!她千不该万
不该瞧人家是一个人就兴起了单挑脱困的愚勇!然而後悔无用,要活下去只有拿
到刀!

  胡思乱想稍微麻痹了身上的剧痛,她目光灼然凶狠地盯著前方大约还有一臂
多距离的刀柄,牙齿深深陷进下唇,身体一寸寸地艰难挪动。

  距离一臂远,与罗朱并排赛爬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体每挪一下,受重
创的关键部位就被地砖上的浮雕蔓枝莲花雪上加霜地咯磨一下。即使隔著衣袍,
依然让他痛得冷汗涔涔,浑身痉挛抖颤,估计以後很难正常使用了。该死的,他
一定要拿刀剁了伤他的女人!

  一寸、两寸、三寸……再往前爬一点,伸直手臂就能够著刀柄了。她正打算
不要命地冲刺,却惊见身旁的男人已经颤抖著向前伸出了手臂。心里一寒,狂奔
过一万头草泥马。尼玛的她和男人身材有悬殊,人家的手臂天生就比她长些!怎
麽办?男人的指尖快触到刀柄了!

  生死攸关下,最後的肾上腺素被激发出来,她当机立断地朝男人滚去,撞上
他的身体。迅速出手抓扯住他的头发,嘴巴大张,嗷呜一声从侧面死死咬住了他
脖颈上凸起的喉结——男人的要害之一!当初恁是没胆子袭击禽兽王的两个要害
,没想到现在统统实施在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

  嘴下传来男人沈闷的含混不清的痛苦咕哝,辫子被男人直往後抓扯。力道麽
……和先前踢她的那一脚差了十万八千里。嘿嘿,老子的断子绝孙脚也让你痛不
欲生吧?她得意地冷笑腹诽。硬撑著一阵阵眩晕的剧痛,不去理会男人的动作,
只管下死力咬住男人的喉结。当唇齿间尝到不知道是谁冒出的腥甜铁锈味时,心
中竟泛起一股奇异的畅快感。

  男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身受重伤的女人居然在最後关头还会伤他第三次!原
本眼看就要抓到刀柄,身体却被撞得一震,连带著抓刀的手也失去了准头。喉间
的剧痛不亚於下身重创,充盈胸腔的耻辱和愤怒益加深浓。他痛苦万分地承受著
脖颈上的凶戾啮咬,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青筋暴突的左手颤巍巍地在前方重新摸
索,终於艰难地握到了刀柄。血红的细眼杀气横溢,正要提刀宰了咬喉的女人,
眼前光线突然一暗——一道雪亮弧光突兀地从视野中滑过,左手腕掠过一缕彻骨
的冰凉,凝聚的力气霎时随著滚热的鲜血从断腕处狂涌而出。剧痛中,他看到了
两张倒著俯视他的一模一样的俊美而英气的男孩面庞。不过六七岁年纪,却是满
脸满眼的残佞笑容,眉心一点朱砂小痣随著扬起的浓黑眉峰微抬,透出几分罕见
的邪异。

  烈?乾罗纳重重拍了拍罗朱僵硬的腮帮,强迫她松开牙齿,将她拖到佛塔边
靠坐好。

  他蹲在她面前,上上下下连瞅了好几眼,笑意可掬地赞赏道:“你叫猪猡是
吧?不错,虽然是个低贱的女奴,样子也不够绝色,但这份冷静狡猾和不死不休
的剽悍勉强能匹配我们的阿爸。”

  熬过死亡的威胁,罗朱浑身彻底无力,软软地瘫靠著冰冷的佛塔基座,剧烈
的疼痛重新席卷而来,每个细胞好似都在抽搐尖叫。她喘著快要断掉的粗气,微
微动了动酸疼的牙帮。想用尚且完好的左手背揩去唇边的狼狈鲜血,努力了好一
会儿,结果只有几根手指在原地颤抖。耳边听到男孩发出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
她抬眼淡漠地扫了一眼,不置一词。

  从男孩的言词中不难判断他们早将一切看进了眼中。而他们能不让人发觉地
一直跟踪在後,也足以证明其年龄虽小,实力却不容小觑。这算什麽,螳螂捕蝉
,黄雀在後?她死到临头了,才拔刀相助。那她前面的逞强斗狠是在给他们耍猴
戏看麽?操尼玛的!早在初见她就感知到凶兽的崽子除非基因变异,不然也是头
实打实的缺乏人性的凶兽。

  烈?坤罗达将还在手中滴血的腰刀插回刀鞘,用女奴遗落的腰带和断腕男人
的腰带将男人的手脚捆好。从男人里衣上撕下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又在他的断腕
上洒了些止血药,草草包扎了一下。不是心善,而是这麽重要的暗杀者应该活著
交给阿爸来处理,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地流血死掉。

  处理完一切,他回过身,也和阿兄一样笑眯眯地蹲在罗朱面前。先上上下下
地打量了好几眼後,点头肯定道:“我知道阿爸和王为什麽会喜欢上你了。又狡
猾又剽悍,当弱则弱,当强则强,比大多数女人都要有趣好玩。”

  阿爸要一直负责法会的相关事宜,他们的席位就在这个女奴的左後侧,目睹
她退下台後,惊喜而惶恐地飞奔出去,方向却不是寺里的如厕之处。心底不由生
出了几分趣味,遂决定悄悄尾随上去,看她究竟要干什麽。刚走下台子,远远就
看见一个身著古格平民服饰的高壮男人吊在那个女奴身後,随她转过回廊弄巷。

  女奴浑然不觉,仍旧脚步不停地朝著离广场最偏远的佛塔林跑去。男人不紧
不慢地跟著,时不时藏掩身形,警惕地往四周环顾几眼。当然,任他再警惕,要
想发现从两岁起就跟著阿爸勤练武艺,修习密宗的他们无疑是痴人说梦。即使他
是个强悍的武士,但在他们兄弟俩的通力合作下,也能轻易将他的锋利爪子全部
砍下。

  他们虽觉著阿爸喜欢的女奴有几分意思,不过心底深处却是有些瞧不上的。
原打算好好看一场那个女奴的笑话後回去讲给阿爸听,谁料看到的竟是一场精彩
的搏斗,这情形就是人们常说的兔子急了也咬人吧?

  有趣好玩你个毛线!我虽然惧怕过你们的老子,但没道理惧怕你们这两个毛
都没长的凶兽崽子。

  罗朱恶狠狠地瞪了两个凶兽崽子一眼,有心怒骂一句。嘴刚张开,却呕出了
一口血。眼前黑雾弥漫,终於支持不住地昏死过去。

  作家的话:亲爱滴童鞋亲亲们,恭祝乃们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也离不开乃们
滴大力支持。

第141章 逞强斗狠(三)

  眼见正怒气冲冲瞪人的女奴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接著双眼一翻,毫无预
警地软倒在地。乾罗纳和坤罗达心下齐齐一惊,不约而同地伸指凑到她鼻间试探
。片刻,才齐齐暗吁一口长气。还活著,只是受重伤昏死过去了。

  “阿弟,知道该怎样回禀麽?”

  乾罗纳用袖袍揩去女奴嘴边夺目的豔红,眉眼弯弯地望著身侧的双胞弟弟。

  “阿兄放心,我当然知道。”

  坤罗达也是眉眼弯弯地回望身侧的双胞兄长。

  两人心照不宣地咯咯笑了一声,随即拾来女奴脱下的皮袍和狐皮大氅,重新
给她穿戴整齐,只是束袍的腰带变成了一根从断腕男人皮袍下摆割下的皮条子。

  乾罗纳一手揽住女奴的脖子,一手揽住她的膝弯,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横抱起
来。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膝盖也没有弯折一下,仿佛横抱著的不是一个成年女
人,而是一只小巧的兔子。

  至於地上被捆住双脚双腕的男人就没这份高规格的待遇了。坤罗达抓住他的
一把头发,像是对待死掉的大个猎物一般,在地上拖拽而行。步子迈得流畅矫健
,全然不管身後男人磕磕绊绊的剧烈痛楚。

  谁也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另一座佛塔後,还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躲藏著,目
送他们抱著女奴,拖著男人走出佛塔林。

  棕色大眼里辉映著冬日豔阳的金色灿烂,温暖明媚。上挑的眉梢和唇角笑意
涟涟,於灵慧狡黠中溢散出一股憨然淳厚的可爱稚气,这人正是从地牢中逃出的
多吉。

  他收回遥望的目光,半个身子都趴在佛塔上,手指逗弄起一只在佛塔边角上
玩吐丝玩得不亦乐乎的蚕豆大的黑色蜘蛛,丰厚的嘴唇略带几分埋怨地撅起。

  好不容易才逮到个女奴落单的机会,结果却被暗杀者给破坏了。要从两个小
崽子的手中夺走女奴并非难事,但他治不了女奴的伤。如果真强行夺走了,估计
女奴只有死路一条。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早知这样,该在一开始就把暗杀者解决
掉的。

  两个小崽子尾随在暗杀者後面,他尾随在两个小崽子後面。小崽子们兴趣十
足地想看女奴遭临危险时的反应,他也不例外。

  地牢中的女奴脆弱无依,温柔乖巧,而塔林中的她所表现出的沈著冷静和坚
韧剽悍则让他大开眼界。三年多来,他行走的足迹不仅遍布雪域,还远至中原、
天竺、察合台等雪域之外的土地,不是没有见过剽悍勇敢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见
到这种女人。

  该怎麽形容呢?对了,就是乾罗纳那个小崽子说的“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浴血战斗到生命的最後。这是骁勇战士的狠劲呵,竟然被一个低贱的女奴体现得
淋漓尽致。联想到他曾听闻的她在暗道中杀死军獒的传言,唇瓣间咧出一道耀眼
的磁光。原来他只是因为银猊、王和烈队正对她的上心而生出玩乐兴趣,现在这
份玩乐兴趣却随著那股不死不休的狠劲化成一根皮绳,深深地勒进了心脏。

  严酷的雪域需要的就是这样剽悍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孕育他
的子嗣。

  屈指弹开吐丝的黑蜘蛛,他一步步走到染满血迹的石砖前。凝目瞧了片刻,
慢慢伏跪下身体,长睫微垂,爱怜而虔诚地亲吻上已凝结冷硬的暗红血渍。姐姐
,你等著,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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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绕过寺墙,就看见前方回廊中急速行来一队僧兵,领头的人正是阿爸。面
色肃冷,五官间满是狰狞残佞之气,紫红黄边袈裟猎猎翻飞,浑身逸散著浓稠的
血腥杀戾,好似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嗜血长刀。

  这样的阿爸是可怕的,却也是最让他们崇拜的。

  乾罗纳快速上前几步,恭敬地向阿爸呈上臂弯中昏死的女奴。

  一眼看到那张惨白铁青,双眸紧闭的小脸,释迦闼修紧绷的心差点炸裂。他
快速伸手从儿子手中夺过罗朱,硬声问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爸,我们在席位上坐著无聊,便退席到广场中跳舞,无意间发现这个女
奴朝最偏远的佛塔林跑。开始并未在意,可後来又觉得不太对劲,怕是女奴胆大
包天地想要逃跑。彼此商量一番後,决定也去佛塔林看看。”

  乾罗纳侧移脚步,给阿弟让出个位置。

  坤罗达拖著男人走上前,摇了摇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暗杀者,郑重地接口道
:“一进塔林,就见女奴和这个男人滚在地上扭打。她死咬著男人的脖子,男人
左手刚好摸到跌落的刀柄,正要朝她挥砍。知道阿爸中意她,我们连忙将她救下
。谁料她受伤过重,看我们一眼後就昏死过去了。”

  末了,趁阿爸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女奴身上,他和阿兄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
神。就算是对著阿爸也不能原原本本地老实交代。谁知道阿爸若是清楚了他们因
为想看女奴的临危反应,就一直袖手旁观,导致他喜欢的女奴身受重伤的事实後
,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兄弟二人禁足个一年半载。

  坤罗达最後说什麽,释迦闼修几乎没有听进去。怀里的小猪猡呼吸微弱,胸
口起伏清浅,脸上沾染的几点血渍直直刺痛了他的胸腔。心里像插著一把刀,正
在用力地翻搅。他不敢用劲拥抱,怕稍一使力就把她给抱碎抱散了。

  刚刚将法会所有的後续事务布置完毕,就接到王吩咐他去寻找小猪猡的命令
。小猪猡对王说要如厕撒尿,可是他带人寻遍了寺内所有的如厕之处都没有找到
她的踪迹。寻不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小猪猡借口如厕,寻机逃跑了;二是寺内
有居心叵测的暗杀者,瞅准了她对王的重要性,将她当做人质掳走。

  若是前者,他并不担心,寺外的巡逻兵士看似都入寺参与了法会,实则在离
寺一里之外,四周还埋伏著若干守卫兵士。小猪猡就算插上翅膀从天上飞逃,也
会被射下来。

  是後者就闹心了,能躲过兵士的严密盘查最终混进法会中的奸细绝对是有几
分能耐的。如果只想用小猪猡来威胁王那还好办,怕就怕会凌虐强暴小猪猡。若
换一个时候,他早已派兵大肆全面搜捕,但今日偏偏碰上不容有失的法会,他只
能暗中调遣僧兵和侍卫四处搜寻。

  还未踏出回廊,就见乾罗纳抱著一个熟悉无比的女人从墙角绕出,後面跟著
的坤罗达手上拖拽著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却在看到女人昏迷
的惨况时,尖锐地疼痛起来。

  小猪猡右手手骨断裂,後肋断了两根。最严重的是腹内脏腑破裂,再拖延下
去,性命堪忧。如此重伤,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够救治。

  他扭头对打头的僧兵领队冷声命令,“传令所有僧兵和侍卫继续严密巡查寺
庙,举凡发现嫌疑者当场格杀不论。”

  顿了顿,目光落在地上脸色灰败,面目扭曲的半死男人身上,切齿道,“先
把这杂碎丢到地牢里,留心别让他死了,我要亲自拷问。”

  阴森森的口吻淬满冰寒的雪霜和血的浓烈腥气。

  “是。”

  僧兵领队弯腰应声领命,指挥两个僧兵抬起地上的男人,带队迅速向某处阴
暗的弄巷中拐去。

  暗色长眸晦暗不明地盯著面前的两个儿子,淡淡道:“乾罗纳,坤罗达,跳
神法舞已经结束,你们快些赶到广场请王在法会结束後到密殿一趟。”

  “知道了,阿爸。”

  乾罗纳和坤罗达小脸肃穆,脆生生地答道,沿著回廊急匆匆地小跑离去。

  瞧著已消失在回廊转角的小小身影,释迦闼修收回沈暗森寒的目光。两个小
崽子翅膀长硬了,居然吃了豹子胆地敢糊弄他。这次回去就将他俩关进雪山石窟
,不好好把密宗修习个半年就别想著出来遛躂!

  视线落在女奴煞白中隐隐透著一丝死气的脸颊上,森寒遽然变柔,柔光的背
後涌动著深暗的如焚痛楚。

  对王做下的决定,他不会生出半分埋怨。他只痛恨自己的失职,居然会让暗
杀者混进寺庙!

  扯下袈裟,将怀里的女奴又裹上一层,旋而大步踏向右侧的一条曲折狭窄的
深幽回廊。

第142章 法王疗伤(一)

  白玛丹增刚回到密殿,嘱咐贴身伺候的僧人将新鲜祭品摆上供桌,半掩的殿
门就被碰地推开。一道腥风扑卷进来,接著噗通一声闷响,一个物体重重地跪在
了地上。

  他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对贴身伺候的两个僧人温和道:“你们先下去,在外
殿候著,恭候王驾。”

  两名僧人面色平静如水,合十弯腰失礼,恭敬地应诺一声退出密殿,并顺手
将殿门关上。

  昏暗的殿堂中薄烟萦绕,十三盏酥油长明灯摇曳跳跃。嘎布拉碗中的人头、
断足、人肠等祭物在灯光中忽明忽暗,弥散著森森腥气。密殿正面供奉的金身银
眼五佛宝相庄严,充满了神秘端穆与慈悲仁爱。

  “释迦闼修,说吧。”

  白玛丹增盘坐莲座,双手平搁膝盖,神情和蔼,凤眸温柔。

  “法王,恳请您救救她。”

  释迦闼修膝行数步,将怀里的女奴轻轻放在莲座前,双手平举额前,端正恭
敬地朝白玛丹增伏拜磕头。

  “释迦闼修,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白玛丹增凤眸依旧温柔,神情依旧和蔼,只是口吻却带著一丝阴冷的嘲讽。

  释迦闼修身体一僵,头埋得更深,沈声道:“是我失职,请法王责罚。”

  白玛丹增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抬脚下了莲座,弯腰抱起地上的女奴,朝密殿
最隐秘的内室走去。

  “罚你在这跪候王,他来了就把他领进内室。”

  “是。”

  释迦闼修恭声应诺。

  等听到两声咯吱响动後,他才慢慢抬起头。望著殿宇左侧壁角供奉的数百三
寸金佛,眸中的焦急和担忧终於散去。只要法王应承救治,哪怕是地狱阎罗也得
放人。王,是你一时疏忽,才会将小猪猡提前推到了法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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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殿内室其实是数个地下室连缀而成,空间并不狭小。因为四处都设有隐蔽
且良好的透气孔,所以里面的空气一点也不浑浊。绘满彩画的坚硬土壁上挂著一
盏盏纯金铸就的莲花酥油灯,里面的光线竟然比密殿还要充足明亮。

  白玛丹增抱著罗朱走进一间居室。室正中有个两米多长,一米宽,半尺来高
的池子。池底和池边全用莹白色的昆仑玉石铺就,池中盛满淡绿色的无波水液。

  他先把罗朱放在池边,从居室左侧的架子上捧出几个大罐子。打开罐子,将
里面的褐色粉末全倒进池子,用一根人的胫骨制成的法杖在里面来回搅弄。不一
会儿,池子里盛著的就是散发著腥气药味的稀薄褐色药糊了。

  接著他脱去罗朱身上的所有衣物,目光在右肩头的穆赤王家奴印上停留片刻
,唇角勾起一缕没有感情的浅笑,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入池中。

  黏耷耷的药糊仿若软腻的淤泥,承载不住罗朱的重量,却迅速把她肉嫩的身
体重重包围裹覆。

  他又从一个碧绿的小罐子里倒出几颗红色药丸,掰开罗朱的嘴,把药丸尽数
塞进去。最後换了个扁平的石头垫在她後脑上,让她整张脸也沈入药糊中,只小
心翼翼地露出鼻孔呼吸。

  随性盘坐在池边,瞅著池中与药糊浑然相容的女人,唇边没有笑意的笑容悄
然加深。凤眸静静合上,双手在身前结印,慢慢入定。

  不知何时,池边多了一站一跪两道男人身形。那站著男人异常高大剽悍,犹
如山岳挺拔,气势巍峨不凡。只是一张深刻凌厉的英俊面容煞气凛冽,阴鸷可怖
,令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他冷冷地注视著池子里的褐色物体。活了二十三年,终於喜欢上一个女人,
可这女人却一直想著逃离。他不过对她小小试探了一下,她就头脑昏蒙地借机逃
跑。在乍闻她被暗杀者重伤昏死的一刹那,他心头除了有种凌迟的厉痛外,更多
的还有亟欲撕裂她愤怒。

  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女奴,竟敢毫不留情地将他对她的种种疼宠和纵容踩在脚
下,扔在身後。此刻,她静静地躺在药泥中,紧闭的眼眸好像在轻蔑他的白费心
思和一厢情愿。双手在身侧不知不觉地紧握成拳,指骨咯咯直响,鹰眸冷冽似万
年不化的冰雪。

  “王,猪猡被暗杀者掳走,是臣下失职,请王责罚。”

  释迦闼修看到王紧捏的拳头,心里微微一颤,连忙再次请罪。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慢慢松开双手,阴森道:“你当然有失职之罪,但猪猡
是不是被暗杀者掳走,你心里最明白不过,别妄图给她脱罪。”

  “奴隶逃跑被抓,当受鞭笞断足之刑,王是要砍断这个女奴的双足?”

  白玛丹增睁开眼睛,注视著池中的褐色东西,温言问道。

  赞布卓顿不语,眸色沈沈地盯著女奴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盘坐池边
的白玛丹增。

  “什麽时候脏腑修复,接骨成功?”

  “一直外敷内服我亲手调制的顶级秘药?”白玛丹增沈吟片刻,掐指算算,
“十日後,脏腑能基本修复。十五日後,骨头能勉强愈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王舍得将她放在这里养伤,让我使用精魂来辅
助医治,不出一月,小女奴就能活蹦乱跳。”

  “法王想要她?”

  赞布卓顿肯定地问道。

  “王该记得我曾对你提过出现了一个能窥视魂眼的人。”

  白玛丹增慢条斯理地拨动念珠,“当时王对我应了个好字。眼下这能窥视魂
眼的人就在池中,不知王是否该履行承诺了?”

  鹰眸蓦地一眯,射出威严锐利的阴鸷冷光,丰润的唇线勾染杀意:“她是我
的奴隶。”

  “作为祭品献出後,她就不再是王的奴隶,而是莲华法王的双修莲女。”

  白玛丹增对赞布卓顿温和而慈爱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架子边,从上面取出一
个大罐子,将里面的暗红色药粉尽数倒入池中,蹲身拾起靠在池边的人骨法杖有
条不紊地搅拌起来。

  居室内一时寂然无声,只余药糊轻微的搅弄声。

  “当然,即便她成了莲女,王也可以随时把她放在宫里玩弄,只需在固定的
日子中送到寺里供我双修就行了。”

  不一会儿,白玛丹增又淡淡地打破了寂静,“至於是否砍断逃奴的双腿,现
在她依旧是王的女奴,我无权干涉。”

  池里的褐色药糊逐渐染上淡淡的暗红,赞布卓顿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冷
冷问道:“为什麽非她不可?”

  白玛丹增丢开法杖,起身走到他面前,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温和道,“王
,我不急著要她,你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斟酌,我会在这里等你最终的决定。”

  温慈的凤眸里突然升起几缕不合时宜的促狭,伸手拍了拍赞布卓顿的肩膀,
凑到他耳边轻言,“赞布卓顿,从小到大,我为你满足了无数个愿望,这一次是
不是该你来回报我了。”

  他甩甩僧袍,後退一步,合十浅浅弯腰施了一礼後,便飘然出了居室。

  赞布卓顿沈默许久,脸上凝滞的森冷表情终於有了一丝松动,对跪在脚边的
释迦闼修漠然吩咐道:“十天之後,你带猪猡回宫养伤。”

  “是。”

  释迦闼修没料到法王会公然向王挑明心思,诧异之余慌忙沈声应道。

  但愿王不会迁怒小猪猡,真将她的双足给砍了。

第143章 法王疗伤(二)

  身体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一点也不痛。肚腹和骨头里仿佛有千万只蚁虫
在啮咬、爬行,麻刺酥痒得恨不能伸手使劲抓挠一把。可是浑身的力气好像全被
抽走了,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罗朱刚刚吃力地张开眼睛,瞳孔突地收缩,又慌不迭地闭上,眉头难受地皱
成了一团。哪儿来的强光?好刺眼!

  “小笨猪,我熄了几盏灯,张眼适应一下吧。”

  耳边响起一道柔和温醇的笑语,似暖风吹拂,带著慈爱的悲悯,一寸寸消融
心灵的沈屙。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到底在什麽地方听过。眼睛先是翕开一条缝,
接著缝隙逐渐变大,最後完全睁开。

  淡淡的黄色光晕中,她看到了一张如同神山雪莲般清雅圣洁的端慈面庞,绀
青凤眼流光溢彩,温柔和煦,弧线优美的薄唇不过清浅一笑,就洒落万千可亲可
敬的仁爱风华。

  “莲……莲华法王?”瞳眸溢满惊诧,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是我。”

  白玛丹增轻应,将手里小巧的碧色尖嘴药碗凑到她嘴边:“小笨猪,该药吃
了。”

  一股药香冲鼻而入,含夹著一丝极淡的腥气。罗朱警觉地闭紧嘴巴,双眼戒
备地瞪著眼前这副清雅端慈的脸庞,坚决贯彻不张口原则。尼玛的又是中药,不
喝!打死都不喝!

  “你这笨孩子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却偏要逞强和拉达克的暗杀者斗狠,结
果後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脏腑也遭到重创。若不是我出手医治,早就
去香巴拉轮回了。”

  轻柔慈爱的口吻带了微微的斥责。话锋一转,又像在诱哄不听话的孩子,“
乖,喝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这药一点也不苦。”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脖颈後穿过,将她的头从黏耷耷的药糊中稍稍抬
起,药碗的尖嘴在她的唇缝间轻轻点蹭。

  枕著莲华法王韧而不硬的手臂,罗朱有些恍惚。模糊的潜意识里,似乎在很
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也曾经抱著她对她温柔过。但在她明晰的记忆中,自
己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柔慈爱的对待,以至於她时常怀疑那模糊的温馨潜意
识不过是求而不得下所制造出的妄想。

  抬眼看看那双温慈无限的绀青凤眸,又垂眼瞅瞅药碗里冒著嫋嫋白烟的褐红
药液。她一横心,主动张开了嘴。

  “真乖。”

  白玛丹增柔声嘉许,手中药碗缓慢倾斜。

  入口的药液真的不苦,微微泛甜中有一丝怪异的腥味。她咕噜咕噜三两下喝
完药,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像以往那样出现渗透灵魂的苦涩感。

  托在後颈的手臂轻巧地放下,头似乎枕在了一个硬硬的石头上,热暖的轻薄
黏糊重新将她的脸颊包容,她这才察觉自己一丝不挂地浸泡在了一个褐中带红的
药糊池中。喂完药後,莲华法王从视线中离开,无法转头看他去了哪儿,只听到
一些很轻微的悉索声,像在鼓捣什麽东西。

  她看著穹顶斑斓的彩画,凝滞空茫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最後的记忆是在两
个凶兽崽子面前吐了口血,就眼前发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後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脏腑遭到重创。她咀嚼著自己的惨况,好
像还是第一次遭受这麽严重的伤势,看来那个拉达克的暗杀者并不是蜡头银枪。
嗯?拉达克的暗杀者?她突然一怔,难道伤她的男人已被查明了身份?拉达克,
一个灭掉古格的凶悍而狡猾的国家,就不知道在这个历史时空中它和古格鹿死谁
手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贵的机会,还没有正式展开逃亡,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地
弄成重伤。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麽?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此时头脑彻底冷静下
来後,才更深刻地领悟到自己的愚蠢。历来都将她看守得严严实实的禽兽王怎麽
会突然允许她一个人如厕撒尿,怎麽会只嘱咐她一句快去快回,就给了她独自活
动的自由?他不过是想小小地测试一下她这个奴隶的忠诚而已。哪怕她真的逃出
了寺庙,估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罗朱无奈苦笑,她太想远离禽兽王,太想逃离那座血腥的噬人王宫了,以至
连如此简单粗陋的诱惑陷阱都看不出来。奴隶逃跑,就是背叛的主人。她这一跑
,等於是将禽兽王的喜欢弃如敝履,狠狠地踩在了脚底践踏。她不担心禽兽王会
在一怒之下杀死她,如果想她死,就不会多此一举地请莲华法王医治她了。她恐
惧的是以禽兽王的脾性而言,不知道会在今後怎麽凌虐折磨她。光是粗略想想,
就有种通体发寒,惊悚战栗的绝望感。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还没临到
头上,她总不能自己先将自己给吓死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以後把姿态放
得更低些,尽量顺著禽兽王的毛讨好他。

  喝下药後,胃里暖融融的,那股暖融沿著筋脉在体内四处游走,很舒适惬意
。但脏腑和骨头里的酥痒麻刺不知道为什麽越来越盛,连肌肉皮肤也开始麻痒刺
痛起来,偏偏身体软得连抓挠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竭力忍耐了好一会儿,终於
忍不住地轻声叫道:“痒……”

  衣袂摩擦的声音轻缓飘到身边,柔和的气息裹挟著冷冽清幽的莲香扑卷袭来
,清雅圣洁的端慈脸庞再度出现眼前,绀青凤眼里的慈祥温柔轻易地就宽慰安定
了因剧痒和麻刺生出的烦躁。

  “小笨猪,忍一忍,马上就不痒了。”

  “我……叫罗朱,不是小笨猪!”

  虽说小笨猪这三个字含满了宠爱的温柔,虽说她确实愚笨地让自己身受重伤
,但任谁被人提醒般地左一个笨猪,右一个笨猪地叫著,情绪也舒畅不到哪儿去


  “小猪,忍一忍,马上就不痒了。”

  白玛丹增从善如流地改口,凤眼里漫上宽容而无奈的笑意,活脱脱就是一溺
爱任性孩子的家长。

  罗朱很怪异地发现自己面对莲华法王时,居然没有半点陌生感和警戒心,连
羞耻感也没有一点。仿佛她赤裸地躺在药糊中,他守在旁边安慰她,给她疗伤是
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法王,请问您……您高寿?”

  她瞅著那张找不出一丝皱纹的光滑脸庞,心里有些好奇。没有皱纹的容颜看
起来和青年无异,却透出异常成熟睿智的气韵。对她说话的口吻和看她的眼神像
是长辈对待小辈,慈爱宽容而又和蔼可亲。

  白玛丹增笑而不答,从罐子里抓出一些活蹦乱跳的东西朝她脸上撒去。

  罗朱赶紧闭眼,口里发生一声惊魂尖叫。只觉有什麽软乎乎的东西在脸上蠕
动不休,还不时有嗤嗤的声音传进耳朵,丝丝缕缕的腥腐钻进鼻中,和冷冽清幽
的莲香混成诡谲的气味。

  “你撒了什麽?”

  她不能动弹,又不敢睁眼,只得惊声问道。

  “一些用骨血饲养的小虫子。”

  两只大手在她脸上温柔地按摩,软东西蠕动的感觉在嗤嗤声中消失殆尽。彻
骨的酥痒麻刺逐渐转成火辣的炙烫,身体内外像是被烈火烧灼,只有大手游走之
处才稍微减轻了这份灼烫的痛楚。

  骨血饲养的小虫子?骨血?骨血!忐忑受惊的心倏地腾起直刺灵魂的骇恐,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法会中被白犛牛残忍强暴的少女,被钺刀割下的血淋淋
的人体零件,还有那个端坐在高高的金色莲座上,法相庄严,圣洁如雪莲,仁慈
温柔的莲华法王。

  “小猪,我不是在魂眼世界中告诉过你吗,”

  柔和好似琴弦弹拨,雪水淙淙的空灵磁音慢悠悠地响起,“你是受神佛眷爱
的子民。神佛不但恩赐了你众多莲女之相,还恩赐了你远古神山的纯净灵气。你
合该成为我莲华法王白玛丹增的双修祭品,怎能如此地不爱惜自己宝贵的身体?
再有下一次轻慢,我会严厉惩罚你的。”

  随著淡淡的斥责,遗忘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飞速闪掠。梦境中,她被他窥破来
历,被迫戴上一串九眼天珠,被他搂在怀中肆意轻薄,为的就是要汲取她血脉中
所谓的远古神山的纯净灵气。

  那件神圣仁慈的神佛外衣之下是诡谲残忍的魔鬼之相。

  古格的莲华法王受人膜拜,接纳供奉,他是人,是佛,亦是魔。

  身体熊熊燃烧起来,眼睛好似被炙烤得融化粘黏了,怎麽也睁不开,意识逐
渐模糊。

第144章 伤後算账(一)

  此後许久,罗朱都没能睁开过眼睛,意识一直混混沌沌。身体时而如烈火焚
烧,时而如万蚁啮咬,仿佛有什麽东西从内剥离脱落,又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愈合
生长。耳边萦绕着温柔祥和的梵语诵经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偶尔杂着凶兽
粗犷怜惜的絮叨和禽兽王阴沈冷漠的气息。当她终於能睁开眼睛时,已经没有赤
裸地躺在药糊池子中了,而是穿了白绸里衣,盖着厚实的羊绒被褥,躺在一张柔
软的床榻上。转转的身体好像历经了一次洗筋伐髓,有种神清气爽的新生轻盈感
。没有看见外佛内魔的莲华法王,心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不迷信宗
教,也不搞个人崇拜,对连梦境都能随第一百四四意侵入肆虐,以活人骨肉血脉
为供奉,惦记着双修汲取劳什子灵气的魔鬼最好有多远离多远。即使他救治了濒
死的她,可那些含着腥气的诡异药材……恶!她不敢想象,一想就不寒而栗地泛
干呕。动动手指,身体好像有了些力气。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在昏昏沈沈
中到底熬了多少天?试探着以极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侧翻,肚腹不痛,右手不痛
,身上的骨头也不痛。魔鬼法王的药材恐怖归恐怖,效果却是卓绝地超越了二十
一世纪的现代医疗。当她凝神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後,眼前一阵昏黑,当场恨不
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这里正是禽兽王的冬宫寝殿!她啥时候回到了这座血腥噬
人的王宫?抓着被褥,牙齿泄愤地咬上去撕磨。深陷托林寺密室,她怕魔鬼法王
,但也绝对不想回到古格王宫。要问她此刻最担心最害怕什麽,就是禽兽王的私
後算账啊!尼玛的才脱离魔窟,又进入禽兽洞,命不是一般的苦!原来铺在地上
的绛红毡毯被乳白的羊绒毛毯替换,毛茸卷曲的地毯中央是以朱红丝线织就的八
宝巨轮,轮中依然用彩色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妙莲、金鱼、胜利幢等鲜艳的八瑞
相。毛毯边缘是一个个朱红色的“卐”字连缀仧纹,吉祥又喜庆。屋角的青铜瑞
兽暖炉被搁置在精雕细琢的淡碧色玉槽中,上面笼着防火星溅出的罩子。临悬崖
的窗户下摆放了一张矮桌,正中立着一个燃香佛龛,佛龛前有个描绘了五彩纹理
的木斗,斗里一半装炒熟的麦粒和蚕豆,一半装糌粑面和人参果,上面着尺来长
的绿色青稞苗。这个……按照博巴人的习俗,好像大年初一那天流行在佛龛前摆
放青稞苗,预祝新年粮食丰收。以此推算,她至少已经昏沉过了大年初一,那现
在又是什麽时候?温暖如春的室内飘荡着一股极淡极清冽的檀香味儿,将以往陈
腐的血腥气全部掩盖。或者说,这冬宫寝殿在面临新年之际,上上下下,里里外
外,包括犄角旮旯都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趴在被褥上的右手虽然不痛
,却不能承力。裸露出的肌肤明显比原来更加光滑细嫩,莹白中透着一抹轻霞似
的粉红,显得十分娇美可口。这难道是被诡谲恐怖药材敷裹浇灌後的意外福利?
她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有一颗爱美之心。虽然想起在脸上软绵蠕动的感觉就反
胃,不过看到漂亮得好像PS过的肌肤後,心里还是暂时忘了恐惧,止不住地窃
喜连连。“醒了。”

  冷硬平漠的含笑声突兀地响起。喜悦的心霍然收紧,寒气从脚底升起。明明
前一刻还处在温暖如春的寝殿,下一刻就坠进了零下N度的冰窖。完了,禽兽王
算账来了!不知道现在闭上眼睛装睡还来不来得及?她僵硬地保持着半趴的姿势
,像雕像般一动不动。垂着的视线死死盯着被褥的边角,抿紧了嘴唇,不言不语
。看似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硬气,实则从紧抓被褥的左手就可轻易瞧出她内心
的惊恐。数个暴露的指节不但全部泛白,还在轻微地颤抖。浓烈的男阳刚气息混
着淡淡的牛羊腥臊味儿逐渐靠近,眼前的光线阴暗了许多。她感到自己整个半身
都被笼罩在了禽兽王的身影中,浑身每根神经如临大敌般绷得紧紧的。赞布卓顿
双臂环抱於,冷冷俯视半趴在床榻上不动不言的女人。今日是大年初六,她比白
玛丹增预计的日子晚了一天醒来。宫里的医者在早上又为她仔细诊看过一次,受
损的脏腑已经没有大碍,断裂的骨头除了不能使力外,也大致愈合了。一思及她
愚蠢的逃跑行为,心口就有股血腥的黑色烈焰呼啦啦地燃烧,烧得腔疼痛难忍,
几乎盖过了白玛丹增朝他公然索要祭品带来的恼怒。“难得对你好些,胆子就大
了,脑子也笨了,竟敢擅自逃跑,背叛主人。”

  没有半分笑意的平漠含笑声从上方狠狠砸下,沉厚而极富磁,有着堪比冰窖
的森寒冷意,“举凡逃跑的奴隶,当处以鞭笞断足之刑。”

  他微微俯下身,阴森的语气倏尔变得轻柔上扬,“而没有用的断腿奴隶只配
扔给獒犬果腹。”

  腥厉冷酷的杀气在室内弥漫,汗珠顺着额角大颗大颗地流下,後背冷浸濡湿
一片,鸡皮疙瘩接二连三地从肌肤里战栗钻出。遮掩在被褥里的两个脚板随着禽
兽王的话更是冷得彻骨。她笃定禽兽王不会把她拿去喂獒犬,但她一点也不敢保
证他不会砍断她的双脚。罗朱颤巍巍地抬起头,顶着将她撕裂的阴鸷目光,硬着
头皮不抱希望地垂死申辩道:“我……我还没走到如厕处,就被……被人掳了,
不……不是逃跑。”

  最後几个字音说得气虚无比,连她自己都耳不忍闻。“喔,你是和烈说的一
样,原来我该责罚烈守卫不利的失职之罪。”

  她不申辩还好,这一申辩又勾起赞布卓顿心中的另一股恼意。对他忠诚不二
的烈为了这个女奴不受惩罚,竟然撒谎欺骗他,把所有的罪责一力担下。什麽?
罗朱内心震骇不已。相处一个多月,凶兽对禽兽王有多忠诚,她再了解不过,说
以命维护也毫不夸张。她是逃跑未遂还是被人掳走,那两个凶兽崽子和拉达克的
暗杀者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也不可能不清楚无论他怎麽掩饰
都瞒不过禽兽王的事实。她怔然仰望着禽兽王毫无表情的凌厉面鹿,一时心乱如
麻,好似滚油煎熬,莫名其妙地难受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你们两
个说的和救你的两个小崽子说的一样,却与拉达克的暗杀者说的截然不同。你说
,我该信你们,还是该信暗杀者?’赞布卓顿伸手捏上她的下巴,朝她煞白汗湿
的脸上轻吹一口冷气,嘴角勾起浅浅弧度,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猪猡,我从
不知托林寺的佛塔林设有如厕的地方。”

第145章 伤後算账(二)

  我……我屎尿涨了才挖的茅坑,行不行?罗朱在肚子里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
,眼睫却在禽兽王深不见底的阴鸷锐利目光中沉默地垂下,嘴角抿得更紧,生怕
自己一个不慎冒出了不该冒出的话语。沉默是金,沉默是最可贵的品质,沉默是
最高的境界。沉默极是公民天然拥有的基本权利。作为被审查的对象,她有权利
保持沉默,一点也不希望说的每一句话成为拉她下地狱的呈堂证供。然而想象是
丰满美好的,现实是骨感残酷的,她所处的地点不是民主法制社会,而是半封建
半奴隶制社会,她面对的不是依法办案的现代警察,而是独断专行且已经厌恶了
她的沉默的高原王者。眼睫垂下不过几秒,下巴上就传出一阵好似裂骨的剧痛。
“你忘了我以前的警告?”

  阴鸷锐利的深沉目光犹如冰冷的刀,进她的眼睛深处,一寸寸凌迟着她的神
经,“在我面前再装哑巴就永远不用说话了。”

  她当然记得,禽兽王玩她时因不满她的寂然无声而发出的威胁,她怎麽可能
轻易忘记?被迫望着那双让她心惊胆寒的暗褐鹰眸,抿紧的嘴角松了松,低弱而
艰难地回道:“王……王英明,我……我知道……错……错了,求……求王恕…
…恕罪。”

  轻轻开合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抖颤,脸颊上才被药物滋润出的些微红晕褪得
一千二净,惨白得好比宙外瓢飞的雪花。赞布卓顿鹰眸半眯,直看得她浑身也禁
不住地微颤起来後,这才冷哼一声,抬起扣在下巴上的麽指。圆润的小巧下巴正
中烙着一个玫瑰色的指印,映衬着煞白如雪的面颊,居然现出了几分娇俏。粗砺
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指印,眸子里若有所思。白玛丹增果真在这个女奴身上耗费了
大量珍贵的东西。她的肌肤刮掉药糊後变得更加娇嫩细滑,双手臂残留的被獒犬
抓伤的轻淡痕印全数消失,无暇的莹润中透着一抹浅浅的粉晕,看起来分外可口
。可是这益加娇美的肌肤却有了以往所没有的强韧,即使他力道一时失控,也不
会将她捏弄得浑身青紫瘀伤,只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玫瑰色印子。等到第二天後,
这些印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肌肤迅速随复成原本的无暇莹粉。不得不承认,在
她醒来时前一天,他忍不住出手玩她时,是十分欣喜这样的变化的。难道……白
玛丹增是在讨好他?鹰眸里泛出几许冷漠的嘲弄。哼,可惜了,他的讨好注白费
。赞布卓顿伸手探进袍囊,从里面掏出一团金色的东西。手腕轻巧一抖,那东西
哗啦啦地散开,竟是一根麽指粗细的用纯金打造的锁链!锁链长约两米,一端是
锁扣,一端连着一个金色的项圈,项圈上浮刻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中间的莲心
全用名贵的红宝石镶嵌。这……这东西……罗朱升起极度不妙的预感,身体瑟缩
而僵硬地一点点往被褥里钻。赞布卓顿察觉到她细微的躲藏动作,冲她勾起邪狞
的嘴角,忽然出手捏住她的脖子。只听哗啦两声,纯金宝石项圈就牢牢地戴在了
罗朱柔娇嫩的脖颈上,另一端的锁扣则锁在了床榻头侧石壁中新增的一个坚固铁
环上。紧贴皮肤的金属犹带着男人的体温,脖子上并不感到冷凉,但罗朱的肺却
几乎气炸了。她又不是狗,为毛要给她戴狗链子?“猪猡不喜欢这根链子?”

  惊恐万状的黑曜石大眼中突然灼烧起来,生动传神得让人能一眼看清里面蕴
含的愤怒,赞布卓顿最喜欢看的也就是她的这一双黑曜石大眼。他咧嘴森冷一笑
,露出八颗雪光闪亮的齐整铜牙,“不喜欢被拴着脖子,那就是愿意被砍断双足
了?”

  罗朱一滞,口澎湃的愤怒如退潮的海水般转瞬堙灭在无垠的恐惧大海中。灼
烧的黑曜石眼眸好似被突然浇淋了一盆冷到骨子里的雪水,连一缕青烟都没冒,
哧也没来得及哧一声就急速沉寂黯淡下来。对了,奴隶本来就是要戴链铐过活的
,她能幸福地熬到现在才戴上一根狗链子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禽兽王用拴狗链
来代替砍双足也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了。何况这条狗链不但精美昂贵无比,锁
链的长度还给予了她较为宽裕的活动范围,虽然活动范围只限於这张大的床榻的
三分之二,但人要懂得知足不是吗?逃亡失败就要付出代价,因为禽兽王对她的
喜欢,她不用付出生命,也不用残缺身体,只不过是像狗一样被拴着喂养,损伤
了不值钱而又多余的尊严而已,又有什麽好生气的?她该庆幸才对!完美的心理
建设完毕後,她摸着垂搭在左肩的金色锁链,朝禽兽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
笑容:“王,我……我喜欢被您拴着脖子喂养。”

  奴隶,是不能自称我,只能自称奴或是贱奴的,这个女奴常常忘记这一点。
从她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发自心底的恐惧和战栗,但那份溢於言表的卑微却显
得刻意而做作。以往,他从未因一个错误的自称而责罚她,却极想将那虚假的卑
微连着恐惧一起刻进她的灵魂中,消磨她对生的强烈渴望,打断她潜藏极深的不
屈,所以他特别喜欢折磨凌虐她。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对她
不知不觉地开始了容忍。数天前,当她裹着药膏被烈从托林寺运回王宫後,不是
没想过砍断她的双足,或是挑断她的脚筋,彻底杜绝她再次寻机逃跑的可能。无
奈面对静躺药槽的她,手里的刀子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只因每当刀尖
触到她的脚腕时,脑子里莫名地就会浮现出她和银猊嬉闹时的如花笑靥。他可以
无视这个女奴出现的身体瑕疵,可她如果失去了脚,不能走路了,那样由衷欢悦
的灿烂笑脸恐怕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吧?暴怒冷硬的心慢慢软了,他扔了刀,命
令烈用纯金打造了一根金锁链。既然狠不下心断了她的双足,那就把她拴着喂养
。赞布卓顿是这样想的,而罗朱被逼无奈的讨好话恰恰点中了他的心思。顿时,
暗褐鹰眸里的冷鸷少了许多,笑意晕染瞳睥表面。“乖猪,说的真好。”

  即使明知女奴的话做不得真,赞布卓顿的心情还是止不住地喻悦起来。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5

第146章 伤後算账(三)

  他从她左手中拿过金锁链,哗啦啦地抖动了两下,金色的光芒乍长乍短,晃
荡闪烁,绚烂了人的眼睛,也晃寒了罗朱的心脏。“乖猪粉嫩莹白的肌肤和金色
很相称。”

  手指间的锁链轻轻贴到罗朱脸颊上,另一只大手在她脖颈处的项圈上来回摩
挲,丰润的赭红唇畔勾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连沉厚磁的声音都柔了不少,“乖猪
,这个金项圈是烈亲手为你打造的,足足镶嵌了十二颗名贵的红宝石,价值连城
。”

  “喔。”

  罗朱强笑着扯扯嘴角,附和一声。肚子里狠狠啐骂起释迦闼修,尼玛的不愧
是禽兽王的忠诚狗腿子,助纣为虐的帮凶,当王的拿刀,他就端血盆!两个大男
人欺负她一个弱小女人也不嫌丢脸。呃,错了,禽兽是没有羞耻感的,他们从头
至尾一直都以斯负她为乐!瞅瞅垂落身前的纯金链子,她挣扎片刻,还是小心翼
翼地提出建议,“王,可不可以换……换个材质?”

  赞布卓顿闻言一愕,挑起眉梢,迅速收了笑,冷冷盯着她,淡漠地吐出两个
字:“理由”“我……我怕有坏人见财起意,用金锁链勒死我,再砍脖子……死
无全尸。”

  她气弱地躲闪着赞布卓顿瞬间变得阴冷的视线,继续小声道,“我……我身
份低贱,用……用不太值钱的牛皮绳和铁键子拴就好了。”

  现代社会,抢劫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的犯罪事件层出不穷,她
就曾在火车站亲眼目睹过歹徒为了抢劫金耳环,活生生把一个大妈的耳朵给扯掉
了半边的血淋画面。所谓财不露白,在脖子上套个价值连城的黄金宝石圈,简直
就是招摇高调地向歹徒宣布你来抢我。更可怕的是歹徒都不用找家夥了,可以直
接抄起两米长的金锁链在她脖子上绕几圈,再用力一扯,就能将她给瞬间秒杀。
赞布卓顿摩挲在项圈上的手指一顿,忽地一张,隔着项圈握住她的脖子。手背上
暴突起两根青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双骇怕瑟缩中又含着丝丝隐晦埋怨的黑曜
石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勾起唇角。“乖猪,你一直拴在我身边喂养,谁
敢对你见财起意?谁又敢用金锁链勒死你,再砍你脖子,让你死无全尸?”

  语调由低沈浑厚逐渐变得轻飘瓢的,阴森森的,“还是说你仍然存着逃跑的
心思,才会怕外面的歹徒对见财起意,杀了你。”

  他弯下腰靠近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握住脆嫩脖颈的五指略略收紧,
“乖猪,你是在暗示我砍你的脚,断你的脚筋吗?”

  她真的是猪!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罗朱欲哭无泪,悲怆无
比,特想找根面条吊死算了。面对禽兽王凝滞体外的森冷,她惴惴不安地半垂眼
帘,又想以沉默应万变。可苦逼的是禽兽王威胁在先,她还真不敢沉默到底地在
他本就不太舒畅的情况下挑战他的容忍底线。咕噜噜——咕噜噜——肚子透过厚
软的被褥,很及时地唱了起来,声音微弱而清晰。罗朱顿时尴尬不已,同时也悄
悄松了口气。她明显感到禽兽王在听到这几声咕噜後,森冷酷厉之气弱了些。忐
忑地抬起眼帘,将视线重新对上深沉冷漠的鹰眸,低低道:“王,不……不砍脚
。我……饿了。”

  暗褐鹰眸微微眯了眯,看着女奴煞白的脸颊慢慢涌出淡淡的粉色,心里不由
一动,突然发现这个女奴在他面前似乎……有了某些细小的变化。若是以往,她
只会逆来顺受地由着他挂锁,煞白着一张小脸,沉默地不做出任何回应。现在,
她会小心地试探着张嘴,还一张嘴就吐出颇显愚笨的话语。一双黑曜石大眼躲躲
闪闪,连羞臊的红晕也出现了。难道说她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渐渐撤
下心防,开始展露真实?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脖子,为她把被褥拉好
,然後在空中击掌两声。一个美丽时宫侍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从外间姗姗进入,跪
在赞布卓顿脚边。银盘中有一个绘满彩色花纹的大木碗,里面盛着面团粥。“乖
猪,你睡过了年夜,没吃上古突,这一餐补上。”

  他从银盘中端起碗,拿起银色的小长勺轻轻搅动着粥里的一个个面团。女奴
苏醒前被白玛丹增的珍贵东西滋养着,不会挨饿,也没有枯槁瘦削下来。不过昨
晚上用光了白玛丹增的东西,她一天一夜没吸收任何东西,差不多也该饿了。罗
朱讶然地看着禽兽王端在手里的碗。古突,“古”是九,指年夜二十九,“突”
即突巴,面糊羹的意思,博巴人在腊月二十九会吃古突以示除旧迎新。就像包饺
子一样,博巴人会在突巴团里包上石子、辣椒、羊毛、木炭、钱币等九种东西,
代表“心肠硬”、“刀子嘴”、“心肠软”、“黑心肠”、“发大财”等寓意。
吃到这些东西的人往往会立刻吐出,引来众人大笑,为除夕增添许多欢乐气氛。
她错过了年夜吃古突,禽兽王却为她补上一碗!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里不受控制
地泛开一丝暖意。八年,十年,还是十二年?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人一起过过
新年了。父母关系好时,会趁着过年的几天春假外出度二人世界,留下她独自看
家。关系不好时,就在外面各自寻个处所消遣年夜,还是留下她独自看家。後来
分开重新成家了,更没谁记着喊她一起过年。她仿佛就是个多余的东西,或是空
气般的存在,被长久地漠视、无视。日子久了,生日也好,节日也好,於她而言
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哪一天是特别的。穿越古代雪域高原,
竟然碰上了一个惦记着她年夜没吃上重要古突的残酷禽兽王。她深深觉得这就像
长江黄河水倒流,2012末世来临一样不可能,不可信。但递到嘴边的温热小
面团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事实的确如此。惊愕不定中,她的嘴好似有自主意识
般乖巧地张开,无声地咬嚼起来。面团糯软软的,带着微微的甜。那甜,在嘴里
弥散,沿着喉咙一直渗进了胃里、心里。禽兽王的脸上已经没什麽表情了,一双
鹰眸深深暗暗,读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他是不可捉摸的,也是分外危险的。他
喂,她就吃。吃到了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怪她不讲文明地乱吐。罗朱垂着眼
眸,静静咀嚼着。偶尔,小勺子会进来一勺汤水,方便她吞咽。旺嚓——嘴里囊
然冒出响声,牙齿咬到了一个坚的东西。她瞪大了眼,嘴巴朝禽兽王张开,正要
使力吐出。一只柔转美丽的手已经凑到了嘴边,那只手是跪在床榻边的宫侍的手
。如果她任地乱吐,依照禽兽王的脾气,这个宫侍的手多半只有断掉。蠕蠕嘴,
她乖乖地把口里的所有东西吐在了宫侍的手里。赞布卓顿就着宫恃的手搭眼一瞧
,冷漠的唇角轻轻掀起。“乖猪,你吃到了石头,心肠很硬。”

  尼玛的心肠才硬!这种迷信风俗也信?罗朱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往
下吃。

第147章 伤後算账(四)

  接连又安然无事地吃了两个面团。当第三个面团进嘴时,罗朱才刚刚咬下,
秀丽的眉头就倏地紧皱,舌头几乎是立刻将嘴里的面团顶了出去。幸亏伺候在一
旁的宫侍反应还算敏捷,及时张开手掌自她嘴角接走了烂面团,不然非落了她一
颈子不可。赞布卓顿淡淡扫过宫侍手中的烂面团,扬扬锋利如剑的眉梢,道:“
这次乖猪吃到了盐巴,足见是个懒东西。”

  你才是懒东西,尼玛的全家才是懒东西!罗朱照例在肚子里狠狠腹诽。虽是
转眼就将面团吐了出去,嘴里还是咸得发涩发苦。唾液被刺激得泛滥成灾,一个
吞咽不及,竟有股晶莹沿着右嘴角滑落出来。鹰眸微微一闪,银色小勺边缘精准
地自中途拦截下蜿蜒流淌的透明涎液,勺边顺着她的嘴角轻巧而快速地往回一刮
,那溢出的涎液便稳稳当当地装进了勺子里。在罗朱的瞠目中,盛着涎液的小勺
子方向一转,被送进了赞布卓顿的口中。等拿出来後,勺子内外光亮洁净,里面
盛着的涎液半滴不剩。恶——罗朱胃里一阵翻搅,喉头挛作呕。尼玛的禽兽王太
恶心了!咬烂食物哺喂她,逼着她吃他的口水就不提了,竟然还要用这种方式吃
她的口水。恶心之余又禁不住有些心跳耳热,尼玛的禽兽王怎麽可以……可以这
样子没下限地恶心?“涎液很咸,我会在新的一年中,把乖猪养成一头又懒又胖
的猪猡。”

  赞布卓顿平漠冷硬的声音有了一丝暗哑的魅惑,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似乎
在流连回味涎液的滋味。暗褐鹰眸紧紧地盯着女奴的小脸,不放过一丝一毫。在
那样专注犀利的沉暗视线中,罗朱但觉无处遁形,脸上的热气逐渐升腾,浑身像
是扎满了小刺,竟想蒙头躲进被窝里。此时,她宁可禽兽王将她踢飞出去,甩飞
出去,也不愿被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仧鸷的沉暗目光冰冷冷的,潜藏着吞噬猎
物的凶残和贪婪。而她,就是即将被吞吃撕裂的对象,这种感觉除了让人极度地
不自在外,还让人毛骨悚然。她撇开视线,掩在被褥里的手心已是濡湿一片。“
来,乖猪,再吃点。”

  又一个面团不容拒绝地递到了嘴边,她没有任何反抗地张口含住。一个、两
个、三个.……不知不觉中,木碗里的面团粥见了底,所幸的是她再也没吃到什
麽怪异的东西了。“乖猪,还要吃点东西吗?”

  赞布卓顿将碗勺放进宫侍捧着的银盘中,拿起盘中折叠好的娟帕细细地将女
奴的嘴角揩净。自打从地牢里出来後,十几天来,一日三餐,几乎每餐都是由禽
兽王亲自哺喂的。每次喂完,他都会拿着绢帕仔细地为她擦拭嘴巴。那一瞬间展
现出的耐心与细腻完全不像是一头冷酷禽兽所该具备的行为。不,认真想想,其
实在很多个不经意间,禽兽王都曾表现出罕见的细致和体贴。然而,这罕见的细
致和体贴并没有迷惑掉她的理智,心每每被小小地触动一次後,她总会再一次回
想起他以往的残忍和暴虐。那一个多月痛苦的獒奴生涯已如毒药般深深地腐蚀进
了灵魂,要遗忘,谈何容易,尤其还在日日对着迫害者的情况下,遗忘更是遥不
可及的奢望。“不……不吃了……”

  罗朱轻轻摇头,身体往被褥里缩了缩。金锁链晃动着,带起一阵细碎清脆的
哗啦声。宫侍躬身安静地退出寝殿,赞布卓顿低头在她额心上吻了一记。触上额
头的丰润唇瓣温热而柔韧,却没有一丁点感情,当然更谈不上怜惜和宠爱。他直
起身,站在床榻边,不紧不慢地卸下长刀、短刀、宝盒等悬挂物,接着解开精美
昂贵的绿松石银腰带。奢华的宝蓝色织锦盖皮袍转瞬落地,衣裤也相继落下。最
後,异常高大强健的身躯脱得只剩下一层单薄的丝绸内衣裤。踢开脚上的皮线软
履,他爬上床榻,一把揭开被褥,将罗朱整个身体暴露出来。也直到这个时候,
罗朱才猛然醒悟,禽兽王脱衣服似乎并不是要搂抱着她睡觉。凌厉深刻的面鹿神
情平淡,一举一动优雅从容,鹰眸里流露出的却是势在必得的狠光。“王……您
……您要干什麽’”身子慢慢地往床榻角落挪移,女的直觉告诉她将有可怕时事
情发生,此时与禽兽离得越远越好。“乖猪,你是我的奴隶。”

  赞布卓顿扯散里裤的束带,冷鸷噬人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漫不经心地说
道。“嗯……”

  她微微点头,身子已然缩成了一团。心惊肉跳地目睹禽兽王闲适地脱掉里裤
,露出贲张坚实的古铜腹肌,攀爬延伸到肚脐的卷曲丛林茂密油黑、感邪魅,充
满了雄强烈的惺略气息。“王……您……您……”

  她结结巴巴地哆嗦着,身体蜷得更紧,像个小小的虾球。似笑非笑的冷笺从
赞布卓顿鼻中哼出,他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地将女奴从角落处捞回了床榻中央。
嗤啦嗤啦几声响过,罗朱的里裤就像脆纸一样被撕扯得半缕不剩,粉嫩嫩,莹白
白,粉润润的下体衬着仧白色的羊绒床毯,煞是迷人可爱。“乖猪,我要你献出
你的纯洁。”

  赞布卓顿的声音虽低沉魅惑,口吻却淡得像是在述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寻常
事。一双鹰眸也不见半点情欲的火光,依旧沉暗深邃得见不到底。罗朱如遭雷劈
,脑子里轰隆作响,不断地回放着“献出你的纯洁”禽兽王难道是打算……打算
强暴她?像是要应证她的猜测,蜷曲的双被强行拉伸打开,放到了男人精壮结实
的腰侧,钳握在腰胯间的巨掌比铁钳还强劲有力。一个坚而滚热的大东西端端正
正地抵在了柔嫩的腿心间,骇得她魂飞魄散。“不!不要!不要!不要!”

  她惶恐地嘶声尖叫,腿脚在他腰侧无助地蹬踢,才奋力挣扎了一下,身体像
脱力般突然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了丁点劲道。刚才吃的古突有问题!她瞬间反应
过来,惊怒骇恐交加地看向禽兽王,厉声喊道:“你给我吃了什麽?”

  “乖猪,别担心,你不过吃了一点软麻筋骨的药而已。”

  赞布卓顿将一旁的被褥拉过来,盖在她的上半身。抓着她的腰,将她再往自
己身上拖近些,随口解释道,“我并不想对你用药,只是你的骨头刚刚勉强愈合
,不能用力挣扎。”

第148章 伤后算账

  药!禽兽王喂她吃的古突里面居然下了传说中的软筋散之类的药物?在她重
伤未愈的时候,禽兽王竟然要强暴她?适才在胸腔泛起的一丝暖意遽然凝成尖利
的冰锥,恶狠狠地扎进心脏和灵魂,衍生出一股细锐的难以言喻的冷痛。某种朦
胧的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咯嚓咯嚓地急速崩裂垮塌,胸口空荡荡地凝滞冰冷,好
像置身在西伯利亚的冬季夜晚。

  喉咙可以放声嘶吼,却动弹不了一根手指,连上下颌骨也丧失了咬嚼力道。
她恐惧万分地看着跪坐在腿间的禽兽王,将自己降到尘埃,哆嗦着哀哀求道:“
王,求你放,放过我好不好?等我伤好了再伺候您好不好?”

  “不好。”赞布卓顿漠然拒绝,鹰眸凶噬而冰冷地回视她,钳在她腰间的大
掌慢慢下移到她腿间,“乖猪放心,你使不上力,自然就不会伤到脆弱的骨头和
脏腑。”

  粗砺的食指和幺指捻起两片粉艳娇嫩的小花瓣,将紧闭一线的狭窄莲花口残
忍地往两边拉扯,强迫小小的花口对着巨硕的阳物顶端张开。隐藏在花口内缘的
艳红媚肉被翻出些许,紧紧裹贴着龟头顶端的核桃肉锥。温热的细滑和紧窒的裹
覆让他心生一阵摇荡,微微的麻刺销魂感从尾椎升起,沿着脊骨如同蛛网般慢悠
悠地往头脑攀爬。他忍不住暗暗思忖,要是能一冲到底,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美
妙绝伦的滋味?

  撕扯的疼痛从下身蔓延,可怕的坚硬异物侵入了最顶端的尖矛,炙烫的高温
焚烧着娇媚的嫩肉,也将她拖进恐怖的绝望深渊。

  那一声声乖猪是假的,那一口口的哺喂是假的,那一个个的亲吻是假的,行
经期的揉按是假的,托林寺的搀扶是假的,惦记着没吃大年古突是假的,说的喜
欢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知识一个奴隶,只是一个卑贱的任人宰割的比牲畜
还不如的奴隶。即使逃掉了配种的悲惨,也逃不掉被强暴的厄运。难道她就要忍
下这种痛!认下这种命?

  “不要!我不要!”罗朱朝禽兽王凄声嘶吼,带着浓浓的害恐、不甘和愤懑


  女奴的莲花口过于窄小,就算用手扯开了花口,他堪比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
巨大龟头依然没有办法顺利塞进去,只有强行进入。眸色益加深暗,他忽然俯下
身,细碎地吻着女奴煞白的面颊,沉声道:“乖猪,别怕,我只掠夺你的纯洁,
不会弄死你的。”白玛增丹,你不是想要这个祭品吗?等我破了她的处膜,看你
还怎样要?

  唇角冷冷一勾,他腾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螓首,另一只手握着硕长的阳物,没
有任何的调情前戏,埋进媚肉里的核桃肉锥成为最佳的开拓先锋,引领着杀人的
利器一点一点地往干涩的花径中侵入。

  撕裂的剧痛从下身泛滥,罗朱秀气的五官难捱地扭曲,喉咙深处的嘶嚎转成
声声凄厉的惨叫。无力的身躯在无与伦比的痛苦中本能地颤抖抽搐,冒出的涔涔
冷汗如溪流蜿蜒,她能感到下体的嫩肉正被活生生地撕裂。

  股股滚热的殷红随着猛烈的痛楚一个劲儿地涌出,瞬间淋漓了黑红硕柱,昭
示着男人的残酷无情。

  禽兽王强暴阿兰尼玛的叫声,还是她的叫声?她分不清了,分不清了!眼前
一片模糊。她只知道下身好像有一柄烧红的利刃在野蛮地插入,使劲地翻搅,凌
迟着她身体。

  阳物每推进一点,身下的女奴就颤抖地抽搐数下,层层叠叠的柔嫩媚肉拼命
地推挤抵御着入侵的异物,那种紧窒的裹挟的蠕动让他泛起蚀骨的酥麻。猪猡的
莲花径太嫩太紧太窄,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阳物正在将她一点点撕裂。滚热的粘
滑从柔嫩残破的媚肉里汩汩涌出,浇淋浸润着阳物,熨烫出阵阵噬魂的快意,阳
物也在鲜血的滋养中变得更加勃发坚硬。

  他的欲望天生比普通男人寡淡,可一旦爆发,就是女人最可怕的噩梦。迄今
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从他手中生还。他喜欢这个女奴,在这份喜欢还没有消
退之前,可以忍着不碰她。他也可以将这个女奴送给烈或者是其他喜爱她的男人
享用,让她得到女人的快乐。但前提是这个女奴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从
身体到灵魂都必须是属于他的。白玛丹增那个拥有神佛外表的魔鬼却想从他手中
拿走女奴的所有权,他怎么可以让他轻易如愿?早一日夺了女奴的纯洁,令她丧
失祭品的资格,便早一日绝了白玛丹增讨人厌的心思。

  “乖猪,再忍忍,马上就好了。”他舔了舔她痛得扭曲的眉眼,埋首在她耳
边,哑声安慰道。大致算好距离,握着阳物往里使劲一顶。

  “啊——”罗朱破声长嘶,即使浑身乏力,身体依然痛得狂颤如同飘零落叶
,手指和脚趾也痉挛地蜷曲。心,冷到了极致。

  敏感的肉锥突破了轻薄柔韧的嫩滑障碍,又有一股鲜美至极的滚热浇淋上阳
物,还不偏不倚地溅进了中间的小孔里。嫩滑紧窒的媚肉疯狂地绞缠他的阳物,
强烈的快感闪电般从脊骨直窜后脑,瞬间麻刺了一片。如果不是事先用手握住了
阳物,此时早就已循着本能一鼓作气地冲进最深处的娇嫩莲房去了。

  他原本是打算破了她的处女膜就罢手。可是,被媚肉绞缠推挤,被鲜血浸泡
的感觉简直美妙得让他欲罢不能。他竟食髓知味地想要继续深入,想在娇嫩热烫
的紧窒花径中大抽大送,甚至极度渴望把越来越紧的嫩软媚肉彻底撕裂,顶坏她
娇美稚嫩的青涩莲房,尽情释放汹涌的欲望。但心底深处又隐隐有一丝软痛,牵
扯他亟于崩塌的理智。

  赞布卓顿面容狰狞地静悬在罗朱上方,鹰眸一时充满腥厉狂肆,一时又充满
幽沉的隐忍。艰难的挣扎中,大颗大颗汗珠从额角滴落,溅碎在女奴煞白扭曲的
痛苦小脸上。

  失去宝贵的贞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残忍地蹂躏致死。

  罗朱双眸充血,死死瞪着禽兽王扭曲恐怖的狰狞面庞。身体好冷,心也好冷
,冷得肌肤、骨肉、筋脉、五脏六腑,包括灵魂都冻结了。可是,为什么身体的
痛没有麻痹在冷中,反而越发清晰,愈加惨烈。鲜活的生命力在剧痛和涌奔的滚
热中逐渐流逝。她会死么?不!不要!她不要死!绝对不要这样死掉!

  “要是怕了,就使劲地哭,千万不要隐忍着。”一个粗犷浑厚,含着宠溺的
叮嘱声突然从耳畔想起,那是释迦闼修说的。

第149章 伤後算账(六)

  怕了,怕了!她早就怕了!

  撕裂的剧痛从下体蔓延,生命的活力随着鲜血流淌,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
胞都在疼痛中骇恐战栗。

  喉咙里溢出含混怪异的悲泣,勉力支撑的精神终於全线崩溃。泪水如瀑布倾
泻,她对着赞布卓顿“哇”地嚎啕大哭。一声声孩子般肆意的号哭像被砂纸用力
摩擦过,嘶哑破裂,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悲厉和绝望,晶莹的
泪泉从红通通的大眼睛里汩汩冒出,仿佛永远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鲜嫩的媚肉好像婴儿的小嘴,密密匝匝地吸吮着头肉锥,紧裹在阳物上拼命
蠕动收缩。滚热的黏滑液体接连不断地从破裂的嫩壁中沁出,几乎要将静止不动
的阳物给泡酥泡透。只不过没入了龟头和一小截柱身而已,那种异常销魂的酥麻
美畅却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了。

  赞布卓顿压抑地低吼一声,正要不顾一切地狂冲到底,冷不丁被突然爆发的
嚎哭惊了一跳。身躯僵直原处,沉沦诱惑的神智猛地清醒,一眼便看见身下女奴
那双生动的黑曜石眸子已然蒙上一层厚厚的阴翳和死寂,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冷硬的心忽地一颤,接着那丝潜藏的软痛从深处冒出,迅速蔓延整个腔。他
双手俯撑在女奴身侧,口鼻间呼出粗重的呼吸,强健贲张的肌急促起伏。过了好
一会儿,才将咆哮翻腾的仧望强压下去,鹰眸中的凶噬狂狞随着仧望的平息也逐
渐转成深幽冷锐。

  他僵硬地低下头,两人紧密结合处鲜血四溢。美丽娇嫩的莲小嘴紧紧地咬着
大仧的阳物前端,小嘴边缘出现了两道血淋淋的撕裂伤口,整个仧谷都侵慢了殷
红腥甜的血。那刺目的血也湿漉了他的下仧仧,渭落在仧白的绒毯上,显得分外
触目惊心。

  这滚热黏滑的红不是女人正常行经的血,而是从被他活活撕裂的柔肌嫩肉中
浸涌出来的。以往强占女人时,看到这样的撕裂,这样的殷红,他会变得更加兴
奋狂躁,冲刺起来也更加悍厉凶猛,浑身都有种凌虐的强烈快仧。而现在,涌上
心头的是深深的懊悔和一种酸软至极的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她的身体,即使动作异常轻柔,身下的女奴仍是痛得狂颤
,那嘶嚎的哭泣陡然变调断裂,哑得几乎失声。

  粗大的长物才刚刚退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便从来不及闭合的花瓣口中争先恐
後地涌出,瞬间在仧谷中形成一道血瀑。女奴一张青白小脸微微透出黑紫,暗哑
的嚎哭声听起来好像

  濒临死亡的小兽最後的挣扎哀鸣,连鼻息也微弱得似乎时断时续。

  赞布卓顿平生第一次出现了惊惶的情绪,他一把将女奴抱进怀中,冲寝殿外
间狂声咆哮:“烈!进来!”

  身为王家亲卫队黑旗队队正的释迦闼修过完大年後,就把家里两个不省心的
小崽子关进了雪山石窟中,强令他们闭关修习。初二起,便又在王城和王宫中开
始了自己的值守工作。每日也会仧空到托林寺一趟,向法王汇报小猪猡最新的伤
情进展。

  今日,王召集他和另外三个心腹再次商讨了向拉达克、逻些增派探子、征调
兵力等相关事务。临至傍晚,各项部署才最终完善。他护送王回寝宫,刚撩开门
帘,就看见昏睡许久的小猪猡醒了。这一次,王没有允他一同进入内室,而是冷
声命令他守在寝宫外间,随时候命王虽喜欢小猪猡,却不怎麽耐烦,也没有那个
心思去伺候她。很多时候,把小猪猡弄得满身瘀伤,一身狼藉後,都是唤他去为
小猪猡洗浴化瘀的。他以为这一次不例外,谁料听到的竟然是小猪猡骇怕的喊叫
,痛苦的惨叫以及绝望的嚎哭。

  透过门帘缝隙,他看到王给小猪猡下了软麻筋骨的药,不顾她还未痊愈的身
体,强横地占夺着她的纯洁。小猪猡一动也不能动地躺在王身下无助承受,痛得
扭曲的小脸上交织着汗水和泪水,凄厉和痛楚,恐惧和绝望,一双泪光莹莹的黑
曜石眼眸死寂黯淡。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冲进去推开王,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爱抚
安慰。

  王,根本就不懂女人的身体,更不懂真正的男女之好。那天生过於妖异的物
仧对女人来说,等於是恐怖的杀人利器。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指节发出清脆的咯咯声响。他怕王会失去理智,将小猪猡躏死了。但他的双脚像
是被钉在了原地,连一寸也移动不了。

  他是绝对不能违逆王令的。在托林寺中,因担心小猪猡受到惩罚,他已经向
王撒谎,惹王不快了。如果又因小猪猡违逆王令……他不怕受罚,却怕踏过了王
的容忍底线,连累小猪猡。

  心,像是正在遭受野兽的疯狂啃噬,又麻又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听着
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嚎,一声比一声虚弱暗哑的嚎哭,紧握的拳差点控制
不住地打上坚的石壁剐心的煎熬中,他听到了王咆哮的命令。心中顿时狂喜,一
把扯下面前的门帘,僵硬的身体如风般急速卷到床榻边。王鹰眸里显而易见的恐
慌和焦躁让他震撼惊愕,和王相处了整整二十年,无论处境再艰难,再危险,他
还从未见王流露过一丝恐慌和焦躁。小猪猡在王心中占据的分量恐怕比王、比他
所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烈,快上药!”

  不等释迦闼修向他见礼,赞布卓顿又是狂声吼喝。自懂事起,他就不曾受过
伤,从来就没有备伤药以防不测的习惯。所以导致了眼见女奴受伤失血,他却束
手无策的情况出现。一只大掌压在破损的仧口上,却起不了任何止血效果。鲜艳
的殷红不断地从指缝间迸溢出来,将古铜色大掌全部浸染成猩红,也染红了他的
眼睛。

  只瞥了一眼,释迦闼修的口便如遭锤击,闷痛阵阵。他赶紧从袍囊中掏出疗
治外伤的药瓶,扒开瓶塞,在王大掌移开的瞬间,将珍贵无比的止血药粉对着娇
嫩凄惨的伤处簌簌倾倒。

  怀里女奴的仧嫩身躯越来越凉,那嘶哑的嚎哭已经弱不可闻,黯淡无光的大
眼似睁非睁,呈现出颓然衰败。

  “乖猪,不准闭上眼睛。”赞布卓顿在她脸颊上使劲咬了一口,厉声勒令道


  疼痛让罗朱昏沉的神智有了丝丝清醒,恍惚的视野中,她好像看见禽兽王冷
酷凌厉的容颜上爬满了懊恼和慌乱,怜惜和心痛。

  “我……我要活……活下去……”她想坚定地告诉自己,傲慢地告诉禽兽王
,却力不从心地声如蚊蝇,缥缈得仿若微风吹就会烟消云散。昏暗的仧云不断地
积累到眼前,越来越浓,快要将她完全包围看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赞布卓顿握紧她冰凉的手,在她耳边选声说道,“乖
猪,活下去,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是他太急躁了,不该在女奴重伤未彻底痊愈
的时候占有她,更不该将她严重撕裂。看着气若游丝的女奴,他心中无比失悔。

  陪在你身边被继续躏仧暴吗?罗朱心底蹿过一丝冷笑,终於坠入了黑暗中。
莲华法王白玛丹增调制的顶级止血药粉见效奇快,本是呈不可遏制之势的殷红渐
渐减缓了涌流的速度和血量。望着因大量失血昏迷过去的女奴,两个男人不约而
同地松了口气,神色倶是一片复杂,空荡的寝殿内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第150章 伤後算账(七)

  女奴以孩童被大人抱着撒尿的姿势窝在赞布卓顿怀中,两条柔嫩滑腻的莹粉
腿儿大开,圆翘饱满的粉臀朝上翘抬,完全暴露出女人最神秘诱惑的花谷。只可
惜原本的娇嫩粉艳如今血污不堪,莲花小穴边有着数道撕裂的血口子,其中两道
尤为深长,直将旁边的小花瓣都连带着一起撕裂了。覆盖在上面的灰白色止血药
粉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暗红药糊。一丝极细的殷红从紧闭的花
缝中缓缓溢出来,暗示着莲花小径内的残破。

  赞布卓顿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觉那道细细的殷红好像是从自己的心脏中流出
的,牵扯出一抹深刻入骨的厉痛。而痛,对他来说就像喜欢女人的感情一样,是
极度陌生的。他天赋异禀又勤修武艺,性子更是冷酷无情,几乎没有人能伤到他
的身体,左右他的情绪,自然也不曾体会过心痛的滋味。

  撕裂她时,他是不以为意的,历来和他交合过的女人有哪一个不被撕裂?裂
口涌出的鲜血正好做了润滑,让他能抽送得更加畅爽。当然,即便有着鲜血的滋
润也挡不住他坚铁阳物的悍猛冲刺,女人最终都会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死亡。

  他仔细想过,如果破了处膜就抽身出来,只会伤到女奴的莲花穴口和一小部
分花径,伤势对命无碍。但事实上,女奴受的伤明显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是他估计错误,没料到她的花口会这麽狭窄娇小,花径会这麽紧窒细嫩。

  女奴本就因为冗长的经期变得有些缺血,现在又因他的凶狠丧失大量鲜血,
如果不是被白玛丹增的药材溢养了十数天,指不定就失血亡故了。心悚然一颤一
紧,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接受女奴的死亡。

  寝殿内暖洋犹如春末,但血液的大量流失和剧烈疼痛的折磨使女奴的身体冰
凉僵硬。他拉过床榻上染血的被褥,将怀里的女奴严严实实地裹住。手指轻轻抚
上灰白的细嫩脸颊,幽深的眸光氤氲出丝丝缕缕的怜惜,淡淡道:“我只想破了
她的处膜,并不想要她的命。”

  释迦闼修一怔,惊愕地望向正专心凝看小猪猡的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
朵。王……王竟然纡尊降贵地在对他解释,什麽时候高高在上,我行我素的王也
会向人解释起来了!

  他忆起刚才看到了小猪猡残损血淋的娇嫩花谷,悸痛的酸楚迅速蔓延膛,化
成满腔绵水心疼。刚毅的嘴唇微微抿了抿,垂下眼眸,低声回道:“王,血暂时
止住了,但养不好猪猡的伤。”

  王冷情寡欲,对密宗的喜乐双修之法从未关注过,女人於他而言只是调和体
内脉轮的工具。在和女人的交合中,王不会热情亲吻女人的唇,不会细致抚摸女
人的身体,调情什麽的,前戏什麽的,统统都没有。很多时候王甚至连女人的衣
物都懒得脱完,只露出他需要的花穴後就长驱直入,随心顺兴而动。这种残酷冷
厉的交合比之自己的野蛮暴更加无情,至少自己对女人来说还是温热鲜活的,王
对女人而言却是一柄寒气森然的玄铁利剑。

  无论有多少女人死在王身下,释迦闼修都不在乎,只独独在乎了小猪猡这一
个女人。从知晓了自己喜欢她後,他对其他女人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白日事务
繁忙还好,夜晚梦的则全是他将那具肉乎乎软嫩嫩的身体抱在怀里恣意怜爱的画
面。

  他吻她生动清秀的眉眼,粉润细嫩的花瓣圆唇,轻咬她小巧圆润的下巴,纤
长优美的脖颈,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留下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玫瑰印迹。他吻过她高
耸莹嫩的乳峰,沿着腹一直下滑,舔过圆圆可爱肚脐……最後吻舔上她最娇嫩芬
芳的花谷,肆意挑弄出一股又一股芬芳的蜜液……每每醒来,裤档处都是湿漉一
片。而他,总会倚在床榻上将梦里的旖旎再三回味後才起身更衣梳洗。

  可是,今日王却用截然相反的凶戾和冷酷强占了小猪猡,让他心疼不已。好
想将小猪猡搂进怀里,用最为柔韧的唇舌去细细抚慰她遭受重创的花谷,挑逗出
她身上所有的敏感,让她的痛楚消弭在极致的快乐中。隐在袖袍中的手指轻轻捏
紧,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

  “烈,我想和猪猡交合,却又不想她死。”

  静默片刻後,赞布卓顿含笑的冷硬平漠声中有了几分向往和无奈。不曾进入
就不知滋味,一旦进入了,哪怕只是进入了极小的一部分,那份美妙的快慰便嵌
进了骨髓。很多女人都能给予他身体的短暂快慰,但让他上瘾沉迷,让他迫切渴
望驰骋冲撞的女人却只有这一个叫猪猡的女奴。不碰她的主意悄然改变,他现在
不止想将她禁锢在身边,还想将她彻彻底底,里里外外地全部占有。

  释迦闼修心里微喜,斟酌颂臾,轻声道:“……王若想如愿,只有……求助
法王……”

  “哼,他擅自用药物增强了猪猡外在肌肤的柔韧和弹性,不就在暗示我将猪
猡交给他,让他先行调理麽?”赞布卓顿冷笑道,“烈,法王为什麽想要猪猡做
祭品?我不希望将完整的人送出去後,得到的却是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碎。”

  “法王测算出猪猡是极有助於法力修持的珍贵祭品,他需要双修的莲女,不
会将猪猡肢解成供物的。”释迦闼修如实回禀道,顿了顿,又补充道,“能窥视
魂眼的人,其身上必定具有非同小可的灵气。”

  赞布卓顿伸指捏了捏女奴灰白的脸颊,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口吻突然变
得邪气:“烈,破了处膜的猪猡还能成为祭品吗?”

  “法王曾说猪猡的灵气潜伏在她的莲房中,只要莲房未曾沾染男人的精露,
做祭品仍是无碍。”

  “他倒是能掐会算,叮嘱得仔细。”赞布卓顿目露讥讽,唇角勾出意味不明
的完美弧度,状似不经意地道,“白玛丹增汲取猪猡的灵气後,接下来的便是利
用她来为你做终极灌顶吧?”听似发问,实则是不容反驳的笃定。

  释迦闼修神情一凛,连忙撩袍双膝跪地,俯身磕头,恭谨道:“臣下请王成
全。”

  “我如果不成全呢?”赞布卓顿挑起眉峰,冷冷笑问。

  “臣下便放弃终极灌顶。”释迦闼修的额头静静地贴在毛绒地毯上,粗犷浑
厚的声音稳若磐石,不惊不躁,不急不缓,不高不低。

  赞布卓顿看着他低埋的头颅,过了几秒,鹰眸里的冷意逐渐淡化。

  “随我一起去托林寺见法王。”

  “是。”

第151章 雪夜行路

  阿里冬季的夜虽然黑沉如墨,但也能恍惚见到极淡的蒙蒙浅白,那是鹅毛般
密集飘飞的雪花,以及积满厚雪的大地山川。凛冽强劲的雪风呼呼地吹刮,带着
切肤割肉的冷寒。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仿佛被这极致的冷冻僵了。

  然而在黑夜中,有一串强韧的火光正迎着猛烈的风雪蹒跚前进。领头的是一
头悍猛雄壮的银灰色獒犬,三角吊眼在雪夜中闪烁着莹莹绿光,深邃诡谲,凶残
冷傲。獒犬後面跟着的那一行敢与恶风雪魔搏斗的是二十几个博巴男人。个个从
头到脚都裹在了厚实的皮帽、大氅和皮靴中,高大剽悍的身形并不显臃肿,行动
也不显笨拙。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双双都是铁一般的坚,刀一般的锋利,流溢出
的肃厉煞冷堪比阿里的雪夜。

  “王,大约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托林寺了。”释迦闼修收回遥望的视线
,关心地对身侧的赞布卓顿道,“王请休息片刻,让臣下来抱吧。”

  赞布卓顿浓密的眉睫上已凝出一层白蒙蒙的雪霜,把怀里用水獭皮裹出来的
毛球紧了紧,依言递给了释迦闼修,不放心地叮嘱道:“别把她捂住了。”抱着
一颗上百斤的毛球疾走了二十里雪路,纵是天生神力,也有些受不住地疲累了。

  释迦闼修小心地接过毛球,心里颇为哭笑不得。怎麽说他也比王在琐事上细
心些,这一路上都是他在担心王一个不慎把小猪猡捂住了好不好?

  雪夜太冷,路也极为难走,马匹、软辇之类的东西半点也派不上用场,只能
靠步行。他将三层厚实的水獭皮缝制成口袋,里面放入几个热暖的皮水袋,再将
只着了厚棉衣裤的小猪猡放进去,脖颈处束扎妥当,最後用一件水獭皮大氅严严
实实地裹住。一番包裹下来,毛球的重量就可观了。而为了保证行进速度,这个
沉重的累赘当之无愧地落在了天生神力的尊贵的王身上。他又唤来银猊,点上二
十五个最骁勇强悍的黑旗队亲卫护送王前往托林寺。

  其实等到天明再去托林寺是最好不过的,但王舍不得小猪猡带着剧痛熬上一
晚,更怕拖延时间导致伤情恶化,遂决定雪夜行路。作为守卫了王二十年安危的
王家黑旗队队正,他本该理智地劝阻王放弃雪夜行路的危险决定,无奈一看到毛
球里悄无声息的小猪猡,就是揪心的痛。王舍不得让小猪猡熬痛,他当然更舍不
得。在继第一次对王撒谎後,他又第一次丧失原则地将王的安危放在了第二位。
不过就算他以命劝阻,王也肯定不会放弃夜行的决定。他是王的臣下,必须绝对
服从王令。这麽一想,心里的愧疚忐忑也就慢慢恢复成坦然平和了。

  松油火把在风雪中忽明忽暗,一脚踏下,软厚的积雪就没到膝盖。幸好去托
林寺的路是走熟了的,加上又有银猊带路,即使厚雪连绵,也能避开不少危险。
一路行来,他清楚地感到王的脚步由轻松到沉重,气息由轻缓到微微急促。王征
战四方数年,恐怕还是第一次耗费了如此多的体力。

  将怀里的毛球往上托了托,焦躁拧痛的心止不住地漫上浅淡的笑意。小猪猡
,王虽弄伤了你,对你也不够温柔体贴,却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这世间大概也只
有你才能享受到这种特别的待遇。

  “嗷——”

  行在最前方的银猊突然停住脚步,扭头朝身後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闷雷吼叫
。见後面的人全部停下後,它才向左绕了一个大弯,试探着且行且停,最後绕回
到原本路线。

  “嗷——嗷——”站在十几米远外,它摇尾冲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嗥叫,示
意他们可以沿着它的足迹过来了。

  赞布卓顿鹰眸微眯,瞳眸在凝满雪霜的眼睫映衬下越发森寒冷锐。他从地上
捧起一把雪捏实,对着正前方的位置狠狠投掷过去。大蓬大蓬的白雪炸开,摇曳
的火光中,那飞溅开的积雪下竟是个陡峭的悬坡。原来这一处灌木杂草异常繁茂
,虽都是些枯枝枯草,却也撑住了层层厚雪,将悬坡密密遮掩,看起来与普通雪
路无异。若不慎一脚踏上,就不是踩到没至膝盖的积雪,而是直接踏空滚下山了
。悬坡下黑黝黝的,好像是魔鬼的巨嘴,看得人脊背发寒。

  “速度再快些!”赞布卓顿冷冷下令。

  “是!”

  二十五个黑旗亲卫沿着银猊的足迹小心绕过悬坡,因快到目的地而有些松懈
的神经重新绷紧,比出发前更加警戒起来。

  守卫王宫的俱是黑旗队亲卫,今晚王和烈队正大人为什麽亲自冒险在雪夜中
前往托林寺,每个人多多少少有些知晓。对那个女奴他们并不陌生,她的坚韧也
让他们颇为佩服。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能在王身边熬过两个多月的奴隶。不仅如
此,她还招惹了王的喜欢,可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王的本质有多喜怒不定,残酷无情,身为随身亲卫的他们再了解不过了。人
,在王的眼中和畜牲没什麽两样,不,准确地说还比不上獒犬和雪豹。而女人,
不分贵贱美丑,对王而言就是一种泄欲的脆弱工具。宫里的几个侍妃活像被圈养
的可怜牛羊,只等王每月一次的兴致来了就送到床上去受宰。普通宫侍在王身边
更是待不了多久,要麽不慎冒犯王被施以酷刑喂了獒犬,要麽被王的血腥恐怖给
惊吓致疯喂了獒犬。也正因为王的冷酷和滥杀,导致他们在王宫里做得最多的一
件事不是抵御寥寥可数的暗杀者,而是将人剁碎了喂食獒犬。

  如今难得有个女奴挑起了王的各种情绪,说实话,他们的内心是喜闻乐见的
。女奴的身份低贱是低贱了一些,但那有什麽关系,王又不是要娶来做正王妃。

  平日里看看王对女奴的凌虐欺压,瞅瞅烈队正大人对女奴的怜爱,瞧瞧獒犬
雪豹和女奴的欢闹嬉戏,守卫王宫的这份工作终於不是那麽枯燥无聊了。

  为了个女奴冒险雪夜行路的王比高高在上的天神之子更让他们尊崇敬畏。只
有这样的王,才是和他们一样有血有仧,有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所以,这一
趟雪夜行路,他们没有丝毫抱怨,甚至隐隐为自己看到了王罕见的疲态感到骄傲
自豪。

  雪风越来越猛,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松油火把灭了又点,点了又灭。

  赞布卓顿空手歇了一段路程後,又从释迦闼修手中抱过毛球。

  烈的实力比他略逊半筹,抱猪猡行一段路也不是难事。但他的怀里没有了那
团毛球,总觉得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释迦闼修递出毛球,一时也有些不适应怀中的空荡感觉。将身上的大氅拉紧
些,暗色长眸微露温柔。

  小猪猡左右是逃不开王的,王越能意识到她的重要,她以後才能活得越轻松


第152章 最大的秘密(一)

  咯吱——咯吱——

  密殿厚重的红色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兽影和两道高大的人影裹挟着浸寒骨
髓的雪风急匆匆地踏了进来。供桌上的油灯火被扑进的风吹袭得摇曳了好一会儿
,才又堪堪站直身体。

  等人进入後,守在门外的僧人又谨慎恭敬地将殿门慢慢关上。

  密殿左方,白玛丹增上着赤黄绸羊皮坎肩,下系绛红氆氇裙,身披厚厚的皂
色袈裟,右臂袒露。他侧对着他们,正虔诚地为供桌上的油灯添油。

  他笼罩在晕黄的灯光中,侧脸清雅如莲,起伏的五官线条立体而又柔和,在
淡淡的光晕中微微有些朦胧。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优雅可亲,浑身上下流溢出
风华绝世的温暖祥和。

  “卓尼钦波见过法王。”释迦闼修双膝屈跪,规规矩矩地行下叩拜之礼。

  赞布卓顿抱着毛球,颀长高壮的身躯一动不动,微眯的深暗鹰眸直直盯视着
白玛丹增的侧脸,像是要戳出一个大洞来。

  银猊甩抖着身上的浓密毛发,雪片像盐末似的簌簌落下,不一会儿就润湿了
脚下的地砖。它朝着白玛丹增低嗥一声後,便乖巧地横卧在殿门处,假寐起来。

  白玛丹增对身侧的动静恍若不知,慢条斯理地将最後一盏油灯添满後,这才
移转身面向他们。凝望过来的绀青凤眼里华光澹澹,温和慈爱,唇角也哺着柔转
的笑容。

  “你们来了。”

  赞布卓顿没有答话,只冷冷地重哼一声以示回应。

  白玛丹增不以为忤,目光扫过赞布卓顿抱在怀里的毛球,轻轻笑道:“银猊
守门,你们跟我去密室。”他摸上供奉在左壁角的一尊三寸金佛,转了两圈,三
百三寸金佛突然一起侧转,露出一扇幽暗的窄小密门。

  他在前先行,赞布卓顿随即跟上,释迦闼修也起身尾随殿後。等到三人身形
完全没入密门後,侧转的三百三寸金佛又一起回归原位,仿佛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似的。

  依旧还是步入了前次疗伤的密室,白玛丹增也不多言,将若干颜色不一的药
粉倒进了玉石池子中,调和成稀薄的糊状,然後示意赞布卓顿把女奴剥光放人药
池。

  赞布卓顿看见女奴沉人褐红色的药糊中後,一颗悬吊的心才慢慢放下。不管
怎样,白玛丹增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略作犹豫,他还是有些尴尬地开言道“法
王,是不是该先行治疗女奴受伤的莲花。”

  白玛丹增将药糊涂满女奴的脸颊,温言解释道,“女奴的脏腑和骨头不过刚
刚愈合,就被王折磨一通,且这一路颠簸行来,那内里早已有了轻微破损,如不
及早治疗,恐怕会落下病根。”顿了顿,凤眸中闪过一抹调侃,“王不用担心,
这些药糊对女奴受伤的莲花也有修复作用。”

  他从释迦闼修手中接过雪白的棉帕,将手上的药糊仔细拭干净。取下挂在脖
颈上的凤眼菩提念珠,屈指弹出四颗落在药池四方。

  几缕阴寒的诡异冷风突然在室内刮起,从四颗凤眼菩提念珠里搦搦冒出四股
细细的灰黑烟雾。薄薄的烟雾在空中聚集,越来越浓,不停地扭曲变形。不一会
儿,竟然变成了四颗飘浮的灰黑色脑袋。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唇,
看不出别的面容好似可爱的孩童。

  白玛丹增口里低低念诵了几句经文,四颗脑袋俱都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条
黑灰烟雾凝成的舌头,一直垂到了药池中。

  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匪夷所思的鬼怪异象,这是法王在用
炼制的精魂为女奴辅助疗伤。此时女奴的身体比最初受伤时要强健许多,能够勉
强承受住精魂的力量,不会被精魂轻易迷惑吞噬。

  “让女奴在这里疗伤吧。”白玛丹增抬脚朝相邻的密室走去,“王应该有许
多话要和我说。”

  赞布卓顿嘴角一勾,看了眼药池中的女奴,又瞥了眼释迦闼修,跟在了白玛
丹增後面。释迦闼修微微一愕,也赶紧跟上。心里有些疑惑,王看他的那一眼,
似乎有些奇怪。

  相邻的密室与疗伤密室在面积上相差无几,陈设布局却迥然不同。靠东边的
墙角摆放着一张昆仑碧玉雕成的矮榻,三尺多宽,六尺多上,上面搁着一床轻薄
的精棉青色被褥,矮榻边靠着一个自玉矮柜,柜面上供辜着一个精美的纯金双身
怒相喜金刚。地面铺着厚转的绛红毡毯,随意丢了数个打坐的蒲团。三面土壁都
悬挂着喜金刚的各色双身堆绣图,室内暖烘烘的,原来其中一面土墙竟是层火墙
。好在入了寺庙後,身上披裹的厚毛大氅已经脱去,不然非得热死不可。即便如
此,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还是立刻热出了一层密汗,赶紧将身上的皮袍也脱了,
随意扔在地毯上。

  赞布卓顿捡了个蒲团在白玛丹增面前盘腿坐下。释迦闼修则坐在他的左侧,
位置稍稍靠後,拉出尊卑距离。

  “王,你雪夜行路,是送女奴来疗伤,还是为送祭品?”坐定後,白玛丹增
率先打破沉寂,轻语笑问。

  “两者都是。”赞布卓顿漠然道,把玩着左手麽指上套着的黑曜石骷髅银戒
。沉默须臾,抬眼看向他,目光犀利冷寒,“白玛丹增,你前次说的话是不是真
的?”

  “什麽话?”自玛丹增拨动念珠,微笑反问。

  “即使她不是我的奴隶,成了你的莲女,我也可以随时把她放在宫里玩,只
需在固定的日子中送到寺里供你双修就行了。”

  赞布卓顿冷冷地重复着白玛丹增曾经说过的话,除了几个字有所改动增删外
,其余的几乎一字不差。

  绀青凤眼中的笑意融进了温柔怜爱,瞳眸光华四溢,薄薄的唇角也流露出几
分纵容。白玛丹增拨过一颗念珠,语气异常慈柔:“自然是真的。赞布卓顿,阿
兄什麽时候欺骗过你?”

  赞布卓顿语塞,面色阴沉地横了他一眼,硬声道:“你的确没欺骗过我,却
经常把阴险的法子用在我身上。还有,你是莲华法王,我是古格王,我们之间僧
俗有别,少在我面前称兄道弟,我也没你这麽老的阿兄。”

  “啧啧,赞布卓顿,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你阿兄今年不过才三十六,脸上
一条皱纹也没有,怎麽就很老了?”白玛丹增比划着,“你啊,还是小小一团的
时候最可爱。”风眼轻微眯起,华光中带着一丝幽幽的冷凉嘲讽,“若你不是我
最亲爱的阿弟,我又怎麽可能暗中教导你,照顾你,保护你,帮助你夺取王位。
阿兄若不是将你视为骨肉,你早就去香巴拉轮回了。”他清清淡淡地说着古格国
一个最大的秘密。

  世人都知当年穆赤·赞布卓顿与几个兄长夺位之时,其中最有利的一点就是
得到了莲华法王的全力支持。备受民众爱戴崇敬的莲华法王奉领神旨,宣布穆赤
·赞布卓顿乃天神之子降世,将继松赞干布的吐蕃盛世之後带领古格民众开创出
新的古格盛世。这让当时分裂的民心很快归附到了新出炉的古格王身上,有效而
迅疾地稳定了国内的动荡。

  穆赤·赞布卓顿在位五年,其铁血英睿的统治也证明了这一神旨的真实可信
。古格,的确正在走向繁荣强盛。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莲华法王白玛丹增和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居然是
同母异父的兄弟。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超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沉默坐在赞
布卓顿左後侧的释迦闼修。

第153章 最大的秘密(二)

  赞布卓顿的母亲名叫江央达瓦,出身小贵族之家。十三岁那年,其兄为了能
得到光照法王的灌顶,将她送进托林寺,成为法王的双修莲女。

  没过多久她就怀了身孕,十四岁时生下白玛丹增。据闻白玛丹增出生时,西
方天空晚霞连绵成火,整个托林寺莲香隐隐。当看见小小婴孩甫一出生就具备了
众多佛相后,光照法王当场大喜过望,立刻决定将这个婴孩作为继任者培养。

  为了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法王继任者,必须从小掐断他的七情六欲,这也注定
了生产他的女人活不长久。

  江央达瓦抚养白玛丹增到五岁时,沦为寺内众多僧人的双修莲女。在亲生儿
子面前,她被活生生地蹂躏致死,丢进了奔涌的象泉河。谁料一经冰冷的河水刺
激,她竟奇迹般地回过魂来,而且幸运地被一个在象泉河下游饮水的打猎贵族男
人救起。因其容貌美丽非凡,伤势养好后,那贵族男人便将她留在身边享用,后
来为了权势又将她进献给古格王。古格王宠信了一段时间后就腻味地将她放置一
边,任其自生自灭。

  历经生死和屈辱,江央达瓦由一个纯真美丽的少女炼成一个颇具心机的王宫
侍妃,终于寻到机会又得了一次王宠。也是神佛眷顾,她刚怀上身孕,就获悉托
林寺的光照法王于入定中坐化,年仅十二岁却声名远播的白玛丹增以莲华尊号继
任古格法王之位。

  她瞧瞧派人联系上了白玛丹增,乞求他保住她的孩子。白玛丹增应承下来,
不但保住她平安生产,还对新生婴儿怜惜有加。

  江央达瓦早已不受王宠,被撵到王宫中层的一处窟穴居住,连带着赞布卓顿
也不受古格王重视。也正因如此,才能瞒下他马阴藏相的天生佛相,避开诸多暗
杀。而中层恰是王宫的佛殿之处,白玛丹增遂经常利用到佛殿讲经做法事的便利
,教导培养这个与他相差十三岁的同母胞弟。并在赞布卓顿三岁那年,设法让六
岁的释迦闼修成为了他的随侍亲卫。

  赞布卓顿五岁时,古格王被刺身亡,长子继位并接收了父亲的所有妃子。十
二岁时,江央达瓦病逝。十七岁那年,古格王兄长于一次狩猎中不幸被猛兽咬伤
身死。此时的他早已羽翼丰满,一改平日沉寂默默的低微,在白玛丹增给予的天
神之子的光环下,以极其血腥冷酷的手段快速镇压了所有人对王位的争夺行动,
并将穆赤王族的男性几乎屠杀殆尽,踏着鲜血登上王位。

  而他与白玛丹增之间的关系则因彼此常年的小心谨慎,从不为外人所知,成
为古格王一个最大的秘密。

  赞布卓顿注视着淡淡微笑的白玛丹增,鹰眸深不见底,看不出丝毫情绪。俄
尔,才冷淡回道,“我承认,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穆赤.赞布卓顿,但你帮助我
并不是因为骨肉血脉亲情的缘故。就像你救助年幼的释迦闼修,养育昆绛桑波,
扶助受难的古格子民一样,所有看似仁慈仁爱的举措都不过是因为你活得太无聊
了。也只有江央达瓦那个愚蠢的女人和那些愚蠢的民众才会被你蒙骗。”唇角讥
诮扬起,“白玛丹增,你该感谢我目前还没有过河拆桥的嗜好。”

  白玛丹增缓缓摇头,慈爱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释迦闼修,笑道:“释迦闼修
,你听到了吗?你忠诚守护了二十年的王正在说你愚蠢。”

  释迦闼修咧嘴笑笑,恭敬地朝他合十行了一礼:“王说得没错。我即便明知
法王只是因为无聊才救助教导我,也依然对法王由衷崇敬爱戴。”他的家族历来
只有配种的女人,没有孩子的母亲。所有的南海出生后都会远离母亲,接受严苛
的训练,每隔三年,族中长者会根据男孩们的表现进行一次淘汰。被淘汰的南海
将不再接受严苛却优秀的教导,地位一落千丈。很多人要么中途夭折,要么长成
一个废物。

  三岁那年,病弱的他成为被家族淘汰的人。在冰冷破旧的被褥中烧得迷迷糊
糊时,是十三岁的法王救了他,将他带回托林寺,治好他的病。此后的岁月中,
他要学什么,法王就教他什么,对他从不吝啬。六岁时,法王将他送到王身边,
嘱咐他誓死捍卫。从此,他的忠诚一分为二,一半献给法王,一半献给王。即使
长大后看明白了法王无心与无聊的本质,他心中的那份忠诚任然没有减弱半分。
王登上王位,他也重回家族,夺下族长权利,将所有潜在威胁血洗一空,绝不让
他的两个子嗣重温他当年的苦难。

  白玛丹增拨动了几颗念珠,绀青凤眼里涌动出意味不明的神秘柔光,唇角浅
浅的笑若春风拂面,雪莲盛放,“我虽无聊,但也并不是全然无心。”眸光在释
迦闼修和赞布卓顿身上来回流转一圈,吐出另一个秘密,“当年从象泉河中救起
江央达瓦的贵族男人正是烈族的族长,而生产释迦闼修的配种女人就是江央达瓦
。”

  “什么!”

  释迦闼修失态地愕然惊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震骇。他紧紧盯着白玛丹增
,生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赞布卓顿霍地挑起剑眉,神色间不见惊愕,却越发地深沉难测。一声轻微的
裂响,黑曜石骷髅银戒在他手中断成数截。

  “也难怪你们不相信。”白玛丹增像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吐出的秘密有
多惊人,引起了多大的动荡,依旧一派闲适淡然,“我的模样兼融了光照法王和
江央达瓦两者的面容,你们的模样则更肖像各自的父亲,又因为彼此境遇不同,
虽是同母兄弟,五官意态中却没有丝毫相似。释迦闼修小时候体弱,也是因为江
央达瓦刚大病初愈就怀了你的缘故。”

  他笑看着释迦闼修越来越震惊的神情,戏谑道:“释迦闼修也不动脑子想想
,如果你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我为什么会对你这般尽心教导?有为什么会
让你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释迦闼修哑然,脑子随着白玛丹增的话飞转起来。法王表面看起来仁爱慈悲
,实则无心无情,但对他却十分信任关爱。他也曾暗自揣度过,私以为这是因为
年幼得法王救助的原因,实在没想关爱信任的背后竟有这一层血缘在里面。而王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讳莫如深的王。原来,他对王的忠诚还源于一份
守护血脉亲缘的天性。

  “对了。”白玛丹增笑睇赞布卓顿,漫不经心道:“赞布卓顿乍闻秘密却毫
无半点吃惊神色,想来早已知道了内中隐秘。”

  什么!释迦闼修更是震骇,凝注在赞布卓顿身上的视线也变得更加复杂。

  赞布卓顿阴沉沉地瞪着笑得和蔼可亲,悲悯慈爱的白玛丹增。半晌,慢慢开
口道:“江央达瓦病逝前,曾对我提起她为烈族族长生了个男孩,嘱咐我找到那
个男孩,利用同母的血脉亲情打动他,让他成为我夺位的助力。她轮回香巴拉后
,我没花多少功夫,就知道那个男孩正是被你救助又送到了我身边的烈。”

  王家权贵无亲情,烈是不是他的同母兄长并不重要,他认可的是烈数十年如
一日付出的忠诚。倘若烈有半点不轨异动,他照样能毫不留情地将其诛灭。但不
可否认的是,因为烈的极度忠诚,也因为这一份不为人知的隐秘血缘,在很多时
候,他的确对烈要比常人信任宽容得多。

  但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白玛丹增这个披着神佛外衣的魔鬼打着同母血缘的名
义,将所有人玩弄股掌的恶劣言行。

第154章 最大的秘密(三)

  释迦闼修突然起身,对白玛丹增和赞布卓顿双膝跪下,依次磕头行叩拜大礼
,暗色长眸中的震骇错愕以及一丝迷茫被无与伦比的坚定决然取代。

  “王,法王,烈.释迦闼修此生都是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
,先生的忠诚至死不变。”

  白玛丹增和赞布卓顿俱都注视伏跪地毯的男人,久久不言。过了好一会,白
玛丹增垂眸拨动手中的念珠,淡淡道:“王,博巴族兄弟叔舅间自古就有共妻的
习俗,我们不过是共有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微微一
顿,预期转为不容违逆的肃沉,“释迦闼修的密宗修习只差最后一项灌顶,而这
个女奴体内的灵气正是千寻不到的绝妙祭品,我、释迦闼修都不能错过。”

  赞布卓顿收回落在释迦闼修身上的视线,漠然地看向白玛丹增,“就依法王
所言,从现在起,她就是穆赤.赞布卓顿献给法王的祭品。”他深深地看进绀青
凤眼,沉声道,“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她能顺利接纳我,供我肆意占有。”

  “成交。”白玛丹增笑得云淡风轻,清雅圣洁。方才不容违逆的肃沉气势恍
若水中花月,再不复寻。

  “你最好还要牢牢记住别将她弄坏了。”赞布卓顿站起身,拾起地毯上的皮
袍披在身上,居高临下地对白玛丹增幽厉笑道,“法王,我随时恭候你的好消息
。”

  “是。”

  “王已经走了,你坐好吧。”

  “是。”

  释迦闼修如同以往一样恭敬地答着,重新在蒲团上盘腿坐好。他看了看法王
,眉头轻拧,疑惑不解道:“请问法王为什么要当着王的面点破秘密?”永远成
为秘密难道不好吗?就算王知道了,只要无人点破,只要他不知道,那便什么都
不是。

  白玛丹增微微仰头,阖目沉思。就在释迦闼修以为得不到回答时,他却突然
开口了。

  “我受了江央达瓦五年的生养之恩,即使再无心,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步
入死亡。在她被蹂躏前,我偷出光照法王的一颗秘药给她服下,所谓的蹂躏致死
只是秘药发挥效用造成的假死。我亲眼见她被抛进象泉河,我告诉自己她最后是
死是活,从此与我无关。谁料六年后,刚继任法王三天,她就派人与我暗中联系
。那时。我正好十分无聊,突然得知将有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同母兄弟出生,自
然提起了万分兴趣,同时也对江央达瓦流落王宫成为侍妃的事有了好奇。暗中一
查,就知道她还为烈族族长生了个男孩。”他张开眼睛,温和地看向释迦闼修,
“不过当时我额注意力全部放在保护未出世的赞布卓顿身上,对你的存在反而不
是那么在意了。记得那天刚见过出生不久的赞布卓顿,才从王宫的大威德殿出来
,便碰到了烈族长的盛情邀请。一瞬间,我想到了你,升起了瞧瞧你的心思。后
来,我看见你发着高烧,奄奄一息地躺在破旧的被褥中。不过随口一说,就带走
了你这个被家族淘汰的孩子。”

  “法王......”释迦闼修第一次听到法王讲述久远的往事,心里纷呈
出各种滋味,简直乱成一锅粥。

  “诚如赞布卓顿所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活得太无聊。从小渗透佛苯教
义,参悟嗔怒爱欲,观便六道轮回,除了不断地加深修持,我不知还能做什么,
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牵挂的。但自我湮灭是大罪,我只有继续无聊地活
着。”看着释迦闼修的绀青凤眼宛若一江潋滟柔波,徐徐散发出温慈的七彩光华
,“因为我给江央达瓦留下了一条命,所以有了你们的出现,让我找到了事做,
也让我不再感到无聊。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确将你们视为自己的骨肉。”

  释迦闼修静静地听着,杂乱翻腾的心境在柔和温醇的磁音中逐渐沉淀下来。

  “你秉性忠臣,生来就是守护者。赞布卓顿却和你不同,他是个天生的王者
,拥有王者的冷酷多疑和翻脸无情。十二岁时,他就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但他
可曾流露出半点异常?他现在还需要你的忠诚,不过当他不再需要时,你可知你
会有什么下场,你的两个子嗣会有什么下场?”

  释迦闼修静默半晌,沉声道:“自小我就立下另外守护王和法王的誓言,无
论最后得到什么下场,我都不后悔”

  白玛丹增轻笑出声,怜惜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不后悔,我却
使不得亲手教导出来的阿弟被另一个亲手教导出来的阿弟毁了。”目光转向隔壁
密室,脸上有了些许欣慰,“神佛保佑,恩赐我们一个罕见的珍贵祭品,更难得
的是赞布卓顿对她极为喜欢。古格王没有王与臣下共女人的先例,博巴族却有兄
弟共妻的婚俗。当着他的面点破秘密,你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这个女奴。因为赞
布卓顿要统一雪域,还需要你的帮助,为了安抚和收买知道秘密后的你,他必定
不会强硬拒绝你的愿望,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你做到的事。现在是共有一个女
奴,至于今后是否会共妻,就要看缘法了。”凤眸轻轻垂落,“释迦闼修,你出
去吧。记住,以后就要像你说的那样,此生都是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法王的卓
尼钦波,献上的忠诚至死不变。”

  “是,让法王劳心了。”释迦闼修的心情和神情早已恢复平静,他起身披上
皮袍,朝白玛丹增弯腰合十施礼后,躬身退出密室。

  密室内一时间寂然无声,过了许久,搁在白玉矮柜上的酥油灯焰突然晃了晃
,从柜子里传出一个清澈明朗的嗤笑声:“法王,你究竟是在讲述血浓于水的兄
弟亲情,还是在挑拨离间王和列队正大人的亲密关系?”

  白玛丹增闻声并不开眼,只掀唇淡淡一笑。不在意反问:“不省心的家伙,
你不觉得这样会变得更有趣吗?”

  似乎经过另外认真的思索,那道声音沉寂须臾后冒出个“嗯”字表示赞同后
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白玛丹增拨动着一颗颗精魄凝成的念珠,唇角的笑温柔而有诡谲。

  他岁无心却也拥有几分感情,在所有的恶劣心思下,还是希望能藉由从遥远
彼岸飞坠雪域的祭品来改变释迦闼修将来枉死在赞布卓顿手中的既定命运。

  唉,其实他也很不满意自己多余的感情,可谁让身边的好孩子越来越少了呢


  释迦闼修步出密室,就见王高大的身影立在密殿正首位供奉的五佛法身上,
正抬头仰望明暗不定的庄严佛相。

  他赶紧走几步,恭敬而沉默地守在王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王才收回视线,转身看着他,威严锐利的鹰眸和以往一样阴
鸷森冷,却又似乎多了些不同额东西。

  “烈。”

  “臣下在。”

  “在很早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是我同母兄弟时。内心就已经将你视同朋友和
兄长了。”赞布卓顿移开视线,冷漠道,“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说的话,此生都
是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献上的忠诚至死不变。”

  “是。”释迦闼修面色沉肃,郑重应道。

  赞布卓顿扯扯嘴角,向殿外走去:“念在你二十年的忠诚守护,我愿意成全
你的灌顶。不过,你如果弄伤另外猪猡,就休怪我责罚了。”

  “王请放心。”

  释迦闼修目视王的背影,暗色长眸幽暗一片。

  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一个王,一个臣,他对王献上永不更改的忠诚,至
死不悔。

第155章 不想做观世音?

  罗朱脑袋昏乎、眼前恍惚,时不时飘来一两圈黑晕。四肢绵软、身体倦怠,
心脏除了无力还在一个劲儿地发颤战栗。

  原因无它,从醒来开始,她就在药池子里和便桶处两点一线来回行动。皮肤
泡皱了一层,脱掉了一层,新长了一层。被迫吞下各种各样的药物,上吐下泻了
一次又一次,比得了痢疾还可怕。身体从里到外时刻都处在宛如切肤刮骨的剧痛
之中,忽冷忽热,常常熬不住地晕厥过去。药池周围离地一米多高处超乎现实常
理地飘浮著四颗好像灰黑色烟雾凝成的娃娃脑袋,烟雾舌头伸长到池子里,稚气
精致的五官栩栩如生,怎麽看怎麽诡谲。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
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有一大半时间都守在她身边的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初醒时,她正躺在药池子里,熟悉的红褐色药糊包裹著身体,守在身侧的是
笑得温柔慈爱的魔鬼法王。迷茫的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得救了!”,紧
接著涌出的是各种疑惑。她不是在禽兽王的强暴中痛晕死过去了吗,为毛醒来又
回到了魔鬼的密室中?难道说禽兽王强夺了她的处女膜後就对她腻味了,然後将
她转手给了魔鬼法王?她记得魔鬼法王一直垂涎她身上的劳什子鬼灵气,心心念
念著要双修,不会真是禽兽王嫌弃她不能伺候他,兼为了讨好法王,就?

  心里莫明地有著一丝针扎般的锐痛,好像落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中,情绪消
沈低落到了极点。她还是被禽兽狠狠咬了一大口,失去了那层膜。然而心中的痛
和沈郁好像不止是哀悼失去的贞洁,还因……她暗暗告诉自己,一个残破的低贱
奴隶被主人随意转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必要伤怀介意,她只是一件卑微的物
品。

  落在禽兽王手中和落在魔鬼手中,几乎没什麽大的区别,不过是换了折磨的
方式。她漠然扫过魔鬼法王温柔清雅的笑脸,慢慢闭上眼,努力对抗著加诸在身
上的痛楚。被药物煎熬的痛还比不上被禽兽强暴的痛,她可以熬过去的。她在剧
烈的疼痛中昏昏沈沈地想著。而这一熬,就不知熬了多久。

  魔鬼法王盘坐在蒲团上,手里拨著凤眼菩提念珠,绀青凤眼笑盈盈地注视著
她,温柔和蔼中带著俯瞰众生的慈悲怜悯,清雅圣洁中透著神山之巅的遥远缥缈
,让人由衷升起虔诚仰望,伏地膜拜之心。

  密室里看不见白天,也看不见黑夜,酥油长明灯仿佛永恒地燃烧著,呼吸的
空气却并不浑浊。罗朱不知道自己被这样折磨了多少天,她甚至产生了漫无止境
的悲观和绝望。

  “……观自在菩萨大悲薰心,以慈善根力化为毗那夜迦妇女身,往彼欢喜王
所。时彼王见此妇女,欲心炽盛,欲触彼毗那迦女,而抱其身。於时,障女形故
不肯受之。彼王即作爱敬。於是彼女言:‘我虽似障女。从昔以来能受佛教,得
袈裟。若实欲触我身者。可随我教,即如我至尽未来世,能为护法否?又从我护
诸行人,莫作障碍不?又依我已後莫作毒心不?汝受如是教者,为我亲友。’时
毗那夜迦言:‘我依缘今值汝等,从今以後,随汝等语,修护佛法。’於是毗那
夜迦女含笑而相抱……”

  柔和温醇的空灵磁音在耳畔温和地萦绕,娓娓动听得好像山涧雪水淙淙,纷
繁落英轻盈飘舞。饱受折磨的日子里,只要她醒著,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魔鬼
法王逮著空闲就会给她讲佛苯教的故事。到现在截止,她已经听了数百个故事。

  目前正在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欢喜的毗那夜迦国国王残忍成性,观世音化为美
女和毗那夜迦王交欢,醉於女色的毗那夜迦王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
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的故事。据说这是欢喜佛的来源,也揭示了佛苯教中“色即
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利用“空乐双运”产生悟空性,达到
“以欲制欲”目的的教义。

  小时候梦想著能有人讲床头故事哄她睡觉,结果那愿望一直没能实现。长大
了,不需要的时候,这愿望却不期而至。如果讲故事的地点是在床上,而不是坚
硬的药池中;如果身上盖得是软绵绵的被褥,而不是气味腥甜芬芳中又带点恶臭
的药糊;如果讲故事的是内外皆慈的得道高僧,而不是披著神佛外衣的魔鬼法王
,罗朱相信自己可能会生出些老大慰怀的感触。

  可笑呵,一个王嗜好哺喂她,一个法王嗜好讲故事给她听,但这看似温柔怜
爱的举动都建立在疼痛无比的折磨之上。此刻,她居然有些怀念起释迦闼修那头
凶兽来。至少,在相处的後一段时间里,他是真的对她好。

  身上切肤刮骨的疼痛逐渐消弭,她再也吐不出、拉不出什麽东西了。整个人
好像经历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扫除和改造,颇像武林秘籍《易筋经》中所描述的洗
筋伐髓。

  “小猪,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就是故事里残暴冷酷的毗那夜迦王,你不想
做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先以爱欲诱惑,再感化他,引他遁入慈悲仁爱之道吗?”

  “……不想。”又来了,每个故事讲完後,魔鬼法王总会进行人物代入,孜
孜不倦地对她洗脑,以期培养出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崇高奉献精神。
与魔鬼法王相处这麽久,她大概明白事实可能并不像初醒时的猜测。可是她现在
已经想明白了,不管禽兽王是把她寄放在这里养伤也好,还是真的将她送给了魔
鬼法王,总之,她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回血腥的噬人王宫。魔鬼法王虽然用药物
折磨得她心尖打颤,又惦记著要汲取她的灵气,但面子上从来都是慈爱温柔有加
,这比待在喜怒不定的禽兽王身边好过多了。

  “小猪,王若变得慈悲仁爱,不仅能减轻你自己的痛苦,还造福了芸芸众生
,你将受古格万民敬仰爱戴,何乐而不为呢?”

  让凶残的吃肉禽兽变成温驯的吃草家畜,她自认拼上老命也没那个本事。彼
时禽兽王撕裂她身体的剧烈痛楚和面临强暴死亡的悲厉至今铭刻在心,除非她脑
袋被门夹了,才会主动为了芸芸大众幸福以身供奉禽兽。

  “我就一凡人,不想成神成佛,法王不用度化我。”她抿抿唇,力持淡漠道


  白玛丹增脸上毫无半丝不悦,他浅浅一笑,恍若风拂雪莲,冷冽清雅的莲香
幽幽弥散:“小猪,听了那麽多故事和劝说,你的心仍旧坚如磐石,这一点很令
我赞赏。不过你虽不愿主动用身体去感化冷酷残暴的王,我身为古格莲华法王,
却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关爱我的广众信徒,只有违背你的意愿,委屈你一个了。”

  什麽……什麽意思!

  罗朱睁大眼睛惊恐地看著面前举手投足间俱是一片风华仁爱的莲花法王,紧
绷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生出极为不详的预感。她想从药池中挣扎起来,才从疼
痛和上吐下泻中熬过来的身体却软绵得好比裹在身上的药糊,使不出一点力气,
恰似待宰的羔羊。

  “小猪,经过十五天的炼制,你体内的杂质终於被剔除干净,那股蕴含了宇
宙能量的远古神山灵气变得更加精纯,已是密修者加深修持的最顶级的双修莲女
。”他弯下腰,将满身药糊的她从药池里抱出,完全不在意洁净的僧服被红褐的
药糊染脏。薄薄的莲白唇瓣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莹润柔软,溢散出介於圣
洁和妖娆的淡淡魅惑,“如今,你已是王进献给我的祭品,这个奴印上重叠著独
属莲华法王印记。”指腹在罗朱右肩的奴印上轻轻摩挲,嘴角的笑似水温柔。

  在奴印的四周边缘多出了盛开连缀的蔓枝莲花,爬满小半个圆润细嫩的肩头
,淡绿的枝干,粉白色的花瓣形状优美,色泽饱满,偶尔变换角度看去,还闪烁
著莹莹晨露之光。朵朵莲花纯美娇俏,在肩头仿若呼之欲出,竟像活的一般。

  在这一段名为疗伤,实则备受折磨的日子里,罗朱就没有穿过一次衣物。碰
到上吐下泻时,负责拎送她在便桶和药池间来回奔波的只有魔鬼法王。习惯成自
然,在魔鬼法王面前,针对他三不五时的搂抱,她已由最初的尴尬羞恼变成了麻
木淡定,女人的矜持害羞之类的玩意早被她踩在了脚板底下。

  祭品?祭品!

  罗朱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为毛在这麽长的时间中,魔鬼法王对“祭
品”一词只字未提!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冬季法会上那个被犛牛强暴致死,死後被分解成若干零碎
的少女祭品,浑身从里到外地冰凉了。口胡!与其被低等畜牲强暴致死,再被残
忍分尸,还不如滚回王宫当禽兽王的奴隶,好歹强暴犯是头披著人皮的高等禽兽
,好歹在她大哭时,高等禽兽会收手忍耐兽欲。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5

第156章 我做观世音!

  但是——

  她回不了王宫了,当不了奴隶了。禽兽王把她当祭品进献给了魔鬼法王!不
是寄放养伤,不是单纯地转送一个奴隶物品,而是当祭品进献给了魔鬼法王!好
像有一把刀在心脏中拉出一道极深极细的口子,比她被禽兽王强暴的刹那,比初
醒猜测自己被丢弃的刹那还要痛。

  “猪猡,乖乖听话,我才会疼宠你。”原来,所谓的疼宠时限真的已经到期
了,她最後的下场就是被畜牲奸淫後肢解成各类零件,成为嘎布拉碗中的供物。

  浮沈在极度的惊恐震骇和绝望的痛楚中,她久久无法回神。什麽时候被魔鬼
法王放进浴桶中搓揉洗濯,什麽时候魔鬼法王又转身离去,全都恍然不觉。

  温热的浴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荡漾不休,嫋嫋升腾的白气被明暗不定的
光晕染上一层暗黄。朦朦胧胧间,密室墙壁上色彩浓豔丰厚的一幅幅画仿佛忽然
活了起来。

  一尊尊多头多臂的怒相神佛青面獠牙,目光狰狞凶噬地悬浮在半空。他们身
上挂著可怖的人头和断肢,举著灰白骷髅做的嘎布拉碗和滴血的钺刀,桀桀怪笑
著朝她不断地逼近,似乎要将她肢解分食。四周弥漫著血的腥气和阴森的鬼厉,
越来越浓,黏稠得几乎让人窒息。

  “不……不要过来……”罗朱目光涣散,在浴桶中蜷缩成一团,身体宛似失
去了自主意识般慢慢往浴水中沈溺,直至灭顶。

  搓洗完女人,白玛丹增到休憩室换了套干净的僧服後转回制药密室。浴桶边
依旧悬浮著四颗黑灰色精魂头颅,四条长长的舌头正浸在浴水中,但该在浴桶里
接受精魄诊疗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透过淡绿色的透明浴水,隐隐可见水下一大
团阴影。心里一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浴桶边,伸臂将水里的那团东西捞起
来。

  女人双眸紧闭,唇瓣失色,鼻息若有若无,几缕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煞白如雪
的颊上,将淋淋的小脸衬得恍若厉鬼。

  右掌迅速在她背心处重重一拍,失色的花瓣圆唇突地张开,呕出一大口水液
,闭著的眼眸缓缓睁开。黑曜石般乌黑的眼眸好似被水雾浸过,湿润润的,深幽
幽的。虽然直直看著他,他的身影却没有映在失了焦距的骇恐瞳眸中。

  “不……不要过来。”淡白的花瓣圆唇突然抖颤起来,揽在怀里的肉嫩身体
也随之挣扎著想往水里沈去。

  白玛丹增拉过搭在架子上的干净薄绒毯,不顾她的奋力挣扎,将她从水里提
起裹住,牢牢锁在怀里。暗暗讶异,女人身上的伤势已经基本养好,怎麽会突然
被精魂迷了心智?幸好他只是耽搁片刻,不然这珍贵无比的祭品就溺死了。

  “怕……我怕……我怕……”裹在薄毯里的女人兀自不老实地挣扎扭动,嘴
里吐出的低弱声音怯怯的,软软的,带著惊恐的呜咽。涣散的黑曜石瞳眸仿佛瞧
见了世上最恐怖的鬼怪,充满了惧怕。这样的她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几乎是由他
一手带大的阿弟们。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也曾睁著一双惊惧的眼睛,瑟缩地窝在
他怀里,寻求安慰和庇护。不过随著时间的流逝,一个二个都变得牛高马大,心
思深沈,越来越可憎,让他越来越爱不起来了。

  正感到极度无趣无聊时,神佛恩赐了一个罕见的双修祭品给他。她从遥远的
彼岸而来,体内蕴含著远古神山的灵气。她清秀可爱的面庞、肉嫩丰美的身体吸
引了阿弟们的眼睛。面对阿弟们滔天的权势富贵、卓绝非凡的风仪和鲜有的喜爱
疼宠,她居然能一直保持本心的冷静。

  他是古格的莲华法王,备受民众膜拜崇敬,在整个雪域高原享有极高的声誉
。她抗拒不了他天生的惑人心智的气息,却总能在沈沦过後警醒,像头小兽般对
他竖起戒备。虽然这戒备在他的一个温柔拥抱和几句笑语中就会轰然塌坍,薄脆
得不堪一击,但也正因如此,反倒凸显了她有别於其他女人的可爱和有趣。或许
,他可以像当年抚育阿弟们一样,将这个小东西养在身边,等她变得不可爱了,
自己也不需要她的灵气双修後,再行丢弃。

  打定主意後,他凝视在怀里女人身上的眸光变得更加温柔慈爱,好似在望著
最心爱的孩子。

  “小猪,不怕,不怕呵。”左掌隔著薄毯轻轻拍著,他柔声哄道,抱著她往
相邻的休憩密室走去。身後,四颗黑灰色的精魂头颅紧紧飘随,四双大大的没有
瞳仁的眼睛表面泛著阴森森的浅淡幽光,诡谲异常。

  “不怕……不……怕。”罗朱呆滞地望著他,生硬地断续重复。

  “嗯,小猪不怕。”他将她放到厚软低矮的床榻上,笑道,“有莲华法王在
你身边,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伤你。”手指插进她湿漉的发间游走,只见白烟蒸
腾,不一会儿,满头湿发就干了大半。

  在以无上密功烘发的同时,小东西咬著唇瓣一直静静地瞅著他,呆滞惊恐的
眼逐渐聚焦,脸上的迷茫无措和怯弱惶恐也一层层地隐去。最後,终於恢复了表
面的淡漠沈寂。就在他以为她会继续沈默时,有了几分血色的花瓣圆唇微微开合
起来。

  “法王说……说得对。我……我愿意回王宫做……观世音感……感化王。”
罗朱艰涩无比地开言。神智完全清醒过来後,她对自己先前主动溺水的自杀行为
後怕不已。这魔鬼密室太诡异恐怖了,说是杀人於无形也不为过,简直比待在禽
兽王身边还要没有生命保障。两者相衡取其轻,禽兽王身边虽然活得胆战心惊,
血腥恐怖,但她的神智从头至尾都是清醒的。在这里,她的神智一不留神就会被
某种无形的恐怖东西操控,不知不觉地自己杀了自己。悬浮在床榻上空的四颗黑
灰色精魂头颅无论看了多久,都让人心里发毛。

  白玛丹增一愣,奇怪,他劝告那麽久,小东西也没松半点口,怎麽被水淹一
次,就突然应承了?他以为她应该是极怕待在赞布卓顿身边的。啧,这小东西真
的是很有趣很可爱啊。他又微笑起来,手指在雪白的小脸上轻轻地滑动著:“小
猪,很欣慰你能为芸芸众生著想。不过要做大爱慈悲的观世音,你得先调弄好身
子才行,不然还会被王撕裂的。”

  黑曜石瞳仁突地紧缩,淡漠的脸上掠过一抹深沈的骇恐。曾经历的强暴画面
毫无预警地纷至沓来,那种翻搅脏腑,凌迟血肉、刺破灵魂的痛和无力挣扎,凄
恐无助的悲绝屈辱再一次清晰淋漓地贯穿身体。身体,不能自抑地在绒毯中微微
颤抖起来。

  “小猪,不怕不怕。”指腹在她哆嗦的唇瓣上流连摩挲,柔和温醇的磁音中
充满了怜爱,他俯低身体,冷华纯净的莲香轻轻吹拂她的面庞,“王已经将你作
为祭品进献给我了,没调弄好你的身体之前,他不会再强行和你欢好的。”不安
慰还好,这一安慰让绒毯里的身体抖得更凶。

  该死的祭品!她差点忘了这个事实,现在就算她想做牺牲奉献的观世音被禽
兽王蹂躏强暴也没机会了。犹记法会广场中,摆在金色巨莲下的一排嘎布拉碗中
有眼球暴突的头颅,有血淋淋的断臂断足,有腥臭成团的肚肠,有沾染白色精液
的鲜嫩生殖器,有……禽兽王不愧是禽兽王,一旦没了喜欢,竟然就能对伺候了
他两个月,任他欺凌了两个月,他曾口口声声说过喜欢的女人冷酷到这种地步。

  浑身的血液几乎凝结成冰,浑身僵硬成石。罗朱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慈爱温
柔的清雅圣洁面庞,喉咙里迸出几声含混的咕哝。

  “小猪,你说什麽?”优美圆润的指尖轻点花瓣圆唇,绀青凤眼里七彩华光
流转,荡漾出的一波温柔摄人心魂。

  她抿住哆嗦的唇瓣,狠狠地瞪著他,静默数秒,突然狂吼出声:

  “我不要当祭品!不要被犛牛奸淫!不要被肢解成供物!”

第157章 魔鬼法王的调弄(一)

  密室内一时寂然无声,只有尖利的咆哮余音缭绕回荡。

  罗朱吼完之後,身上好不容易才积攒出的一点力气似乎也随著这串咆哮喷了
出去。她微喘著,僵硬的身体瘫软在床榻上,凶狠又脆弱,恐惧又绝望的黑曜石
眸子里慢慢汇聚出晶莹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著眼角滑落。

  白玛丹增瞧著默默流泪的小东西,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她将法王的双修祭品
和法会上供奉给神佛的祭品混为一谈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的精神力变得异
常薄弱,难怪会突然被精魂迷惑了心智。

  “小笨猪,你是我莲华法王的双修祭品,怎麽可能会被犛牛侵入,肢解成供
物?”指尖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深深看进她错愕的眼眸,“能成为莲华法
王的双修莲女是每个博巴女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身份可比王的奴隶尊贵了许
多。”

  那傻愣愣的呆滞表情真是可爱透顶,浓密眼睫上还挂著一颗剔透的小泪珠,
在壁上的油灯照耀下熠熠闪烁。多年来,每一个见到他的女人莫不是满脸尊崇虔
诚地匍匐膜拜,乞求他的垂怜和赐福。只有这个小东西,她不是他的信徒,也不
怎麽受他皮相的迷惑,她对他没有敬畏,没有尊崇,也没有膜拜,却勾起了他浓
浓的兴趣。

  娑婆三千界,形色不同观,神佛亦有爱欲痴嗔,不然何来惩戒,何来度化?
他,不过是修佛的沧海一粟,众生之一,而且目前并不打算证得出生三界法的涅
盘心。

  在那双慈爱温柔的绀青凤眼凝视下,罗朱的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道该庆
幸,还是该痛恨。根据她在现代所了解的关於屋脊高原宗教的某些知识,这双修
莲女说起来荣耀,其实就是类似“明妃”“度母”之类的性玩物。当没有用处时
,很多时候连尸首都找不到。由禽兽王的奴隶沦为魔鬼法王的性玩物,虽然一时
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贞洁不值钱,很不值钱。是的,
她想活下去,即使被禽兽王强暴了,被没有尊严地送来送去,沦为了性玩物,她
还是舍不得死。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身体毫无半点反抗地由著魔鬼法王摆
弄。

  “小猪,你乖乖地做莲女,我会好好调弄你的身体,让你能承受王的欲望。
”白玛丹增扯去她身上的薄毯,脱下僧服,露出蜜色的赤裸身躯。比例完美的躯
体结实颀长,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肌肉并不夸张坚硬,显得柔和而阳刚。光滑如瓷
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瑕疵,似散发著莹莹毫光,有种炫目的圣洁华美。

  他躺上床榻,将罗朱肉嫩嫩的身体拥抱入怀,双腿和她的两条粉嫩肉腿暧昧
交缠,让她高耸饱满的雪峰贴上他的胸膛。

  “小猪,拥抱你真实的肉体比拥抱你的魂魄更加舒适。”白玛丹增低低呓语
,舒适惬意的是身体,灵台依旧空明澄澈。他轻啄她的眼角,温柔地将一颗颗泪
珠吻去。咸热的泪蕴含了恐惧和苦涩,也蕴含著一股纯净的灵气。

  “我……我不要回王身边……”

  她在他怀里轻颤,身体的抗拒在溢散清幽莲香的温热怀抱中逐渐消散。心里
明知这不正常,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变得臣服柔顺。

  “小猪,你才说要做观世音感化王的,怎麽转眼又改变了主意?随意诳言是
罪孽,死後会受拔舌之苦的喔。”温热柔韧的舌在水汪汪的大眼上缓慢舔舐,柔
和醇厚的磁音纵容地揶揄,“王把你进献给我的交换条件就是你的身体必须要能
承受他的欲望,他可舍不得将你完全送给我。”声音越来越低沈魅惑,仿若天伦
之音,又好似地狱冥声,“双修莲女本不能与多人交合,以免乱了灵气的精纯。
但若是数个男人有著相同的血脉,那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小猪,王是我一手带大
的,我自然要满足他的愿望,只有违背你的意愿了。”

  舍不得将她完全送给魔鬼法王?这是说禽兽王还留恋她的身体?相同的血脉
?一手带大?她好像……好像听到了什麽秘密。罗朱挣扎著想把魔鬼法王的话语
弄明白,思绪却在温热的莲香轻覆在唇瓣上时变成了模糊。

  温腻的修长手指时轻时重地揉捏著她脆嫩的脖颈,柔滑的莲香唇瓣轻轻碰触
摩擦著她紧闭的嘴唇,缠绵地吻过嘴角,游移到她的耳朵上,蜻蜓点水般吻著耳
廓、耳背、耳垂。轻柔的热息不断地扑进耳心,尾椎处生出一缕刺痛的酥麻酸软
。那点水轻吻从这边耳朵滑过圆润小巧的下巴吻到那边耳朵,又沿著一侧的脖颈
动脉吻到另一侧的脖颈动脉,细密如雨点,温柔似春风。

  突然,那点水轻吻变成了轻柔而细碎的啮咬,密密麻麻地咬著她的脖颈和锁
骨,尾椎处升起的酥麻酸软瞬间强烈许多。她身不由己地抬仰下巴,嘤咛出声。
密碎的啮咬攀爬到她的下巴和脸颊,留下一个个好似小珊瑚的齿印红痕。

  “小猪的唇终於渴望我的亲吻吸吮了。”

  白玛丹增低低笑道,含住她半开的下唇,用力一咬。在她的痛呼刚刚泄出时
,立刻用唇将她的唇严严实实地封住。柔韧的莲舌轻而易举地探进嫩软的嘴儿,
带著乳甜清茶味的芬芳立刻充盈味蕾。他的舌在柔嫩细滑的口腔黏膜上忽轻忽重
地舔舐,舌尖刷过一颗颗洁白的小牙,在牙龈的缝隙间勾钻挑弄,不断地开启并
刺激她嘴里的敏感点。

  “嗯……嗯嗯……”

  软腻的娇媚呻吟断续溢出,身体越来越软绵,体内的冰凉被酥麻的热暖取代
。半醉半醒间,她清楚亲吻自己的是披著神佛外衣的魔鬼法王,但她就是没法子
遏制肉体和灵魂的贪恋,只想沈浸徜徉在温暖的莲香海洋中,甚至渴望著能得到
更多的温柔垂怜爱抚。久久不被碰触的小舌难捱地主动追逐起在嘴里游移的莲舌
,手臂悄然环上魔鬼法王的脖颈,身体往他怀里越贴越紧,并且无意识地扭动上
身,让乳尖开始发痒发涨的丰盈在男性的胸膛上磨蹭,缓解情欲的饥渴。

  白玛丹增的莲舌欣然回应小舌的追逐,双舌紧密相贴,像鸳鸯交颈般厮磨不
休。相互舔吻吸吮,搅弄出盈盈甜液,发出啧啧的亲吻水声。

  他细细舔弄著嫩滑的小舌,从舌面到舌底,从舌尖到舌根,不放过每一寸地
方,也引诱著小舌给予莲舌相同的缠绵。大手从她光裸的背部滑到挺翘而极富弹
性的圆臀上,以著与温柔亲吻截然不同的粗暴用力地揉捏,留下淫靡的玫瑰指痕


  臀上的疼痛刺激出阵阵酥骨的酥麻,让罗朱更加意乱情迷地用胸乳使劲摩擦
男人。明亮的双眸迷离潋滟,双颊烧起情欲的爱晕。她近乎疯狂地迎合著变得火
热的亲吻,微凸的肉肉小腹有些紧绷,努力地挺向男人磨蹭。

  她的沈沦让布满温柔怜宠,却清明如镜的绀青凤眼里浮出一丝满意。柔滑有
力的蜜色大掌游走到粉莹肉嫩的大腿,由粗暴的捏揉变成温柔的抚摸,从外侧到
内侧,再从内侧到外侧,一遍遍地摩挲,不时还用手指夹起腿根的敏感嫩肉轻轻
地细细地搓捏,撩带出酥痒痒的电流。

第158章 魔鬼法王的调弄

  白玛丹增精通密宗双修之法,对女人的身体了如指掌,如何快速而彻底地撩
拨女人的情欲,如何让女人攀升到情欲的巅峰极乐,如何让女人在情欲的折磨下
辗转痛苦,他信手拈来。

  但罗朱就不行了,关于男女两性的东西虽然看过不少,实践经验却少之又少
,唯一一次与禽兽王的男女交合经验还留下了继位恐怖的阴影,身体至今依然是
青涩而欠缺开发调教的。

  魂眼世界中的那次亲密接触,白玛丹增的举动更偏向于一种对物品的检验和
审查。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对女性身体的爱抚和挑逗。在他娴熟丰富的挑逗
下,罗朱的身体和一直全线溃败,满脑子指向得到更多的快慰,去填满体内逐渐
生出的燥热空虚。

  腿心间酥痒痒的,暖热热的,却又空荡荡的,好像被人狠狠地触碰捏弄,更
想有东西能够深深地插入空虚的身体使劲搅弄,遏止住那股子专心的酥麻酸痒。

  “嗯......啊嗯......”罗朱越发激烈地厮缠着口里的莲舌,
身体在男人怀里用力地扭动,大腿也像蛇一般贴着男人的腿或高或低地娇腻滑动
,想要寻找东西去磨蹭腿心,缓解那股愈来愈强烈的空虚酸痒。

  察觉到她被情欲掌控的淫荡动作后,绀青凤眼的温柔和慈爱更是慢的像要溢
出来,双修莲女越动情,灵气就越浓郁,带来的功效也越强。

  他由着她磨蹭扭动,一条手臂从她的颈背穿过,仔细地摩挲起她小巧的肩胛
骨,轻捏她娇嫩的腋窝和紧邻的雪峰。摩挲腿根的大掌则滑到她的胸口,从下往
上揉面团似的搓揉着另一座饱满发张的雪峰,只是绝不碰顶端那颗已经涨大挺凸
的嫣红娇珠。莲舌缠住滑嫩小舌激烈地狠吮,将她口里的所有敏感点再一次彻底
挑弄。

  肉嫩嫩的粉莹身体铺染上一层浅浅的瑰丽情红,晶莹的点点薄汗挂缀其间,
正贴着华美矫健的蜜色躯体努力地蠕动厮磨,显得分外诱惑淫靡。四颗一直悬浮
在床榻上空的精魂头颅幽幽地注视着这一切,可爱精致的孩童面容慢慢地发生了
变化。

  白玛丹增吞咽下小东西嘴里的所有甜液,又在嫩滑的口腔扫荡一圈后,这才
慢慢抽出舌。小东西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寸长的绯色竖纹胎记,黑曜石眼眸
半睁半阖,氤氲萦绕的全是旖旎的情欲雾气,娇嫩的双颊云蒸霞蔚,还残留着数
颗浅浅的牙印。微启的花瓣圆唇略略肿胀,红艳欲滴,晶莹泽润如涂染了一层朱
脂。鼻息热暖芬芳,娇喘微微,媚软的嘤咛从唇齿间断续溢出。

  坠入情欲的女人是最美丽最动人最诱惑的,连这样一张只是清秀可爱的脸庞
也在欲望的熏染下释放出了勾摄魂魄的靡丽风情。更别提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本
就喜爱她,估计更要神为之夺,魂为之销。嘴角弯出优雅的轻嘲弧度,舌尖舔上
红艳的花瓣圆唇,偶尔探进去戏谑地刷弄圆唇内壁。

  “......要......嗯嗯......我要......”罗朱
媚声软求,小舌难耐地从嘴里吐出,紧紧追索着莲舌的垂爱。

  “身体很难受吗?”白玛丹增偎近花瓣圆唇柔声问道,舌尖抵着她的下唇,
放任她的小舌贪婪地舔吸。

  “......难受......好......好难受......”眼
中泛起零星泪花,她晃动着上身,试图将涨痒得刺痛的乳尖送到他手中。呜呜,
好想像乳团一样被大手搓揉捏弄。

  “小猪,哪儿难受?”白玛丹增将股股莲香热息喷进她的口中,指腹在粉艳
的乳晕上转圈,若有似无地轻触凸挺的娇珠。

  罗朱的身体被挑逗得一阵轻颤,女性的本能羞涩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娇软的
声音含着几分委屈的泣然:“乳......乳尖......腿心.....
.涨......痒......难受......”

  白玛丹增会心微笑,柔软薄韧的莲白唇瓣含住她的下巴尖,牙齿突地用力一
咬。兜转在乳晕上的手指攫住两颗娇珠使劲一捏,右腿同时插进她的腿间,膝盖
对着腿心的莲华玉门重重一顶。

  这一咬,一捏,一顶都发生在同一时刻,罗朱痛得“啊”地大叫出声,身体
募地紧绷抽搐,空虚酸痒的花径一阵密集痉挛,花嘴激烈翕张,涌出大股大股的
芳甜蜜液,瞬间淋湿了顶在花门处的光滑膝盖。难以言喻的快慰伴随着疼痛在体
内泛滥蔓延,迅速将她吞噬,迫使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比一声妩媚的吟哦。

  欣赏着小东西在空虚饥渴许久之后攀上高潮的迷人风情,聆听着她软软娇娇
的呻吟,白玛丹增的心情出奇的愉悦。他好整以暇地捏玩着娇嫩凸硬的乳珠,膝
盖不紧不慢地在她腿心处移动,对充血肿胀的花瓣和已然凸出的敏感花蒂极有技
巧地来回蹭压磨按,间或又顶在抽搐的花门上一阵时轻时重地转顶,让动情的蜜
液流得更多更快,也让怀里的小东西在高潮的云端上不断徘徊。不一会儿,整个
花谷从花瓣到后穴全都沾满了芬芳甜美的透明黏液。

  赞布卓顿并不崇尚密宗的双修之法,为了调解体内脉轮才与女人交合,每两
个月一次,规律得不得了。他既不了解女人的身体,也不懂不屑调情技巧,只会
粗暴蛮横地大力抽送,但凡被他使用过的女人无不当场惨死,小东西在他手中应
是吃尽苦头。也怪他没有把赞布卓顿教导好,现在就让小东西多得些快乐,聊胜
于无地弥补她以前受的苦和今后逃不掉的苦。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啮咬着娇嫩的耳垂,濡湿的舌尖沿着耳廊的起伏挑逗
地舔舐,灵巧地钻进耳洞,在里面旋转伸缩。

  “啊......法......法王......要......我要.
.....”

  电流在身体里乱窜,耳朵又酥又麻,又痒又烫,身体明明已经在高潮中浮沉
了,小腹深处却还是没有被填满,空虚地叫嚣着。罗朱痛苦而焦躁地失神呓语,
双手难耐地在他的颈背上来回抚摸。

  “小猪,我会好好养着你的。”

  他在她耳边亲昵地低语,将她的身体往上提起,张口含住一颗滑腻如丝的娇
珠,舌尖绕着珠顶绕圈舔弄,再狠狠吮吸。空出来的大手则探进她的腿间,爱抚
过肿胀的花瓣,把膨胀成婴孩小指的花蒂捏在指尖肆意戳弄刮搔,膝盖继续在花
门处又磨又顶。

  “呜呜......啊啊......好......好舒服......


  深处的空虚似乎有了轻微缓解,翕开的花门连接不停地吐出濡湿热暖,酥麻
一阵紧接一阵。虽然花径的痉挛逐渐由强减弱,那种过电的快感仍然余波连绵。
罗朱使劲揉着他的颈背,修剪成月牙的十指不受控制地抠抓起男人光滑肌肤,留
下道道浅红痕迹。

第159章 魔鬼法王的调弄(三)

  白玛丹增突然停下一切动作,抓住她的手臂小心地拉离自己的颈背。他放开
她坐起身,骤然失去快乐的罗朱随即像章鱼一样缠了过来,七手八脚地爬进他的
怀中,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又亲又舔,身上又摸又揉。口里不满地发出呜咽,情
欲灼然的眸子里生出几许嗔怨。

  他好笑地捉住她在他身上放肆的肉爪子,含住她的唇回吻的同时,腾出左手
在空中轻轻一招。

  悬浮的死磕精魄头颅立刻行动起来,长舌有如实质一般,分别缠住罗朱的手
腕和脚腕,将她扯出白玛丹增的怀抱,呈大字型锢锁在床榻上。

  “呜呜......呜呜......”被禁锢的手脚动弹不得,只有躯体
能勉强扭动几分,体内强烈的空虚和无法纾解的欲望煎熬折磨着罗朱,让她难受
地哭泣起来。

  “小猪哭什么,一会儿你就会快乐地尖叫了。”白玛丹增怜爱地拍拍她光洁
隆起的粉嫩阴阜,示意束缚脚腕的精魄头颅将两条肉腿儿提起来。

  四颗黑灰色的精魄头颅容貌已经发生改变,脸型拉长,轮廓加深,空洞诡异
的眼睛幽光闪烁,精致可爱的孩童面容转成了四张一模一样的成年男子容貌,五
官英俊立体得好似雕像,只头顶光秃秃的,没有化出一根毛发。

  得到御魂之主的提示后,舒服脚腕的两颗精魄头颅慢悠悠地从床榻上浮起来
,也将罗朱的肉腿儿以极为淫荡的姿势大开着吊起来,完全敞露出神秘芬芳的女
性花谷。

  “可以了。”

  白玛丹增出声叫停,目光落在提吊到眼前的花谷上,柔嫩的大小花瓣裹染黏
滑蜜液,充血肿胀,往外层层微翻,婴指大的红艳花蒂在前端俏生生地挺立着,
博人怜爱,花瓣间的小解孔缝细小可爱,其后的小小花门更是嫣然紧窄,颜色粉
莹媚红,泌出汪汪透明芬芳的黏液,一直流到粉色后穴上,将一条条精致的褶皱
纹理浸润得越发鲜嫩,整个花谷淫艳娇美得不可思议。

  小东西的莲花原本就长得好,再在大量珍贵药材的滋润调理下,当然更是美
轮美奂,鲜有人比。只是这朵莲花的内部仍然过于脆弱娇嫩,无法承受赞布卓顿
近乎妖邪的欲望。呃,不要说赞布卓顿,就是他和释迦闼修稍微忘情点,也难保
不会伤到她。

  没有男人的挑逗和爱抚,身体虽然难熬无比,沉沦情欲的神志却渐渐回笼。
罗朱迷离的视线才恢复清晰,就看见两颗悬浮空中的精魄头颅,他还来不及为头
颅模样的变化惊讶,旋而又发现自己正以淫荡无比的姿势悬吊在魔鬼法王面前,
双颊霎时腾烧出难堪羞愤的火焰,体内的渴欲褪去大半。

  “放......放开我!”她低喝到,声音软绵无力,犹带残余情欲的娇
媚,毫无半点气势。

  “那可不行,小猪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弄。”白玛丹增微微一笑,伸手把早
就搁在床榻尾端的碧玉坛子拎过来。揭开坛盖,从里面摸出一颗气味芬芳的麽指
大的红色药丸朝紧窄的花门塞弄。

  啪——啪——

  白玛丹增在她的左右大腿内侧分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肉嫩粉莹的肌肤上立
刻留下两个玫瑰色的巴掌印。大腿出一片火辣辣的痛麻。

  “小猪,谁允许你不乖的。”绀青凤眼微微眯起,里面的温柔慈爱融进一缕
阴森的黑气。唇角和蔼的笑容也慢慢失去了笑意,变成没有感情的弧度,“再乱
动,我就要严厉惩罚你了。”他伸出左臂将小东西的腰臀揽抱在怀中,右手又从
坛中摸出一颗药丸,毫不怜惜地塞进花径,指尖顶着药丸送进到深处。

  罗朱咬唇吞下差点冲口而出的痛吟,惊惧羞愤又无助惶恐的泪奔流出来。她
怕魔鬼法王往体内塞东西,可是被情欲煎熬过的空虚身体却在这略显粗暴的塞入
动作中感到一丝颤栗的慰藉,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陌生,变得不太受她控制了,那
诡异的凉滑东西一入身体仿佛就着了火一般,在里面烧出一片痛烫。

  白玛丹增往花径塞入数颗药丸后,又往小解的孔缝和后穴中塞药。既然要调
弄,那就索性调弄彻底些,把这个小东西所有的地方都变成适合男人进入的淫靡
之所。揽抱在怀里的肉腰翘臀在轻轻地抽搐颤抖,大概有疼的,也有怕的,毕竟
某处娇嫩的地方从来就没有被进入过。心底蹿过一抹怜惜,他放轻了力道,速度
也加快了许多。

  女性最私密的三处都被硬行塞入五颗药丸后,他重新盖上坛盖,搁放到床角
。转身看到睁着一双惊恐大眼呆望穹顶的小东西,思忖片刻,凑上前伏身吻住她
的眼睛,柔声安慰道:“小猪,别哭,别怕,马上就会快乐的。”

  移开唇,小东西依旧呆滞地望着穹顶流泪不止。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在她
头顶处盘腿而坐,取下缠绕在左腕上的凤眼菩提念珠往空中一抛。

  念珠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悬空托住,慢慢地逆时针旋转起来,每一颗念珠里都
冒充一股黑色烟雾,这些延误在空中翻腾扭曲,逐渐幻化成一颗颗成年男子头颅
。面容虽各不相同,却都十分俊美,头顶则全是光秃秃的。头颅们吐出一根根黑
灰色长舌,幽光闪烁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床榻上被悬吊的肉嫩女体,无声地在空
中上下飞舞。明亮的内室刹那间变得阴暗,温暖的室温似乎也随着浓重的阴戾森
气降低许多。

  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从肌肤里冒出来,罗朱惊悚地看着将自己层层包围的上
百颗精魄头颅,差点吓昏死过去。魔鬼法王放出这些脑袋要干什么!她嘴唇哆嗦
着,心脏紧缩成一团,顾不得下身火烫的灼痛,拼命地扭摆身体,企图挣脱精魄
的禁锢。

  然而越挣扎,下身就越灼痛燥热,比先前更强大的空虚感裹挟着强烈的酥麻
酸痒在小腹深处炸开,辐射到四肢百骸,浑身每寸地方都饥渴地咆哮起来。

  “啊......”

  空虚的燥热浸进后脑,侵吞了她惊恐的神志。她不由失声娇喊,挣扎的扭摆
蜕变成饥渴的颤动。大开的腿间,莲花小穴汩汩冒出浅红色的透明黏液,前穴和
后穴也在药物的刺激下分泌出了润滑的浅红色液体,在悬空的后臀尾椎汇聚,滴
滴答答地溅落在乳白色的羊绒床毯上,迅速晕染出芬芳的浅红莲花。

  白玛丹增伸出右手食指探进她口中,才轻轻翻搅一圈,手指就被花瓣圆唇牢
牢含住。滚热的口腔嫩壁紧紧包裹着手指吮吸,湿软的舌尖缠着他的手指蠕动不
休。他轻轻抽送手指,十数下之后,小嘴的吞吐便由开始的生涩变得熟练,给予
了高度的配合。

  “小猪,看来你子啊男女欢爱上极有天分喔。”

  他温柔地笑道,身周仿佛绽放开了千万朵纯净圣洁的雪莲,宝光隐隐,莲香
阵阵,与诡谲的黑灰色头颅和满室的残厉阴气形成鲜明对比。

第160章 魔鬼法王的调弄(四,辣)

  手指模仿着男人的律动在小东西口中又抽送了好一会儿,知道肉嫩的女体上
全部覆上一层冶艳靡丽的情欲潮红,在乳白的床毯上难耐地妖媚扭动时,他才慢
慢抽出手指。

  修长柔腻的手指从指尖到指跟全都涂染上一层透明的涎液,莲粉色的指甲显
得晶莹剔透,煞是淫靡诱惑,笑意晏晏的视线从手指移到小东西的脸上,那双大
大的黑曜石眼眸像是两汪散落无数颗星星的湖水,萦绕着清滟浓烈的迷离欲望,
轻轻地拨动着心底一根名叫恋爱的细弦。

  “要......我要......呜呜......呜嗯......要
......”

  失去了唯一的慰藉,罗朱不禁连连媚气哀求,只觉体内的每一滴血液仿佛已
经沸腾了,在血管中咕噜咕噜地可劲儿翻滚冒泡,从五脏六腑到筋骨肉皮,不但
热得发痒发涨、发烫发痛,还空虚得逼人发疯,尤其以小腹深处和下身几处羞耻
的私密甬道为最甚。

  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和羞涩逐步丧失在强劲的药效中,她像低等的野兽一
般疯狂地渴望着冰冷的东西降临,渴望着能被狠狠拥抱,被狠狠贯穿填满,甚至
渴望着被残暴蹂躏。

  “小猪乖,马上就给你快乐,”指腹摩挲着嫣红火烫的花瓣圆唇,白玛丹增
像对待任性的孩子般软声哄着。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哄人了,好像......有
十几年了吧?自从那个最不省心的家伙满五岁后,似乎就再也没耐心哄过人了,
可是打从魂世界看到这个蕴着灵气的小东西后,他便又开始软下声音来哄人了。
因为他发现小东西只要一被人哄,不管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嘴巴有多硬,那蕴藏
在体内的灵气总会悄悄变得祥宁欣悦,而这样的灵气更有助修为的提升。

  他轻轻击掌,束缚着罗朱手腕的两颗精魄头颅也从床榻上慢慢浮起,将她的
整个身体全部悬吊起来,离床榻约莫三尺左右。

  婉转的媚泣声声魅惑如水妖,被强猛的情欲攫获的身躯在空中淫乱地扭摆,
滴滴浅红色的透明芬芳液体不断地从圆翘粉嫩的后臀滑落,那股浓烈的妖娆糜烂
直逼眼睛。

  白玛丹增将凤眼菩提念珠封缠在手中,双手在小腹前结出坛城印,深邃睿智
而有广袤无垠的绀青瞳仁中流转七彩华光,莲白薄唇微微蠕动,低低吐出一串串
诡异的经文。

  上百颗精魄头颅的无瞳双眸俱都闪过一片幽冷森光,像是终于等到了解禁的
命令,立刻蜂拥着扑向床榻中的美味女体,上百根仿若黑灰色烟雾凝成的长舌在
娇嫩火烫的躯体上疯狂地游走舔舐。

  两条舌一起探进了罗朱的嘴,在里面尽情地舔吸扫荡,钻磨绞缠,将所有的
媚泣呻吟全部堵在喉咙深处,两条舌头霸着软嫩的耳朵,对耳廊、耳垂和耳心给
予着激烈的挑逗和进攻。

  几条舌在脆嫩的脖颈处上下花圈滑移,探测着血管的脉动频率。

  数条舌一圈圈地缠住高耸的雪峰勒挤,使嫣红涨大的娇珠显得更加俏挺,几
条舌头对着敏感到极点的娇珠你舔一口,我吸一口,戏耍得不亦乐乎。

  一根舌在可爱的右旋肚脐上打转顶舔,那股缠绵蛮横的力道好像要从脐眼里
钻进肚子里似的。

  四根舌饥渴地舔舐着女体腿间的大小花瓣,一根舌头则对着挺立在花瓣间的
嫣红花蒂情有独钟,时而顶弹拨刮,时而舔吸戳绕,变着花样地玩弄婴儿小指般
大的滑嫩花蒂。

  十数根舌头一边吸吮着浅红色的芳甜蜜汁,一边你争我夺地往三处私密的甘
美甬道里挤。三条舌头动作最快,最先挤进了舌尖。每抽送一次,就会趁势往甬
道里面顶得更深,动作慢了的舌则心有不甘地正在外面徘徊,藉由已经插入的舌
头抽送的机会,试图从紧窄的边缝中寻机也挤进身体。

  肉嫩纤美的手指和脚趾被舌缠绕舔弄,脸颊、后背、腰间、大腿.....
.全部未能幸免。根根长舌都好似饥饿了许久的猛兽,贪婪而凶狠地亵玩着女体
,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白玛丹增静静地注视着这万般诡谲恐怖的一幕,嘴角凝含慈爱浅笑,充满纯
净灵气的女体是滋养精魂的最佳食物,而精魄蕴含的灵气又能对肉体进行改善或
修复。二者相辅相成、各取所需,可谓是皆大欢喜。最重要的是一旦相当于他半
个分身的精魄认可了这具能滋养它们的女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小东西的心智
都不会再受精魄的迷惑了。呵呵,要将脆弱的小东西安安全全地养在身边,有时
不得不花费些心力。

  他垂下眼帘,唇瓣的蠕动加快,低诡的经文出现了抑扬顿挫的变调。圈绕在
手指间的凤眼菩提念珠逐渐散发出淡淡的圣洁微光,扑缠在女体上的百余根舌头
亵玩的动作忽然间变得更加灵活。

  阵阵阴凉包覆全身,极大地缓解了仿佛快要爆炸的燥热,随之而来的是难以
计数的酥麻快慰,压盖住难捱的麻痒,从身体各个地方涌出,在血管筋骨中奔腾
喧嚣。罗朱迷蒙的视野中掠过团团模糊白光,后脑一阵接一阵地发紧酥麻,她好
喜欢在嘴里搅弄的阴凉,好喜欢用力勒缠胸乳的阴凉,好喜欢对着乳珠使劲吸弄
的阴凉......好喜欢在身上没一处肆虐的阴凉。

  当阴凉缠弄腿间敏感得发痛的花蒂,从外面爬进最为火烫麻痒的甬道中时,
她快乐得几乎快要飞起来。那阴凉悍猛地抽送着,温柔而又强硬地往甬道深处钻
挤,填补着使人发疯的空虚。三处私密甬道内的阴凉似乎越来越多,饱胀得快要
将细嫩的软壁撑裂,每一次抽送都于巨大的快慰中撩起了撕裂的剧痛。她本该万
般惧怕的,然而此时她竟完全忘记了恐惧,忽略了痛楚,大张着腿,挺动小腹以
祈求那股阴凉能再粗些,进得再深些,哪怕戳坏了也行。

  阴凉裹挟着可怕的快慰和尖锐的剧痛蔓延进膀胱,蔓延进子宫,蔓延进肠道
,在里面肆无忌惮地蠕动、舔吻、吮吸、抽插,搅弄出一股又一股的汁液,淫靡
的水声噗哧作响,浅红色的芳甜在大力抽插中源源挤出,还不等滑落,就被其余
舌头舔吃干净,一如那从嘴角蜿蜒流下的涎液和肌肤上冒出的细密小汗。

  眼前的团团白光轰然炸开,盛放出五彩烟花。她喉间失魂地欢快呜咽着,身
体在欲仙欲死的癫狂高潮中满足地扭摆颤抖,痉挛抽搐。是什么让她如此快乐?
是什么让她如此痛苦?又是什么让她陷入情欲深渊?她全都看不见,想不到了,
只知道索求更多更大的快乐,只知道她想永远沉溺在这种癫狂的快乐中....
..

第161章 风雪中的切磋(一)

  新年,是一年中最让人放松最快乐的节日。一家男女老小携手到寺庙中祈福
,观看酥油花灯,参加诸如射箭等形式多样的活动。夜晚围着火盆回忆过往的美
好,憧憬未来,制定下一个又一个努力的目标和计划,几乎人人都洋溢着新的干
劲和活力。

  但是年过完了,首次步入议事厅参政的古格众臣却发现他们伟大的王神情冷
酷,嘴角凌厉如刀,威严锐利的暗褐鹰眸仿佛浸染了神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
淡淡一扫,就是寒彻骨髓的冷。深邃腥煞的黑暗弥漫了王座方圆三丈,王座后壁
描绘的口叼生死轮回图的阎魔鬼王在过完新年之后似乎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这样的王他们在年前曾不幸见过一次,当时几乎个个都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散朝后,不少人想方设法地打探过消息,最后得知王当日除了在上朝前把伺候
在身边的一个女奴关进了地牢外,便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的情况后,都有些
傻愣了。

  王......是因一个低贱的女奴而出现反常?这怎么可能!

  被关进地牢的女奴他们都耳闻过,也目睹过。那个女奴是王捕获回来的,本
该送到配种房中和男奴配种,结果军獒之首银猊选中了她,变成了獒奴,后来又
随银猊伺候在王的身边。她在王身边伺候了两个多月,不但奇迹地完整活着,还
拥有了自由进出王寝宫的特权。

  众臣回忆往日点滴,逐渐又觉得这世道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

  女奴曾以奴隶之身出现在王家宴会上,还随着王到托林寺观看了冬季法会。
那张时刻都恭谨卑微半垂的脸蛋白嫩细滑,清秀可爱有余,明艳绝丽不足,虽并
非绝代尤物,但据隐晦渠道透露。该女奴被关进地牢的当晚就被放了出来,从此
,睡卧的地方由獒房一跃成了王榻。王亲手喂她喝药,亲口给她哺食,亲自替她
涂药疗伤......王的情绪好坏真的与那女奴息息相关!

  这......这种种迹象表明了什么?表明了什么啊啊啊!有没有可能意
味着当王的这批侍妃全面死亡后,他们家的姐妹女儿能逃脱被选入宫的凄惨命运


  可怜的谷歌众臣又惊又喜,战战兢兢地上完了朝。退朝后再千方百计地一打
听,果不其然,本该伺候在王身边的女奴被王当作双修祭品进献给了法王,目前
归期不定,难怪王的情绪会如此低迷恶劣。

  这个消息好,非常好,异常好。被誉为天神之子的王终于有了凡人的感情,
无坚不摧的王终于有了人的弱点。虽然那女奴的身份即使变成了法王的双修莲女
,匹配王也仍显低贱了些,但只要不是正妃,随便王怎么喜欢,他们都没有任何
意见。现在就祈祷着女奴能快点从托林寺回来,王折磨她一个,总好过折磨他们
这一群。

  众臣数着日子,小心谨慎地伺候阴晴不定的王,度日如年,一熬就是二十多
天。亲眼瞅着王身周的黑暗腥煞渐渐由冷酷变得暴虐,每日都能听闻宫中有奴隶
或宫侍喂了獒犬。幸亏王目前尚能勉力控制脾气,还没有朝他们萌生杀意,不过
照这种每况愈下的低气压推算,估计那把杀人的刀也快要轮到他们头上了。

  今日退朝后,几个重臣被传召到戒备森严的书房内。赞布卓顿大马金刀地端
坐在长条书桌之后,阴鸷的鹰眸冷冷地看向恭谨立在两侧的重臣,等待他们的密
报。

  “王,这是达拉克国内目前的异动情况。”

  大相从袍囊中掏出探子传回的情报,恭恭敬敬地递交上去,行动言语没有一
丁点拖泥带水的累赘。大相之位看似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实则高处不胜寒。要知
道箭射出头鸟,很多时候,他都是与王直接对话的不二人选。如果摊上个平庸或
是宽厚的王,尚能幸运地享受一把权臣的官瘾。偏偏他遇上的是一个英睿而冷酷
的王。当年登位之时,王以铁血手段横扫一切阻碍,王权已然凌驾古格所有权势
之上,根本就不受各大贵族首领的牵制和胁迫。面对所有人,王不论身份贵贱,
统统都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态度。

  赞布卓顿接过薄薄的羊皮卷,展开略略扫视一遍,鹰眸愈显深暗冷冽。食指
轻叩桌案,略作沉吟,吩咐道,“再加派暗杀者,尽量赶在四月之前搅乱拉达克
王室。”嘴角讥诮地勾起,平漠冷硬的声音没有半分感情,眸光转向大相对面的
副相,淡淡吐出八个字,“集兵练战,五月出征。”

  “是。”副相是个三十出头的魁伟大汉,言行间也是恭谨无比,不过大约是
经常随王在外领兵作战的缘故,浓眉利眼间不像大相那么谨慎忐忑,反倒透出一
股英华内敛的豪迈与严穆。

  “攻下了达拉克,阿里速古鲁孙便全是我古格的领地。接下来就该轮到宗喀
、亚泽,再来是雅隆、桑耶、逻些......”赞布卓顿慵懒优雅地仰靠椅背
,机巧的唇角染上嗜血森冷,“主宰这片雪域高原的只能是我古格王穆赤.赞布
卓顿。”不管是吐蕃王室的直系子孙,还是实力雄厚的各地豪强势力,或是虎视
眈眈的大元朝,谁都不能阻拦他扫荡雪域的步伐。

  冰寒森戾的浓稠杀气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在书房中静静弥漫,压得人几乎
窒息。几个大臣的里衣已在不觉间被冷汗浸透了。双双眼中俱是一片纯粹的敬畏
。这就是他们伟大的古格王,仿若天神般的存在。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王必
定会带领古格子民开创出比吐蕃盛世更为强大繁荣的古格盛世,在雪域高原中锲
刻下独属古格的辉煌和荣耀。

  赞布卓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几个重臣心怀激荡和满满的敬畏依次鱼贯退出


  厚重的羊绒门帘刚刚放下,室内便徒然传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狠
狠摔在了地上,惊得重臣们心头狂跳,脚下徒然生风,转眼就拐进了远离书房的
另一条暗道。

  赞布卓顿一脚踹翻面前的书桌,适才的威严阴鸷此刻全数化成狂躁暴虐。他
半眯鹰眸,死死盯着地毯上已经碎成残木的案桌,久久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轻轻问道;“烈,法王会信守承诺把猪猡还给我吗?”按照白玛丹增的
说法,猪猡体内蕴含了特别罕见的灵气,这样一个对修行极为有益的女体,他好
不容易才寻到一个,真舍得还回来?

  一直立在他身侧守卫的释迦闼修微微惊愕,暗色长眸转瞬浮出一丝淡不可见
的笑意,冷酷坚毅的王居然也有像小孩子般患得患失的一天?这可真是千载难逢
的奇况。

  “王,法王——”他斟酌了一下,还是接着道,“据臣下所知,这么多年来
,法王从未对您食言过。”

  阴鸷暴虐的视线从书桌的残片缓缓移到释迦闼修脸上,讳莫如深,“你说得
对,这么多年来,法王从未对我食言过,”赞布卓顿停了停,幽厉笑道,“不过
,他总会将些阴险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你说,他会不互炼制了猪猡的灵魂,只还
一具肉体给我?”

  释迦闼修一滞,的确,法王的性子看似温和仁慈,实则极端恶劣,根据以往
的经验,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提起的心又落回原位,沉声
道:“不会,如果臣下感觉无误的话,法王因那股罕见的灵气而对猪猡有种奇怪
的疼爱。”

  赞布卓顿闻听面色更冷更沉,鹰眸里急速掠过一抹杀意。他蓦地站起身,右
手按住腰间的魂刀刀柄,冷声道:“你我很久灭有切磋过了,今日去山顶战上一
战。”说完,率先迈步跨出书房。

  “是。”

  释迦闼修笑应紧随,右手也摸向腰间的刀柄,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而
王,居然隐忍得出乎意料的久。

第162章 风雪中的切磋(二)

  天空阴霾层层,仿佛随时都会倾压下来。雪风虽不是很大,却也呼呼地刮着
,割得肌肤生疼。鹅毛般的雪片零零散散地在风中飘飞,好似舞蹈的精灵。

  古格王宫山顶的防护墙边伫立着上百个彪悍的王宫侍卫。为了对付严酷的寒
冷,他们穿着厚重的皮袍,戴着能将脖颈、脸颊和口鼻一起包裹的皮帽,连持矛
的手也笼上了厚厚的羊皮手套,只露出一双双兴奋的眼睛。原因无他,古格国两
个武力值最高的男人将要在风雪中切磋武艺。这对崇尚强者的博巴人,尤其对经
常上战场的博巴男人来说,自然是一场堪比冬季法会的盛世。

  十几丈外的空地上,两个昂藏男人渊停岳峙,与侍卫的严实包裹截然相反,
都没有戴皮帽,只在脑后用一根绸带将头发随意束扎,身上的厚实皮袍从上半身
褪下,牢牢地束扎在腰间。厚重的袍角在凛冽的雪风中猎猎翻舞,散落的几缕鬓
发在冷肃深刻的面庞间肆意飞扬。

  王手中的魂刀泛着诡谲的乌金寒光,列队正手中的长刀泛着森戾冰凉的雪亮
银灿。人,凛然如刀锋利。血腥杀气从两具颀长健硕的身躯中层层叠叠地散开,
带着毁天灭地的悍厉和威煞。飘飞的雪花仿佛被几乎凝成实质的腥厉杀气所震慑
,竟没有一片敢落在两个男人身上。

  远远观战的侍卫们也感受到了那股比雪风还要冷厉可怕千倍的强烈杀气,几
乎窒息的同时,血液中的战意被瞬间激发,一双双眼眸更是由兴奋转成狂热。

  王和烈队正大人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切磋武艺,但从未有哪一次像今日
这般释放出如此多的杀气。这杀气已不像切磋,而像生死搏斗了。

  锐利鹰眸深不见底,威严冷鸷,犹如面对死尸的神鸟秃鹫。犀利长眸墨色沉
沉,残佞森寒,仿若草原中的独行苍狼。他们一个是王,一个是臣下;一个拥有
吐蕃王室旁系血统,一个拥有象雄王室血统,数百年前,吐蕃和象雄的争斗似乎
在这一刻出现了延续。但是,他们体内还流淌着另一股不为人知的同样的血液,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血脉兄弟。

  兄弟?赞布卓顿心中冷冷一笑,死在他手中的血脉兄弟不差这一个。无论以
往情谊再深再厚,但凡谁存了一丁点不利于他的私心,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枉费白玛丹增一世聪明,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让烈.释迦闼修知道他们
同母异父的真相。

  自从法王挑明真相,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忠诚便在王心中摇摇欲坠。王对他有
了怀疑,有了防备,虽然便面没有大的改变,但内心已然不再将他视为最信任的
臣下。与王的这一次切磋要么生,如愿以偿地与王共有小猪猡。要么.....
.是死!

  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沉寂凝重地对峙着,谁都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

  一头高壮雄健的银灰獒犬和两只优雅健美的雪豹突然出现在空地边缘,蓝色
三角吊眼和金棕豹眼灼灼地注视着空地中始终保持不动的两具高大身形。

  俄尔,蓝色三角吊眼沉冷下来,残忍毒辣的猩红光芒从眼眸中闪掠而过。银
猊前爪刨雪,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如雷闷嗥。

  这一声闷嗥好似一枚重磅炸弹炸破了凝滞的对峙,但见两条静立的身形倏地
一闪,紧接着“锵”地一声金属相交的重击从呼呼的风雪中传出,隐隐飞溅出几
颗火花。

  “来得好!”赞布卓顿厉声笑道,鹰眸嗜杀之光大盛。手腕快速翻转,魂刀
已荡开长刀,裹挟风雷劲风如闪电般斜削向释迦闼修中腹。

  释迦闼修也是微扬唇角,眼中尽显狰狞凶光。长刀及时回防,拦住斜削的魂
刀。同时半侧揉身欺近,右腿似风横扫赞布卓顿腰侧,伴随着一声沉喝:“王,
小心了!”

  刹那间,只见人影腾挪闪移,刀光漫漫,劲风激狂,金属拳脚的交接碰撞声
不绝于耳,腥厉杀气化成道道锁链,勒喉索命。地上厚重的积雪被翻卷成雪末儿
,仿若烟尘般四下飘散。凛冽的风和大片的雪被密织如网的杀气和斗气活生生地
撕裂、粉碎!

  没有人敢靠近一步,所有观看者的双脚好像全都被冻结在了原地,眼中的狂
热也被无边的惊惧和震骇取代。他们只知道以往战场上的对手没谁能在王和烈队
正的刀下走出十招,只知道王和烈队正很强悍,但究竟强悍到什么程度,却没有
深刻的概念。直到目睹了此刻的切磋,他们才算是真正了解王和烈队的实力,说
是令人战栗恐惧也毫不为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招一式皆是致命杀招的切磋仍在继续。侍卫们大多
数已经看不清迅捷如风似电的搏斗招式,不过依然个个面带敬畏地看着这场好似
永远分不出高下的精彩绝伦的切磋。忘记了眨眼,忘记了欢呼,甚至连呼吸也几
乎忘记。

  锵——

  一串耀眼的火花在雪雾中跳跃而起,模糊闪动的身影倏地静止。一个身形霍
然挺立,幽暗的魂刀架在了强健的脖颈边。一个身形单膝跪在雪地上,右手持刀
,刀身直插雪地支撑。一道殷红从紧握的刀柄处沿着雪亮的刀身蜿蜒滑落,触目
惊心。方圆四五丈内,深达两尺多厚的积雪全被掀了个身,布满一条条纵横交错
的深刻刀痕,不少地方还露出了深埋的褐色石地。

  雪风呼呼地吹刮,山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观战的每个侍卫突然间都无法确
定这场巅峰切磋是否已经结束?王的那把魂刀还是第一次架在了他最信任的烈队
正的脖子上。

  赞布卓顿的头顶冒着嫋嫋白烟,一脸一头的细密汗水,气息有些凌乱。他居
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身前的男人,鹰眸依旧深不见底,只是里面的嗜杀逐渐淡去


  “烈,你输了!”

  “是,臣下输了。”

  暗色长眸毫不卑微地仰视回望,里面的凶狞残佞之光已尽数收敛,浮起极淡
的笑意。英武粗犷的面庞也挂满大颗大颗的汗珠,呼吸急促,眉眼间有对技不如
人的坦然接受,也有对死亡的无畏淡漠。

  “你不是输在武技上,而是输在那一半神佛仁慈和天生的体力上。”赞布卓
顿冷漠的声音很淡很轻,除了离他最近的释迦闼修能听到外,其余的人只能听到
呼呼的雪风声。

  释迦闼修等急促的呼吸略略平缓后,才扬起唇角,淡淡道:“无论发生什么
事,臣下对王的忠诚永远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哪怕终极灌顶后,你的实力能与我并驾齐驱?哪怕我命令你从此不得再靠
近猪猡半步?”

  “是。”极短的一个字音听似没有什么感情,却力重千钧。

  赞布卓顿眉梢一挑,手中魂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幽冷的半弧,铮地一声插回了
刀鞘。烈的刀尖在触到他的手腕时,斜插进了雪地,而他的刀锋也正因这电光火
石的一斜,没有削下烈的头颅。在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突然浮出许许多多不该出
现的杂乱画面。心,犹豫了。

  “烈,”他抵唤,接着静默许久,才又低幽道,“其实,在我将那匹宝马分
送一半给你后,就暗暗视你为兄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同
母兄长。”他慢慢背转身,束发的缎带已在激烈的打斗中脱落,微卷的棕黑长发
如有生命般肆意翻舞,“烈,共享猪猡吧。还有,别让我失望。”

  “......是”

  释迦闼修望着逐渐远离的巍峨背影,暗色长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视线转
移到右手腕上的寸长伤口。血液早已凝结成冰,细细一线红痕只要再深半毫,就
能伤及筋脉。手腕一转,插地长刀入鞘。他双膝跪地,额头轻触冰雪,伏地叩首
,行大礼恭送他的王,也是他的同母兄弟。

  银猊使劲摇摇毛发,将身上的积雪抖落,对两头雪豹闷嗥一声,雪豹点头应
和。三头野兽立刻撒开四爪,尾随在了赞布卓顿身后。

  这一幕永远地铭刻在了在场所有侍卫的心中,至死不忘。王是古格最伟大的
王。烈队正是王最信任的臣下。王与列队正都是古格的骄傲,是他们的骄傲,此
生能与列队正一起追随王,是神佛赐予他们的幸运与荣耀。

  上百双敬畏爱戴的眼眸中独有一双棕色大眼闪现的是满满的愉悦玩味,显得
格格不入。

  白玛丹增,我亲爱的法王,你的离间挑拨似乎没有奏效喔?还是说。你心里
本来就存了两种不同的结果?啧啧,你可真是有够无聊恶劣的。

第163章 赞布卓顿的心思(一)

  王宫半山腰有一个七八平米的温泉池,池子恰好位于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
势。池子上面无顶,背靠山壁,面朝陡峭的悬崖绝壁,旁边是一座高耸的佛塔,
不远处是依山势起伏而建的防御石墙。池水淡绿透明,冒着白色的烟雾,边缘最
浅处约莫三尺,中间最深处则有五尺左右。池边和池底都用温润的昆仑玉石镶铺
,进水管道和出水管道永远敞开,保持着水温和水量的恒定。池边没有宫侍伺候
,只有一头银灰獒犬和两只雪豹躺卧守卫。

  赞布卓顿闭目沉在水底,强健高大的赤裸身躯随意地在水中舒展。放过烈,
不仅仅是因为烈毋庸置疑的忠诚,还因为他要主宰雪域高原,烈是他不可或缺的
臂膀。而他要在以后的争斗中护住猪猡的安危,也需要依靠烈的强悍。

  紧闭的眼眸突地睁开,在热水涌进眼眶的刹那迅速从水中坐起。他伸手抹去
脸上多余的水珠,将湿漉漉的半卷长发全部往后拨去,露出饱满完美的光洁额头
,好似刀削斧劈的凌厉五官。肌肉贲张的上半身斜靠池边,平展双臂,仰头遥望
阴沉的天际,仁冰凉的雪花一朵一朵地飘落在脸上。鹰眸渐渐眯起,眸色如渊水
深沉难测。

  再坚定的忠诚,再亲密的血缘有时也抵不过权利的侵蚀和诱惑,他对烈至始
至终都没有给予毫不保留的信任。不,准确的说他内心深处从未对哪一个人有过
全然信任,他所真正信任的永远只有他自己。谁掌握了至高的王者权力,谁就要
承受王者永恒的寂寞,神佛的赐予很公平。

  可是,这也实在太过寂寞了些。所以,他才会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后
,不顾她低贱的奴隶身份,也不顾她激烈的挣扎抗拒,强横地将她牢牢抓在手中


  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打着旋儿,刚刚落在温水上,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得无
影无踪。

  其实喜欢就如同这些雪片,不管当时有多浓烈,可能最终也经不住岁月的流
逝和消磨。他只想趁他还拥有喜欢这种情绪时,尽情地去享受放纵一番,以弥补
那份将永远盘亘在灵魂深处的王者寂寞。

  “银猊,你说当猪猡体内的那股罕见灵气消失后,白玛丹增还会对她有奇怪
的疼爱吗?”他伸手抚上银猊硕大狰狞的脑袋,轻声问道。

  “嗷嗷嗷——”

  银猊惬意地半眯三角吊眼,低声闷嗥。

  “不知道?”赞布卓顿兴味十足地挑起眉梢,继续问道,“烈对猪猡的喜爱
和他对我的忠诚,哪种感情会更持久些?”

  “嗷嗷嗷——”

  “还是不知道麽......”他似乎问上了瘾,“我对猪猡的喜爱会持续
多久?”

  “嗷嗷嗷——”

  “你对猪猡的喜爱会持续多久?”

  银猊软趴的耳朵突地竖立,半眯的三角吊眼熠熠生辉,深邃陈静的兽眸中浮
起一丝能称之为深思的神色,好像两颗神秘的蓝宝石。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低嗥
出两声。

  这两声不是威猛的闷嗥,而是有些含混缠绵的哼嗥。仔细辨析,似乎还有几
分难言的尴尬和羞涩。

  赞布卓顿嘴角一抽,盯着它凶狞的三角吊眼认真看了两眼,抚揉獒头的大掌
突然轻轻拍它一下,笑嗔,“你个畜牲,竟然敢回答很久。怎么,仗着猪猡会在
你面前欢笑撒娇,獒尾巴就翘起来了?”顿了顿,他半真半假道,“不过你如果
真能一直喜欢她,那么等我厌倦她之后,就把她剁碎了送给你吃。”

  银猊砸吧砸吧獒嘴,伸出嘴外的半截猩红舌头顿时泛滥出好几串涎液。它哧
溜哧溜地吸了吸,突然站起身,半伏前肢,连续做了好几下猥琐至极的挺耸动作
。然后直立蹲坐,三角吊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容有些僵化的男人。慢慢高抬起两
条前肢,暴露出一根从毛绒腹沟处挺伸的腥红硕长性器。

  面前这头野生头獒的身躯本就比普通獒犬高壮悍猛许多,重伤送到白玛丹增
那里时又不知被喂食了什么诡异东西,下身性器完全膨胀伸出后,竟比儿臂还要
粗长。此刻,那尖大微弯的鲜红龟头顶端还渗出了点点黏液,看起来着实丑陋可
怖。这畜牲,竟然还肖想着奸淫猪猡。

  “滚!”

  赞布卓顿气不打一处来,心烦意乱地挥臂冷喝,差点失手打上那根腥红的性
器。多亏银猊动作敏捷,后退一个蹬踢,急速退跃三尺,这才避免了一场沦为阉
狗的悲剧。

  “嗷——嗷——”

  它前肢低伏,菊花尾巴讨好地卖力摇晃,蓝眼委屈而谄媚地瞧着赞布卓顿,
喉管里小心翼翼地哼哼闷嗥。

  赞布卓顿霍地从水池中站起,抬脚走出池子,于高处冷冷地睥睨匍匐脚下的
野兽。丰润的赭红唇瓣冷意森然,微微一撩:“你真的喜欢猪猡?”

  “嗷——嗷——”菊花尾摇得更欢。

  “那你慢慢等吧。”赞布卓顿唇角轻勾,“等我对她彻底失去喜欢之后,就
遂了你的心意,也不枉你对我的忠诚相随。”他击掌示意等候在山体石室中的宫
侍前来更衣。

  “嗷嗷——嗷嗷——”

  银猊欢欣地撒开爪子沿着水池来回奔跑。最后竟兴奋地叼着一头雪豹的脖颈
,将其拽进温泉池中一起扑腾。

  赞布卓顿穿戴好皮袍,看看还在水中撒欢的银猊,一度放下的心又有些患得
患失了。严格说起来。他是从银猊爪子下夺走猪猡的。那么,不排除白玛丹增从
他手中夺走猪猡的可能。他适才给银猊画下一个大概永远也不会实现的美丽大饼
,难保白玛丹增不会也给他许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实现的美好承诺。猪猡
什么时候才能改善体质,承受住他的欲望,根本就没有约定明确的时间!万一是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年呢?该死,他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等错误!不再理会
银猊和雪豹,迈步急匆匆地踏进暗道。

第164章 赞布卓顿的心思(二)

  “烈!烈!”甫一踏进暗道,他立刻扬声唤道。

  “臣下在。”释迦闼修从暗道左壁的小石室里闪出,在切磋中破损脏污的衣
袍已经更换。

  “你马上去托林寺一趟,看看法王给猪猡的疗伤进展如何?”

  释迦闼修一愣,法王要利用小猪猡为他进行终极灌顶,如果准备妥当了,自
然会派人通知他的,没必要中途巡查吧?这种不信任的行为会让法王生出不悦的
。但在看到王眉眼间的沉厉阴霾时,他又自觉地将劝阻的话吞咽进肚。

  罢了,王对法王就从来没放心过,也不差这一次。何况能奉王令光明正大地
去看看小猪猡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二十多天不见小猪猡,他想得心都有些疼
了。如果不是怕加深王的疑心和防备,他早就按捺不住思念去托林寺了。

  “是。”他力持漠然地应道,身形迅速消失在暗道中。

  赞布卓顿这才放缓脚步,唇角抿成凌厉冷硬的直线。白玛丹增说得没错,博
巴人自古就有共妻的婚俗,未曾嫁娶的男女在欢爱上也极为随性。而且猪猡不是
他的王妃,只是个玩物般的奴隶。在雪域高原,权贵之家的血脉兄弟共享一个女
奴是再寻常不过小事。

  穿过曲折向上的暗道,冬宫寝殿近在眼前。

  守卫在寝殿门口的数个侍卫一见王回转寝宫,立刻单膝下跪行礼,候在寝殿
外间的宫侍也早已伏跪两侧已迎王驾。

  赞布卓顿对侍卫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抬脚步入寝殿。跟随在他身后伺
候的宫侍躬身恭谨地撩开厚重的羊绒门帘,一股暖洋洋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他脸上的冰雪冷漠在这股暖热的熏蒸下,似乎有了些微融化,沉厉阴鸷的暗
褐鹰眸不自觉地往宽大无比的床榻上瞧去。旋而,眼中的柔软消失不见,只余深
不见底的幽黑。

  “全都出去。”他淡淡道。

  六个宫侍轻轻应诺一声,脚步轻巧地恭谨退出。

  赞布卓顿置放在身侧的双手难捱地握紧成拳,缓步往床榻行去。床榻上的厚
软被褥按照他的吩咐并未折叠,只是随意地铺着。在门帘撩起,暖热扑面的刹那
,他恍惚看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女人正抱着被褥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翻滚,像是一
头吃饱喝足的圆润小猪。黑曜石大眼懒洋洋地半眯着,粉嫩嫩的花瓣圆唇微微嘟
翘着,让人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使劲揉搓啃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腹中突如其来的燥热,坐上床榻,拉开铺着的被褥,暗
沉眼眸中掠过一缕失落。环顾内室,无论是地毯中间的八宝巨轮内,还是临崖的
水晶窗户边,或是靠墙角的地毯下,都没有猪猡的身影,却又都仿佛留下了她的
身影。她的哭号、欢笑、乞求、痛喊......一直萦绕在室内,久久不散。

  大掌轻轻抚上乳白绒毯,那日,她的鲜血几乎浸染了大半张绒毯,一张清秀
的小脸痛得扭曲变形。是他不好,为了抢在白玛丹增之前占有她的纯洁,竟将她
活生生地撕裂了,她以后恐怕会更怕他更想逃离他的身边吧?可是,在他对她的
那份喜欢没有消失之前,他是绝不会放她走的。即使将来那份喜欢消失了,他也
不会放她走。他对银猊说的话一半假一半真。假话是将猪猡丢给它奸淫,真话是
将猪猡剁碎了喂它。

  丰润的赭红唇瓣微微掀起,露出一丝诡异阴狠的笑容。他从银猊的爪下夺过
猪猡,乏味了就将她还进银猊的肚子里,不是很有趣麽。以后看到银猊,说不定
他会偶尔想起自己也曾喜欢过一个女人,想起曾有一个喜欢的女人慰藉过他的寂
寞。

  发还未干透,不能入睡。他踢开脚上的羊绒软履,斜倚床榻,拉过被褥盖在
腿间,从床头拿起《喜乐无上双修密续》,在夜明珠壁灯下阅读起来。

  小时候在王宫看过太多的男女糜乱,他对两性之事没有半点好奇,连带着对
双修密法也没有半分兴趣。自十七岁登上王位起,他每隔两个月与一个女人交合
,目的不是为了享受男女欢爱的极乐,而是为了调节体内的刚猛脉轮。他知道女
人身体的美丽,也知道女人身体的柔软,不过再美丽柔软,他也没耐性玩弄,只
是进入、抽插、汲取需要的红色阴露。

  用来交合的女人会从交合中知道他身体的秘密,所以他从没打算留她们性命
。交合中随性暴虐,毫无半点怜惜。五年来,还没有一个女人能残喘着活到交合
完毕。

  但现在一想起那日猪猡痛苦凄厉的哀嚎,鲜血淋漓的破损下身,以及泪水滂
沱的煞白脸蛋,胸口就泛起一片针扎的痛。大约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所在
:不喜欢的女人,任她风情绝丽,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工具。喜欢的女人,即
便仅仅清秀粉嫩,落在他眼中也可爱诱惑得不得了。

  他喜欢猪猡,既想折磨她、蹂躏她、欺压她,又想溺爱她、疼宠她、纵容她
;既想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让她狠狠地痛,在痛中把他铭刻进灵魂,又舍不
得她流泪哭号,痛恨她的抗拒挣扎和冷漠沉默。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将
她压在身下撕裂成碎片,还是想将她揣进心窝里舔吻呵护?

  如果......她能对自己真心实意地撒撒娇,笑一笑,或许他就知道自
己最终想要怎样对待她了?不经意间,他又回想起她和银猊欢闹的场面。那是他
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娇腻和欢欣。在她心目中,他这
个古格王难道还不如一头畜牲?

  他眸色冷硬地看着手里的书页,页面上彩绘着一幅喜金刚站立双身画。喜金
刚怒相蓝身,八面十六臂四腿,以舞立姿安住于莲花日轮四魔重迭座上,左右中
央两手持颅碗拥莲母。莲母身青灰色,一头三目,右手持弯刀,左手持颅碗,左
腿屈立,右腿紧缠父佛腰部。双尊均裸身,拥抱威猛而协和,却极度地扎刺眼睛


  回忆起猪猡花径里媚肉竭力推挤绞缠,滚热鲜血浇淋浸泡阳物所带来的绝妙
销魂滋味,被压下的那股燥热又重新在小腹中灼烧起来。下身半隐的阳物带着炙
热从腹内挺硬出来,胀得发疼,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饥渴。他微微叹息,到底
要等到什么时候,猪猡才能将双腿缠在他腰间,在他怀里欢愉地承受他的欲望。

  白玛丹增精通双修密法,释迦闼修也不遑多让,如果成为莲女的猪猡和他们
双修交合后留恋起他们给予的欢愉,不肯随他回宫......不,他决不允许
这种情形出现!烦躁地将手里的书摔到地上,他揭开身上的被褥,下床榻套上软
履快速走出内室。

第165章 赞布卓顿的心思(三)

  “王。”一直跪候在外间的宫侍连忙伏地行礼。

  “去侍妃宫室。”

  自打猪猡睡上他的床榻,莫名的,他就特别厌恶内室里再沾染其他女人的气
味。所有进入寝殿伺候道德宫侍被勒令不得涂抹任何脂油香粉,也不得携带任何
含气味的东西入室。猪猡去托林寺至今二十多天,他甚至没在寝殿内处罚一个人
,生怕脏污的血腥气破坏了她留下的清茶乳香气息。

  六个宫侍悄然无声地跟随王向侍妃宫室行去,神色和眼睛一如既往地恭顺无
波。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去,就会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惨死。

  王的临幸不是荣耀,二是死亡。

  转过一条狭窄的暗道,眼前豁然开朗,十几个洞窟宫室排列有序,这里便是
历代古格王后宫妃子群居的地方。如果以中原封建王朝的后宫居所来对比,确实
简陋了千倍不止,但比起众多古格子民的居室,每间石室又奢华富贵到了极致。

  通往后妃宫室的暗道有侍卫严加把手,每间居住了妃子的宫室门口站着一个
到两三个人数不等的宫侍,后妃的地位高低可以根据室门的描画装饰来判断。目
前只有描绘着白色月亮和祥云的侍妃宫室有妃子居住,其余四间侧妃宫室全部空
无一人。这空荡的情形从古格开国至今算得上是个罕见的奇迹,而现任古格王赞
布卓顿颁布的一条“所有侍妃限在宫室内和宫室门前活动,擅入暗道者,格杀不
论。”的严令下,更是让曾经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后宫居住地变得冷冷清清。

  换句话说,现任古格王根本不是在养妃子,而是在养家畜。等兴致来了,或
是时间到了,就拖出一直宰杀,这也是古格众臣为什么不愿让自家的女儿姐妹入
宫的原因。与其送入宫给王当家畜一样圈养宰杀,博得一个表面荣耀,不如拿来
和各大贵族联姻,这样还更有实际意义些。

  守在宫门外的宫侍见到赞布卓顿,吓得赶紧跪地行礼。居住在内室的各个侍
妃也闻声赶到各自的宫室门口,伏跪迎接王驾。

  “都抬起头来。”赞布卓顿站在距五个侍妃宫室门口约三尺开外的地方淡淡
命令道。

  五个侍妃忐忑不安地抬起头,一双双美眸透着压抑不住的惊恐,脸颊都有些
不健康的青白,那是久不见日光的缘故。

  她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明艳的、清丽的、娇俏的,风姿不一,个个美貌
,其中模样最美的少女明显不是博巴女人。她身着水红色织锦水獭盖皮袍,披散
着乌黑发亮的长卷发,眉心点了一粒鲜红朱砂,戴着黄金鼻钉和唇钉,婀娜绰约
,优雅高贵,有种风华绝代的慑人魅力。最特别的是那双微微凹陷的妩媚大眼里
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隐隐萦绕着一股淡薄如烟的忧伤。

  这个女人......赞布卓顿微眯鹰眸,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几个月前天
竺某个大权贵进献给他的。当时他心情好,便随口将她封为侍妃,活着扔到后宫
中了。

  就用这个女人了!他做下决定,跨进天竺少女的宫室。

  看到天竺侍妃宫门前的厚重门帘放下后,其余四个侍妃全都劫后余生地瘫软
在地。

  没入宫前,她们都是古格国之外的贵族娇女,在家时也曾耳闻过一些关于古
格王的传言。他是天神之子下凡,英睿果敢却冷酷暴虐,令臣民又敬又畏。从未
想过有一天,她们美好富足的家园会被这样可怕的王率兵踏破,恐怖的杀戮与鲜
血在她们心中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创伤。

  本以为成为侍妃后,至少不用担心丢掉性命。可是在这座阴暗的王宫中居住
了几个月,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据闻,在古格王覆灭普兰回宫当晚传召
侍寝的那名侍妃已经成了獒犬口中的美食。

  天竺侍妃容貌虽美,却从不出宫室与她们交谈聊天。她不是被古格王掠夺回
宫的,而是由天竺权贵进献给王的。或许,不了解王的冷酷血腥才是最幸运的。
至少在死亡来临之前,她不会像她们这样备受恐惧的折磨。

  宫侍在室内角落处又置放了三个暖炉,矮桌上摆满美酒吃食后,陆续从宫室
中退守到门外。

  赞布卓顿从少女手中接过斟满美酒的宝石银杯,并不放到唇边啜饮。他端着
酒杯,鹰眼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姿态恭谦却不显一丝卑微的异族少女,漠然问
道:“叫什么名字?”

  “德央拉泽。”少女跪在他面前,半垂着头,轻声回答。声音不清亮,但很
绵柔,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

  赞布卓顿将美酒一饮而尽,把玩着银杯,对德央拉泽咧嘴一笑,又淡淡吐出
两个字:“脱光。”

  德央拉泽蓦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抓着袍襟,妩媚的眼睛睁得更大。她惊惧地
盯着面前这个身躯昂藏强健,威严尊贵的凌厉男人,眼里的那抹忧伤逐渐浓郁。

  “是......”

  长翘的羽睫无力地垂落,她颤抖着慢慢解开腰间的束带,脱下厚重的皮袍,
再脱下夹衣夹裤。双手抖颤了好一会儿,最后慢慢褪下了轻薄的粉绸里衣裤,颤
颤巍巍地站在赞布卓顿面前。

  少女青春而极富弹性的胴体呈均匀俏丽的浅棕黑,肌肤光洁无瑕,散发着珍
珠般的莹润光泽。她状似羞涩地低垂着头,弯曲的脖颈优雅秀丽如天鹅,乳房高
耸饱满如峰峦,腰肢纤细柔韧如绿枝,后臀丰腴挺翘如满月,小腹平坦柔软,没
有一丝赘肉。织细柔嫩的小手遮挡在修长笔直的双腿间,却又没能完全盖住簇生
的浓黑毛发,半遮半露间平添了十分喷张血液的诱惑。

  猪猡穿着衣袍看起来也很苗条,不过衣服一脱,除了脸蛋和脖颈没怎么长肉
外,纤细异常的骨架上全都长满了软滑的嫩肉。她的乳房也是高耸饱满的,臀瓣
也是丰腴挺翘的,捏起来弹性十足。水蛇般的腰肢近乎浑圆,肉肉的小腹微凸,
哺食多了,会凸得更厉害些。她的双腿间没有半根毛发,隆起的小阴阜光滑肉嫩
,罩在掌心里握揉,感觉分外舒适。她的肌肤是白嫩嫩、粉莹莹的,每每把她揉
搓狠了,上面就会留下紫红的瘀伤,让他又爱又疼。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6

第166章 赞布卓顿的心思(四)

  赞布卓顿下意识地将眼前的女体和烙印在记忆中的女体作着比较,对羞涩欲
死的忧伤少女唤道:“过来。”

  德央拉泽惊惶地飞速抬眼又迅速垂下,踟躇片刻,还是咬牙慢慢挪到了可怕
的男人身边。第一次在议事厅被父亲进献给古格王时,她根本不敢也没有心情细
看王的形貌。只感觉那股威严尊贵的凌厉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抬不起头。这是
她第二次见古格王,还是被那股凌人的尊贵威严压迫得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她是天竺国的大贵族之女,和众多姐妹的命运一样,父亲精心养育她们是为
了结交地位更高的权贵,为家族谋取更多利益。她的姐妹有送到德里王宫的,有
送到拉达克的,有送到泥婆罗和迦湿弥罗的......还有些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被送到了古格王宫,目的只有一个,讨得古格王欢心,在必要时刻为莫罗尼
家族谋取利益。

  偏偏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菩提树下如神祗般耀眼高贵的挺拔身姿。那温暖宽
厚的胸怀,低柔似琴弦的蜜语,炙热火辣的激吻,还有高贵的紫檀香暖息,全都
让她醉心难忘,情思缠绵。父亲为什么不把她送进德里王宫,却把她送进了这座
阴暗冰冷如地狱的粗陋王宫?她一点也不想在别的男人面前屈辱地袒露身体,一
点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糟蹋她的纯洁。但她身上还背负着荣耀兴盛家族的重担,背
负着父亲的期望,她不能够由着心意任性哭闹寻死。而且女人的直觉也警告她,
面前的男人是不容违逆的。

  她赤裸着身体,一言不发地在男人身边缓缓跪下,头至始至终地低垂,犹如
害羞的母鹿。

  处女的芬芳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在身侧缭绕,赞布卓顿撤开酒杯,一把将德央
拉泽扯进怀里。粗砺的大掌覆盖高耸的乳房,从下往上不轻不重地画圈揉捏。手
里的乳房和猪猡的乳房一样滑嫩而弹性十足,但那粉色的乳晕和乳珠点缀在棕黑
色的肌肤上,看着就没有猪猡的可爱诱人了。

  手指夹住一颗粉嫩乳珠,轻轻揉捏拉扯,按压兜转,不时以粗砺的指腹摩擦
柔嫩敏感的珠顶。感觉到怀里的柔嫩的身体僵直了片刻,然后轻颤着软绵了。

  “舒服吗?”他低声问道,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被不爱的男人抱住轻薄,包围周身的不是温暖高贵的紫檀暖香,而是令人作
呕的淡淡牛羊腥膻。德央拉泽羞愤欲死,努力地抗拒着从乳房传来的有些刺痛的
陌生酥麻,哪里还顾得上回答这么羞惭直白的问话。

  “说话!”赞布卓顿没想到除了猪猡外,又碰到了一个沉默的女人。不由心
生恼意,淡漠的声音倏地变得冷厉森然,手指捻住柔嫩的乳珠重重一搓。

  “啊——”德央拉泽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软绵的身体瞬间绷紧。

  赞布卓顿看看蜿蜒在指间的殷红和粘黏在指腹上的小块薄皮,不由有些泄气
。索性放弃这一处,大掌沿着平滑的小腹伸到少女的双腿间,试探着分开闭合的
娇嫩花瓣,慢慢搜寻起书里描述的能另女人快乐的花蒂。

  德央拉泽僵硬着躯体,不敢反抗地敞开双腿。男人的手指在她最娇嫩宝贵的
地方胡乱摸索,指上粗砺的厚茧磨得她生疼不已。眼眶逐渐涨热,她拼命地忍着
不让泪水掉落。

  摸着摸着,赞布卓顿的手指无意间撩开了一层菲薄的嫩皮,碰到一个小小嫩
嫩的肉核。只轻轻摩挲了两下,怀里的女人就像被雨击打的花儿般抖颤起来,甚
至冒出了轻软的呻吟。

  难道是这里?他心里一喜,连忙依照书上的方法时轻时重地刮揉戳捻。果然
,怀里的女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呻吟也娇媚了许多。

  “弄这个肉核舒服吗?”

  回应他的是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水,溅落在手背上,彻底打散了他的欣喜。
鹰眸掠过阴鸷的冷光,他恼怒地将怀里的赤裸女体摔砸在地上,起身踢翻面前的
矮桌。

  桌上的美酒吃食全部倾倒在地毯上,也扑溅到少女赤裸的身体上,渲染出一
种狼狈的诱食之美。

  赞布卓顿对这样的美视若无睹,跨步上前,踩上少女的小腹,粗暴地拉起她
头顶的长发,逼迫她抬起头。

  少女美丽的面庞沾满了晶莹的泪水,妩媚的大眼像是被圣水濯洗过似的清澈
湿润,承载着化不开的忧伤和惧怕。

  鹰眸危险地眯起,他对着那张泪脸深深凝视片刻,啪地将她的头甩下。收回
脚,像是睥睨一只卑微蝼蚁般俯视着脚下狼狈哭泣的少女,沉声道:“你有喜欢
的男人了。”

  德央拉泽的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眼前冒出无数黑晕金星,脑袋昏涨疼痛无
比。她蜷缩起身体,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是!是!我有喜欢的男人了!”她
没用,她没用,她以为她能忍受到最后的。

  “再问你最后一遍,刚才舒服吗?”

  “不舒服!不舒服!你不要碰我!求你不要碰我!”德央拉泽疯狂地摇头厉
声尖叫,哪里还有一丝高贵优雅的气质,“我有喜欢的男人了,我有喜欢的男人
了!”她哭喊着,流泪的双眸逐渐失神,“土格鲁克,土克路克,你为什么不来
救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土格鲁克?

  赞布卓顿心里一动,额角青筋突起,一脚将这个女人踢到墙角,气急败坏地
跨出宫室。

  他是魔怔了,才会想到找个女人来试炼调情手段。

  猪猡要是被白玛丹增和释迦闼修给予的欢愉迷惑了,他就强行将她押回宫和
他日夜相对。她要是在交合中疼得难受,就先给他咬牙忍着。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总会把女人的身体和各种调情手段慢慢琢磨透彻,
让她享受到男女交合的欢愉。

  暗道中响着沉重而隐带怒火的脚步声,赞布卓顿完全忽略了一个矛盾的事实


  他一方面将猪猡视为低贱的奴隶玩物,一方面又为了这个低贱的奴隶玩物费
尽心思;一方面对喜欢猪猡的感情不抱长久态度,一方面又无意识中想到了一个
“三十年”。

  三十年,还不够久麽?

第167章 调弄进行时(一)

  “法王,你是没看见王和烈队正在山顶上打架。呵,那可叫一个惊心动魄!
但见两条身影移形如风,乌金银灿两色刀光交错挥洒,锵锵锵的双刀交接声和砰
砰砰的拳脚触击声不绝于耳。四周腾起蒙蒙雪雾,好似滚滚烟尘。凛冽的雪风和
飘飞的雪花全被铺天盖地的杀斗之气割裂粉碎,腥厉煞气浓稠如墨。刹那间天昏
地暗,日月无光,眼看着修罗屠场即将临世……”

  床榻上,一个盘腿而坐的可爱淳厚男童兴奋地挥动手臂,正讲得口沫横飞,
神采飞扬。

  “把药坛子递过来。”白玛丹增睁开眼睛,很不解风情地打断了男童的兴奋
,绀青凤眼似笑非笑地斜睨他,“多吉,你去中原转悠一圈,就学会了汉人家的
说书么?讲重点。”

  多吉被噎得一塞,兴奋之情顿时降了大半。扁扁嘴,将身侧的碧玉药坛子递
给白玛丹增,嘟囔道“我不是正要讲到重点吗?烈队长战败了,王的魂刀却并没
有从他脖子上砍下去。他们和好了,而且感觉情分比以往更浓厚。”

  白玛丹增揭开坛盖,伸手在坛子里慢慢搅拌,笑道:“同母血脉的兄弟,感
情自然比纯粹的君臣关系要亲厚些。”

  “法王,你好恶劣哦。你难道不知道对王来说,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兄弟
血脉吗?”多吉夸张地怪叫道。浓黑的眉梢随着扬眉的动作更加往上翘扬,像是
一对飞翔的翅膀。眉下的棕黑色大眼明亮得好似有灿烂的阳光洒落进去,唇角与
眉梢一样天生往上勾翘。可爱的脸庞憨然中透着一股灵慧,灵慧中透着几分稚气
,稚气中又透出点点狡黠。

  “释迦闼修想真正与王共享女人,当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对了,拿几只小
东西给我。”白玛丹增不以为然道。一旦小猪猡今后喜欢上释迦闼修,哪怕赞布
卓顿对他的防备和疑心再深再重,想下杀手也会有极大顾忌。他倒是不担心释迦
闼修会出现异心,那孩子其实全无半点野心,而且天生的一半慈悲注定了他永远
忠诚守护的命运。眼前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也一样,身份尊贵,却没一点上进心和
进取心。与赞布卓顿大不相同。也不知该鄙夷他的碌碌无求,还是该庆幸赞布卓
顿的运气。

  “哦。”多吉应着,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只见光裸的右臂肌肤下忽然青筋暴
突,接着冒出几个小小的凸起,那凸起在蠕动中逐渐变大,不断地往下爬去,即
使隔着一层肌肤,也能看清楚它们的条状外形。摊开的手掌中慢慢冒出五个血红
的狰狞虫头,涓细的鲜血从虫头四周迸涌,沿着手掌滴落药坛。手掌忽而翻转,
五根肉嘟嘟的寸长血虫随着血液跌进坛子。

  他收回手掌,舔去掌心血迹,刚才出现的小指大的血洞随着血虫的脱落尽数
收敛,以不思议的速度愈合了,掌内只余五个针孔般大的血点。

  白玛丹增在坛子里捉住血虫,将它们一一捏碎,然后和着丹药重新搅拌起来
。多吉刚出生就身中剧毒,修习武道的绝佳筋骨被彻底蚀毁,即使拼尽全力苦修
,也只能超越一般武士。他便索性放弃了祛毒的疗毒方式,在多吉体内养上各种
各样的虫子,以毒攻毒。十几年下来,这不省心的家伙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体内
的虫子,炼虫养虫的手段与日俱增,不但百毒不侵,而且能使伤口快速愈合,越
活越滋润了,体内的鲜血和虫子有时还成了他配置某些珍贵药物的不可或缺的材
料。啧,就是长大了,变得不可爱了,还好他现在重新找到了一头小猪喂养。

  见白玛丹增专心配置药物,不再理会他了,多吉无趣地移开眼睛。上百颗精
魂头颅轮流交换位置,在女人身体各处舔舐吮吸。女人被高吊大敞的腿间,一直
都有二十几根黑灰色长舌不分昼夜地抽送搅弄,从他坐在这儿开始,那淫靡魅惑
的交合水声就没有停止过。室内除了精魂带来的阴厉森暗之气外,还有女人愈来
愈芬芳清甜飞蜜液香味。

  为了让这个罕见的莲女祭品能使用长久些,白玛丹增几乎耗尽了珍藏的药物
,连自己也贡献了不少鲜血和养了十多年的宝贝虫子。精魂虽然能在虚幻的亲密
接触中汲取莲女的灵气,但更多的却是用自己的灵气去滋养莲女。而精魂是白玛
丹增用法力炼制的,等于是他的半身,所以最终耗损的也是白玛丹增的法力。这
就如同养玉一般,要想玉养人,得先人养玉。

  姐姐真是能干呢,竟然让性子恶劣,视万物如无物的白玛丹增砸下这么多本
钱。

  他凑近罗朱,剥开几颗精魂头颅,细细打量她的小脸。花瓣圆唇大大地张开
着,被两条精魂舌头堵得严严实实,喉部不断地蠕动,仅能冒出含混的若有若无
的媚吟。大大的黑曜石眼睛迷迷离离,燃烧着情欲的瑰丽火焰,漂亮到了极点。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眼睛眨也没眨一下,这时的她早已什么也听不见,看
不见,只有身体和灵魂在精魂制造的情欲幻境海洋里浮沉翻滚。

  真想把精魂的舌头从她口中抓出,换上自己的舌头啊!佛塔林中看见她不死
不休地和敌国探子狠斗时,他就怦然心动地想把她掖藏在怀里,偷偷带走,让她
陪着他一起四处行游。

  “多吉,别碰她。你身上温热的阳气会将她拉出精魂制造的情欲幻境,破坏
滋养效果的。”白玛丹增及时捉住已经快要触碰到小猪猡脸蛋的劲瘦手腕。

  “嗯。”多吉悻悻然抽回手,沮丧地退远了些。

  白玛丹增取出药丸,手刚伸到罗朱嘴边,两条长舌立刻自动地迅速撤离,带
出一串晶莹的芬芳涎液和迷惑心神的娇媚吟哦。

  “小猪,来,吃了它。”他将药丸塞进花瓣圆唇,指尖顶着药丸一直送了喉
咙,接着又塞了几颗。手指刚一撤离,一条长舌立刻填补上去,舌尖朝娇嫩的喉
咙深处延伸,将药丸往胃部顶送。

  白玛丹增又移到罗朱下身,如法炮制地再一次向她的三处私密甬道塞进药丸
。粉艳艳水汪汪的三个小穴芬芳馥郁,一脱离异物的抽插,内部就立刻痉挛收缩
成小小的紧窄孔缝。即使穴口边缘内的嫣红媚肉被抽插得肿胀,外翻成诱人的媚
红小肉花,那里面的甬道也是紧窒异常。不过一旦异物插入,柔媚多汁的肉壁却
充满了延展的弹性。

  多吉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面红耳赤,浑身燥热不已,差点又克制不住地扑
吻上去。等白玛丹增上完药,他便急吼吼地抓住白玛丹增沾满了蜜液的手指往自
己嘴里送。

  “好甜!好甜!好好吃!”温热灵活的舌缠着修长柔腻的蜜色手指不断地舔
吻吮吸,棕黑色大眼满足地半眯,仿若一头品尝美食的小兽。

  释迦闼修跨进密室,看到的正是多吉扑在白玛丹增怀里,抓着他的手指像婴
儿般啧啧吮吸的暧昧画面。

  “咳咳!”

  微微错愕之后,他随即重重地咳嗽两声,示意自己的到来。没想到那不省心
的家伙从地牢里逃到了法王这里,还守在小猪猡身边,难道他对小猪猡真的起了
兴趣,而不是一时好奇?

  多吉趴伏在白玛丹增怀里,含着他的手指,超发声处挑眼看去。呦,是刚才
讲到的打架主角之一来了,看来王是决定要和烈队长共享一个女奴了。

  “法王安好。”释迦闼修见白玛丹增也看了过来,连忙跪地行礼。

  “起来吧。”白玛丹增宠爱地揉着多吉的发顶,挑眉笑道:“是王派你来的
?”

  “王只是想知道目前的进展情况。”释迦闼修站起身,信步走上前,弯腰又
举了一躬,“还望法王不要介怀。”

  “王是怕我不把小猪还给他了吧?你来看看也好安了他的心。”白玛丹增了
然轻笑,将怀里的多吉单手拎起甩向释迦闼修,“看着这个发情的家伙,我要念
咒了。”

  释迦闼修应诺一声,伸臂接住多吉。手腕灵巧翻转,牢牢捉住了他的后衣领


第168章 调弄进行时(二)

  “哎哎,列队长,你快勒死我了。放松些!放松些!”多吉比释迦闼修矮了
一头多,他抓着破旧的光板羊皮袍前襟,脚下蹬踢,边吐舌头边瞎嚷嚷。

  “闭嘴,你想把小猪猡从幻境中吵醒吗?”释迦闼修不悦地冷声喝道,望着
悬吊在床榻上,被精魂头颅包围的女人,眸光瞬间变得柔软多情。

  “只要你我不去碰她,就算天塌地陷了,她也不会被吵醒。”多吉继续抓扯
着前襟,缓解脖颈上的紧勒,不高兴地撅嘴。

  释迦闼修收回目光,阴沉地瞪视他,唇角勾起残忍 的浅笑:“多吉,你是
不是很想再尝尝被皮绳捆绑塞嘴的滋味?”从小到大,这家伙就超乎寻常地不省
心,讨人厌。关押地牢,捆绑塞嘴,对这家伙而言是家常便饭。

  “好啦好啦,我体谅你被王打败的晦暗心情,再不说话总行了吧?”多吉委
委屈屈地低声妥协,回首看向他的棕黑大眼里飞扬的却是幸灾乐祸的狡黠。

  释迦闼修身体一僵,面色唰的黑沉下来。二话不说,从袍囊中抽出一根皮绳
,三缠两绕,转眼就将这个嘴欠的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

  “多吉,你很喜欢看热闹是不是?要不要我挖了你的眼睛,拔了你的舌头?
”他伸出手指,在棕色大眼前晃了晃。

  “我……我看热闹,还不是担心你和王嘛。呜呜,就会使用武力欺负年幼可
怜的我,有本事我们比御虫。”禁锢了金色艳阳的棕色大眼眨巴两下,迅速泛出
泫然欲滴的晶莹,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厚实的粉润下唇,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释迦闼修气结,干脆地再掏出一方绸布将这家伙的嘴巴牢牢塞住
,丢在地毯上不去理会。

  “唵似唵哩虐娑缚贺唵啊摩诃帝……”

  盘坐床榻的白玛丹增联袂垂眸,两小指和无名指作钩,向内与竖立的两中指
相交叉,两麽指靠近食指侧,于小腹前结欢喜天手印。身周释放出蒙蒙圣洁毫光
,完美的莲白唇瓣微微开合。柔和温醇的经咒带着空灵的磁性从床榻上悠然响起
,每一个字音都像蕴藏着魔力的乐符,在密室内跳跃弥散,直往人的心底钻入。

  讲罗朱团团包围的精魄头颅逐渐分上下两层排列成圈,一层在她身体下方缓
慢旋转,一层在她身体上方旋转,上百根柔韧长舌以某种固定的节奏在遍染情红
的莹润柔嫩身体上舔画着神秘的符号,肉眼可见点点晶莹的亮光隐入美丽的肌肤
中,像是夏日夜晚闪烁的萤虫。

  填满罗朱小嘴的舌头和三处私密甬道的舌头不再蠕动抽插,而是跟着咒语的
韵律随着精魄头颅的旋转慢慢纽缠在一起,在小嘴和甬道内忽而膨胀忽而收缩。

  晶莹透明的涎液从嘴角滑落,留下诱惑的濡湿。腿间溢出浅红色的蜜液,顺
着花谷再次汇集到尾椎,形成滴状的垂露,越来越饱满,最后不堪重负地从尾椎
降落,滴在一条黑灰色的舌头上。

  释迦闼修和多吉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这一格外淫靡诡谲的一幕,几乎连心跳和
呼吸都停住了。

  忽然,低沉的咒语中跳出一个婉转梵音,在三处甬道内分别纽缠成一股的三
根巨大舌棍一起往外抽离,翻出嫣红的柔媚小花。当尾部的繁多舌尖快要脱离小
肉花时,又裹着媚肉狠狠地急速地贯刺进去,耳边听到一声含混的似痛苦又似欢
愉的媚泣。就见柔嫩女体的粉臀突地紧收,小腹往外高高凸起一大块,悬吊在空
中的身体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的鲜活小虾,剧烈地弹动了两下。

  咒语越念越急,舌头在女人肌肤上舔画符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舌棍的抽插
速度也在不断地变快,且力道越来越悍猛强劲,像是要把这具女体彻底刺穿捣坏


  “这……这不就是王的大小和力道麽……”释迦闼修呢喃道。法王并没有欺
骗王,小猪猡的身体虽然在初始时挣扎扭动得十分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
体痛楚的扭动逐渐变成了快乐的抽搐痉挛,一度消失的交合水声又开始潺潺响动


  炽烈的火焰从双腿间急剧蹿起,坚硬如铁的阳物将厚重的皮袍高高顶起。喉
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他赶紧将舌抵住上颚,盘坐地毯上,心里不断默念宁心咒。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聒噪的嚷嚷声打乱了他的心咒,那个被随手丢在地上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
吐出了嘴里的绸布,烦躁地在地上翻滚着。翻了两转,居然挣脱了捆扎得结实的
牛皮绳。

  “我受不了了!”

  他又大喊一声,蹭地一跃而起,三两下脱光身上的衣物,面向床榻上淫乱刺
激的画面,双手在腿间疯狂地揉弄撸动起来。

  释迦闼修抽动嘴角,额角滑落条条黑线,慢慢收回准备击向多吉后背的手掌
。还以为这家伙会不要命地冲上去捣乱,没想到是对着小猪猡自撸,太龌蹉无耻
,也太没有男人的定力了。宁心咒是念不成了,不过被这家伙一打岔,快要失控
的欲火倒是减弱不少,还是谨遵法王指令把这不省心的家伙盯紧些吧。

  “姐姐!姐姐!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多吉痴痴地望着床榻上被精魂舌头洗礼的罗朱,棕色的大眼里充满情欲的灼
热。他一边疯狂地搓弄下身,一边嘶声低喊,声音再不复清朗明澈。不知过了多
久,布满汗水的劲瘦身体突然僵直,紧接着仰头发出一声嘶吼,站立的身躯颤抖
着瘫软在地毯上,半天都不动弹。

  “死了么?”释迦闼修静等了一会儿,用手推了推趴伏在地的家伙。

  那家伙动了动身体,朝着他缓缓侧转。汗湿的脸庞淳厚可爱,翘起的唇角凝
着满足而灿烂的稚气笑容,与双颊上还未褪去的情红和春意潋滟的棕色大眼形成
鲜明对比,矛盾却分外惑人。

  “死了,又活过来了。”他从腿间抽出手,撩开粘贴在颊上的汗湿发丝,嗤
嗤笑道。

  释迦闼修看看他十分干净的手,微微讶异地挑眉:“没射出来?”

  “当然,临到喷发时,又被我收了回去。”多吉坐起来,大喇喇地向释迦闼
修展开双腿,以证明自己所说无虚,同时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元精这么宝贵的
东西怎么能胡乱浪费?”

  “喔。”释迦闼修漠然无波地应了一声。元阳童精在双修中对莲女来说的确
是最佳的滋养,但也没那么宝贵吧?

  多吉瞅瞅释迦闼修无动于衷的淡漠面色,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你们这种
乱交的男人自然不懂我这个童男对它的珍惜。姐姐真可怜,遇到的男人都是不纯
洁的种马。”

  咯嚓咯嚓——

  那是释迦闼修狠狠磨动后槽牙的声音。

  “多吉,等法王念完咒,你敢当着他的面把最后一句话再重复一次么?”他
幽幽地,低低地,柔柔地轻笑道。

  多吉收拢双腿,白他一眼,轻蔑地哼哼道:“我又不是傻子,主动找死啊。


  “那你是以为我不会杀你了?”释迦闼修继续温柔笑道,话音未落,面色徒
然一沉,锵地一声,腰间长刀跳出刀鞘,朝多吉砍过去。

  “杀人啦!”多吉惊叫一声,顾不上穿戴衣物,光溜溜地从密室门口射出,
堪堪躲过长刀的刀尖,瞬间溜得没了踪影。

  释迦闼修没有追出去,泄愤地将他遗落在地毯上的破旧羊皮袍砍成碎片,长
刀这才不甘心地收入刀鞘。的确,他对多吉下不了手,知晓了身世真相之后,更
狠不下心惩罚,所以这家伙就吃定了他一个。

  目光柔柔地落在对面的女体上,暗色长眸里的温柔满的几乎快要滴出来,那
颗因长久思念而隐隐发疼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小猪猡,别生气呵,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后,就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了。

  王和法王麽……我就不知道了。

  他无声地咧开一个阴邪而有些无赖的笑容。

第169章 法王的居室

  罗朱眷恋不舍地从梦中苏醒。这一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身体的每个细胞仿
佛一直徘徊在欲仙欲死的癫狂极乐中,即使有时十分疼痛,但没隔多久就被极乐
的浪潮倾覆淹没。现在醒了,身体仍然残留著从骨髓里蔓延出来的酥麻惬意,不
过精神并不倦怠,肌肉也不酸痛,甚至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触目的是描绘著吉祥瑞物、神佛、飞天、法器等图案的藻井天花板,色彩大
胆、丰厚浓豔,既有博巴佛苯教的本地特色,又带著明显的外域痕迹。她慢慢坐
起身,环顾四周,室内空无一人,光线有些阴暗,绚丽而极富层次的彩色涨满了
眼睛。居室右边有一排古朴华丽的暗朱色箱柜,雕绘著八瑞相花纹和卐字纹。五
分之一的箱柜正面镶嵌著豹皮,卷草纹的包金上还嵌著松石、珊瑚石、猫眼石等
各种宝石。箱柜正中上方叠放著一个佛柜,里面供奉著一尊金色的双身怒相佛,
佛像前点了几盏酥油灯,摆著谷物之类的祭品。

  地面铺著编织了卐字纹的绛红毡毯,居室左边有个不大的窗户,靠宙处摆著
个同样古朴华丽的实木矮桌,桌正中平搁一个薄木板,旁边放著一个小碗,碗沿
边搁了一支笔。桌边摆著几个隔潮保暖的卡垫,纹饰也是飞天瑞兽之类。墙角边
放置了两个暖炉,室内虽不是暖烘烘的,却也不觉得太过寒冷。身下躺的是低矮
的实木床榻,铺著乳白的羊绒床毯,身上盖著厚软的被褥。

  屋内陈设奢华富丽,庄重肃穆,神秘诡谲,一看就不是禽兽王的寝殿,也不
是托林寺的密室。她摸了摸盖在身上的厚软被褥,被套是精织的天青邑棉布,边
角绣著连缀的金色卐字纹和莲花纹,里面填塞著柔软的棉花。很早她就发现,在
这个变轨的时空中,绝大多数普通博巴民众的起居生活还是以卡垫毡毯皮毛之类
的简陋物什为主,家具也少得可怜,但在贵族和寺庙中则出现了许多种类的家具
器物。比如禽兽王的王座,书房里的桌椅,还有床榻,棉花填塞的被褥等物。这
些东西有来自印度、尼泊尔的,有来自西夏、波斯的,也有来目中原的,可以说
在古格国里,因为对外商贸的极度发达,不少贵旌阶层的家里和寺庙中巳然变成
了一个国际大杂烩。

  露出被褥外的手比受伤後回古格王宫时看到的还要美丽,肌肤通透无暇,好
像嫩软白滑的乳脂上晕染一抹淡淡的粉莹,吹弹可破。而她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美
丽的肌肤,是因为——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灰色头颅,每颗头颅都伸
著黑灰色的长舌,在她身体各处舔弄不休。那个披著神佛外衣的魔鬼法王往她的
体内塞了好多药丸,浑身从里到外部是烧灼成灰的巨大空虚。那些长舌似乎……
似乎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肆虐?

  罗朱的小脸遽然变成惨白,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肩头.颤抖地缩成一团,欲仙
欲死的癫狂极乐不是做梦,全是真实的,她被上百颗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的名字叫
精魂的头颅群体猥褒……

  不,是奸淫了!被它们的舌头奸淫了!魔鬼法王的药物让她的身体屈服,某
种诡异的力量摄取了她的神智,让她像做梦一般沉沦在邪恶的淫欲中。

  屈辱骇恐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她死死咬住唇瓣,止住涌到喉头的呜咽,这就
是双修祭品的下场麽?沦为怪物的玩物? 用力地抱著自己,头深深地埋在膝上
,任泪水无声长流,颤抖著等待那股强烈的恐惧和属辱慢慢沉淀。可怕的事情经
历多了,她也越来越会调控情绪了。

  俄国诗人普希金有一经典诗句 “一切都会过去,而那些过去了的会成为美
好的回忆.”她真心只同意前半句话,觉得後半句纯属放屁。折磨、凌虐、强暴
、淫辱都已经过去,死想著不放的确只会让自己崩溃疯狂。但所经历的那些痛苦
能他蚂的变成美好的回忆吗?要是普希金像司马迁一样身受宫刑,变成不男不女
的太监,估计他就不会写出欠揍的後半句诗了。

  她伸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深深吸气,吞下所有的苦涩,苦中作乐地咧了咧
嘴,这才後知後觉地嗅到了索绕在被褥上的冷华莲香,淡淡的莲香有著山巅积雪
的纯净清冽,也有著遗世独立的缥缈芳华,与满目的厚重绚丽和沉穆奇诡截然相
反。这里……是魔鬼法王居住的内室!

  注王的莲女是与法王同居麽?

  罗朱骇恐之余不禁生出些许困惑。在她的印象中古格的法王是权势地位仅次
於王的第二号人物,莲女就像後宫的妃子,不,从身份上来说,莲女还比不上妃
子高贵。连圮子都没资格与王同宿寝殿,区区一个莲女又怎麽可能有资格住进法
王的居室?要说这里是专门给莲女居住的寝室,那又太不可能了。看看这华贵的
陈设,看看那桌上叠放的经书,怎麽瞧都不是给一个低微的莲女住的。总不可能
是像禽兽王一样喜欢上她,所以让她睡了床榻吧?

  啪——刚触及这个猜测,浑身就是一个激灵,鸡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出,她
飞快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尼玛的鬼想什麽呢?还嫌生命不够悲剧麽?多半是因
为魔鬼法王想要汲取她身上的灵气,所以先把她当熊猫一样珍养,时候到了就拖
出去宰杀享用。要真喜欢,能把她献祭给精魂怪物淫辱吗?就像禽兽王一样,如
果真喜欢,又怎麽可能把她进献给魔鬼法王?

  此刻,居室内外部静悄悄的,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有些昏暗,也不知是早上
还是黄昏。家具、墙壁、天花板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神佛飞天全部笼罩著一
层灰黄的朦胧,有种说不出的诡谲压抑。

  忽略掉心脏的隐痛,掀开被褥,下了床榻。榻边摆著一双羊皮软履,套在脚
上空荡荡的,很不合脚。她小小迈动两步,又用手在身上四处摸索,曾被禽兽王
残忍撕裂的下体己经没有一丝痛感,断裂的骨头也完全愈合。魔鬼法王恐怖归恐
怖,医术还是值得称道的。

  她小心谨慎地走到桌前,搁放的薄木板呈青黑色,上面已经书写了一大半金
色的经文。旁边的小碗和笔筒呈白灰色,明显是用骨头制成的,上面细细雕刻著
宗教人物,以金粉绘描。碗里装著小半碗金汁,笔尖上也裹染著一层金汁,在昏
暗的光线中闪烁出点点辉煌。经文流畅飘逸,遒劲有力,清俊挺拔,不但显得富
丽堂皇,而且极具艺术美感,也只有地位极高的僧人才能够用金汁银液来书写经
文。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身体瑟缩地抖了抖,只穿了一件轻薄柔软的绵绸长袍,难怪
经不住冷。紧走几步到箱柜处,有些柜门上了锁,有的没有上锁。踌躇片刻,她
还是轻轻打开一个未锁的柜门,一股清幽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里面分为上中下三
层,整整齐齐地堆叠著数百卷经书。关上门,又打开一个,里面放著各种各样的
金色法器。她失望地挪移几步,继续打开下一个柜门,眼睛不由一亮。

第170章 猪猡再逃(一)

  这个箱柜里置放的全是衣物,从僧帽、坎肩、大氅到僧裙、袈裟、僧靴,甚
至连腰带都一应俱全。

  罗朱猛地回头张望,没有!居室里真的没有人!她迅捷无声地跑到门口,忐
忑不安地撩开门帘,将木门拉开一条缝。从缝隙里往外看,外面像是一个走廊,
光线虽然仧暗,却能清楚地看到没有人影闪动。

  心脏砰砰砰地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一直埋藏心中的逃亡念头以排山倒海之
势翻涌出来。

  逃吧!她对自己说。可是佛塔林逃离的失败导致禽兽王仧暴她,并将她进献
给魔鬼法王的仧影恰在这时笼了过来。如果这次逃离失败,魔鬼法王会怎麽惩罚
她?他曾说禽兽王并没有对她完全放手,如果禽兽王知道她逃跑了第二次,又会
怎麽残忍地处罚她?身体微微发颤,狂跳的心也慢慢凝滞。

  她恐惧那无法预料的惨烈後果。可是不抓住机会逃跑,难道就真的要认命当
个双修莲女被怪物仧辱,被魔鬼法王仧,成为供魔鬼法王修行的器物?成为禽兽
王躏的玩物?就算她认命,等到魔鬼和禽兽将她玩腻味了,最後的下场多半也是
死无全尸。

  一时间,罗朱内心进行着激烈的交战。最终,她轻轻一跺脚,发狠地奔到衣
柜前,动作麻利地穿靴子,系裙子,裹袈裟,将满头细密的小辫子盘绕头顶,戴
上一顶僧帽。

  白玛丹增的身躯也是颀长挺拔的,这套僧服对罗朱而言,显得太大了。她只
好将裙子在腰间束扎了好几折,又在靴子里和帽子里塞垫上从皮坎肩表面撕下来
的黄色绸缎。皂色袈裟被当成了铺盖卷,毫无章法地在身上裹了又裹,最後在外
面披上厚实的绛红大氅。这大氅披在她身上,下摆就在地毯上拖拽了一尺多长。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找了一条腰带,将大氅拦腰束住,把拖地的一截往腰带上拽
扯。等彻底收抬完毕後,已经累得微喘了。感觉身上没有五六十斤,也有三四十
斤重。口胡!这高寒地带的僧人冬季里都在负重练轻功麽?

  她怨念无比,拖着沉重的身体蹑手蹑脚地拨开门帘,移到门口。悄悄拉开门
,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昏暗中显得分外惊心,心像是一张拉开的弓,绷得紧’紧
的,连呼吸都自觉地停住了。静静等了数秒,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四下里呲了
瞅:没有人!按捺住突涌的窃喜,身体沿着门角溜出,贴着廊柱专拣最昏暗的地
方轻步行走。长廊外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四方天井,四周还有些平顶居室比邻而
靠,透过微敞的缝隙,隐隐可见里面供奉着金佛。廊柱之间是一个个铭刻了经文
的铜质转经筒,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古朴光芒。

  她没心情去观摩拨转,谨慎地走完长廊,拐了个角,才发现目己所处的地方
居然是在二楼。等眼前适应了更仧晦的光线後,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平复紧
张的心情,这才措着光滑的木扶手,沿着狭窄的木梯往下走咯吱——咯吱——

  每一步都发出了轻微的极不和谐的声音,简直让她听得心惊仧跳。好不容易
走完木梯,视野豁然开阔敞亮,一楼是个犬殿,正面供奉的不是佛教的释迦牟尼
,而是苯教始祖辛饶米沃,金身神像头戴宝冠,双眼银灿,身挂璎珞,面容端严
肃穆,沉静慈悲,高高盘坐金色莲仧宝座之上。鎏金的供桌正面雕刻着八瑞相和
魇鬼瑞兽图案,桌上点着三排油灯,摆散了若干或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供
物。两侧是一排两米多高的鎏金雕龙佛柜,三千寸长小金像整整齐齐层层叠叠地
排列着,在油灯的摇曳下,隐隐给人一种凌压头项的威慑感。

  殿里也是空无一人,空寂反常到妖异。在现代,罗朱也曾进过布达拉宫、大
小昭寺、桑耶寺、塔尔寺等许多高原寺庙。场面大多部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好比
集市。即使偶尔碰到个别殿宇人气冷情,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连一个人影都没
有的情况。

  本该庄严肃穆的殿宇因为死般的空寝显得仧森诡谲,好像是冥界的森罗殿。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一颗颗面容英俊却极其诡谲的黑灰色精魂头颅,
这东西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范围。对屋脊高原中隐藏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她
历来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从不生出多余的好奇心去探究。
因为好奇心不仅仅会杀死猫,有时还会杀死人。

  魔鬼法王能一眼看穿她的来历,能悬空瓢浮,能仧控怪物,能创造出魂眼世
界,拥有好似神迹的卓绝医术。种种超现实超科学的迹象说明要麽他是个天生的
异能者,要麽就是修习了暗黑神秘的密咒之术。她都穿越了,还有什麽是荒谬不
可能的?说不定这殿宇的仧暗处就潜伏着某种不惧神佛的黑暗鬼物,正在冷冷观
摩她的狼狈和恐惧,时刻准备扑上来将她的仧体和灵魂撕成碎片。

  头皮阵阵发麻,浑身都冒出细密的冷汗。她突然发觉禽兽王的王宫比魔鬼法
王的寺庙安全多了,那里是看得见的血腥恐怖,过里是看不见的诡谲恐怖。那里
的血腥是鲜活温热的,这里的诡谲是死寂森冷的。

  她想退回到魔鬼法王的居室里,蒙进厚软的被中不看不闻不想。可是,强烈
的逃离念头和对未来的恐惧逼使她继续朝办敞的殿门迈动。

  偌大的殿宇,上下两层,为什麽会空无一人?难道是诱人的陷阱?可是对付
她这样一个柔弱的祭品需要布陷阱麽?直接派两个僧人把守室门就行了。再不济
随便一两个僧人在走廊上转转经筒?殿宇中念念经文,拜拜神佛,她也铁定逃不
掉。不至於这麽无聊地专门撒了人,让她逃跑後,再捉她玩吧?肯定是有什麽事
情突然发生,魔鬼法王正巧没掐算到她醒来的时间,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空档机会


  罗朱不断地说服自己,僵直地跨过高高的大殿门坎。两边侧殿同样殿门半敞
,里面空无一人。穿过长条方石铺就的井院,绕过外殿的金身神像,终於走出了
这座殿宇。

  然後,她傻眼了。

  天空仧翳晦暗,雪风阵阵,漫舞着鹅毛雪片,实在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
不过让她傻眼的不是天色,而是面前的纵横交错的回廊和小道。有的回廊小道能
一眼看见其尽头处是另外的一座殿宇,有的拐进了某堵高耸的红墙,倏忽不见踪
影,还有的直往远处延伸,看不见尽头似的。这……这这,原来魔鬼法王的居室
是在整个托林寺的深重地带。那她到底该选哪条路,才能顺利地不被人发现地溜
到寺院大门口?

  正在她一筹莫展,心急如焚,恨不得用脑袋撞墙的时候,一个身裹绛红袈裟
,手持铁棒,个子不算高壮的憎人从不远处的一堵红墙背後拐了出来,吓得她连
忙缩到殿宇右门侧的仧影中,低垂着头,暂时充当守门的小僧。

第171章 猪猡再逃(二)

  传入耳中的陌生脚步声没有逐渐远去,反而慢慢逼近,由轻微急促变得有力
沈稳,也让她的心越拧越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著逃离,身体却不得不伫立原
地,竭力控制著呼吸的平稳,对神经进行著凌迟折磨。

  “今晚法王在密殿中做法事,所有寺僧必须全部到场参与,你怎麽在殿门口
站著?还不速速过去!再拖沓迟缓,将受惩戒!”

  厉喝在耳畔炸响,明明低沈暗哑,听在耳中却如雷霆重击。一团可怕的阴影
笼罩身前,紫红的僧裙下摆和一截黝黑的铁棒跃入眼帘。罗朱拧紧的心脏咚地一
声狂跳,溢出一股深沈的绝望後瞬间冻结成冰。难怪殿内殿外都见不著僧人的影
子,原来魔鬼法王要做法事。这本该是个千载难逢的逃亡好机会,可她运气背到
了极点,不早一步,不迟一步,居然恰恰在刚跨出殿门时就碰上巡寺查人的铁棒
僧人。

  每一座寺庙中都有一个专门执掌刑惩的僧人,他们手持铁棒,铁面无私,对
犯了错的僧人施以严厉惩戒,在寺内拥有独特的地位,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作为一个铁棒僧人,自然对寺内僧人数目和面貌了如指掌。她只需微微一抬
头就完完全全地露馅了。就算不抬头含混著应喏过去,密殿在什麽地方她一无所
知,这脚只要跨出两步,方向不对也是彻底暴露。

  怎麽办?怎麽办?到底该怎麽办啊啊啊?她在心中疯狂地嘶嚎著,冷汗争先
恐後地从肌肤里冒出,转瞬浸湿了内衣。

  “扑哧——”

  就在她紧张惊恐得无与伦比的时候,一声轻微的窃笑突然打破了沈寂,接著
听到了另一道有些熟悉的清朗明澈如高原小溪潺潺,又略带点稚气的声音。

  “姐姐,看把你吓的。你抬头瞧瞧我是谁?”

  罗朱愕然,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笑得温暖灿烂,纯净剔透的淳厚狡黠笑
脸。

  十一二岁的孩童脸蛋上天生飞扬上翘的眉梢和嘴角全都染满了可爱的笑意,
棕色大眼里闪烁著点点金光,在阴霾昏暗的雪天中好像一轮释放著光和热的太阳


  “多……多吉!”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呼。

  “是我,姐姐。”多吉抱著铁棒,笑盈盈地凑近她,带来一股温热的暖息。
他只比罗朱高出半头,身上也穿著厚重的僧袍,却一点也不显笨重臃肿,反倒有
种天然的契合味道。

  “你……你怎麽会在这儿!”他不是从地牢中逃出去了吗?怎麽会在托林寺
中!还成了铁棒僧人。

  “我出生不久就被阿妈放在托林寺寄养修行,偶尔才会回家看望阿兄。从地
牢中逃出来後,为了不被抓住砍头,自然是回寺庙里藏好了。”

  罗朱面色一僵,缓缓垂下头,低声道:“对……对不起,都是我在地牢里胡
乱嚷嚷,才害……害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无意中她身上就
背负了好几十条人命。虽然不断地安慰自己那些都是迟早会死的重犯,但每每想
到这事,还是会生出一丝浸骨的寒气。尤其想到连累了可爱的多吉,心里就内疚
不已,只觉没脸再见他。

  “姐姐,万事於冥冥中自有定数。是神佛不允许那些可恶的重犯继续活著,
才藉由你让他们的死亡提前。神佛也是公允慈悲的,让我这样一个虔诚的修行者
顺利地逃了出来。”多吉弯下腰,偏头从下方往上仰看她的头,温暖灿烂的清澈
棕眼弯成可爱无邪的月牙。

  “你……你不怪我?也不……恨我?”她绞著手指,紧张忐忑地盯著那对月
牙。

  “不怪,也不恨。”月牙眼调皮地眨了眨,流淌出纯净皎洁的波光,“姐姐
,死的都是该死的,不该死的还好好活著。所以你不必难过,也没必要内疚。”

  “什麽该死的不该死的,满嘴胡话还敢吓我,找打啊。”罗朱轻嗔道,纠结
在心底深处的小疙瘩终於解开,释然。黯然沈重的神情松懈下来,绽开了一朵笑
花,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许多,伸手捧起多吉可爱憨然又灵慧狡黠的脸蛋,真诚
道,“小多吉,谢谢你的不怪也不恨,谢谢你的体贴温柔。”

  “光说谢怎麽够?姐姐不如嫁给我好啦!”多吉又调皮地眨眨眼,半真半假
道。

  “好啊。”罗朱也眨眨眼,玩笑地回应,“只要多吉不嫌弃我老我丑,等你
长成男子汉,我就嫁给你。”

  多吉从她手中拔出脸蛋,凑到她耳边,嘻嘻笑道:“那姐姐可要好生保养,
如果长丑长老了,我就娶别家的漂亮姑娘。”说完,他飞快地後退一步,远离双
眉倒竖,转瞬沈脸的罗朱。

  “你——”罗朱绷著脸凶狠地瞪他,片刻之後却又撑不住地笑骂道,“坏孩
子!”一时的放松让她忘记了身处何地,清脆悦耳的声音竟在不觉间大了起来,
於沈寂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突兀。

  “嘘——”多吉连忙伸手遮住她的嘴,“姐姐,小声些。”

  罗朱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收声,眼珠子四下转悠一圈。还好,没有引
出什麽不该出现的人物。

  多吉见她收了声,放下手,上前两步迈进大殿,将手里沈重的铁棒搁到殿门
後。又紧跟著退出来,麻利而娴熟地整理起罗朱身上胡乱穿戴的僧袍。

  “姐姐,我是来救你出寺的,待会儿你紧跟在我身边走,千万别落下了。”

  “多吉,你怎麽知道我在这儿?”罗朱平伸双臂,任他整理。

  “三天前,法王在迦萨殿中召集了所有僧众和修行者,指著躺在莲座中昏睡
的你宣布你是王进献给他的双修莲女。”多吉将她的僧帽戴正,可爱憨淳的脸蛋
有些凝重,“姐姐,成为法王的双修莲女是每个博巴女人梦寐以求的殊荣,可我
知道你不是博巴女人,这份殊荣并不是你想要的。王把你进献给法王,分明就是
在惩罚你对他的冒犯。我虽然敬重王和法王,却也不想看到姐姐因活得委屈,日
日郁郁寡欢。”

  “……多……吉……”罗朱的眼眶瞬间发涨发热,喉头抽搐哽咽,“你……
你会……会有危险的……”

  多吉替她重新系好僧氅,抓起她的手放到胸膛上,甜甜地笑道,“姐姐,我
觉得你不该被王囚禁在王宫的地牢,也不该成为法王的双修莲女。你应该像天空
中的金雀一样自由地飞翔鸣唱,像草原中的格桑花一样灿烂地摇曳盛放。你放心
,就算我们被捉住,你是法王的双修莲女,不会被杀的。而我只要不是当场砍杀
,总能寻机逃跑再来救你的。”他顿了顿,又道,“这两天,我已经在寺外准备
好了厚实的衣袍和充足的食物,我们不会挨冻受饿的。”

  “……多吉,我……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她与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是
萍水相逢,在地牢中有过一次短暂而温馨的交集,他却看透了她的渴望,不顾自
身危险,热情而无私地救助她。不管他能不能救她出去,这份情她深深地欠下了
,也牢牢地记住了。

  多吉咧嘴一笑,笑容灿烂温暖犹如破晓初阳,几乎驱散了天空的阴霾沈暗。

  “姐姐,我是寄养寺庙的修行者,无需到场参加法事,是冒充铁棒僧人才敢
在寺里匆匆行走的。趁现在还没什麽人来,我们快些走。”

  “嗯。”罗朱忍住眼中的酸胀湿热,干干脆脆地应道,末了又多嘴地问了两
句,“多吉,法王今晚做什麽法事?居然让全体僧人到场?”

  “祈神传经,为卓尼钦波进行终极灌顶。”

  “什麽!”罗朱哑声嘶叫,倏地反抓多吉的手,指节呈现出用力过度的青白
。根据她的了解,屋脊高原密教内的灌顶需要纯洁的女人,先由上师掠夺女人的
纯洁,将混著精液和处血的污秽赐给弟子吃下後,再由弟子和女人交合,行“空
乐双运”之法。简而言之,就是两个男人罪恶地轮奸一个女人。

第172章 猪猡再逃(三)

  目前托林寺的卓尼钦波是凶兽烈?释迦闼修,他的上师是魔鬼法王,而她,
不巧被宣布为法王的双修莲女。不好的预感一波波涌来,不,应该不会的,她的
处女膜早就被禽兽王掠夺了,她应该早就失去了成为灌顶祭器的资格。

  “多吉,被用来灌顶的祭器是……是谁?”干涩僵滞的舌头艰难地动了动,
她哑声问道。

  多吉有些怜悯地看向她,抿抿厚实粉润的唇瓣,踌躇须臾,还是吐了实话,
“是……姐姐。”在罗朱面色惨白,身躯僵直的刹那,他突然伸臂将她紧紧搂在
怀中,低声安慰道,“姐姐,不怕,我们逃出去就什麽事都没有了。”

  “对,逃出去!我们要逃出去!”罗朱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涣散
的神智陡然重聚。她推开多吉,跌跌撞撞地往前迈步。

  “姐姐,走这边。”多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往左侧的一条小道拐去


  呼呼的风从耳边刮过,不时有冰凉的雪片贴上面颊。背後像是有吃人的恶魔
在步步紧逼,柔弱的他们好似老鼠般沿著僻静的小道、阴暗的墙角、曲幽的回廊
……在空寂的寺庙中七弯八拐地惊惶疾走著。

  不知道是他们选择的路线真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还是所有僧众真的都到
密殿参与法事去了,一路上除了差点与一个寺内修行者撞上外,竟是有惊无险,
眼看百米开外就是巍峨厚重的寺庙大门了。

  “姐姐,到门口了。”多吉欣喜地站在庙门前喘气,呼出一团团白雾。

  是啊,终於走到门口了。两扇开的庙门紧闭著,只要拉开关门的沈重铁阀,
外面就是自由的天空。罗朱弯腰扶膝,也不断地呼出一团团白气,心脏在胸腔中
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好像要蹦出嗓子眼儿,然而在强烈的激动中又隐隐觉得似乎
有什麽不太对劲,不过即将脱离魔窟的狂喜凌驾在了那股不安的隐忧之上,不容
她多想深想下去。

  她和多吉喘息片刻後,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将铁阀慢慢抽出,轻轻放在地
上。

  “姐姐,我们走。”多吉牵起她的手,对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光洁饱
满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小汗,牵著她手的粗糙手心也是湿漉漉的。

  罗朱心里又酸又软,感动莫名。在这麽阴寒的天气中,又不是跑长跑,怎麽
可能累出如此多的汗水?虽然多吉什麽也不说,虽然他笑得还是那麽灿烂憨淳,
但她知道那汗水就像她身上的汗水一样,是紧张出来的,也是惊恐出来的。

  咬咬唇,她也对多吉展开一个温柔甜美的笑容,手指与他的手指相贴相扣:
“我们走。”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各自扶著一扇门缓慢拉开。

  咯吱——咯吱——

  厚重的庙门被缓缓打开,浸寒刮骨的雪风夹杂著雪片凛冽扑来,将罗朱从头
到脚冻成冰凉。

  阶梯下,阴霾昏暗的世界中矗立著一群扎眼的披著绛红大氅的僧人。他们的
绛红僧帽顶部和肩头都积著一层无暇的白雪,明显已经在这里站立等候了许久。

  是了,她既然是灌顶中最重要的祭器,魔鬼法王又怎麽可能会放任她逃离?
罗朱看著那群面色端穆,道貌岸然的剽悍僧众,惊惶不安的心居然平缓了,那是
深沈绝望之後的麻木淡漠。不管最终结局如何,至少她为自己的命运又努力了一
次,该甘心了不是吗?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浅到极致又涩到极致的笑。她唯一不
明白的是为什麽魔鬼法王不派人直接看守,或是干脆将她带到密殿,而是派人在
寺庙大门外守株待兔,害得她像傻子似的逃亡,历经天堂和地狱,浪费许多情绪
和体力。

  “请莲女上榻,随我等前往密殿。”

  掌管托林寺祭祀法事等相关事务的曲本堪布朝罗朱合十行了一礼。伸手揭开
身侧一张已落满积雪的绛红毡毯。毡毯下是一张一米左右宽,近两米长的朱色木
板。整张木板嵌镶纯金蔓枝莲花,板榻四周则是大颗大颗的绿松耳石和蓝孔雀石
,板榻中铺著一个五瓣莲花形状的蒲团,用五彩绸缎拼镶而成,每一片莲瓣上以
同色丝线绣著一个模样美丽,身姿飘逸的空行母,看起来华贵富丽非常。

  罗朱冷冷地看著木榻,半晌,幽幽道:“如果,我不上榻,不去密殿呢?”

  曲本堪布淡淡一笑,态度仍是恭敬有礼,不急不缓道:“法王有令,我等不
能违背莲女心意。是入殿还是出寺,莲女可自行抉择。只莲女身侧的修行者多吉
,莲女不能带走,他需回寺接受应得的惩戒。”

  “什麽惩戒?”

  “杖毙。”

  罗朱身子一震,与多吉交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她在颤抖还是多
吉在颤抖。缠扣的手间冒出越来越多的汗水,滑腻腻的,让两只紧密相贴的手出
现了丝丝缝隙。她不敢侧头去看多吉的表情,麻木的心翻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巨浪


  放开那只粗糙劲瘦的手,她的逃亡可能会实现。握紧它,等待她的就是无边
无际的黑暗地狱。她感到手里的那只手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手中撤离
。她忽地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几乎永远灿烂温暖的可爱笑脸,纯净憨然,灵慧
狡黠。棕色的大眼清澈明亮,笑意涟涟的背後潜藏著一抹对死亡的恐惧和决绝。

  “姐姐,出寺右拐两里有座小丘,背风处搭了个小额博,彩色经幡很显眼的
,所有东西都埋在额博下。对不起,我不能继续送你走了。”

  在粗糙的指尖即将脱离她手指的瞬间,罗朱遽然出手,紧紧地、牢牢地、死
死地握住了那只手。

  多吉不可以被杖毙!只要她还活著,就一定竭尽所能地保护这个孩子。在这
一刻,多吉,已经和格桑卓玛一样,走进了她的世界,深深地扎下了根。

  “姐姐……”多吉讶然不明地望著她。

  罗朱对他柔柔笑了笑,转过头,朝曲本堪布轻轻问道:“如果我心甘情愿地
上榻跟你们去密殿,可不可以不惩戒多吉?”

  “姐姐!不行!”多吉失声阻止。

  “可以的。”她偏头朝他微微笑道,接著又调过头直直地看向曲本堪布,等
待著答案。

  曲本堪布沈吟片刻,道,“事关寺内法规戒律,我不能做主,莲女入殿後可
向法王请求。”他侧移一步,略略弯腰,“莲女,请上榻。”

  “姐姐,你走,不用管我!”身侧的多吉用力挣著手,试图脱离她的禁锢,
大声的叫嚷中已是含带了显而易闻的哽咽。

  魔鬼法王才能做主吗?罗朱心里呵呵笑了。原来一切都在魔鬼法王的掌控中
,他想要的,就是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莲女,主动踏进地狱。不愧是和禽兽王拥有
相同血脉的魔鬼,一个用格桑卓玛威胁她,一个用多吉胁迫她。而她,偏偏就是
对这两个人凉薄不起来。

  她使劲握了握多吉的手,顺著他的挣扎松开了手指,一步一步走下阶梯,身
後传来多吉嘶哑的一声“姐姐。”

  她盘坐上莲花蒲团,四个身形剽悍的僧人用强健的肩膀抬起了木榻。从上方
俯视,她看见多吉的嘴被布团堵住,身体被牛皮绳捆住,那双仰望过来的棕色大
眼充满了悲伤,透明的泪水顺著可爱的脸颊汩汩流下。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不是佛,可她愿意为多吉在地狱中走一遭


第173章 莲女·灌顶(一)

  队伍在一座恢宏的平顶殿宇外停住,殿门外的左右两侧用赭黄布幔搭建了两
个围得严严实实的布棚。右侧棚外守候著两个为今晚法事而特意从属寺传来的女
僧。她们上前扶著罗朱从木榻上下来,将她带进布棚。

  棚内四周搁放著六个大大的莲花形鎏金暖炉,温暖如初夏。棚中立著一个宽
大的浴桶,桶内装满浅碧色的热水,正往外冒著嫋嫋白烟,隐隐逸散出一股清雅
纯冽的莲香。

  身上的大氅被两个女僧解下,僧帽、袈裟、坎背、僧裙、内衣裤一一离体。
她赤裸著身体跨进浴桶,任由女僧在身上洗濯按揉。两个女僧手法轻柔,洗濯得
分外仔细,连最私密的地方也没有放过,只是她的心已经麻木了,那根叫做矜持
羞怯的女性神经早在无数次折磨中被拔出体外。

  洗浴完毕,她被斜裹上一件赭黄色的厚实袈裟,露出光裸的右肩臂。接著,
女僧又在袈裟外罩了一件绛红色的羊绒大氅。湿漉漉的头发用干燥的棉布蘸成半
干,与五彩丝线一起,在脑後松松编成一根独辫,余下便再无任何装饰。

  女僧一边一个,扶著她的手臂架起她,将她半抱半搂地重新扶坐上木榻。木
榻被抬起,进入了殿宇。

  穿过密殿外殿,内殿与外殿中的偌大禅院中央已修筑了曼荼罗道场,地上铺
著绛红毡毯,分东西南北摆上了四尊欢喜金刚的怒相双身佛像,全部是金身银眼
,巨嘴獠牙。两尊像以舞姿站立,两尊像以坐姿孋跌,怀中所拥明妃也都是一副
狰狞面貌。佛像前的供案上的香炉中插满了香,摆著各种祭品,植物的、动物的
,也包括人类的。

  佛像边插著四根两米多高的天杖,八面白檀香木杆以纯金的十字金刚杵为饰
顶,金刚杵上是一个金灿灿的宝瓶,宝瓶上是一颗血淋淋的红色人头,上面重叠
著一颗腐烂绿色的人头,再上面则是一颗灰白色的骷髅,骷髅顶上是喷焰三股叉
。从十字金刚杵和宝瓶上垂下一根白色丝带,丝带上有太阳和月亮的标识,还悬
吊著黄红蓝三色构成的三角幡、一个人骨做的法铃和达玛茹。

  院墙的壁画下铺著绛红毡毯,挨挨挤挤地摆满酥油灯。火光跳跃摇曳,连缀
出一片晕黄的光芒。道场正中是用厚重的赭黄幔帐围裹的一个小型密闭屏障,封
了顶,看不清里面的布局。

  金色的莲花宝座置放在屏障前,魔鬼法王端肃温慈地盘坐上面,头戴五佛法
冠,右臂袒露,身著黄色坎背,裹罩绣了卍字纹的明黄袈裟。左手缠挂凤眼菩提
念珠,在身前结印,身周隐放毫光,一派神圣澹然。在他身前跪著的人正是身裹
一件朱红袈裟的释迦闼修。近千名僧人密密麻麻地盘坐在禅院中,除了第一排的
僧人手里拿著法铃、达玛茹、以及各种长短不一的法号外,後面的僧人全都双手
合十,敛眉垂目,口里低低念诵著经文。

  再是麻木死寂的心看到这样可怕诡谲的场景也不可能无动於衷。罗朱倒吸一
口冷气,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直立,皮肤上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她突然失
去了所有的勇气,恨不得立刻从木榻上跳下来,拔腿逃出这个地狱道场。可是,
在看到木榻左下方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多吉时,所有的逃
离念头又瞬间消散。

  她深深吸气,压下亟欲出口的惊恐尖叫,由著僧人将自己抬到魔鬼法王面前
。在女僧的搀扶下,赤脚踩上毡毯,与释迦闼修并肩跪在了魔鬼法王面前。

  “你还是回来了。”白玛丹增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慈爱地笑道。

  罗朱沈默了一下,垂下眼帘,低声问道:“法王,您可以饶恕多吉吗?”

  他放开她的下巴,温和道:“多吉因你的逃离之念犯错,你如在接下来的法
事中甘心奉献所有去弥补他的罪,自然无需惩戒。”小东西的身体已经被精魂调
弄妥当,但要让她身上的灵气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心甘情愿的奉献比动情动欲更
能事半功倍。她承自高原远古神山,蕴含了宇宙能量的元阴之灵只能由他来摘取
获得。

  果然,魔鬼法王所要的是她没有一丝反抗的顺从,估计只有她心甘情愿了,
魔鬼和凶兽才能从她身上汲取更多有用的东西。

  “法王,我……愿意奉献所有弥补多吉的罪,请您饶恕他。”她闭上酸涩胀
痛的眼睛,朝白玛丹增缓缓伏拜下去。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身体早就被禽兽王咬
过了,再被魔鬼和凶兽咬上两口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只是咬上两口,多吉就不用
被杖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不幸死了,灵魂进的就是天堂,而不是在
地狱中苦苦挣扎,她也可以离这些禽兽魔鬼远远的。

  “曲本堪布,先将多吉带下去,法事结束後松绑。”

  “是。”曲本堪布一挥手,提押多吉的僧人迅速将其拖离道场。

  侯在白玛丹增身後的两名僧人撩开厚重的幔帐,隐约可见铺就在里面的朱色
卡垫一角。

  白玛丹增从莲座上起身,目光淡淡扫过伏跪在地上的罗朱,转身悄无声息地
步入幔帐。

  曲本堪布从一名僧人端著的金色托盘中取来一条绣著卍字纹的白布,蒙上释
迦闼修双眼,扶他站起。

  两名女僧也将罗朱扶起来,解开她身上的大氅,露出光裸的右肩臂。肩头爬
满精美清雅的粉白蔓枝莲花,那是身为莲花法王的莲女印记,而莲花中间那个嵌
在骷髅内的古体奴字烙印则宣告著她亦是穆赤王家的奴隶。

  女僧将她的左手交到释迦闼修摊开的右掌中。温热的大掌轻轻握住她的手,
黝黑与粉白,粗砺与细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由自主地向许久不见的释迦闼
修看去。

  白布几乎占据了他一半脸庞,横掠过高挺如山的狭窄鼻梁。轻抿的嘴唇呈微
紫的肉红,有些干燥。上唇轻薄,下唇丰厚,唇线棱角分明,流畅有力,辨不出
是无情还是有情。

  她的命运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变得更加坎坷悲惨。当初如果他没有抓住她,
那麽她现在说不定依旧和扎西家的人一起生活在纳木阿村中。砍柴打猎,种田放
牧,日子清贫却温馨祥和。可是,她被他抓住了,先是沦为了禽兽王的奴隶,接
著沦为了魔鬼法王的莲女,眼下又将成为他终极灌顶的祭器。

  恨吗?恨!但是和禽兽王比起来,他後来对她实在好上太多,那恨没有对禽
兽王来得深。她对他应该是怨的成分更多些,怨他把她捉住,让她失去了作为一
个人的自由、尊严和快乐。

  她被他牵著送进了幔帐,接替那只温暖粗砺大手的是另一只滑柔而有力的温
凉大掌。

  释迦闼修躬身退了出去,虔诚地跪在屏障外。

  微微的风刮起,被撩起的厚重幔帐落回原位,将屏障遮蔽得严严实实。

  鼓号、铃锣一起奏响,伴随的还有连绵不绝的经文念诵声。

第174章 莲女·灌顶(二)

  屏障外寒气凛冽,法音声声,萦绕著不可亵渎侵犯的庄严肃穆。屏障内温暖
明媚,加厚的朱红卡垫上面绣著真人般大小的欢好神佛。不同於外面供奉的佛像
,卡垫上的金刚欢喜佛蓝身怒相,身挂人头,面貌更显狰狞,而与其相拥相交的
明妃则肤色如玉,姿容秀美。整幅绣像栩栩如生,在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下,显出
一种诡谲的旖旎和魔魅的神秘。

  她,要在这张诡谲魔魅的卡垫上与魔鬼法王交合!要在近千僧人的环伺下与
两个男人交合!卡垫上的蓝身欢喜金刚又称饮血金刚,传说是大自在天之长子,
是一个象征残害世界的大荒之神。绣像中的他八面十六臂四足,每只手都托著一
个血淋淋的骷髅碗,身周腾烧著金红色的火焰,獠牙交错,正在轻触怀中明妃的
红润嘴唇,然而怒相蓝面上的三只眼却狞恶阴冷地往外注视著……她!仿佛即将
啖噬她的肉体,撕裂她的灵魂。刹那间,罗朱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身体止
不住地颤抖起来。

  “屏障里已经搁放了六个暖炉,你怎麽还会冷得发抖?”

  温慈柔和的嗓音从头顶轻轻飘下,含著淡淡的怜惜与宠爱,如春风吹拂,甘
霖普降。她低埋的头也被温凉柔滑的大掌抬起,被迫看向设计她主动踏进地狱的
魔鬼。

  温润鸦青的长眉下一双绀青凤眼漾满温柔慈爱的笑意,深邃睿智,广袤无垠
,似乎能包容所有,看透一切。端直高挺的鼻梁下弧线优美的薄唇粉白如莲。微
微一个顾盼,一个浅笑,一个举手,一个投足,就是华光澹澹,莲香隐隐。悲悯
仁爱的风华圣洁高远,好似九霄之上,神山之巅,冰雪之中徐徐盛开万千雪莲,
明明观之可亲可近,最终却只能虔诚而卑微地仰视膜拜这尊神佛化身。

  然而她深深知道,在完美无缺的神佛外衣之下,掩藏的是一个令人战栗发狂
的恐怖魔鬼。可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身体不自觉的屈服顺从又是另一回事
。像现在,她的脸蛋被魔鬼法王捧起後,那从灵魂深处流溢出来的恐惧就在他温
柔慈爱又悲悯怜惜的注视下慢慢消退。她仿佛沐浴在和煦温柔的暖风里,徜徉在
莲花盛开的海洋中,心变得安宁,连身体的颤抖也悄然停止。

  “我……怕在卡垫的绣像上面交合,怕在众人面前交合。”嘴像有自主意识
般背叛了理智,吐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意念。

  白玛丹增笑得更加温柔慈祥,手指在她细滑的脸上轻轻摩挲,“小笨猪,卡
垫上的欢喜金刚面相狰狞是为了降服邪恶和罪孽,让所有魑魅魍魉心生畏惧。他
是我的本尊神,躺在他身上就等於是躺在我身上,没什麽好害怕的。”手指滑到
她的耳後,极富技巧地揉捏著她脆嫩的耳廓,“屏障围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
你我交合,外面的证道法音朗朗回旋,你可以尽情地吟哦高叫,更不用害怕羞怯
。”

  他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逐一吻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面颊、嘴
唇,最後落在她右肩上的莲花印迹上,突然重重咬了一口。

  “啊——”罗朱身体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叫。小腹中忽地传出沈坠的揪
痛,几股冰凉飞蹿四肢。顿时,一道熟悉的黏稠热流从体内涌出,沿著腿侧蜿蜒
而下。她震惊地张大眼眸看向魔鬼法王,不明白为什麽被他咬了一口後,她就忽
然开始行经了。

  “小猪,你因受伤疗治了二十多天,又在精魂制造的情欲虚境中度过了四十
九天,其实早就该行经了,是我将你的经血暂时封住。”绀青凤眼流转七彩莹光
,生出几许黑暗的妖娆魔性,“女人行经时阴精最盛,你身上的灵气也最浓,用
於灌顶最为合适。”手指滑到她的腰间,抽开束带,厚实的赭黄色袈裟滑落在地
毯上,一具晶莹剔透,莹白粉嫩,肉感十足的青春女体蓦地暴露在明亮的夜明珠
光中,紧闭的腿缝中是豔丽夺目的殷红。

  罗朱只觉四肢冰凉彻骨,後背发寒。据她所知,阴精是指女性经血或其它阴
道分泌物,经血在绝大多数文明里都是不洁的象征,可是在屋脊高原的密宗里却
恰恰相反。密宗经文里认为人能怀胎有三个主要原因,即精液和经血、它们的结
合及寻求转世的意识。白色男精可以生成坚硬的白色骨髓、大脑和脊柱,红色女
血可以生成柔软的红色内脏器官、血和肌肉。精液和经血的大量结合可以生成“
终生金刚滴露”,存留在心脏中央直至死亡降临,因而女性的阴精与男性的精液
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密宗的灌顶仪式也多选在女性来经血之时举行。

  问题的关键是她不信密宗,不是虔诚的女信徒,在她眼中,这样的交合不是
神圣的仪式,而是一种对女性的残酷摧残。现代医学阐述:经期性交首先会使细
菌变得容易侵害感染子宫内膜,累及输卵管和盆腔器官,为女性带来诸多麻烦;
其次,经期性交会诱发女性抗精子抗体的产生,从而导致免疫性不孕。在性冲动
时,子宫收缩,还可能会将子宫内膜碎片挤入盆腔,引起子宫内膜异位,也将导
致不孕。女性生殖器也会因男性阴茎的插入充血,从而使月经量增多,经期延长
。总之,经期性交对女性而言百害而无一益。

  她面色煞白地踉跄退离魔鬼法王的怀抱,却不慎踩到卡垫的边角。一个趔趄
,仰跌在卡垫中。紧闭的双腿摔得分散开来,刚好将染血的美丽花谷以淫靡诱惑
的姿态呈现在白玛丹增眼中。

  绀青凤眼微微一眯,掠过一道极亮的魔魅之光。白玛丹增快速卸下法冠,脱
去多余的累赘衣袍,在卡垫上的小东西正要挣扎著爬起时覆压在了她身上。

  “不!不要!”

  罗朱在魔鬼法王身下拼命地扭动,却撼动不了他半分。亲密相贴的温凉滑润
肌肤给予她的不是身的舒适和心的安宁,而是道不尽的惊惧和骇恐。

  “小猪,你难道忘了只有心甘情愿地向我敞开肉体和灵魂,才能弥补多吉的
罪,拯救他的性命?”白玛丹增吻著她惨白的脸颊,柔和温醇的声音低缓磁性,
蕴含著平复人心的神奇魔力,“乖,不怕,我会赐予你极致癫狂的快乐。”

  “经期交合会……会让我生一辈子病的!”罗朱用尽力气推拒也挣脱不了身
上的压制,不得不乞求而悲哀地看著他。

  “不会的,用精魂调弄滋养的女体不会这麽容易生病的。”白玛丹增微笑著
吻上她惊恐的眼睛,喷吐出清冽幽冷的莲香,温温柔柔地低语,“小猪乖,相信
我,把你的肉体和灵魂献给我。还是说——”他略略一顿,笑意更柔,“你想看
见帮助你的可爱多吉被杖毙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薄薄的人皮!

  罗朱推拒在白玛丹增肩头的双手瞬间僵直。没错,她主动踏进地狱为的是救
多吉的命,无论什麽缘由,都是不可以反悔的。不管魔鬼法王安慰的话语是真是
假,她都别无选择地只能接受。最後心防的坍塌加速了身体的臣服,心智的迷失
。无力地闭上眼,静静感受著在眼皮上温柔蠕动的湿热,冰寒的身体逐渐燥热起
来。

  在不断加剧的燥热中,她忆起在被精魂调弄前与魔鬼法王之间的缠绵爱抚,
忆起睡梦中那欲仙欲死、噬心蚀骨的酥麻快意。情欲的空虚混著经期的疼痛从小
腹深处蔓延,开始掌控她的身体。双手在不知不觉中从魔鬼法王的肩头游移到他
的後颈,温驯地搂进臂弯,紧闭的唇瓣缓缓开启,邀请著他的进入。

第175章 莲女·灌顶(三,辣)

  白玛丹增的吻从她的眼帘上沿著秀气的鼻梁一路下滑,封住她启开的花瓣圆
唇。柔嫩的唇瓣让他心生惬意,他含住嫩唇或轻或重地吸吮轻咬。直到那张柔唇
内的香滑小舌受不了挑逗地探出来回舔他的唇瓣时,才将莲舌缠著小舌一块儿挤
进溢满了乳甜清茶芬芳的小口中。

  他抱著小东西掉转了位置,让她覆压在身上,一双大掌在她耳朵、面颊、後
颈、後肩、後背、臀部……逐一揉捏按压。莲舌施展手段,在滑嫩湿软的口腔里
游走挑弄,对小东西娇嫩的唇舌吸咂有声,刺激著她口腔里所有的敏感点。只一
会儿就察觉到覆在身上的肉嫩身体软绵异常,那紧贴胸膛的饱满乳峰越发娇弹涨
大,他甚至能敏锐地察觉到两颗娇嫩的凸硬乳珠正俏生生地顶在他的胸肌上。汩
汩热液濡湿了他的小腹,手指沿著迷人的臀缝探进花谷,毫无意外地触到了一片
有别於经血的细腻黏滑。

  小东西被精魂调弄妥当的身体变得比一般女人要敏感得多,不管她愿不愿意
,只要被男人随意摸揉捏弄几下,或是得到一个绵长热烈的亲吻,她的身子就会
酥软如棉,动情出水,陷入情欲的饥渴。即使被毫无前戏地进入,虽然依旧会感
到剧痛,但弹性绝佳的甬道却再不会被撕裂出血,而且抽插数下後,干涩的甬道
就会极度敏感地泌出花蜜滋润。无论经受几个男人,遭到多久的蹂躏,花蜜都不
会干涸枯竭。最隐秘最娇嫩的莲房也被精魂与药物彻底调弄过了,完全能承受住
男人凶悍的撞击。

  这具肉嫩的娇躯可以说是他耗费了大量珍贵药物、心血和法力精心培育出来
的,不但能容纳赞布卓顿妖邪的欲望,更是辅助他修行的顶级祭器。

  抱著肉嫩嫩的小东西又一次掉转了位置,他捧著她的颊,给予了她一个异常
缠绵悱恻而又激烈火热的吻。翻搅出一股股甜蜜的津液,莲舌一边勾缠著小舌,
一边将津液卷吃入腹。良久,舌才终於从她的口中恋恋不舍地抽出。仔细凝看在
身下急促轻喘的她,光莹饱满的额心显出昭示动情的绯红竖纹,双颊如火,黑曜
石大眼情欲迷离潋滟,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张,半张的花瓣唇肿胀翘起,鲜豔欲滴
,水光莹然。圆润小巧的下巴一片晶莹芬芳的濡湿,那是来不及吞咽的涎液所留
下的痕印。

  “嗯……嗯要……还要……”红嫩嫩水莹莹的花瓣圆唇不满地撅起,娇娇糯
糯的哀求像是渗了蜜糖,能甜软到男人的心底,也能一眼明了她灵智的逐渐沦丧


  白玛丹增淡笑不应,左手自後颈捉下她不规矩的双手压制到她的头顶,半撑
起身,右手不断地揉按她的脖颈和肩头,缓解著她的情渴。

  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滑移,落在两团乳峰上。小东西是仰躺的姿势,可这两
团乳峰并没有往胸两侧散去,仍然高高地往上挺翘著,莹白剔透的无暇嫩滑上覆
盖著一层情欲的粉色,浅桃红的娇媚乳晕中凸挺著两颗俏嫩的嫣红蓓蕾,蓓蕾顶
端似乎有小孔微微翕张,诱人采撷。大掌顺势从脖颈滑到乳峰上,对著两团乳肉
轮流揉按抓捏。他的大掌堪堪可将一个乳团包覆,那手感丰腴滑嫩、绵软沈实又
弹性十足。手指捻著发硬的蓓蕾搓揉拉扯,欣赏著小东西脸上忽而惬意迷醉,忽
而又蹙眉忍疼的表情,愉悦聆听著从她花瓣圆唇中泄出的断断续续的娇媚嘤咛。

  他轻轻一笑,俯身吻上她大敞的右腋窝。这里泌出了湿漉的小汗,光嫩无毛
,没有半丝狐臭异味,乳甜清茶味儿中似乎还带著一股花的芬芳。柔韧湿滑的舌
尖在细嫩敏感的腋窝软肉上变著花样地舔舐,在她狂颤不已的时候又用牙齿重重
咬上一口。

  身体像是进了三伏天里的烤箱,难捱的燥热流淌进血管,熏蒸著里面的血液
。燥热的身子被揉弄挑逗得又酥又软,像是有千万根小刺在轻轻戳著肌肤,到处
都是麻痒痒、毛刺刺、火辣辣的感觉。乳房涨痛沈坠,乳尖痛痒难耐,只有在被
狠狠搓揉拉扯时才能缓解那份难受,可她最想的是能被什麽东西狠狠地啮咬吸吮
。两个腋窝被男人的唇舌轮流爱抚舔舐著,平常挠一挠就痒得要命,现在不止痒
还酥麻得要命,每当她颤抖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就有一股狠咬的剧痛传出,痛
中伴随著尖锐的酥麻快意,直刺大脑。

  可是胸部以下的地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半分爱抚,强烈的落差使情欲的火
焰燃烧得更加猛烈炙狂。小腹内巨大的空虚和沈沈冰寒坠痛相交相缠,让她的神
智陷入昏乱茫然。腿心间热涨涨的、酥麻麻的、骚痒痒的、空落落的,里面的甬
道难受至极地轻微抽搐著,一股股热液接连不断地涌出,也不知是经血还是情液
。好想……好想被狠狠填满,好想被男人往死里蹂躏。嗯……她的身体为什麽会
变得这麽经不起撩拨,这麽淫荡敏感!

  “要!我要!”罗朱睁著情欲浓烈却涣散失神的眸子,朝著白玛丹增泣声喊
道。

  “要什麽?我的小猪莲女。”白玛丹增放开她的手腕,轻吮她的泪花,对著
她的耳心温柔吹气,同时移开压制她下身的双腿。只一瞬,那两条粉嫩嫩肉软软
的长腿就缠上了他精悍柔韧的腰间,蛇一般地饥渴磨蹭著。

  “吸……进来……使劲……”罗朱双手吊著魔鬼法王的脖子,断断续续地急
求著。暗示性地挺耸胸部,扭动下身。

  “不怕在卡垫的欢喜金刚上交合了?”舌尖探进可爱的耳洞,在里面转圈,
模仿著交合的动作进进出出。

  “不……不怕了……”

  “不怕在僧众面前交合了?”手指捻住涨硬的蓓蕾磨搓掐扯,弹拨兜转。

  “嗯啊……不怕……不怕……嗯,还要……”

  “不怕经期交合生病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毫无预警地猛然刺进空虚饥渴许
久的莲花甬道。

  “啊——”罗朱失魂惊叫,但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翅快意夹著一丝锐痛触电
般从甬道内传出,沿著脊柱爬升後脑,浑身一颤之後竟不由自主地将体内那根手
指含得更紧更深,“不,不怕了。”她摇头媚泣,收紧手臂,小腹往上挺耸,甬
道不断地收缩,死死咬著那根静止不动的手指,生怕它从体内脱离出去。

  “小猪,翻了错就该惩戒,不容随意饶恕。你与我交合後,我还是会杖毙多
吉的。”白玛丹增轻咬她的耳垂,淫靡地抓揉搓弄著她的乳房,一度静止的手指
在紧窒销魂的黏滑细嫩花道中缓慢抽动起来。

  罗朱抱著他的脖颈,几乎被不能满足的情欲逼疯。翘臀生涩地配合著魔鬼法
王的手指扭动迎合起来,呜咽喊道:“那就把我蹂躏死了,让我陪他轮回吧。呜
呜……法王……求你给我……给我……”

  白玛丹增微微一怔,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有些讶然。抬头看看哭湿的晕红
小脸,不由笑了。亲亲她的鼻尖,柔声道:“小猪不哭,我逗你玩的。连赞布卓
顿那头不乖的禽兽我都没有欺骗过一次,又怎麽可能欺骗你这麽可爱的小猪呢?
乖,要想的话,就主动将双腿曲抱到胸前分开,对我毫无保留地露出美丽的染血
莲花。”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6

第176章 莲女·灌顶(四,辣)

  他离开她的身体,陷入莲花甬道的手指却并没有抽离,反而顺著里面媚肉的
收缩,轻轻浅浅地小弧度戳刺著。

  “嗯啊……”罗朱绯红著双颊,情欲氤氲的迷离黑眸如丝如钩,缠绵娇媚,
半张的花瓣圆唇内泄出娇软的哼吟,已是彻底迷失了灵智。她遵循情欲的渴望,
照著魔鬼法王的话,将双腿曲到胸前,手臂紧紧抱著往两边分开,向他高翘臀部
展露下体,摆出了无比淫荡的姿势。

  小东西的下身到处都是斑驳濡湿的殷红,红豔中还含混著晶莹的黏液。尚未
经过直接刺激的花蒂已从菲薄的小肉皮中颤巍巍地探出了头,涨大充血成婴孩小
指般大。大小花唇也全因情欲的勃发而充血肿胀著,微微往外翻开,花蒂和花唇
都粘染著殷红晶莹的阴精,像是一朵半开的娇豔莲花,散发出带著轻微腥甜味儿
的醉人芬芳。而他的手指,正深深插在窄窄的莲花小缝中,露在外面的手指根部
也染上了一层晶莹的豔红,浸流到掌心,妖冶而糜烂。

  嫩软滑润到了极致的媚肉蠕动著褶皱,层层叠叠地包裹著手指推挤吸咬,紧
紧绞缠不放。指腹顶著重重吸吮绞缠转圈摩挲著肉壁,每拂过一道嫩滑的褶皱,
花道就是一阵战栗的痉挛,将手指含吮得更紧更贪婪。热黏的阴精股股涌出,浸
泡著手指,让紧窒软嫩的花道变得愈发丰美销魂。

  白玛丹增往花道内又插进一根手指。花道太紧,且一直在收缩,手指进入得
颇为困难。不过一旦插进了,被那嫩软热滑一吮吸,一绞缠,一浸泡,从指尖到
指身就传出一股快意的酥麻。两根手指忍不住在花道中用力抽送起来,只不过大
力抽动数下,就响起了扑哧扑哧的淫靡水声,汩汩殷红春液被抽带出来,一滴滴
落在了卡垫神佛欢好绣像中的明妃身上,瞬间将如玉肌肤染成血的红色,那花道
里的媚肉儿也越来越紧窒痴缠,黏滑软嫩。

  一波又一波酥麻的快意接连不断地从下身传出,情液不受控制地涌出,甬道
的媚肉咬含著手指痉挛了又痉挛。酥麻爬进尾椎,沿著脊柱不断地冲击後脑,整
个头皮都麻翅了,让罗朱抱著双腿不自觉地扭摇起来,也让她娇吟连连。

  “嗯……使劲些……再深些……嗯啊啊……用力……”她仰起下巴,断续娇
喘著,媚软地哀求道。将双腿往胸前抱得更紧,压住挺涨的乳房,好更高地翘起
臀部,方便魔鬼法王亵玩。

  “真是个淫荡的小东西。”白玛丹增满意地笑了,没有如她的渴愿使劲抽送
,反倒将两根手指一起抽出,随著手指涌出的还有一大股动情的殷红情液。

  甬道内泛起一阵酥麻之後就是无穷无尽的空虚火焰,等待了好一会儿都得不
到半点慰藉。罗朱睁著迷迷蒙蒙的眸子哀哀看著魔鬼法王,被煎熬得嘤嘤哭泣起
来。

  白玛丹增平素最喜看女人久久求而不得,被情欲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淫荡模样
。可是这一次,当那双水润迷离,情媚浓豔的黑曜石眼眸委委屈屈,软软弱弱地
求著他时,心倏地就软了几分。

  他运气放出阳物,凑到小东西翘起的臀前,将硕大炙热的阳物龟头抵在黏滑
的莲花小缝口绕圈厮磨,上下滚移,逗得小东西轻颤不休,娇喘点点。颀长强健
的身体慢慢俯下,让她的两条腿儿搁放在自己的臂弯中,低头轻咬她的下巴,一
手带著她的两只肉嫩小手往下腹引去:“小猪乖,握著我的阳物自己把它送进体
内。”小东西是他精心打造出的顶级祭器,需好好爱护才对,不能让她憋坏了。

  滚热的坚硬在敏感的花缝间凌迟般地缓慢挑逗,诱哄出汩汩芬甜红液,逐渐
钻进了小半个头,也将罗朱空虚的欲火撩拨得更旺更高。当被魔鬼法王引导著握
住那根粗长的硬烫东西後,她几乎没有半点羞涩矜持,立刻就往体内塞送,俏臀
还十分配合地往前挺送,意图能尽快地吞吃下这根能压制空虚火焰的巨物。

  白玛丹增不断地轻咬她的下巴、耳朵、脖颈和小脸,臀部随著她的力道逐渐
往下覆压。顶插的速度很慢很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紧窒滑嫩的热黏媚肉被自
己层层剖开,肉壁上一道道嫩软的褶皱也被逐渐撑开展平,艰难地容纳著他的入
侵。

  “啊……啊啊……轻……轻点……”

  小东西搁在他臂弯中的两条粉腿儿因他的进入时绷时松,高抬著圆润的小巧
下巴,张嘴吸气呻吟。秀气的眉头紧蹙,眼中泪光盈盈,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
是又痛楚又愉悦,又满足又难过,矛盾得很。肉嫩的小手早就无力地垂落在卡垫
上,手指无助地弯曲抓扯著。

  他了然地笑笑。小东西的甬道在精魂的调弄下拥有了不会受伤的绝佳延展弹
性,使原本就紧窄的甬道变得更加紧窒。哪怕是细如笔管的阳物插弄进去,也会
感受到销魂蚀骨的快意。这样紧窒娇弹的甬道如果要吞纳粗长的阳物,在被插进
的同时,则会感受到撑开的裂涨疼痛。男人耐心地挑挑情,进入的动作温柔些,
这种疼痛不会太过强烈。要是碰上男人粗暴了,这疼痛就会变得剧烈难忍,直到
男人抽插起来才会慢慢消退。不管小东西的身体经过多少男人,和男人交合过多
少次,即使今後生了孩子,这一生也都是如此了,可以说精魂的调弄有利也有弊
。不过对於男人来说,除了能在这具女体上销魂一辈子外,却是没有任何弊端的


  “嗯,我会轻点的。”他吻著她的耳垂,精悍的腰身却猛地一沈,硕长的阳
物不止贯穿了花道,还直接挤开紧闭的花心,捣弄进娇嫩的莲房中,重重顶触到
黏滑的膜壁上。

  “啊——啊啊——痛——痛——”

  罗朱泪水狂涌,十指瞬间痉挛地抓扯住卡垫,拉长脖颈扯著嗓子嘶声叫喊,
只觉自己被活活劈成了两半,刺成了串烧。身体紧绷乱颤,泌出一层发寒的冷汗
,连高涨的情欲都被这剧烈的疼痛打散不少。

  “痛?有赞布卓顿捅破你的处膜痛吗?小猪,我可没有将你活生生地撕裂呢
。”白玛丹增挑眉戏谑道。赞布卓顿那个讨厌的坏孩子,差点就将他最宝贵的祭
器给破坏了。他封住她嘶叫的唇,舌头探进小口中霸道地吸吮翻搅,忽轻忽重地
舔刷戳弄。双手也抓捏上两个饱胀沈甸的丰嫩乳房,技巧地搓揉捻扯,快速挑起
小东西新的情欲。

  龟头刚一入小东西洁净的莲房,就被从莲房上脱落的一块血红莲膜黏住,大
股的经血浇淋到敏感的顶端小孔,激起难言的酥麻快慰。

  阳物就这样静静地蛰伏不动,由著小东西的媚肉对它使劲挤压缠裹,那媚肉
好像无数张娇嫩的小嘴在阳物上啜吸不断,又像无数条小舌在上面蠕动舔舐。花
颈口紧紧地箍著阳物,抽搐地吸吮著,似乎要往莲房内吞吃下更多。连绵的销魂
酥麻自尾椎升起,蹿进四肢百骸,终於让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小舌,半抬起身,快速耸动起来。

第177章 莲女·灌顶(五,辣)

  “啊……啊——啊啊……”

  罗朱咿呀叫喊著,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疼痛逼迫,还是因为空虚被填
满後的满足惬意。剖开身体的巨物坚硬滚烫似烧红的烙铁,好像要将身体给撑裂
烫化了。它凶狠地在娇嫩的甬道中来回进出,每一记冲刺都像打桩似的那麽强劲
悍猛、沈稳钝重。

  当它气势汹汹地顶进时,虽然整个甬道似乎快要被撑破撕裂,子宫从宫颈到
宫房都被顶得酸麻锐痛到了极致,但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圆满充实,连小腹深处
的沈坠经痛也在这份充实中消融许多。可当它绝然抽出去时,又扯动刮搔著整个
甬道的媚肉,体内的一切圆满充实仿佛都随它而出,身心立刻回沈巨大的空虚饥
渴欲火中。

  身体被撞击得欲往後耸,却又因胸乳和腿儿被男人有力的大掌和臂膀掌控禁
锢著,乖乖地定在了原处,承受著男人越来越快速强猛的顶送。

  令人血脉贲张的交合水声噗嗤噗嗤地应和著她的咿呀叫喊,罗朱感到体内的
情液在巨物的急猛抽动中越涌越多,简直已呈不可遏制之态。娇嫩的甬道在火灼
的燎原中生出从未经历过的酥麻快感,一直延伸进小腹内,逐逐渐压制了剧烈的
疼痛。

  “啊嗯……还要……还要……”

  她在无边的快慰中情难自禁地扭动著,生涩地配合著魔鬼法王的抽插。额头
的竖纹痕印绯色更深更豔,乌黑的眸子春情盎然,脸蛋呈现醉人的瑰丽酡红。粉
白身子裹上媚惑的情红,冒出湿润润的晶莹汗水,越来越娇软如棉,偏偏又肉弹
嫩滑十足,仿佛是沾染了晚霞和晨露的绝顶奶酪。丰满挺翘的小肉臀因兴奋的快
感在迎送中轻微地颤抖抽搐著,两条粉腿儿时而快意地绷直,时而难捱地高抬,
那不知所从的举动让白玛丹增看得爱怜横溢。

  他索性放开小东西的乳房,将她的一双大腿举架到自己的肩头。然後用力往
前推压,直到小东西的膝盖把她高挺的乳房压得有些变形,肉嫩娇软的身子几乎
呈对折的姿态後方才罢手。他早就发现了,小东西似乎一直在锻炼身体,关节和
筋骨的柔韧性很不错,被精魂调弄後,这份柔韧变得尤其好,能完成许多高难的
姿势。

  “小猪,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只看你受不受得住。”他邪魅笑道,亲了亲
她汗湿的红滟脸蛋,“如果你反悔叫停,我可是不会住手的喔。”

  双手压制著两条粉腿儿,胯下阳物从上方俯冲而下,更是劲道十足,次次深
进,狂野地开拓著湿滑紧窒无比的肉嫩花道。

  小东西紧窄花道内的敏感欲望已被全数激发,当阳物插入时,嫩壁上的媚滑
软肉便紧紧粘黏裹缠;当阳物退出时,那软肉又贪婪地吸吮紧咬著,不愿有丝毫
的放松,从而竟被巨阳拉出花道,在亲密接合的花门外翻出一朵嫣红魅惑的嫩肉
小花,绽放在两瓣肿胀媚豔的花唇之间。

  小肉花饥饿而艰难地吞吐著硕长的紫红阳物,与媚豔的花唇一道随著巨阳的
耸动翻进翻出,腥甜殷红的热烫蜜液好似泉涌,流淌了整个花谷,连股沟也沾满
了闪烁的莹红,将垫在身下的卡垫浸湿了一层又一层。

  小腹深处被撞击得又痛又麻,又酸又软,又涨又热,蚀骨的酥麻快慰如海浪
般一叠叠地涌来,越积越高,推著她向不知名的高处攀升。罗朱摇摆著唯一能自
由活动的脑袋,亢奋地娇嚷:“法……法王……好舒服……啊啊……好舒服啊…
…给我……都给我……求你都给我……”涎液从没法闭合的嘴角蜿蜒出一道淫靡
的亮湿,与汗水混合成诱人的性感。

  “我当然舒服,不过不用小猪你替我喊出来。”

  白玛丹增宠溺地笑道,对她的热情反应极为满意,更想看看这小东西在情欲
的控制下能淫荡到什麽程度。他放开她的腿儿,略略直身,十指紧抓著她嫩滑细
腻的肉圆腰肢,操控著阳物一会儿大开大合地长抽狠插,一会儿又在深处密集地
浅抽重顶,不断地变换著抽插方式,直将罗朱插得身子乱扭,手舞脚蹬,娇啼声
声,魂不附体。

  在一阵恣情冲撞後,滚烫硕大龟头再没有蛮横粗暴地挤开花心直闯莲房,而
是用顶端的铃眼紧抵在软嫩嫩娇弹弹的花心上旋转磨碾,揉弄点触。

  “啊——啊啊——”

  经不住那种可怕而强烈的刺激,罗朱迸发出急促的媚泣,双手死命地环上魔
鬼法王的脖颈,双腿也像螃蟹般盘夹上他的腰,粉嫩的小肉臀拼命地向上挺动耸
迎。花道内的媚肉更是死死地绞住巨大滚烫的阳物,发出一阵阵无法自抑痉挛抽
搐,累积的快慰遽然攀升到了一个惊人的顶点,随即轰然炸开。

  “啊嗯嗯……要死了……我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啊啊!”

  在她不顾一切地叫喊中,身体蓦地僵直绷紧,继而触电般狂颤瘫软。莲房剧
烈收缩,被玩弄得酥麻酸软的敏感花心突开,对著白玛丹增的龟头喷洒出浓郁滚
烫的阴精,久久方止。

  绀青凤眼里七彩华光飞速流转,白玛丹增强忍销魂至极的快意,腰臀用力一
挺,将龟头送进莲房,心中默诵咒语,导引著那股浓郁的灵气从龟头处进入脉轮
,身周渐渐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色毫芒。

  他低头将舌头钻进小东西娇喘的口中,卷缠住她的小舌在她嘴里反复吸吮挑
逗,直到她柔软湿滑的小舌也钻进他的口内吸吮舔舐。两根舌头如胶似漆地缠绵
著、嬉戏著,互相吞咽著彼此的津液,吻得浑然忘我,其乐融融。

  等到那股灵气完全融进脉轮中後,他才放开小东西的嫩舌。仰起头,用依旧
深埋在花道里的阳物展开又一轮进攻。这一次的动作没有什麽多余的花哨,只是
激烈而疯狂地抽插,不止用力摩擦肉壁上的敏感点,还对著里面的小花核尽情地
摧残,以最大的力度来戳刺花心,搅弄莲房。

  刚经历过畅美高潮的罗朱被弄得娇吟不停,晕晕沈沈,之前的酥麻火热还没
有消下去,花道里便又迎来了另一场可怕的情欲洗礼。她觉得魔鬼法王的性器真
的就像一根灼烫的铁棒,正无情地在体内烙烫翻搅、锤捣飞驰。体内的火焰越来
越旺,燃烧了整个小腹,蔓延到全身,进而灼烧进灵魂,血液好似都要沸腾了。
全身又开始痉挛抽搐起来,殷红蜜液涓流不止,两条腿儿在空中乱蹬乱踢,口里
放浪地高声叫著。

  “喔……弄死了!弄死了!法王……我好胀好舒服……喔啊啊……又……又
到了……啊啊——”

  她扬起脖子高叫著再度攀上高潮的巅峰,那张欲情荡漾、红霞晕染的清秀容
颜此刻显得分外妩媚靡丽、惹人爱怜,两片湿润的花瓣圆唇哆嗦著,吐气如兰如
麝、婉转吟哦不断。

  白玛丹增双颊微染潮红,眉头轻蹙,鼻息略急,紧抿著唇,不应一声。汗珠
顺著额际大颗大颗地滚落,颈上、肩上、胸膛上、背上……每寸肌肤都布满了晶
莹的汗水,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得微微战栗颤动起来。他钳住小东西的腰胯,把她
狠狠地拖向自己,身体往前倾压,让力量集中在腰部,不顾媚肉的强烈痉挛,直
朝花道深处猛插下去,冲击那颗敏感到发疼的花心。

  “啊啊……我真……真受……受不了……轻……轻点……呜呜求……求你轻
点……死……会死……啊嗯……停……停停啊……”

  她开始哭泣著求饶,但白玛丹增却根本不管她是否消受得了,越插越起劲,
越插越狠,那架势像是要将这具肉嫩的女体撕裂刺穿一般。

第178章 莲女·灌顶(六,辣)

  他运起密功,展开内视睃向小东西的下身,只见肉凸小腹内一嫣红可爱的肉
团被阳物顶磨得乱颤乱跳,形状变化不断。阳物抽出时,花道转瞬收敛闭合,只
余一条极细的嫩红线缝;阳物挺入时,红嫩细缝又迅速随之撑开,隐隐可见红软
媚肉在阳物上蠕动绞缠,抽挺来回中水液荡漾,潺潺有声,分外撩心。

  密功灌注阳物,顿时又膨胀滚烫了数分,瞅准目标刺入,巨大的龟头对著娇
嫩滑腻如奶脂的花心连连重撞,次次不空,凶狠程度犹胜先前。一只手探到小东
西的花谷前端,揉弄了几下肿胀的娇嫩花唇後,便将那粒充血勃挺的婴指花蒂捉
在指间,时揉时搓,时刮时扯,时戳时弹,肆意亵玩。

  “啊啊……法王……不要了……不要了……啊啊……求你……我不要了……
”每被魔鬼法王的滚烫坚硬狠撞一下,浑身便如遭电噬,敏感的阴蒂又落在他手
中被尽兴玩弄,极致的酥麻酸涨、痒痛烫辣全搅在了一块儿,叫她怕极又爱极。
罗朱实在捱不过这强猛火辣的刺激,禁不住又哭又叫,又扭又摇。眉头紧紧蹙起
,目饧眼湿,身体打摆子似的乱颤狂抖,小腹深处仿佛有什麽东西亟欲破体而出


  白玛丹增一只大掌钳制住她狂颤狂扭的腰肢,揪著她的花蒂一阵狠搓狠揉,
腰臀加快速度,连连深刺,只觉龟头所撞碰的娇润滑腻花心肿胀了许多,变得微
微有些发硬,花心主动翕张了小嘴吻吮龟头铃眼,麻筋融骨。他知道小东西快要
狠狠大泄了,遂低下头,封住她的哭叫,莲舌又卷起她的小舌密密吸吮亲舔起来


  须臾,就觉身下的小东西浑身一僵,继而再次剧颤起来,黏附在阳物上的媚
肉急遽痉挛,花心嘴紧紧吸砸著龟头,里面一大股热滚滚黏稠稠的元阴之灵对著
龟头喷射浇淋,热液溅入铃眼,简直美不可言。整朵滑腻嫩软的莲花里面刹那间
漫起如潮的黏稠阴精,将阳物浸润得酥酥麻麻,热热暖暖。那一阵阵异常美妙的
甘美酣畅如饮醇醪,极乐无比。

  白玛丹增喉间不由溢出一声低吼,双手捧起小东西的肉臀,硕大的龟头全数
冲入花心,顶端铃眼不住张合。

  罗朱忽觉一道极强的吸力直透子宫之内,里面奇酸奇麻,畅美得像要坏掉,
小腹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手指和脚趾全都惬意舒爽地蜷缩。嘴巴大张,想要叫
喊却叫不出声音,只喉咙里含混地呜咽两声,便再也无法抵御那铺天盖地席卷而
来的绝顶快感,紧咬阳物不放的花心刹那盛放,痉挛收缩的子宫深处不住地喷吐
出股股浓稠腥甜的元阴之灵,憋在小腹深处的东西终於泄了个痛快,整个人也陷
入欲仙欲死的癫狂混沌之中。

  白玛丹增眼中华光大盛,身上的金芒又浓上许多,蜜褐色的肌肤熠熠莹莹如
涂了一层珠光。等看到小东西手脚抽搐减缓,触到她的体温有些微凉後,这才收
了吸纳的功法,松开私处的护乐轮关口,运功从脐部的变化轮中调出一股内火,
口里默念一句咒语後,便和著阳精一起射了出去。

  “啊嗯……啊啊——”

  滚炙的阳精烫得罗朱的宫房又是一阵紧接一阵的收缩痉挛,竟再一次自动吐
出两股腥甜的阴精,与阳精相交相融,混合在一起。

  湿漉漉的粉脸上泛出娇媚的晕红,黑眸轻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著,鲜豔
欲滴的花瓣圆唇略略开启,依然不断地发出低弱的娇喘和吟哦。只是全身的力气
此时彷佛被抽空了似的,微颤著瘫软在卡垫上,不能动弹半分。

  白玛丹增勾了勾唇角,侧躺在她身边,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手掌在她汗湿
轻颤的筋骨肌肉上慢慢揉搓,一股醇厚温暖的气流从各个穴位处灌入,帮助她打
通脉轮,启开护乐轮关口,吸收阳精里的精华和内火。

  其实如果不是被他采收了大量的元阴之灵,这具由精魂调弄好的女体是不会
在交合後如此疲累的。不过经了这一次,以後小东西的疲累状况就会减轻许多。

  每个人的脉轮都是天生存在的,但没有修行的人,其脉轮则是闭塞凝滞的。
他可以通过双修帮助小东西打通体内脉轮,等小东西的身体慢慢学会吸纳阳精中
的精华後,就不怕用坏她,从而达到长久使用她双修的目的了。

  估摸到小东西的疲累已经消除了大半,他收了气流。大手抚上她仍旧晕红的
脸蛋,小东西的眼睛还是紧闭著,长翘浓密的眼睫毛好似沾了水雾的蝶翼,眼睑
下淌著两道莹色水痕,花瓣圆唇也被玉白的糯米小牙死死咬住,看样子是从癫狂
的极乐中清醒过来了。

  “小猪,哭什麽?难道你在交合中没有得到极致快乐吗?”柔滑的指腹轻轻
拂去两道水痕,他温言低笑。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罗朱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长流,晕红的小脸上现出
羞惭欲死的表情。被禽兽王强暴,她痛到极致却并不太难过那层处女膜的丢失,
只当自己被畜牲狠咬了一口,心中充满的是对禽兽的恨和惧,以及对无法掌控的
命运的愤懑和无奈。可是,和魔鬼法王之间的交合又该怎麽算?

  她明明是被要挟著走回来,被胁迫著躺在了卡垫上。但在魔鬼法王高超丰富
的做爱手段下,她被撩拨出滔天的情欲火焰,没正式经历过男人的身体居然变得
比最低贱最下流的妓女还要淫荡不堪。那些狂热扭摆迎合的动作,那些淫言浪语
此刻一一浮现脑中,萦绕耳边,让她羞惭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找根带
子将自己勒死。

  直到此刻,身体还沈浸在高潮的畅美余韵中,各处都酥酥麻麻、软软绵绵的
。那一直深嵌在体内的男人的滚热硬物略略一抽动,甬道里就是一阵自主地轻微
痉挛收缩,传出丝丝缕缕过电般的麻痒,敏感得不得了。什麽怨啊、恨啊、怒啊
、惧啊之类的情绪都在情欲本能的烈焰和绝顶美妙的高潮快慰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能张开眼睛说她哭的是碎成糜粉,捡不起来的女人节操吗?

  可恶!可恶!她的身体之所以会变得这麽淫荡,绝对不是她经受不住魔鬼法
王的调情诱惑,而是被那些诡谲的黑灰色精魂怪物给弄坏了。罗朱用力地咬著下
唇,死命地磨挫,对唇瓣上的剧痛和一丝腥甜毫不在意,只觉越痛,她羞惭欲死
的心才会略略好受些。

  白玛丹增默了默,已将她的心思琢磨出七八分。也不劝慰,温柔慈爱的绀青
凤眼里魔魅邪光忽现。将她的一条粉腿儿搭在腰间,侧搂著她,慢慢挺送起来。
这一次,像是要细细感受莲花媚肉的娇嫩滑腻,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也十分缓慢
。阳物慢慢地抽出,一直抽到整根柱身都退到花缝外後,再缓缓地往里推进,凌
迟般地摩擦著媚肉上的敏感点。龟头轻触娇软嫩美,滑腻如脂的花心,用热腾的
温度研磨煨熨。只这麽抽弄了十几下,小东西的莲花里就水声汩汩,黏滑不堪了
,媚肉也紧黏著他的阳物不放,主动地吞吸收缩起来。

  啧啧,天生的销魂妙处,又被药物和精魂调弄了几十天,这肉嫩嫩的身子还
怎麽抗拒男人?

  罗朱在魔鬼法王的抽送下只觉身体里酥痒骚麻难耐,空虚和充实不断地交替
贯穿,好不容易清醒的神智也开始迷离起来。小脸烫得犹如火烧,紧闭的湿润黑
眸不由自主地张开,娇软地看向插弄她的男人。花瓣圆唇哆嗦著,深陷唇肉里的
小白牙逐渐松脱,在男人的龟头顶住花心密集揉动时,身体的颤抖也随即加剧,
嘴里又溢出了娇媚的呻吟。

第179章 莲女·灌顶(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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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玛丹增撩唇一笑,却在那朵花心颤动著即将绽放吐蜜时,手指按住小东西
後腰的几个穴位,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阳物从她体中抽出。

  随著硕长阳物的撤离,一股被堵塞了许久,含著些白浊的殷红情液也涌了出
来,花道里的媚肉因突如其来的急速摩擦而痉挛抽搐。罗朱四肢抖颤,虽然感受
到了酥麻无比的快慰,但又有种无法释放攀上高潮的憋闷,下体空虚瘙痒不已,
难受得不得了。

  “法王……呜呜……难受……好难受……”她在白玛丹增手中妖娆扭动著,
神智眼看著又要没了。

  白玛丹增按揉著她的後腰穴位,将她亟欲喷吐的阴精暂时封住,双掌随即又
从她身体各处抚摸捏揉而过,笑道:“小猪,再难受也要忍著,你接下来的阴精
该吐给释迦闼修了。”

  罗朱被他的双掌爱抚过後,身体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突然间使不上力气
,酥麻地软在卡垫上,毫无挣扎意识地任人予取予求。水润迷离的黑眸闪了闪,
仰望著幔帐顶部彩绘的藻井双身佛像,瞳仁深处流转出一丝难言的凄迷。

  躺在湿黏的卡垫上,充斥鼻端的是淫靡的男女交合过後的情欲味道,还有淡
淡的腥甜血味儿。小腹内火热酥麻一团,经血并没有因为交合的终止而停住奔涌
,但愿……但愿所有的疾病都不会找上她。

  联系前後种种,她算大致明白了,魔鬼法王不仅仅是治好了她身上的重伤,
还借助精魂怪物将她的身体改造得极为敏感淫荡,受不得半点挑逗。为的,就是
能更顺利地通过交合汲取她身上的灵气。她就像一只没有爪牙的宠物,被禽兽和
魔鬼拎在手心里任意折磨亵玩。逃,逃不掉;死,死不下,只能没有尊严没有思
想,卑贱而屈辱地活著,麻木地等待他们腻味的时候。

  白玛丹增看了看小东西血迹斑斑,狼藉一片的身体,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体
正面许多地方都被小东西流出的殷红情液染脏了。以往与女人在经期交合时,他
从没那麽耐心细致地调过情,也绝不允许女人乱动弹脏污了自己。对这个精心调
弄出来的顶级祭器,他已是纵容太多,给予太多。不过那股元阴之灵确实罕见美
味,让自己受益匪浅,即使再多给小东西一些纵容和宠爱也毫不为过。

  拍掌唤侯在屏障外的两名女僧进来,由著她们用水为自己清理身体。穿戴好
僧袍佛冠後,他从一名女僧手中接过新鲜的骷髅碗和一根长柄象牙小勺,盘坐在
小东西身侧。

  “小猪,把腿张大些,我要取金刚菩提妙心了。”象牙小勺敲在小东西可爱
光洁的染血阴阜上。

  那勺子与食指的指甲盖差不多大小,勺柄筷子粗细,却有四十多厘米长,通
体牙白莹润,一看就价值非凡。

  反抗麽?反抗的结果就是多吉被杖毙成薄薄的人皮,她的双腿被两个女僧强
行打开,所谓的金刚菩提妙心照取不误,让她跳梁小丑似的蹦躂全部宣告无效,
就像数次逃亡却怎麽也逃不出一样。没功用的笨事做多了,有种难以言喻的疲累
袭上心头。罗朱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已被魔鬼和精魂怪物里里外外地糟蹋了个遍,
什麽宝贵的东西都没了,也不差一把勺子,便干脆破罐子破摔,顺从地将双腿张
大。

  “乖。”白玛丹增表扬了她的听话,长柄象牙小勺伸进了早回缩成一线小缝
的花道。

  细长的温凉坚硬侵入体内,不怎麽痛,却带来了惊惧感。她望著幔帐顶,双
手紧张地抓著身下的卡垫,感到那温温凉凉的坚硬东西一直往深处钻探,不多时
就顶在了子宫颈口。她以为那东西会停住脚步,谁知它却往紧闭的宫颈口使劲一
捅。

  “啊——”

  罗朱身子一震,口里发出短促的闷哼,宫颈口被捅得又酸又痛,甬道也在疼
痛中反射性地收缩蠕动,死死夹咬住温凉坚硬,不让它妄动分毫。

  “小猪乖,别太贪吃了,赶紧放松些。如果不小心把象牙勺夹断了,受苦的
就是你自己。”白玛丹增微眯凤眼,唇角的淡笑融进几分戏嘲,口里柔声哄道,
手上却抽拉起象牙勺,暗示她放松花道。

  暧昧邪恶的戏嘲没让罗朱生出太强的羞辱感,反倒是抽拉的动作令她心惊胆
战,生怕那根细细的象牙勺柄真被弄断在身体里面。她深深吸气吐气,好半晌,
才抑制住心底的惊惶恐惧,慢慢放松了甬道。

  温凉坚硬的勺子在子宫里轻轻搅弄,小腹内很是酸痛,她竭力咬牙忍著,身
体僵直地保持双腿大张的平躺,不敢有丁点动弹。

  苦苦支持了一会儿,那象牙勺似乎在里面兴风作浪够了,终於从体内缓缓退
出。在它完全离开的刹那,罗朱才吐出一口担惊受怕的长气,放心地软了身体,
肌肤上已密密麻麻地渗出一层冷汗。

  “小猪瞎担心,我莲华法王怎麽可能让自己珍贵的莲女受到这种不入流的伤
害。”白玛丹增平平举起染了一层红色晶莹水液的象牙勺,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
一记,笑得特别温柔,也特别让人牙痒痒。

  一口闷气蓦地憋在胸口,罗朱好想仰天长啸。她干脆闭眼不看魔鬼,来个眼
不见心不烦。

  白玛丹增呵呵一笑,象牙勺翻转,将从小东西莲房里取出的红白相间的阴阳
金刚菩提妙心倒进骷髅碗中,端碗起身,撩开幔帐走出了屏障。

  罗朱也被两个女僧从卡垫上扶起,只要不受到爱抚挑逗,身上的力气就回归
了许多。她赤裸的身体污秽不堪,鲜血混著男人的精液沿著大腿内侧蜿蜒流下,
难堪羞臊地立在魔鬼法王身後。唯一让她感到些微安慰的是在她面前还有一层厚
实的幔帐,遮挡了屏障外近千双眼睛。

  魔鬼法王走出屏障後,外面的法音就消失了。静寂片刻,她听到柔和温醇的
磁音响起。那声音端严而肃穆,神圣而空灵,和蔼而温慈,好似九霄天际洒落的
甘霖,洗涤著混沌蒙昧,又像佛前宝莲绽放的瑞光,驱散开疲惫忧伤。神佛的外
衣在他走出屏障的那一刻又被完美地穿戴在身上,而那个恣意奸淫她身体的魔鬼
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烈·释迦闼修,吾之弟子,此金刚菩提妙心,今汝灌顶。”接著念诵起“
嗡啊班拶枳吽”等一串串听不懂的经文。

  与此同时,幔帐外也响起了凶兽释迦闼修粗狂沈厚的咒语念诵声。“阿贺摩
诃苏喀”之类发音的咒文同样听不懂,不过能从语调中听出膜拜的虔诚和恭敬。

  如果这邪恶的宗教历史不是太变轨的话,魔鬼法王念诵的应该是《金刚曼经
》,而凶兽回应的则是“希有大安乐”咒语。那从她体内掏出的女性经血、情液
和男性精液的混合物应该也在咒语的念诵中被凶兽吞咽进了肚子。想到这,罗朱
面色微变,喉头一阵痉挛,泛起阵阵恶心。

  等到念经声和咒语停歇後,魔鬼法王又开始说话。

  “汝当与吾之莲女和合,受殊胜妙乐之智,行乐空双运之大圆满次第,证金
刚萨埵佛身。”

  “谨领法旨。”释迦闼修的声音落下,幔帐被撩开,魔鬼法王带著他进入屏
障,正正立在她面前,高大剽悍的身躯恰好将她赤裸的身体完全遮挡,阻隔了其
余僧众的视线。

  罗朱惊得差点失声尖叫起来,等撩开的幔帐垂落,看清凶兽的眼睛仍旧被白
布严实蒙住後才庆幸地暗吁了口气。她真的没勇气在更多的人面前裸露污秽斑斑
的身体,那会让她羞辱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然而扶在她左侧的女僧却放开她走到释迦闼修身後,踮脚为他解除了白布。
当那双暗色长眸睁开,幽沈清暖地定在她脸上时,她从头到脚都僵硬了,连脑子
也接近石化。

  她的身体不是没有给凶兽看过,在禽兽王的血腥王宫中,她被禽兽王弄得狼
狈不堪的身体曾由他清洗按摩过好几次,她甚至还被他强搂在怀中亵玩轻薄过。
照理说,她应该比较习惯在他面前裸露才对。但是今晚,她莫名地强烈地不愿让
凶兽看到这具沾染了经血和男人精液,处处还留著交合痕印的邋遢身体。

第180章 莲女·灌顶(八)

  但是屏障内另外四个脸色淡然平静,神态端严肃穆的男女让她充分意识到她
的羞惭她的难堪在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显得是多麽的可笑多余。

  在他们眼中,包括在凶兽释迦闼修眼中,此刻的她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个灌顶的祭器,一个不需要有女性觉识和人类思想的祭器。谁都不认为她
被两个男人奸淫是悲惨的,在两个女僧平淡如水的眼眸背後,她甚至看到了一丝
对她的欣羡。是啊,能与法王双修,为卓尼钦波奉献身体,这是所有博巴女人梦
寐以求的殊荣,也是所有女僧和女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殊荣。她,未免太不识相、
太不知足了。

  但偏偏她不是博巴女人,不是女僧女修行者,为什麽只有小多吉,只有小多
吉才看透她的心,明白她的惧?

  右手被魔鬼法王牵起,放在了凶兽的左手中。魔鬼法王以左手执著他们相交
的手,右手举著个一尺来长的纯金十字金刚杵置於凶兽的头顶,对他训道:“诸
佛为此证,吾将伊授汝。汝当谨记,和合大定若离三摩地,则佛身难成。”

  “谨领法王训诫。”

  释迦闼修敛眉垂眼,脸上神色恭敬端穆无比。

  “允汝与吾莲女行和合大定之法,引生大乐。”白玛丹增放开他们的手,左
手於胸前单掌结印,右手的金刚杵在释迦闼修头顶的大乐轮处连点三下。

  “遵。”

  释迦闼修右手竖在胸前,弯腰低头,对白玛丹增虔诚行礼。

  她被正式转手了。罗朱面无表情,空荡荡的心再度麻木,那些难得生出的多
余羞惭难堪全都零落成泥,薄薄的冷覆盖了身体内外,血管里的血似乎流淌得很
慢很慢。不管她如何不愿正视不想承认,在被迫与魔鬼法王的交合中,他会在她
耳边诉说迷人的甜言蜜语,会像个热恋的情人般调笑爱抚。他温柔细致,狂野热
情,的确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无上的快乐。可是转身之间,他就毫不眷恋地将她
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中,让另一个男人来奸淫她,无情冷酷到了极点。魔鬼就是
魔鬼,所有的温柔热情、怜悯慈爱只是他用来迷惑欺骗世人的虚假外衣。

  白玛丹增将手里的金刚杵放入女僧捧起的金色托盘中,信步行到早已铺在卡
垫上首的莲花蒲团前,结孋趺坐。又以左膝托左手,掌心向上,右手同左手一般
,重叠於左手之上,两麽指指端相拄结印。低眉闭眸,念诵著“曩莫三满多没驮
喃阿尾罗吽欠”真言入定。头上象牙五佛法冠莹然如玉,身周金光隐隐流转,面
庞温和端慈,可亲可敬却又神圣疏高得不容亵渎,令人生出由衷的匍匐膜拜之心


  屏障内的两名女僧已经双手合十,朝白玛丹增虔诚地叩拜行礼。释迦闼修虽
然拉著她的手,却也低头垂目,竖立的右掌轻触前额,对著白玛丹增喃喃念诵著
含混的古怪咒语。

  曾对屋脊高原各种藏文化有过比较详细了解的罗朱不是信徒,也少了虔诚的
敬仰之心。而对著一个奸淫她,将她随意赐送男人的魔鬼,无论他身上的神佛外
衣再完美,她也生不出半点膜拜。屏障内独她一人直面入定的白玛丹增,也一眼
看出魔鬼法王结的手印正是胎藏界大日如来的法界定印。

  大日如来被密教奉为真言密教的教主,是密教最根本的本尊,也是密教教理
的核心,密教以之为金刚界与胎藏界曼荼罗的中心本尊。由於如来智慧光明遍照
一切处,能使无边法界普放光明,而开启众生本具的佛性、善根,成办世出世间
事业,因此以大日作为名号,是法界体性自身和实相所现的根本佛陀。

  她实在不知道魔鬼法王到底是怎样一种诡异恐怖的生物,才会将佛性和魔性
融合得如此完美无缺,於两者间游刃有余地变化自如!

  “圣洁的莲女啊,请赐吾智慧,引吾彻悟,修成金刚萨锤佛身。”

  粗狂浑厚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赤裸的身体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又
被放躺在了污浊的卡垫上。头顶正对著入定的魔鬼法王,卡垫两旁还跪伏著两个
合十诵经的女僧。屏障外,不知何时重新响起了证道法音。号声、铃声、鼓声、
罄声、念经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密网,仿佛从天降落,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直
令她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男人雄健高大的赤裸身躯覆压到她身上,火烫粗砺的双掌在她身上游移,炙
热微干的唇缠绵而热烈地亲吻著她的脸庞,坚硬的牙齿密密地咬著她的肌肤,在
先前交合的欢爱痕印上重叠下一个又一个新的玫瑰齿痕。濡湿粗糙的舌从她的肌
肤上逐一滑舔而过,毫不嫌弃地把斑驳的污浊全部舔吃进腹。

  释迦闼修吻咬舔舐过她的面庞、脖颈、肩膀、腋窝、手臂、胸膛、小腹、大
腿、小腿、脚背、脚趾,然後将她翻过来,从脚趾开始,依次往上细致耐心地吻
咬舔舐她的脚底、小腿、大腿、臀部、後腰、後背、後肩、後颈、耳朵……

  “小猪猡,小猪猡,小猪猡……”他亲吻过每一寸肌肤,不放过每一个敏感
点,低低地呢喃著他对她的爱称,最後又将她翻转仰躺,温柔地吻著她的额头。
身下这个肉嫩嫩、粉盈盈的女人是他心尖上的宝贝,捧在手里宠爱的女人。拥抱
她,是他渴望已久的事。他愿意纡尊降贵,用唇舌来服伺她,给予她一个女人最
舒心最完美的享受。

  只要是个女人,哪怕内心再觉得屈辱羞惭,再冰冷麻木,在男人这样细腻耐
心而又温柔周道的热情伺候下也会酥软成水的,更何况她这具被魔鬼和怪物改造
得比妓女还要敏感淫荡的身体。身体内外的薄冷在含著淡淡牛羊腥膻的浓郁雄性
温暖中慢慢融化,血液开始燥热,加快了流动速度。肌肤泛出绯色情红,额头上
一度消失的绯色竖纹又由浅到深,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口里情不自禁地溢出了
娇糯的呻吟。

  释迦闼修将身体嵌进罗朱腿间,停驻在她额头上的吻沿著鼻梁慢慢下滑。坚
毅炙热的唇在柔嫩微肿的花瓣圆唇辗转厮磨,热糙的舌尖时轻时重地勾画著她细
腻的唇纹,等到她受不了地探出舌尖主动与他的舌相触时,才含著她的小舌挤进
她口中,热情凶悍地搅弄卷缠,贪婪地吞吃著小口里的甜蜜津液。

  好甜软的小猪猡,好滑嫩的小猪猡,让他情动眷恋,好像永生永世都撒不开
手。

  在她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插入发间动情地摩挲後,他又离开她的唇,
顺直线吻过圆润小巧的下巴、优雅细嫩的脖颈,吻到了胸口正中的现象轮处。黝
黑粗砺的大掌自下而上捧起两个粉莹滑嫩、饱满娇弹的乳房,不疾不徐地揉捏起
来,直到乳峰顶端的两颗嫣红粉嫩蓓蕾受不了刺激地挺凸翘起,遂开始开始用唇
舌和牙齿去轮流舔吻、吸啜、啮咬。

  “嗯啊……”

  在乳尖被凶兽吃进嘴里,使劲吸吮时,罗朱虽然感到有股尖锐的疼痛,但更
多的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充实满足和酥麻畅美,仿佛被忽视许久的某种饥渴和空
虚终於填满了。

  她忘记了在头顶入定的白玛丹增,也忘记在卡垫两侧旁观的两个女僧。情欲
氤氲的黑眸如猫儿般娇媚半眯,身体惬意地蠕动,不自觉地往上挺胸,唇齿间逸
出由衷的满足喟叹。乳房在凶兽手中饱胀得更大,也更加挺翘。

  释迦闼修勾唇轻笑。从小猪猡的表情和动作中,他能清楚地察觉她的空虚和
饥渴,在前面的交合中,法王是故意没有用嘴吸吮她的乳尖,让她一直空虚饥饿
到了现在麽?这样被吊了许久的小猪猡更容易动情,也更容易全身心地屈服在他
的身下。心里对法王暗生感激,当下对著两颗小蓓蕾狂吸猛吮,竭尽所能地挑逗
刺激,同时不忘用大掌搓揉捏挤乳团,弄得罗朱哼吟不止。小巧粉嫩的蓓蕾肿胀
豔红,硬挺得好像两颗小石头,插在他发中的手指时紧时松,两条肉嫩的粉腿儿
也贴著他的身体不住磨蹭起来。

第181章 莲女·灌顶(九,辣)

  与白玛丹增同样精於双修,对女人身体熟悉无比的释迦闼修知道小猪猡彻底
动情了,他可以继续进行下一个步骤。唇舌放开沾满了淫靡唾液,肿胀硬凸的蓓
蕾,沿著小猪猡肉嫩嫩的胸腹往下滑走,舌头在可爱的右旋肚脐上转了几圈,顺
腹中线吻到隆起的光嫩阴阜,在上面时咬时舔,颇为自豪地看到肉凸小腹轻微抽
搐起来。

  当他的舌尖刚刚碰触阴阜下方的莲花唇瓣时,罗朱的身体突地一颤,插在他
发间的手指扯著他的发蓦然收紧,一声娇媚的嘤咛婉转泄出。接著曲收双腿,下
身躲闪扭动,忸怩不安道:“不……不要亲……那里……太……太脏了。”

  难道法王也没为小猪猡口交过?释迦闼修挑眉暗忖,心里涌起一阵窃喜,感
激之情更胜。女人第一次经历某种调情手段时,身体会因青涩显得十分敏感,也
会在潜意识中将那个给予她特别感受的男人藏在灵魂深处。

  “小猪猡,那是你的阴精和法王的阳精,是金刚菩提妙心,不是肮脏的污秽
。乖,你只管张开双腿就行了。”他温言安慰,大手轻轻抚摸她有些紧绷的细嫩
敏感的腿根肌肤,指腹像羽毛般若有似无地浮掠过红豔的莲花唇瓣,暧昧而邪恶
地引诱著她。

  罗朱的身体颤了又颤,燃起了情欲的身体无法承受这麽挑逗的诱惑,腿根儿
慢慢放松,身子停止了扭动,双腿往两侧柔顺敞开,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释迦闼修看得怜爱大生,双唇如获至宝地含住一片细嫩柔软的花瓣用力吸吮
,热糙的舌头也随即舔了上去。在他吸吮、舔舐够了以後,马上又转含住另一瓣
花瓣,用唇舌肆意爱抚。舌尖挤开黏湿泥泞的细窄小花缝,在花道里面又舔又钻
,模仿著交合的动作来回进出。

  片刻时间,罗朱便被他挑逗得嘤咛不断,身体妖娆颤摇,沈甸高翘的乳峰颤
颤巍巍地晃动,磨蹭在他身侧的发颤双腿时而大开让他能更顺利地玩弄,时而又
难耐地收拢紧夹他埋在下腹的头,矛盾地开开合合。

  “小猪猡,把腿再张开些。”血的腥甜,情液的芬芳混合著法王阳精的麝腥
萦绕鼻端,在舌尖和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沈醉,也让他的情欲之火在血液中熊
熊燃烧起来。他想要得更多!

  罗朱再次柔顺地将双腿打得更开,但释迦闼修仍不满意。索性握住她的大腿
迅速提起,将已张得很开的双腿往前推压,直到她的脚踝超过她的脑袋,小肉臀
高高悬空翘起,才罢手半怜宠半威胁地命令道:“小猪猡,捉紧脚踝,不准放下
来,不然我就用牛皮绳把你的手脚捆绑起来。”

  被情欲迷了神智的罗朱自然是男人说什麽她就照著做什麽,双手连忙扳紧自
己的脚踝。而释迦闼修则跪在她的臀前,双手半扶半撑地固定住她悬空的小肉臀
,大嘴一张,便紧贴上窄小的花缝。舌尖贪婪而急迫地往花道深处推进,当整条
热糙的舌头都滑入花道,被滑嫩娇腻的媚肉紧紧绞缠包裹时,他不由骨酥心醉,
双唇包覆著花缝,暗运密功,舌尖弹抖,用力地狠吸起来。

  “啊啊——不要!不要!”

  罗朱失魂惊叫,肉臀用力扭摆,却脱不开男人的掌控。随著男人的连续猛吸
,只觉身体深处飞蹿出排山倒海的连绵噬魂快意,那被魔鬼法王封存的憋闷仿佛
终於破除了禁锢,狂泻而出。眼前白光闪掠,竟被男人瞬间吸出高潮,泄了阴精


  释迦闼修卸去功法,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含夹了法王阳精的殷红阴精,只觉美
味可口无比。一股纯净的灵气沿著喉部喜轮关口进入脉轮,於全身游走,千亿个
汗毛孔好似都在此刻舒张开了,整个身体与宇宙融成一体,共同呼吸。

  小猪猡果真是携带了罕见灵气的顶级双修祭器,难怪法王执意将她弄到手。
他留恋不舍地从痉挛的媚肉中抽出舌,在花缝边缘舔了又舔。抬起头,小猪猡的
双手已经丢开了脚踝,黑眸潋滟媚丽,情火灼灼,熏蒸著蒙蒙润湿。双颊潮红欲
滴,半开的花瓣圆唇娇喘嘘嘘,哼哼唧唧,胸脯也急促地起伏不定,两团乳峰晃
动出魅惑的波浪。

  低下头,娇嫩的花瓣越发肿胀红豔,那粒摸了数次却总找不到机会品尝的花
蒂娇怯怯地从肉皮中完全凸挺出来。他再不犹豫,一口将这粒婴指大的花蒂含进
嘴里,用舌尖仔细品尝起来。

  迄今为止,罗朱还没被男人这麽宠溺情色的口交过,而且高潮过後的阴蒂又
变得格外敏感不经玩弄。每当释迦闼修的舌尖刮舔过她的阴蒂一次,她就忍不住
发出一阵乱颤。脚底火辣辣的,酥麻麻的,脚趾快乐地蜷曲,十指重新插回释迦
闼修的发中,自己都不知道是想将他推开还是想让他永远继续。腰肢胡乱地扭著
,小肉臀毫无章法地往上迎耸,情液一波波地涌出来,顺著股沟滴滴答答地溅落
卡垫,也濡湿染红了释迦闼修的下巴。

  “啊嗯……受不了了……释……释迦闼修……给我……求你给我……”娇媚
愉悦的呻吟变成了哀怨饥渴的乞求。

  但释迦闼修却没有理会罗朱的乞求,舌尖照旧刮舔著那粒花蒂,缠著丰嫩硬
挺的肉珠子吸吮,片刻不曾脱离。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像是在享受著世上最美味的
食物,又像是在等待什麽似的。突然,他的牙齿叼住肿胀发涨的花蒂使劲一咬。

  “啊——”

  罗朱因那异常痛楚又异常强烈的刺激尖叫起来,身体如遭雷噬,倏地像小虾
般弓起。半阖的黑眸圆睁,花瓣圆唇开开合合,却在冒出第一个字音後再也吐不
出半个音符。

  释迦闼修再接再厉,锐利坚硬的牙齿开始迅速而技巧地啮咬起口中的花蒂,
一会儿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时轻时重地来回啮咬,一会儿圈住根部密密重咬,一
会儿换著地方用牙齿边缘轻刮,一会儿只对著一个地方狠狠啃噬……只单单用了
两排牙齿,就被他咬出繁多花样。

  罗朱乍然受到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可怕袭击,倏然弓起的身子又迅速战栗著抖
散。双手用力扯著释迦闼修的头发,两脚在空中乱踢著,失控地发出如泣如诉的
哭喊:“呜呜……给我!求你快给我!我要!呜呜……我要嘛!”哭喊到後面已
是带著了撒娇的刁蛮。

  释迦闼修此时才停止了对花蒂的啮咬玩弄,他放开捧在手掌中的小肉臀,小
心地抓下罗朱的手,拉起她。自己却退坐卡垫,盘结孋趺,唇角噙含温柔笑意,
对她张开双臂,鼓励道:“小猪猡,过来,像卡垫上的明妃一样自己坐上来。”

  男人浑厚低沈的粗狂声音透著性感的暗哑,别具煽情的诱惑。湿漉漉的殷红
下巴和沾染血迹的唇宛如才餍足地吞饮了鲜血,衬得一张英武粗犷面庞残佞森森
。张开的双臂间好似潜藏著无底的地狱黑洞,弯翘高竖的粗长黑红阳物堪比一柄
锋利的长刀,哪个女人若不慎踏入,不慎靠近,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但罗朱仿若被什麽蛊惑了一般,跪爬过去,手脚并用地缠上了释迦闼修强健
完美的黝黑身躯。她双手搂著他的脖颈,双腿大开,竟主动对著那根弯翘的黑红
巨柱坐了下去。无奈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加上又被焚身的情欲煎熬著,窄小的花
缝黏滑泥泞,那硕大的龟头总是从门边滑溜而过。数次失败之後,男性的滚硬倒
让她的身体越发酥麻敏感,身体里面也越来越瘙痒空虚,急得又哭了起来。

  释迦闼修怜惜轻叹,当下两掌扶握住她粉滑的小肉臀,龟头准确地顶住微微
翕张的黏滑花缝,略略用劲,探进一小部分。

  “小猪猡,乖,用力坐下来,这次不会再滑走了。”

  罗朱醉红著一张小脸,黑眸水光荡漾,旖旎痴然,居然毫无羞涩地朝心目中
的凶兽绽开一抹感激的甜笑,咬著花瓣圆唇缓缓坐下。

  紧窒热黏的滑嫩媚肉层层叠叠地紧咬著他的阳物,使劲蠕动吸吮,从顶端龟
头到柱身几乎全麻了。一股酥意从尾椎腾起,直达後脑,舒爽至极。释迦闼修差
点失控地钳住怀里女人的肉软腰肢,提压顿挫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力压
住这种强烈的冲动。

  行和合大定之时,他是不能动的,要把所有意念集中在“大乐”上,所以一
切动作只能由小猪猡来完成。

  不过小猪猡坐下的动作实在要命。瞧她眉头紧蹙,泪光莹然,唇瓣开合著娇
吟媚泣不断,一副又满足又痛苦的模样。往下坐一截就停一会儿,还在不经意间
生涩地磨转两下。如果任由她这样弄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喷泄出来。

  斟酌须臾,他还是决定略略破戒。趁她往下坐的时候,捧著她的肉臀往下重
重一压,整根阳物在她痛苦的尖叫中直入莲房,肉肉的小腹也被顶出了一个明显
的凸起。

  看见她娇媚的小脸虽然流露出痛楚之色,但眉梢眼角却如久旱逢甘霖般,泛
出舒畅而媚惑的满足,他有些悬著的心松了下来。旋而自嘲地笑笑,他应该充分
相信法王的手段才对。

  捧著小猪猡的臀,他宠爱地看著她慢慢地在他身上起伏扭动,那动作生涩得
惨不忍睹。身为莲女要懂三十多种和合大定的动作,还没被调教好的小猪猡太不
合格,这样是不行的。眸光冷冷地瞥向跪在卡垫两侧的女僧,鼻中重重哼鸣一声


  两名女僧得到指示,立刻走上卡垫,扶著罗朱,指导、甚至协助她在释迦闼
修身上变换各种姿势起伏套弄,顿挫磨转。不多时,屏障内就响起了男女交合的
淫靡水声和女人婉转快意又略含痛楚的叫喊……

第182章 莲女·灌顶(十)

  人,即使被莎士比亚赞誉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依然也是自然界中一
种高级的胎生哺仧类动物。剥去了那层高等文明智慧,剩下的就是动物的原始本
能。

  她,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薄弱的理智被强大的情欲吞噬後,原始的动物发情本能就主宰了她的身体
。她无视他人的冷眼旁观,忘记自己正处在被男人轮奸的惨况,忘记对魔鬼和凶
兽的憎恶和恐惧,淫荡地扭动着身体,卑微下贱地向他们乞求,毫无廉耻地索要
欢愉,以填满内的仧望深壑。

  哪怕现在闭着眼睛,她也能看见自己先前在两个女僧的协助指导下,是如何
像吸血的水蛭一样缠在凶兽身上放浪扭摆的。动作由最初的生涩笨拙到後来的娴
熟灵巧,心从初始对经期交的隐忧忐忑到後来恨不得被男人的凶器刺穿捣坏的疯
狂,快乐的叫声从弱到强,快要盖过了外面厚重肃穆的法音,人羞耻的外衣被动
物原始的情欲扒得一干二净。种种淫荡的变化,让清醒後的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也让压在心灵上的疲惫更重。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逃跑了,带着这样一具被调弄得轻易就能背
叛理智的淫荡身体行走乱世,会不会落到一个比目前还要凄惨屈辱的境地?

  牙齿深深地咬紧下唇,她转转地趴伏在污浊难闻的卡垫上,长久掌控主动的
交合夺走了她许多体力。她清楚地记得每当她达到高潮,还没有从顶端降落,两
个女僧就扶持着她的身体,不顾她内的强烈挛推挤,半强迫地帮助她继续套男人
的器,还故意让她的敏感处去摩擦大仧的头仧。等到她再度忘形地亢奋起来後,
她们便放手让她自己起伏扭动了。

  如此循环往复,她算不清自己达到了多少次高仧,也算不清自己在高潮中狂
泻了多少次。小腹内暖融融的,隐隐有些酸痛,仧里泛着一片麻的暖意,不是空
虚的瘙,而是被充分满足过後的餍足。但是她却恍惚觉得灵魂似乎被什麽东西吞
吃了,灌注在细胞里面的鲜活水分和精气仿佛也被吸食了,身体空荡荡的,干瘪
残破。

  萦绕耳边的是魔鬼法王的声音,他在不久前从入定中张开了眼睛。也是他的
允许下,憋得大汗淋漓,肌肤抽搐,但又不能主动仧她的凶兽才终於在她内一泄
而注,喷仧极度有力的浓稠滚烫精仧也将她送进了眩晕的绝妙境界。许久,才回
过神来。

  “烈·释迦闼修,坛场诸佛悉证汝已出离地狱、饿鬼、畜牲三恶,修成金刚
萨锤佛身,吾为汝授记,今後切记不可违背三味耶戒。”

  “谨遵法旨。”

  凶兽虔诚恭敬的声音落下後,她听到了衣袂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一股清雅冷
冽的高华莲香扑鼻而来,身体随即被柔转的绒毯裹住。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进
一个温暖孽香的怀抱,温热的柔软落在了她的额心。

  “小猪,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

  柔和醇厚的磁音像是陈年佳酿,带着醉人的魔力。她的脑子开始逐渐迷糊混
沌,最後抵抗不住地沈沈睡去。

  白玛丹增在罗朱微开的仧瓣圆唇上吻了一记,舌尖怜惜地舔着仧瓣下唇上的
齿痕,将泌出的殷红逐一舔舐干净。小东西虽然承袭了博巴远古密修者的血缘,
但她的很多想法却和这里的博巴女人截然不同。对博巴女人而言的天大殊荣,在
她看来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和折磨。小心思又沉又重,时时想着逃离。她也不仔细
想想,真逃出去了,在如此残酷动荡的世道中,她一个无权无势,柔弱清秀的女
人要怎麽生存?就算还能碰到个像纳木阿村一样愿意接受她的淳朴村落,那祥和
宁静的安稳生活又能持续多久?一年、半年、还是三两个月,甚至更短。还不如
趁着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她上心的机会,乖乖待在古格,好好享受数年富贵。

  呃,平心而论,伺候在赞布卓顿身边也十分不易就是了。不过总比流落到外
面那些权势贵族手中好,至少不会像轻微的礼物一样被随意送来送去,由着众多
男人糟蹋。

  小猪,我的要求不多,你只需在经期到托林寺来和我交合双修就行了。他拧
拧她的鼻尖,唇角温和的笑有了几许宠溺。

  侯在一旁的释迦闼修微微讶然侧目,他以为灌顶结束後,是由他来抱小猪猡
去休息的。没想到法王会抢在他前面,细心地用绒毯裹好小猪猡,将她抱进了怀
中,还对她做出类似宠爱的动作。

  跟随法王这麽多年,前前後後他曾向法王进献过二十多个莲女,其中一个还
是被誉为古格第一美女的他的亲妹妹。印象中法王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但交合
完毕後,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就在法王眼中变成了没用的红粉骷髅,不要说像现
在这样宠溺地拥抱了,就是看都懒得看一眼。是因为小猪猡身上那股罕见的灵气
吧?所以法王才会这般珍惜宠爱她。等小猪猡身上的灵气被吸收殆尽後,法王自
然会撒开手的。

  “释迦闼修,小猪行经结束後,就请王来接她回宫吧。”白玛丹增抱着罗朱
,手指轻捋紧贴在小脸上的汗湿碎发,眼皮不抬地淡淡道。赞布卓顿那个高傲冷
酷的坏孩子硬逼着自己两个月不见小东西,哪怕每日都将精力投注在练兵备战上
,估计现在也快要忍不住发疯了吧?

  “……是。”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旋而沉声应道。在他来托林寺接受灌顶之前,王曾不经
意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深,深得像无底沟壑中的渊水;那一眼也很冷,冷得
像山巅万年不化的积雪。他知道,在王心中,始终是不太愿意把小猪猡拿出来和
他分享的。今後,他可能会因为这次的灌顶而让王对他一直心怀芥蒂,最终招来
杀身之祸。不过,能得到小猪猡,就算立刻被王斩杀,他也不会後悔。

  白玛丹增斜睨他一眼,突然呵呵一笑,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释迦闼修,
你是个对主忠诚的好孩子,也是个懂得疼爱女人的好男人。小猪能为你奉献身体
灌顶,是她身为女人的骄傲和荣耀。”

  释迦闼修面色一黑,现出几分尴尬。法王,我已经长大很多年了,麻烦您不
要张口孩子,闭口孩子地叫个不停好不好?还有,小猪猡的想法和我们博巴人不
太一样,指不定她感受到的不是骄傲和荣耀,而是屈辱和痛苦,我不需要您这种
虚假的安慰。不过面对从他三岁起就一直细心教养引导他的法王,这些略显不敬
的话也只敢在肚子里转圈。

  “对了,释迦闼修,还是要暗暗派人盯紧那个不省心的家夥才行。”白玛丹
增忽而想起什麽,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这一次,虽然那家夥与我们一道挖下
了让小猪自愿奉献身体和灵魂的陷阱。但只要我们在中途稍微疏忽一点,那家夥
说不准就真的拐走了小猪,逃到天涯海角去。”

  “是。”

  对法王的这个命令,释迦闼修没有任何异议。事实诚如法王所说,那个不省
心的家夥之所以极不省心,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随心随至极,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血管里流的血是长满了丑恶虫子的毒血。

  作家的话:

  呵呵,灌顶正式结束罗,撒花……

第183章 没底线的罗朱

  “不要!不要啊——”

  罗朱凄厉地大叫着,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已是泪水滂沱,濡湿一片。她惊恐
不定地看着模糊的上前方,好半天,眼里的恐惧才慢慢消褪。涣散的眼神重新聚
焦,她滞涩地转动眼珠,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睡在屏障里,也没有睡在魔鬼法王的
寝室内,身处的地方是曾经待过的密室。也是这间密室中,她和魔鬼法王有了第
一次亲密爱抚,被一大群黑灰色的精魂怪物用舌头凌辱了个遍。

  密室里暖烘烘的,身上只盖了一层轻薄柔软的绸缎棉被。她抬起手,抹了两
把脸上的泪和额头的冷汗,心仍为梦里的恐怖惊悸颤抖不已。

  梦里,她站在一座昏暗的殿宇中,围绕四周的是一尊尊金身银眼的怒相双身
佛。身体被看不清形貌的黑红色东西死死缠住,动弹不了,也出不了声。多吉被
五花大绑地丢在她面前,他艰难地抬起头,嘴被布团严严实实地堵住,那双清澈
温暖憨然又灵慧的棕色大眼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断地流淌泪水。突然,两根
闪烁着寒光的粗长铁棒重重地落在他身上,一下、两下、三下……满殿凶狞的佛
像从莲座腾起,抱明妃绕着她缓慢旋转,在沉闷的杖刑重击中发出檗檗怪笑。多
吉流出的晶莹泪水变成粘稠的鲜血,一张可爱憨淳的脸蛋痛苦地扭曲变形,身下
逐渐开出一朵血莲,随着血莲的盛放,他的身体越变越薄、越变越薄……

  不!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她都已经乖乖地奉献了所有,多吉又怎么会被杖毙
成一张薄薄的人皮?魔鬼法王说过不会欺骗她的。

  罗朱拚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相信魔鬼的承诺。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
太难了,除非她能亲眼看到活蹦乱跳的多吉。

  她怔怔地望着上方,室顶彩绘着天藻井图案,四角是四朵大开的金色莲花,
以卷草纹和卐字纹镶饰。蓝黑如宇宙的背景中,赤红色的怒相同魔鬼王口叼大的
六道轮回盘,用双手双脚执掌,正在转动着这个生命之轮。转盘最外国是十二姻
缘,其次是三善道和三恶道,第二圈被分成黑白两个半环,代表着恶业与善业。
最内圈则画着鸽、蛇、猪,代表贪仧、嗔恨、愚痴三毒,佛陀言:“当人类因贪
而筋疲力尽,因嗔恨而暴怒,才会思考自己的毁灭,他人的毁灭,以及自己和他
人的毁灭。”

  她的贪仧就是找个男人找个温馨美丽的小地方好好过日子,结果却穿越时空
,沦为奴隶,被迫与獒犬同吃同住同睡,受尽血腥恐吓与折磨。还惨遭受轮暴,
身体被活活撕裂。好不容易熬过剔刮骨般的疗伤剧痛后又变成莲女祭器,遭遇精
魂怪物的凌辱和两个男人的轮奸。

  她现在的确因贪而感到筋疲力尽了,嗔恨萦绕心间,人却悲哀无奈得暴怒不
起来,目前更是连绝望的泪也快要不会流了。她杀得了禽兽王吗?宰得了凶兽吗
?剁得了魔鬼法王吗?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与其思考他人的毁灭,不如思考自己的
毁灭,这样还容易些。

  自杀,有很多种方式,要自己灭了自己非常容易。但她懦弱胆小,极度珍视
爱惜自己的生命,无论怎样都对自己下不了手。其实事情说穿了不就是被三个男
人欺辱了么。当年那么多被强迫征召的慰安妇都能咬着牙坚强地活下来,几十年
后还能告上法庭,勇敢地为自己讨回公道。和她们比起来,她这种经历只能算是
小菜一碟,没道理活不下去的。

  思考自己的毁灭,放弃!思考他人的毁灭,无效!思考自己和他人的毁灭…
…她真心不想和禽兽魔鬼们相爱相杀,制造玉石惧焚、同归于尽的愚蠢事嫑件。

  心思百转千回过后,罗朱决定从此刻开始收起自己的贪,笫N次打落牙齿和
血吞——

  忍了!很好,她的承受力和忍耐力、以及自我安慰能力越来越强大,越来越
朝打不死的小强同志靠近了。

  用力眨了眨湿润刺痛的眼睛,她深深吸进一口长气,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坐了起来。棉被从身上滑落,露出已被清理干净的赤裸上身。一丝不挂的肌肤上
没有半分痕印,剔透无暇,莹白粉腻,这是身体被魔鬼法王改造后的唯一福利。
除了更加粉白滑嫩外,复原能力上升了N个档次。

  腰间系着根赭黄色绸带,她拉开被子,垂眸往赤裸的下身看去。两腿间被细
心地垫上了干净柔转的月经带。浅黄色的带子边缘用金色丝线绣着蔓枝莲花,中
间是用五彩丝线绣出的蓝面怒相双身欢喜金刚。黑线从额头棍棍滑落,她抽动嘴
角,能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恶趣味的人除了魔鬼法王不做第二人想。

  她松口气,腿刚移到床榻边,两个女僧就睁开了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
不发一言。

  罗朱被望得一愣,脸蛋倏地涨红火烫。不是为此时在人前的裸露,而是想起
了这两个女僧是怎样帮助她在凶兽身上放浪的情形。

  面前的两个女僧二十三四,一个脸蛋稍圆,一个脸蛋稍长,五官立体秀气,
都是浅褐色肌肤,双颊晕染高原特有的赭红。她拎着棉被一角,发愣了好一会儿
,才将棉被重新裹回身上,尴尬地嗫嚅道:“我饿了。”

  圆脸女僧立刻起身走出这间密室,长脸女僧则从密室角落的箱柜上端来水盆
等若干用具,伺候她梳洗并如厕、更换依旧绣着双身佛像的恶趣味经带。等到一
切弄完毕后,圆脸女僧恰好端着一个冒热气的象牙碗回转。

  “莲女请用。”她双手递出,将碗送到了罗朱身前。

  罗朱接过拳头大的象牙碗,定睛一看。是满满一碗浓稠的稻米粥,粥的色泽
红红白白的,不知道添加了什么辅助食材,不过闻起来很香。

  “好怪……”她微拧眉尖,总觉得手里端着的像渗了血的人脑。

  “法王只为莲女准备了这碗粥。”圆脸女僧微微垂头,淡漠回道。颇有你要
吃就吃,不吃拉倒的架势。

  罗朱抿抿嘴,模糊的记忆中,她似乎被魔鬼法王喂食过很多古怪的东西。好
吧,古怪的东西不缺这一碗粥,反正她已经堕落得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她拿起碗里的象牙勺子搅了搅,突然由此及彼地想到那根伸进自己体出挖搅
的长柄象牙小勺。面皮一紧,手里的象牙勺已从圆脸女僧头顶掠过,飞到了地毯
上。这一辈子,她都坚决不用勺子来吃饭了!双手捧起小碗,仰脖子咕噜咕噜地
喝起来,转眼就喝光了一碗粥。热粥下肚,从胃部到整个身体都泛起一股舒适饱
足的暖意,口里遗留了淡淡的含着药香的甜味儿,是加了羊奶或牛奶吧?

  她打了个浅浅的饱嗝,不等女僧递上帕子,迅速低头在干净的棉被上揩净嘴
巴。抬起头,两个女僧对她的粗鲁粗俗行为视若无睹,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面
色一如既往的淡定。

  “莲女,法王吩咐您喝完粥后就去坛城密殿见他。”圆脸女僧继续用着淡漠
的口吻对她说道。

  口胡,为什么不早说!她可不可以倒头睡个回笼觉?罗朱直觉一见魔鬼法王
就会继续延

  续悲惨,正要提出异议。那长脸女僧已从箱柜中取出厚实的衣物,小心地捧
在手中,在她床前跪下,字字轻柔淡漠:“请莲女穿衣。”

  她能怎么说,估计就算在床上耍赖,这两个表面淡漠平静,内心充满羡慕嫉
妒恨的女僧也会把她拖起来穿戴整齐,拽进坛城密殿。魔鬼法王传召来的女僧也
是精修无上瑜伽密法的,她的身手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而且——多吉被刑
杖成人皮的恐怖画面忽地从眼前掠过,心蓦然绷紧,她动作僵硬地下了床,像木
头一样任由两名女僧把绛红的羊绒袈裟和大氅摭裹在她身上。袈裟里面没有内衣
裤,只比昨天灌顶时多了一条僧裙。往前走了两步,她驻住脚,对两名女僧抬了
抬赤裸的脚板,淡淡道:“脚凉。”

  两名女僧不慌不忙地拿来一双绛红色的羊皮软履,为她套在脚上。

  罗朱三步一停,两步一顿地走到了密室门口。

  密室门口有一条通道,两米多高,一米多宽,四周是夯得坚实平滑的土壁,
土壁上彩绘着各种浓艳的宗教图案,每隔几米就挂着一盏莲花油灯。通道左右两
侧还有数间挖出的密室,都垂着厚厚的门帘。通道是弯曲的,看不见尽头。整条
通道显得很明亮,但每当一阵新鲜的气流从隐蔽的气孔吹拂进来时,这片灿烂的
明亮就摇曳晃荡出森森诡谲。

  至少,她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莲女,请沿通道走,尽头就是坛城密殿。”

  罗朱硬着头皮跨出几步,猛然察觉两名女僧没有跟随上来,连忙停下脚步问
道:“你们为什么不跟上来?”

  “没有法王传召,擅入坛城密殿者,死。”两名女僧双手合十,对她行礼,
“莲女,请前行。”

  前行尼玛的个头!罗朱握紧双手,涌出将两个一脸木色的女僧暴打一顿的强
烈冲动。她们就这么羡慕嫉妒恨地巴不得她早死早投胎?

  一个魔鬼,谁稀罕!

  筒子们,也多给点评论留言、评分哈,这是更文的粮食!

第184章 坛城密殿(一)

  她咬着唇,想起魔鬼法王笑得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眼,又想到被五花大绑的多
吉,颓然提脚。第N次承认,她懦弱胆小,贪生怕死,不具备大英勇大无畏的斗
争精神,也没有威武不能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崇高道德情操。在活着面前,
一切的折磨、凌辱都他妈的是天边浮云。

  怀着惧意,独自一人在明亮的通道中忐忑走着,脚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四
周很静,静得彷佛能听到空气从气孔处涌进。前面等待她的是折磨还是凌辱,她
不得而知。不过她现在什么都受过了,除去一颗心,一条命,再也没有什么东西
可丢失的了。

  通道逐渐往下倾斜,入地越来越深。挂在土壁上的莲花油灯盏由每隔几米一
盏变成每隔十几米一盏,光线开始昏暗起来,两侧壁画的内容也发生了改变,由
原本的一个个宗教故事演变成了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丰都狱、拔舌狱、剥
皮狱、磨捱狱、刀山狱、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正是《西游记》中所描进
过的十八层地狱图。

  各色罪人或身首异处,或肢体分离,或倒挂树枝丫,或浸泡在腐水中,或踩
踏在刀山上,更有恶魔追杀,虎豹撕咬,鹰鹫吞食,木桩穿仧,焰火烧烤,油锅
烹炸,画面残酷至极。看得人毛骨悚然。然而那一丝不苟的流畅线条,鲜艳厚重
的色彩,丰富饱满的布局又让人领略到一种精致浑厚的艺术美。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朱色拱门,门上彩绘着护法神宝帐怙主。这尊护法神一说
是大日如来的化身,一说是大黑天的变化身之一,也称金刚宝帐,守护人体、家
宅、寺庙以及整个雪域高原不受恶魔侵犯,以此本尊修法可以增智延寿和预防疾
病。宝帐怙主最早是萨迦派的不共护法,后来格鲁派因吸收了不少萨迦派教义,
也相当推崇宝帐怙主,现代遗留下来的许多萨迦派寺院都有以宝帐怙主为主供神
像的怙主殿。

  门上的宝帐怙主蹲坐姿,脚踩魔鬼,一头两臂,当横持一根旃檀木梃杖,右
手握一把金刚钺刀,左手托盛满鲜血的骷髅碗。只着少量衣物的身体为蓝黑色,
头发上竖如火焰,以五骷髅冠为头饰。脖颈上挂着新鲜的五十颗人头缀成的项链
,身上还装饰着蛇,佩戴着缀满宝石的各种饰物。面貌呈极忿相,在昏暗的光线
中看起来狰狞无比。

  立在轻掩的门前,罗朱对着怒瞪她的宝帐怙主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一下巨
恐的情绪,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拱门。推开的门发出悠长刺耳的咯吱声,在一片
死寂昏暗中拉扯着她紧绷的神经。她慢慢张开眼睛,细细打量过去,所谓的坛城
密殿不是昨日灌顶时那种专门用于讲传佛苯密宗教义、做密宗法事祭祀的恢宏殿
宇,而是一个可能处在坛城殿之下的地下殿宇。

  密殿面积有一百多平米,七八米高,地上铺着厚转的暗红毡毯。顶部壁画依
然是与密室内一般无二的六道轱回图。四周墙壁的壁画是通道内十八层地狱图的
一一放大再现,只是地狱图上下两边却饰绘着数十位横飞的仧体空行母。她们手
持仧蔓钩索和仧蔓弓箭,容姿妩媚优雅,丰乳肥臀,腰肢婀娜,姿态各异,身上
配着各种光彩夺目的装饰,流露出纯净极乐的祥和气氛,与地狱图中的残忍、痛
苦、凄惨和罪恶形成强烈的反差,更突显了地狱的惨烈恐怖。

  而真正让罗朱看得心脏收缩的则是密殿内供奉的东西。密殿四周靠墙处修葺
着一排半米多高的供台,朱色的台身雕着一幅幅神佛降服魔鬼邪神的小图,边饰
祥瑞仧纹猛兽,全以金粉勾描线条,供台上供辜着几十尊金身银眼的欢喜金刚双
身佛像。

  这些金身银眼的欢喜金刚双身佛中的金刚父神都以密宗的教令轮身出现.多
首多臂,手持法器,披制过的人皮,缠蟒蛇,用真实的枯褐人头、人肠、断臂、
断足为饰,面相狰狞可怖,脚踏恶魔或赤裸男女。所拥抱的金刚母神却以显宗的
正**身出现,面容秀丽端慈,头戴流光溢彩的珠宝华冠,赤裸的丰美身体挂金
银宝石串成的璎珞,佩蜜蜡、红珊瑚、绿松石等材质打制的耳环、臂钏、手镯、
脚铃等饰物,极尽华丽奢侈。

  父神和母神均按人体的真实比例铸就,有父神以舞姿站立邪神之背,母神以
半悬姿与其相拥结合的;有父神结孋趺坐于莲台,母神盘坐其身,彼此张唇做激
烈舌吻的;还有父神骑在卧躺的瑞兽上,母神背对父神而坐,父神从后相拥结合
的……三十多尊佛像就有三十多种不同的交合姿态。

  每尊佛像前都摆放着一个香炉、数盏油灯和三个灰白色的嘎布拉碗。左侧的
嘎布拉碗盛着白色黏液,右侧的嘎布拉碗盛着红色黏液,中间的嘎布拉碗里装着
人类的心脏、眼睛、舌头、鼻子、耳朵五种器官。供台下对应着佛像还摆放了三
十多个彩色的莲花蒲团。

  密殿中嫑央是一个转经台,转经台四周置放着一排绣卐字样的卡垫。魔鬼法
王身着皂色僧袍,披赭黄袈裟,正背对着她立在转经台中嫑央,似乎在忙活着什
么。凶兽释迦闼修只着了一件绛红镶黄边的僧袍,侧对着她,肃穆地站立在魔鬼
法王身旁。

  灯光摇曳,密殿内忽明忽暗,诡谲森森,淡淡的腥腐糜烂气味含混着油脂檀
香味儿在殿内弥散,梦中那个恐怖阴森的殿宇彷佛重现眼前,身子不由自主地轻
颤起来。

  “小猪,关上门过来。”

  魔鬼法王特有的柔和温醇磁音像融化的甘冽雪水一般潺潺流淌过来,带着化
解血腥恐惧,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她稳稳神,将门关上,想走过去,颤抖的脚
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定住了,怎么也迈不出去。

  “释迦闼修,去把我可爱的小猪莲女抱过来。”柔和温醇的磁音微含宠溺的
笑意。

  “是。”

  释迦闼修合十弯腰行礼应诺后,随即打开转经台的栏门,朝她大步走来。

  绛红的厚重袈裟披裹在男人高大强健的剽悍身躯上,镶着黄边的袈裟袍角随
着走动翻飞,像有风在其间吹拂萦绕。一头桀骜不驯的微卷乌发及肩披散,左耳
蛇形银环在发间忽隐忽现,粗犷英武的面庞似乎比往日更残佞,也更狂野,周身
散发著煞猛残厉又慈宁清贵的气势。暗色长眸含蓄深幽的冷,沉厚的暖,唇畔勾
起的浅淡笑容有一种扣动心弦的性感诱惑。

  这头凶兽好像真的和捉她的时候不一样了。然而具体不一样在那里,她一时
半会儿又说不太出来。只知道面对他,她心里彻底没有了恐惧。即便在昨天,这
头凶兽才凌辱了她,她还是对他怕不起来。

  “小猪猡,我来抱你。”

  释迦闼修走到她面前,粗狂浑厚的声音低沉温柔,唇畔的笑更深了。那笑意
漫进幽暗锐利的长眸里,泛起阵阵柔情涟漪,暖融人心。

  凶兽喜欢她,从没有哪一刻,罗朱像现在这么确定。

  她仰头看着他,有些傻愣愣的表情让释迦闼修发出一声轻快的低笑。弯下腰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揽住她的膝弯,像抱小孩子般将她高高竖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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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坛城密殿(二)

  当她的手臂荒乱地环住他的脖颈,含着仧儿芬芳的仧甜清茶味扑鼻而来时,
释迦闼修的心刹那柔软如棉,充斥了喻悦的满足。终于,在法王的协助和王的许
可下,他正式拥有了这个心爱的女人,占有了这个由他亲手捕获烙印的可爱猎物


  被凶兽有力的手臂抱在坚实宽厚的温暖胸怀里,沉浸在那股含了淡淡牛羊腥
膻味儿的男性体息中,罗朱居然可耻地对一个凌辱过自己的男人生出了安全感,
身体不但停止了恐惧的颤抖,连那份埋在心底深处的积怨似乎也淡化了许多。

  浮现在脑子里的不是释迦闼修凶神恶煞地捕捉自己、残暴烙下奴印的画面,
而是在一次次的玩轻薄中,他对自己的轻怜蜜爱;也包括昨晚他密如细雨,热如
火焰的唇舌爱抚以及自己在他身上淫荡放肆时,他纵容宠爱的眼神,憋得火红的
双颊,绷紧颤动的肌肤和大颗滚落的汗珠。

  她猛然又想起张爱玲在《色戒》中的那句名言“通过女人的心通过阴道。”
记得看完电影后,曾随手翻了翻对于这句话的众家评论。有人鄙夷,有人赞同。
赞同的人说,女人是世上最感性的动物,不管嘴里怎么倔强,心底深处总是忘不
了破她处女身的男人,忘不了第一个给予她高潮的男人,也忘不了第一个给予她
特殊对待特殊感受的男人。而现实生活中也的确出现过被强奸的女人爱上强奸犯
的例子,其理由之一就是因为在强奸犯对她的多次强奸中,她感受到了身为女人
的性福和快乐。

  这……罗朱深深骇悚了,她该不会在不知不觉中犯贱地因性而爱,把禽兽王
、魔鬼法王和凶兽全都装在心里了吧?口胡,她一不是从一而终,竖贞节牌坊的
古代女人,二不是贪恋情欲,追求感官的淫娃荡妇,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荒谬的情
况?清秀的五官霎时出现轻微的古怪扭曲,脸上也褪去了一层粉晕。现在的她掌
控不了生命,失去了对身体的自主权,唯一能做主拥有的就只剩下一颗心了,绝
对不要掏出来给禽兽魔鬼吃!他们以为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就能让她忘记过去
,把她的心抓捏住吗?世上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她是个记仇的小女人,吃下甜
枣的同时照样会牢牢地记住挨棍子时的剧痛。况且如果犯贱地掏出了心,谁能保
证她的心不会被这些权势滔天而又冷酷无情的禽兽魔鬼残忍地戳弄成千疮百孔。

  她暗暗用浅短的指甲发狠地掐手心的嫩肉,试图用剧烈的疼痛感来压制下那
种可耻可怕的安全感。她以为要做到很难,可当她被释迦闼修抱进转经台,看清
里面的一切后,颤栗的恐惧轻而易举地席卷全身,吞噬了所有的情绪。

  转经台中空了七八个平米,里面搁了块近乎两米左右长,八十多厘米宽,一
米多高的绿玉石台。台子上平放着一个赤裸的少女,少女手脚大开,被寒铁打造
的锁链禁锢在玉台四角的环扣上。五官清丽纯美,脸颊红艳,张开的星眸如同蒙
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涣散失神。皮肤莹白如玉,滑似凝脂,明显是个娇养的汉家
女人。

  一个造型诡异美丽的金色图案描绘在少女额头上,金色的仧蔓沿着秀挺的鼻
粱延伸,滑

  过柔软的嘴唇,优美的脖颈,在胸口凝成一个与额头图案迥异的精美图案,
图案边缘侧伸的金色仧蔓将少女的两团乳房包围缠裹,一直爬到了乳尖上。

  少女右侧的乳房坚挺大仧,看起来沈甸甸的,彷佛充满了乳汁,左侧乳房却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蔫瘪。不过两小乳房顶端的突翘乳头都有么指般大,红
艳的乳晕也比一般女人大了许多,在金色仧蔓的衬托下,于诡异中透出邪嫑恶的
媚惑。

  图案下方伸出的金色仧蔓沿着少女的腰腹往下爬行,在小巧的肚脐处凝成又
一个诡异美丽的图案。金色仧蔓接着爬过光洁隆起的阴阜,隐没在粉仧嫩的仧谷
间,最后分成两股从大腿内侧爬出,在两条修长的大腿上化出外两个诡异美丽的
金色图案。

  少女大敞的腿间仧,有一条用纯金和红宝石制成的么指粗细的仧蔓钩索,钩
索从中部分成四根更细的仧蔓锁链,每根锁链顶端有一个小钩,四个小钩分别钩
在少女大上面和下面的玉台环扣上。而仧蔓钩索另一头分开的仧蔓锁链极短,链
端有四个更小的黄金钩子,正牢牢地勾在一小红嫩的仧团颈部。仧团颈部闭合得
紧紧的,从少女的阴仧道位置露出一小半嫩仧,

  那是……少女的子宫?

  魔鬼法王戴着一双薄得有些透明的皮筋手套,右手食指进了紧闭的宫颈,然
后又入么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将宫颈撑出一个小三角开口。左手从一个碧玉小坛
中捉出一条蚕豆大小的红色肥胖虫子塞进宫颈口,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足
足塞了十多条后才住了手。那些虫子在他指间摇头摆尾,全都活力十足。而少女
明明是醒着的,却神智全无,即使被这样残虐对待,脸上也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
,连身体也没有抽搐一下。

  罗朱在释迦闼修怀中簌簌颤抖着,黑眸惊恐地圆睁,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就
怕自己泄出一丝惊恐的尖叫,惹怒魔鬼法王,把她也变成玉台上的少女。仧蔓钩
索是明佛母手持的器物,能勾住英俊男人的心脏和美丽女人的阴道。钩索化成的
仧蔓箭能使人产生兴奋的五种激情,还能使人发热、失去意识、迷惑不清和瘫痪
。她简直分不清自己是在阅读书籍里的传说,还是在经历恐怖可怕的事实。

  “小猪猡,不用怕,法王没有杀人,他只是在养虫而已。”释迦闼修安慰道
,更用力地

  抱紧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抚拍。不管小猪猡表现得再坚韧勇悍,
其骨子里依然是个害怕残酷血腥的女人,这场景可能让她回想起了当初兵士在纳
木阿村中生取莲花贡品的一幕。

  随意地用人体养虫,这和当年日本鬼子在东北用活人做细菌实验有什么大的
区别?没有,都一样的残忍,一样的暴虐,也都一样的恐怖。她突然觉得,自己
只被黑灰色的精魂怪物用舌头凌辱,吸取灵气,改造身体对情欲的敏感实在是太
幸运了。

  白玛丹增抽出手指,捏了捏少女弹性极佳的宫颈,对宫口的快速闭合颇为满
意。闻听释迦闼修的安慰,遂侧过头对脸色煞白,身体发抖的罗朱温和一笑,柔
声道:“小猪,以后我们可以试试把你的小莲房拉到阴道口,让我的阳物不经过
阴道,直接刺入莲房交合的滋味。

  “卜!卜!卜!”罗朱捂着嘴,含混不清地嚷着,拚命摇头。恐惧的眼泪瞬
间奔涌如泉,仧嫩的身体更是紧紧蜷缩贴靠着释迦闼修颤抖。尼玛的变态!大变
态!比禽兽王还要恐怖可怕千倍的超级大变态!

  “法王,小猪猡不经吓的。”释迦闼修面对法王的恶劣,有些无奈地叹气。
怀里仧嫩嫩的躯体已经抖得快要散架了,实在让他心疼。

  “谁说我在吓唬小猪。”白玛丹增笑着将沾染了黏滑液体的手套取下,又取
过玉台角落金盆里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一本正经道,“男女交合的手段本就花样
繁多,这种交合也未尝不是一种新鲜的极乐刺激。”

  要新鲜的极乐刺激,就把你的阳物仧剥层皮后再和母牦牛交配,而不是只想
到折磨女人!

  罗朱在心里恶毒地咆哮,身体往释迦闼修怀中缩得更深,简直恨不得能从他
胸膛中钻进去,连影子一块儿藏起来。

  “咦,小猪怕归怕,帑恐的眼神却好像在骂我,而且骂得还很狠、很毒。”
绀青凤眼染满玩味戏谑,温凉的手指抚上她湿漉漉的面颊,白玛丹增略略用劲捏
住,等到煞白的小脸出现红晕后,才放开滑嫩的脸蛋,屈指轻刮她的鼻粱,笑道
,“不识好歹的小笨猪,我用女人养虫子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这小虫子能藉由
密咒和药物改变女的身体,让她分泌出红色处仧,最能滋补破身后的女人,你喝
的粥就是用处仧熬煮的。”

  罗朱一眼又扫到玉台上少女有些蔫瘪的左乳,恍惚晃过象牙小碗盛满的红红
白白,闻起来香喷喷的稠粥。那粥是有一股极淡的含了药香的仧甜味儿,她以为
……她以为里面渗的是羊奶或牛奶,原来……原来是……

  毫无预警的,胃部至喉头泛出一阵强烈的痉挛恶心。她忽地撒开捂嘴的手,
哇地一声喷吐出来。饶是白玛丹增动作敏捷,依然被还没被胃部消化的红白粥米
和酸水喷染了小半个胸口。

  释迦闼修反应极快,在秽物喷溅到法王胸前袈裟的一瞬,已抱着罗朱跳出了
转经台,并一手张开自己的厚实袍角,接在她嘴下。

  “哇——哇——哇——”

  罗朱单手吊着释迦闼修的脖子,半弯腰伸头,止不住地朝嘴下的僧袍连续狂
吐。直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才头昏脑胀地重新倚进他怀里,喉头尽是胃酸的烧
灼感。

  她后悔,一千一万个后悔,当时为毛连犹豫都不犹豫下就仰脖子把粥给喝了
?古怪的东西果然是不能乱吃的。

  魔鬼!变态的魔鬼!内心呼啸着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尼玛的坑爹啊,还真是有比较就有高低好坏,她现在宁愿顿顿吃沾满了禽兽
王口水的糜烂食物,也不要吃来自魔鬼法王手中的任何东西了!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6

第186章 坛城密殿(三)

  白玛丹增站在转经台内,垂眸看看胸前的污秽,再抬眼看看神色略显戒备的
释迦闼修,又看看缩在他怀里,吐得昏沉瘫转的可爱女人,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变
,闲适道,“释迦闼修,灌顶之後,你的身手差不多能和王媲美了。”修长完美
的柔滑双手慢条斯理地脱去染了脏污的赭黄袈裟,举动间优雅从容,“不过王的
脉轮天赋异禀,你只有不断地努力修持,才能真正和他并驾齐驱。”

  袈裟很厚实,里面的皂色僧袍并没有浸染上污秽。他随手将袈裟一团,扔到
玉台上,盖住了少女的大腿。又从玉台的抽柜里拿出一个象牙小碗,打开禁锢少
女双手的环扣,将她的身体往右侧躺,捏著高挺硕大的右乳,像挤奶羊一样往象
牙碗中挤出红红白白的乳汁。

  “多谢法王引导教诲。”释迦闼修谦恭回道,三两下将脏污僧袍撕离身体,
丢在地毯上。不错眼地盯著法王的一举一动,一只大掌不住地轻抚罗朱的背脊,
神情中的戒备并没有因法王温和的笑语有丝毫松懈。跟随法王这麽多年,他深知
法王虽然不热衷杀人,但杀起人来却眼都不眨。小猪猡不小心吐脏了法王的袈裟
,谁也不敢保证有时洁癖比王更甚的法王会不会突然放弃她的灵气,笑著伸手将
她的脖子瞬间拧断。他宁可让法王对他生出不满,也舍不得让小猪猡死掉。

  白玛丹增挤了满满一碗乳汁,推开转经台栏门,向释迦闼修走去:“你紧张
什麽,难道我还会把你心爱的小猪猡杀了不成?”

  他的调侃让释迦闼修戒备的神经暂时放松,摸摸头,讪讪笑了笑。现在看来
法王似乎纵容了小猪猡的冒犯,并不打算认真追究。可如果刚才他没有抱著小猪
猡迅速跳出转经台,恐怕小猪猡的生死依然不好断言。

  “把她给我。”白玛丹增对释迦闼修伸出一条手臂,“她的胃吐空了,需要
补充些滋补东西。”

  瘫转在释迦闼修怀里闭目歇息的罗朱突然听到滋补东西,迷蒙的眼睛反射性
地睁开,在扫过魔鬼法王端在手里的象牙碗时,身子陡地一僵,呕吐得昏涨的脑
袋霎时清醒无比。立刻扭头埋进释迦闼修的颈寓,双臂死死搂著他的脖子,身子
往他怀里蜷了又蜷,誓死不松手。

  尼玛的那一碗红红白白的液体难道是从少女右边乳房挤出的乳汁?恶——不
吃!打死都不吃!

  释迦闼修瞅瞅像水蛭一样蜷挂在身上的肉嫩女人,为难地看向法王。能被小
猪猡如此依赖,他内心当然十分高兴,只是小猪猡这种很容易招惹法王不快的违
逆行为又让他有些提心吊胆。

  “小猪,从你被王撕裂送到寺里後,我就费尽心思地找了个身体属性与你差
不多的处女,精心调养了几十天,直到今天早上才出了处乳。”白玛丹增极有耐
心地叙述,温柔地劝说道,“人奶比羊奶牛奶滋补,许多贵族家里都圈养了专门
供奶的女人,用虫和珍贵药物催生的处奶更是滋补中的上品。你乖,天天喝上一
碗,身体会越变越美丽,灵气也会越来越足的。

  不要说了,说得她又有了呕吐的欲望。原来这可怕的世道不止圈养奶羊奶牛
,还圈养奶人。罗朱在释迦闼修颈寓里痛苦地蹙起眉,喉头又是一阵恶心痉挛,
更加不敢也不愿回首去看魔鬼法王一眼。

  白玛丹增笑得越发温和,上前一步,空闲的手臂直接贴抚上她的肩头,柔和
温醇的磁音似是妥协地低转道:“小猪,我很不喜欢有人糟蹋我的心血。你如果
觉得恶心,不愿意用上面的嘴喝,那用下面的嘴喝效果也是一样的好。”

  什……什麽意思!千万根汗毛在一瞬间倒竖,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脚下蔓延.
直往头顶攀爬。她从释迦闼修的颈窝缓缓抬起头,僵滞地一点一点地侧扭,瞪大
眼睛看向温和可亲,眉梢眼角都含带了宠溺的魔鬼法王。

  “往小猪的花道里插一根掏空的十六岁少女的左大腿骨,一直伸入小莲房,
然後把处乳灌注进去。或者用黄金花蔓钩索把小猪的小莲房勾出来,用手撑开颈
口,再把处乳倒进去。”白玛丹增亲昵地拥住她的肩头,“小猪乖,告诉我,你
喜欢哪种方式?”他略一用劲,轻易地就把罗朱从释迦闼修怀中剥离到自己怀中
了。

  “我……”罗朱的喉头蠕动了一下,煞白著一张脸,艰难地吐出,“我……
用上面的……嘴喝……”

  “这才是莲华法王的乖莲女。”白玛丹增笑著亲亲她的脸蛋,抱她坐到一个
蒲团上,将手里的象牙碗递到她手中,眼也不抬地对赤身立在一旁的释迦闼修道
,“释迦闼修,把那些污秽东西清理干净了再过来。”

  “是。”释迦闼修毫无异议地合什行礼应诺,快速拾捡起地毯上的僧袍走进
转经台收抬起来,原本提著的心彻底落下。法王对小猪猡不是一般地纵容宠爱,
只要小猪猡乖些,别处处违逆法王,就不会受什麽折磨。

  罗朱双手捧著象牙小碗,碗里的处乳像是牛奶里混了无数黏稠血丝,没有半
点腥气,散发著淡淡的药乳香。其实如果她捧的是一碗真正的产妇的乳汁,皱皱
眉头,她还是能勉强喝下去的。可是一想到这碗模样古怪的乳汁是一个处女在诡
异药物和丑陋虫子的作用下催生出来的,心头的那股子恶心就一股一股地直往上
蹿。哪怕它是珍贵的美颜圣品,她也觉得像七步断肠散。

  捧著它,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为了美貌而吸食少女鲜血的变态女人,捧著它,
她就有一种止不住地恶心感和罪恶感。虽然她并没有对玉台上的少女做出任何伤
害,但魔鬼法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滋补她的身体才会精心调养出一个奶人。那麽
,在她以往吃下去的众多古怪的东西里面,究竟又有多少东西是建立在他人悲惨
之上的?

  “小猪,你再不喝,处乳就凉了喔。”白玛丹增凄到她耳边轻轻吹气,大手
撩起她的僧裙,在她滑嫩的大腿内侧来回抚摸,越来越往腿心靠近,“还是说,
小猪改变了主意,想用这儿来喝了。”

  在温凉的手指刚刚撩起月经带,从侧缝触到莲花穴口时,罗朱浑身一个激灵
,双腿及时夹收,将正欲在腿心间放肆的手指牢牢夹住。口胡,都泥菩萨过江自
身难保了,她竟然还有同情逸致去为他人的悲惨圣母一把?找死麽?

  “我!喝!”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随即以破釜沉舟的决心、义无反顾的勇气和气吞山
河的豪迈端起象牙碗,一闭眼睛,仰脖子喝了。她采用是现代人拼喝啤酒的方式
,直接敞开喉咙,把液体往里倒,几乎不需要嘴巴和喉头的吞咽动作。

  末了,用手背将唇畔边的一滴乳液狠狠一抹,瞪著魔鬼法王,吁出一口含了
淡淡药乳香味儿的长气,翻转象牙小碗,淡淡道:“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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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同意还是养几天更好些,呵呵,那样看才爽……筒子们,也多给点评论
留言、评分哈,这是更文的粮食!

第187章 坛城密殿(四,辣)

  白玛丹增低低柔柔地笑开,笑声像是甘霖叮叮咚咚地敲击在玉石钵磬上,悦
耳空灵,醇厚清冽,分外地舒悦人的耳朵。

  “小猪,你真是可爱。”当初饲养赞布卓顿他们三个也没有饲养这一头小猪
来得有趣。

  可爱你个鬼!老子又不是马戏团里专门供人娱乐的小丑。罗朱瞪著笑得开怀
的魔鬼法王,愤愤地腹诽著,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状态。原本空荡灼痛的胃在灌
注了滋补处乳後,又生出极为舒适的饱足感,但它同时也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痉挛直往喉管攀升,喉颈肌肤下面像是有虫子在蠕动,
逼得她只有不停地做吞哂动作来控制呕吐的冲动。这副模样又引来魔鬼法王一阵
发自内心的长笑。

  “乖,多喝几次就习惯了。”白玛丹增从她腿间抽出手,笑吟吟地接过她手
中的碗,顺手扔在地上。手指轻轻抚上她蠕动的喉颈,帮助她舒缓痉挛,投注在
她脸上的目光和蔼而慈爱,“小猪,如果实在喝不惯,总想吐的话,以后还是用
下面的莲花儿小嘴喝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罗朱一个激动,不慎被口水呛到,顿时发出好一长串连绵不绝的咳嗽。尼玛
的为毛不是

  喝不惯就不用再喝的结果啊啊啊!

  “咳咳……不用……咳咳……法……法王,咳咳咳,我……我喝得习……习
惯,咳咳咳……非常……咳咳咳……习惯用嘴……咳咳咳……用嘴喝……咳咳咳
——”

  一张清秀小脸涨成紫红,她紧紧揪著魔鬼法王的僧袍襟领,在剧烈的咳嗽中
挣扎著申诉,眼中泛出晶莹的泪花。

  肉嫩嫩的身子在怀里又抖又颤,娇脆脆地咳嗽著,把他的身体搔得痒酥酥的
。他突然有种将这具身体揉成团,剁成块,再塞进嘴里吞吃入腹的强烈渴欲。

  “小猪,喝得惯以后就好好喝。”大手从她的喉颈慢慢下移,扯下大氅,滑
到她光裸的

  右肩头,在有些凹凸不平的肌肤上转圈摩挲了好一会儿,最终压制下残虐的
食欲,“你是我饲养的小猪,所有的好东西我都会喂给你,把你养得圆润润的、
白嫩嫩的、粉嘟嘟的。”

  然后呢?拖出猪圈宰杀吗?罗朱只觉黑云罩顶,前路一片昏暗。魔鬼法王表
面看起来温和慈祥,亲切和蔼,实则比起禽兽王来说,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她的命运为毛那麽悲惨啊啊啊!呃,不,不,打住!比起玉台上躺著的奶人,
她好歹还没养到拖出去宰杀的地步。不能乱嚎叫,否则让老天爷听到了,再丢个
更更变态的下来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小猪,你这副要死不活,好像天塌了的样子我可不喜欢。”白玛丹增微笑
道,有些强横地扳起她的下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容她抗拒地封住她的嘴。
浸染莲香的舌在她还弥散著药乳甜香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游走,卷著她滑嫩的小舌
又吸又舔,交相缠绵。舌尖不时刷戳著她柔嫩的上颚和齿龈,吞下她所有的咳嗽
声。等到她抖颤的身体软在怀中,双手环住他的后颈,热情地回应他后,便引诱
著她的舌探进自己的口中,用双唇含住用力地吮,用牙齿叼著时轻时重地咬,像
要把她整条舌头都融化吞下。

  扳住她下巴的大手悄悄放开,揉捏起她敏感的耳朵、脖颈,将袈裟从她肩头
往下褪去,也将自己的僧袍褪到腰间,让她的乳房亲密紧贴自己赤裸的胸膛。

  他晃动上身,胸膛和她的乳房用力摩擦,用男性阳刚坚实的肌腱去爱抚女性
滑嫩饱满的娇弹绵软乳肉,给予彼此奇异的舒适感。每当胸膛上挺硬起来的茱萸
与她的娇嫩蓓蕾无意交触蹭磨时,尾椎和胸部都泛起一股喻悦的酥麻。他忍不住
以双臂拥抱她的身体,更用力地将她往怀里紧箍,一边热情地亲吻,一边在她光
裸肉嫩的背脊、腰臀上搓揉捏弄,挑逗著她身上的敏感之处。

  “小猪,我的莲女,小猪,小猪……”他温柔地低唤著她,吞吸她口里的甜
液,又将自己的涎液送进她的口中。舌尖描摹著她的唇瓣,为花瓣圆唇细细涂抹
上一层淫靡的水光。

  “嗯……嗯……”罗朱分外敏感的霉催身体在白玛丹增精湛娴熟的调情技巧
下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力和免疫力,她警告自己绝不能因性而爰,事到临头了却
又总在男人热烈的拥抱爱抚中沉溺晕眩,不自觉地敞开心身。此刻,一双清亮有
神的黑眸已是迷离半眯,氤氲起情欲的雾霭,无意识地嘤咛应著。微肿的嫣红嘴
唇半开,下巴轻抬,任由男人缠绵索取

  白玛丹增密密地亲吻她潮红的脸鹿,轻咬著她的下巴,舌尖在脆嫩的喉颈上
来回舔舐,留下一道道湿漉的痕迹。

  “小猪,你要乖乖听话,别违逆我,别让我对你生出吞食的欲望。”他的舔
吻从喉颈往上游移到她的左耳,含著她可爱的嫩耳朵喷吐著温热的莲香魅息,“
小猪,你是这世上极其罕见的双修莲女,我不想轻易地把你毁坏了。乖,记住要
听话,嗯?”

  最后一个尾音轻轻扬起,充满了说不尽的温柔和道不完的宠溺,还有著缠绵
悱恻的魔魅诱惑,就像在对著自己最心爱时女人低哺甜蜜的情话,酥麻了罗朱整
个身子。

  “嗯……”她娇声呢喃,双手抚摸抓揉起他的肩胛和背肌,在他下巴上印下
一个又个湿吻。

  大手沿著她身体的曲线往下滑,解开系在她腰间的僧裙,继而又灵巧地抽出
她腿间的月经带,扯开堆叠在自己腰间的僧袍,捧著她的小肉臀对准早已高翘起
来的阳物略略往下施压。

  白玛丹增并不急著进人,硕大滚炙的龟头在娇嫩的莲花瓣上不住磨动,忽而
顶著莲花小口转圈,忽而又顶著花瓣前端冒出小头的花蒂触揉。殷红的经血混合
著动情的花蜜顺著他的阳物蜿蜒流下,滴滴答答地溅落在他的小腹上和茂盛的黑
色丛林中。怀里的小嫩猪已经情火燃烧,媚眼如丝,口里婉转媚吟不断了。

  “要……嗯啊……我要……”罗朱难捱地在他怀里扭动著,於下身敏感处不
断滑动的男性炙热烫得她一阵酥麻一阵空虚。甬道里痒麻麻的,好想被狠狠填满
撞击。

  “小猪,以后要乖乖听话,不准违逆半分。”白玛丹增在她凄上来的花瓣红
唇上安慰地吻了吻,低沉温柔的命令背后潜藏著一丝毛骨悚然的森魅腥厉。托住
她的小肉臀辗转转磨自己的阳物顶端,细细感受著小莲花的饥渴翕张。

  “嗯,乖乖听话……啊……不……不违逆……”被撩拱得欲火高涨的罗朱自
然是听不出温柔背后的恐怖,扭著身子想要用力往下坐,却怎麽也不能如愿,只
能不上不下地被迫接受男人的挑逗厮磨,娇媚的声音里逐渐煎熬出了撒娇的泣声
,“我要……法王……我要……”她抱紧他的脖颈,发涨酥痒的胸部开始主动在
他胸膛上摩擦。

  “小猪,记住你的话。”白玛丹增唇角一勾,宠爱地亲亲她的嘴儿,抱著她
的臀慢慢往下压,阳物对著莲花小口轻缓刺人,一点一点地将她饥渴的空虚填满


  “嗯啊……嗯嗯……”罗朱娇娇软软地哼吟著,眉头因疼痛的裂涨而蹙起,
眼角却含著喜悦的春意。被填满的充实带来的触电般酥麻快慰在体内蔓延冲刷,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第188章 坛城密殿(五,辣)

  仧道里的娇嫩褶皱被慢慢撑开,滑转胜脂的媚仧一层层地紧紧绞缠裹覆着物
仧,不断地蠕动吸咂,来回套中更觉阵阵销魂的畅美快意自下仧飞蹿全身。揽在
怀里的女人身体仧嫩嫩、娇弹弹、香软软的,满怀抱都是含着仧儿芬芳的仧甜清
茶味儿。听在耳边的是女人娇糯带泣的婉转嘤咛,像仧蔓钩一样一声声勾扯着白
玛丹增的心脏。

  那颗从来都是无波无澜的心脏随着这古怪的仧蔓钩的拉扯,在腔中轻轻晃荡
,好似摇曳出了一圈圈浅浅的涟漪。这是一种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奇妙而神秘,
含着淡淡的暖和微微的软,并不令他抗拒恐慌。

  其实严格说来罕见的双修莲女以前也曾遇上几个,虽不像小东西一样蕴含了
宇宙能量,但那身灵气却比她浓郁得多。且既然小东西能从宇宙彼岸穿棱而来,
这世间就一定有和她一样因穿棱宇宙而携带了宇宙能量的人存在。只要派人在各
处仔细搜寻,耗些时间和钱财,相信也能找出一两个来,小东西并不是唯一的顶
极祭器,他当初坚持要她,只是不想太劳心劳力而已。

  不过,因为赞布卓顿提出的条件,也因为释迦闼修对她的喜爱,她成为了第
一个得到他精心调弄身体的祭器。两个多月来,他在她身上灌注了许多珍贵的药
物和法力,仧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结果比重新寻找一个顶极祭器还劳心劳力
。如果这小东西不小心被损毁了,就等於是让他付出的心血化为乌有。正如他不
能容许赞布卓顿宰杀释迦闼修一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容许小东西轻易受到伤
害。

  “小猪,还疼吗?”

  大掌捧搂她粉仧嫩丰腴的小仧仧,掌控着仧嫩身体在自己的物仧上缓慢套。
每一次都用头仧顶擦过仧壁上最能动情的一处小小媚仧,触撞上深处的软嫩仧心


  只是十数个来回,就迫得仧心膨胀乱颤,仧道收缩吐蜜,变得益加紧室水滑
,裹覆物仧的媚仧也益加软腻嫩弹。小东西在他怀里快乐得又扭又哼,又颤又抖
,两只仧嫩粉滑的小手於他颈背处不住摩挲抓拧,那一对饱满的仧房紧紧贴着他
的膛厮磨得更是起劲儿,磨得腔中的暖意更浓,晃荡的心脏仿佛也要被她给磨化
了。

  “哪……不……不疼了……还……还要……”

  罗朱翘着仧瓣圆唇,软绵绵地娇声要求。麻的快意不停歇地从下仧仧泛开,
顺着脊柱冲击後脑,那股因物仧初进出现的胀裂痛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
的只有对极致高仧的强烈渴求的情仧本能。

  清澈明亮中总潜藏一抹凉冷的黑曜石瞳仁此刻因情仧之火的跳跃而焚毁了明
澈和凉冷,荡漾出潋滟瑰丽的娇媚春波。脸蛋云蒸霞蔚,火红热烫,秀气的鼻翼
微微翕张,唇被亲得肿翘鲜艳,半开着等待他的垂爱。

  这副模样的小东西已经沈溺在了情仧本能中,并不完全是真实的,清醒的她
对他是畏惧的,怨恨的,但那又怎样?她是赞布卓顿的奴隶,是也莲华法王的莲
女,她的仧体和灵魂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掌心,逃不出这片广袤神圣的雪域。除非
,他腻味了,心里的涟漪消失了。

  “乖,我们会把密殿的金刚欢喜姿势一一做完,到时你不要也得要。”

  他低低调笑,“小猪要认真学,以后双修时不会再有女僧来指导帮助你了。


  捧着她的仧仧在身上起起落落,左旋右转,让里面的仧心在头仧顶端主动研
磨搓揉。

  “啊……啊啊……”

  罗朱扬起下巴,哆嗦媚叫,只觉小里酸转得快要坏掉,密集的舒爽快意在内
堆积,蹿动。两条粉腿不是紧白玛丹增的腰侧仧搐紧绷,就是颤抖地散开踢蹬毡
毯,十根小巧粉仧嫩的脚趾蜷曲、伸展,快乐难捱得不知所措。

  察觉到小东西的莲仧仧心开始亢奋地主动对头仧深吸浅啜后,白玛丹增放开
了手。果然,不需要他的帮助,小东西已能热情而放浪地在他身上起伏旋磨了。

  “小猪,来,摸我。”

  他抓着她的嫩手引导着她抚摸他的面颊、嘴唇、脖颈、膛,带着她的手指捻
住前的豆大仧珠搓仧刮扯。低头含住肿翘鲜艳又火烫热仧的仧瓣圆唇,吐舌与她
的小舌亲密嬉缠。前的两颗朱红仧珠被那仧嫩滑软的小手指一搓弄,刺麻麻的意
接连蹿出,情动地又涨大几分,也凸挺更甚,好似两颗坚的小石子,渴望着得到
进一步的爱抚。

  他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舌,一手将她的头往膛压下,把硬挺凸起的右侧仧珠送
进她口中,半是诱哄半是命令道:“小猪乖,好好吸舔。”

  另一只手则伸到她前,搓仧起滑嫩挺翘的仧房。

  拥抱身字的躯体阳刚柔韧,肌骨如玉,温凉上似乎覆盖了一层烫心蚀骨的灼
火,愈来愈浓的男莲香魅息让罗朱沉迷得无可自拔。火热的小嘴听话地含着魔鬼
法王硬挺的朱红仧珠,唇舌和贝齿按照他的指示舔吸啮咬,兜转扯磨。当听到魔
鬼法王溢出的感仧 时,身子莫名变得越发麻软绵,啜吸仧珠的唇舌不停,小手
竟鬼使神差地顺着魔鬼法王的结实小往茂密卷曲的黑色丛林中摸索而去,包握住
软软硬硬的丸捏搓仧弄。

  在囊丸被仧嫩小手握住的剥那,白玛丹增的身体一僵,绀青凤眼里的舒惬温
柔瞬间凝滞成魔魅仧煞的杀意,扣住女人脑袋的五指微曲,抓揉在女人仧房的手
也放慢了动作和力道。

  “……”

  因为忙着嘴和手的动作,罗朱没顾上起伏身体,小深处的空虚隐隐抬头,仧
道内的也让她有些难受起来。仧嫩身子撒娇似的在白玛丹增怀里磨蹭,暗示他能
主动挺送。

  白玛丹增吃吃低笑一声,眼中的杀意顿时如阳春白雪般融化得无影无踪,他
允了小东西碰触他的要害。大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身体往后平躺而下,双半
曲蹬毯,让小东西半伏在他身上,双手扶按住她的仧仧,腰部用力,快速而凶猛
地往上挺动起来,次次都直顶仧“啊——啊……轻……轻些……”

  那股酸软带痛的极致麻再次从小内荡开,比前一轮汹涌狂烈得多,仧道不受
控制地挛收缩,连仧仧也紧缩起来。罗朱软软趴伏在魔鬼法王身上,仧仧翘起,
身子随着悍猛的挺送动荡起伏,滑嫩沉甸的仧房在他腹处擦磨挤揉,哼因情仧的
激发变得高亢,唇舌间仧出的芬芳仧甜热息缠绕着他肿胀的仧珠,带给白玛丹增
另一番滋味的蚀骨意。

第189章 坛城密殿(六,辣)

  “小猪,轻些就不够快乐了。”

  他揉按着她仧上弹十足的娇嫩粉仧,不容她停歇躲闪,加大了力道,使劲往
深处冲撞,顶开被躁躏得软膨胀的仧心,没入莲房,直接蹭磨娇嫩到极致的莲房
膜壁。转而又退出,在来不及闭合的仧心上用力研磨触撞。

  股股殷红晶莹的蜜仧在仧送中被带出,密殿里充斥着噗嗤的响亮仧声。内多
到快要不能承受的快慰逼着罗朱拼命寻找宣泄的途径,一对仧爪子在白玛丹增的
膛上无意识地胡乱抓揉,贝齿也在他膛上肆意啮咬,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巧可爱的
玫瑰齿印。

  “啊……法王……法王……会死啊……要死了……法王……法王……”

  她抬头蹙眉,瞧向白玛丹增的迷离黑眸哺含闪闪烁烁的泪仧,在又一阵强力
凶猛的仧顶中忘情地哭叫。仧嫩身体柔若无骨,抑制不住地挛仧搐,仧道膣壁中
的粘膜与媚仧死死缠绕着大的热仧硬铁,使力收缩紧。无需白玛丹增双手钳制,
仧仧不避不闪,疯狂地迎合着硬铁的侵入起伏摆弄,做着与哭叫截然相反的动作


  “小猪,你怎麽总是乱叫床,会死的不是法王,是你呵。”

  白玛丹增轻笑连连,对小东西时常语意模糊的叫床声和热情的迎合十分喜爱
。大手不住地在她的仧仧和腰背间捏揉,龟头抵着又软又硬的颤抖仧心又是一阵
狠命研磨。

  “啊——死啦——”

  罗朱身子一紧,忽而拉长脖子嘶喊出声,堆积的快意轰然炸裂,将她瞬间送
进云霄,整个人旋而化成春水瘫在魔鬼法王身上。仧道强劲挛收缩,仧搐的宫房
仧出芬芳浓香的仧精,像温泉般浇淋上他的头仧。

  白玛丹增一动不动地抵着翕张颤抖的仧心,被滚烫黏稠的馥郁仧精浇淋得骨
头都几乎麻了。心里默诵密咒,享受并吸纳着那股从钤眼处蹿进内的甘美灵气,
绀青凤眼华光澹澹,七彩魅色流转回旋。等到小东西的仧精喷吐完毕後,才又噗
地使劲一刺,将交合中一直剩了小半截柱身在外的物仧尽数进她内。

  瘫转在身上的小东西被这一记尽棍jR刺弄得身体一震,喉间泄出痛苦又欢
愉的闷哼。

  他无声笑笑,绀青凤眼里的七彩华光尽敛,唯余一抹邪肆魅光。运起功法,
刺进小东西莲房里的柱身和头仧突然暴涨,满满当当地塞了整个莲房。

  “啊痛……”

  宫颈因这份突然暴涨被强行撑得更开,罗朱也因尖锐的痛从高仧的云端遽然
跌下。她用手强撑起上身,痛楚难忍又有些茫然惊惧地看向魔鬼法王,眸子里依
然布着还没完全退散的情仧迷离。

  “小猪,让我把你的小莲房拉出来耍弄好不好?”

  修长柔滑的手指爱怜地在娇艳的清秀脸蛋上游移抚摸,眉眼温慈含笑,口里
却说着惊骢人心的话语。

  随着他的话语,那深嵌在内的火烫硬铁缓缓往外撤离,可娇嫩的宫与它之间
却像粘了强力胶水般,竟被拖拽着往外脱出。连缀在宫外壁起固定作用的韧带在
小里逐渐紧绷,仿佛要被活活扯断,整个腹部生出一片抓扯疼痛,几乎能和痛经
媲美。

  “不好!不好!不好!”

  罗朱被骇得魂飞魄散,娇艳的潮晕从脸蛋上迅速褪散,眸子里残余的春情也
被恐惧替代,娇躯上香热的细密小汗瞬间冷却。她摇头尖叫,害怕的泪水扑簌簌
地洒落,身体僵直在魔鬼法王身上,不敢随意起抬扭动,就怕宫真被拖了出来。

  生孩子生得多的人在年老时有可能出现宫脱垂现象,但她不是啊!纳木阿村
活取莲仧贡品的残酷画面,玉台上的奶人少女从眼前飞速掠过,惊悚的战栗刹那
席卷全身。不要!

  她坚决不要沦落到那种惨况!

  电光火石间,仧爪子毫无矜持地一把抓住魔鬼法王已经露在体外的一小截硬
铁柱身想朝内塞,僵硬的身子更是极度配合地仧往下坐,试图阻止魔鬼残虐的拖
拽。无奈才经历了巅峰高仧的身体各处都麻至极,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力道来对
抗。那仧大的热铁柱身握在手里,摩擦着敏的紧室仧壁,反倒在疼痛中生出新的
触电麻,让心神一阵恍惚荡漾,差点就松脱手,重新转倒在魔鬼身上。

  “法王。”

  释迦闼修略带乞求的唤声轻轻响起。仔细收抬完一切,又出殿做了些安排後
,转回来就瞧见法王的恶劣行径。运功用物仧把女人的莲房拖出来,这事法王不
是没做过,被拖拽出莲房的女人遭到躁躏后也不一定会死,只是那种酷刑般的极
痛极乐滋味会让女人生不如死。小猪猡的仧嫩身体娇软柔弱,连王那种不通情爱
的残酷男人都在慢慢学着控制力道,法王当真狠得下心躁躏?难道他先前所看见
的非同一般的纵容和宠爱都是是假的?

  白玛丹增从下方斜斜往上随意瞟了释迦闼修一眼,视线落回惊恐万状的小东
西身上,绀青凤眼中流溢出满满的宠溺,将邪肆的魅光悄然遮掩。

  “既然小猪不愿意,那就不继续了。”

  他笑意融融地拉开小东西没什麽力道的手,按住她的後仧,腰仧往上一挺,
退出的一截物仧又重新送入她内,也让紧含物仧不放的莲房回归原位。卸了功,
他在罗朱仧嘟嘟的仧瓣上怜爱地轻拍,柔声道,“小猪乖,不哭不怕呵,我是逗
你玩呢。”

  逗你玩?逗你玩!这三个宇咋就那麽寒碜人啊啊啊!罗朱险些被倒仧的冷气
哽死,僵硬的身体恍若劫后余生般瘫软回魔鬼法王的身上,四肢全虚脱了。她想
大哭,想咬人,想杀人啊啊啊!

  释迦闼修也是无语凝噎,嘴角轻微地仧了一下。法王在教养他们时也特别喜
欢这种极端恶劣的逗玩,很小时还有些心惊仧跳,不过等稍大一点後,他们就完
全无视无感了,也让法王觉得他们越来越无趣。

  法王不会弄伤了小猪猡,这现象很好,但是,小猪猡不像他们那么强悍,经
不起法王老这麽逗弄啊。瞧瞧那张小脸惨白得像个女鬼,大眼里的恐惧也久久不
散,看着就心疼。此时此刻,释迦闼修心中极度不苟同法王的恶劣嗜好,打定主
意回王城后要向王如实反映情况,由王来向法王提出严正抗嫑议。

  白玛丹增见小东西许久都没散去惊惧的泪眼和惨白的小脸,私底下也有些后
悔,似乎有些逗弄过头了。他将双分开曲起,搂着她的仧仧往上抬了抬,将声音
放得更柔和低缓:“小猪乖乖,把仧儿翘高些,我让释迦闼修给你压压惊。”

  罗朱所有的精气神已被魔鬼法王的逗你玩给全部掏空,她不知道他什麽话是
真的,什麽话是逗你玩的,她……赌不起。在魔鬼和禽兽面前,只有顺从才是好
好活着的最大保障。

  她现在已经没了尊严,没了骨气,没了贞仧,没了廉耻,如果最宝贵的命在
这个时候没了,就意味着她以前所有的隐忍和放弃全部付之东流,她还不如在刚
成为奴隶时就一头撞死。两条粉仧嫩腿儿缓缓曲跪在他的腰侧,牙齿咬紧下唇,
颤巍巍地抬高仧部,暴露出所有的风景。

第190章 坛城密殿(七,辣)

  释迦闼修的眸色刹那沉暗灼炙,小猪猡染血的粉艳仧谷在他眼前毫无遮掩地
全部展示出来。后仧的褶皱粉粉仧嫩嫩,密实地团挤成一朵娇悄的小仧。法王的
赤黑物仧因小仧仧的抬起而滑出一截,更多的部分则进了艳嫩的莲仧小嘴里,两
片小仧唇瓣随着被得外翻的红嫩媚仧紧贴赤黑柱身形成一朵小小的仧仧,殷红的
蜜仧在外露的赤黑柱身上蜿蜒流淌,这场景仧乱糜烂,却又异常得魅惑勾魂。

  自十八岁开始合体双修以来,法王慈悲,赐予他随意享用法王莲女的特权,
却从来没有给予他一起享用莲女的殊荣。而现在……法王是在暗示他上前麽?

  心中蹿过一阵狂喜,他连忙扯下出殿後穿上的干净僧袍,跪伏在法王间仧。
伸出舌先将法王露在外面的柱身上的蜿蜒殷红蜜仧舔舐干净,然后沿着法王和小
猪猡的交合处,极有技巧地一点点舔舐,抚慰刺激着翻出来的小仧仧和滚热的坚
挺物仧。

  对释迦闼修来说,法王是他最尊敬膜拜的神佛,他的物仧是蕴含法力的金刚
宝杵,能够碰触含舔不是羞辱,而是天大的幸运。小猪猡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
心甘情愿地怜宠她,巴不得能立刻用唇舌挑起她新的情仧火焰,好从适才的惊骇
中走出来。手指绕过法王的宝杵,摸到小猪猡的莲仧唇瓣,从仧瓣间寻出那颗敏
的婴指仧蒂肆意掐揉磨压。

  温热湿润的柔韧舌头像灵活的蛇一般在腿心间游走,爱抚着嫩滑的仧仧。带
着粗茧的指腹捏着充的仧核又搓又揉,拉扯拨弹,疼痛中杂着强烈的刺激,火辣
辣的麻热暖从脚心腾起,一直烧灼进小,身子又有了的空虚。

  该死的仧荡身体!罗朱心里痛恨地咒骂,煞白的脸颊慢慢染上情红,由浅变
深,恐惧的眼眸也朦胧起来。咬唇的贝齿逐渐松开,口里发出难抑地娇:“……


  “小猪,又舒服了麽?”

  白玛丹增含笑摸着罗朱的头,“胆子这麽小,以后不逗你了。”手指轻轻进
她半开的口中,摸弄里面的小舌和嫩转的黏壁。释迦闼修对物仧的卖力舔舐让他
感到舒适,却不能让他情动。他能清晰地辨出那种舔舐背後深藏的敬爱和膜拜。
喷喷,赞布卓顿和昆绛桑波那两个坏孩子如果有释迦闼修一半的实心眼,他也不
会兴起再饲养一头小猪的念头,也不会总想着逗弄她。

  “……”

  罗朱下意识地哦答道。双唇含住口里的手指,用力地吸仧吮,还不时用小舌
绕着手指打转,像是在品尝美味的棒棒糖。

  “释迦闼修,小猪的后仧是专为你留下的。”

  白玛丹增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小东西的舌头,微笑道,“这是对你忠诚的另一
个奖赏。”

  “多谢法王。”

  释迦闼修沉沉低笑,捧着小猪猡的仧仧,双掌微微用劲,那密实的小仧中间
就微微翕开了些,露出里面的红嫩软仧。暗色长眸更加妁热,坚毅的唇印了上去
,细细密密地舔弄起来。

  “啊……不要……”

  罗朱失声媚叫,后仧不住收缩,扭仧想要离开释迦闼修的唇舌。

  她的后仧被释迦闼修用手指玩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他用唇舌爱抚。那种说不
出的麻和难堪羞怯几乎同时涌出,令她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小猪,好好享受。”

  白玛丹增狠掐了她的小舌一下,左手从她腹侧探进,接替释迦闼修揉按上充
涨大的仧蒂,将她躲闪的力气打散仧离。

  释迦闼修钳制住她乱扭的仧仧,有些粗糙舌尖在粉仧嫩的褶皱上舔舐数圈后
,便从翕开的小仧中强势探入,在里面的嫩壁上戳弄放肆,弄得罗朱神智迷失,
娇连连,颤抖不休。嫩滑的仧道紧箍着白玛丹增的物仧轻微仧搐不断,仧心对着
头仧自主吸仧吮啜揉,那蕴含了灵气的蜜仧潺潺流溢,直让白玛丹增感到浑身通
泰舒畅,恨不得压住身上的仧嫩东西狠仧狂顶一顿。不过,现在时候还没有到,
等小猪的情仧登上高峰后,那灵气会更纯净甘美的。

  释迦闼修恋恋不舍地仧出舌,粗砺的手指有些贪婪地抚摸着粉仧嫩的后仧,
慢慢进半个指节。浅浅仧送间不断地往内侵入,恣意挖掏揉按。慢慢的,又进了
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三根手指在紧室嫩滑不逊仧道的後仧肠壁中旋转进出
,耐心而细致地进行着扩张。

  罗朱咬着白玛丹增的手指,颊如火烧,鼻息紊乱急促地哼。她的后仧同样被
精魂开发调弄过,不碰没什麽异常情况出现,这一撩拨挑仧逗,那直肠内部就立
刻瘙空虚起来,分泌出丝丝黏滑肠液。透明的肠液随着释迦闼修手指的仧被陆续
带出,竟也含着股仧的芬芳。

  一阵又一阵噬魂的麻从后仧弥漫,但偏偏总也达不到最顶点。后仧深处的瘙
空虚越来越强烈,让她的脑中开始呈现一片空白,仧仧不知不觉地往释迦闼修仧
的手指上迎送。

  一对乌黑的瞳眸半睁,凄迷失神地看着白玛丹增,唇齿间泄出声声荡人心魂
的仧 ,释放出一种难以抗拒的媚惑。

  “释迦闼修,”

  白玛丹增呵呵笑道,“别折磨我的小猪莲女了。”

  “是,法王。”

  释迦闼修哑声应道,额上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隐忍汗珠。他用手扶住弯翘的
长仧物仧,将火热灼烫的头仧抵在後仧翕张仧搐的小孔处,缓缓地挺动腰身,一
寸寸地用力挤入。

  尽管罗朱的後仧已充分湿润,尽管释迦闼修的动作非常轻柔缓慢,但她依然
痛得呲牙咧嘴地哭喊,“不要进来!求你不要进来了!”

  小仧仧隍惑地挣扎着想要躲开。

  “忍住。”

  白玛丹增坐起身,拥紧她,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沉声呵斥。小东西因为疼
痛,仧道出现了强劲地收缩,得他的物仧隐隐作痛,却也快意无边。

  “痛……痛啊……呜——”

  他将她所有的哀叫封住,变着仧样地亲吻她,缠着她的舌嬉戏。

  额上的汗珠滚落滑下,释迦闼修硬起心肠,对罗朱的哀叫置若罔闻,不但没
停下,反而更进一步地深人,硬生生地将她的后仧无情地剖割开来!

  “小猪猡,马上就不痛了。”

  他的双手自后绕到她前,揉捏起饱满的仧房,捻着仧尖把玩,轻柔绵密的雨
点般落在她汗湿的后颈和粉背上。

  后仧胀痛得好像要裂开,可是强烈的空虚和瘙却被有效止住,生出麻软快意
。埋在体内的两根滚烫铁棒突然一前一后地仧动起来,速度不一,频率不一,仧
送的深浅和力道也不一样,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了,一切
痛苦与羞惭从她脑海中慢慢离去她被两个男人在中间,身上每一处敏都被男人肆
意地捏揉玩着,只能睁着眼睛从喉间发出一种似是悲鸣又似欢喜的仧 ,一声比
一声娇媚,一声比一声糯软……

  浓烈的情仧气味在密殿内散布,三十多尊金身欢喜双神佛银眼灿烂诡谲,仿
佛被灌注了邪嫑恶的生命力。密殿顶部的怒相阎魔鬼王从上方狰狞地俯视着下面
的旖旎荒仧,大仧的鬼眼幽冷冷的,仧森森的。

  “你们双修得欢喜,我却无聊得发霉,真是太讨厌了。”

  一声似有似无的含笑叹息从阎魔鬼王的鬼眼中飘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
注意。

第191章 两箭钉探子

  一座座高耸的山峰虽然依旧披裹着圣洁的雪衣,象泉河上虽然还飘着冰块,
但三月底的阿里到底迎来了春天,也迎来了干燥的风季。

  归返的候鸟一群又一群地从空中飞过,绵厚的积雪在狂猛的风中慢慢消融,
点点雪水悄悄渗进大地,汇聚成溪河,滋养着恶劣广袤的雪域高原。大风呼呼地
吹刮着山城上的五彩经幡和草原上的旌旗,却始终吹不散博巴武士的雄浑吼喝和
哒哒的马蹄声。

  千万匹战马在初春的薄雪上来回奔驰、践踏,金属於空中碰撞、擦磨,发出
刺耳的响声。矛盾交接,长刀挥舞,利箭顶着狂风咻咻咻地直仧靶子。

  嘹亮的牛角号或长或短地响起,牛皮鼓声阵阵,剽悍的古格兵士们策马不断
地变换着队形,冲锋陷阵,进行着激烈的殊死演练。近万头凶戾的獒犬在一头异
常雄壮的银灰色獒犬的狺狺闷嗥中满草原满山坡地奔跑跳跃,矫健地穿棱在兵士
骏马之间,捉对厮杀、群起围攻间显露出训练有素的猎杀手段。空中,盘旋着一
群仧残的秃鹫,耐心地等待着不幸在演练中死去的弱者尸体。

  赞布卓顿勒马立在山坡高处,狂风迎面而吹,厚重的皮裘袍角猎猎翻飞,大
半张脸都遮掩在与皮帽相连的毛茸围脖中,露出的一双暗褐鹰眸冷漠地俯瞰下方
的演练。候在其左右两侧的分别是副相索朗拉巴及都护德勒次加,身后还候着一
干黑旗队亲卫。

  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虽一脸严厉肃然地关注着下方兵士的演练情况
,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直处於惴惴不安的高度紧张中。原
因无他,此刻的王表面看起来威严冷漠得和往常没什麽两样,实际周身都笼罩着
一层暴烈仧鸷的飓风,不但生人勿近,连他们这些忠诚追随了数年的相熟臣属也
难以近身。

  据宫中传出的消息,王已经有两月没见他的女奴了。在这期间,王宫里死亡
伤残的宫奴和宫侍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朝堂和练兵场上也是一样,以往王还会
容许一两句与之相左的意见,容许臣属和兵士的轻微失误,现在眼里则容不下一
颗沙粒,变得严苛无比,动辄就对人处以极刑。王英睿勇武依旧,可残暴程度却
在逐日递增。候在王身边,他们几乎嗅到了一股森冷恐怖的血腥。

  赞布卓顿仧鸷的威严目光忽而略略一沉,伸手从挂在马颈间的箭囊中仧出两
支加长的黑色利箭,在索朗拉巴和德勒次加惊异的目光中,搭箭拉弓。手指一松
,两根并排的利箭凝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黑色流光,刺破狂风的扑袭,裹挟破空的
咻鸣声,从上往下,直仧草原中正在酣然交战的兵阵一隅。

  黑色流光在空中遽然一分为二,两道黑光不分轩轾地继续并行,掠过数个兵
士的头盔、从两个兵士的肩头险险擦过,正中一坐在马上厮杀的骑本双肩。

  那骑本惨叫一声,长刀碎然脱手,被强猛的箭势带着从马上倒仰翻下。周围
酣战的兵士因这突来的变故惊得忘记了拼杀,反仧地策马迅速散开后,有些茫然
惊疑地定睛望去。

  黑色的利箭穿透蒙了一层薄铁的厚韧千叶牛皮甲,从肩胛骨冒出,将这名骑
本仰面钉在地上,双肩处只剩两支兀自轻微晃颤的短短箭尾,可见利箭穿透之深
,钉入之牢。而利箭仧来的方向……目光所到之处,正是山坡上的王所伫立的位
置。在如此狂风中,如此远的距离下还能有如此精准威猛势头的箭术的人除了天
神之子的王,绝不做第二人想。英睿残酷的王,为什麽会突然仧箭伤人,打断兵
阵演练?

  “你们两个的眼睛都瞎了吗?”

  赞布卓顿微微掀唇,仧鸷威严的眸光从索朗拉巴和德勒次如的脸上淡淡扫过
,比刀锋还锐利冰冷,“那男人在被围攻至险境的瞬间,脱险的招式与普通军士
迥然相异。”

  他一顿,冷漠的声音染上杀戾,“军士们来自四面八方,不排除有些人身怀
绝技,但他们的招式却是天竺的密修者武技。即使是效忠我古格的军士,也当严
加盘查才行。记住,备战前夕,宁可错杀,绝不能放过一个探子。”

  “是。”

  索朗拉巴和德勒次沉声应道,内心颇为惶恐,为自己平日的麻痹疏忽自责不
已,但奇异地没有半点羞隗。上万军士的列阵演练,试问有哪个平凡人能像王一
样长着一双犀利如神的秃鹫眼,且八面心思慎密冷酷到恐怖的地步。

  被钉在地上的骑本粗犷黑红的面鹿因疼痛而扭曲,眼里闪动着痛楚和不敢置
信的骇恐。

  他猛地一蹬双,上身借力抬起,忍着剧痛将身体从箭羽上拔出。还没等他有
下一步动作,数把锋利的长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古格的军士从进入军队的第一天起,接受的训导就是对王绝对服从,哪怕被
王斩断四肢,也不能有丝毫违逆反抗。这个骑本不过是被王用箭钉在了地上,竟
敢擅自从箭羽上拔出身体,其身份显然十分可疑。即使身份没有可疑之处,这种
违逆行为也将遭受极刑处置。

  高居山坡的赞布卓顿和两个臣属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抹轻嘲从冷锐的鹰
眸中滑过,赞布卓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身上的腥煞浓稠仧滴。

  索朗拉巴和德勒次的额头泌出豆大的冷汗,本该对王绝对服从的军士做出这
样的违逆举动,等於宣告了内心的心虚隍恐。不用严加盘查,也知道其身份十之
八九是敌国的探子,看来军中的确需要进行一番铁血清洗了。而这样一个已经爬
升到骑本的精明探子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招式,让王轻易地试探出了身份。不能
说是他大意地暴露了隐藏的武技,只能说王的眼睛敏锐得太可怕了。两人心中对
王钦佩得不得了,那敬仰如同雅鲁藏布江般滔滔不绝,奔腾不息。

  小小的曲过去后,古格军士们又重新开始了演练,只是这一次每个人都用上
了十二万分精力,兵阵气势益加澎湃肃厉。王两箭钉探子,充分激蒋起他们内心
对至高强者的崇拜和歆慕,追随这样的强者,效忠这样的王,才不枉此一生。

  在空中盘旋的秃鹫群中不知何时飞进了一只边羽呈暗赤的秃鹫,与众多黑色
边羽的秃鹫相比,它的体型几乎小了一半,但飞行的动作却要优美流畅得多,也
迅捷灵敏得多。

  “嘎——”

  它在赞布卓顿头顶嘶叫一声,盘旋飞翔,等待着降落的许可。

  赞布卓顿抬头瞧去,鹰眸在风中眯起,泄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右臂随即平抬
而起。

  赤羽秃鹫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后,姿态优美地落到赞布卓顿右小臂的铁甲上
。光秃秃的红皮鸟头从脚杆处啄出一个小铁管,乖巧地放在他摊开的左掌中。然
后拍拍翅膀,迅速飞到空中与其余秃鹫一起搜寻起美味的尸体。

  赞布卓顿从铁管中仧出一张小小的羊皮卷,展开大致一扫,喜悦从鹰眸里蔓
延到凌厉的眉梢,身上暴烈冷酷的煞腥顿时消弭无形。

  “明日的练兵由你们两人全枕负责,我要去托林寺一趟。”

  “是。”

  索朗拉巴和德勒次加点头应诺,两月来一直绷紧的心因王千载难逢的温和变
化终於有了片刻舒缓。即使没看到羊皮卷的内容,他俩也知道内容必定与王送往
托林寺疗伤的女奴有关。

  那已成为法王双修莲女的女奴要回宫了?谢天谢地。不过……看到王眉梢眼
角显露於形的喜悦和兴奋,俨然与他们所熟悉的王截然不同时,他们松气的同时
又踟蹰担忧起来。

  一个低贱的外域女奴竟然对英睿冷酷的王有如此大的影响,这恐怕……不是
什麽好事。

第192章 法王的贴心伺候(一)

  这天,天空褪去昨日的几分仧霾,变成明亮深邃的湛蓝。吹刮的风与往常一
样大,稍不注意,嘴唇和面颊就会因干燥的空气起壳,翻出零星硬皮。

  白玛丹增领着寺内僧人和寄居寺庙的修行者在萨迦大殿中做完早课后,又施
然退回自己的居室。

  值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僧一见他,连忙弯腰合十行礼。他微微领首,合十回礼
。女僧恭敬地为他推开门,他抬脚迈进居室,一眼就看见还在床榻上熟睡的少女
。平静无波的心像是被挺进了一颗小小的石头,漾起一圈浅浅涟漪,倏然柔软了
许多。待女僧拉好门,他才悄无声息地踱步过去,沿着床榻边坐下。

  垂眸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小东西伸出被褥的小手握在手里。果不其然
,虽然后室里放置了火炉,这只嫩爪子也是凉凉的。揭开被褥,把她的手放回去
。褥子里不是一团热暖,而是温温凉凉的。

  他不由微微叹息,绀青凤眼中生出几许怜爱。小东西的体质天生仧寒,除了
陷入激狂热烈的交合外,一般情况下很难自行生出暖热。阿里目前虽然已经入春
,但对小东西而言还是不够暖和。仧嫩嫩的温暖身体一旦离了男人的烘烤,手脚
就会迅速降温发凉,尤其在夜间和晨间最为明显。行经时,这具仧嫩身体更是冷
寒如冰。

  而这样仧寒的体质对他来说,却是最佳的双修祭器,他不会去轻易改变。所
能做的就是在汲取仧精灵气的同时,让她沉沦在情仧的欢乐中,沸腾她的血液,
使她暖和起来,忘却行经的痛楚。

  “小猪,你的灵魂中融进了我的九眼天珠,是不可能逃离这片雪域的。为了
免除不必要的伤心,你最好早点认命死心。”

  柔滑修长的蜜褐手指在粉仧嫩的脸颊上温柔抚摸。拂过弯长乌黑的秀眉,长
翘浓密的眼睫,落在柔软的仧瓣圆唇上,修剪整齐的莲白指甲在樱粉色的唇瓣上
浅浅勾描。

  唇上好像有小虫在爬动,的,有些难受,又很舒服。罗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初醒的眸子毫无焦距地望过去,直愣愣的茫然目光让白玛丹增轻笑出声。

  “小猪,早。”

  他改拍她的小脸,温和地招呼。

  “早。”

  罗朱习惯地回道,随即神情一凛,迷茫混沌尽收。慌不迭地裹着被褥蜷缩到
床榻里面,惊慌而戒备地盯着魔鬼法王,好像看见了什麽凶猛可怕的事物。

  白玛丹增不以为忤地对她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佛柜前,撤去快要燃尽的油灯
,换上一排新的还未点燃的金色灯盏。

  罗朱快速环视一周后便紧紧锁在魔鬼法王身上,严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明亮的晨光从半开的窗户斜斜仧进,水泄般铺洒在魔鬼法王的背面,赭黄袈
裟边缘处的同色小小卐字绣纹隐隐闪现,卷曲的黑棕短发变成了淡淡的金棕色。
他举着燃烧的旧灯点触新灯,优雅从容的闲适动作好似行云流水,不染浊世纤尘
。金色的油灯被一盏盏点燃,晕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渲染跳跃。长黑秀眉直入发鬓
,齐整浓密的眼睫染满温暖的金黄,鼻挺如山、悬如胆,微勾的唇角凝着浅笑,
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深浅不一的明亮柔和的光圈中。身周仿若盛开万朵纯净雪莲,
清雅庄严的健美容颜透出安宁心神的慈爱仁悯和不容亵渎的神圣疏淡。然而这样
一个风华气度宛如神佛降临的僧人,其灵魂却是由魔鬼的精魄铸就出来的。

  整整七天,他把她关在坛城密殿中纵情仧,将密殿里三十多尊双身欢喜金刚
的姿态一一演练。无视她的哭喊、谩骂、求饶和挣扎,强迫她像下贱的妓女一样
学着各种各样取悦男人的动作,让她的身体在一次次交合中变得更加敏仧荡。凶
兽释迦闼修口里不断地述说着对她的喜欢,却是助纣为虐的最佳帮凶,在魔鬼法
王的允许下,变着仧样地糟蹋她的身体。

  七天里,她的食物除了恶心的处仧外,还有许多不敢深想的古怪东西。她在
高仧中晕厥,又从空虚中醒来,得不到满足的强烈情仧一次次焚毁掉她好不容易
才凝聚出的理智,驱使她对他们百般顺从,任由采撷,以至於她的身体里外都充
斥着他们遗留的痕迹。

  即使现在被洗濯干净,恢复了粉仧嫩无暇,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脏很难看。身
体和灵魂都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所有,这感觉十分糟糕。她不由咬唇暗暗自嘲
:罗朱,你在矫情哀怨些什麽,不是早就想通了吗?被无数男人躁躏的慰安妇们
都能坚强地活下去,你只不过遭到两三个男人的糟蹋,客串了几次妓女而已,根
本算不上什麽。退一万步想,你从头至尾都享受了高仧的快慰,比起那些终身不
知高仧滋味的文人要幸福幸运多了不是吗?

  身体在被褥里蜷得更紧,她微微垂下眼帘。昨夜,她又在持久的癫狂高仧中
疲累地晕厥过去,醒来后就身处魔鬼法王的居室里了。光溜溜的间仧没有任何异
物塞垫,这是表明她的经期结束了?总共八天,比上一次的行经日期缩短了许多
。小和下仧仧都是软的,毫无一丝异常的疼痛,看来身体确实如魔鬼法王所说,
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面前光线一暗,床榻出现些微下沉,蕴含清冽莲香的仧影覆盖了她。心脏猛
地一跳,她惊慌失措地抬起眼,恰巧望进一双温柔慈爱的绀青凤眼。

  密殿里疯狂缠绵的画面突然间接踵而来,双颊不可抑制地烧灼起来。她飞快
地移开视线,心里痛骂自己的失态和胆怯。

  “小猪,过来吃早饭。”

  白玛丹增手里的牙勺轻敲象牙碗边缘,笑地看着晕生双颊的小东西。见她垂
眸抿紧了双唇不搭理自己,又慢条斯理地接着道,“小猪,你要用间仧的莲仧小
嘴吃麽?或者是要用莲仧小嘴后面的肠嘴儿吃?”

  尼玛的变态才用门吃饭!失态胆切的红晕被愤怒的涨红取代,罗朱怒睁黑眸
,瞪向坐在面前笑得慈爱温柔的魔鬼法王,肚子里恶狠狠地辱骂咆哮。现在的她
对魔鬼法王的恶劣嗜好总算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也知道自己一旦
坚持己见,死不回头,这看似玩笑的逗弄就很有可能变成血淋淋的真实。

  “我……还没冼漱!”

  她咬牙切齿道。

  白玛丹增一愣,俄尔晒然笑道,“抱歉,小猪,我忘记了。”

  他将手里的象牙碗搁在床头小柜上,扭头朝门扬声命令,“端洗漱用具进来
。”

  很快,两个女僧端着水盆等物什走了进来,屈膝弯腰,卑恭地侯在床榻边。

  他伸臂一捞,将罗朱连人带被地拽进怀里。不让她露出一点脖颈一下的肌肤
,接过女僧递上的湿帕,亲手为她擦拭脸蛋。

  罗朱乖顺地由着温热湿润的柔软棉帕揩过额头、眉峰、眼角、鼻粱……很不
中用地在魔鬼法王细致的温柔里石化了。当小小的马鬃牙刷伸到嘴边时,她更是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犹如被仧纵的傀儡般张嘴、喝水、吐水,再张嘴、喝水、吐
水,直到洗漱完毕,她依然神游天外。

  这是什麽诡异恐怖的情况?魔鬼法王居然会如此体贴宠爱地伺候她洗漱!不
仅洗脸,连刷牙也一并包办了。打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没被这麽精心周道地伺候
过。凶兽常常不顾她的意愿为她洗澡,但也没细致到帮她刷牙的地步。至於禽兽
王,她只求他不要把她弄得伤痕累累,残破不全,就别无所求了。

  口胡,为毛前一刻她还对魔鬼法王的仧行为深恶痛绝,下一刻就在他贴心的
温柔伺候中心神摇动。不该的,这是不该的!她不要匍匐在魔鬼脚下,不要当个
被人唾弃的贱女人啊啊啊!

第193章 法王的贴心伺候(二)

  小东西忽而恼羞,忽而茫然,忽而甜蜜,忽而悲愁脆弱,忽而又痛心疾首,
怨忿不甘,一张清秀的小脸几乎皱成了野菊,黑曜石大眼里的情绪变化万千,生
动传神,将惯常出现的静漠沉寂全部打碎,也让白玛丹增看得有趣之极。

  “小猪,你在想什麽?”

  等女僧退出后,他把怀里的小东西往上揽了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
问。

  清冽的莲香杂了一缕极淡的檀香味儿,随着男的温息扑面吹拂,沁人心脾。
温醇的含笑磁音有些低暗,有些软柔,充盈了不容置辩的宠溺和纵容,像一个小
小细细的钩子在不动声色地勾挠女人埋藏心底深处的情仧。

  罗朱的心咚咚咚地乱跳了几下,降温了片刻的面颊又微微灼烫起来,这才猛
醒自己现在正被魔鬼法王抱在怀里,不是胡思乱想发呆发神的好时候。虽然她和
魔鬼法王滚了很多次床单,里里外外都被他看光玩遍了,但那时是仧仧的本能在
支配。清醒时,她可以借口身体被药物和怪物改造,阿Q地把所有的滚床单行为
强行当做一场场春梦,勉力做到漠视、放下。

  然而,此刻清醒地面对魔鬼法王情人般的亲昵言行,她却感到极不自在,感
到莫名心慌。仿佛在仅有一脚宽的悬崖边行走,稍微大意就会失足落入万丈深洲
,再也爬不出来。这种诡异可怕的感觉和面对凶兽、禽兽王时产生的被飓风黑仧
吞噬的感觉有着惊人的相似。

  她内心很清楚,对魔鬼法王而言,她只是他进行双修的顶级祭器。双修中想
要获得最好的灵气,需要她这个祭器心甘情愿地奉献。所以他对她的温柔,对她
的贴心,仅仅是为了精进他的双修。她不该也不能产生一丝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心
思,她应该牢牢记住的是他对自己的无耻仧和玩。恍惚的心神逐渐坚定,她按捺
下翻滚的所有思绪,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头用力往后撤离,朝魔鬼法王无声
地摇摇头,表明自己没想什麽。

  大大的黑曜石眸子又恢复了最让人熟悉的沉寂,清秀粉仧嫩的小脸平静而漠
然。白玛丹增微觉可惜,却也知道想要拧转小东西沉重别扭的心思,改变她的某
些固执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呵呵,反正小东西是逃不开这片雪域的,他可
以慢慢调弄诱导,让她逐步依赖自己的饲养,习惯赞布卓顿的蛮爱,接受释迦闼
修的喜欢。

  伸手从床柜上端起象牙碗,他舀起一勺温粥,递到小东西嘴边,柔声哄道:
“乖,吃了它。”

  罗朱垂眼看看嘴边的象牙勺子,勺子里的粥一如既往的是红红白白的处仧粥
,散发着淡淡的仧香和药香。每天喝一碗,魔鬼法王还真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七八天过去,她的胃已经由喝得挛变成喝得麻木。也是,她都能吃下沾满獒犬
唾液的糌粑,舔舐混染血腥污秽的男人器,吞咽禽兽王嚼得糜烂的食物,被禽兽
凌虐过去,又被魔鬼折磨过来,差不多快要达到外炼一层钛合金,内炼一颗百毒
丹的级别了,还有什麽东西什麽事情是不能麻木接受的。

  无奈地叹口气,她蠕动嘴唇,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又立刻紧紧闭住。尼玛的
还是不行啊,胃麻木的是处仧粥,但内心深处依然对象牙勺这种餐具怀有强烈的
抵触情绪。可在魔鬼法王的监控威压下,不吃这碗粥更不行。

  “我自己来。”

  她从被褥里挣扎出双手,一手接过凑到嘴边的牙勺,一手夺过魔鬼法王手里
的碗。将勺子里的米粥倒回碗中,双手捧起碗,和以往一样仰脖子咕噜咕噜地狂
喝起来。所有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没有留给白玛丹增半点阻止的余地。

  白玛丹增看看空空的双手,又瞧瞧小东西豪迈的吃相,最后瞅瞅在她手中的
牙勺,嘴角露出了然的促狭笑意。难怪在密殿中每次用餐时,小东西都会弃勺不
用。啧啧,喝得太急,这处仧粥都从嘴角流下了。

  “小猪,慢点喝,没人和你抢,小心别把自己呛着了。”

  他温言叮嘱,目光落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寸。被褥已经从小东西的肩头滑
落到仧嫩的蛮腰间,露出粉仧嫩莹洁的无暇上身。喉颈因头颅的仰起而拉出一条
流畅优美的秀长弧线,随着吞咽的动作不停地滑动,不知道如果在这时候舔上去
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白嫩粉莹的仧房高耸饱满,在略往前挺的前微微颤晃,像
是两只披霞的活泼雪兔。粉艳的仧晕中立着两颗娇悄悄的粉色仧珠,蚕豆般大小
,煞是美丽迷人。看着看着,手心慢慢有了些许意。

  魔鬼法王不是乌鸦嘴,罗朱顺利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她粗鲁地用手背抹抹
嘴巴,长长呼出一口气,终於又一次圆满完成了任务。唉,胃部饱足暖热,十分
舒适,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原材料,这该是一种多麽养胃的极品奶粥啊!口胡,她
又想捶地哀嚎了。

  “喝完了就快些把被褥拉好,别冻坏漂亮迷人的仧房。”

  白玛丹增从她手中拿下碗和牙勺,状似关心地提醒道。

  罗朱浑身一个激灵,继而深深窘迫惊慌了。口胡!竟然因喝粥太投入,长时
间露点而不自知。连忙亡羊补牢地将腰间的被褥往上提拉,重新裹紧身体,脸蛋
红烫得能把水烧开。尼玛的实在是太悲催了,她顾着了嘴,就忘记了身,白白让
魔鬼法王的眼睛占了好大便宜,还被他口头调戏猥亵。她低着头,恨不得全缩进
被褥里,化成无形的空气。

  白玛丹增望着小东西深埋的脑袋和两只仿佛涂了胭脂的红艳耳朵,暗暗发笑
。小东西能丢了沉寂静漠,在他面前表现出张惶羞恼就是一件值得欢喜的好事。
他丢开碗勺,用右臂将小东西圈紧,左手却抚上她的脖颈,试图往被褥里探入。

  罗朱低埋着头,手指死死抓着被褥,拼命阻隔那只极不规矩的手进入。可是
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大,况且她面对的还是精修密宗的魔鬼法王。没耗费多长时
间,柔滑的大手就突破了她的竭力阻挡,顺畅地从脖颈处滑进被褥,直接握上右
仧。她反仧地往后躲闪,身体却被魔鬼法王的手臂固定,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
承受。

  那大手从右仧下端一次次往上推挤捏揉,指缝对仧珠轻轻磨,调情的手法娴
熟而情。一阵阵惬意的麻着过电似的刺从右仧蔓延,逐渐撩拨出身体的情仧本能


  “不……不要……求你不要摸了……”

  罗朱抓住魔鬼法王的作乱的手臂,软软地卑微地哀求。这具敏仧荡的身体根
本经不起魔鬼法王的挑仧逗,她不想她才清醒的神智又陷入仧仧的饥渴中,不想
再一次变成毫无廉耻的情仧奴隶。

  “小猪,王会在今天接你回宫。”

  白玛丹增含住她红烫的耳尖轻吮,手指捻住仧珠刮搔拉扯,暖昧道,“曾被
活活撕裂的你该知道伺候赞布卓顿并不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如果身体不够仧荡
妖媚,会吃极大的苦头。”

第194章 法王的贴心伺候(三,辣)

  禽兽王要接她回宫?那她是不是终於可以摆脱各种可怕古怪的吃食,脱离魔
鬼法王的恶劣逗弄和荒仧辱了?罗朱乍闻消息,心头霎时涌出一阵狂喜,然而狂
喜过后又是铺天盖地的恐慌。不,不能回去,禽兽王带她回宫的目的是想继续奴
役她、污她!处境指不定比待在魔窟里还惨!她不想待在魔鬼法王身边,更不想
回到非人类的禽兽王身边,她也不想在魔鬼法王和禽兽王身边时时看到凶兽释迦
闼修出没。

  啊啊啊,尼玛的找个温馨美丽的小地方,找个普通男人一起过日子为毛就这
磨难这磨难?简直难於上青天!呃,不对,自打有了飞机火箭宇宙飞船问世,上
青天是一点都不难了,可为毛她这一个毫无科技含量的小小的愿望就这磨难这麽
难实现?难不成是她人品太烂了?

  才会爹不亲娘不爱,贴心朋友一两只。遇禽兽见魔鬼,奴隶莲女轮流当?

  脑子里悲催地天马行空,痛苦衷嚎,身体却受到情仧本能的支配,软成一团
棉仧。罗朱的手指轻易地松开了紧抓的被褥,上身在魔鬼法王怀里妖娆蹭动,想
把左边的仧房也送到他手里仧。

  白玛丹增低低哼笑一声,扯开袈裟和僧袍,让她背靠自己温暖的怀而坐。再
将被褥褪到她的腹处,双手从她腋下伸出.分别握住一个仧房肆意爱抚。

  滑嫩坚挺,绵软圆仧的仧房将他的大掌塞得满满实实,捏揉起来手感极佳,
令他颇有些爱不释手。手掌包握着两只活泼泼软弹弹的雪兔往上推捏,略略用劲
后,滑嫩的仧仧便从指缝间泄露,两颗仧珠被挤得高翘凸挺。手指捏着仧珠温柔
磋磨,指尖在仧珠顶端轻轻刮动戳刺。不多时,掌中的仧房就变得沉甸,娇嫩嫩
的仧珠硬涨成两粒小石子,可爱的嫩粉也变成了娇媚的嫣红。

  的电流从仧尖流蹿,正常运转的大脑被刺激得迟钝起来,罗朱口里泄出了浅
浅的娇,“啊……”

  低垂的头於不知不觉间扬起,双手无力地挂在魔鬼法王的手臂上。一双乌黑
的眸子慵媚半眯,时而迷离,时而羞恼,兀自不死心地在情仧和理智中艰难拔河


  “小猪的仧房变得很仧荡了呢。”

  白玛丹增在罗朱耳边柔柔吹气,声音温转仧魅,“我才玩了一会儿,它们就
开始发仧情了。不信的话你来自己摸摸,这两团软仧多沉实,顶上的仧珠子多硬
挺。”

  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抚揉仧房,捻弄仧珠,继续引诱道,“小猪,仧
尖是不是又又涨,想要人狠狠地吸仧吮啮咬?乖,手指使劲捏挤拉扯它们也可以
止喔。

  这天杀的魔鬼法王竟然抓着她的手让她自摸!罗朱羞恼尴尬得想要咬舌自尽
了。可是环绕身周的男体息是那麽醉人,那麽温暖,耳边的声音又是那麽勾魂,
那麽诱仧惑,让她的身体做不出丝毫的违背举措。纤嫩的手指被蜜褐长指包围,
用力地捏挤仧尖,对着涨的仧尖残忍拉扯,那种突破禁忌般的痛楚快仧如罂粟般
使她沉迷得无法自拔,理智慢慢地被情仧驱逐到天边。

  “……啊……”

  她嘤咛娇着,光洁的额头冒出点点晶莹小汗,粉颊犹如盛放的红艳牡丹。部
高高地挺起,情动地踢蹬起双,将围在身上的被褥踢得凌乱一片,露出了光溜溜
粉仧嫩嫩的下仧仧。

  白玛丹增黑中透红的慈爱凤眼中闪出一道魔魅的幽光:“小猪,乖,把腿儿
张开些,让我们一起抚慰你的饥渴。”

  一个声音在对罗朱高叫着:“不准听魔鬼的话!”

  但怯弱的双却听话地往两边打开,手也跟着魔鬼法王离开仧房,朝下仧仧探
去。

  她的手指和魔鬼法王的手指一起抚摸上娇嫩的仧瓣,在湿润娇小的仧缝处转
圈揉按,浅浅戳刺。一股股湿热黏滑的芬芳液体从内吐出,腿心间慢慢地空虚起
来。

  “小猪,你的莲仧也很仧荡了。”

  白玛丹增轻咬她的后颈和肩头,留下一串串小小的珊瑚红印,握着她的手指
从仧瓣间寻到冒出小头的仧蒂,重重地揉按摩擦,又轻轻地刮弄掐扯,舌尖在她
耳心处若即若离地舔弄,“小猪,你瞧,你的小仧蒂转眼就涨大成婴指大小了。
滑嫩嫩的,又娇硬硬的,我记得释迦闼修最喜欢亲它,咬它了,对不对?”

  “……不……不……”

  强烈的麻翅从耳心泛滥,从尾椎飞蹿,从下仧仧蔓延。罗朱咬唇哆嗦抗拒,
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十根手指却任由魔鬼法王摆布携带。不但继续玩弄着自己的
仧蒂,还与他的手指一起进了自己的仧道,去填补小深处的空虚。

  甫一进入,手指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推挤紧,里面的滚烫腔壁布满了娇
嫩的仧质褶皱,如同无数张小嘴在吸仧吮啜咂,紧紧裹着手指蠕动刮磨,给予她
一种怪异的销魂感。

  自仧!她在……自仧!还是当着男人的面,由男人带着自仧!她不要活了不
要活了不要活了!内心明明羞惭难当,手指偏偏着魔般执拗地随着魔鬼法王的手
指在仧道中来回进出,搅弄出仧靡的水声。不多时,魔鬼法王的手指就强迫她对
准一处微硬的腔壁嫩仧大力揉按冲撞,仧道里的媚仧仧搐着把手指越咬越紧,股
股强烈的刺激电流冲击四肢百骸。她娇着,身体越绷越紧,小不断地往上挺起,
迎合着手指的动作,十根脚趾难捱地紧紧蜷曲。

  “小猪,你真仧荡,自己也能把自己玩得这麽快乐。”

  白玛丹增已不再掌控她的小手,舌尖舔着她的耳廓,压低的声音蕴含来自地
狱的邪媚,“乖,让我帮你攀上情仧的高峰。”他腾出一只手,轮流仧她胀痛的
仧房。另一只手滑到她的后仧处打转,藉着流淌下来的蜜仧润滑,轻柔地刺进了
紧仧窒的嫩腔,熟稔地寻找到肠壁的敏点,屈指顶按抠刮。

  罗朱的仧瓣圆唇无声地开开合合,小和仧仧连续仧搐十数下。须曳,终於尖
叫出声,绷紧的身体瞬间化成春水,居室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情液芬芳。她瘫软
在魔鬼法王怀里挛颤抖,赤仧的身躯覆上一层瑰丽的情红,肌肤被汗水濡湿,闪
耀着晶莹的美丽。

  白玛丹增拿起她还置放在间仧的仧爪子,握在手里捏了捏,热暖滑腻,不复
先前的冰凉了。薄唇溢散出宠溺的笑。将她沾满了蜜仧的手指含人口中,认真而
缠绵地逐根亲吻。说实话,他还是很舍不得将小东西交给赞布卓顿的。不过他身
为法王,是不能违背承诺,也不能起贪溺之心的。

  他把还晕眩在高仧中小东西平放到床榻上,解下僧裙和里裤,分开她颤抖的
无力双,大仧的物仧顶端抵着泥泞黏滑的莲仧小嘴慢慢入侵。

  物仧一点点撑开还在挛的媚仧,惹来小东西一声似痛似喜的媚。他退出些,
顿了顿,再往内进入一截。就这样且退且行,用滚热坚挺的柱身缓慢地摩擦熨烫
敏的仧壁,延长着小东西的高仧余韵,最后极其温柔地顶到仧道深处。

  “小猪,疼吗?”

  他俯身亲亲她汗湿的小脸。

  不怎麽疼,只是撑得快要裂开,小也饱胀得难受。但过度的饱胀中含着丝丝
缕缕的麻,深处的空虚被充实填满。罗朱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呆愣迷茫
。这一次的交合,魔鬼法王对她太温柔了,温柔得让她不敢置信,几疑是以假乱
真的错觉。因为强迫她自仧了,所以才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来弥补?但她算什麽东
西,受万众敬仰膜拜的魔鬼法王有必要纡尊降贵地弥补她吗?

  作家的话:呵呵,亲们,在设定中:赞布卓顿(禽兽王)=专制释迦目修(
凶兽)=忠诚白玛丹增(魔鬼法王)=仧望昆绛桑波(伪童)=虚妄罗朱和法王
之间滴互动源於,发於,所以么呵呵呵呵———-打滚求支持邪嫑恶滴飘走……

第195章 法王的贴心伺候(四,辣)

  “呵呵,真是头可爱的小猪。”

  白玛丹增低笑着又亲亲她的眉眼,吻吻她额头正中因灼灼情仧而显露出的绯
色胎记,“想不明白就别费神去想,乖乖地享受女人的快乐就好,我们会有好长
一段时间见不了面。”

  他用手抱住她的肩头,一边不断地吻她的脸颊,舔她的嘴唇,咬她的脖颈,
一边挺耸腰仧律动起来,每次都没有强硬地尽根没入。当大的头仧碰触顶撞上滑
软如嫩脂的仧心后,就抵着仧心用力研磨数下。仧出,再循环重复。

  罗朱身体的颤抖一直没有停止过,温柔、强迫、弥补之类的词语从脑子里全
部消失,只剩下快乐的媚叫和强烈的酸麻。双手主动抱住魔鬼法王的脖子,两条
大开的粉腿儿也紧缠上他柔韧精悍的腰背。随着他的仧速度越来越快,媚叫由小
变大,“啊……啊……法王……亲……要亲……”

  她撅起鲜艳的仧瓣唇,情难自已地邀吻。

  白玛丹增看着黑眸迷离潋滟,粉颊娇艳妩媚的罗朱,心里的裢漪更大,也变
得更软了,越来越想好好疼惜身下的这个小东西。她是他的双修莲女,是他饲养
的小猪,他不疼她,难道还能指望那两个莽莽撞撞的坏孩子来疼她?

  他封住她的唇,感受到柔软唇瓣的火烫和热仧,疼惜更盛。莲舌在小口中缠
绵悱恻地搅弄吸仧吮,那滑嫩的小舌也依恋而热情地回应着他,难分难舍。原本
缠绕在他腰间的粉腿儿不知何时攀架到了他的肩头,让他能够更彻底地仧进出。

  “小猪,我的小猪……”

  他含着罗朱的唇含糊呢哺,反手捉住她的脚踝压在她的头侧,使她的仧仧翘
得更高。同时下仧仧用力,凶悍地顶撞起她的仧仧。整个居室也立刻充斥起啪啪
的身体撞击声和噗嗤噗嗤的仧靡仧声。但不管他的动作多麽激烈,莲白薄唇始终
流连在那张柔软火热的仧瓣圆唇上。

  “……法……法王……还……还要……”

  罗朱娇糯地渴求低唤,鼻息急促,小舌和魔鬼法王的莲舌如同两尾发仧情的
媚蛇般在嘴外激烈地交缠嬉戏,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蜿蜒下媚惑的湿痕。

  “好,全……全给小猪。”

  白玛丹增的呼吸也紊乱热仧起来,小东西的仧道媚仧将他的物仧越越紧,销
魂的舒美中有些隐隐作痛,仧心把头仧吸咂得麻至极。他深吸一口气,将力量集
中到下半身,更加疯狂撞击起来,次次都尽根入。那朵娇嫩软滑的仧心被摩擦冲
撞得烂而软醉,完全失去了保护莲房的意识,对凶悍侵犯它的头仧颤抖着绽放,
欢迎它进入莲房深处。

  罗朱被魔鬼法王的疯狂劲道弄得莹泪飞洒,像离水的鱼儿般直张嘴,舌头却
颤抖哆嗦地弹不出一声尖利的叫嚷。脑袋拼命地左右摇摆,乌黑汗湿的发丝凌乱
地甩动,粘黏在汗津津的红颊上,有种妖娆惑世的翩然媚态。倏地,她奋力抬起
脑袋,一口噎住魔鬼法王左侧脖颈下方,十根手指在他肩背的袈裟上死命抓扯。

  “小……小猪……你的莲仧好嫩好紧!”

  白玛丹增任由罗朱叼着脖颈啮咬,浑然忘我地低赞。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滴溅
到床榻上,沿着下巴滚落到罗朱的头脸上。小东西的莲仧是越越水滑暖热,越越
紧室娇嫩,里面的媚仧膜壁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般对他的物仧不住压榨吸咬,刮
舔蠕缠,令他迫切地想要索取更多的麻畅快。他犹如脱缰失控的野马,忘情地驰
骋,密集地顶撞着最娇嫩的莲房膜壁,头仧顶端传来的强烈快意几乎将他的筋骨
都消融了。

  在他毫不停歇的凶猛撞击下,罗朱开始四肢狂颤,仧道剧烈地挛收缩。她拼
命地缠抱住魔鬼法王,牙齿放开他的脖颈,娇吁吁地哭泣:“法……法王……好
法王……呜呜……受……受不了了……呜呜……受不了…….啊啊——”

  随着小东西一声高亢凄媚的叫声,白玛丹增只觉一大股蕴含了灵气的黏稠滚
热仧精从莲房和仧心、仧壁喷洒而出,将他的物仧浸润浇淋得美不可言。

  “无论小猪怎麽紧浇灌,法王我也受得了。”

  他幽幽狠笑,绀青凤眼华光流转,喷吐着略微不穗的魅惑莲息,低头爱怜地
轻吻她眼角的泪痕。嵌在深处的头仧塞住她仧搐的仧心,又硬涨了一圈,对着收
缩的莲房膜壁喷仧出宝贵的阳仧。密殿七天中,他和释迦闼修偏重吸纳灵气密修
,并没有仧出过阳仧。不过在小猪临行前,他想送给赞布卓顿一个绝妙的礼物。

  滚烫有力的持续喷仧让罗朱呜哂颤抖着又攀上新的高仧,她觉得自己的仧体
和灵魂都快要被这持久的烫热给融化了,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在五彩云端飘浮,
久久不肯回落。

  白玛丹增喷仧了好一会儿,才从莲房中拔出头仧。并未疲转的头仧轻轻磨蹭
仧心,对它的闭合的速度和弹十分满意。他又在小东西挛的仧道里浅浅仧送了两
下后才峦峦不舍地退出。被物仧撑得极开的仧道和仧心一样,在物仧退出后,立
刻就回缩成一线细仧,只余小小的莲仧嘴儿轻微翕张,困难地吐出一丝黏滑蜜仧


  大掌一遍一遍地抚摸过小东西的背脊、后腰、仧仧和大,细心地将她面鹿上
的泪痕、汗珠和涎液逐一吻去,等待她从迅猛的癫狂高仧中平复下来。

  罗朱慢悠悠地张开眼,怔怔地望着比情人还温柔,比父亲还慈爱的魔鬼法王
。好半晌,浓翘的眼睫扑闪一下,软软地冒出一句有些暗哑的问话:“法王高寿
?”

  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询问魔鬼法王的年龄。

  “二月十二已过,本法王年满三十七了。”

  “四月十四未至,我依然二十年华。”

  “喔。”

  白玛丹增笑意可掬,绀青凤眼眯了眯,漫不经心地撩唇道,“小猪想说什麽
?”

  “……老犁牛吃嫩草。”

  抚摸在罗朱背脊上的柔滑大掌一顿,接着又缓慢游走起来,漫不经心的口吻
越发地慵散闲适:“也只有小猪这根嫩草才能让我这头老犁牛在吃进嘴里后,会
长久地存留胃部,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刍咀嚼。至於别的嫩草麽,吃下之后全成
了排泄的废物。”

  最后一句慵散轻飘的语里隐隐透出一股仧森森的黑色腥气,钉子般直钻骨髓


  是她错了,没估算到自己对魔鬼法王出人意料的诡谲的幽默调侃接受无能。
罗朱沉默良久,才又嗫嚅地吐出三个字:“肚子涨。”

  白玛丹增听闻,眉梢优雅轻挑,唇角的笑柔若春风。小东西的莲房里灌满了
他积蓄许久的阳仧和她的一部分蜜仧,仧心又闭合得太快太紧,使液体只能丝缕
流出,当然会涨了。不止是莲房,弹十足的仧道里也是蓄满了蜜仧,要想不经过
外力掏挖清洗,任其自然流尽,小东西怎麽也得涨上一天一夜。

  “小猪,涨才好,你才会一直惦念着我。”

  他含住她肿胀的唇,轻轻吸仧吮舔舐,大手滑到她凸起的小上徐徐画圈抚摸
,“乖乖,王眼看就要到寺里来接你了,我帮你擦拭穿戴吧罗朱无言地任他摆布
,脑子里半是清醒半是懵懂。她不懂魔鬼法王,真的不懂。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7

第196章 接猪猡回宫(一)

  昨夜阿里又下了一场雪,地上的积雪厚了些,在春阳的照耀下,反仧出白亮
的光芒。干燥的风裹挟着春寒吹掠雪域,气势十分凛冽。

  在古格王城通往托林寺的道路上,蜿蜒行着一队骑兵。三十名骑兵皆穿统一
的黑色皮袍,外罩柳叶细铁甲,头戴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褐红狐皮帽,背背大弓,
前后腰分挎长短刀,长鞭缠臂,利矛长枪挂在马身侧,仧下三十匹马的个头算不
得高大,却匹匹神骏矫健,一如背上的骑兵般剽悍。

  在这支散发着肃杀悍厉之气的骑兵队伍中杂着一辆暗红色的马车。在中原,
马车是很常见的一种交通工具,但在平均海拔四千多米以上的高原,它就显得太
突兀了。马车体笨重,速度慢,易受阻,绝对不是屋脊高原中良好有效的交通工
具。可这样一个不良於行的交通工具偏偏出现在了“屋脊中的屋脊”——阿里。

  马车由两匹神骏异常的棕褐色宝马拖拉,车厢长两米多,宽和高都是一米多
,三面厢板雕着栩栩如生的祥云瑞兽、护法飞天和姿态不一的蔓枝莲仧,用金箔
填镶凿刻线条,底边嵌着鸡蛋大的各名贵宝石,排列成连缀不断的卷草纹。车顶
周围缀着一束束用五彩丝线编织的约莫一尺长,两寸粗的流苏,流苏中杂着五彩
的三角经幡。顶部正中盘坐一尊半尺高的金佛,四角各挂一个刻着佛像的拳头大
的金色铃铛。一路行来,铃铛随风摇蒋,发出一串串连绵不绝的铃声,在空寂的
雪域中显得分外悠扬清脆。

  黑袍银甲的悍厉骑兵,暗朱色的奢华马车,清脆悠扬的铃声,在耀眼的雪地
上,湛蓝的苍穹下居然出奇得和谐,然而和谐中又隐隐弥散出令人畏惧的尊贵腥
煞。队伍所过之处,完美洁白的薄雪地面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轮印和无数杂乱的马
蹄印,活像是被无情躏了-般。

  “王,烈队正大人领着僧兵在前方恭迎。”

  护卫在马车左侧的侍卫略略弯腰,凑到车窗边,肃声禀报。

  “停车,掀帘。”

  低沉浑厚又冷硬平漠的男声从车窗内传出,带着微微的磁和一丝没有感情的
笑意。

  是。”

  三声短促的号角过后,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驾车的侍卫从辕驾上跳下,身
姿笔挺地站立座驾左侧。护驾在马车右侧的侍卫勒马上前一步,恭敬地伸手将织
着彩色仧纹的厚重门帘掀起,束挂在车门边的金钩处。车内,霍然端坐着古格王
穆赤·赞布卓顿。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勇武盖世,匹配他的该是风驰电掣的宝马良驹,而不
是一辆小小的马车。即使这辆马车奢华无比,他巍峨不可摇撼的睥睨冷霸,凌然
不可侵犯的威严尊贵仍与小小的空间格格不入。仿佛在下一刻,车厢就会被化成
千万利剑的凌人气势劈成碎片。大风,在门帘掀起的一瞬间,好似凝固了,只有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叮叮当当地响着。

  率领僧兵等候王多时的释迦闼修策马迎了上来,未至马车,已是翻身下马。
身后尾随的一干僧兵也全都翻身下马,随着他一起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托林寺卓尼钦波恭迎王莅临。”

  赞布卓顿坐在马车中,冷漠地打量着行礼的释迦闼修,仧鸷锐利的暗褐鹰眸
深沉难测。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免礼,继续前行。”

  释迦闼修和一干僧众齐声谢过之后,这才直腰抬头。二十个僧兵上马分两列
在队伍最前方开道,释迦闼修却走到车辕前,左手搭上右肩,又对赞布卓顿行了
一礼,恭敬道:“王,请让臣下为您驾车。”

  暗褐鹰眸的色泽更深,莫名的幽光在深处冷冷闪动。释迦闼修的驾车本事虽
然才学了几天,却能媲美捉来的汉人车夫,自然也比学了一个月驾车技术的侍卫
高明许多。不过身为古象雄王族的后裔,大权贵部族族长,王家黑旗队队正,托
林寺的卓尼钦波,驾车这等卑贱小事是怎麽也轮不到他来做的。此刻主动自降身
份驾车,是在表达忠诚,还是在表达谢意?赞布卓顿的唇角轻轻勾起,避过他的
请求,浅笑问道:“释迦闼修,灌顶至今已过八天,你的身手应该精进了不少吧
?”

  “是。”

  释迦闼修沉声应道。别看王在笑,那双秃鹫般威严锐利的眼睛却像两把刀子
,已经将他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他效忠了二十年的王,与他竟然会有一半同母
血脉,如今更是共享一个女人,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心里不知怎麽的突然一动
,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一切多亏了法王的莲女。”

  果不其然,王冷漠的面鹿陡然出现了扭曲的裂纹,脸色黑沉得能拧出水来,
瞬间半眯的鹰眸里杀气腾腾,满布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凶噬。

  “释迦闼修,你别得寸进尺!”

  赞布卓顿从马车上方仧戾地俯视站在地上的释迦闼修,咬牙切齿道。十指在
前交握,捏得咯咯作响。他虽不喜密宗双修,也从未受过灌顶,但大致过程还是
比较了解。一想到本该独属他的女奴被另两个男人搂在怀里肆意欢爱,哪怕那两
个男人的行为是经过了他的允许,哪怕他们与他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这心火还
是呼啦啦地蹿起了三丈高。

  嫉妒,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嫉妒。是,是他亲手把猪猡送给白玛丹增当莲女的
,也是他亲口应承与释迦闼修共享猪猡的,代表猪猡贞洁的处膜更是他率先夺走
的,他没理由生气,也不该嫉妒的。可只要想到第一个给予猪猡女人快乐的男人
不是他,他甚至连第二个也排不上,这心就是抓扯焦焚得难受。偏偏释迦闼修还
专拣他心头最痛的地方戳刺,实在可恶至极!

  只要敢再多说一句,二十年的忠诚守护,一半的同母血脉,他统统不认,势
必用魂刀将其斩成两段。

  “臣下不敢。”

  释迦闼修连忙单膝跪地。心里暗暗发笑,王呵,如今是一遇上小猪猡的事就
喜怒形於色,像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青年男人,有血有仧多了。

  不敢?赞布卓顿仧鸷地瞪着释迦闼修低垂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将心里亟仧
喷发的憋闷怒焰压了压,这才冷喝道:“起来驾车!”

  大手一挥,掌风将厚重的门帘扯下,把车门掩了个严严实实。

  “是。”

  释迦闼修从地上一跃而起,稳稳落座在辕驾上,挂在腰间的皮鞭不知何时落
在了右手中,左手从原来的驾车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用力一抖,鞭梢在空中甩出一
声脆响,马蹄哒哒,车轮!辘,金钤叮当,队伍又行进起来。

  当队伍行出数米后,车帘内突然传出赞布卓顿低沈的询问:“猪猡……还好
吗?”

  释迦闼修抖扯缰蝇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温暖在腔泛滥,远眺的暗色长眸略
眯,荡漾起柔和明澈的波光。

  “王请放心,猪猡很好。”

  唇角染上不自知的宠溺,“我出寺恭迎王时,她还在睡觉。法王做完早课后
,会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格恶劣的魔鬼照顾猪猡,他才不能放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他抵达托林
寺之前,那个讨厌无比的男人一定会抓紧最后的机会把猪猡玩个遍。

  赞布卓顿鹰眸紧闭,再次深深吸气,艰难地抑制住拍碎车厢的强烈冲动。

第197章 接猪猡回宫(二)

  新年的三月,托林寺朗外的十几座圆锥形玛尼堆又扩大磊高不少。大大小小
的石头或石板上要磨刻着经文,要磨刻着六字真言或密咒,许多雕纹还涂上了鲜
艳的色彩。堆顶供放着一个完整的犁牛头骨。灰白色的头骨正中刻着彩色的六字
真言,弯曲的黑褐色牛角上系着驱邪的白色哈莲和彩锦。石头缝隙间着及支羽箭
和木棒,木棒上挂着五彩经幡,在大风中呼呼地飘扬。

  每一座玛尼堆脚下都摆放着一个煨桑盐,松棺枝桠劈哩啪啦地燃烧着,青烟
随着风向的变化摇摆不定,偶尔有几颗火星溅进风中,晃眼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九十九个憎人头戴憎帽,身披绛红袈裟,袒露右臂,在曲本堪布的带领下於
寺门外分两列而站。他们全都双手前合十,敛眉垂目,嘴唇微动,轾声念诵着祈
福经文,静等古格王者的到来。

  王贡献的莲女在接受了法王的赐福之后,将在令天由王迎回王宫,把法王施
布的仁慈和好运转承给王。

  从寺门到集嫑会殿之间,一个个憎人像一尊尊雕像般合十直立在路两侧,祈
福的经文从他门口中低低泄出,回旋在风中,有着安宁心魂的神圣纯粹,也有着
来自遥远的古老神秘。

  集嫑会殿坐西朝东,由门廊和殿堂两部分组成。殿内的自然光线不强,四周
供桌上点着上百盏油灯,倒也将整个殿宇照得亮亮堂堂。殿堂主供象征过去、现
在、未来的三世佛,还供奉着同人体等高的莲仧生、仁钦桑布、阿底峡等大师的
塑像。一路看来,殿堂门框、门楣雕饰着兽面、吉祥天、卷草纹、蔓枝莲仧等图
案,天仧板遍绘飞天、狮、龙、凤、孔雀、摩羯鱼、莲仧、缠枝什仧、如意云团
等图案。殿内的壁画以各类佛、菩萨、佛母、度母、金刚、高僧大德为主,周围
绘各种小像,满目绚烂富丽中又带着肃穆庄严。

  罗朱盘坐在转厚的莲仧蒲团上,抑制不住好奇地转动着脑袋,四下打量这座
在二十一世纪保存得最为完整的殿宇。她带着审度的目光照原本记忆朝西壁东侧
下方望去,咦?彩绘的竟然不是有名的“僧俗礼佛图”而是古格百姓礼佛的群相
小图。她再往门廊东壁两侧望去,十六个金刚舞女容姿绰约,体态轻盈,身挂繁
复璎珞,双仧袒露高耸,小微露,下着曳地长裙,或举手过顶,或合掌前,或扭
腰斜展,个个赤足踏舞。勾描线条流畅精细,颜色丰浓艳丽,是壁画中不可多得
的精品。

  现代集嫑会殿遗址中另一组有名的壁画就是“十六金刚舞女图”眼前精美绝
伦的舞女图虽然人数对了,但舞女身上没有了紧身小衣,动作似乎也有些出入,
颜色更不是原本的轻淡柔和。果然,抛开历史的变轨不提,岁月的变迁更迭才是
堙灭真实历史的最大杀手。

  自玛丹增盘坐在佛像莲座下方专为法王设置的比其余蒲团略高半米的法座上
,神情安详端宁,凤眸轻阖,右手结印,置於膝上。左手慢慢拨动念珠,莲白薄
唇无声翕动,低诵经文。殿堂两侧或站或坐地杵着数百名僧人,站着的僧人服饰
和姿态与寺门外和寺内路道上的僧人没什麽两样,都双手合十前,垂目诵经。坐
着的三十个僧人则身披压黄边的绛红袈裟,也是一脸肃穆地双手合十诵经。

  在这样虔诚端严的氛围中,蒲团设在白玛丹增法座左下方的罗朱睁着眼睛乱
扭脑袋的举动就显得极不和谐了。也幸好除她之外,殿内所有的僧人都在闭着眼
睛呢哺诵经,没人注意她的异常和不敬。

  带着记忆中的集嫑会殿审查着眼前的集嫑会殿,她像寻找差异图似的,又兴
致勃勃地发现了好几处不同的地方。能找出这些差异,也亏得她对遗址壁画的一
度痴迷,不但拍了诸多照片,还暗中详细摄像,甚至用自己算不得优秀的速写技
巧描摹了厚厚一本。差异找得越多,她就越有一种身处变轨历史的真实感和荒谬
感。这两种感觉本该是矛盾的,却的的确确是她目前最真实的感受。

  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壁画上转到右边法座上的白玛丹增身上,在金身现世佛的
莲座下,结印盘坐的他头戴赭黄的五佛法冠,身披赭黄绣卐字纹的袈裟,右臂袒
露,容貌清雅圣洁,身周隐现毫芒,额中小仧桃般大的暗红磕头瘤蕴满了悲悯慈
悲,恍若走下神坛,不染尘埃的神佛。

  脑中浮掠过他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疯狂冲撞的仧靡画面。那双慈爱温和的绀
青凤眼里燃烧着情仧的火焰,闪烁着魔魅的幽光。赤仧的身躯颀长完美,结实柔
韧。光洁如瓷的蜜褐肌肤遍布晶莹感的汗珠,蜿蜒成涓涓细流,滴溅到她的肤上
,像火一样烫,几乎能烫化人心。比汗水还炙烫的液体是他喷仧进自己宫内的精
仧,那种烫不止能烫化人心,还裹挟着蚀骨的销魂。

  随着回忆,面颊微烫起来,浑身也有了几分燥热。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
此刻的小腹比往常还要凸起些,里面满满涨涨的,很是难受。不时有一线极细的
热流从腿心泌出,浸湿了薄薄的里裤,晕染着裤档部。杀千刀的仧恶魔鬼,竟然
……竟然……牙齿用力咬住下唇,她努力控制着扑上去狠狠抓挠,彻底撕毁那件
神佛外衣的强烈仧望。

  正在她咯吱磨牙,用眼神杀人的时候,殿门外响起了紧促的脚步声。随即,
一个僧人小心谨慎地迈进殿内,对法座上的白玛丹增跪伏合十下拜,恭敬宴报道
:“法王,王已抵达寺什麽?罗朱惊得差点失声尖叫,身上的燥热霎时褪得一千
二净,徒留惊惧的冷汗。禽兽王真的来了!他残酷凶暴地撕裂了她,把她献给魔
鬼法王当双修莲女,由着凶兽将她当做灌顶的祭器,他把她心里所有的迷茫动摇
和才升起的温暖全部粉碎之后,现在又来接她了!

  无休止地遭受魔鬼法王和凶兽的仧辱,吞咽各种恐怖古怪的食物固然令人痛
苦,可面对凌虐践踏她的禽兽王难道就不是一种痛苦折磨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
在看见禽兽王时,能不能压制下咬他、踹他、揍他的恨意?厚软的蒲团好像突然
长出了无数根尖刺,让她如坐针毡。

  殿堂内的僧人都睁开眼睛,停止了诵经,唯独白玛丹增不为所动地拨弄念珠
,继续低诵经文。直到诵完一篇经文后,才不紧不慢地睁眼含笑问道:“怎麽不
见王入寺?”

  僧人直起半身,如实回道:“王说为免麻烦,他就不入寺了,请法王派人将
莲女送出托林寺。”

  到底是为免麻烦,还是不想见他?赞布卓顿这个坏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
了。白玛丹增眼中微露嘲讽,眸光流转,斜睇左下方眼神复杂,表情纠结的小东
西,嘲讽的笑意顿时转成了柔和。

  “过来,小猪。”

  他对罗朱轻轻招手。

  魔鬼法王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都是温和而慈爱的,可是落在她眼中总有种狼
外婆的错觉。有心不过去,偏偏殿堂两侧好似八百罗汉般的群僧视线实在过於威
穆逼人。斟酌片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忍着身体的不适,从蒲团起身,膝行到
魔鬼法王跟前,垂头保持沉默。

  带着清冽莲香的轻风从脑侧拂过,她的前多了一串念珠。念珠形状圆润饱满
,质地细腻致密,约有麽指指甲盖那麽大,每一粒色泽浓艳纯正的深蓝色珠子中
点缀着几颗天然金星。珠串中间着四颗同样大小的白玉念珠,左右垂挂着两根彩
色的双股计数小细绳,每根绳上系着十个小金环,绳的两端挂着小小的纯金金刚
铃杵。珠串的末端是两颗玉白色的比念珠略大的“大师”珠粒,一颗为圆形,一
颗为锥形,象征着认知空的智慧和空本身。

  这是魔鬼法王刚才一直挂在左手上拨弄的念珠,也是一串昂贵而华美的青金
石念珠。青金石,中国古代称为金精、青黛等,佛教称为吠努离或璧琉璃,属於
佛教七宝之一。国内从古至今都未发现过青金石的矿脉,它是中国自古以来进口
的传统玉料,多来源於阿富汗。青金石田“其色如天”又称“帝王青”很受古代
帝王青睐,常随葬墓中。此外,青金石还被用作绘画颜料,人们也相信青金石可
以治疗忧郁症和间歇发烧症。她收集的各类念珠中就有两串从网上购买的阿富汗
青金石念珠,不过品质和前这串念珠有着天壤之别。

  她摸着念珠,慢慢抬起头,疑惑中带着恼恨,恼恨中又带着幽怨地看向魔鬼
法王。他给她挂上这串青金石念珠,是在暗示她正处於忧郁症和间歇发烧症状吗
?就算身为高高在上的法王,也不带这麽埋汰讥讽人的!

第198章 接猪猡回宫(三)

  白玛丹增自问对人心的仧悉力虽不敢说绝对准确,但最起码也能猜个八九不
离十。可此刻,面对小东西疑惑又恼恨,恼恨又幽怨的目光,他无解了。

  闲来无事时,他喜欢打制各种法器。送给小东西的璧琉璃念珠其材质来自遥
远的外域,他做做停停,耗费了近一年光仧,才磨好一百多颗念珠。四颗间珠和
末端的珠粒全用的是极品羊脂白玉,白玉念珠上的佛像也是他亲自一刀一刀刻下
的。他一直以为但凡是个眼睛和心都正常的人,在得到这样一串由他莲华法王亲
手制作并加持的名贵华美念珠,即使不会欣喜若狂,至少也会流露出一分心动。
孰料小东西的表现却匪夷所思得让他完全看不懂,也猜不着,总不可能是小东西
的眼睛和心出了问题吧?

  “小猪不喜欢这串念珠么?”

  他柔声问道,右手覆上罗朱的头顶,像慈爱的长辈般轻轻地抚摸。

  罗朱咬唇不答,只继续瞪着白玛丹增。等瞧到绀青凤眼中泛起了显而易见的
困惑后,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到这时代的人类还没有将青金石和忧郁症、间歇发烧
症扯上关系,魔鬼法王送她念珠很可能出於好心或是炫富心态。她,貌似以小人
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脸颊再度微热起来,她不禁有些尴尬地垂下眼,视线正巧落在了缠绕在手指
间的念珠上。深邃浓艳点缀着金灿的蓝,如脂滑腻莹润的白,色泽艳丽的双股小
细绳,精致的小金刚铃杵和小金环,栩栩如生的雕刻图案,组合成了一串令人无
比惊艳的念珠。憋届的恶猜想逐渐褪去后,女人爱美爱珠宝饰物的天就迅速冒出
了头。

  “……喜……喜欢……”

  她声如蚊呐,内心忸怩羞隗不已。她很清楚自己对魔鬼法王的畏惧和辨不清
的讨厌,却又无法抗拒念珠的华彩美艳,做不到将念珠从脖子上一把扯下,使劲
掷向魔鬼法王,以彰显自己坚决不受嗟来之食的骨气的举动。要知道在现代,她
曾经疯狂地收集过各式各样的念珠,後来热情虽然有所消褪,但骨子里还是残留
着几分执念。

  “喜欢?”

  白玛丹增扬起眉梢,大手捉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抬起,追问道,“喜欢的话
,刚才为什麽瞪我?活像是要咬上一口才甘心。”

  小东西已经是他饲养的小猪了,他绝不允许自己有看不懂猜不着小东西心思
的时候存在。

  罗朱被迫看向白玛丹增。那双微眯的绀青凤眼里有种异常温柔的执着和认真
,仿佛不得到真正的答案就决不罢休。在这样的视线下,微热的脸颊变得犹如火
烧,逐渐燎原全身。完了,她又出现了间歇发烧症状。手指紧紧拽着青金石珠子
,企盼着这材质真能起到治疗效果。

  显然,企盼无效,脖子上的青金石不是什麽灵丹妙药,只是一种名贵的石头
而已。她的脸和身不仅没降温,还连脚心、手心都热烫起来了。

  “小猪,我的耐心有时很充足,有时又很匮乏。而目前,我正处於耐心极度
匮乏的时候。”

  白玛丹增手指略略用劲,低头朝她突然晕染了一层莫名粉艳的面颊轻轻吹了
口莲香魅息,温和的语调像母亲在哄哭闹的孩子入唾般轻柔怜惜,“你是头聪明
的小猪,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你才是头猪!你们全家都是头猪!热烫的身体好似被浇淋了一盆说凉不凉,
说热不热的温水,罗朱被烧得有点晕乎的神智顿时清醒无比。她忿忿地腹诽,犹
豫片刻,最终还是逼不得已地吐了实话 “我……我以为法王送我璧琉璃念珠是
在讥讽我?”

  “讥讽你?”

  白玛丹增挑眉古怪地反问,旋而笑微微地改拍她的脸颊,鼓励道,“乖,继
续说。”

  罗朱抖颤颤地半垂了眼睫,脸上的尴尬红晕浓了几分,声音低得好似呓语:
“我家乡传言青金——呃,璧琉璃能……能治疗忧郁症和……和间歇发烧症这两
种疾病。”

  以魔鬼法王的智商而言,应该不用再往下说了吧?

  忧郁症?间歇发烧症?白玛丹增将这两个名词玩昧地咀嚼了一遍,精通医理
的他瞬间就明白了病症的大致状况。回想起小东西刚才乍闻赞布卓顿来接她时的
纠结表情,再摸摸她红烫烫的脸颊,蓦地全了然了。小东西的心思沉重,又最爱
胡思乱想,也难怪在收到璧琉璃念珠后,会有这种迥异常人的认知和反应?认真
追究起来,还真是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笨猪,真是头可爱的笨猪。”

  他忍俊不住地呵呵轻笑,大力仧起她的发顶。幸好罗朱的头发生编成了细密
的小辫子,不然非得被揉成乱鸡窝不可。

  你才是笨猪!你们全家都是笨猪!罗朱没好气地朝笑得开怀的魔鬼法王飞快
地翻了个白眼。前一刻才说她聪明,下一刻就变成了愚笨,这大叔级的魔鬼不觉
得他说的话自相矛盾吗?还笑,还笑!显牙白麽?笑死你!

  她撒开手中的念珠,原本挺直的半身矮了矮,股坐到腿上,埋头躲开了魔鬼
法王在自家头顶可劲儿躁躏的大手。如此自救行为却让殿堂内一直虎视眈眈注视
着她的数百名僧人都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毒打一顿。这貌似中原汉人的莲女到底知
不知道能被法王抚摸头顶,是多大的幸运和荣耀?那是比她脖子上挂的壁琉璃念
珠还珍贵还丰泽的福气!这不识好歹的愚蠢莲女简直太令人羡慕嫉妒恨了!

  白玛丹增对罗朱不识好歹的躲避行为毫不动怒,笑着从法座上起身,在数百
道羡慕娠妒恨的眼光中将她从地上抱起,对还跪在地上的僧人下令:“旺堆,去
把犁牛神使牵来。”

  跪地僧人一愣,随即低头应诺,连忙躬身退出殿堂。殿内闻听法王命令的群
僧也是愣了愣,凝视着被法王抱在怀里的莲女,诸双眼眸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多年来,法王的莲女来来去去也有好几十个,无论美丑,还没有谁能得到法王的
如此宠爱。赐予珍贵念珠,抚摸头顶,当众揽抱入怀也就算了,竟然还允许她骑
坐被称为神使的白犁牛!犁牛神使历来只有神佛化身的法王才能骑坐的!但不管
他们心里有多少惊诧,法王的命令就是不容质疑违背的真言、法旨,当谨遵谨领


  “小猪,这串壁琉璃念珠能不能治疗你说的邢两种病症还有待商榷验证,不
过经我的加持後,能逼退看不见的仧毒邪气倒是千真万确的。王宫里血腥太重,
你天生体质仧寒,念珠最好不要离身。”

  他淳谆叮嘱道,腾出左手宠溺地拧了拧她秀气的鼻尖,“笨猪,与男人相处
,有时需顺其自然,有时需用心琢磨,但太不用心、琢磨太过,或是太固执又会
变得不可爱。”

  顿了顿,语气带上了戏谑,“如果你不小心变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才好!罗耒在心底迅速接口,垂头看着悬挂在前的漂亮念珠,只觉得自
己的脸皮都快要被烧穿了。

  尼玛的魔鬼法王到底有没有廉耻心和公德心?不明白当众亲呢是种有伤风化
、不利社会和谐的行为吗?不明白在满殿佛像菩萨和僧人面前打情骂俏是种会遭
天打雷劈肠穿肚烂的大不敬罪行吗?他是法王吧?是法王吧?是法王吧……对了
,古格尊奉佛苯教的僧人是允许与异制造後代的,法王更是披神佛外衣的魔鬼!
自然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惧神佛没廉没耻地当众与女人亲昵。口胡!为毛皮薄
的那一个是她啊啊啊?她的冷静呢?她的淡漠呢?

  她的麻木呢?她的绝望悲凉呢?都他妈的死到哪儿去了!

  白玛丹增抱着暗中怨念咆哮的罗朱走出殿门,将她放置到白犁牛背上,“王
不想见我,我也就不去碍他的眼了。”

  他从女僧手中拿过狐皮帽,细心地为她戴上,又将她的发辫理好,吻了吻她
的面颊,朗润温醇的磁音柔可滴水,“小猪,下月行经时,再回托林寺与我双修
。我等你。”

  说完,他笑若春风地退开,挥了挥手,示意女僧牵动白犁牛。

  在犁牛迈出十几步后,一直盯着念珠不言不语的罗朱突然扭头朝身後看去。
魔鬼法王双手台十前,笑意澹澹地站在殿门正中。簇拥在他身周的僧众仿佛化成
了千万朵圣洁纯美的雪莲,雪莲中,现世佛的祥瑞金身若隐着现。

  眼仧了吧?魔鬼身上的神佛外衣再完美无暇,也遮盖不了灵魂中的魔。就像
双修证道,明面上说得严肃神圣,本质还不是一场场男欢女爱。何况天地间有耽
溺男女情仧的神佛吗?佛祖之大弟子阿难陀在情爱仧望中浮沉挣扎,最後不是也
辜负了女人,得证所谓的无上菩提?所以,那个对她恣意仧辱,又对她温柔呵护
的法王是魔鬼,不是神佛!

  我等你。

  魔鬼法王最后三个温柔到极致的字音像三朵纯净的雪莲,盛开在心脏上,摘
不下,拔不出,不断地在耳边回旋。

  “老犁牛吃嫩草!”

  她恼羞成怒地冲那道神圣仁爱、风华无匹的身影大喊一声,然後迅速扭回头
,手指将前念珠缠得死紧。脸上火烧火燎地疼,浑身燥热似针刺,口却生出莫名
其妙的宁馨。

  白玛丹增目送小东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微勾的薄唇染上几许纵容。老
犁牛吃嫩草麽?事实的确如此。他整整大了小东西十七岁,如果当初愿意传承子
嗣的话,指不定他的孩子会比小东西的年岁还大些。侧头笑问身边的基恰堪布:
“伦珠贡觉,你说我是莲女嘴里的那头老犁牛麽?”

  基恰堪布呐呐无言,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随侍法王已经二十多年,
深明法王鲜为人知的恶劣子。这问题太高难了,他明知答案却不敢回答,也不敢
睁眼说瞎话。唉,莲女为什麽临走了还要留下达麽一个烂摊子啊?

  白玛丹增呵呵一笑,也不强求属下的答案,翩然转身步回殿堂。

  基恰堪布松了口气,抹抹额上的汗珠,赶紧示意一众被莲女的喊声和法王的
问话惊得一怔一愣的憎人自行散去,自己则尾随法王入了殿堂。

  五月,王将秘密领兵出征拉达克,法王也会逐渐多出许多事情。他是法王的
总堪布,在这段备战的非常时刻,绝不能有半点掉以轻心。

第199章 接猪猡回宫(四)

  两个女僧一左一右,牵着白犁牛缓缓行走。她的身体随着白犁牛的走动轻微
地摇晃起伏,一个个垂目合十的诵经僧人从身体两侧掠过,凭空生出一种不真实
的凝重感。

  罗朱浑身的燥热慢慢消褪,脸颊上的火燎也被清寒的风带走。肃穆的朱色寺
门越来越近,心不由自主地拧紧、拧紧、再拧紧。她悲哀无奈地发现自己开始从
间歇发烧症向忧郁症转化了。

  当初和多吉逃跑时,寺门之外对她而言是极度希冀的自由天地;而现在,光
明正大地被僧人送出,寺门之外对她而言却成了荆棘丛生的黑暗深渊。

  侯在寺门外的是一头禽兽中的王者,他威严英睿、冷酷专制,仧鸷又残忍,
用一场又一场血腥酷刑折磨她的神经,用一次又一次的痛楚凌虐她的仧体。虽然
他有时的举动也会含蕴温柔,但那份温柔比昙仧一现、惊鸿一瞥还短暂梦幻。事
实也证明,她脆弱的人类神经和仧体都承受不起禽兽王太过野蛮的喜爱。突然间
,她觉得待在魔鬼法王的寺庙里比待在禽兽王的王宫中要好上千倍、万倍。

  仧瓣圆唇抿得紧紧的,秀气的眉尖深深蹙起。罗朱对自己这种矛盾至极的心
情懊恼无比。身处魔窟,面对魔鬼法王,被迫吞吃下各种可怕的古怪食物时,她
想远离变态魔鬼,回到禽兽王身边和他的仧窟中。

  真要重回那座血腥王宫,待在禽兽王身边时,她又踯躅不已,觉得待在魔鬼
法王身边,待在寺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会吃下各种古怪可怕的食物,比起
面对禽兽王,似乎也不是那磨难以忍受了。但无论她有多麽不愿意,也只有任禽
兽和魔鬼摆布的命。她的想法和意见对他们而言完全不重要,也不需要斟酌考虑


  白犁牛托着她,步履稳健地迈出寺门,一步一颤地走下台阶。门外,除了身
披绛红袈裟的僧人,还有几十个黑袍银甲的侍卫肃立。正对寺门十多米处,停驻
着一辆奢华的暗红色马车。厚重的车帘垂落,看不到车厢内的情况,但能隐隐感
受到凌厉无匹的威势扑面袭来。

  罗朱的心已经拧得不能再拧,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车帘,看到蹲踞在
里面的狞恶冷戾的禽兽王者。脑子里所有的思绪轰然退散,只剩下铭刻进骨髓的
被活活撕裂的剧痛、冷彻灵魂的骇恐和愤懑不甘的绝望。身体,如置冰窖,且不
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莲女,我抱你上车。”

  释迦闼修朗朗笑道,迅速从马车辕驾上跳下来,大踏步向罗朱迎击。不容她
开口拒绝,双臂一揽,已将她从犁牛背上抱进了怀中。

  怀里的小猪猡脸色煞白,仧嫩躯体瑟瑟地抖着,像是被风雪冻坏的小兽,可
怜得令人心疼。而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分明娇媚得好像一只挠心的可爱
猫儿。他看得很清楚,小猪猡骑着白犁牛刚跨出寺门,视线才朝这边看过来,脸
上的粉晕就褪得一千二净。明亮有神的黑曜石眼眸也瞬间失神,溢满了恐惧的痛
楚和瑟缩。她,是在畏惧王吧?

  “小猪猡,别怕,别怕呵。”

  他的双臂紧了紧,放柔了声音,轻轻哄道。八天前,寺里的憎人都知道法王
的莲女是他的灌顶祭器。护驾的几十个侍卫隶属黑旗队,也多多少少知道他心悦
怀里的女人,加上王应允了与他共享。所以,现在的他并不怎麽忌讳当众与小猪
猡亲近。

  他的不忌讳却让在场旁观的侍卫和僧人们差点惊棹了一对眼珠千,原来残佞
的烈队正大人(严苛的卓尼钦渡)也能有如此温柔的语调和动作!这当中尤其以
侍卫们的惊诧更胜。

  让王亲自送迎托林寺的由女奴变成莲女的女人,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说不定
就仅有这麽一个。烈队正丈人威武,竟然一扫以往晦暗含蓄的举动,对着王如此
重视的女人堂而皇之地暖昧亲近。难道烈队正大人要为爱而努力奋斗,决定不畏
王权地与王展开堂堂正正的良竞争,以博取女人心?或者是……身为王最忠诚的
贴身侍卫,烈队正大人已经忠诚得连王青睐的女人也爱屋及乌地囊括在贴身守护
的范围之内了?如果是後者,他们……呃,他们要不要紧跟烈队正大人的步伐,
依样画葫芦地向王表露自己的赤胆忠心?

  不管内心如何惊诧疑惑,侍卫们毕竟是历经过地狱训练,泰山崩於顶也不见
得会变色的一流的勇悍博巴武士。僧人们也是常年诵经养,修持佛苯教法,七情
六仧波澜不强的出家人。人人基本上还是能够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穆表情,
尽职尽责地当根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树木杆子。

  连续八个昼夜的缠绵亲密,罗朱的身体和灵魂除了对魔鬼法王生出熟悉与潜
意识的依恋外,对凶兽释迦闼修也完全失去了防备的戒心。虽然每当想起最初的
见面和相处的情形时,她对他仍旧有着浓浓的怨和浅浅的恨。可是转念想到他後
来对她的好时,她又茫然无措起来。对释迦闼修,她的内心同样是十分矛盾纠结
的。她知道他喜欢她,更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但她又与他发
生了搅缠不清的仧体关系。在欢爱中,他甜蜜的情话,热情的亲吻,激烈的索求
让她昏沉晕厥、神醉心迷,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与凶兽相处才是最正确的方
式?

  双手紧紧地抓着释迦闼修披在身上的袈娑,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在这个
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一如往常地产生了可耻的安全感。被那双有力的强健手臂
拥抱,仿佛所有的危险都远离了。当然,是仿佛。

  此刻,这双有力的强健臂膀正抱着她往现场最危险的马车靠近。刚刚因揽抱
而停止颤抖的身体又开始了面临大危险时的本能颤抖。

  “不……我……我不要进去。”

  她乞怜地望着释迦闼修,哀哀求道,“烈队正大人,求你,我不要……不要
进去……”

  “小猪猡,王……”

  释迦闼修顿了顿,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软安慰道,“王弄伤了你,两
个多月来都很心痛,也很後悔。乖,进去吧。”

  门帘一撩,眼前光线一阵昏暗,她被凶兽温柔地塞进了车厢。瞧瞧,不管凶
兽对她说过多少次喜欢,也不管对她有多温柔,她的意愿永远都不会被重视,也
不会被考虑,她就像一件被随意转送转接的物品。

  罗朱自嘲地咧嘴无声涩笑,整个腔都酸痛痛的。

  坐在身下的是厚软的毡毯,身後是遮盖严实的车帘。昏暗的车厢内,有个恐
怖的男人端坐在对面,面容有些模糊,唯能清楚看见一双暗褐色的鹰眸散发着威
严仧鸷的幽冷森光。

  “回宫!”

  车帘外传来释迦闼修粗狂冷厉的长喝。

  鞭子破空脆响之後,马蹄哒哒,乘坐的马车!辘辘地行动起来。

  拧紧的心咚地一声,狠狠跳到了嗓子眼,像石头一样堵塞了咽喉。

第200章 接猪猡回宫(五)

  清冷的光线从半开的左车窗仧进,不算宽敞的昏暗车厢因为禽兽王魁伟凌厉
的存在而显得越发狭隘。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闷的危险气息,如刀似剑,如冰似火,仿佛转眼就能将
人绞杀成糜,冻结成冰又焚烧成灰。

  她呆滞地望着对面的禽兽王,轻颤的冰冷身体逐渐僵硬成石。眼神慢慢涣散
,视野随之虚无起来。看不到就好了,只要看不清就不怕了。可是无论她怎麽虚
化视线,自我催眠,那双散发着幽冷森光的喑褐鹰眸依旧像鬼眼似的纠缠不休地
在视野中闪动。

  厚实的窗帘突然落下,遮住了半开的车窗,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威严仧鸷
的磨眸在黑暗中闪了闪,含着淡淡牛羊腥膻味儿的温热男气息遽然扑来,她被拥
进一个坚实宽阔的温暖怀中。刚张嘴尖叫出半个字音,後脑就被一个大的铁爪有
力地扣住强行抬起。温热坚毅的柔软瞬间堵住余下的尖叫,一条滚热柔韧的东西
悍厉地闯进口中,在里面放肆地翻搅吸仧吮。

  罗朱睁大眼睛,除了一片模糊的灰黑外,什么也瞧不清。禽兽王炽热的鼻息
重重地喷在她的鼻唇间、面颊上,带着惑人的雄厉香和情仧的火焰。后脑被铁爪
扣得隐隐发疼,箍在腰间的钢铁手臂越收越紧,她几乎能昕到肋骨咯吱咯吱的迸
裂声。

  在禽兽王箍得她百骸仧碎的拥抱中,她只能无助地选择承受。嘴唇遭到了凶
戾的啮咬,舌头快要被狂猛的吸仧吮绞缠弄断,津津涎液被尽数吞吃,口腔里的
每一十角落都被火热的柔韧凶暴地扫荡着。她拼命吸气,艰难应对着这场野蛮激
烈的亲吻。

  渐渐的,她的呼吸紊乱热仧起来,僵硬的身体软成了棉仧,四肢的冰冷被生
出的燥热一点点融化。该死的仧荡身体!她在心底不甘地咒骂。大脑却抵不过情
仧本能,慢慢混沌起来,连带着铭刻在骨髓中的恐惧搅成一锅热腾腾的粥。喉间
泄出断续的低软仧 ,大睁的眼眸半阖,泛出几多迷离。

  赞布卓顿忘平所以地激吻着怀里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倾注出所有的热情和思
念,焦躁和忧焚。两个多月了,他一直担心着,懊悔着,强烈地惦念着。不敢去
托林寺中看猪猡,怕看了就再也移不开脚步,怕自己忍不住将她中途带走。他把
精力全部投放在练兵备战中,苦苦煎熬着。现在,终於又能将她抱进怀里肆意亲
吻了。虽然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虽然她的脸颊煞白如雪,表情呆滞沉寂,
但她终於不再是当初那副血迹斑斑,让他心痛如绞的奄奄待毙模样了。怀里的她
是完好无损的,是干净无瑕的。拥着她,他能感受到她潜藏在恐惧沉寂背後的顽
强而又坚韧的鲜活生命力。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

  她的唇是那麽柔软,舌是那麽香滑,涎液是那么芬芳,鼻息是那麽温暖,那
股特殊的含着仧香的仧甜清荼味儿萦绕在鼻间,使他心甘情愿地沉醉,热烈地渴
望着能够汲取更多。怀里僵硬的仧嫩身体软绵下来,耳边听到了细碎的娇软仧 
,他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猪猡,乖猪……”

  略略放松手臂和手掌,火热的舌尖流连地舔舐着红肿柔软的唇瓣,他呢喃地
低问,“想我吗?”

  想!怎磨不想?清醒时只要一想到禽兽王,脑子里就迅速浮起最后一次相处
时惨遭凌虐的画面,身体和心就泛出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恐惧,她就恨不得拼老命
地挠他、踹他、咬他、揍他、砍他,远远地逃离他。罗朱微微娇,唇舌又痛又麻
,混沌的脑子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口里却沉默地不做任何回应。

  他不再开言,只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她的唇瓣,用舌尖细细地描绘着唇瓣上
细腻的纹理。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则快速仧去了她的腰带,扯开碍事的皮袍,又继
续解开她的裤带。才将她的裤和里裤褪到大处,女人情液的芳香就溢散出来,里
面还杂着一缕淡淡的麝腥。

  他身体一僵,所有的动作倏地停止。忽然,他将怀里的猪猡推倒在厚软的毡
毯上,一把撕去她的裤和里裤,粗鲁地分开两条仧嫩的腿儿,没有任何前戏,一
根租砺的长指己毫不怜惜地刺进了紧室细嫩的热暖仧道。

  罗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後背躺在了毡毯上。接着下仧仧一凉,骤然传出尖
锐的痛楚,一个粗糙热暖的异物强横地进入了娇嫩的身体。仧道的媚仧因突如其
来的刺激和疼痛紧张地收缩起来,紧紧密密地裹覆着入侵的异物,使劲推挤着,
试图将它逼出去。然而那根手指却稳如磐石,丝毫不为所扰地在媚仧的紧缠推挤
中慢慢地旋转抠挖。

  “不…….不要……”

  她挣扎着坐起身,惶恐地抓住间仧的粗壮手腕苦苦哀求,在惊恐下绷紧的身
体不断地往後瑟缩,试图摆脱那根手指的凶蛮肆虐。

  “不要?”

  赞布卓顿蹲跪在她身侧,於黑暗中挑起冷峻的眉梢,慢悠悠地问道,“那你
要谁?”

  话音未落,他突然又往仧道里加一根手指。两指破开媚仧的收缩推挤,朝柔
仧嫩紧滑的深处重重一顶。

  “啊——”

  罗朱发出短促的痛呼,身体反仧地住後一个猛缩,顿时紧贴车厢,再也无路
可退了。

  “乖猪,告诉我,你要谁?”

  他欺近她,幽冷冷地勾起唇角,口吻轻低含笑却森厉邪狞,“是法王还是释
迦闼修?他们谁最令你快乐?”

  手指模仿交合的动作缓慢地仧起来,每一次进出都极度有力。粗砺的指腹残
忍地磨刮细嫩滑软的媚仧,享受着那股销魂的颤抖蠕动和紧缠推拒,心里有种战
栗的凌虐快意。

  罗朱死死咬住下唇,竭力控制住痛苦的哀。魔鬼法王入侵身体的手指是柔滑
细腻的,凶兽释迦闼修的手指虽然粗砺,入侵内後却是温柔怜爱的。只有禽兽王
的每一次入侵都是残忍的,让她痛苦不堪的,他好像要用手指上的粗茧将她的仧
嫩仧磨烂磨穿。

  黑暗中,逼到眼前的鹰眸幽亮如兽,就像他的轻低问话一样,含着淡淡的没
有笑意的笑,充斥着亟仧将她生吞活剥的森厉邪狞。她惧怕地侧过脸,躲开那令
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视线,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千万个毛细孔中泌出,心脏拧得发疼
发涨,快要炸裂。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伸手扳过她的脸蛋,逼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睛天生能在
黑暗中视物,对她的痛苦、恐惧和躲避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更加得恼恨。

  “你的莲仧里还残着男人的阳仧味道。”

  他微微眯眼,一个个字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是白玛丹增对不对?在随我
回宫的前一刻,你还在仧荡地和他欢爱对不对?你不想离开他,迷恋他给予你的
欢乐对不对?”

  罗朱迎着那双恐怖的锐利鹰眼,一股莫名的怨怒突然席卷全身。她仧荡地和
魔鬼法王欢爱?她不想离开魔鬼法王?她迷恋魔鬼法王给予的欢乐?她是倒了八
辈子血霉,才会穿越时空碰到这些个格残虐、思想扭曲的变态王八蛋!

  “对!对!对!全——对!”

  她冲着看不清楚的威凛仧影,冲着那双灼亮森然的鹰眼,豁了命地凶狠咆哮
。随即紧紧闭上眼睛,咬牙抿唇,摆出一副任宰任割的决绝表情。

  黑暗的车厢里顿时陷入杀气四溢的冰冷死寂。车厢外,释迦闼修眸色陡然沉
暗,五指一紧,生生将结实坚的鞭把握成粉碎。

  几十个听觅这串高亢咆哮的黑旗队侍卫们身体都禁不住在马身上抖了抖,眼
中飞快地惊过一抹匪夷所思的惊诧,旋而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凄厉惨叫的响起。敢
朝伟大尊贵的王咆哮,即便身份由卑贱的女奴变成了高贵的法王莲女,也是犯下
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第201章 接猪猡回宫(六,辣)

  罗朱痛快淋漓地咆哮完毕後,就十二万分後悔自己脑子的愚蠢发热了。之所
以立刻紧闭眼睛不是为了彰显大无畏的英勇,而是因为极度的胆怯。

  她怕见到那双森残凶噬的锐利鹰眸,怕那两道能将自己一片片凌迟的阴鸷目
光。闭上了眼睛,其余观感却更加敏锐。肌肤清楚地感知到车厢里的腥厉杀气越
来越浓,一颗颗鸡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出。喉头紧搐得几近窒息,脖子好似被一
根无形的铁链勒住,只消一个眨眼,她就会像王宫里那些可怜可悲的侍女一样被
轻易地抹杀生命。

  不该的,她不该这麽冲动,这麽不计後果的。只不过被禽兽王羞辱了几句,
只不过被小小地欺辱了一下,她怎麽突然就怨怒得无法控制了?无穷无尽的後悔
啃噬著心脏,逆流成河,将她从头到脚地淹没。粗喘在黑暗中慢慢平复,拧紧的
心却咚咚咚地狂跳不休。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她狂跳的心蓦地停在半空,凝滞不动
。来了!她绝望地将眼睛闭得更紧,舌尖尝到了唇齿间的细微腥甜。

  “全对是吗?”

  低哑笑语轻飘飘地吹进耳心,掌控她脸蛋的大手转而锁住她脆嫩的脖颈。一
个温热坚实的额头似是亲昵地牢牢抵住她冷汗涔涔的额头,脑袋被迫紧靠在厢壁
上。不止是脑袋,她的小半个身体都被禽兽王欺过来的强健躯体制压在了车厢壁
上,动弹不得。沈稳冷厉的男性鼻息接连不断地喷洒在脸上,埋在体内不动的两
根粗长手指又开始抽动起来。浅浅地抽出,深深地刺入,野蛮而强劲,粗茧磨得
细嫩甬道十分疼痛。

  惩戒的暴风雨拉开了序幕麽?她更使力地咬住下唇,感到有一线腥甜湿漉从
唇齿间泌出,沿著下唇蜿蜒流淌。紧靠身体的禽兽王也没有出声,只是不断地在
她体内抽送著手指。

  噗嗤——噗嗤——沈默的黑暗中渐渐响起了淫靡的水声,最初细微得像小鱼
咂嘴吃食,随後声音越来越大,响彻了车厢的每个角落。罗朱羞愤欲死,脸上好
似烈火烧灼。该死的淫荡身体!她第一百零一次地咒骂。对魔鬼法王真是恨不得
吃肉寝皮,喝血啃骨。然而不管她内心是如何的不甘,如何的痛恨,甬道还是在
禽兽王粗野的抽插中分泌出了动情的蜜液。一股过电的酥麻盖过痛楚,在下身蔓
延,沿著脊柱爬到後脑。双腿不受控制地自动分得更开,好方便男人抽插玩弄,
以期得到更多的快慰。

  赞布卓顿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沈冷的鼻息不禁有些灼热起来。他欣悦她的
身体变得敏感,但一想到这样的敏感是由白玛丹增精心调弄了两个多月後的结果
时,阴郁的嫉妒火焰就燎原了整个胸腔。他喷著炙热的粗重鼻息,额上泌出的热
汗与猪猡额上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强势地又往花道里加入一根手指。三根手指并
排著快速而凶猛地在花道内齐出齐入,淫靡的抽插水声益发响亮,也搅弄出了更
多的蜜液,不过男人阳精的麝腥味始终夹杂在芳甜的气味中,刺激得他几欲发狂


  触电般的快慰在禽兽王狂肆得近乎凌虐的抽插中不断地累积、蹿流,酥麻著
身体,冲击著大脑。脚心火辣辣的,两条大开的肉嫩腿儿轻颤著,难捱地在毡毯
上蜷曲、伸直,磨蹭不休。一直饱涨的小腹里腾烧起情欲的饥渴,她本能地夹臀
往上挺耸,迎合著男人手指的抽插。牙齿不知不觉地松开下唇,微张的唇缝中泄
出了娇媚的嘤咛。

  “啊……嗯嗯……啊啊……”

  乍然听到从未听过的娇媚吟哦,赞布卓顿发狂抽插的手指骤停,紧接著放慢
了速度。他缓缓移开额头,仔细打量著被自己压制在车厢壁上的猪猡。

  白嫩额心现出一道冶豔瑰丽的绯色竖纹,半阖的黑曜石眸子好像蒙了一层迷
离水雾,眼波潋滟荡漾,欲语还休。脸颊火红如晚霞覆盖,氤氲了情欲的魅惑。
秀气的挺鼻下一张花瓣圆唇红肿破皮,下唇瓣犹带一线细细的血丝,诱发著男人
蹂躏的欲望。透过半开的唇缝,能微微看见玉白的牙齿和嫣红迷人的小舌。小口
中呼出的乳甜清茶芳息急促不稳,热暖暖的,熨烫著他狂躁的心。

  他感受著她动情的热息,著迷地凝看她这副罕见的媚丽模样,胸腔里阴郁的
嫉妒火焰逐渐转成浓得化不开的柔软缱绻。锁住她脖颈的大掌摩挲起细嫩的肌肤
,攀爬到她滚烫娇嫩的面颊上,不停地来回抚摸。

  “乖猪,不准迷恋白玛丹增,也不准眷恋释迦闼修。”

  他哑声命令,坚毅丰润的嘴唇轻轻地印上她汗湿的额头,一点点往下啄吻著
秀气的鼻梁,随後擦过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喷吐热气,邪魅地低喃,“我也能像
他们一样让你娇吟喘息,快乐连连,让你的莲花痉挛收缩,吐蜜绽放。乖猪,你
感受到了吗?你的小莲花把我的手指咬得死紧,活像怕它跑了似的。”

  含著可爱的软嫩耳垂啮咬一口,手指在她的花道中缓慢旋转抽插,将蜜液搅
弄得兹兹有声,指腹爱意横怜地擦磨著滑热膣壁的嫩软褶皱。当碰触到嫩壁上一
块微硬的嫩肉时,猪猡的娇吟忽而拔高,包裹手指的媚肉突地狠狠抽搐了数下,
瞬间又泌出一股蜜液,肉嫩的身体也同时剧烈地颤了颤。

  他有些惊奇,难道在无意间碰到了书里描述的女人莲花里的极乐处?心口漫
上淡淡的满足笑意,手指半点也不迟疑地继续往那一小块嫩肉顶弄、磨搓,甚至
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刮搔。

  “啊……嗯嗯……”

  罗朱连声媚叫,眼角滚出晶莹的泪花。身体剧烈地连续颤抖著,双手紧紧捉
住腿间的男人手臂,两腿在毡毯上使劲踢蹬。只觉强烈的火热电流在下身飞蹿,
连头发丝都酥醉了。

  要到了,要到了,体内的快感越垒越高,眼看就要超越至高的临界点。她扬
起脖子,蹙著眉尖,身体紧紧绷起,战栗地等待著极致高潮的盛放。

  然而在她还差一点就攀升到高潮的顶点时,在体内鼓捣放肆的手指突然从正
要急剧痉挛的甬道中撤出。无与伦比的空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瞬间堕入欲望的
沟壑,难受得几乎崩溃。

  “给我……求你给……呜呜……给我……”

  她睁著茫然失神的眼睛,嫩爪子死死抓著禽兽王的手腕,泣声乞求。双腿儿
迅速夹紧,用力地交互摩擦,意图缓解体内腾烧的情欲热焰和甬道里可怕的空虚
瘙痒。

  赞布卓顿的手指在她的花缝外邪恶地画圈,指尖浅浅没入自主翕张的莲花小
嘴里抚摸膣肉,牙齿则叼著她的耳垂上狠咬下去。

  “啊——”罗朱痛得大叫,被情欲焚烧的迷乱神智霎时清醒不少。

  “乖猪,你在求谁给你?”

  赞布卓顿舔舐著她冒出血丝的耳垂,沈沈问道。

  “求……求——”罗朱牙齿一挫,再次咬紧下唇,及时阻隔了还没滚出的字
音。尼玛的她怎麽能意乱情迷、卑微下贱地向禽兽王乞求欢爱?不行,坚决不行
!被禽兽王侵犯淫辱,不仅仅是道德廉耻的沦丧,人格尊严的堙灭,还是攸关生
死的大事!

  察觉到她的抗拒,赞布卓顿的舌头舔进了她小巧的耳洞,在里面画圈戳弄。
大手覆盖上她高耸的胸部,隔著厚重的衣袍使劲捏揉。低沈的声音含蕴了前所未
有的温柔性感:“乖猪,为什麽要憋著?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小莲花被男人采摘,
得到无上快乐吗?”

  “我……我的莲花早被法王和烈队正大人采摘遍了。”

  罗朱强压著体内情欲的嚣张喧叫,咬牙冷笑,“王,现在的我不过是被两个
男人轮番奸淫了的残花败柳,会辱没您尊贵的身躯的。”

  她抓起禽兽王在她胸上捏揉的大手,放到小腹上,“您摸摸,我的子宫里还
满涨著法王的阳精,半天都没流出去呢。”

  快点厌恶她吧,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从车厢里狠狠地踢出去吧。当然,有这想
法也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莫名笃定只要有凶兽守在外面,自己就绝不会被活活
摔死。

  作家的话:星期天上完坟,昨天重感冒,头昏眼花,鼻涕狂流,连打喷嚏。
对不住亲亲们了。今天坚持晕头晕脑码完一章,不敢保证明天会按时更新,不好
意思哈。

第202章 接猪猡回宫(七,辣)

  预料中的踢人动作并没有出现,罗朱与黑暗中的凌厉阴影沈默地对峙著。车
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死寂,静得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豆大的冷汗从额际滚落,流淌过脸颊,汇成一道道小溪,沿著脖颈没入衣领
深处,湿黏黏的,痒刺刺的。罗朱竭力忍著抓挠的渴望,拼命维持著平稳轻缓的
呼吸。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多懊悔。

  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逐渐弯曲五指,五根有力的手指像铁钩一样冷冷地刺破
了厚实的衣袍,直接抓扣住腹部软肉。软肉之下就是她饱涨的子宫。以禽兽王的
指力而言,抓裂腹腔,捏破她的子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只想到让禽兽王生出浓烈的厌弃,从而躲开被淫辱致死的惨境,却忘记了
考虑禽兽王在暴怒之下直接将她撕成碎片的可能。直到小腹软肉被铁爪抓扣得发
疼,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虑不周。尼玛的她真是蠢!太蠢了!竟然选择了一
种最侮辱男人的方式去刺激禽兽王!就算在下一刻真被撕成了碎片,那也是她咎
由自取,怨不得人。啊啊啊,为毛一出托林寺,她的智商和情商就直线下降!

  笼罩在身周的腥厉杀气在她的肌肤上跳跃著,舔舐著,恶意地将死亡的威胁
渗透进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额头汗珠如雨,顺著脸颊滴滴答答地滚落。身
上的里衣早已湿透,两条赤裸的腿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自入车厢
後就拧紧的心脏已经快要不堪负荷,估计再这样对峙片刻,她要麽崩溃失禁,要
麽发疯发狂。

  蓦地,威压在她小腹上的铁爪松开,只听得“咯!”

  一声,黑暗的车厢霎时明亮起来。

  她的眼睛被光线一激,立刻不适地闭上。歇了片刻後,才慢慢睁开。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双暗褐色的鹰眸,威严锐利、森冷阴鸷又深邃莫测。鹰
眼之上的两条浓长黑眉如剑似刀,充盈尊傲腥煞的王者狂霸。接著进入视野的是
如山岳般挺拔完美的鼻子,微勾的鼻尖昭示阴戾无情的本质。赭红色的丰润嘴唇
似抿非抿,唇角似勾非勾,凝固淡漠逼人的凌厉。最後入眼的是棱角分明的刚毅
下巴,下巴正中微凹,显出一条独具阳刚魅力的诱惑弧线。

  凭良心说,这是一张极为出色的男人面庞。但这张脸的线条太过深刻,也太
过严峻,携带的强大气势更是无与伦比的威凛冷酷,震慑心魂,以至於人人都忽
略了它鲜有能及的雄性英俊。

  车厢四角挂著金色的莲花夜明珠灯盏,八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
芒,倾洒了禽兽王满头满身,给微卷的棕黑长发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几根辫子
上的蓝宝石银骷髅发箍在光晕中折射出乍长乍短的幽魅华光,如同他嘴角的讥诮
一样冰冷刺眼。

  恐惧并没有因小腹上铁爪的挪开而消散,也没有随黑暗退却。相反,在这样
明亮的光线中与禽兽王共处一个车厢,更让罗朱觉得窒息压抑,惶恐无措。她蜷
起赤裸的双腿,抱紧膝盖,努力收缩身体,无意识地摆出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抗拒
姿态。

  “猪猡,原来你的莲房里一直满涨著法王的阳精呵。难怪……”

  赞布卓顿顿住,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後,才偏头笑道,“难怪流出的花蜜里
始终带著男人麝腥味。”

  他在罗朱惊惧的目光中敞开皮袍,解开裤带,利落地褪下裤子。一片茂密卷
曲的黑色丛林中,那完全超乎人类范畴的赤黑色巨柱已经从雪白的里衣衣摆下昂
然挺翘出来。

  “过来。”

  他跪坐毡毯,伸手轻轻一拉,就将罗朱扯进了怀里。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罗朱在他怀里死命挣扎,以往惨烈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她近乎疯了般用手
使劲扑打推拒他。

  “猪猡,听话。”

  赞布卓顿淡淡道。随意一捞,就捉住了她扑腾的双手。顺手拾起毡毯上的一
根裤带,三缠两绕就把肉嫩嫩的双腕捆了个结结实实。头从她的双臂缝隙中钻出
,强行让她的手臂揽抱住自己的脖颈。

  “放开!放开我!我不要!不要不要!”

  罗朱嘶声叫喊,竭尽全力地挣扎,却依旧被禽兽王轻易地拉开双腿跨坐在了
他身上。那紧挨小腹的巨柱已经超过了她的肚脐,几乎抵达胃部。真被这样恐怖
的东西插入搅弄,哪儿还有活命的机会?

  “会死的……呜呜……会死的……王……呜呜……会死的……不要……不要
……王……会死……”

  绷紧到极致的神经啪地断裂,对死亡的极端恐惧使她什麽也顾不了地放声大
哭。

  低头凝视怀里这张涕泪纵横的恐惧小脸,赞布卓顿阴鸷的眸子奇异地柔软下
来,郁结在心头的怒火也散去不少,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乖猪,王不会死的,要死也该是你死才对。”

  他怜爱地亲亲她泪水滂沱的脸蛋,戏谑道。

  “不要死……呜呜……我……我不要死……呜呜呜呜……不要死……”

  罗朱摇著头,哭得愈加哽咽凄惨。

  “不会死的,乖猪不会死的。”

  赞布卓顿安慰地亲吻她的泪眼,“法王早把你的身体调弄好了,你可以承受
我的欲望。”

  一边说,一边用手抬高了她的臀,另一只手握住阳物,龟顶上隆起的肉锥准
确地抵住紧闭的花缝。直视那双泪光莹然,布满恐惧的黑曜石眼眸,唇角轻轻勾
了勾,“乖猪,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他便扣住她的腰臀往自己的阳物上狠压下去。

  “啊——啊——啊——”罗朱睁大眼睛,仰起脖子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剧
烈的疼痛让秀气的五官狰狞地扭曲,浑身都颤抖抽搐起来。下身好似被一把火烫
的钢锯锯开,又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棒捣烂,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碎片。一圈圈
黑晕在眼前旋转,涔涔冷汗如浆,所有挣扎的力气被瞬间抽走。

  赞布卓顿揽著在怀里抽搐颤抖的猪猡,鹰眸半眯,口里吁出惬意的低叹。不
过才进入一半,那美妙的滋味竟然就是如此的销魂蚀骨。层层媚肉的褶皱被阳物
一一撑开展平,紧窒的花道似乎被扩张到了极致。滑嫩水润的温暖膣壁紧紧地裹
覆著柱身蠕动收缩,像无数小嘴般吸咂挤压著龟头和龟头上的肉锥,股股酥麻从
阳物传出,蹿进小腹,沿著筋脉游走全身。他,想要得更多。

  鹰眸暗沈如渊,灼亮似火。他伸手到两人的结合处抹了一把,将手举到眼前
看了看,勾起的唇角浮起一丝冷厉。白玛丹增那个魔鬼不愧是精通秘术的法王,
果然好手段。在他的入侵下,猪猡痛归痛,身体却再无半分损伤。心彻底放下,
他紧抓著她肉弹弹的臀肉,呵呵低笑道:“乖猪,我帮你把法王遗留在莲房里的
阳精挤出来吧。”

  手上用劲压下,身体配合地往上使劲挺耸。

  “啊——啊啊——”前一波剧痛还没消褪,後一波撕裂剧痛又接踵而至。罗
朱手脚痉挛,连连凄厉嘶喊,痛楚的莹泪犹如泉涌。忽而,她揽紧赞布卓顿的脖
子,一口咬住他的下巴正中。身体有多痛,她就咬得有多重。唇齿间立刻溢出一
股黏热液体,和著她奔流的泪水一齐灌进喉咙,又腥又甜,又涩又咸。

  阳物突破层层阻碍,龟头肉锥刚刚撬开紧闭的花心,大股热烫的液体就浇淋
上来,溅涌进中间翕张的铃口。即使赞布卓顿明知那是白玛丹增遗留的恶心阳精
,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在强烈的舒美快慰中轻颤起来。他根本无暇顾及下巴上的
剧痛,双手钳制住猪猡的腰臀,操纵阳物再一次往莲房内狠狠顶入。当终於全根
没入後,他清楚地感觉到猪猡的莲房已经严重变形。坚硬敏感的肉锥透过娇嫩软
滑的膜壁,几乎能体察到其它脏器的温软。

  猪猡的莲花被白玛丹增调弄得既敏感水滑,又充满了柔韧的弹性。他现在可
以放心地疼爱她,再不用担心把她捣坏戳死了。

第203章 接猪猡回宫(八)

  一群候乌正井然有序地飞掠湛蓝苍穹,冷不丁一串串惨绝人寰的嘶叫刺透实
木车厢从下方直冲云霄。顿时惊得四下张惶飞蹿,在空中乱成了一锅粥。有两三
只心脏不太强壮的,甚至颤抖着翅膀往下坠了坠,险些悲催地拥抱大地。

  几十十王家黑旗队侍卫双紧马腹,一手勒紧缰绳,一手轻拍马头,安抚着身
下和候鸟一样受惊的坐骑。脸庞在努力维持了一阵子的面无表情之後终於忍不住
抽了抽,滑落数根黑线。

  莲女朝王咆哮,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理应受到极刑惩罚, 他们也都做好
了聆听惨叫的心理准备。但这惨叫的音量未免也太大声太尖锐了些吧?究竟是莲
女的音量天赋异禀,还是王的惩罚手段翻出了更残酷的新花样?连经过了严苛训
练的战马都有些受惊了。众侍卫面面相觑,在惨叫戛然而止时又都不约而同地将
视线投向了队伍中的马车。

  车门被厚实的帘子遮得密不透风,原本半开的车窗也被厚帘掩得不露一丝缝
隙,什磨也瞧不见,且目前处於静寂状态。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坐在辕驾上
赶车,距离车厢最近的烈队正大人身上。

  烈队正大人手里的马鞭似乎短了一截,褐红色的狐皮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一
双隐匿在帽檐阴影中的暗色长眸……好像什麽表情也没有。奇怪,烈队正丈人在
听到莲女的惨叫後,眼里竟然会什麽表情也没有?难道他已经不喜欢这个由女奴
升任的莲女了?但以他在托林寺外亲自抱莲女上马车的温柔行为来推测,又不像
是不喜欢了啊?

  一时间,许多道目光深处都浮起了几丝好奇和猜疑,八卦之火在众侍卫心中
嫋嫋燃烧起来。

  “怎麽,皮子都发了,想尝尝马鞭的滋味?”阴戾的声音幽幽响起,没有表
情的喑色长眸陡地腥气森然,染满了残佞狰狞。一道柔韧的身影“咻”地一声,
划出个完美流畅的半弧,空中随即炸开劈里啪啦的响亮鞭声。

  众侍卫心头一凛,前方开道的侍卫立刻扭正脑袋,端直地看向远方。行在侧
方的侍卫也马上昂首挺,目不斜视起来。只有行在後方的侍卫喑暗抬手抹了把额
头的冷汗,庆幸自己处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绝好位置。

  在古格,除了王和法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人物就是以一半修罗一半神佛着
称的身蒹王家黑旗队队正和托林寺卓尼钦渡的烈·释迦闼修大人。他原是古老象
雄国王室後裔烈部族中被淘汰的弃子,奄奄一息时由法王收养入寺并亲自教导。
他自幼守护在王身边,忠诚追随王整整二十年,不但协助王登上王位,还一并夺
得了烈部族的族长之位。对百姓,他既仁慈又公允;对将士,他既严厉又爱护;
对女人,他既多情又无情。而对罪犯和敌人,他则比斗神修罗更加残暴血腥,让
人战栗生畏。

  平常的烈队正大人豪迈可亲,身为亲密下属的他们可以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
小玩笑,与他拼酒谈女人,策马高声放歌。不过,一旦发现烈队正大人有了心情
不佳的苗头,聪明识相的最好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躲避不开也尽量不要凑
上去触霉头,因为那可怕的後果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而目前的烈队正大
人,心情明显处於十分糟糕的情况。他们还是专心走自己的路,认真干自己的事
,少听、少想、少看,才能保障生命安全。

  冷眼看着一众侍卫乖顺地挪移了视线,端正了坐姿,释迦闼修这才将环扫的
残佞冷腥的锋利目光收回。微凹的喑色长眸眯了眯,迅速暗沉下来。马车是用最
坚实的铁桦树制成的,帘子是最厚软的羊绒织成的,除去声嘶力竭的咆哮叫嚷,
随侍马车前行的侍卫们即便是一流的武士,对车内的响动也是听不太真切的。

  但他们听不真切,不代表他听不真切。王与小猪猡在车厢内的所有动静他都
听得一清二楚。王喜欢小猪猡,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地与他们共享小猪猡,偏偏
法王还火上浇油地在小猪猡身体里留下阳精,如此恶劣的行径自然让王的嫉妒之
火烧得更旺。王不太会哄女人,也没什麽耐哄女人,小猪猡恰巧又是一副不教训
不威胁就不知道乖顺臣服的子,这等於是在王的妒火上新添了一把怒火,想不受
苦都不行。

  他一直在外提心吊胆地关注着车内的情况,担心王会在暴怒之下把小猪猡踢
出马车。踢出来至少还有他接住,最怕的是王直接就在车厢里拧断了小猪猡的脖
子,让他想救都来不及救。

  小猪猡刚才发出的痛苦惨叫有些熟悉,估计是王忍不住嫉妒欲望,强行将她
占有了吧?一想到那粉白莹滑、剔透无瑕的肉嫩身体因痛苦而无助地挛颤抖,想
到那双黑曜石大眼泪花莹然地扑闪的模样,心就一抽一抽地疼。换做是他,他绝
舍不得这样暴蛮横地强占小猪猡。看她痛苦,他的心会跟着痛。看她流泪,他的
心会纠结成乱麻,酸痛得好像要化掉。

  小猪猡,你要乖乖的,别再违逆王了。王虽然喜欢你,却并不会像我一样舍
不得弄疼你。他无奈地叹息。

  身後的车帘内突然间安静了许多,王似乎还没有开始驰骋。是在怜惜小猪猡
,等她适应疼痛麽?长眸里泛起一丝会心邪笑,他慢慢放松攥紧的鞭子。这才发
现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是一片汗渍。

  赞布卓顿用力抱着罗朱,任由她在怀里痛苦抽搐。猪猡的小莲花因剧痛产生
了强劲的收缩,将他的物仧缠绞得隐隐作痛,隐痛中又有种销魂蚀骨的麻,竟让
他舒美得不想轻易动弹。

  等到怀里的肉嫩身体慢慢停止抽搐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双腮,强迫
她打开嘴巴,松了自己的下巴。发疼的下巴上湿黏一片,用手一抹,满掌的鲜红
。猪猡也是满嘴的红艳,看样千吸食了他不少鲜血。

  “乖猪,好喝吗?”他低声笑问,将掌上的鲜红涂抹到她惨白的左脸上。接
着又抹了一把下巴,把鲜红抹到了她的右脸上。血迹抹染得并不均匀,加上不时
有泪水流下冲洗,清秀的脸蛋霎时变成了一张小花脸。

  好喝个屁!腥涩咸甜,说不出的恶心反胃。罗朱大声哽噎着,泪水仍旧止不
住地一股股往外涌出。圈圈黑晕终於从眼前慢慢消散,只是下身仧依然又痛又涨
,仿佛被撑裂捣坏了。内那根火烫坚的恐怖巨柱将宫全部侵占,残忍地拖拽着肉
嫩的宫房往冒部顶去,令人痛苦到了极点,恨不得能马上死去。她觉得自己就像
那受刑的耶稣,区别只在於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她被钉在男人身上。

  这样一张涕泪纵流的血污花脸本该让男人倒尽胃口,失了致,但赞布卓顿心
里却生出诡异的怜爱和满足。他的猪猡涂染上他的鲜血,怎麽看怎麽可爱。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唇齿上的血迹,“乖猪,自我十七岁登上王位後,六
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能重伤我的人,你该为此感到万分荣幸骄傲才是。”

  重伤?和她承受的撕裂痛楚比起来似乎连轻伤也算不上吧?罗朱泪眼婆娑地
看着禽兽王下巴处重新冒出点点鲜红的一圈深深齿印,心里突然冒出股浓浓的委
屈和悲凄。糯米白牙第N次咬住下唇,对禽兽王的重伤说词万般不予苟同。

第204章 接猪猡回宫(九)

  “乖猪,你知道你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是团为我喜欢上了你。”赞布卓顿
深深凝视她,手指抹去她脸颊的泪水,连着刚涂染上的血迹一并抹去,露出细嫩
的煞白底色,低沉浑厚的磁音平平淡淡,好像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是,她当然知道如果依照禽兽王的正常脾性,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朝他哭喊
叫嚷,扑打啮咬,再三违逆的机会,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她能喘气活到现在
,倚仗的全是禽兽王对她生出的奠名其妙的喜欢。不过退一步说如果她早早就死
硬了的话,也不会三番五次地遭受生不如死的凌虐侮辱。但即使活得生不如死,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放弃一切想要活下去的坚持是错误的。所以,这所有的祸源就
是两个字——穿越!这场坑爹的穿越,铸就了她悲惨的人生。抛去能保障她活命
的因素,禽兽王的喜欢,她其实一丁点都不稀罕。

  她直愣愣地回视禽兽王,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喉头上下蠕动几下,
眼睫微微垂落,还是没有冒出半个字音。

  猪猡的睫毛好像温顺牦牛的睫毛,浓长卷翘,根根分明。湿漉水润的睫毛间
挂染着几颗细碎的小泪珠,在柔和的珠光中显得晶莹闪亮,彷佛是别透的水晶碎
末。黑曜石般明澈乌透的大眼在微垂的睫毛下半遮半露,没有女人的娇羞,也没
有滔天的恨意,澄净的瞳仁里弥漫着水雾,残留着痛楚,深处还漂浮着一分不知
所措的颓败茫然。

  母指和食指轻巧地捏碎睫毛上的水晶泪珠,暖融的绵软混合著酥麻快意在筋
骨血脉中流动,令他情难自己地对怀里的女人生出了想要好好溺爱的冲动。他揉
捏着她的两只嫩脆耳朵,软声问道:“乖猪,你想说什么?”

  贯穿身体的非人巨柱虽然没有凶狠地抽动,但罗朱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炙烫
的温度以及强而有力的勃跳,娇嫩敏感的膣壁甚至能描绘出火柱上缠绕的贲突青
筋。这根好似拥有自主生命的火柱让她万分痛苦、万分恐惧,却生不出半点羞愤
欲死的耻辱。

  她沉默片刻,狠狠咬咬后,低低道:“我……我一点儿也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赞布卓顿轻捻她的耳垂,软绵沉厚的磁音带上诱惑的慵懒笑
意。

  “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吞吞吐吐地开了头,回旋在心头的委屈和悲凄蓦地
泛滥成灾,后面的话便越说越顺溜,“我不想被烈队正大人捉住,不想沦为奴隶
,不想进王宫,不想遇见王,不想当莲女,不想遇见法王,不想被凌虐,不想被
折磨,不想被奸淫,不想——”

  一只大掌突地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使力按压到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堵住
了她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动的“不想”,禽兽王独有的含着丝丝笑意的沉厚冷
漠磁音从头顶轻轻飘落。

  “乖猪,你来到这个世界,被释迦闼修捕捉,成为古格王的奴隶,成为法王
的莲女都是神佛的旨意。不管你有再多的不想,也永远逃不开既定的命运。你越
反抗违逆,就越将遭受凌虐和折磨。”热烫的气息扑到耳边,痒酥酥的,灌进耳
心的话却犹如惊天霹雳,“乖猪,告诉你一个秘密。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与烈
部族族长烈·释迦闼修、法王白玛丹增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几个兄弟迎娶一
个女人,是博巴人自古传下的最常见的婚俗。何况我们并未迎娶你,兄弟间共同
享用一个女奴在博巴贵族中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你刚才自作聪明地践踏侮辱
自己,用他们来刺激我.不过是令我生出些嫉妒而已。我不仅不会对你产生厌弃
,反而会更想彻底占有你,在你身体里外都烙印上独属我的气味。”

  不……不是吧!

  鼻间嗅着含混了淡淡牛羊腥膻的男性热息,罗朱的身子随着禽兽王的话语慢
慢冻结。从魔鬼法王口中,她早已知道禽兽王和魔鬼法王的兄弟关系,但她实在
没料到原来凶兽释迦闼修也和他们是兄弟!古格三个实力最强的男人竟然是拥有
一半血脉的亲兄弟,这恐怕是古格国最大的秘密。难怪魔鬼法王言辞间提到凶兽
和禽兽王时总会多出一分高高在上的纵容?以他大叔级的高龄来看,估计是把禽
兽王和凶兽这两个兄弟当成了半个儿子教导过。只是后来长大了的两个兄弟中的
一个特禽兽地翻脸,不怎么承认兄长的恩惠和存在了。

  慢……慢着,魔鬼和禽兽、凶兽的过往相处以及恩恩怨怨不是她思考重点。
重点是她在纳木阿村生活时,因无法接受共妻婚俗,曾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扎西
朗措的爱情。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终还是落在了几个拥有共同血缘的兄弟
手中,且下场更惨,只是一个被共享的低贱女奴。事实……真的如禽兽王所说,
这是她永远无法反抗无法逃离的神佛的旨意吗?心中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绝望,泪
水再次狂涌而出,瞬间浸透了禽兽王雪白的绸缎里衣。

  察觉到胸膛上的湿热,赞布卓顿暂时停住了话语。扣在猪猡后脑的大掌在她
头上宠溺地抚摸,怜惜地轻拍。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猪猡的脑袋从怀里拉出,轻
柔地捧在手心里,吻着她泪水涔涔的眼眸,柔声道:“乖猪,别哭。我曾数次告
诉过你。只要你顺从听话,我就会很疼爱你的。”

  “……等王步入轮回后,我会成为最珍贵的陪葬品。”罗朱哽咽地接口,“
我……我还记得王说如果我侍宠而骄地处处违逆,就会折断我的四肢,拔去我的
舌头,剜去我的眼睛,将我变成一件装饰寝宫的鲜活器物。”因为对宝贵的生命
不敢有丝毫轻慢,所以禽兽王的每一句威胁,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从来不敢遗忘
半个字。

  赞布卓顿默了默,低头攫住她张合抽噎的花瓣圆唇,捕获到小舌狂肆地吸吮
啮咬,激烈地扫荡每一寸娇嫩的腔壁黏膜,双手在她身上大力揉搓游走,恨不得
将这具肉嫩嫩的身体给揉进骨头里。

  罗朱被迫揽抱住他的脖颈,无助地承受着他激狂的亲吻。泪水迷蒙的眸子里
逐渐荡漾起潋滟的迷离媚光,消失在额头的绯色竖纹又开始浮出淡淡的身影,僵
硬的身体再一次瘫软在了禽兽王有力的臂弯中。

  良久,赞布卓顿才放开罗朱的唇舌,他喷着微重的热息,在她唇边低哑呢喃
,“乖猪,你全都记得就好。”嘉奖似的亲吻她蜿蜒了涎液的湿漉嘴角,“不想
当装饰寝宫的鲜活器物就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第205章 接猪猡回宫(十,辣)

  从上方俯视下来的暗褐鹰眸跳跃着灼烫的暗火,暗火的外焰是深浓炙烈的情
欲和势在必得的狂霸,内焰却凝结着不容违逆的阴鸷和寡淡冷漠的笑意。

  禽兽王和凶兽一样一口一个喜欢她,可他的眼中燃烧的并不是让女人沉沦的
爱情火焰。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掠夺!是唯我独尊的蛮横!他用高高在上
的王者姿态强行主宰她的身体,侵占她的灵魂,试图将她变成一个供男人淫乐的
禁脔。

  她该奋起反抗的,该破口大骂的,然而她此刻只能软绵绵地在禽兽王怀中瑟
缩。一句句尖锐的反驳堵塞在咽喉中,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口。在这样一双可怕的
眼睛注视下,长久坚定的逃离念头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万分怀疑地询问自己真
的能从如此恐怖的禽兽王手中逃掉吗?真的会有顺利逃离的一天吗?

  都说事在人为,但谁能告诉她当阻挡在面前的障碍比珠穆朗玛峰还巍峨雄伟
,比从北坡攀登珠峰还险象环生时,她这个弱小的女人要怎么作为才能活着把事
情办遂心?还是说她只有选择安于现状地妥协这一条路可走?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颤栗从灵魂中溢出,罗朱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世界昏暗了。

  赞布卓顿没有忽略掉罗朱的神色变化。在看到那双明亮澄净的黑曜石大眼于
潋滟的迷离上蒙起一层黯淡阴翳后,心情出奇得愉悦。他固然希望看到猪猡对自
己展露由衷的欢笑,但目前这个女奴心心念念的都是逃离,而他对她的喜欢非但
没有减退消失,甚至还出现了与日递增的趋势,因此是绝不可能为了博她一个欢
笑就将她轻易放走的。他要做的是不断打嫑压她的意念,只有越颓丧、越迷茫、
越绝望,她才越有可能认命地憩睡在他怀中,而不是一天到晚琢磨着逃离。

  “猪猡,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想太多的话很快就会变成满脸皱纹
的老妇。”鹰眸微眯,他撩唇淡笑着调侃。两手抓住她的衣袍襟领,突然往两边
略略用力一拉。

  只听“哧啦”一声破响,罗朱穿在身上的结实皮袍,厚软夹衣和柔薄的里衣
被干净利落地撕成了两半,露出包在里面的肉嫩嫩的粉白身子。

  “啊——”罗朱晾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是环胸遮蔽。但她的双腕被捆绑在禽
兽王后颈处,这一缩手,反倒将赤裸的身体主动往禽兽王怀中拉去。眨眼,两团
丰满的高耸乳峰就结结实实地挤压上了男人贲张的强健胸肌。

  赞布卓顿被倏然贴挤上来的软弹滑肉震得心神一荡,下身的阳物不由又膨胀
一圈,出现了似要炸裂的奇异痛感。

  他揽抱着猪猡肉嫩滑腻的粉莹身子,将她自怀中微微拉离。接着迅速解开衣
带,敞开里衣,再将她重新紧拥入怀,唇齿间瞬时泄出满足的低声喟叹。整整煎
熬了两个多月,他终于又能享受到与猪猡肌肤相贴的舒适感和销魂感了。如今,
不止是身躯与她的身躯赤裸相拥,他的阳物还深深地埋在她的莲花中,感受着她
紧密的吮吸绞缠,品尝着她的娇嫩美妙。欲望的火焰在小腹中越烧越旺,咆哮着
想要释放。

  “乖猪,我要动了。”他贴着她的耳心悄语,热烫的气息有些气促。

  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耳心蹿出,尾椎生出痒刺刺的酥疼,罗朱整个人都惶恐起
来。她是猪,才会放任自己不合时宜地纠结在能否逃离的问题上。现在摆在眼前
的不是逃不逃得了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她曾亲眼看见阿兰尼玛被禽
兽王用非人的性器活活强暴致死,难道轮到她步上死亡后尘了?

  “不要动!会死!会死的!求你不要动!”她失措地尖声惊叫,抱着赞布卓
顿的脖颈,讨好地亲吻他染了血污的下巴,眸子里盛满恐惧,“王,我……我用
舌头给你舔,用嘴给你吸好不好?”

  “不好。”赞布卓顿摇头干脆地拒绝,邪魅地笑道,“乖猪,男人已经插进
女人莲花的阳物哪有不尽兴就拔出来的道理?”大掌捧着罗朱肉弹的俏臀往上轻
松抬起,对小脸上瞬间盈满的痛楚恍若不见。按住俏臀下压的同时,结实的腰臀
配合地用力往上一顶。

  “啊——”罗朱凄厉嘶叫,眼泪迸涌而出。臀部被迫从那根非人火柱上拔起
时,甬道膣壁的媚肉就是一阵生拉活拽的剧痛。被强行压下,遭受火柱重顶的刹
那,火辣辣的尖锐裂痛更是几乎将下身的嫩膜娇肉生生搅碎。

  “不要动……会死的……鸣呜……真的会死……”她哭喊着,身体痛得狂颤
,却做不了丝毫反抗,连咬人的力气也丧失了。

  “痛也要乖乖受着,你不会死的。”赞布卓顿沉声安慰,灼暗的鹰眸中掠过
一丝无奈。他强压着疯狂冲刺的欲望,用的已是力所能及的最温柔的动作,猪猡
还痛得厉害,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怜惜的吻缠缠绵绵地落在泪水滂沱的痛
苦小脸上,大掌却牢牢箝制着她的粉臀,残忍地继续套弄插顶。不过十来次套弄
顶撞,额头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铜褐色的双颊也染上看不分明的情红。

  太舒服了!在猪猡莲花中抽动的滋味比绝佳的美酒还要醇厚醉人,简直令他
从头顶酥醉到脚趾,从肉体酥醉到灵魂。以往和女人交合时,他虽然也能得到快
意,但那种快意只游离在躯体表面,从不曾融进筋脉和肌骨中,更不曾触及灵魂
。这就是和喜欢的女人欢好的滋味么?让他无端生出一种圆满感。似乎终于寻觅
到了自己长久遗失的最重要的东西,身体和灵魂都在交合的这一刻变得完整。

  “乖猪,我的乖猪,我的乖猪……”他眯眼凝视着痛楚遍布的泪莹小脸,每
落下一个亲吻就低哑呢喃一声。聆听着她痛苦的哭叫,双掌捧着她的臀缓慢抬起
压下,结实有力的臀胯一记一记地往上冲顶,将白玛丹增遗留在莲房里的阳精一
点点地挤榨出来。猪猡的小莲花嫩滑紧窒得不可思议,初始明明对他的巨大阳物
容纳得艰难万分。在历经了数十次强横的抽送后,被撑到极致的娇软媚肉就由抗
拒的推挤变成贪婪的裹缠吸吮。因刺激变得肿胀的花心嫩滑得好似一团极品奶脂
,一次次在阳物抽离后闭台,又一次次被挺进的阳物戳开。娇怯蕊心承受着阳物
的凶戾侵袭,逐渐酥烂盛放,黏滑芬芳的花蜜从膣壁间和莲房深处汩汩涌出,滋
润浸泡着他的阳物,也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快慰。

  罗朱竭斯底里地哭着,喊着,身体清晰地感觉到那非人的性器每一次顶弄都
会凶残地撞开宫口,直入子宫。当最顶端的肉锥顶戳到宫壁时,整个子宫便会颤
抖抽搐,将捣进来的硕大阳物紧紧包裹,不堪忍受地使力吸咂挤压。剧烈的疼痛
中掺杂进可怕的酸,极致的麻,润滑的液体涓涓泌出,小腹深处竟在这残虐的奸
淫中生出一丝触电般的酥痒。旋而,那丝触电酥痒在缓慢而有力的暴戾顶送中逐
渐扩大,蔓延整个下身,口里的哭喊在不知不觉转成了高亢的媚叫。

  该死!该死!这具身体竟然淫荡到在这样残忍痛苦的交合中也能生出快感的
地步!虽然这样的敏感能让她减轻很多痛苦,但也让她感到无比的耻辱下贱。杀
千刀的魔鬼法王,她要喝他的血!啖他的肉!寝他的皮!啃他的骨!罗朱又一次
在心底凶狠地重复着对白玛丹增的咒骂,肉体却抵挡不住愈趋强烈的醉意。手腕
吊着禽兽王的脖颈,妖娆地在他怀里扭摇起来

  “乖猪,开始快乐了吗?”赞布卓顿将在怀里扭动的肉嫩女体轻轻推躺在毡
毯上,低低笑语。大掌紧紧搂住她的肩头,加快了挺送的速度。炙暗的眸光逐一
脧过她额头上鲜艳的绯色竖纹,迷离激滟的黑眸,潮红瑰丽的双颊,汗湿的秀气
鼻尖,红肿媚惑的圆唇,修长优美的脖颈,精巧平直的锁骨,最后落在两座高耸
的乳峰上。丰美的乳房没有因身体的平躺而往两旁溢散,依旧像山峰般骄傲地挺
立着,好似月晕的玫粉乳晕中嫑央两颗粉嫩乳珠娇俏俏地站在峰顶上,如花蕾般
娇艳迷人。

  “滴答——”,一颗汗珠从他的额际滚落,不偏不倚地溅在了左侧的乳珠上
,娇嫩的粉色乳珠顿时折射出靡丽的晶莹。鹰眸倏地更加沈暗,喉结上下滚动了
好几次,才勉强压住狠狠啮咬吸吮的渴欲。

  一串名贵的璧琉璃念珠绕着丰满的左乳从滑嫩的胸脯上斜斜滑过,一颗颗深
浓明润的蓝色珠子中点缀着金灿,将猪猡的叽肤映衬得更加粉润莹白,美不胜收
。这串念珠一看就知是白玛丹增亲手制作的。他见不得猪猡身上穿戴别的男人的
东西,撕毁了白玛丹增送给她的衣袍,却独独容下这串念珠,只因这串念珠被白
玛丹增用法力加持过,能够好好保护猪猡。对猪猡,他是越来越舍不得让她受伤
了。两个多月来,每每回想起以往对她的恶意凌虐,心里总会掠过一抹后悔。

  “乖猪。”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接着吻上她的唇瓣,低哺着,“记着要
乖乖听话,我会疼你的,很疼很疼你。”自己的脾性自己最清楚,无论多喜欢猪
猡,一旦她不驯地逆了他的意,他也极有可能控制不住凌虐的冲动。

  “唔唔唔……啊啊嗯……再快……快些……”神智已经迷失在情欲中的罗朱
也不知是否听清了禽兽王的低声喃语,伸出小舌有些急切地回吻他。两条长长的
肉嫩粉腿儿蛇一般盘上他精悍健壮的雄腰,俏臀难捱地往上迎送。

  罗朱的主动求欢极大地取悦了赞布卓顿,这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主动向他索
要欢爱的女人,让他感觉很新奇,很满足,还有说不出的得意。

  “好,再快些。”他爱意横怜地咬了她的小舌一口。半直起身,将她的两条
粉腿架在肩上,大手各抓一个乳房,终于忍耐不住地狂猛挞伐起来。

  噗嗤噗嗤的淫荡水声再次响彻车厢,不同的是这一次既有男人的粗喘低吼,
又有女人的浪声娇吟……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8

第206章(2) 接猪猡回宫(十一)

  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可以称之为龟速。几十个侍卫悍厉警戒的身
姿在坐骑一颠一簸的悠闲踱步中逐渐有了些微的松懈。释迦闼修手中的马鞭随意
缠在手腕上,双臂无所事事地环抱於胸,身体懒懒散散地斜坐著。

  早在马车的车厢出现不寻常的摇晃震动时,队伍前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从
密闭的车厢内先是传出女人痛苦的哭喊嘶叫,接著变成发春似的媚叫,时而清晰
可闻,时而模糊不清,偶尔还夹杂著男人含混低沈的吼声。事情很明显,王正在
车厢里与莲女欢爱得热火朝天。依照王的体力而言,欢爱的持久力应该也是非同
小可的。

  王本性残忍冷酷,稍不如意就杀人或对人施以极刑,因此王宫中的侍妃、伺
候他的侍女和宫奴通常都很短命。马车中的莲女虽然现在正被王肆意宠爱著,但
最初不小心翻滚到王的脚边,碍了王的路时,也是毫不例外地被王抬脚踢飞出去
。如果不是有银猊率领一干野獒护著,早就摔成碎尸了。

  不过後来,王喜欢上了凌虐欺压她的游戏。再後来,作为时刻守护王的亲卫
,他们都看出了这里面的奇怪之处。王踢人甩人时,现场绝对会有银猊驻守,每
一次使出的力道似乎都控制在了银猊能准确接住人的范围内。有时凌虐她也会见
血,却从来没将她弄残过,更别说宰杀了。再再後来,她从獒房睡到王的寝宫地
毯上,从地毯上睡到地牢中,最後从地牢中睡到了王榻上。王喂她喝药,给她哺
食,带她到托林寺观看冬季法会,当她受重伤昏迷後,又在危险之极的风雪黑夜
中赶路,亲送她到托林寺疗伤,低贱的獒奴身份也一跃成高贵的法王莲女。如今
又亲自接她回宫,更在回宫途中迫不及待地宠爱上了。

  这些由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一再证明:王,毋庸置疑地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罕见啊!奇迹啊!侍卫们心里连连惊呼,在烈队正大人的带领下,万分识相地减
慢了速度,好歹要保证伟大尊贵的王在回程中舒心释放一次不是。

  即使头顶的蓝天依旧湛蓝明媚,太阳也是一点一点地往西偏移了。速度再慢
,队伍也有抵达王城的一刻。在通过城门的刹那,马车里传出一声清晰婉转的似
乎极痛楚,又似乎极快乐的女人泣喊,接著车厢以可怕的力道连续剧烈震荡起来
。幸亏驾车的是烈队正大人,控马技术异常高明,不然非翻车不可。当队伍踏上
通向王宫的小路时,车厢内再度传出一声男人含混的畅快低咆,然後,整个马车
安宁了。

  牵马列队站在山脚下,侍卫们遥望一眼山上巍峨的城墙高塔,暗暗吁出一口
长气。终於到达王宫了,王也终於释放了,他们今天的任务终於圆满完成了,空
闲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女人泻火去。

  “王,到了。”释迦闼修恭敬地侧身回首,对著密闭的车帘沈声禀报。狐皮
帽围脸的侧翼已经翻卷上去,露出一张充溢残佞的粗犷英武面庞。

  厚重的车帘被一只大掌掀开,浓郁的情欲糜烂气味扑冲而出。一个异常高大
的身形抱著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车门里钻出,踩著跪在车前的侍卫後背下
了车。

  “都不准跟著。”赞布卓顿冷声命令,紧了紧手臂,又淡淡交代,“释迦闼
修,安置好马车後,迅速到温泉处见我。”

  “……是。”释迦闼修怔愣了一下,才连忙出声应诺。目送高大身影逐渐没
入山道,他揉了揉眼睛,暗忖大概是眼睛突然发花,看错了吧?瞅瞅分两列站立
的几十个侍卫,居然都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样。利眉不悦地一挑,粗声喝道:
“一个二个发什麽呆?还不赶快动起来,想找死麽?”

  “……烈……烈队正大人,王……王……王的……”最靠近马车左侧的侍卫
结结巴巴地半天表达不清意思。

  “……下巴……下……下巴有……牙……牙印!”最靠近马车右侧的侍卫回
过神来,摸著自己的下巴艰难示意,一脸的惊吓。此话掀起了千层巨浪,众多石
化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下巴,惊疑不定地交换视线,最後俱是一片
不敢置信的震惊。

  他们都没看错,王的下巴表面的的确确多出了一圈半弧形的暗红色牙印,估
计另外半圈掩藏在下巴背後。触眼的半圈弧形牙印颗颗连缀,小巧可爱,犹带血
迹,显然是个女人狠咬上去的。这……侍卫们不止震惊,还纠结了。

  “……烈队正大人,王……受伤了。”还是最靠近马车左侧的侍卫困难地吞
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陈述出事实。牙印没出血是欢爱情趣,咬出血了就是
虐伤。以王的惯常残虐推断,这咬伤不是该出现在女人身上吗?

  “烈队正大人,我们……虽保护不力,但可不可以不受惩罚?”依旧是最靠
近马车右侧的侍卫艰难地接口,询问出众侍卫的纠结心声。王受伤了,是他们保
护不力。可谁知道那莲女会如此彪悍不怕死地咬王一口,谁又知道王会因心里的
喜欢而毫无反抗地任其啮咬?更何况,谁又有那个胆子撩开帘子密切关注王和女
人的欢爱场面?所以保护不力真不是他们的错。

  释迦闼修摩挲著冒出了点点胡渣的下巴,闻听长眸一眯,锐利的狰狞森光横
扫两列侍卫,逼退他们投射过来的希冀纠结的委屈目光,冷笑道:“谁再多嘴罗
嗦,议王是非,就去地牢领罚!”

  “是!”侍卫们连忙立正站好,收起心里的委屈和眼里的纠结。

  释迦闼修从辕驾上跳下,领著一众侍卫往建在山的西北侧坡的马棚行去。内
心感概不已,原来不是他眼花看错了,小猪猡真的狠狠咬了王一口。看那牙印的
深度,如果不敷用法王炼制的顶级灵药,大约会留下永远的痕迹。啧啧,小猪猡
简直是越来越彪悍,居然继扇耳光,踢踹掐打咬啮之後,得寸进尺地让王毁容了
。而王,对小猪猡的容忍限度也越来越大,被那样狠咬毁容之後,竟然没将她踢
出马车。完事後,还亲自抱她进宫。他是该祝贺小猪猡彻底博得了王的真心呢?
还是该同情王以後的可怜日子?要知道在男女情爱中,先喜欢上的那个,付出更
多喜欢的那个通常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步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最後任其予取予求。
即使冷酷残忍如王,也逃不开这个恒定结果。深沈的暗色长眸看不到一丝情绪,
但从浅浅勾起的冷厉唇角可以窥见潜藏在他心底的愉悦。

  当他安置好马车,又对侍卫严厉训诫一番後,这才急急忙忙地向半山腰的温
泉池赶去。

  在等待小猪猡回宫的两个多月中,奢华简单的温泉池有了不小的变化。一个
镶金嵌银,雕刻著瑞兽莲花的华丽水晶弧顶遮盖了温泉池的三分之一,也囊括进
一部分池岸。四面挂著透明水晶珠帘,能从帘外隐隐绰绰地瞅见里面的情况。

  释迦闼修自暗道步出,一眼看见王正搂著小猪猡在有顶盖遮蔽的水中浸泡著
。四面的水晶帘子都半卷著,池岸青白凿莲的玉石板上新铺著厚软的暗红色毡毯
,池边几个银质托盘里盛放著各类吃食和一壶美酒。王半侧身体斜靠水池,右臂
松松揽著小猪猡,左臂屈肘横搭池边,手里执著酒杯,头倚著左臂,黑棕色长发
垂落水中轻轻飘荡。在薄薄的嫋嫋水雾里,鹰眸半睁半阖,似在凝神思考,又似
在惬意假寐。

  “臣下叩见王。”他立刻双膝跪地,伏拜行礼。

  赞布卓顿抬起眼帘,一抹复杂的冷光从暗褐鹰眸中飞速掠过,“烈,我说过
很多次了,在无人时,你没必要向我行叩拜大礼。”他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
“毕竟,你不仅是忠诚守护了我二十年的臣下,还是能与我共享女人的同母兄长
。如果下一次仍坚持行拜大礼,我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你。”轻忽的声音里含著不
容违逆的冷意。

  “臣下谨记王令。”释迦闼修肃声应道,直起了身体。

  “把帘子放下。”赞布卓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晃晃酒杯,慵懒道,“倒
酒。”

  “是。”

第206章 温泉池的旖旎(一,辣)

  罗朱是在含夹著痛楚的极致快慰中晕厥过去的。

  等她醒过来後,身体已经浸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中,淡碧色的水液齐到了腋窝
。她分腿跨坐在比水液还要温热的男人身上,上身软绵绵地贴靠在男人赤裸的胸
怀中。手掌下起伏有力的胸肌好似裹了绒布的钢铁,蓄满摧毁一切的强悍力量。
似乎是怕冷著她,有些粗砺的大掌不时捧水浇淋上她裸在水面的肩背。

  非人的粗长火柱依然深深埋在她的体内,从甬道膣壁到整个小腹都万分酸软
痛涨。火柱并不是一丝不动的,它不时浅浅抽动一下,用嵌进子宫的龟头顶端的
坚硬肉锥顶触娇嫩敏感的宫壁。雄性坚挺器官的滚热温度烫磨得膣壁和子宫轻微
抽搐,媚肉紧紧包覆箍缠著火柱挤压蠕动。收缩的宫壁裹含著不断刺激它的肉锥
,好似婴孩的小嘴吸奶一样啜吸吮咂不休。连绵不绝的酥麻快意丝丝缕缕地溢出
,背後隐匿著火辣辣的空虚瘙痒。

  巨大的酸软痛涨让她难受得想哭,可那细细的触电酥麻感又让她的身体留恋
。尼玛的这具身体被改造得实在是太淫荡了!她死了都无颜见祖宗十八代。脸蛋
热烫得能烧煮鸡蛋,也不知是被温泉浸泡的,还是被矛盾的情欲煎熬的,亦或是
醒来後生出的莫名羞恼逼迫的。她暗暗咬牙,无意识地扭了扭身体,想要稳住有
些散乱的心神。

  正在用食的赞布卓顿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轻微异样。垂眸看去,正好瞧见猪
猡比之前更加红豔的脸蛋,冷鸷犀利的鹰眸瞬间漫上了一层不自知的爱怜。

  “乖猪,”他稍稍坐直身体,伸手撩开颊边的细辫子,抬起她贴靠在胸膛的
脑袋,低低笑道,“醒了就该吃东西了。”

  在罗朱还有些晕乎茫然时,他的唇已经覆盖上她的嘴。温热的虫草茶液灌注
进来,罗朱条件反射地吞咽到了肚子里。

  “好乖。”赞布卓顿拍拍她红烫烫的脸颊,轻声嘉奖,紧接著又哺喂进一口
虫茶。

  罗朱几乎是训练有素地不断重复著吞咽动作,喝光了一壶虫茶,吃下了糜烂
的犛牛肉、蔬菜和面食。等到她打出一个小小的饱嗝後,赞布卓顿停止了哺喂。
他顺势缠著她的滑嫩小香舌嬉戏逗弄了好一会儿,把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都扫荡
数遍後,才恋恋不舍地抽出了舌。

  “乖猪,吃饱了吗?”粗砺的大掌在她胃部轻轻抚摸。

  脸上的红晕更深,温度更高。身体轻飘飘的,酥软软的,仿佛漫步在云端,
说不出的舒适,连下身的酸软痛涨似乎也变得不是那麽难以忍受了。

  “嗯……”她抬头看著拥抱自己的男人,哼应似有若无,波光潋滟的眸子里
迷离而茫然。

  凝视她的鹰眸深邃暗沈,有爱怜的光芒闪动。赭红丰润的唇瓣微微弯出个优
美的弧度,男人味十足的性感下巴上印著一圈半弧形的暗红牙印,伤痕边缘的皮
肉被温泉浸泡後,微微有些发白,却无损这张脸庞的英俊,反倒在狂霸尊傲的凌
厉冷酷中添染一抹诱惑的暧昧旖旎。

  咬得这麽深,恐怕会留下痕迹,那禽兽王岂不是被毁容了?她不是故意要咬
那麽狠的,只是当时痛到了极点,迫切地想找个东西咬一咬分担痛楚。她也不知
道自己为什麽不咬他的胸膛或者脖子,而是选择了下巴来下口。难不成是那嵌了
一道凹弧的下巴更顺眼顺嘴?她觉得胸口有些滞闷,脑袋越来越晕乎,混混沌沌
地不能进行有效思考,看来是温泉泡得太久了。

  “起……起来……我要起来……难受……”她捂著发闷的胸口,虚弱的声音
听起来又软又腻。

  鹰眸里的爱怜更浓,流溢出一丝惊喜。这样柔顺乖巧,迷迷糊糊的猪猡真是
越看越可爱,软腻的声音里还含著一点委屈的娇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软了心肠
。原来和她欢爱後再带她浸泡温泉会有这种惊喜效果?唔,被喜欢的女人撒娇的
滋味……果真很美妙。

  “我抱你起来。”赞布卓顿亲亲她的花瓣圆唇,抱著她从水里站起。

  猪猡的身体不比他强悍,的确不能浸泡太久,不过出水後又很可能会冷到她
,还得想个办法才行。残留在鹰眸中的情欲逐渐浓烈起来,他将她放平在池边铺
著的厚软毡毯上,来回打量著。肉嫩嫩的滑腻身体泡得红通通的,像是裹染了情
欲的潮红,显得分外娇豔诱人。眸子眯了眯,把她的两条滑嫩肉腿儿抬到臂弯,
雄健火热的身躯小心地覆上去,尽量不压到她的胸腹。

  他操控阳物从她莲房中退出,轻缓地挺送胯臀,只在龟头顶端碰触到闭合起
来的娇嫩花心後就往後撤退。一个个灼热的吻落在红烫的迷糊小脸上,两只大手
也不闲著,从圆润的肩头抚过,揉捏起高耸的乳房。抓揉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却
也不同於原来的凶残粗暴。修长的手指捻住两颗娇嫩粉滑的乳珠,放轻力道地捏
挤拉扯,用长著粗茧的指腹擦磨。不一会儿,粉嫩的可爱乳珠就凸挺涨大了,掌
心里的乳房也涨大了几分,越发挺翘沈实。

  “嗯啊……王……嗯嗯嗯……王……王……”细碎的娇媚吟哦从花瓣圆唇中
泄出。秀气的小眉尖仍旧会微微蹙起,但迷离失神的眸子里却没有了多少痛苦。
那吟哦娇软娇娇的,迷蒙蒙的,像撒娇的初生小兽,勾得他心一阵阵发痒。恨不
得立刻像马车中那样将她从里到外使劲蹂躏个遍,但偏偏那吟哦中的迷蒙娇气又
让他心里生出不忍的怜惜。

  身下的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能勾起他怜惜的女人。虽然这种太
过轻柔的力道让他完全不能尽兴,但他可以暂时忍耐一次,以奖励她此刻难得的
乖顺娇软。专心於从实践中摸索取悦女人身体技巧的赞布卓顿没注意到他已经越
来越习惯委屈自己,关注罗朱的感受了。

  当手指间的乳珠硬挺得好像两颗小石子时,他的吻蜿蜒而下,吻上罗朱烙著
奴印和莲女印记的右肩头,接著一口咬住右乳的乳珠。一边回想某些书籍里的记
载,一边对这颗乳珠吸吮亲舔,啃咬刮磨,不时张嘴将滑嫩的乳肉一并吞入口中
大力吸吮。

  罗朱的脑袋在毡毯上不停地左右摇摆,口里咿呀媚叫不停。只觉得浑身都燥
热起来,胸口被强劲的吸吮弄得又痛又麻,却又舒服到了极点,好像灵魂都快要
被吸走了。没遭到禽兽王唇舌爱抚的左乳尖胀痛痒刺无比,强烈渴望著也能得到
相同的爱抚。

  “左……嗯嗯……还有左边……”她忸怩地娇喘。手指插进赞布卓顿的发中
,胸部难捱地微微往上挺起,搭在他臂弯间的双腿也晃荡起来。

  赞布卓顿低笑出声,顺著她的心意含住左边的乳珠吸玩,手指则捏著才从口
中吐出的右乳珠,放肆地捏搓起来。既然乖猪已经动情了,那麽他稍微使点劲,
应该不会让她感觉太痛吧?

  “啊啊……王……好舒服……嗯嗯……好舒服……”罗朱扬起下巴媚声叹息
,极致的渴望被满足,被大力吸吮的疼痛中是说不出的舒爽快慰。

  好舒服?赞布卓顿咬磨著口里的硬嫩乳珠,挑眉再三回味。似乎在马车里和
乖猪欢爱时,并没有听到她冒出这三个字。唇角往右斜斜一勾,决定让她更舒服
些。他停住下身的耸动,先用舌绕著乳珠转圈亲舔了一番,接著用双唇含住乳珠
并乳晕用力吸咂,发出啧啧的声音,手指也不停歇地连连拉扯拨弄另一颗乳珠。
果然,乖猪的叫声更淫浪了。

  酥麻的强劲电流夹著几丝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迅速流蹿四肢百骸,罗朱
浑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然而下身隐匿的火辣空虚却在胸部的火热爱抚中显
露扩散,从子宫到甬道生出的瘙痒感越来越强烈,顺著尾椎直往骨髓里渗浸。

第207章 温泉池的旖旎(二,辣)

  “王……使劲……我……我要……使劲动嘛……”她嘟起红豔的花瓣圆唇,
对体内火柱的蛰伏十分不满。额心竖纹绯红冶豔,眼眸里除了情欲还是情欲。双
手揽著禽兽王的脖颈,两腿自动架到他的肩头,翘臀娴熟地挺耸抽抬,磨拭著静
止的火柱。在密殿中被魔鬼法王和释迦闼修连续玩弄数天,她的身体已然学会了
自主寻找快乐。

  听到那糯软无比的娇声哀求,赞布卓顿身子一僵,缓缓从她胸口抬起头。鹰
眸里灼暗一片,他轻咬她柔嫩的唇瓣,邪狞低语:“乖猪,这可是你求我的,就
算後面疼得快死了也得咬牙撑著。”

  “呜……求王使劲……我……我不怕死了……”罗朱回咬他的唇瓣,扭著身
体娇声软求,还带了几分煎熬的暗哑泣声。

  “乖猪,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为了填满情欲饥渴,竟然连最畏惧的死亡都
不怕了,简直就是头发情的淫荡母兽。白玛丹增会不会把你的身体调弄得太过头
了?”他由著她在他唇上急切啮咬吸吮,吃吃哼笑,眸中邪光更胜,“不过,我
非常喜欢。”话音刚落,腰臀猛地往前使劲一挺。

  罗朱“啊呀”一声似痛似乐地大叫,眼前一阵眩晕,身体被强劲的力道顶得
往後退移了近乎半尺,胸腹偏下一点的地方倏地冒出一团硕大的凸起。宫颈被强
行扩张绽开,坚硬火烫的巨物钻进子宫,重重地顶上娇嫩的宫膜,剧烈的酸麻疼
痛从下身蔓延,奇异地缓解了渗进骨髓里的空虚和饥渴。

  “这大包好有趣。”赞布卓顿的火热大掌罩上那团凸起,隔著肉嫩嫩的粉滑
皮肉捏握抚摸,唇角的笑意有种意味深长的淫邪,“乖猪,感受到了麽?你的小
莲花把我的阳物裹缠得又紧又密,还在不住地蠕动吸吮,像是贪婪饥饿的小嘴儿
,到底是想吸出什麽东西?嗯?”最後一个尾音沈沈厚厚的,弥漫著噬魂的性感
,掌心对著那块凸起重重一压。

  “啊——”罗朱又痛又爽,失声尖叫,平躺的身体像落进沸水锅里的小虾般
往上使劲弹动了一下,接著轻微抽搐颤抖起来。下身使力收缩,泌出大股滚热芬
芳的蜜液,尽数浇淋在体内的火烫阳物上。

  赞布卓顿眉头轻皱,唇齿间泄出压抑的呻吟,五官呈现出几分扭曲。乖猪的
小莲花把他咬得好紧,蠕缠的媚肉不但像是千万张小嘴吸吮,还像一团团娇嫩软
滑的活物正不断地在阳物上起伏叠挤,汪汪滚热黏滑的蜜液浸泡著阳物,那种无
与伦比的美妙刺激和滋味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铺天盖地的欲望瞬间席卷全身,他顾不得再逗弄她,双手钳住她的腰胯,挺
摆腰臀抽动起来。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次次都力道十足。赤黑色的阳物长
根抽退到花嘴处,卷带出紧绞的嫣红媚肉和丝丝芬芳透明的蜜液。接著又狠狠地
尽根没入,将花嘴边的小花唇连著翻出的媚肉一并卷带进去,捣开花心,冲撞上
柔韧娇嫩的小莲房,使乖猪肉嘟嘟的胸腹上的大包消了又冒,冒了又消。

  “啊啊……坏……王坏了……王……要坏了……轻……轻点啊啊……”罗朱
浑身打缠,黑曜石眼眸忽闭忽睁,泪光莹莹,花瓣圆唇半开,娇颤带泣的哀吟婉
转勾魂。脑袋难忍地左右摇摆,双腿在禽兽王肩上时抬时绷,两手在身侧的毡毯
上胡乱抓扯,舒然失措。高耸的丰嫩乳房随著妖娆扭摇的身体晃荡出一波波起伏
的诱惑波浪,显然完全沈沦在了痛并快乐的情欲海洋中。

  “王可没有坏,乖猪又在胡乱哭嚷了。”赞布卓顿状似嗔怒地冷哼,“而且
刚才才求我使劲,怎麽转眼就让我轻点?你也太难伺候了吧?”他坏心地加重了
顶撞力道,灼暗鹰眸在罗朱的胸腹和下身来回移扫,最後钉在两人的交合处,著
魔地注视著。随著噗嗤不断的抽插淫靡水声,花道里的嫣红媚肉紧簇著慢慢加速
的赤黑阳物在花嘴处时露时隐,丝丝透明蜜液沿媚红的花谷滑落毡毯,逐渐翻出
白色泡沫,分外淫靡摄魂,勃发情欲。

  口里低吼一声,他陡然失控,两手放开罗朱的腰胯,改为抓住她架在自己肩
头的两条小腿肚,凶狠地往下倾压到她的头侧,阳物疯狂地挺耸撞击起来,发出
啪啪的响亮的肉体拍击声。

  狂暴残忍的猛抽使罗朱啊啊地连声浪叫,甬道拼命地紧缩抵御,动情的甜蜜
爱液滚滚冒涌,极致的痛和极致的快慰在瞬间攫获了她的全部灵肉。泪水从眼角
狂奔而出,流进鬓发中与汗水湿黏成一片,似悲似苦,似嗔似怨的神情令人琢磨
不清她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赞布卓顿没有片刻停顿,额头突起数根青筋,汗水不断地滴落在罗朱情红遍
染,莹汗涔涔的肉嫩身体上,像是一朵沾染了朝露和粉霞的迷人格桑花。鹰眸眯
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声低喝,雄腰猛挺,大开大合地奋勇驰骋开拓,将
那团娇嫩的花心顶撞磨蹭得不住痉挛颤抖,无助地开开合合,任由阳物侵略蹂躏


  “嗯……乖猪……你的身体好美好紧……吸夹得我好舒服……快要登入极乐
……极乐世界了……”他一边用力地抽动,一边低头叼住她晃荡的豔红乳尖轮流
使劲吸咬,“乖猪,待在我身边……我什麽都给你!啊……乖猪,别夹太紧了!
”低压暗沈的欢愉咆哮响起,他用尽全力地撞击著罗朱,任凭罗朱的双手在他肩
背上抓抠,始终不肯歇息半分。

  在这样密集狂猛,毫无半点间隙的抽插下,罗朱小巧的脚趾和秀美的十指都
蜷曲起来,身体的颤抖加剧,甬道和子宫一起疯狂痉挛。她拼命地缠抱住禽兽王
,瞳仁微微上翻,断气似的喊著:“啊……王……不行了……我不行了……到了
……到了啊……要死了……死了……啊呀——”

  随著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赞布卓顿只觉好大一股浓烫的液体接连不断地从莲
房中喷出,溅进肉锥上的小孔,冲刷著整个阳物。巨大的酥麻从尾椎迅速攀升後
脑,全身似乎都被这种极乐麻痹了。他仰头嘶吼一声,索性放开精关,臀肌抽搐
著将所有的炙滚岩浆喷射出去。

  “啊——啊——烫死了!”罗朱直著脖子高声媚叫,浑身僵直紧绷,眼前白
光闪掠,被滚烫有力的岩浆迅速推到更强劲的高潮中,过多快慰也让她承受不住
地陷入了甜美的眩晕中。

  赞布卓顿喷射後便将整个身躯覆压在了罗朱肉嫩的滑腻娇躯上,埋首在她鬓
边粗喘了好一会儿,才从癫狂的畅美中回过神来。他一翻身,让罗朱压在他身上
,扣著她的後脑缠绵悱恻地热吻,久久才意犹未尽地分离。

  “乖猪,我抱你再泡泡温泉。”他神情餍足,搂著她重新滑进池中,下身仍
然与她紧紧相连,片刻也不愿分开。

  “唔……”罗朱梦呓似的应了一声。浑身绵软酥麻地瘫在赞布卓顿怀里,神
思昏沈,几分倦意涌来,眼皮不由微微阖上,她这样的依赖和柔顺恰恰拨动了隐
匿在禽兽王心底的那根柔软情弦。

  赞布卓顿目中柔光涟涟,再没有继续挑逗轻薄她。他抽出阳物,单臂轻揽著
她,让她舒适而安心地倚靠在胸膛上阖眼休憩。拎起酒壶自行斟满一杯酒,慢慢
浅酌,回味著与猪猡欢爱的美妙滋味。

第208章 温泉池的旖旎(三)

  释迦闼修赶到时,弥漫在温泉池边的情欲气息已经随着瓢荡的微暖水雾消失
得差不多了。

  他将四周半卷的水晶帘子逐一放下,顿时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空间。薄薄的
水雾只能从水晶珠帘的缝隙间缓慢透出,外面清寒的气流也被无形阻隔,帘内的
温度略略上升了两分,也朦胧了几分。顶盖中间浮雕着三朵银底金边莲花,中间
莲蓬的莲子全是小指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倾洒下来,让七八平米的狭小空间
无端多出几分暖昧旖旎。

  放下水晶帘子后,释迦闼修双膝跪在赞布卓顿的左手边,恭敬地为他斟满了
酒杯。

  一股浓郁纯冽的酒香迅速发散到空气中,闻之沁脾欲醉。这酒是中原商人进
献的新酿竹叶青,据说借鉴了元人的制酒方法。色泽依旧金黄带绿,纯净透明,
喝起来柔和中带着微微的香甜,但酒劲与原来相比则要烈上许多,几乎能媲美元
人自酿的烈烧酒。在那麽多种上佳贡酒中,冷酷骁勇的王独独偏爱这种柔和略带
香甜口味的醇厚美酒,实在与他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此刻,在缭绕的薄淡水雾中,王端杯斜倚池边,神情缱蜷餍足,鹰眸闲
适慵懒。几缕湿漉漉的棕黑长发比干燥时要卷曲几分,轻轻贴着他的面颊,垂落
在他强健宽阔的膛上,柔化了几许凌厉冷酷,整个人竟与杯中的竹叶青无比相衬
。而能让他有这种改变的,无疑正是软靠在他怀中阖目休憩的小猪猡。

  “烈,下水把猪猡洗刷干净。”

  正要不露声色地朝小猪猡打量过去,王暗哑低厚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他
一怔,难言的复杂滋味蓦然涌上心头。

  “是。”他迅速卸掉武器,脱去衣袍、皮靴及所有饰物,浑身上下只着了一
条菲薄的雪色绸缎里裤跨进池中。小心翼翼地从王手中接过憩睡的小猪猡,拥着
那具肉嫩嫩的粉滑身体,复杂不堪的心顿时只剩下沉甸甸的满足和恍若没有边际
的怜爱疼宠。

  小猪猡额心的竖纹胎记变得十分浅淡,眉梢眼角处却犹带倦怠春意。脸蛋红
艳欲滴,湿漉漉的浓密长睫好似停歇的蝶翼,在嫩如凝脂的小脸上投下两道浅浅
的阴影。花瓣圆唇肿胀破皮,红嫩瑰丽。裸露在水面的脖颈和肩背上烙着玫瑰色
的红印和浅浅的齿痕,呈现出一副被男人彻底疼爱过的模样。

  他抱着小猪猡略略与王隔开距离,坐倚到王右侧的池边,伸手从散落在池岸
的衣袍中掏出一小拳头大的紫檀木小罐,拧开盖子,挖出一大坨透明的淡粉色药
膏,轻轻涂抹在小猪猡的脖颈上。粗糙的掌心逐渐炙热起来,贴着涂抹了药膏的
秀美脖颈缓慢游移揉按。

  “这又是法王调制的东西?”赞布卓顿浸在水中,侧身斜趴在池边,头闲适
地枕着右臂,看着释迦闼修的举动。

  “是。法王说用丑陋虫子调制的药膏效力是最强的。”释迦闼修如实回着.
手里并没有慢下一分。揉按的力道恰当好处地掌控在既不会弄疼小猪猡,打搅她
的睡梦,又能最大发挥药效的程度。而这种伺候女人的精细活绝不是王小心放轻
力道就能做到的,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医理学识和技能,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王
其实也算拥有自知之明的美德。

  赞布卓顿鼻中发出一声冷嗤,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酒杯,眼帘微微垂落,掩住
鹰眸:“丑陋的虫子不是被那个不省心的东西视为宝贝吗?他舍得送给法王调药
?”

  “他当然舍得。那两个月里,法王调弄猪猡的身体时,一旦需要用上虫子,
他可是没有一丁点皱眉和不舍。”释迦闼修的语气渐渐轻松起来,在不知道与王
拥有同母血脉之前,他和王之间便是亦君亦友,有时也会将恭谨放到一边,与王
随调笑两句。当两人的血亲关系被法王捅破后,虽然他与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维
持原本的君臣关系。但事实上,还是有什麽东西在悄悄改变着。尤其当两人共同
拥有小猪猡后,这改变更大更快,只是他和王都心宣不照地沉默不言。最终结局
是好是坏,他无从得知。不过无论哪种情况,他都欣然接受。

  “哼,小小年纪就心思不纯,贪恋美色。”赞布卓顿不屑地冷哼。抬起下巴
,喝干了酒。丢开酒杯,将精美的酒壶拎在手里把玩。

  释迦闼修没有接话,手掌揉按过罗朱的肩背后,又挖出两团药膏,涂抹到她
的两个乳房上。药膏遇水后需等一炷香工夫后才会逐渐融化,在这不短的时间中
,小猪猡的肌肤能够将药效充分吸收。

  他自后捧起她的乳房,在水中揉按起来。透过明澈的浅碧色水液,能清楚地
看到小猪猡的丰挺乳房上也布满了玫魂色红印和浅密齿痕。顶端的乳珠被躏摧残
得又红又肿,娇嫩的表皮甚至还有些微破损。不好好敷药的话,至少两天都不能
穿戴衣物。手掌里的乳团娇弹滑软,手感绝佳,一股热流从心口迅速蹿至小腹,
阳物不由自主地滚硬起来,隔着宽松的里裤,紧紧贴在小猪猡的臀下。要是没有
王在旁边观摩,他指不定已经对小猪猡肆意轻薄起来了。

  暗暗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跳跃的情欲火焰。大掌从小猪猡的乳房上揉按到她
的胸腹,接着落在肉凸的小腹上。小腹上印着五个紫红色的指印,比往日还要外
凸些,摸着虽然很是嫩滑,却没有往日的柔绵,变得微硬,像是被灌满了东西。

  他的手指叠上那五个指印,掌心下正是女人子宫的位置,看情形王又威胁小
猪猡了。暗色长眸里立刻掠过一抹心疼,手上的动作不由轻柔了许多。

  “烈,力道太轻的话是压不出我射进猪猡莲房里的阳精的。”赞布卓顿似笑
非笑地睨他,“你得把猪猡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

  “是。”释迦闼修沉声应道,恢复了手里的力度。

  赞布卓顿无声地勾勾嘴角,翻转身体,头仰靠池边。左手高举酒壶,闭上眼
,酒液淅淅沥沥地往嘴里倾倒。甘醇透明的黄绿酒液大部分流进了口中,小部分
则从嘴里扑溅淌溢出来,濡湿了整个下巴。

  下巴上的牙痕因酒液的刺激生出些疼痛,他回忆起猪猡在马车里咬上他的狠
劲。那时,她的确是痛极了吧?明知她痛,他却没法收手。她是他喜欢上的女人
,是他的奴隶,再痛也必须学会适应他的欲望。事实证明只要咬牙熬过最初的痛
苦,他也能给予她女人的癫狂快乐 ,而不是让她畏惧的死亡。把猪猡的身体调
弄得弹韧而敏,恐怕也是白玛丹增做的最令他舒心的一件事了,唯一遗憾的就是
要与两个男人共享猪猡。

  白玛丹增撇去不谈,烈·释迦闼修是真真切切地喜欢着猪猡的。这是他第一
次观看烈为猪猡洗浴,粗犷英武的面鹿上狰狞残佞尽收,深暗的长眸里涌动着化
不开的柔情,嘴角的酷厉被宠溺的微笑取代,活活就是个醉入爱河的痴傻男人。
哪还有半点血腥修罗的模样和气势?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一直是笑着
的吧?

  甘醇的液体从喉咙徐徐滑落,柔和的微甜中有丝冰凉的灼意。自从讨厌的白
玛丹增将他和烈的血亲关系说破破后,虽然他们依旧选择维持原本的君臣关系,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在悄悄改变着。他对烈加深了防范和猜忌,却最终松口
允诺与他共享猪猡。原本的打算是用他喜欢的女人将他的忠诚牢牢掌控在手中。
但不知从什麽时候起,每当看到烈对猪猡流露出的温柔爱意时,他对他的防范和
猜忌就会减弱。一边嫉妒着,一边不经意地想起,这个男人不仅是忠诚守护了他
二十年的臣下,也是与他同母的血缘兄弟。

  同父的血缘兄弟他杀了许多,还没有杀过一个同母的血缘兄弟。王者有时太
过寂寞了,隐隐的,他竟不太想打破这个戒律。而且他自诩可以确保猪猡命无虞
,却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做到像烈一样精细伺候。猪猡是个娇气别扭的女人,心思
重,脾气倔,子淡,他身为古格王者,很多时候会无暇顾及到她。或许,留烈在
她身边随时伺候,随时监视,是个不错的选择。

  烈,我允许你我兄弟共享喜欢的女人,但你最好别辜负我难得生出的仁慈。

第209章 温泉池的旖旎(四,辣)

  释迦闼修见小猪猡小上腹的指印消失得差不多后,便抱着她从水中站起。将
小猪猡的上半身轻轻放躺到毡毯上,拉过自己干燥的衣袍盖在她身上,在水里捉
住她的一条肉腿儿,从脚趾开始,合着药膏慢慢往上揉按。

  哗啦的出水声打扰了赞布卓顿的冥思,也引来他的侧目。

  无数道水流顺着烈裸露的黝黑上身蜿蜒流淌,在柔和的珠光中折射出晶莹的
光芒。微卷乌发半干半湿,桀骜不驯地凌散於肩。那贲张的肌肉块块分明刚健,
起伏的钱条流畅优雅,同时又兼其了狂野性感。身上数道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
伤痕印记彰显着一个博巴武士的忠诚和荣耀,也使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
斥着一股嗜血的残冷杀戾。

  烈身上的伤痕极大一部分是小时候为了保护他而受的,胸腹下方那道几乎横
贯身体的最长的细窄伤痕曾令烈在死亡线上昏迷挣扎了十几天,养了一个多月才
能下床走动。而那时,烈还只是个刚满八岁的孩童。

  赞布卓顿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年的臣下,这个同母兄长,眸色深
暗得好似万年不见天日的渊水。

  即使没有转头,释迦闼修也能清楚地感知到王正注视他。投射过来的两道视
线淡漠得好像没有丝毫感情,然而仔细辨析,淡漠的背后又似乎潜藏了错综复杂
的情绪。

  心底轻轻一笑,他将揉按妥当的肉腿放回水中,捞起另一条肉腿继续专注地
揉按。他只认定自己忠诚守护的职责,并不在乎王怎麽看他、猜忌他。七年前,
他就留下了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两个值得骄傲的后代,自己这条命是生是死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在意。身为臣下,王需要他死,他便心甘情愿地赴死。需
要他活,他便好好地活着守护王。如果真要说有什麽留恋不舍,就是揉按在手里
的小猪猡了。单单作为一个男人,他想陪她一辈子,陪她经历无数个六道轮回。

  揉按完两条肉腿儿,他将小猪猡的身体往池中挪了挪,让她的肉臀刚好躺在
池边。再把双手仔细洗净,重新挖了一坨药膏涂染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轻轻分
开小猪猡的双腿,温柔的长眸瞬间暗了暗。

  浅碧色的池水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蒋漾,一波波地漫过池边,冲刷着小猪猡
的腿心。俏嫩媚红的仧蒂从薄薄的粉皮中冒出圆滑的头顶,好似害羞的姑娘般可
爱迷人。花瓣娇艳肿胀,水嫩莹润,微微往两侧分离,露出遮掩的花嘴。此时的
小花嘴不是平日见到的窄小细缝,它又红又肿,从花道里翻出的红嫩媚肉还没有
收缩回去,在花嘴处形成一朵淫靡诱惑的小肉花。靡丽滑嫩的嫣红肉花紧紧团簇
,中间几乎看不见的小孔流溢出一丝乳白,仿若正在艰难吐蜜,释迦闼修站起身
后,池边的水液只淹到大处。原本还能勉强控制阳物,让它不至於太过勃发,引
起王的注意。现在却不行了,在这种极度考验男人定力的极致诱惑下,他看得口
干舌燥,额头冒汗,下身的阳物遽然膨胀得更加粗长,将湿漉漉的菲薄里裤直直
顶了起来,高翘翘地冒出水面。 赞布卓顿是从侧面看过去的,被罗朱的大一挡
,自然没有看到那种极致诱惑。不过,他却把释迦闼修的身体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唇角恶意地弯起,淡淡提醒道:“烈,你在磨蹭什麽,还不快点把猪猡体内的
阳精清洗干净。”

  “……是。”释迦闼修咬牙应道,强压下舔吮的强烈渴欲,眸子里滑过一丝
尴尬。他敢百分之百地肯定,王是故意出声提醒的。呼——他缓缓吐出一口热烫
的浊气,稳了稳心神。涂着药膏的手指抚摸上小猪猡娇嫩的花瓣,细致地揉捏。

  他尽量保持着半个医者的心态,在嫩花瓣消肿之后,不敢多做流莲,涂着药
膏的手指轻巧地挤开紧簇的肉花中心,慢慢往里探入。微微撑开的膣壁媚肉褶皱
又滑又嫩,层层叠叠地紧紧绞缠住他的手指,不住地蠕动收缩,酥麻的销魂感从
指尖传出,下身阳物饱胀得发疼,但他却不能做丝毫的纾解。

  左手覆上小猪猡的肉凸小腹,轻缓地揉动按压,探进花道的两根手指曲起,
在里面抽送挖掏,母指没入花道口,将紧黏两指的花嘴微微扯开,一缕缕白浊含
混着透明芬芳的蜜液流了出来,融进淡碧色的池水中。蒋漾的温热水液也顺着撑
开的小缝随他抽动的手指钻进花道,在里面涌动冲洗,将更多的白浊黏液流带出
来……

  罗朱再是疲倦死睡,也被这样淫邪的亵弄给弄醒了。张眼看见的是三朵浮雕
的银底金边莲花,瞳孔骤然被光线刺激,又倏地闭上。耳边清晰地听到男人有些
粗重的深长呼吸,小腹里的饱涨感逐渐消失,有手指在身体里不断抽动挖掏,弄
出兹兹的淫荡水声。整个下身都暖烘烘的,麻麻的,难以言喻的舒适让她瘫软慵
懒得什麽都不愿去思考,只想永远沉沦在这种舒意麻热中。突然,体内的手指触
碰到甬道某处的嫩肉,一道极强的电流飞速蹿出。她蓦地睁眼,身体往上弹了弹
,娇媚的呻吟旋而婉转泻出。 赞布卓顿幸灾乐祸地欣赏着释迦闼修汗流浃背的
竭力隐忍,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深知这是一种多麽痛苦的忍耐和折磨。以往烈
为猪猡洗浴时,乘他不在旁边不知大肆轻薄了猪猡多少次。虽然那时他的回避是
故意给烈制造轻薄的机会,意图让他对猪猡迷恋更深,更易为他掌控,但此刻回
想起来,心里就止不住泛出淡淡酸意和后悔。

  突然,他看见猪猡的身体抽搐似的弹动一下,接着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软娇呻
吟 ,小腹顿时一热。他不再戏瞧释迦闼修的苦苦煎熬,从水里冒出,拎着酒壶
坐到罗朱身边,笑吟吟的俯视她:“乖猪,被烈弄醒了啊。”

  一句话,让罗朱立时明白了此刻正在亵玩她身体的男人是凶兽释迦闼修。这
些不要脸的禽兽魔鬼,从来就没将她当成个人来对待,凌虐、折磨、淫辱依次上
阵,如果她不是拥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早已经在清醒时抹脖子上吊,咬舌自
尽了。

  在体内肆虐的手指锲而不舍地对着那团最敏感的小肉戳弄揉按,强劲的酥麻
电流连绵不绝地蹿出,身体逐渐烧灼起来。她颤抖地媚声叫喊,大腿主动分得更
开,好让体内的手指能往更深处插入。两条小腿在水中蹋伸不断,拍击起朵朵水
花。

  “乖猪,来,喝些酒,你会更舒服。”赞布卓顿不怎麽喜欢看到她在释迦闼
修的手中迷离失神地欢叫颤抖。遂含了一口酒低头封住她的唇,堵住所有的欢喻
娇吟。

  “唔唔……唔……”罗朱喉间哼吟,毫无反抗力地被迫看下微甜的纯冽美酒


  赞布卓顿又接连灌喂了好几口,几乎将剩在壶中的小半壶竹叶青全喂给了罗
朱。他扔掉空了的酒壶,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狂吻起来。 释迦闼修也加快了手里
的速度,修长的指尖用力深入,抵着娇嫩的花心刮搔磨转。花道里的媚肉将他的
手指越咬越紧,花心开始瑟缩膨胀。片刻,紧裹的媚肉发出剧烈痉挛,花心在指
尖的一个顶入中刹那绽开,大股大股的滚热蜜液带着宫里残余的阳精喷涌而出。
两指用力撑开挛收缩的媚肉,让汹涌的蜜液从缝隙中汩汩流出,空气中霎时飘荡
着浓郁的情液他终於忍不住跪在池中,头埋到小猪猡的腿间狂猛地吸食亲舔,另
一只手则迅速解开裤带,握着炙烫饱胀得惊人的阳物在水里套弄起来。淡碧色的
水液动荡不堪,水中麋乱的激狂动作若隐若现。

  这时,赞布卓顿缓缓抬起头,沉沉眸光落在埋首在猪猡腿间舔吮得喷然有声
的男人头颅,邪邪一笑。忽地将毡毯上陷入高潮眩晕中的罗朱扯抱起来,轻轻抛
入水池中。

  哗啦——重物的骤落使池水溅起三尺多高的冰花。他紧跟着快速跨入池中,
於罗朱扑腾挣扎之前,拎着她的肉嫩身体在水里草草来回漂洗数下后,捞起她跨
步出池。从浴架上取下干燥的棉布,将两人身上的水液大致揩干,又穿上干净的
里衣裤,这才唤侯在暗道洞室的侍女入帘伺候。

  释迦闼修的头埋搁在湿漉漉的毡毯上,一声不吭,掩在水里的动作却越发激
烈。当池岸上的悉索声全部消失后,他耸动的身体突然僵住,喉间溢出一声野兽
的兴奋低嗥,接着战栗起来,晃动出一圈又一圈细密的波纹。过了好一会儿,他
停止了战栗,懒洋洋地翻过身,闭目靠躺池边,胸膛在紊乱急促的喘息中有力起
伏。

  呼吸逐渐归於平稳,他慢慢张开眼,冒出一声似讽非讽的粗莽哼笑。王真是
越活越回去了,不觉得他吃醋的行为就像孩童般幼稚可笑么?这样子,哪儿还有
半点平日的英睿冷酷。

第210章 醉酒的猪猡(一)

  喜欢的女人像头温驯的羔羊般爱娇软绵地蜷曲在怀中,温热的乳甜清茶芳息
轻轻吹拂在脖颈边,的,如同柔转的羽毛拂过,将他的心挠成一片柔软,恶意捉
弄烈带来的几分快意被满涨得快要滴出来的怜爱淹没。赞布卓顿只觉身体腾起几
丝燥意,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再转过一个弯就是冬宫寝殿,埋首在脖颈边的温驯女人突然抬起头,直直地
看着他,当着守卫在暗道里的若干恃卫和尾随在后面的几个侍女的面,以近乎命
令的口吻对他大声说道:“王,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路。”

  他错愕地停住脚步,腔里的柔软和怜爱霎时不翼而飞。面色阴沉地盯着这个
突然间吃了豹子胆的女人,淡淡指出:“你没穿鞋。”

  “那叫银猊来驮我,反正我就不要你抱!”罗朱丝毫没被男人突如其来的阴
沉吓住,粗鲁地打了个溢着酒香的小嗝,大声驳斥回去。

  鹰眸倏地眯起,冷鸷的锐利森光化成数支利箭,嗖嗖射向罗朱。揽抱的手臂
越收越紧,把她箍得百髂欲裂。

  “哎呦,好痛!好痛!”她皱眉痛叫,恼恨地用手捶打赞布卓顿的肩膀,同
时撒泼地扯着嗓子大声嘶喊,“我就要银猊驮!就要银猊驮!银猊!银猊!银猊
——”一声比一声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暗道中,能震聋人的耳朵。肉嫩嫩的身体更
是在他怀中奋力挣扎,急欲逃脱痛苦的桎梏。

  嗷——

  随着她的嘶声叫喊,暗道另一处响起沉闷如雷的嗥叫,一道银灰色的剽悍影
子从转角处蓦然跃出。乍见到在赞布卓顿怀中挣扎叫喊的粉肉嫩东西时,凶残沉
静的蓝色三角吊眼顿时熠熠生辉。猩红的长舌从利牙遍生的粗筒獒嘴中伸出,银
灰色的菊花尾讨好地用力摇摆,喉间狺狺有声,欢欣雀跃地绕着赞布卓顿打转,
不住地用狰狞硕大的獒头蹭磨他的裤腿。

  “银猊,驮我!驮我!”看见银猊应声出现。罗朱的情绪更加高昂,扭动得
也越发厉害。上身一次次地欲往下弯,又一次次地被赞布卓顿的手臂拦住。

  “坏蛋!坏蛋!我要骑银猊!不准抱我!”她忿忿不平地在他面前举起拳头
用力摇晃,黑曜石大眼半眯,凶狠地威胁道,“再抱我,我就使劲打你!到时候
你可别哭着找妈!”花瓣圆唇中喷出的热暖气息中含着浓郁的竹叶青酒香,黑曜
石大眼乍一看明亮如星,细细看去却带着迷离痴然,双颊罩着两团极不正常的酡
红,这女人明显是醉酒了。

  赞布卓顿有一瞬间的哑然,当时他给猪猡哺酒时,并没有想太多。后来她在
高潮中眩晕过去后,被猛然丢进水里也软绵绵地不知道挣扎。侍女伺候她穿衣,
给她烘发的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皮一直耷拉着,似乎什麽都浑然不觉。他以为她
是体力不支地又昏睡过去了,却没想到眼看着要进入寝殿时,这女人生龙活虎地
发起了酒疯。

  他好像只给她灌了小半壶酒,而且哺喂时还有一部分是流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也能醉!疑惑间,他突然想起他灌的是中原商人借鉴大元人的制酒技术新酿的
竹叶青。除了口感更加醇厚柔和外,那后续酒劲烈了不止十倍。难怪这女人会突
然像炸毛的小兽,不要命地朝他挑衅。哼,果然,她所有的温驯不过都是虚假的
面具,骨子里依旧是张牙舞爪的檗骜。

  这不,趁着酒兴就全爆发出来了。

  见抱着自己的讨厌男人只顾盯着她,久久不出声。罗朱胆从酒中起,怒从胆
边生,二话不说,一拳直奔赞布卓顿的左眼。

  有幸旁观的侍卫和侍女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个由獒奴变成莲女的女人冲王
挑衅地胡乱叫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真的向王挥出拳头,犯下不敬大罪!是,他
们都看出这女人醉酒了,但是醉酒绝不可能成为脱罪宽恕的理由,    但愿
王不会将她活活撕成两半。

  赞布卓顿将头往右一偏,轻松地躲过那个对他而言没什麽杀伤力的粉肉嫩拳
头,心里却漫上几分恼怒。就真的这麽想逃离他的怀抱?在酒中忘却死亡威胁后
,竟朝他挥拳相向。

  眼见一拳落空,罗朱的花瓣圆唇扁了扁,居然哇地一声哭号起来。

  “我不要王抱!哇哇,不要王抱,不要王抱!哇哇,我要骑银猊!哇哇,要
骑银猊!”

  她像孩子般委屈地哭喊,口里说着不要王抱,双手却搂着赞布卓顿的脖颈,
将泪水横流的脸蛋依偎到他的颈窝处。然后,哭号几声,咬他一口,再哭号几声
,再咬他一口。如此诡异的举动不但看傻了一众侍卫和侍女,也弄懵了赞布卓顿


  阴鸷沉冷从他脸上褪去,眉宇间似恼非恼,似笑非笑,神情异常复杂。想惩
戒她的违逆不敬吧,她哭喊得像个委屈孩童。想怜惜她的眼泪吧,那口小牙又在
他脖颈上作祟。一口口啮咬虽然不如咬他下巴时凶狠见血,但也实实在在地有些
刺痛,足见这女人内心深处时时刻刻不是想着逃离他,就是想着揍他、咬他,更
要命的是滴溅在颈寓处的濡湿热泪与含了一分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勾出了他的欲
望,直想将怀里的肉嫩身体给揉进骨头里。算了,和撒酒疯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他也怕自己突然失控,伤到猪猡。忍了忍,最终憋闷地决定后退一步。

  “别咬了,让你骑就是。”他隐忍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用脚踢
了踢还在蹭裤腿的银猊。

  “嗷呜——”银猊欢叫一声,会意地掉转身体,摆好姿势。

  醉酒的人虽然不会察言观色,但能听懂人话。所以罗朱一见目的达成,立刻
收声收嘴,抹把眼泪,发出“耶”的胜利欢呼。而她进一步表示兴奋的举措就是
抱着赞布卓顿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地狂亲几口,留下濡湿的口水痕迹。

  赞布卓顿被她的主动亲吻弄得心头一震,待回过神来正要扣住她的脑袋激吻
过去时,怀里的女人早已扭转了身体,努力地弯下上身往银猊背上探去。

  撒酒疯的死猪猡!如剑眉峰挑出几许阴戾,他狠狠挫牙,唇抿成一条冷厉的
直线。竭力压住把肉嫩身体摔地上的冲动,弯腰将她放在了银猊背上。

  “嘻嘻,谢谢王。”那在银猊背上坐稳的死猪猡突然仰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
无比的娇憨笑容,瞬间攫获了他的呼吸。

  笑容转眼即逝,猪猡迅速扭过头,搂着银猊的獒头,嘿嘿怪笑道:“银猊,
回宫。”双腿在银猊腹间一,像骑马一样喝着“驾——驾——”声,催促银猊往
暗道前方奔去,转眼就拐进了转角。

  赞布卓顿深深吸气,再深深吐气,纾解着口的窒息感。鹰眸时而晦暗阴沉,
时而欣喜灼亮,变幻莫测。脚下如风般疾步追出。该死的,那头醉酒的死猪猡到
底能不能抓紧银猊?

  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遗留在暗道中的侍卫和侍女已经惊掉一地下巴,完全石化了。刚才他们看到
的那个阴晴不定却又对女人万般容忍的男人真的是王!怎么可能会是冷酷残暴的
王!就算王宫里上至大相,下至宫奴,人人都知晓了王对那个叫猪猡的女奴感情
不一般。但当亲眼看见时,还是会被这份太过迥异他人的特殊对待惊吓到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

  那叫猪猡的女奴,呃,现在该称为莲女了,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居然博
得了王的喜爱。

第211章 醉酒的猪猡(二)

  “我不要进去!哇哇,我不要进去!哇哇,不进不进就不进!哇哇——”

  刚拐过转角,就听见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赞布卓顿的心重重一拧,熟悉的
憋闷感又涌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完暗道,一眼就看见死猪猡正头朝外地趴
伏在寝殿门口嚎哭不止。

  她像只乌龟似的匍匐在铺着青白玉石板的地上,一张酡红小脸再度泪水涛沱
。双拼命地往后蹬踢,双手则努力地向前扑腾,一次、两次、三次……半寸也没
移动。因为银猊正稳稳地蹲坐在她的腰臀上,另还有一头雪豹踩压在她的肩背处
,一头雪豹踩压在她的大上。三头猛兽的联合压制让她所有的挣扎变成徒劳,只
有扯着嗓子的哭喊尖锐得令人心烦意乱。

  驻守在寝宫外的几个侍卫虽然身体笔挺如常,但冷肃的面颊肌肉微微抽搐,
眉心间都带着一丝忍耐的暴躁,似乎亟欲将死猪猡的嘴巴堵上,或者……直接将
她敲晕。

  眉峰下意识地皱起,额角隐隐有些抽疼。他突然觉得猪猡往日让他厌恶的沉
寂无声比起这醉酒后的幼稚聒噪哭号……竟是无比的可爱顺心。

  “哇哇,我不要进去!会死的!会死的!哇哇,我不要死!哇哇,我不要死
不要死!”

  尖锐的号哭继续摧残着在场所有人和猛兽的听觉神经。看见伟大的王来了,
人和兽都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王。”几个侍卫立刻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他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同时也对压制在罗朱身上的三头猛兽挥了挥手。

  两头雪豹一得示意,迅速放开爪子,像是逃命般一溜烟蹿进暗道中,消失得
无影无踪,明显是被尖锐的哭号惊吓了。银猊冲赞布卓顿低嗥一声,凶残的三角
吊眼里浮着几丝无奈和一丝狠辣,厚实毛茸的爪子在罗朱的臀上拍了拍,这才慢
吞吞地从她身上走下来。

  它刚一下来,罗朱就四肢交替,飞快地往前爬动。只是才爬了几步,一只大
手便精准地捉住了她的袍子后领,随即将她整个人像拎小鸡般悬空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哇哇,我不进去!我不要死!哇哇——”她在空中使劲
晃动挣扎,手脚全朝赞布卓顿身上招呼过去。

  微眯的鹰眸冷鸷无比,赞布卓顿平平伸直手臂,拎她远离自己。手腕忽轻忽
重地连续抖动,直将她抖得头晕脑胀,四肢散架,中气十足的哭喊变得断续零散
,最后好似条鱼干一样有气无力地挂在他手上可怜兮兮地抽噎方才住手。银猊建
议揍猪猡的肉臀以惩罚她的不驯,但他的手劲稍不注意就会打伤她,思来想去还
是这样拎着她抖动是比较安全的惩罚方式。

  “呜……我不要……呜呜……我不要进去……呜呜……不要……”尖

  锐刺耳的哭号没了,激烈的挣扎也没有,取代的是受尽了委屈,饱含了恐惧
的低软呜咽,如一头濒临绝境的失去了抵抗力的小兽,哀哀地哭酸哭痛了赞布卓
顿的口。

  “嗷——”银猊围着罗朱转了两圈,仰头轻轻蹭动她的身子,不时伸舌舔舔
她垂在身侧的肉嫩小手,三角吊眼里似乎闪动着心疼和懊悔。

  赞布卓顿和挂在手上呜咽的小鱼干僵持了片刻,熬不过腔里针扎似的酸痛,
妥协地收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乖猪,你喝醉了,我带你去睡觉。”他轻轻拍着她抽动的后背,尽量将声
音放柔。

  “我没喝酒……没醉!”罗朱抽噎着,口齿清晰地坚定驳回他的提议。被泪
水洗濯过的眸子黑白分明,水意朦胧,迷离痴然浓了许多。酒晕从湿润的脸颊扩
散到眼角眉梢,恍若涂染了一层胭脂,娇俏中潜藏着一丝冶艳风情。在遭到一顿
狂抖惩罚后,虽然身体险些抖散了架,但酒意也给全面抖涌了出来。理智什么的
,被酒劲吞噬得连渣都不剩,只余最原始最真实的本能和疯癫的酒兴。

  赞布卓顿用指腹拭去悬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摩挲着她晕红的脸蛋,诱哄道
:“乖猪,天黑了,没醉也该睡觉了。”

  “不去里面睡。”罗朱还是抽噎摇头,双手紧紧地捉着他的袍襟,面朝寝殿
的小脸和大眼都露出几分戒备与惊恐。

  “为什么?”赞布卓顿将她的戒备和惊恐全看在眼中,眉眼不动地柔声问道


  “那里面是凶宅,有怨鬼,不能住人。我亲眼看到好多人惨死,鲜红鲜红的
血把毯子都浸透了,又腥又臭,闻着就想吐。”罗朱边说边应景地发出一声满带
酒香的干呕,又继续哽哂道,“而且里面的地毯睡着好冷,身体都冻成冰了。还
有……呜呜……王会用链子把我像狗一样拴起来,弄得我很痛很痛,流很多很多
血,呜呜,我不要被他杀死!不要死!不要当怨鬼!呜呜……我不要待在王宫里
……呜呜……我要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脱开赞布卓顿的袍襟,
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寓中害怕地小声哭泣。

  以往猪猡的颤抖总会让他生出凌虐躏的欲望,但这一次抱着她,感受到她的
颤抖,他的心却狠狠地疼了,后悔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酸疼的腔。他从不知道在
猪猡惯常的沉寂静默背后埋压着如此深的脆弱与恐惧。最初吸引他目光的本是她
身上所具有的寻常女人难及的隐忍、坚韧和勇悍。但此刻,他宁可她没有这样的
隐忍、坚韧和勇悍,因为一个天生柔弱的女人只有在无人可依、无人关爱的情况
下才会变得强悍,甚至比一般男人还强悍。

  “不准走。”他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暗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刚硬,“乖猪,
别怕,里面没有怨鬼的。王以后不会让你睡毯子,不会用链子拴你,也不会弄得
你很痛很痛,更不会让你流很多很多血。你乖乖地留在王身边,他会很疼很疼你
的。”他没办法保证不会在她面前杀人,但其余的,他能够保证。从今以后,猪
猡是他捧在掌心中疼爱的小金雀,是摇曳在他心里的格桑花,她只要快乐地歌唱
,欢喜地跳舞就好了。

  “不信!我不信!”低声哭泣的罗朱突然抬起头,恨声叫嚷,“我才不信那
头禽兽王的话!”

  叫嚷一出,驻守宫门的侍卫立刻齐刷刷地低垂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
不动地把自己化成装饰背景。

  赞布卓顿脑门嗡地一懵,正在心中暗暗絮叨的保证陡然冻结。右臂霍地就将
在怀里叫嚣的东西扯了出去,在脱手甩向坚墙壁的剥那,又及时回神地捉住翩飞
的袍角,於千钧一发之际将甩出的东西重新拉回怀中。他后怕不已地抱紧肉嫩身
体,浑身都泌出一层冷汗。好险,怀里这具娇嫩肉乎的躯体差点就被摔成肉饼了


  罗朱被霍地拉扯甩出,又被忽地拉扯回来,电光火石间就在死亡线上走了个
来回。换做是清醒的她绝对骇得脸色发自,两股战战。可现在挡不住酒劲十足啊
,除了脑子里有些晕乎乎外,身子被箍得发疼外,没有生出半点危机感。

  “别抱太紧了!痛!”她在赞布卓顿怀里难受地扭动着,很不高兴地接着嚷
嚷,“禽兽王的话不信就是不信,你甩我也没用。”

  “猪猡,我是谁?”赞布卓顿扳正她的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阴森森地
问道。

  罗朱眯眯眼,睁大眼睛看了看,眼中的焦距始终调不到最佳状态,两张有些
朦肫的面庞忽左忽右,总是重叠不起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认真看去,半晌
,痴痴笑道:“有点眼熟,你长得好像古格的禽兽王。”

  酒后吐真言,平日她定在心里一直这么叫着自己的。可恶,谁借她的胆子,
竟敢将他古格王和低贱的禽兽相提并论。赞布卓顿几乎咬碎一口铜牙,额角青筋
狂跳。真怨不得他上一刻才做出疼她的保证,下一刻就生出把她摔成肉饼的冲动
!他疼她的前提是她要乖乖的,可嘴贱且不知好歹的死猪猡让他想疼都疼不起来
。深深吸上一口气,他压抑着暴怒的火焰,冷声道:“不是长得好像,而是抱着
你的男人就是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不管你愿不愿意留下,你是王的奴隶,王
的女人,永远都逃离不了这座王宫!”

  “呜呜-……我知道我逃不了了……呜呜……”罗朱痴笑的小脸骤然垮下,
泪水涟涟地抽泣着,“王……呜呜……王可不可以给我写……写个保证书……写
了我就认命留下……呜呜……”写保证书?他堂堂古格王还要写保证书!撒酒疯
也该有个限度!再惹怒他就一掌砍晕,管她第二天脖子痛不痛。

  赞布卓顿一口冷气噎在喉管,怒道:“不写你也得认命留下!”犀利阴鸷的
眸光如电般扫过垂首站立得犹如石雕的几个侍卫,鼻中发出森冷的嫑告哼声,抬
脚迈进殿门,顺手将几乎万年不关的实术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银猊眼明脚快,在木门合上的瞬间,雄壮剽悍的银灰色身躯嗖地射进了寝殿
中。

第212章 醉酒的猪猡(三)

  “呜呜……写……写嘛……王写嘛……呜呜……写了人家心里才能踏实点…
…呜呜……王……王写嘛……呜呜……写了人家才不会太……呜……太害怕……
呜呜……王,王——”

  平常面对禽兽王的怒火,罗朱只会咬紧下唇,心怀恐惧,竭力维持淡然无波
的表情,沉寂默然地伺候在他身边,任打任剐。但这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
理智没了,思维退化了,胆子也肥实了。她软软地蜷在禽兽王怀里,肉爪子搂上
他强健的脖颈,瞅着他娇哭两声,就在他绷紧的下巴上落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响吻
,再娇哭两声,又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响吻,间或还用红嫩发烫的泪湿脸蛋讨
好地磨蹭他冷峻的面颊。

  赞布卓顿浑身肌肉紧绷,暴怒的火焰在低怯糯软的撒娇哭声中慢慢微弱了。
他既想立刻将怀里的肉嫩身体压到床榻上疯狂躏,把她从头到脚都吞吃人腹,又
想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惬意地享受她小兽般的娇泣讨好。这死猪猡,怨恨时,
咬他,讨好时,亲他。从她醉了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反复起伏,没
有冷静过片刻。

  “王……写嘛……”泪盈盈亮晶晶的迷离大眼娇怯怯地盯着他,花瓣圆唇红
嘟嘟的,很是委屈,“王喜欢我,我不会被王杀死。可是……呜呜……王以后不
喜欢了呢?呜呜……我不想死……呜呜……不想死……”她之所以想逃离,是因
为在恐惧当自己对她的喜欢消失后,就会被杀吗?而她隐埋心底的,让他憎恶的
怨恨和不信也是源於自己惩戒人的残酷和对她的凌虐。赞布卓顿微怔,凝视那双
可怜巴巴望着他的黑曜石水润眼眸,早已变得微弱的怒焰顷刻熄灭。

  曾经他也对自己生出的喜欢不抱长久期望,只想趁自己还拥有喜欢的感情时
好好享受一番。但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在他毫无知觉中,这份喜欢不但没
有减弱消失,反而茁壮成长起来。直到将她活生生撕裂,看到流涌不止的鲜血后
,那种深刻入骨的厉痛和害怕失去她的惶恐才让他清楚意识到喜欢的感情已经渗
进灵魂,拔不出来了。他不在乎她喜不喜欢他,只在意她是否能陪在他身边。她
怨恨也好,不信也好,绝望也好,悲伤也好,他都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一张保证
书真的就能让她踏实点,少些害怕,从而认命留下,他……也可以写。

  王者不客人侵犯怀疑的尊傲最终在喜欢的感情下低头。他抱着她走到靠窗的
桌案前,盘腿坐在卡垫上。新年的供品已经撤去,因为出征临近的关系,案桌上
摆着一些从书房里挪过来的卷册、空白羊皮卷和笔墨之类的东西。

  摊开一张空白的菲薄羊皮卷,他持笔饱蘸混了金液的墨汁,对怀里的女人轻
声道,“乖猪,你想让我写什么保证?”

  “王真好!”罗朱破涕为笑,毫不吝啬地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嘴里吐出
的浓郁酒香几乎盖过带了花儿芬芳的香甜清茶味。

  深暗的鹰眸生出复杂的热欲,赞布卓顿真不知道猪猡醉酒到底是好事还是坏
事。他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力持平静道:“乖猪,你说,我写。”

  “恩,开头正中先写上‘保证书’三个字,这三个字要比后面的字大点。”
罗朱伸指点着羊皮卷,眉尖微蹙,全副心思地思考起保证书的内容,“……第一
,我保证乖猪,呃,不对,是罗朱留在我身边时不再对她进行人身凌虐,第……
第二,当我对罗朱的喜欢消失后,保证将她安全地送出王宫,从此……两不相见
。”

  在绝望地发现自己逃离无望后,罗朱心里最恐惧的就是这两点中提到的内容
。短时期的凌虐还能勉强扛住,真要变成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凌虐,怙计不
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只有崩溃的下场。禽兽王喜欢她时她死不了,不喜欢了呢?
依他的格而言,是绝不可能把她当成过去式地放她自由,多半会找个借口将她一
刀宰了了事。这些可怕念头在她心里日夜徘徊,当控制牵绊行动的理智堙灭在酒
精中后,恐惧的本能促使她胆大包天地向禽兽王索要起生存的保证。

  看着一排排黑金色的字出现在羊皮卷上,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指尖指到
羊皮卷右下角,欢快道,“王,这里!这里!落上禽兽——不对不对,是落上古
格王穆赤·赞布卓顿这个真名字。”兴奋中的她完全没看见赞布卓顿书写的手指
在乍听她又冒出的禽兽二字时僵硬地顿了片刻,镶嵌着宝石的包金笔杆瞬间出现
密如蛛网的裂缝,兀自兴致勃勃地要求道,“王,名字下面还要落上今天的日期
。”

  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开心,虽然是醉酒后的异常,他的心也禁不住跟着愉悦
起来,但喻悦的同时又杂着掐死她的狂暴。这该死自猪猡为什么不会一直乖乖地
让他顺心呢?赞布卓顿喜怒交加地写完最后一画,将裂缝遍布的笔掷到案桌上,
僵声道:“写好了。”

  “写好了啊,嘿嘿,写好了啊。”罗朱黑曜石大眼弯成了天边的新月,嘿嘿
傻笑着,像捧着珍宝般捧起羊皮卷,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到第
三遍时嘴巴一扁,抓着羊皮卷哇啦啦地又开始了号哭,“我看不清看不懂!王,
我看不清看不懂!哇哇,看不清看不懂!哇哇——”能够说流畅标准的古藏语就
是她在纳木阿村待了半年的最好效果。除了贵族领主和寺里的僧人,村子里几乎
没人会读书写字,她所能看懂的也就是六字真言、六字密咒、释迦牟尼等十来个
常见的古藏语单词,此刻要她醉眼朦肫地认读满篇古藏文,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混账东西!本就冒了零星火花的怒焰又蹭蹭蹭地迅速燎原。赞布卓顿的牙齿
磨得咯咯直响,十根手指关节捏握出一阵劈里啪啦的脆响,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
一样冒起老高。

  “拿来!”他一把夺过罗朱手里的羊皮卷,咬牙切齿道,“我——念!你—
—听!”

  “恩。”罗朱抽噎点头,撒泼的嚎哭顿时停止,睁大泪汪汪的黑眸,一眨不
眨地盯着赞布卓顿,如果后面能再有一条尾巴摇动,就更显乖巧可爱了。

  怒火就这么生生憋在口,怎么也泄不出来,额角的隐痛加剧。赞布卓顿也不
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做深呼吸了,他移开视线,一字字慢慢念起保证书。

  等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专注凝望他的黑眸像是装满了碎星的湖水般明澈闪
亮。突然,两潭湖水荡漾起来,抖落出星光的迷离。

  “我好高兴!我要唱歌!”怀里的猪猡坐直了身体,犹带泪水的晕红小脸绽
出灿烂明媚的笑容,仿佛至湖边一朵沾露盛放的花儿,从来没有听过的清灵歌声
从花瓣圆唇中瓢扬而出。

  “天上飞的是什么?鸟儿还是云朵?我把自己唱着,你听到了没?风里漂浮
着什么?花瓣还是露水?我把欢乐散布,你收到了吗?用天籁传递哎,自由爱拉
索。幸福随着哎,梦想来临呦。用天籁传递哎,自由爱拉索。希望不遥远,层层
歌声飞——”

  第一遍,她在赞布卓顿的怀里唱。第二遍,她抓过羊皮卷从他怀里挣了出去
。第三遍,她举着羊皮卷在寝殿里踏步舞蹈起来。人是醉了,不过还是知道把“
中国爱拉索”改成寤寐思服的“自由爱拉索”。

  安静蹲在毡毯正中八宝轮绣图上的银猊“嗷呜——嗷呜——”长声低嗥应和
,半立起银灰色的剽悍身躯,笨拙地在罗朱身边穿移,伴唱兼伴舞。

  听第一遍时,赞布卓顿的脸上是惊喜。听第二遍时,他变成面无表情。听第
三遍时,脸色阴沉得滴水。

第213章 醉酒猪猡(四)

  什麽叫自由爱拉索!什麽叫梦想来临呦!什麽叫希望不遥远!她敢给飞走试
试,不挑断她脚筋才怪!

  赞布卓顿阴霾视线紧紧锁在寝殿内举著羊皮卷转得欢腾,唱得高兴女人身上
,暗暗琢磨著趁她醉意醺然时,无声无息地将保证书夺过来毁尸灭迹。

  “欧耶耶耶——”唱完第三遍,罗朱连声欢呼,将手中羊皮卷往空中使劲一
扔。东西朝哪儿掉了,她没去关注,而像风一般奔到赞布卓顿面前,拉起手,一
面试图将拽起来,一面疯颠颠地发出热情邀请,“王,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赞布卓顿眼角狠狠一抽,视线朝寝殿角落看去。羊皮卷飞出後,银猊轻轻一
跃就将东西叼在了口中,摇著尾巴跳上床榻,乖觉地把羊皮卷放在了枕边。视线
移到奋力拉拽自己肉爪子上,阴郁怒气散了些,淡漠回绝:“不会唱,也不会跳
。”

  “骗人!王骗人!这儿人都会唱歌跳舞!”罗朱半弯著腰,粉嫩嫩双脚在厚
软暗红色地毯上跺了跺,眼眸鼓睁,花瓣圆唇不满地噘起。

  “不会。”赞布卓顿重申,反拉著她手,站起了身。博巴人几乎个个能歌善
舞,但恰好几乎之外博巴男人。从小就不喜唱歌跳舞,长大後,自然也就不会唱
不会跳了。

  “王讨厌!”乌溜溜大眼霎时溢满了泪花,罗朱忿忿地用力甩开手,赌气地
嚷道,“人家扎西朗措天天都给唱情歌,喜欢!讨厌!”

  赞布卓顿面色一凛,身体猛地僵硬。鹰眸中掠过噬人血红冷光,凶残地盯著
正抹泪生气罗朱,“扎西朗措……谁?”短短问话音量不大,却腥厉阴森无比,
一字字好像从地狱深处爬出来。

  “刚来这个世界遇上男人。”罗朱丝毫不察一把钢刀悬在了头上,她骄傲地
挺起胸膛,沾沾自喜道,“扎西朗措可喜欢了,不但天天给唱情歌,还教跳舞,
教骑马射箭,教放牧种地。”像回忆起什麽,花瓣圆唇痴憨地咧开,“嘻嘻,那
个男人最爱唤‘罗朱,仙女’呢。”

  “现在在哪儿?”一获悉确切地址,就立刻派兵把那个卑贱男人碎尸万段,
再将血肉送到白玛丹增那里下咒,叫永世不得轮回。

  听到追问,罗朱上翘嘴角怅然垮下,黑眸里流出忧伤:“村子里发生战争…
…不在了。呜呜,和约定好了,等兄长成完亲,们就睡觉蒸小包子。呜呜,结果
不在了,成了奴隶。呜呜……讨厌!讨厌!”说著说著便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猪猡释迦闼修从纳木阿村捕获,联想到当时扫荡村落时碰到交战,赞布卓顿
心里翻滚浓烈杀意这才弱了下来。不在了也就说那个卑贱男人死在了战场上。真
可惜,不能下咒封禁灵魂了。不过睡觉蒸小包子什麽意思?包子……似乎中原汉
人一种吃食,需要两个人轮流睡觉蒸煮?猪猡喜欢吃小包子?

  罗朱真该庆幸她和禽兽王之间存在了无法跨越数百年时空语言理解障碍。要
让禽兽王知道她邀约男人睡觉蒸小包子等同於男欢女爱繁衍後代,估计不死也要
脱层皮。

  赞布卓顿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睡觉蒸小包子,便索性将这不太重要问题暂时
放一边,询问起另一个十分关注内容。

  “扎西朗措和欢爱过没有?”话刚问完,就觉得自己蠢了。猪猡象征纯洁处
膜亲自捅破,此前当然不可能和男人欢爱过。

  果然,这个愚蠢问题一出,猪猡停住哭泣,茫然地看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
头。

  抽抽嘴,想接著问扎西朗措亲过她,摸过她没有?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憋
闷地吞了回去。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但凡个正常男人,在面对喜欢女人时,即使
能暂时忍著不掠夺她贞洁,也不可能忍住不亲她,不摸她!

  一想到还有除血脉兄弟以外男人抢在们之前揉摸亲吻过这具肉嫩身体,那股
杀意又熊熊腾烧起来,胸口火烧火燎,好似有上百只猛兽爪子在使劲抓挠。但此
刻别说杀那个卑贱男人,连鞭尸碎骨可能都没有。鹰眸晦暗不明地盯著还在茫然
望著罗朱,半晌,手指捏上她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幽厉道,“扎西朗措违
背了和约定,将抛下独自消失,不配得到喜欢,也不配得到惦记。从现在开始,
不管怨恨,只能记住和兄弟名字。”头逐渐俯下,温热凌厉气息吹拂上她脸颊,
“只能让们亲吻揉摸,只能与们欢爱,记住了吗?”

  罗朱半张著嘴,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点了点头。

  捏在圆润下巴上手指游移过罗朱红烫嫩脸,指尖轻轻描画著弯黑秀眉,冷硬
唇角这才勾出一丝满意:“乖猪,们该睡觉了。”

  一声乖猪似乎又引燃了罗朱兴奋,她猛地抬手打下赞布卓顿手臂,咯咯笑起
来:“不睡不睡,还没好好跳舞呢。要跳舞!”她像头羚羊,灵巧矫捷地退移到
寝殿中央八宝轮绣图上,差点将从床榻上跃回来银猊踩个正著。

  歌声再度飘扬起来,曲调却与刚才悠扬清灵截然不同。它欢脱激昂,节奏感
十分强烈,歌词听不懂外域语言。罗朱在歌声中甩头、抬手、滑步,大弧度地扭
腰、摆胯,晃荡出诱惑勾魂曲线。

  腰间朱红色缎带被解开,飘落在毡毯上。桃红织锦盖皮袍一点一点地从扭耸
肩头滑落,在旋转中荡起下摆,像一只巨大蝴蝶翩然落在银猊背脊上。接著,白
嫩粉滑手指从高耸胸部挑逗地来回滑过,系在腋下里衣带子慢慢脱散。突然,化
身成魔女罗朱朝赞布卓顿背过身去,雪白里衣褪到了看似苗条却又肉感十足嫩腰
间。晃荡背脊光嫩腻滑,与肉腰一样看似纤细实则充满了肉感。

  臀上裤带在S形晃摆中松了,露出小半个粉嫩嫩白莹莹肉臀,斜斜挂在腰臀
上里裤摇摇欲坠。继皮袍之後,雪白绸缎里衣也从後腰飘落而下。十根肉嫩秀美
手指从後臀下方慢慢往上游移,仿佛正在俏美臀瓣上抚摸。

  看到背面暧昧诱惑,没看到正面更具想象饥渴诱惑。

  赞布卓顿憋在胸口怒火和杀意逐渐化成焚烧血液燥热,性感喉结不断地上下
滚动,唇舌干涩火烫。难捱地伸舌舔了舔嘴唇,暗灼鹰眸里跳跃出两团情欲烈焰


  垂在光裸背脊乌黑独辫忽地一个甩动,就见猪猡转过了身体。里裤跌落在她
脚踝处,一条手臂横挡在胸前,另一条手臂则直挡在腿间。斜睨过来迷离黑眸中
染上了轻佻淫媚,粉色小舌从嫩唇上勾引滑过,肉嫩粉莹身体蛇一般妖娆扭动,
两条手臂缓缓地暧昧地移动,一只娇嫩手掌在乳房、脖颈、脸颊、嘴唇处上下滑
动,一只娇嫩手掌在大腿、阴阜、腰腹处画圈滑动,那风情,那妖媚,那魅惑,
那淫荡,看得血脉贲张,目赤脸热。

  “别告诉那叫扎西朗措卑贱男人教跳就这种舞!”咬牙啐骂,鹰眸泛出根根
血丝,五官狰狞,呼吸粗重而灼烫。再也无法忍受地大步跨上前,一把抄起罗朱
就往床榻上扔。

  砰——

  重物落床,在罗朱尖叫刚冒出头时,高大强健身躯已重重覆压到全裸肉嫩娇
躯上。丰润滚烫嘴唇将发著尖叫花瓣圆唇牢牢堵住,疯狂地啃咬吸吮。

  罗朱初始还在竭力挣扎,後来就安静不动了。

  等赞布卓顿终於餍足地结束了激吻,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才霍然发现身
下女人极度败兴地酣睡了。双手撑床,僵直地跪伏在她上方,赤红鹰眸凶噬地瞪
著睡得一脸纯真娇憨女人,心里不断地咆哮著: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

  没了男人火热身躯紧密覆盖,光裸著罗朱似乎觉得有些冷了。秀气鼻子皱了
皱,嘴里委屈地呓语一声,身体慢慢蜷缩起来。

  赞布卓顿蓦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幽幽长叹一声,颓然翻到她左侧躺
下。解开皮袍,解了里衣,将赤裸她贴身严严实实地裹进袍子里,又拉过一床棉
被盖上。

  可以不管不顾地痛快发泄欲望,不过和一个醉死女人欢爱似乎也没什麽乐趣


  醉酒猪猡会哭会笑,会撒泼撒娇,会唱歌跳舞,还会蛮不讲理,勾引男人,
有趣很多。但同样,也实在折磨心脏,比打完一场大仗还累。除非必要,以後绝
不让她轻易醉酒。

  拿起枕边羊皮卷,眯眼看了看,冷冷一笑,便把它团在手里揉捏数下,然後
将满手碎粉随意抛洒到床榻外毡毯上。

  保证书一字不差、一字不漏地写了,猪猡自己没有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它,
所以失去了,也只能怪她没有将它保管好。至於她撩拨出欲火,吃点亏,就忍到
明天她睡醒後来熄灭。

  乖猪,说王疼不疼?垂眸凝视怀里熟睡小脸,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第214章 毡毯上的粉末

  罗朱一觉无梦,醒来时有种饱睡的舒适感,精神也很抖擞。最后的记忆是被
禽兽王哺喂了好大几口香醇柔和的美酒,在他激烈的深吻中晕头晕脑时,惊人的
快慰突然在身体里炸开,接着脑子里空白一片,然后就一直酣睡到睁眼了。

  看见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壁画,她小小地叹了口气。就像逃不开的宿命似的,
她又回到了血腥的古格王宫,禽兽王的寝殿中。

  抱着被褥懒洋洋地朝外翻身,散漫的目光在室内慢慢睃移。寝殿角落的盘龙
骷髅琉璃莲花落地灯盏内的夜明珠除了在人睡觉时会被遮蔽外,几乎是不分白天
黑夜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挨着灯盏搁置的是四个暖炉,室内温暖如春。三月末
,对土生土长的博巴人来说是大地回春的好季节,但对她这个格外畏寒的外来者
而言,依旧严酷如冬。殿内的暖炉完全是为了她而设置的,她很不想却又不得不
承认这是禽兽王对她的罕见体贴。

  偌大的床榻只躺了她一个人,被寓里温温的,还带着独属禽兽王的含了极淡
牛羊膻味的微弱麝香体息。前后算起来她和禽兽王同床共枕的次数大约十来次,
能睁眼就看见禽兽王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很多时候在她还处在梦乡时,禽兽
王就起床到后山的练武场了。她洗漱完毕后如果他还没回来,她也只能饿着肚子
坐在床榻上等他回来一起用早饭。

  以前睁眼时只要看到禽兽王不在身边,心里总有松口气的感觉。可是今天,
在看到空落蒋的床榻时,松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恹恹,心脏表面
似乎……似乎蒙了一层极淡的阴翳。是因为终於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无法逃离这座
王宫,逃离禽兽王,所U以情绪低落得振作不起来么?

  做了,继魔鬼法王和凶兽之后,她和禽兽王也真枪实弹地做了。她真的只能
认命地待在这座王宫中,留在禽兽王身边,奴颜卑躬地蹉跎时光,直等到他对她
的喜欢消失的那一天来临?如果喜欢消失后等来的是自由,那么,她会咬牙熬下
去。可是,如果当喜欢消失后等来的是死亡呢?那她为了活下来而做的所有放弃
和牺牲不就变成了讥讽笑话?对现实的无奈和对未来的忐忑一次次地在心头徘徊
,每徘徊一次,就徒增一分无用的烦愁。

  忆往昔,她是多洁身自好的一女人。在纳木阿村中,面对扎西朗措那样热烈
质朴的追求都因不太能接受共妻婚俗而坚持拒绝了他多次的求爱。结果呢,一遭
沦为奴隶,自由、尊严、清白什么的在生命面前全丧失得一千二净,这具身体前
前后后连续遭到了三个同母血缘的男人的淫辱。

  一个是盛名广播雪域的莲华法王,一个是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一个是
古老象雄国的直系王族后裔。每一个男人都身份非凡,很符合大部分穿越女的穿
越定律。可是……法王是魔鬼,古格王是猛禽猛兽集嫑合体,象雄国直系王族后
裔是凶兽,面对他们或真或假,或浓或淡的喜欢,她怎么也骄傲自豪不起来。

  禽兽王对她说得很清楚,她不是他们共同的妻子,只是他们共同享有的女人
。虽然身份由低贱的女奴升成了貌似高贵的莲女,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依旧是被这些尊贵残酷的男人捏弄在手心里的玩物。她讨厌也痛恨这样的生活
和身份,可她现在逃不掉啊逃不掉,除了暂时认命地接受禁锢和玩,她想不出别
的办法。

  罗朱的嘴角勾出一个极浅的冷笑。或许,她该苦中作乐地庆幸禽兽王杀光了
他明面上的同父兄弟,只剩了两个不能公之於世的同母兄弟。不然如果但凡是个
兄弟都来欺凌她一番,她就算不被凌虐折磨死,也会被淫辱致死。

  心再凉,一想起与禽兽王在马车中和温泉池边发生的一切,冷凉的脸颊还是
不受控制地微微烧灼起来。她清楚地记得禽兽王蛮横进人身体时所带来的剧痛,
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由初始的艰难容纳到后面的贪恋不放。在那样可怕的男
性生殖器的狂猛侵犯下,她不但活着熬过来了,还眩晕在癫狂的高潮快慰中。不
会像阿兰尼玛一样惨死於强暴,固然令她感到欣喜。然而身体变得异常娇弹柔韧
、敏感淫荡的事实又令她愤恨羞惭。那是凌虐折辱她无数次的禽兽王啊,是活生
生撕裂她的禽兽王啊,她……竟然在他的身下柔顺承欢,浪叫连连,一次又一次
地达到高潮!这怎是一个“贱”字了事?

  她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是如果身体变得淫荡敏感就能从禽兽王的淫辱下
活命,她还是宁可选择变得淫荡敏感,反正清白节操又不能当饭吃,眼下她最需
做的就是暂时认命地当个玩物,保住最珍贵的命。内心进行一番自我嘲讽的梳理
和建设后,她慢吞吞地从床榻上起身,才掀开被褥,厚重的门帘撩动,五个侍女
捧着各类物什躬身低头,鱼贯进入内室。

  自从睡到了禽兽王的床榻上,禽兽王的贴身侍女就多了一个伺候她的任务。
这些侍女在禽兽王面前会一直保持温柔微笑,在她面前则是面无表情。看向她的
目光中没有鄙夷不屑,淡漠无波得好似两汪沉寂死水。这副模样和她伺候在禽兽
王身边时很相像,所以她没资格也没那个权力挑剔人家的服务态度。

  很奇怪的是侍女们并没有为她端来洗脸水,而是将她领到浴房里泡了个晚上
才泡的养颜护肤的清茶牛乳澡。伺候她着上浅粉色里衣裤后,又为她罩了一件比
较修身的乳白色薄羊绒软袍,接着将她睡得散乱的独辫子散开,五双手一起开动
,麻利灵巧地编了满头细密的小辫子,每根辫子的发梢处都用五器丝线捆扎结实


  “莲女,请回床等候王回来一起用晚饭。”领头的侍女双膝跪下,伏地的姿
态十分恭敬,只是出口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睛一样平淡无波。

  晚饭!罗朱一惊,连忙往水晶窗户看去,窗户处的窗帘落了下来,什么也看
不见

  “现在是……晚上了?”她迟疑地询问领头侍女。

  “是。”

  她不禁咋舌,这一觉睡得未免也太久了。竟然从头天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晚
上,差不多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难怪睡醒后觉得精神饱满,该不会把在托林寺
因和男人欢爱而耽误的睡眠全给补上了?肚子有些饿,不过她知道在禽兽王回寝
殿之前她是吃不到一点东西的。

  无奈地揉着肚子,她转身正要回到床榻,突然看见靠床头的毡毯上有一滩杂
点点金色的黑灰色碎粉。这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蹲下身,对着那滩粉末仔细瞧
了瞧,又伸出手指摸了摸,原身似乎……是写了字的羊皮卷。禽兽王干的?能把
柔韧结实的羊皮卷徒手揉捏成粉末,这得多大的手劲,尼玛的果然是非人类!

  她拍掉沾染在手上的粉末,悻悻起身,对还伏跪在地的侍女们招招手,吩咐
道“你们把这滩灰打扫干净后就先下去吧。”

  “是,莲女。”

  几个侍女膝行到粉末处,伸出纤美的手一点一点地清扫着。

  盘腿坐在床榻边,罗朱右手托腮,一边看着侍女们清理毡毯上的粉末,一边
聊胜於无地瞎琢磨。依以往伺候所见,变成成粉末的羊皮卷估计是奏折或者密报
。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会惹得禽兽王如此暴怒,竟直接将东西揉捏成了粉末?

  目送侍女鱼贯而出后,她垂眸扫过不留半点残粉的干净毡毯,突地打了个哆
嗦。心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幸好承受那种恐怖手劲的是羊皮卷,不是她。

第215章 酒醒之後(二)

  泡完温泉,赞布卓顿撩开门帘,就看见猪猡正盘坐在床榻边,右手托腮,若
有所思地垂眼看着毡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处毡毯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特
别之处。不过……

  他略作思忖,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随意撒到床榻外的羊皮卷粉末似乎就在
那块地方。早上出宫时,他忘了吩咐侍女清扫。那么,究竟是侍女主动入室清扫
的,还是猪猡让侍女清扫的?而她酒醒后,对昨晚醉酒中的种种言行又能记住多
少?

  “备吃食。”他对伏跪在身后的侍女漠然下令。

  是。”数个侍女齐声应诺,手脚轻巧利落地端着长桌、捧着食盘、小炉等物
什躬身鱼贯进入内室。

  罗朱看到才出室不久的侍女又突然人内摆放起各类吃食,不由一怔,心脏猛
地狂跳了两下,慢慢抬眼向门帘处看去。禽兽王看样子才泡过温泉,头发微微有
些湿润,用一根金丝编织的绳带随意扎束,斜斜搭在右肩。外罩一件镶嵌了黑褐
水獭皮毛的宝蓝织锦盖皮袍,露出的雪白里衣的竖襟领上绣着精美繁复的金色蔓
枝缠纹,脚上穿了一双羊皮转履。异常高大强健的身躯如雪山般挺拔巍峨、刚硬
冰寒,释放着俯瞰众生的威严睥睨气势。那双注视着侍女摆食的暗褐色秃鹫利眼
冷酷淡漠,没有任何感情显露。

  她赶紧在床榻上改盘坐为跪伏,额头抵着柔转的床褥,任由满头小辫子垂散
遮住脸颊,沉默地恭迎禽兽王。心里一忽儿惶恐紧张、悲屈无奈,一忽儿又麻木
死寂、茫然无措。在与禽兽王数度亲密欢爱,在日了了他的喜欢情感,在发现逃
离无望,为了保命只能做下暂时待在他身边供他淫乐的艰难决定后,她是越来越
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来应付禽兽王了。

  假装像朵解语花一样温柔多情,馅媚地承欢讨好禽兽王,让他放松警惕?她
做不出来,就算是演戏,也会让她觉得自己太贱。像以前一样竭力挣扎抗拒或是
沉默应对,在禽兽王强大残忍的力量面前,无效不说,还会让自己备受痛苦。遭
受了两个多月的凌虐折磨,她实在是有些怕了。那就……顺从吧,不用禽兽王威
胁,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像个木偶一样顺从。

  “乖猪,你终于睡醒了。”

  冷硬平漠的低厚磁音里天生自带一缕笑意,身体被一双钢铁般的臂膀轻轻拥
住,旋而进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坚实怀。下巴被粗砺修长的手指捉住,强逼着抬
起了头。禽兽王已经脱去了外罩的皮袍,凌厉逼人的森峻五官中氤氲出一抹温柔
,锐利鹰眸里的冷酷淡漠消融了许多,而她的影子正清晰地倒映在那两颗暗褐色
的深邃瞳仁中。心里的惶恐紧张渐渐消散,她终於确定,不管禽兽王有多冷酷淡
漠,在面对她时,他的眼中总会映出她的身影。视线略往下移,禽兽王坚毅阳刚
的下巴上布了一道小巧的半弧形暗红伤疤,衬着铜褐色的肌肤不是很显眼,却有
十足的暖昧。

  罗朱蠕蠕嘴,理智告诉她最好趁禽兽王心情貌似不错的时候道个歉,可喉咙
深处像是被一团棉花牢牢塞住了,对着这头禽兽王者,歉语怎么也挤不出来。牙
齿已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她微微垂下眼帘,躲避着一直紧盯着她的锐利视线,
双颊诡异地慢慢泛起微烫的红晕。

  她咬唇垂下眸时,错过了鹰眸中倏然闪现的酷厉阴冷,也错过了酷厉阴冷转
瞬化成怜爱笑意的过程。

  看到她又对自己摆出咬唇沉默的抗拒姿态时,赞布卓顿在那一刻是无比恼怒
的。不过当看到她的双颊生出两朵红云,整张小脸现出几分宛如少女羞怯的气韵
后,他的恼怒忽地就飞到了天边,怜爱从心底流溢而出,遍布腔。

  “乖猪,你昨晚醉酒了。”他低下头在她微烫的红晕小脸上轻啄一口。

  她……醉酒了?她有喝酒吗?罗朱有片刻茫然,诧异地重新抬眼看向禽兽王


  “我在温泉池边喂了你几口酒,没想到你就醉了。”赞布卓顿解释道。对她
这副懵懂茫然的憨痴模样很是喜爱,对那双会说话的灵动乌黑大眼更是爱煞,忍
不住亲亲她的鼻尖,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撒酒疯嚷嚷着不要我抱,要骑银猊,
还又哭又笑,又唱歌又跳舞的,聒噪了小半天才睡过去。幸好烈拿来了法王制的
药丸子喂你。不然你现在就该头痛了。”鹰眸紧紧地锁住面前的小脸,不放过一
丝一毫的轻微变化。

  是了,禽兽王是喂了她几大口酒。原来她不仅仅田高潮眩晕,还被酒精麻痹
了神经。她的酒量不深,但也不是浅到没边。喝上一大碗青稞酒,她会出现几分
晕乎,却绝不会醉死。以会醉到发酒疯的程度来看,禽兽王喂她喝下的酒肯定是
度数极高的烈酒。想到这,罗朱面上的神情变得复杂尴尬起来,脸上的红晕也加
深了。

  十七岁那年,在把父母的骨灰下葬后,她花大钱买了一瓶好酒,切了一斤卤
牛肉,关上门,坐在地板上闷头吃肉喝酒。随着一口一口白酒下肚,头越来越晕
,没过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发现寝室里桌翻椅倒,自己一丝不
挂地躺在地上,那情形差点没把她给吓死。忍着头痛迅速穿好衣服,仔细检查门
窗,依旧关得严严实实。而身体除了头晕头痛,四肢无力,表面有几块像是碰撞
出的淤青外,腿间并没任何不适,这才放下心来,估摸着是她醉酒后撒了酒疯。
可偏偏无论她多努力地回想,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撒了什么酒疯才会弄翻桌椅,把
自己脱得精光。此后,她因裸身睡地板弭患了重感冒,只得吃药打针,熬了差不
多一个星期。感冒痊愈后,不管在外还是在家,不管逼上什么场合,她都牢记教
训,最多只喝点啤酒葡萄酒之类的低度酒,再不碰任何高度数的白酒了。

  然而长达三年多的坚持毁在了禽兽王昨天的心血来潮,她被喂了烈酒,醉酒
撒了酒疯。如果真如禽兽王说的醉酒后只是又哭又笑,又唱歌又跳舞,她觉得都
还在能接受的正常范围内。但唯有一点,打死她也不敢主动询问自己有没有脱光
衣物。总之醒来时,她身上是穿了里衣裤的,但到底是自己这次醉酒没脱,还是
脱了后又被人穿好,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8

第216章 酒醒之後(三)

  “我……我什么也不……不记得了……如果冒犯了王,还请王……请王恕罪
。”罗朱磕磕绊绊地低声请求,脸上烫如火烧。尼玛的她到底脱没脱啊啊啊?

  “乖猪真一点也不记得了?”赞布卓顿玩味地扬起眉梢,“忘了是怎么搂着
我的脖子哭的?怎么啮咬我脖颈的?又是怎么边唱歌边傻笑的?”他压低声音,
朝她红烫的小脸吹了口气,邪肆道,“乖猪,你莫不是还忘了是怎么亲我的,怎
么在我面前边跳舞边脱衣袍勾引我的?”呵呵,一觉睡醒,猪猡居然连那张好不
容易才闹着他写下的保证书也忘得一千二净,这还真是有趣。

  轰——

  罗朱的双颊犹如火山喷发,整张小脸红涨欲裂,连耳朵和脖子都变成了鲜艳
的赤红,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脱了!她脱了!她真脱了!原来她醉酒后会
跳脱衣舞勾引男人!口胡!为毛她会有这种淫荡的抽风酒品啊啊啊?难道她其实
是个无与伦比的闷骚,在醉酒后就释放了淫荡本性!不,这绝对不是真相!绝对
不是事实!她坚决不承认!

  俯视她的鹰眸含满了邪恶的轻佻,上翘的冷厉唇角好似凝着鄙夷的嘲弄,仿
佛正在看着一个淫荡的不要脸的贱女人。

  她的大脑嗡嗡发涨、发晕,身体微微颤抖,似是恼极怒极,又似是羞极窘极
。不经思考的吼叫冲口而出:“忘了!我全忘了!”她忽地闭紧眼睛,用力挣脱
钳制下巴的手指,张臂搂着禽兽王的脖子,鸵鸟般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隔
着薄绸忿然咬上坚实的肌肉,却差点没咯掉了牙。

  肩上传出无伤大雅的刺痛,女人火烫嫩滑的肌肤熨帖着脖颈,带来一股难言
的舒适满足。赞布卓顿搂着怀里羞愤欲死,红艳欲滴的肉嫩身体,心情出奇地愉
悦,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喻悦的笑声中,怀里微颤的肉嫩身体似要钻进他的身体里躲藏一般,蜷缩得
更紧,也更烫了,刺痛的颈窝处有了滚热的湿润。 朗朗长笑一顿,心尖莫名出
现针扎似的酸痛。“乖猪,”他柔声低唤,轻拍蜷窝在怀里的女人,鹰眸微微弯
眯,暖融融的温柔旖旎流转,“哭什么?”

  埋在颈窝的小脑袋沉默了许久,久到赞布卓顿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才冒
出了一句低若蚊蝇的哽咽。

  “……我……我不是淫贱的女人……”

  赞布卓顿一怔,唇角轻抿,眼角眉梢的笑意尽数收敛。他静默片刻,伸手扳
起她的脸蛋,凝眼看去。大大的黑眸紧闭,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酡红的脸
蛋也是湿漉漉的,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花瓣圆唇,神情又羞又愤,又惭又愧,还
有着委屈和难过。

  心上的酸痛融化成一片宁馨温软,虽然这别扭倔强的女人自欺欺人地不承认
或是迟钝地没有察觉,但事实上她在他面前的确有了不小的改变。换做以往,她
不会在意他的看法和嘲笑,更不会在他面前出言申辩的。

  “乖猪当然不是淫贱的女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他啄吻着她湿润的脸颊
,“你都不知道你脱衣服勾引我时有多诱惑迷人,让我又爱又气,却又拿你无可
奈何,整整一个晚上只能备受怒火和欲火的煎熬。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报复的机
会,你都不容许我嘲笑几声么?”

  “……”罗朱颤动着睫毛,胆大包天地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应。

  赞布卓顿啄吻的动作骤停,慢慢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依然紧闭眼睛的羞
红小脸,嘴唇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变了,他的乖猪果真变了。而他,也变了,
变得对她更加纵容,更加宠爱。

  圆圆的花瓣上唇微微翘起,粉嘟嘟的,莹润润的,似乎在邀人品尝。他低下
头,刚碰触到唇瓣的柔转,却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饥饿咕噜声,鹰眸里的含笑波
光柔胜春水。

  “乖猪,我喂你吃饭。”他一掌扣住她的后脑,含住她的唇瓣软声道。舌尖
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探进芬芳柔嫩的口中巡弋。另一只大掌则隔着衣袍,轻重
有度地在她身上四处捏揉搓弄。 罗朱被禽兽王炙热的舌尖挑逗吸弄,脑子里似
喝了酒般晕乎乎的。敏感的身体在时轻时重的揉捏中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由着
禽兽王予取予求。糜烂的食物被送进嘴里,咽喉肌肉毫无一丝挛抗拒,仿佛被禽
兽王这样喂食是件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个温柔尽心地哺喂,一个乖巧柔顺地接受,寝殿内呈现出一派罕见的温馨
。罗朱只知不停地吞咽,迎合禽兽王的炙热索吻,迷离中甚至忘记了饱胀与否。
直到赞布卓顿的大掌探进她的袍子,隔着菲薄的里衣抚上她的胸腹,停止了哺喂
后,才蓦然察觉到自己吃饱了。

  “傻猪,吃饱了都不知道哼一声。”赞布卓顿轻轻按了按她凸鼓的胸腹,怜
爱地轻斥。不知是不是醉酒导致的异常,今晚的她竟一直带着几分憨痴,可爱得
直挠心窝。

  要不是喂几口就来一个绵长热吻,她至於连吃没吃饱都不知道?死禽兽王还
敢嘲讽她。罗朱倚在赞布卓顿怀中,浑身酥软无力,晕乎的神智渐渐回笼,眼睛
微瞪,暗自腹诽不已。粉嫩的舌尖下意识地伸出,猫儿般餍足地舔去残留在唇瓣
上的食物残渣。

  赞布卓顿看得小腹一紧,一股热流直往腿间汇聚。手指遽然伸出,将那粉嫩
香滑的舌尖捉在指间,强横地往嘴外拉扯。

  罗朱被迫张大了嘴,一双黑眸泪水汪汪,心头突地腾起骇恐。禽兽王该不会
脑抽地想要拔掉她的舌头吧?呜,舌根被扯得好痛,舌尖也被捏得好痛。赞布卓
顿掐摸着滑嫩嫩的小舌头,邪笑道,“乖猪,昨天在马车中,我记得你曾苦苦哀
求要用唇舌吸舔我的阳物。可巧那时它已经进了你的小莲花里,舍不得抽出来,
不得已拒绝了你的苦求。”他放开她的舌头,拉着她的手覆到自己的双间,“今
晚就如你的愿,让你好好用唇舌伺候它。”

  那是她害怕被淫辱致死时逼不得已说出来的话好不好?她苦求个鬼!罗朱气
结,脸蛋因羞怒涨得益加红艳,却又不能反驳反抗,只能选择柔顺地沉默。她早
已认清在逃离不掉时,唯有认命当个供禽兽王他们淫乐的玩物的事实。隔着菲薄
的绸缎里裤,手下的东西不断地膨胀生长,变得坚硬滚炙,最后将宽大的里裤撑
出一个高高的帐篷。

  好兆头,猪猡已经逐渐学会认命了。赞布卓顿勾起唇角,三两下脱了里衣裤
,大刺刺地半躺半倚在柔转靠枕上。拉过罗朱,迅速扯去她身上裹着的羊绒薄袍
。手顿了顿,最终没有脱去她的里衣裤。

第217章 酒醒之後(四,辣)

  “乖猪,开始伺候吧。”他将她的身体倒转,让她倒趴在他身上。

  这次不用她多做努力,内缩的丸和柱身已经主动凸显出来了。罗朱瞪着青筋
纠结盘绕的赤黑色恐怖器,心里还是有些毛骨悚然。唇舌微微发干,她不由艰难
地吞咽了一下喉头。给男人口交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成了娴熟技
工。在坛域密殿中,她曾被迫用唇舌伺候过魔鬼法王和凶兽很多次,不仅如此,
还被魔鬼法王严肃指导过口技。只是他们的器都太粗长,她的嘴巴延展不够,他
们又都舍不得弄伤他,所以迄今为止她也没将一个男人的龟头完全含进过嘴里,
更别说深喉了。

  “含……含不进……”两只肉爪子颤抖地包握着成年人拳头大的滚烫龟头,
不明白为什么脸颊会烧得火烫。明明以前做这种事时,半点羞耻感都没有的。

  “尽你最大的努力取悦它就行了。”烈对他说过猪猡的承受限度,他并不想
为了自己的欢喻就撕裂她的嘴角。那一次撕裂就足够嫑醒他了,他绝不允许自己
再次经历刮骨的厉痛。

  大手撩开她的里衣衣摆,在圆润的蛮腰间来回摩挲,感受着肌肤的细滑和美
妙的肉感。

  罗朱身体微颤,垂眸含住龟头上的寸高肉锥,双唇用力吸咂,舌尖绕着肉锥
戳弄舔吻,牙齿变着花样地啮咬啃噬。肉嫩嫩的爪子在男人敏的大内侧抚摸游移
,揉捏把玩饱实的皋丸,点按胯间的会阴。手指时而在紧凑的褐红色后花庭上画
圈浅刺,时而套起粗长坚挺的柱身。魔鬼法王教她的技巧,她不遗余力地实施在
了禽兽王身上。

  果然是被白玛丹增精心调教过了,这取悦男人的本事比以往不知精进了多少
。赞布卓顿被伺候得通体舒畅麻翅,快意无比,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沉粗重的
哼。摩挲嫩腰的大掌抽出,在她的下身上重重一拍,命令道:“不准趴实了,把
臀翘起来。”

  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罗朱委屈地变趴压为伏跪,上身紧贴着禽兽王的腹
,尽量将臀翘起。禽兽王想干什么,和魔鬼法王、凶兽把密殿几十种欢爱姿势都
演练遍了的她自然能猜出大半。脸上沸腾得像烧开的水,她拼命强迫自己不去多
想,专注在伺候禽兽根上。

  哧啦一声,赞布卓顿将罗朱菲薄的里裤裤档撕开,头嫩花间的美丽风景刹那
尽收眼底。

  第一眼看见就是粉艳艳的后穴,中间的小孔紧紧收拢,细密的褶皱纹理清晰
柔嫩,娇媚嫣红的花谷从后穴往前延伸。丰满嫩腻的大臀瓣因双的大敞往外微分
,露出包覆在内的粉红小花瓣,花瓣中可见一线极窄的花缝。整朵小莲花娇嫩光
洁,毫无一根绒毛,煞是美丽勾魂。手指着迷地在后穴上磨转几圈,沿着花谷游
移,掠过小肉缝,在花瓣中仔细摸索,终於寻到了隐匿在花瓣前端的一个嫩嫩小
凸点。他用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凸点,猪猡的身体竟然重重抖颤了一下,手
指紧紧抓握住他的阳物柱身,含住肉锥的吸吮力道也不觉加重了许多。小凸点在
他的摩擦揉按中慢慢从薄皮里探出来,充膨胀,不一会儿就有婴儿小指般大,嫩
滑滑的,又俏挺挺的,让他爱不释手。

  罗朱的两条大腿和臀部都紧绷着轻轻颤抖,细细的娇媚呻吟压抑不住地从喉
间泄出。敏感娇嫩的花蒂被禽兽王粗砺的手指肆意玩,干涩的疼痛中着说不出的
强烈刺激,脚底生出灼烧感,肌肤也难捱地燥热起来。在小舌头滑舔阳物时,嫩
爪子摸揉套中不知不觉地多出了几许饥渴缠绵。

  “乖猪,舒不舒服?”赞布卓顿捻着花蒂拉扯揉搓,轻声问道。

  “干……疼……”她皱起眉头,咬着大龟头的一处海绵肌,翘臀瑟缩地扭动
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如实回道。尼玛的不知道润滑么?花蒂不会分泌润滑液,这
样干涩涩的玩弄会让女人疼痛的好不好?

  赞布卓顿听闻,手指赶紧放开充的花蒂。书上不是说捏揉花蒂最能让女人快
乐么,乖猪怎么会疼?游移的手指不经意地往下滑动寸许,碰触到一片湿漉黏滑
。他恍然明白了罗朱话里的意思,手指在黏渭渭的嫣然花嘴处裹了一层蜜液,涂
抹到花蒂上,再重新摩擦捏揉,旋按刮搔起来。

  “乖猪,这样还疼吗?”

  “……不……不疼了……”有了润滑,疼痛消失大半,强烈的刺激中生出麻
麻的电流,飞蹿全身,在小里埋下饥渴的情欲种子。罗朱只觉内泛出一阵阵麻,
一股热液涌了出来。嘴里嘤咛一声,手指使劲抠抓着禽兽王健硕的大,一口叼含
住龟头肉锥,展开了另一番颇为狂乱贪婪的吸吮舔吻。

  赞布卓顿只觉手上一阵湿热,大股芬芳的蜜液从猪猡的腿心滴滴答答地流下
。随即大一阵刺痛,阳物顶端传来蚀骨的麻快意,让他差点失控地捏坏娇嫩的花
蒂。啧啧,原来乖猪舒服了,会情难自已地更卖力地取悦他。

  左手手指继续玩着花蒂,大小花瓣随着刺激也充涨大。略略翻开的花瓣中,
那张诱人的粉色莲花小穴徐徐吐出晶莹芬芳的黏滑液体。看得鹰眸沉暗一片。右
手食指和中指轻巧缓慢地往湿黏黏的紧室阴道里探入,耐十足。乖猪今晚很乖,
他不想像昨日在马车中那样将她弄得太痛。

  “唔……唔唔……王……”罗朱吸吮着阳物,含混不清地媚声哦。异物的入
侵虽缓慢轻巧,却还是让她太过紧室的穴有些疼痛不适。心里对这样猥亵的玩是
万般抗拒羞耻的,可敏感淫荡的身体却在热情期待禽兽王手指的进一步侵犯。跪
伏的双腿分得更开,肉臀也在咿呀的媚中翘得更高。

  “乖猪,专心伺候,我会让你舒服的。”赞布卓顿低哑哼笑,赤红的情潮染
上铜褐双颊。完全埋入的两指深深地递进,又浅浅地抽出,在紧室柔滑的阴道中
缓慢地捣弄,不多时就抽弄出吱吱的淫靡水声。手指不时旋转摩擦着娇嫩的褶皱
媚肉,寻觅里面最敏的一块嫩肉。

  一波波的快意从穴中传出,叠叠累积,使罗朱轻颤不休。小穴里的饥渴种子
腾烧成连绵欲火,一点点焚烧吞噬着她的理智。在一阵强烈的触电麻从穴里蹿出
后,她发出一声婉转悠长的媚,勉强支撑身体的膝盖忽地无力软倒,整个人都瘫
趴在禽兽王身上,陷入高潮的挛中,哪里还能专心伺候男人的禽兽根。

  —————————————————————————————————
—————————————————

  作家的话:

  咳咳咳,亲亲们啊,偶要请个假,从16号到21号出差,没法码子了。回
来一定按时更文,请大家多多包涵了。鞠躬,敬礼!

第218章 酒醒之後(五,辣)

  大股大股的蜜液随手指的抽动被带了出来,溅落在赞布卓顿的膛上,将薄薄
的雪白绸衣浸透大片,勾勒出感坚实的肌轮廓。他对罗朱中断伺候有些不满,但
此时更着迷於手里的玩。那娇嫩滑软无比的褶皱媚肉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死死
绞缠着抽送的手指,拼力挤压蠕动,似乎想压榨出甘美的汁液,又似乎想将手指
吸拽进更深的神秘境地。阳物虽没有真正进入女人美妙的莲花,销魂麻的满足快
意却能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心尖,渗进血液肌骨中。

  他索坐了起来,抽出手指,环抱住罗朱的腰臀,将她往上提悬。蜜液的芳甜
气息在鼻端萦绕,触目的娇嫩花瓣肿胀艳丽,小花缝因高潮的挛而自动翕张,露
出一线嫣红媚肉,黏滑的液体从媚红的嫣红花缝中不断地涌出,迷眩心神。

  看着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也从来没想过会做的
事。滚热的粗大舌头从俏挺的花蒂舔到柔柔嫩的花瓣,又从花瓣舔舐到嫣然花缝
。舌尖挤开抽搐的花缝,努力地深入,狠戳着里面挛的媚肉,不断诱哄出更多的
芳甜蜜液,大口大口地吸吮入腹。

  “啊啊……嗯……嗯嗯啊……王不要……不要舔……不……不要吸了……”
罗朱印着绯色竖纹的光洁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晶莹小汗,眉蹙颊红,半张的圆唇
鲜润欲滴,但觉四肢筋骨软至极,甬道深处在强烈的麻快意中传出阵阵空虚的瘙
,引得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她快乐而难受地娇声哦,上身贴着赞布卓顿的身体淫
荡地磨蹭扭动,双手包握住男人坚挺滚热的阳物滑动捏揉,舌头像灵巧的小蛇般
缠着柱身与龟头舔吸不断,甚至发出兹兹的声音。

  “王要!”赞布卓顿吃吃邪笑。朝抽搐翕张的小花缝使劲吹了口气,不理罗
朱的哀求,用舌一个劲儿地钻探抽插娇嫩的小花道。乖猪分泌的蜜液甜香可口,
难怪烈总喜欢亲舔吸食她的小莲花。他赞叹着,犹如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终於寻到
水源般,埋首在罗朱的腿心间,用双唇包含着两片小花瓣和小花缝大力猛吸,直
弄得罗朱浑身急剧颤抖,含咬阳物的小嘴不断发出带泣的喔媚叫后,才意犹未尽
地松开嘴唇。

  他将罗朱摆弄成趴跪在床榻上,跪在她身后,双手钳制住她的腰臀,硕大的
龟头对准湿漉泥泞的花缝,腰肢大力一挺,恐怖的阳物便如烧红的大铁杵悍然刺
进,瞬间撑开紧室的花道,顶撞开收闭的花心,直捣柔柔嫩莲房。

  异常狂猛暴的冲击带来剧烈的火辣裂痛,震蒋着罗朱的五脏六肺。她“啊—
—”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长叫,泪水迸涌而出,双手紧紧抓扭着床毯,全身都痛
苦地收缩抽搐起来。可是,大的痛苦中又诡异地含着一种空虚被填满的无可比拟
的充实感,令她贪恋臣服地放弃了挣扎反抗。

  乖猪因剧痛而强烈收缩的莲花将阳物从顶端肉锥到根部全都裹咬得紧紧的,
紧得甚至让他在蚀骨舒美中感到了一丝疼痛。赞布卓顿深深吸气,艰难地控制住
疯狂冲刺的欲望,让阳物蛰伏在乖猪内静止不动,享受着乍然进入乖猪小莲花里
的绝美滋味,直到那舒美快意稍稍减弱,才开始缓慢抽插起来。

  “乖猪,我可爱的乖猪,不疼了喔。”赞布卓顿自后含住她的左耳舔舐轻咬
,低哄着。双手在她挺翘的肉臀画圈抚摸,片刻又从她的里衣下摆中滑到柔嫩腹
,逐渐往上游移,最后包握两团悬垂的浑圆乳房捏揉不断,手指也捻住两颗凸硬
的乳珠不停地搓磨扯刮。下身的挺动时快时慢,时浅时深,少了几许暴蛮横,多
了几许缠绵爱怜。

  渐渐地,罗朱紧绷抽搐的身体放松了,不再逆来顺受地像条死鱼般任由赞市
卓顿单方面挺动抽送,她开始哼着扭腰摆臀,迎合起他的动作。被数番用药调教
后,如今她的身体已不是青涩的果子,它熟知了男女爱的美妙,一经挑逗撩拨,
就会迅速沉溺在情欲的深渊中。

  “乖猪,这样很舒服对不对?”他细细地咬着她脆嫩的耳廓,留下一个个浅
浅的齿痕。舌尖钻进小巧的耳洞,喷吐出炙热醉人的男气息。

  “嗯……嗯嗯……舒……舒服……嗯啊……好舒服……王……使劲……再使
劲些……”内的强烈不适和疼痛在不知不觉中转化成全身的麻酸。罗朱神思昏眩
,气喘微微的娇糯呻吟婉转微泣。黑溜溜的迷离潋滟眸子失神半阖,透明的涎液
从微张的花瓣圆唇中滴滴滑落,合着从额角滴落的汗水濡湿了一片床毯。她双手
撑着床榻,上身越来越低伏,肉臀抬得老高,循着身体的情欲本能热情地迎合扭
摆,完全忘了今夕何年。

  那一声声带泣的婉转娇像一根根琴弦在赞布卓顿身周缠了一圈又一圈,让他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说不出的舒适。向来坚似铁,冷酷似冰的心变得柔如水
,转如棉,此时哪怕在身下承欢的女人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地为她
摘下来。

  “乖猪,你是我的……是我的乖猪……”他哑声喃语,将她身上的里衣一把
撕裂,拨开披散在后背上的细密小辫子,密密匝匝的炙吻一个接一个地烙印在粉
柔嫩的后颈、后肩和背脊上,留下串串暖昧靡丽的玫瑰色印记。大手有些失控地
在赤裸的柔嫩身体上四处捏揉,同时臀胯快速挺耸,狂肆地抽插顶送,次次都将
身下的女人彻底贯穿。

  “啊……啊啊——”罗朱仰起红艳的秀脸吐出似欢愉又似痛苦的高亢哦,丰
美的肉臀极端配合地用力向后迎合,身体簌簌战栗,甬道内的嫩肉一阵紧接一阵
地强力收缩紧,好象要把在里面肆虐的滚炽铁棒断一般。

  赞布卓顿的阳物被娇嫩软滑的花道媚肉、花心口和宫壁连连密实吸,得他浑
身禁不住地微颤不已,身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爽快。突然,一道滚热黏稠的蜜液
自罗朱莲房深处狂涌而出,浇得他的阳物生出前所未有的酣畅麻翅。几乎能吞噬
一切的快意飞蹿脊柱,直抵后脑。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吼,结实的臀部猛然一挺,
阳物又膨胀数分,双手紧紧钳住女人柔嫩嫩的腰肢,血红了一双鹰眼,疾风暴雨
般地密集冲撞顶弄起来。

  铺天盖地的极致快感伴随着疼痛席卷而来,罗朱毫无半点抵抗力地被迫承受
。高亢的哦逐渐失声,她眼角滴泪,像条离水的鱼儿般大张着嘴,却无一个字音
吐出,只听闻喉咙深处溢出一串含糊的低响。俄尔,似是终於翻过了一道坎,她
爆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哭喊与淫浪叫声,身体激烈震颤,四肢随之剧烈挛。

  蜜液好似瀑流般源源不绝地从挛的莲花中涌出,浸泡得赞布卓顿直哆嗦,脑
子里最后一缕神智被无边的快意吞没。他不顾罗朱的哭喊,也不顾她高潮中的挛
敏,活像要将身下的女人顶穿捣烂般,几乎用尽全力地往柔嫩身体最深处迅猛戳
刺。

  蜜汁四溅,水声潺潺,肉体的碰撞啪啪作响,男人快意疯狂的咆哮和女人痛
苦快慰的哭喊交甥成一首古老原始的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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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童鞋亲亲们啊,偶回来了,呵呵啊,更新又开始了,希望能得到乃们滴继续
支持,偶在这给乃们鞠个

第219章 酒醒之後(六,辣)

  五天、六天?还是七天、八天?白天,还是黑夜?罗朱有些分不清了。

  她只清楚地知道她在极致的高潮中晕厥昏睡,又在麻的挑逗中苏醒,如此不
分黑夜白昼的循环往复。有时睁眼看见的是禽兽王,有时睁眼看见的是凶兽,有
时苏醒在床榻上,有时苏醒在浴桶中,更多的时候是苏醒在男人怀里。偶尔瞥见
一直缠绕在左腑上的青金石念珠,她会不自觉地忆起托林寺里的魔鬼法王。

  她从未想过她会和古格国最受人尊祟敬爱的莲华法王扯上肉欲关系,更未想
过和禽兽王、凶兽的关系会演变成如今的混乱淫靡。昔日被毫不留留情凌虐折磨
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转眼面对的却是蕴含了怜爱的眼睥和热情如火的强烈需索
,感觉实在是比做梦还欠缺真实感。

  撇去魔鬼法王不谈,两个比禽兽还禽兽的男人喜欢她。这是他们嘴里一直说
着的,也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体现出来了。

  禽兽王威严锐利的秃鹫鹰眼会在看到她的刹那柔和起来,一身的残酷冷漠也
会消融许多。在戏爱中,他对力道的掌控越来越精准,调情技术也越来越娴熟。
有时对她暴蛮横,霸道强势,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有时又对她耐心细哄,温柔
怜爱,纡尊降贵得令人不敢置信。

  与禽兽王相比,凶兽很早就在她面前收敛了充满血腥的残佞狰狞。似乎从他
收敛的那刻开始,他对她就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时时都疼着她,宠着她,变着
法儿地给她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

  她父母双全,可脑子里存储的关於父母疼爱她的记忆却少得可怜。回想过去
,浮掠出的画面要么是独自守在屋子里等待著,要么是在街头流浪徘徊,空荡荡
的记忆冷冷清清,清清冷冷,薄凉如水。直到来到纳木阿村,依附著扎西朗措一
家生活了半年,她才在他们长久的真心以待中真正体味到被人关心被人喜爱著的
滋味,那感觉温暖而充实,让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世事无常,她沦为低贱的任人欺凌宰割的奴隶,又像每一篇穿越小说样,奇
迹般地博得了权高位重者的喜欢。就眼睛所看,这喜欢是真的。但她不想要,也
不敢要。现代社会只允许一夫一妻婚姻的男人尚且三心二意,这妻妾成群是正常
的古位高权重者的喜爱就更不可靠了。唐玄宗曾对梅妃多喜爱,可一见到自己的
儿媳杨玉环就移了情。封了杨玉环做贵妃,却又与她的姐妹勾搭成。她父母的感
情相爱相杀得似火似毒,也被现实和时间磨得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劳燕分
飞过。

  她不信男人的爱,也不愿对男人生出爱,只想找个普通的有点好感的男人,
过平淡的日子。两个人相合就一直生活下去,不合就离婚,淡淡地相处,淡淡地
生活,就不会有什么过度的伤心和怨愤。然而以目前情况来看,她的这个愿望估
计近期是很难实现了,她就算逃出了王宫也不可能再次回到纳木阿村,继续和扎
西一家生活。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逃不掉,只能苦等禽兽男人们对她腻味的日子


  她趴在桶沿边,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壁画,实际上却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小猪猡,对面的壁画有什么好看的?”身体冷不防被一双钢铁手臂从水中
捞起,裹进了一张干爽的薄羊绒毯子中。两根粗砺修长的手指宠溺地拧了拧她的
鼻尖,半是戏谑半是恐吓道,“你乖,别成天琢磨着逃离王宫,小心被王捉回来
将你的脚筋砍了。”

  罗朱悠悠回神,对那张粗犷刚毅而又英武异常的男人面庞定定看了片刻,抿
抿嘴,轻声问道:“烈队正大人,王……真会砍断我的脚筋?”

  释迦闼修打横抱着她,俯视的眼角眉梢俱是一片和暖笑意,神情认真中透着
调侃,调侃中又透着认真,“只要你逃了,一旦被捉住,王就一定会砍断你的脚
筋,用链子挂着你,让你再也没机会离开他半步。”他向设在浴间的矮榻大步迈
去,“小猪猡,你如果不能跑不能走了,我很乐意时刻抱着你,伺候你吃喝拉撒
睡。”

  啊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罗朱暗暗啐骂。凶兽随侍了禽兽王二十年,最了解
禽兽王脾的人非他莫属。看来逃离真的是要慎之又慎,但凡出现一个微小的差池
,她这辈子可能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可怕地狱。想到白日哺售缠绵悱恻,夜晚戏
爱热情似火的禽兽王会冷血无情地砍断她的脚筋,这心里除了发寒外,还有种莫
名其妙的憋屈和隐痛。总之,很不舒服。

  她闭了眼,不去看拥着她的凶兽,接下来的流程她都快会背了。药浴后,凶
兽会揭开她身上的毯子,趁着禽兽王不在寝殿内,将她从头到脚地尽兴吃上一遍
。等弄得她体乏力竭后,再次亲自为她按摩冼浴,完毕后,禽兽王也回寝殿了,
正好为她哺食。哺喂完,他们会逗她说话,然后又是一场火热得能焚烧心智的激
烈戏爱。数天来,她延续了托林寺坛城密殿的淫靡生活,像个充气的爱娃娃般,
随时随地地供男人发兽欲。

  身体被搁放到铺着厚软棉褥的矮榻上,裹着的薄绒毯从身上轻轻揭离,两只
粗砺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肉嫩的翘臀,像揉面团似的搓揉抓捏着。那力道不轻也不
重,让她感到舒适而满足。一声惬意的哼从喉间升腾,她连忙张嘴咬住身下的棉
褥,坚决不让这没节操的声音从唇齿间泄出。

  释迦闼修将罗朱抗拒的笑动作瞧得一清二楚,唇角邪狞地勾了勾。两手微微
用力,便把两半肉嫩嫩的粉腻莹白肉丘分开,粗砺而灵活的手指也扒开了诱人的
股沟,强行将女人最美丽最神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

  罗朱想扭身躲开男人放肆的大掌,才浸泡了药水的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气,试了几次也只能勉强挪动下腰臀。反正是躲不掉,避不开的,她素放弃了忸
怩挣扎。任自男人的双手在下身恣意轻薄挑逗。不多时,丝丝缕缕的蜜液便从花
缝中泌了出来。

  释迦闼修左手么指寻到花瓣中的花蒂,不停地揉按,其余的手指则在吐蜜的
花缝处画圈重按,并不往里深入刺进。右手手指裹了蜜液在粉肉嫩的后穴上反复
按摩。等到紧皱的肌肉舒缓时,食指便一点一点地往里深入,轻轻地抽插挖弄。

  “唔……唔唔……”罗朱虽然咬紧了棉褥,那无意识的呻吟还是含混地从喉
咙中透出。后穴庭肌肉敏地收缩,将侵入内的粗砺手指紧密包裹。

  “小猪猡,别咬太紧了,会疼的。”释迦闼修呵呵轻笑,借着娇嫩后穴泌出
的丝丝肠液润滑,又往里添入中指,紧室的肠道便越发显得狭小起来。他继续刺
微着充凸挺的花蒂,两根手指在后穴里轻柔地旋转,缓慢地抽插,熟门熟路地找
到肠壁上的敏处抠挖按揉。他是第一个进入小猪猡后穴的男人,对这里,他有着
难以言喻的喜爱和贪恋。

  温柔怜惜的抽送和对敏处的揉按抠挖让本该干燥的肠道变得湿滑香腻,酐麻
的电流一道紧接一道地冲击着罗朱,使她的大脑逐渐呈现空白。牙齿悄悄松开棉
褥,口里发出声声魅惑心弦的哦,眼波迷离,双颊潮红似火,肉臀配合着在后穴
抽送的手指,不断往后迎送挺耸,眼看就要达到顶点。

  释迦闼修徘徊在花缝外的两根手指突然并起狠狠进花道里,和着埋入后穴的
手指动作,也快速抽动搅弄起来。

  酐麻的电流汇聚成绝顶快感,蓦地在内炸开,罗朱的脑袋猛然后仰,口里发
出“啊——”地声尖叫,扭摆的身体一顿,全身紧绷,眼前掠过片白光,随即像
发癫的羊儿般抽搐抖蓟起来,花道和后穴剧烈地挛收缩,淫荡地缠着还在继续肆
虐刺激的手指。

  当释迦闼修抽出所有手指后,她还瘫趴在床上娇喘呻吟 。额心绯色坚纹艳
丽夺目,两颊浮起两朵娇媚动人的红云,覆着情红和细密莹汗的身躯仍在高潮的
余韵中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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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后面辣章多,嘿嘿嘿,腻死乃们,邪嫑恶滴飘过……

第220章守好自己的心

  温热的湿布在光裸的背部、臀部和大处缓慢游走,将肌肤上的薄汗仔细揩去
。接着她被翻了个身,由趴伏改为仰躺。细软的湿布温柔地在颈部、部、腹部…
…移动,无力的双被小心打开,腿间的黏滑泥泞被一一撺拭干净。随后,干净的
雪绸里衣裤、精棉薄衣裤和盖皮袍也一件一件地套上了肉嫩的身体。

  在释迦闼修贴心细致的伺候中,罗朱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她虽然竭力维持
着面无表情的静寂,但火红的双颊、鲜艳的花瓣圆唇和弯黑的眉梢间却透着靡丽
娇艳的春情,於滑稽可爱中散发出媚人的诱惑。

  释迦闼修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压不住心头的瘙。为小猪猡穿戴完毕后,索低
下头攫住微翘的花瓣圆唇,深深地亲吻起来。坚毅丰润的唇在柔肉嫩的唇瓣上辗
转厮磨,大舌探进芬芳的檀口中肆意巡游,缠着香滑的小舌翻搅嬉戏,吮吸着略
带奶味儿的清甜涎液。直到餍足了,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他不断啄吻她的面颊
,待有些紊乱的炙热鼻息平复后,便将矮榻上的小猪猡抱进怀里,左手食指在变
得更加润艳嘟翘的花瓣圆唇上流连轻抚。

  罗朱微微睁开眼,眸子里闪烁着几分疑惑,嚅嚅问道:“为什么……”为什
么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疯狂索要?她想这样问,不过在吐出三个字后就问不下去
了。这问题好像……好像会显得自己很欲求不满似的,她丢不了这个脸。

  可即便只说了三个字,也足够释迦闼修猜测出后面省略的内容了。暗色长眸
中涌出淡淡的促狭笑意,指尖暖昧勾描花瓣下唇的柔软内壁,“小猪猡今天没和
我亲密戏爱,是不是感到很失望?”说话间,横揽罗朱后背的右手从她腋下钻出
,邪肆地覆上她高挺的右乳,隔着衣袍大力捏了捏,“乖乖,身子里面是不是空
得发慌,得难受?是不是很想要我的阳物使力进去填塞止?”

  下流!无耻!龌蹉!淫贱野兽!猥琐男人!

  罗朱静寂的小脸差点破出一道裂缝,她努力压抑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淡淡道
:“没有。烈队正大人说的种种症状都没有。”

  “是吗?”释迦闼修不置可吾地微撒笑着,手指移到了她的脸颊上,“那小
猪猡的脸蛋为什么又烫又红?该不是因为撒谎心虚了吧?啧啧,身体诚实的女人
最别扭可爱了。”

  尼玛的才身体诚实!尼玛的才撒谎心虚!罗朱心底狂声咆哮,抽动嘴角,艰
难地维持着风轻云淡的口吻:“我没有撒谎心虚,是烈队正大人想多了。”

  “原来是我想多了啊。”释迦闼修貌似恍然地低眉轻笑,忽而眉峰轻拧,揉
捏她乳房的大掌重重一捏,在听到一声短促的痛叫后又倏然放开,安抚地轻揉,
“小猪猡,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烈队正大人,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来,唤
一声听听。”

  罗朱看进那双深邃犀利的暗色长眸,幽沉的瞳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执拗和认真的背后潜伏着蠢蠢抽动的狰狞凶残。不以为然的轻慢霎时飞走,心
不自拧紧了几分。相处久了,她深深明白凶兽虽喜欢她,宠着她,但骨子里与禽
兽王没什么区别,同样不会容许也不会容忍她太过强硬固执的违逆。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她现在已沦为了供男人们淫乐的充气
娃娃,顺从听话才是存活的保证。心念转动,她试着轻声唤道:“释……释迦…
…闼修。”唉,很拗口,很不熟,要是能把心里唤惯的“凶兽”这个称呼光明正
大地喊出来该是一件多爽快的事啊!她遗憾叹息。

  轻轻的声音结巴着,含着些许不安的试探,也有着几许生疏晦涩,但它软软
的,怯怯的,像柔软的羽毛从心尖拂过,酐麻了整颗心脏。释迦闼修还是第一次
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悦耳,如此美妙。他从矮榻站起,将罗朱高高坚抱,暗色
长眸幽亮慑人,热切催促道:“小猪猡,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罗朱本来不想搭理,可在看见英武面庞上洋溢着的由衷
欢欣时,心不知怎么的,忽地一软,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合着又叫了一声。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在连续唤了好几十次后,罗朱面无表情的静寂终于破裂,变得
不淡定了。这头凶兽到底有完没完,所谓事不过三,他不止过三,还过四过五,
直往过百上飙升!嘴巴都唤酸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要发傻发痴不代表她也必
须跟着发傻发痴!她捧起释迦闼修的脸颊,吸气狂吼,“释迦闼修释迦闼修释迦
闼修释迦闼修释迦闼修施加大修施加大修施加大修……”一口长气吼完,她再度
狠吸口气,不等凶兽针对后面跑调的名字发怒,又快速道,“烈队正大人,四个
字太长,次数喊多了就跑调,以后叫您释迦吧?”说完,就瘫软在释迦闼修肩上
喘气。口胡,嚷那一长串还真考验肺活量。

  温热芬芳的急促气息不断地吹拂脖颈,瘫在肩头的小猪猡娇软软的,肉嫩嫩
的,心头因她的不驯而生出的几分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释迦么?他无声地咀嚼,唇角渐渐勾起,似乎也不错。二十多年来,还从未
有人这样奇怪地唤过他。

  “小猪猡,就依你说的。乖,再重新唤一声。”

  罗朱乍闻凶兽的新要求,先是一怔,继而更加无力地瘫在他肩头喘息,恨不
得立马昏过去。但想归想,她还是不得不照做,顺着凶兽的皮毛摩。调整了下呼
吸,她收敛起所有情绪,重新再唤:“释迦。”其实她真心觉得“凶兽”这个称
呼更合适,更顺口。

  释迦闼修侧首似笑非笑地睃了一眼趴在肩头的女人,淫邪的幽光从长眸中一
闪而过。这一刻喊得平淡如水没关系,以后要让这张花瓣圆唇娇媚糯软地吐出释
迦两个字简直太容易了,法子多得是。

  “小猪猡,王今日一早去了练兵场,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不能动你。”他抱着
她走出浴间,呵呵轻笑,“王可怜你不分昼夜地连续承欢了好几日,辛苦非常,
决定奖赏你出宫游玩一天。”

  什么?禽兽王奖赏她出宫游玩一天!真的还是假的!

  罗朱霍地从释迦闼修肩上抬起头,震惊地盯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释迦闼修好笑地看着眼前女人一双本就很大的黑眸瞪成了圆滚滚的鱼眼,怜
爱地拍拍她的脸蛋,将她的头压回自己的右肩头,沉厚粗狂的声音放柔许多,“
笨猪猡,王既然喜欢你,当然就会疼爱你。你不是和王欢爱了很多次吗,难道了
解得还不够清楚?”出了冬宫寝殿,跨进光线有些昏暗的暗道,似是叮咛,又似
是告诫,“只要你别老想着逃离,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们兄弟几个也会为
你摘下来的。”最后一句低暗得几乎无声,也只有挨得极近的罗朱才勉强听到了


  她静默不语地靠在释迦闼修的肩头,压在脑袋上的手掌宽大粗砺、修长有力
又温暖干燥,带来一分奇异的安全感和宁馨。出宫的暗道曲曲折折,有些颠簸,
她的双臂不知何时揽住了释迦闼修的脖颈。盯着凶兽阳刚英武的下颌线条,牙齿
轻轻咬住下唇。或许,她该再认命些,堕落些,在苦等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对
她腻味的这段时间中好好享受一次被男人宠爱的滋味。

  俗话不是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碰上会喜欢她的
男人了。只要,她不动情,守好自己的心,就水远不会有心伤。

第221章 出宫游玩(一)

  在纳木阿村生活了半年多,罗朱不仅学会了骑犁牛,也学会了骑马。当她看
到释迦闼修为她准备的马匹时,眼角却是好一顿抽搐。

  面前的马通身雪白华高,头方正秀美,耳如竹削,眼神明亮,鼻直口阔,背
腰平直,廓发达,肌肉结实,显得异常神骏温顺。但是,当目光往下移时,就会
发现它的四条腿只比一般战马的腿的一半长了那么一点点,纯粹就是一匹三等残
废的矮脚马啊!

  “小猪猡,这是王一月前特意入原始深山里为你捉的矮脚野马。”释迦闼修
拍拍马背上华丽鲜艳的马鞍,介绍道。

  据考察,屋脊高原的原始马种都比较矮小,真正用於作战的战马大多是从蒙
古高原引进的蒙古马,也有不少从新疆伊犁等地引进的优良马种。禽兽王捉的这
匹矮脚马虽然比现代流行的国外的宠物矮脚马高些,但估计也是屋脊高原原始马
中的矮脚佼佼者。

  尼玛的禽兽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明着说奖励她出宫游玩一天,暗
地里却怕她骑马突然跑了,所以一早就准备了这么匹不耐跑还跑不快的残废马给
她骑?瞧瞧那短腿,还不如她在纳木阿村放牧时骑的犁牛。罗朱在几分恼恨忿然
之余还有些想流泪。至於防范得这么严密吗?她身边不但有一头凶兽看守,还围
着二十多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黑旗队侍卫,她就算骑上长翅膀的天马也逃不出他的
掌心啊。

  “怎么?小猪猡不喜欢这匹马?”释迦闼修看见罗朱一脸郁卒,困惑地挑了
挑眉峰。奇怪了,女人不都喜欢样貌可爱的动物么?王为了捉到这匹野马,耗费
了不少心力和人力。

  很抱歉,动物模样再萌,她也无感,格使然,她第一考虑的通常都是实用。
罗朱在心里吐槽,但是她又不可能找死地直接了当地说不喜欢,只好讪讪道:“
它腿太短,肯定不如你们的马跑得快,我怕游玩时掉队。”

  释迦闼修轻笑道,“又不是出宫打仗,跑那么快做什么?小猪猡不会掉队的
。”他伸臂将罗朱抱上马背,拿一块桃红色布巾严严实死地裹住她的嫩脸,“更
何况王和我都不怎么信任小猪猡的骑术,马矮些,掉下来也摔不痛。”呃,小猪
猡的表情好像更颓丧了。王临走前,除了吩咐他不准动小猪猡外,还特意交代要
小猪猡骑上这个送给她的惊喜。眼下看来,小猪猡与大多数女人不同,明显不太
喜欢这个惊喜,王的心思算是白费了。他半是好笑半是同情地唏嘘了一下,安置
好罗朱后,便和一干侍卫翻身骑上了各自的高头大马。

  罗朱仰头看看环伺周围的彪悍骑兵,脸上的郁卒翻倍增长。尼玛的要不要这
么蔑视人、侮辱人?她骑在马上,头竟然刚好与别人坐在马鞍上的臀部齐平,这
要是有暗箭射来,固然安全十足,但要是遇上四周的骑兵都碰巧吃了豌豆,同时
放屁呢?还不把她给熏死。

  “小猪猡,你一身的宝蓝色织锦盖皮袍配上雪白的马儿,可不就是神圣雪山
和蓝天的颜色,瞧起来又明朗又清爽。”骑马立在罗朱左侧的释迦闼修拍拍她的
帽顶,不遗余力地赞美。见罗朱还是一脸的晦暗纠结,暗色长眸眯了眯,正色叮
嘱道,“王是第一次送马给女人,你乖,别哭丧着脸糟蹋了王的心意,小心他瞧
见了惩罚你。”最后的话可没开半点玩笑,依王的脾,要是察觉到小猪猡对他送
的马很不喜欢,马被砍了是小事,惩罚到小猪猡的头上就不妙了。

  罗朱无奈地收回已经跑马到天边的思维,抬头望向一脸郑重的释迦闼修,沉
默地点点头,心里怎是一个郁闷了事。好在出发后,沿途的风景不错,加上许久
没有到大自然中放风了,低落憋闷的情绪渐渐欢欣轻松起来。

  从偏城门出了王城后,二十几个侍卫的护行位置就散开了些,只留释迦闼修
贴身护在罗朱身边。

  今天的天空湛蓝如冼,阳光灿烂似金,看着温暖,释放的紫外线却异常毒辣
。马儿行踏的平原坡地依旧有些枯败颜色,其间还杂着零星积雪,不过已能看到
大片大片充满生机的绿色了。近处的山峦从山脚到山腰的积雪都消融了,汇成淙
淙溪水流淌过高原。不过山顶和远处连绵的山峦还是白茫雪亮一片,散发出圣洁
威严的美。不时有叫不出名字的乌儿从空中呜叫掠过,马队行到之处,一些小动
物会惊慌失措地蹿跳飞奔逃命。被冰雪覆盖,沉寂了许久的阿里走进了生机盎然
的春天。

  高原风呼呼地吹刮着,把袍角吹得猎猎作响。罗朱拢了拢披在外面的狐皮大
氅,遥望没了侍卫遮挡的在前面的远方雪山,黑曜石眸子惬意地眯起,隔着柔软
的棉布,深深吸了一口蕴台春天气息的清新冷寒空气,只觉盘亘在五脏六腑的郁
气似乎都被洗涤干净了。

  释迦闼修侧首垂眸,包裹得只剩下眼睛的小脸看不清表情,但能从弯成月牙
的乌眸中瞅出小猪猡的愉悦。犀利清寒的暗色长眸晕染出层层叠叠的温柔,冷硬
残佞的嘴角溢散了宠爱的浅笑。

  “小心,头别仰得抬太高,不然帽子会掉下来。”他出手按住她的狐皮帽,
笑侃:“一出来游玩就这么高兴,简直像个小孩子。”

  尼玛的才像个小孩子!罗朱没好气地斜斜翻了个白眼。在王宫和托林寺中待
了近乎半年,除了能在王宫山顶那块极为有限的地方接触下阳光、白云、蓝天和
远方大自然外,就只在冬季法会的最后一天中出来放了风,最后还以重伤昏迷结
束。这好不容易才又碰上一次放风机会,她能不高兴么?对了,说到小孩子……

  “烈队正——”瞥见凶兽陡然变得阴沉残冷的幽暗长眸,罗朱心头一凛,赶
紧改口,“释……释迦,你的两个儿子最近还好吧?翻年了,应该都大了一岁吧
?”

  “是大了一岁,二月底过了八岁生辰。”释迦闼修笑着斜睨她,重新布上温
柔的眸底还残留着一丝阴戾,“小猪猡,你怎么突然提到那两个小崽子?”

  罗朱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回道,“在冬季法会中,是他们救了我的命,而
我却一直……忘了对他们说声谢谢。”虽然她很不满很唾弃两个狠毒小崽子把她
和歹人的生死搏斗当成猴戏看,但也不得不面对救命之恩的现实。

  释迦闼修了然一笑,“小猪猡,冬季法会结束后,我就把两个小崽子关进了
雪山石窟,强逼他们修习密宗功法,不精进两层就不准出洞。”即使是让他骄傲
的儿子,也容不得他们欺骗他,慢待轻忽小猪猡。

  啊!将两个七八岁的儿童关进雪山石窟修习!这……罗朱惊怔地瞪着释迦闼
修,心里对两个狠毒崽子的怨念突然没影儿了。吞了吞口水,她小心冀冀地追问
:“那他们……他们现在……还……还活着没?”真没想到看似是个好父亲的释
迦闼修竟然会这么残忍的训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能说他不愧是残佞的凶兽么?

  释迦闼修笑地从高处望进那双明亮清澈,充斥了惊骇和小心的乌眸,颇为自
豪道:“他们自三岁起就经常被关进雪山石窟中修习密宗,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早在满八岁生辰那天就顺利完成了我规定的修习任务,出了石窟。”他移开视线
,眺望远方,声音转硬转冷“五月,王会亲自率军攻打拉达克,乾罗纳和坤罗达
也将随王出征。”

第222章 生生世世纠缠

  “他们才刚满八岁!”罗朱失声惊呼。她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了解只来源於
现代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虽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知道战场是残酷血腥的:要
两个八岁的孩童上战场经历战火的摧残,这男人还有没有人性?还是不是个父亲


  释迦闼修收回远眺的视线,手中长鞭在空中轻扬,发出一声劈啪裂响,冷锐
残佞的目光环顾一扫,黑旗队侍卫们便立刻识相地策马与两人散得更开。

  他满意地勾勾唇角,斜眸看向罗朱,道,“他们是我烈·释迦闼修的儿子,
身上流淌的是象雄直系王族的血液,不是刚满八岁的普通孩子。”阳光洒落进暗
色长眸,给凿暗的眸子铺上一层极淡的金光,肃穆深透而又傲然坚硬,低沈的声
音冷利如刀,“只有尔虞我诈的血腥战场才能让乾罗纳和坤罗达迅速成长为项天
立地的博巴武士,成为最优秀的象雄王族子孙,这是他们必须走的道路。”

  罗朱哑然。是的,在环境极端恶劣,整个社会混乱割据的屋脊高原,像凶兽
这种古老王族後裔,要想不被其他权贵吞噬,有尊严地继续生存下去,只有变得
比他人更强悍、更冷酷,让上位者心中忌惮却又不敢不能轻易宰杀。

  凶兽对禽兽王忠诚无比,甚至献上宝贵的生命也绝无二话,但他没有将自己
的这份忠诚强行灌输给两个儿子:他负责给儿子们铺就一条成为顶点强者的最快
捷最残忍的道路,却把人生道路的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自己。是继续对古格国、对
穆赤王家忠诚,还是谋逆,复辟象雄国,亦或是远离古格,远离阿旦,在其他地
方开创新的基业?最终做下决定的不是身为父亲的烈·释迦闼修,而是烈·乾罗
纳和烈·坤罗达。谁能说这样的凶兽不是一个好父亲?

  初见面时,凶兽留给她的最深印象就是狰狞野蛮,像一头凶残嗜杀的猛兽,
然而随著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印象不断地改变。

  他血统尊贵、有勇有谋。对敌人残酷无情,对君王忠贞不二,对百姓仁慈公
允,对下属严厉豪爽,对女人温柔体贴,对子女爱严相济。或许还有很多面没被
发掘到,可就目前所看到的、接触到的,他真的堪称出色的古代博巴男人典范,
至少禽兽王和魔鬼法王这两个恐怖变态就只有给他提鞋的份儿。

  “你……是个好阿爸。”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暗色长眸略微弯了弯,荡漾出一波温柔的笑意,蒙在表层的极淡金光散成满
池碎星。释迦闼修肃厉冷沈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淡淡笑道:“那小猪猡快点生
个孩子,我保证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一样教导。”

  释迦闼修的话让罗朱再一次侧目惊愕。他和她之间不是也拥有肉体关系吗?
为什麽说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当做自己的孩子”?

  对上罗朱惊愕疑惑的视线,释迦闼修的眸光暗了暗,嘴角笑意不变,轻声解
释道:  “我是王的贴身侍卫,时刻做好了为王奉献生命的准备。王十五岁那
年正式实施夺位计划时,我便找了个能生养的贵族女人,产下乾罗纳和坤罗达这
对双生子。从此,我的命只属於王和法王,这一生再无後顾之忧。王刚登上王位
的那段时间旦,各类暗杀层出不穷,我替他挡下一杯毒酒:被法王救回一条命後
,虽照旧能与女人欢好,却再也没办法让女人怀孕了。”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毒酒除了要命之外,还具有杀死精子的作用,是种比
现代输精管结扎还更高明的男性节育方式?不过,在极端重视繁衍子嗣的古代貌
似不提倡男性节育。不能让女人怀孕应该是古代男人最大的隐痛吧?罗朱蠕蠕嘴
,不知道该接嘴说些什麽。

  “我很遗憾不能拥有一个结合了我们血脉的孩子,但是我也庆幸,正因为我
再不能让女人怀孕,而且是王同母血脉的兄弟,王才会那麽轻易地就松口允许我
与他共享你=”他顿了顿,看到她露出懵懂又恍然的神情,唇角的笑更柔了,“
小猪猡,我如此,法王也是如此。”

  啊!魔鬼法王也不孕不育!罗朱深深震惊了。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凡尘俗事,法王对血脉延续毫无兴趣,很早就对自己下
了绝嗣的药。王知道这一点,所以也默许了与他同母血脉的法王共享你。”

  事实上,如果权势仅次王半筹,声誉比王还盛的法王真留下了子嗣,相信王
第一个要斩草除根的就是法王及其子嗣。王喜欢小猪猡,但骨子里还是潜藏著用
小猪猡来拢络他与法王不起异心的心思。博巴血脉兄弟可共娶一个女人的古老婚
俗既是法王用来掠夺小猪猡,削减王内心愤怒和不甘的手段,也是王掩盖真正心
思的绝佳借口。法王与王,倒是应了“各取所需”这个词。而王之所以会容许那
个不省心的家夥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的身体自小就被剧毒的丑恶虫子侵蚀,不
能繁衍子嗣的缘故。

  不过,这些东西他不会对小猪猡讲。她只要知道他喜欢她,王喜欢她,法王
喜欢她,她与他们三个同母血脉兄弟欢爱不过是遵循了博巴古老婚俗,不需要有
多余的羞耻难堪就行了。

  原来,三个男人的共享里面还包含了这些隐私秘密?罗朱听得目瞪口呆。常
言说得好: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妈呀呀,她已经听了太多的秘密,可
不可以不要再听这些隐私秘密?凶兽毫不忌讳地将秘密一个又一个地讲给她听,
难道就不怕她把这些秘密传扬出去,震荡古格?还是说他笃定了她逃不掉,做下
了玩腻後就杀人灭口的决定?心里一阵阵发紧发疼,口胡!这时刻提心吊胆、猜
疑不安的日子真他妈的不是人过的!

  “小猪猡,眼睛蹙这麽大,小心眼珠子掉出来。”释迦闼修戏谑地拍了拍她
裹著布巾的脸蛋,“乖乖和王生个孩子,我和法王都会帮你教导养育的。”

  你,可以。法王,就免了,她半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变态魔鬼。慢著,
她刚才在胡想什麽?竟然顺著凶兽的话想到了和禽兽王生孩子!她……真的堕落
了?堕落了?堕落了!

  无数道质疑在心底呼啸回旋,罗朱掩藏在面巾下的清秀五官出现了轻微的扭
曲:半晌,她终於恢复淡漠的沈寂,冲释迦闼修缓缓摇头,再缓缓扭回头,视线
木然地平视前方。

  就在她和释迦闼修诡异聊天的过程中,马队已经穿过了好几块宽广的平原,
或翻越或绕行了好几座高大山丘:远方,隐隐传来如同闷雷滚动的马蹄声和喊杀
声。

  “小猪猡害羞了麽?”释迦闼修邪恶地笑了笑“女人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
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才害羞了!尼玛的全家才害羞了!隔著块布巾,是咋看到她脸上出现了羞
涩红晕?她露在外面的眼里有含娇羞的神色吗?罗朱霍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释
迦闼修一眼。

  她自以为凌厉愤怒的恶瞪中却含著她不自知的娇嗔。释迦闼修被瞪得一愣,
继而浑身酥麻。一把将她从矮脚马上拖拽到自己身前,紧紧地搂抱在怀中。

  他不怕在黑旗队侍卫面前展现对小猪猡的亲密,由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黑旗队
,对王、对他的忠诚绝对无需置疑,嘴巴比蚌壳还封得严密。王和他并没有刻意
避讳这些忠心的黑旗队侍卫,他们对他与王共享小猪猡的事十之八九已是心知肚
明。

  “放……放开……好痛……”罗朱在散发著淡淡牛羊腥膻味儿的宽大怀抱中
努力挣扎,只觉禁锢身体的坚实臂膀活像钢铁巨钳,箍得她疼痛不堪。

  “不放。”释迦闼修断然回绝,将她的头更深地揉连自己的胸怀中,拥著柔
软馨香的身体,剽悍强健的身躯微微战栗,“小猪猡,你是我亲手捕获的女人,
别总想著逃离我:就算我死了,灵魂也会纠缠你生生世世的。”双腿用力一夹马
瞍,胯下战马四跨生风,箭一般飞射出去。

  黑旗队侍卫们微愕之後,便都策马紧跟烈队正大人快速奔驰起来,只余一个
侍卫负责牵上王送给莲女的矮脚马,遥遥缀在马队後面。

第223章 来到练兵场

  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被裹进凶兽温暖的怀抱中并不觉得浸冷,箍
在身上的力道在奔驰中逐渐减轻,不再让罗朱觉得疼痛不堪了。但是她的脑袋被
凶兽的大手牢牢贴压在厚实坚硬的胸膛上,微微的檀香味儿和牛羊腥膻味儿混合
的雄性体息将她密密包围,隔著面巾不断钻入。凶兽“纠缠生生世世”的低哑余
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可以任由他们淫玩她的身体,但
她一点也不想要父母那种如火似毒的感情。她抗拒著,艰难地阻挡著余音对心脏
的侵蚀。

  当凶兽终於放慢速度,移开了扣在她後脑的大掌时:她迅速将脑袋撤离他的
胸膛,扯下面巾,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的寒冷的空气。秀气的脸蛋因为过长的
憋闷泛出赤色云霞,显得娇艳又娇弱。

  透过大张的花瓣圆唇,可以看见里面粉滑柔嫩的小舌头正随著呼喘轻微抽动
。释迦闼修的暗眸不由生出几分灼热,以左臂轻轻拥著她,右手食指和中指著探
进了毫无防备的圆唇中。

  罗朱一惊,嘴巴倏然闭合,刚好将两根手指紧紧含住,一双乌黑的眼眸惊惧
地盯著释迦闼修。

  手指陷入了一片温暖湿热,包覆指节的黏膜滑嫩得不可思议,指腹下的小舌
头也是又滑又嫩,弹性十足,带来的销魂惬意不亚於下面的莲花小嘴。回想起这
张小嘴舔弄吸吮阳物时的绝妙滋味,一股火热直冲下腹.迅速汇聚到了胯间。

  “小猪猡,别怕,我又不会像王那样拔人舌头:乖,把嘴张开。”释迦闼修
柔声轻哄,察觉到紧含手指的圆唇略略放松後,手指便在小嘴里慢慢搅动,抚摸
著滑嫩的黏膜,玉白的小牙齿,轻轻刮弄小舌头,甚至将修长的手指往小嘴深处
探入,去戳弄滑嫩紧窒的喉头。

  “恶——”罗朱喉部痉挛,泛出恶心欲吐的干呕,咽喉肌肉紧紧裹住指尖蠕
动绞缠,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小水花。

  释迦闼修身体一僵,蓦地将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带出一丝靡丽的晶莹涎液。
深吸一口气,他舔去垂挂在花瓣下唇上的涎液,凑到她耳边,暗哑的声音透出情
欲的性感魅惑:  “小猪猡,让我在马背上要了你吧。”

  罗朱大惊失色,双手使劲推拒他的胸膛,尖声厉呼:  “不!不行!”青
天白日,众目睽睽下,要被凶兽在马背上给奸淫了,她就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再不用见人。

  “不行也得行!”释迦闼修横眉冷目地在她胸脯上使劲捏了一把,旋而被她
惊慌失措如被逼临绝境小兽的模样逗乐,终於绷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罗朱从这笑声中听到了凶兽逗弄的意味,顿时又羞又恼,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连耳朵也变成了赤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眸子却不甘示弱地狠狠瞪著大笑的
男人。笑!笑!笑!笑死你活该!

  面对小猪猡这种带了不自知娇嗔的怒瞪,释迦闼修的心情是万分愉悦的。他
从她手中抽过面巾,重新给她裹上,又将她从马上轻巧提起,放至侍卫牵来的矮
脚白马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乖乖坐好,马上就要见到王了。”他拍拍她的帽项
,细心叮嘱道。在马背上欢爱也不急於一时,以後有的是空闲。

  罗朱鼻中轻哼一声,不悦地扭头躲开他的拍抚,对这种给了棒子又给糖的行
为表示轻蔑。当她的视线望向前方时,才发现释迦闼修带著她奔到了一座山坡脚
下。

  释迦闼修收回落空的手,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小猪猡,让我看看你的骑术
。”他轻夹马腹,胯下战马立刻撤蹄奔向山坡。

  矮脚马好歹也是马,而且是生长於深山莽原的野马,就算腿短了些,上个山
坡应该是没问题的吧?罗朱暗忖,憋著一口不愿被凶兽看轻的闷气,双腿使劲一
夹马瞍,身体低伏,也跟著奔蹿上山坡。二十多个黑旗队侍卫在她身後和身侧紧
睫,对这个备受法王、王、烈队正大人喜欢的莲女的安危投以高度重视。

  翻过几十座连绵起伏的山丘,先前听到的马蹄声和喊杀声越来越清晰,清寒
的空气中似乎增添了几许肃厉和杀伐,带著森冷的威压:以至於越往发声处靠近
,越是看不到动物惊逃的身影,甚至连跳窜的小昆虫也瞧不见一只。地表在滚滚
马蹄声中震颤著,仿佛有庞大的怪兽正要破土而出,古代雪域高原的练兵场即将
展现在眼前。

  罗朱忘了和释迦闼修的赌气,心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雄壮的喊杀声中振奋
了。她抑制不住兴奋地随释迦闼修奔驰上一座格外雄伟挺拔的山丘後,眼前顿时
豁然开朗。

  山下地势开阔,地形多样,有平坦的原野,矗立的草丘,也有低矮的河谷,
明亮的水泊,三面环绕著高高隆起的险峻山峦:每一座草丘顶端都有一个额博,
每个额博正中插著一杆颜色和图腾各异的旗帜,五彩经幡和旌旗在风中飘扬飞舞
,煞是缤纷。

  近万头剽悍的獒犬狺狺闷嗥,以犹胜战马的敏捷在练兵场上穿梭奔跃,厮杀
缠斗:数千骑兵和上万步兵正在嘶喊中组队交战,雪亮的长刀和尖锐的长矛在阳
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磅礴血腥的杀厉之气奔腾不息
,震颤著人的心魂。

  呈现眼前的画面并不是真正的战场,但那种撼动山岳的气势已足够让罗朱这
个只从影视特效中见过古代军队的现代人看傻了。不管是巨型三D荧幕,还是三
百六度环形荧幕,都不能将这样雄壮辽阔的场面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更无法展
示出那种激荡血液的豪情和威慑灵魂的杀伐。

  她忆起释迦闼修的话:练兵是为了在五月攻打拉达克。普兰已经在年前灭亡
了,版图正式收归古格所有。如果五月对拉达克的征战全面取胜,这个时空就再
也不会出现古格被拉达克灭亡的历史。那麽下一步呢?禽兽王的野心恐怕不仅仅
是灭亡普兰和拉达克吧?说不定他真的能横扫整个屋脊高原,开创出崭新的历史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秃鹫盘旋聚集的一处高坡。高坡上虽然勒马伫立了三
十多骑,她仍是一眼就看见了禽兽王。蓝紫色的织锦盖皮袍上绣著银色的蟠龙,
胯下是一匹高大强健的黑色战马:腰背挺得笔直,尊贵凌厉,冷酷睥睨,犹如一
座只能仰视的巍峨雪山。

  “小猪猡,走,去王身边:”释迦闼修手里的鞭子在矮脚马的屁股上轻轻一
抽。

  那马便抬起前跨,灰灰嘶叫一声,往山下冲去,让猝不及防的罗朱惊叫连连
。她手忙脚乱地抓紧缰绳,夹紧马腹,伏下身体,及时掌控了奔马。

  释迦闼修在後面微眯长眸,若有所思:小猪猡的骑术果然不错,就是不知道
是谁教的:唔,最好别是个男人,否则……唇角勾起一抹狞笑,他和侍卫们策马
慢悠悠地踱步下山。

第224章 需要一个继承人

  混在马蹄与嘶喊声中的女人惊叫即使十分微弱,仍引起了立在高坡上观看兵
将演练的赞布卓顿的注意。冷鸷的眸光唰地朝不远处的右侧山坡射过去,在触到
白马上的宝蓝色身影时,顿时变柔,连周身的冷酷也削减不少。

  勒马侯在赞布卓顿左右两侧的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几乎立刻就察觉
到了王的变化,顺著王的视线也看到了正冲下山坡的少女,俱讶然地挑起眉峰。
肃厉的练兵场严禁闲杂人等闯入,不管是居心叵测的探子还是不慎靠近的古格百
姓,通常在方圆两里外就会被驻守的暗兵缉拿,若有反抗者,皆当场格杀。怎麽
如今会有个柔弱的少女骑著匹矮脚马冲进来?难道那些暗兵都不要命了,竟敢疏
忽职守?

  带著几分怒气的惊疑在看到少女身後悠然策马下坡的黑旗队队正烈·释迦闼
修和二十几个黑旗队侍卫时,两个人霎时明悟释然了。不用多猜,蒙著桃红面巾
,穿著宝蓝织锦盖皮袍,勇闯练兵场还没被王一箭射死的柔弱少女定是宫中那个
由低贱獒奴升级为高贵莲女,博了王喜欢的女人。

  只见王伸指在口中打出一个响亮的呼哨,那匹雪白的矮脚马四蹄一顿,随即
加快速度,准确无误地朝他们这座高坡冲来:少女的面巾被风吹落,露出一张有
别於博巴女人的粉莹娇嫩脸蛋,以往在议事厅中见到的青涩和苍白褪得一干二净
,清秀的眉眼间多了女人的婉转妩媚,竞变得十分惹人怜爱。

  王这几天来练兵场还是威严冷漠,但原来随时笼罩在身周,神鬼莫近的暴烈
阴鸷飓风恁是没影儿了。不仅没影儿了,还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由衷喜悦,整
个人也因这若有似无的喜悦显得颇易接近,使他们的压力骤然减轻许多。

  女人莲女的身份对王而言也太过低贱卑微,不过谁也没那个胆子向王直言进
谏。自登位以来,王就从没动过迎娶正妃的心思,全副精力都用在了国事上。初
始,还有大臣呈贡自家女儿进宫,妄图攀附王权,但随著一个又一个妃子的凄惨
死亡,这三年来,古格本国贵族再无人敢向残虐的王呈贡女人了。王的那些末等
侍妃要麽是他国进贡的,要麽是王在征战中掠夺的。

  新年过去,王已年满二十四,後继子嗣却遥遥无期,而穆赤王家的血脉除了
残留个没中用的外,其余的早在王登位後就被杀了个精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假如没有子嗣的王突然去世,那麽下一任王会是谁?王权会落在哪个权贵手中?
古格是否会再经历一次百年前血腥混乱的夺位之战,将好不容易强盛起来的国力
毁於一旦?谁也不敢深想下去,只能暗中祈祷王的子嗣能尽快出世。如果这个博
王喜欢的莲女能产下王的子嗣,相信众多大臣绝不会纠结在母亲低贱卑微的身份
上。呃,其实纠结反对也无用,杀人如麻的王我行我素霸道惯了,谁要不识相地
固执反对他的决定,就等著被各种酷刑折磨死吧。

  副相素朝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想起以往某些个固执又不知变通的大臣的惨死
,不由暗暗有些唏嘘:幸好王残虐归残虐,霸道归霸道,在国事上却极为英睿,
能听取不同的意见,进而做出对国家对百姓最有益的决断,实乃不幸中的大幸。

  罗朱是很想勒缰掉头绕开禽兽王的,无奈胯下的矮脚马活像饿狗见了肉骨头
,无视她的命令和骑术,直直地往禽兽王所站立的方位冲去。慌乱惊恐中,她神
思蹁跹,竟然思考起自己骑乘的这匹马的性别来。本著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
则,如果胯下的矮脚马是对禽兽王生出了不伦之爱,那它铁定就是匹母马:如果
高昂的兴趣是针对禽兽王胯下的黑马,那麽……它可能是母马,也可能是公马,
视那匹黑马的性别而定。不,也不一定,动物学家早就发现,在动物界中不但存
在超越种族的纯爱,也存在著百合耽美的腐爱。

  不等她再继续复杂深入地想下去,矮脚马已经冲上了高坡,刹车在禽兽王胯
下的黑马正前方,状似娇羞无限地用头项去磨蹭黑马的胸口。对,是胸口,这匹
矮脚马即使直立脑袋,竖尖了耳朵,也只能恰恰齐到黑马的胸口。

  面对性骚扰,黑马好似无感地没有退开半步,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保持著冷
酷的姿态。马头微低,睥睨在胸口撒娇磨蹭的矮脚马,一对神采熠熠的马眼又冷
又利。

  赞布卓顿轻扬手中马鞭,将因两匹马的互动而看得瞠目的罗朱卷进了自己怀
中。

  “乖猪,再怎麽喜欢我送你的马也不能忘记戴面巾。外面风大,日光也烈,
会损了你的娇嫩肌肤。”赞布卓顿轻声斥道。他可没忘记初见她时那副丑到极点
的红肿脱皮样,惩罚性地捏了捏被风吹得粉艳艳的滑嫩脸蛋,宠溺的口吻和动作
差点惊掉了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的下巴与眼珠子。

  那是王吧?是王吧?不是他们眼花,身边这个转瞬变身的男人真的是王吧?
犹记年前在议事厅中宴客时,王还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少女甩了出去,掐伤她的舌
头,硬是滴满一杯鲜血,当酒饮进肚中:不过区区几月光景,王对她喜爱就到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从宫里流出的王锺情獒奴的传言真是一点也没有虚假,他
们是不是可以欣慰王的子嗣终於指日可待了?

  禽兽王这厮的霸道专制个性从来就不会考虑她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而是天
经地义地认为只要是他送的,她就一定喜欢。也是,就算她不喜欢,在恐怖的禽
兽之王面前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以免引起无穷後患。罗朱憋屈地默认了赘布卓顿
强加到她头上的喜欢,随口申辩道:“肌肤经过了法王的调理,不会轻易被风和
日光损伤的:”对法王,除了僧恨他将她的身体调弄得敏感淫荡外,在其他方面
还是有些感激的。说完,她忍不住又扭头往身後下方看去,那匹矮脚白马还在没
完没了地磨蹭黑马的胸口。

  赞布卓顿见她扭得十分难受,索性将她掉了个身,让她背靠自己,伸臂从後
面环住她看似纤细却肉乎乎的腰肢,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乖猪,两匹马有什麽
好看的?”

  当然有看头,这其中的名堂还大著呢。对马匹性别之爱的思索压过了乍然见
到禽兽王的习惯性恐惧,罗朱在看见矮脚白马陶醉半眯的马眼时,心里禁不住飞
蹿过一阵恶寒。

  “王,你的马是公马还是母马?”

  “母马。”大元人的骑兵几乎都骑母马作战,开始他还不解,觉得公马虽睥
气暴烈些,但骨架和体力都比母马强些,作战怎麽也该用骟了的公马才对。後来
经由那个不省心的家夥打探才知道,大元人远途作战,遇到吃食匮乏时,便挤马
奶充饥。而个性天生比较温顺的母马在训练过後,其耐力和速度完全可以与公马
比肩。所以,古格骑兵的战马也多是母马,从外域引进的最优良的公马并不会被
骟,用於征战,而是作为种马精心驯养。

  “你送我的马是公马还是母马?”

  “公马。”

  公马啊,那两匹马之间就不存在腐爱了。可是,看看矮脚马的陶醉谄媚,再
看看黑马的冷傲睥睨,怎麽都有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寒颤。退一万步讲,在矮
脚马的死缠烂打下,黑马顺从了,瞅瞅这矮脚马的身高,再比比黑马的身高,公
的太矮,母的太高,它们能顺利交配麽?而且一匹纯白,一匹纯黑,真排除万难
地交配成功了,不知会不会生出斑马?

  罗朱认真盯著矮脚马的一举一动,满心的纠结和揣测。

  “乖猪,这类矮脚野马用处不大,无论公马还是母马,性子都不桀骜,所以
被捕获後多做贵族家的小孩骑乘玩物。”赞布卓顿见她对他送的礼物很感兴趣,
心情也不禁欢悦起来,便很有耐心地继续说道,  “难得遇到一匹通身都是圣
洁白毛的野马,就没让马夫骟了它。以後要是能产下和它一样的白毛後代,正好
拿来给我和你的孩子玩耍。”

  轰——

  罗朱的脸颊喷出红烫的火焰,浑身都燥热起来,仿若针刺般不适。尼玛的今
天是啥霉催日子,一个二个都在和她提生孩子。禽兽王还真打算让她这个身份低
贱的外域女人给他生孩子!先前凶兽说起时,她以为他在一厢情愿地信口开河,
没当真过也就没感到羞涩难堪。但现在这生孩子的话题由唯一一个能让她怀孕的
禽兽王亲口说出来,就不得不让她惊悚恐惧外加羞涩无措了。

  “乖猪,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淡淡麝香和牛羊腥膻交杂的男性热息重重扑进耳心,撩拨起一阵酥麻,环绕
在腰间的手臂像是烙铁般,热力透过厚实的衣袍,烫得她的腰软麻无力。

  找其他女人生去!这句咆哮在她喉咙中转了又转,却不知道为什麽总也吐不
出来。脸上越来越火辣,灼烫得像是要烧破肌肤。她低垂著头,抿紧了唇,努力
地保持著沈默。

  赞布卓顿看著脸蛋红似鲜血的罗朱,低沈一笑,从袍囊中拿出一张雪白的宽
大绸帕,为她裹住大半张小脸,  “乖猪,我带你去象泉河边游玩。”他侧首
又对左边的副相索朗拉巴冷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是,王请放心:”副相索朗拉巴心中一惊,飞快收起痴呆的表情,肃声应
道。佛祖呀,王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刻对著莲女还温柔怜爱,後一刻对著
他就威严冷酷,这太考验他的心脏承受力了。

  赞布卓顿双腿一夹马腹,抖动缰绳,胯下黑马抬起前蹄将磨蹭它胸口的矮脚
马无情踹下山坡,灰灰嘶叫一声,朝山下飞奔。

  护卫在王身後的三十多个黑旗队侍卫如影跟随,与山下跟随烈队正大人而来
的二十几个黑旗队侍卫会合,护驾在王的身周。这时,释迦闼修也从军队中领出
两个醮战的双胞儿子,策马紧随了上去。

  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目送大队黑云簇拥著王消失在远处山头後,不
约而同地叹出一口长气。

  “副相,王……不久就会有子嗣了吧?”都护德勒次加喃喃问道。他刚才亲
耳听到王对莲女说需要一个继承人。

  “应该会有。”副相索朗拉巴摸著浓密的胡须,肯定地点点头。看到刚才的
王,才恍然被誉为天神之子的王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也有情
爱和欲望,会对女人宠爱怜借,会希望喜欢的女人产下他的子嗣。只要那个莲女
生育无碍,古格的未来将不会再出现血腥的王权更迭。

  作家的话:

  祝童鞋亲亲们节日快乐!劳动快乐!劳动光荣!偶努力码字劳动!\(“0
“)/

第225章 突发急事

  “阿爸,你真扫兴,我们正练到劲头儿上呢。”烈·乾罗纳策马在释迦闼修
左侧,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就是。”策马在释迦闼修右侧的烈·坤罗达附和道,眉眼间也有不豫,“
阿爸不是命令我们这一个月都待在练兵场中备战,不得随意离开吗?怎么自己说
话不算话?”

  释迦闼修慈爱地笑了笑,道:“王要带猪猡去象泉河谷游玩,你们不是从开
春起就嚷嚷着去河谷旁的深山中打猎吗?趁今天机会难得,阿爸带你们进山打猎
,也算了了你们的愿。

  咦?阿爸一直没对他们打猎的提议回应过,他们还以为阿爸忙着备战、灌顶
和照顾心爱的女人,以至於没精力来搭理他们了。

  “阿爸是世上最好的阿爸!”兄弟俩当即欢呼起来。

  “打完猎就不准再在心里惦记着,所有精力必须投入备战中,明白吗?”释
迦闼修收了面上的笑容,肃声叮嘱。

  “明白!”兄弟俩齐声回答,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稚嫩俊美的蜜色脸庞洋溢
出灿烂的笑容。

  “阿爸,我看王对猪猡是真好,你可要鼓劲儿,照顾猪猡时别出现什么遗漏
,输给了王。”乾罗纳看看飞驰在前方的王的背影,扭头冲自家阿爸挤了挤眼,
拍着小脯,保证道,“阿爸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乾罗纳绝对二话不说地
支持到底。”

  “恩,我也会对阿爸支持到底,帮阿爸求娶猪猡的。”坤罗达迎着风大力点
头。

  “两个小崽子,阿爸也是你们能随便打趣的吗?”释迦闼修笑骂道,朝两个
儿子一鞭子抽去。

  “阿爸饶命!”乾罗纳和坤罗达嬉笑着躲开鞭子,使劲马,假装惊惶地冲了
出去。

  释迦闼修看着两个儿子活泼泼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心里倒真希望能够像两
个儿子说的那样求娶小猪猡。只是,最初捉住小猪猡时,他愚蠢地错过了求娶她
的最好机会,此生,小猪猡便注定了不会成为他明面上的妻子。有些遗憾地叹口
气,他自嘲笑笑。其实能得王允许共享小猪猡,守在她身边就已足够了,不应奢
求太多。

  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鞭梢在空中连续甩动,发出一串极有节奏感的清脆裂响
。紧接着,从一处极不显眼的阴暗山坳处奔出一队约莫百来人的骑兵,都是黑色
皮袍,柳叶细铁甲,褐红狐皮帽,大弓、长短刀、鞭、利矛长枪一应惧全,与最
先随恃王驾的五十多个黑旗队侍卫装束一模一样。这次王带小猪猡游玩象泉河谷
,并没有多布人手,统共只安排了两百多名黑旗队侍卫护驾。

  禽兽王骑马的速度和她骑乘的速度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
,吹得她睁不开眼睛。戴着面巾,风依旧像冰刀般割得脸颊隐隐作痛。罗朱尽量
往禽兽王怀里蜷缩,满腔的兴奋和喜悦并没有被割肤的寒风吹散。

  现代的阿里,到处都是荒漠的泥土和沙石,尤其是王城遗址和绵延的光秃土
林,在斜阳中虽然显得雄浑壮美,却也悲怆苍凉,像一位迟暮英雄。而眼前的阿
里,每一寸土地都被丰富多样的绿色植物覆盖,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给予人无穷
无尽的希望和力量,是蓬勃而极富朝气的青年。在如此一片尚未遭受沙漠化侵蚀
的广袤高原中,那褪去厚重积雪覆盖和冰层的神圣象泉河沿岸又将是怎样一番繁
茂葱郁,生机盎然呢?她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甚至连与禽兽王共乘一骑也
不觉得恐惧和别扭了。

  察觉到罗朱的瑟缩,赞布卓顿放慢了惯有的驰骋速度。

  “乖猪冷了?”他低头轻问,得到罗朱一声含混不清的低应。伸手将她身上
的狐皮大氅紧了紧,把柔软肉嫩的身体裹得更加严实。蒲扇般大的左手轻轻盖在
她的额面前,替她阻隔了大部分的冷冽寒风。猪猡的身体看似柔弱,其实并不比
常年生活在恶劣雪域中的博巴女人差劲。但白玛丹增说她天生体寒,因此比寻常
女人要怕冷得多。现在已是入春四月的天了,晚上一旦离了他的怀抱,温暖的身
体就和寒冬天一样,迅速地冰凉下去,令他心疼不已。早上离床时,他都会记得
让侍女在被褥里塞上两三个热乎乎的牛皮水袋保温。

  有了男人大掌的遮挡,罗朱只觉冷痛的额和面鹿一暖,眯成两条线缝的眸子
终於能够睁开了。视野全是朦朦胧胧的铜褐色,一股温暖干燥的男人气息扑向面
庞,好奇躁动的心竟奇异地宁静了,生出一丝温馨和依赖,旋而又陷入深深的惶
恐。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彼此身体的反复缠绵,在面对这些禽兽魔鬼时,以
往鲜明的恨和怨会一点一点地褪色模糊?为什么现在的她总会在他们貌似体贴的
温情举动中,生出不该有的安宁、温馨和依赖?难道说她真的在逐步受到禽兽魔
鬼们的引诱,直往下贱的深渊中坠落?

  不,她不想待在禽兽和魔鬼身边,她忘不了他们曾经对她的折磨和凌虐。可
是,被他们疼爱照顾的感觉又是那么地……令她舒适满足,贪恋不舍。她十分害
怕自己会越来越沉迷被男人疼宠的滋味,害怕今后面临逃离机会时,出现犹豫不
决的状况。谁来告诉她,未来的路,她到底该怎么走?

  正在罗朱内心百般纠结之时,突然从空中传来一声秃鹫的尖锐长鸣。身下的
马儿在身后禽兽王的掌控下,立刻停住奔跑的脚步。遮盖在额面的温暖大掌移开
了,她这才看见不止是禽兽王停了马,整个队伍都停住了。

  禽兽王、凶兽、凶兽的两个双胞凶崽子、众多的黑旗队侍卫全都动作一致地
仰望天空,个个面色沉肃冷厉。空中,一只体型娇小,边羽呈暗赤的秃鹫正在上
下左右地盘旋俯冲仰飞。那姿态乍一看仿佛是在表演高难杂技,仔细琢磨却像是
在传送暗语。她知道禽兽王不仅拥有一支上万头的獒军,还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
数量庞大的秃鹫军。两支猛兽猛禽军队既是作战的兵士,又是打扫战场的清道夫
,其中的佼佼者同时还担负情报传递的任务。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吗?

  罗朱满心沸腾的纠结惶然被现场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压得跌落谷底,不详的预
感填塞了腔。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双手下意识地捉紧了随意揽在她腰间的禽兽王
的手臂。

  秃鹫一番表演之后便迅速飞走了,眨眼消失在西方的天际。赞布卓顿的一双
暗褐鹰眸变得异常阴鸷冷酷,充斥着不容违逆的威凛杀厉。丰润的赭红嘴唇弯出
清浅的矜贵弧度,冰冷而讥讽。

  “乖猪,今天不能带你游玩象泉河谷了,我要马上去处理一些急事。”他低
下头,冷硬平漠的低沉磁音微微含笑,眸中的冷酷威煞不自觉地淡了几分。

  “什么急事?”问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罗朱就恐惧地蜷了蜷
身体。该死,祈祷禽兽王千万不要认为她是在居心叵测地打探秘密情报?

  “你随我去了就能知道。”赞布卓顿倒没有罗朱想得多。利落地解下她身上
的狐皮大氅将她从头往下严实兜住,沉声叮嘱,“乖猪,坐好了。”手臂揽紧她
,双使劲一马腹抽下战马便四蹄生风,哒哒哒地向西方狂奔而去。

  “乾罗纳,坤罗达,合该你们运气来了。”释迦闼修粗犷英武的面庞上尽是
掩饰不住的狂躁兴奋,弥散着化不开的残佞狰狞。幽深的暗色长眸泛着隐隐红光
,舌尖似回味地舔着薄薄的上唇,如同一头亟欲猎食的猛兽,“走,跟阿爸去打
最美味的猎物!这一次,可以随你们猎个尽兴!”

  “是!”乾罗纳和坤罗达脸上的狂躁兴奋和残佞狰狞与他们的阿爸如出一辙
。眉心中的那粒芝麻大的朱砂痣因为极度高昂的兴趣变得鲜艳欲滴,使俊美稚嫩
的小脸比他们的阿爸多出几分魔鬼的妖邪。

  一大片森寒阴沉的银亮黑云朝着西方——普兰奴隶劳作场驶去。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8

第226章 普兰奴隶劳作场

  在古格王城西方百里开外有一个大型奴隶劳作场,这里的奴隶多为俘虏,每
日的任务就是开石、凿石外加采矿,工作异常艰苦。自从半年前,王灭了普兰之
後.这座劳作场就专门用来关押俘虏的三千多名最强悍的普兰兵士:当然.这些
兵士在被俘虏的那一天开始,肩头就被烙上穆赤王家的奴隶印记,成为了低贱的
奴隶。

  奴隶在劳作时,脚上部戴着长长的镣铐,劳作结束後,手上也会戴上沉重的
镣铐:一个奴隶窝棚中居住一百个奴隶,晚上休息时,还会用两根长长的镣铐从
每个奴隶的手脚镣铐中穿过,将奴隶像蚱蜢一样串起,一个连着一个,想要逃跑
或是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驻守劳作场监工的古格兵士只有五百多
人。当然,配合兵士监工的还有上百头獒犬和几十只秃鹫.举凡不幸病死、被打
死或是在劳作中意外死亡的奴隶都成了这些凶残牲畜的腹中美味。

  “次旦.王对这些普兰奴隶可真是出奇得好。”百部长边巴次仁站在碉楼上
,双臂环,斜倚楼窗,侧耳听着不远处几十个窝棚里传出的一阵阵淫靡声响.忍
不住对自己的双胞兄长,同样身为百部长的边巴次旦邪笑道,“不但让他们吃饱
,还每月都送一次女奴来,给他们泻火留种。”

  边巴次旦斜倚在楼窗的另一边,手里端着一个粗犷古朴的牛角酒杯,冷峻的
目光扫过严密驻守在窝棚外的兵士,耳里听的不止是奴隶们配种的淫靡声音,还
有窝棚内兵士的呵斥和皮鞭的脆响。听到边巴次仁的笑侃,严厉的唇角也不由翘
了翘.淡淡道,“五月征战拉达克,这些普兰奴隶就是我军最佳的开路先锋和肉
盾,怎麽能让他们变得病残瘦弱?”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里的三千多普兰
奴隶是最强壮的普兰兵士,相信他们会为古格留下强悍的奴种。”

  “是啊。”边巴次仁摸着长满胡茬子的方正下巴,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从小驯养的奴种可比半途虏来的奴隶要听话多了。”

  他们兄弟俩虽为小小的百部长,却是听命於王的心腹之一,这个秘密除了王
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连王最信任的、对王最忠诚的烈队正大人都不知道。他们
骄傲自豪之余更是诚惶诚恐地完成王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不敢有丝毫大意。

  “次旦!次仁!你们不过来舒爽舒爽么?”碉楼内传来另外一个百部长仓木
决畅快的吼叫,“待在楼窗边喝酒有什么意思?”

  “呸,仓木决,你要那两个小子来和老子争女奴?”又一个粗噶难听的男声
咆哮道,“统共只挑了三个细皮嫩肉的女奴上来爽快,老子离完事还早着呢!”

  “朗嘎、仓木决,废话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次旦和次仁不喜欢玩女奴.
只喜欢一起玩平民女人。”百部长桑布嘿嘿大笑道,“我们爽我们的。不用理会
那两个怪胎。”

  男人们野兽般的快意吼声中杂着激烈的肉体撞击和女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尖
叫.其淫靡程度绝不下窝棚传出的声响。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齐齐望向身后异常淫乱的画面,眉峰不露痕迹地轻轻拧
起。在他们兄弟俩的眼中,奴隶比家禽家畜还不值钱,还要低贱些。找个女奴来
玩,等於是降低身份,自甘堕落。呃,这话决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犯了侮辱王
的重罪。他们虽说一直驻守在劳作场里监工,也耳闻过王看上了一个叫猪猡的獒
奴。而这獒奴还被王送给法王当祭品,一跃成为身份高贵的法王莲女,目前正是
王的心头所爱。

  掉过头,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谨慎。每到这些普兰奴隶一月
一次的配种日,另外三个百部长都会先挑出几个漂亮的女奴,带到碉楼里肆意泻
火,完事後就一刀宰了喂獒,杜绝重要的子嗣被低贱女奴生出的可能。

  这三个百部长并不是贪婪好色,粗鲁无能的男人,平日也尽职尽责。只认为
这些奴隶在兵士的严密监控下,与女奴配种数次后,定会耗费掉大半精力,再加
上手脚镣铐,即使想要反抗暴动,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奴隶配种日是最不可能出
问题的。因此自己也在这一天放松了自己,挑上几个女奴狠狠泄去积攒了一月的
欲火。

  这种想法无可厚非。别说百部长,就是监工的五百多兵士也会在这一天轮流
值守,在女奴身上尽情发欲火。王对此情况睁只眼闭只眼,表示默许。想想也是
,兵营中尚且设有专门供兵士泻火的女人帐子,这劳作场却没有一顶女人帐子。
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长久驻守枯燥的劳作场,再没有女人慰藉,不亚於
是种可怕的折磨。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不喜女奴,也会和大家一样挑个女奴泻火
的。

  “次仁,配种结束後,叫你我手中的兵士加强嫑戒,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半点
松懈。”边巴次旦嘱咐道。配种的上千女奴送到劳作场时是傍晚,大约三四个男
奴配种一个女奴,每次的配种都会持续一夜,等每个男奴的精液几乎泄尽后,上
千女奴才会在兵士的押解下一早送走。而被榨干精髓的男奴则被仁慈地允许休息
一天一夜,第三日一早又开始艰苦的工作。

  “你放心。”边巴次仁笑眯眯地点点头,俯视楼下灯火通明的窝棚,细长的
眼睛明冷如毒蛇,脸上神情慢慢若有所思起来,“次旦,王都有喜欢的女人了,
你说这次灭了拉达克後,你我是不是也该娶个妻子生孩子了?”

  “恩,娶个身体健壮点的,才经得起你我耍弄。”边巴次旦举起手中的牛角
酒杯,一口恢尽杯中烈酒,咂咂嘴,伸手随意抹了把溢流的嘴角。

  他的话引来了边巴次仁的低低笑声,心有戚戚地点点头。是啊,被他们兄弟
俩玩残玩死的女人不在少数,如果真要娶妻,的确该找个健壮点的。

  持续一晚的配种顺利结束,女奴被送走了,三千多个普兰奴隶在兵士的吆喝
下趴在地上吃了糌粑后,全都倒头昏睡。整个白天,昏黑的窝棚里除了震天动地
的呼噜声外,没有任何异动。傍晚时分,瘦惫未解的奴隶们又被兵士们吆喝起来
吃了第二顿糌粑,燃烧在窝棚中的火把被熄灭,一切都归于昏黑。

  太阳的余光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气温逐渐下降,窝棚里和白天一样响起
震天动地的呼噜声,驻守在窝棚外的兵士将狐皮帽的边沿全部放下,围实了耳朵
、面庞和肩颈,裹紧身上的皮袍,听着窝棚内的呼噜声,像被传染似的也不时打
上一个呵欠。数列兵士精神抖擞地打着火把在黑暗中来回巡逻,不放过偌大劳作
场中的每个角落。

  然而,在三十多个黑暗难闻的窝棚中,细细的铁丝从普兰奴隶们的手脚镣铐
中有条不素地移走。一声声轻微的咯吱开锁声淹没在响亮的呼噜声中,没有引起
棚外看守兵士的任何注意。

第227章 普兰奴隶的暴动

  任是赞布卓顿也没想到,他在剿杀普兰王室时,遗漏了一个不怎么受普兰王
重视,暗地里却野心勃勃的四王子。

  这四王子早在三年前就未雨绸缪地暗中培养了一个容貌与他格外相似的影子
替身,每当遇上征战时,出现在人前的全是影子替身,个狡诈的四王子则扮作影
子替身的一个贴身侍卫。他掩人耳目地悄悄下达各项指令,影子替身负责执行。
在与古格的交战中,影子贴身作为普兰四王子被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当场斩杀
,扮作侍卫的真正的四王子则成了被俘虏的普兰兵士。

  被押解回古格的途中,他曾想过逃跑,但几经斟酌,还是决定暂时留下,静
待最佳时机。和他争夺王位的兄弟们要么在战场上直接战死,要么沦为俘虏与王
室女人们一道被制成献供给古格莲华法王的弗戈,对他再也没什么威胁了。他目
前所要的不仅仅是逃离古格,还需在逃离古格后凭借武力在雪域高原中征战下一
个新的地方,建立独属於他的新王国,固此被俘虏的普兰兵士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这座劳作场的三千多普兰兵士是古格人从五千多普兰俘虏兵中挑选出来的,个
个健硕有力,一旦给予了他们武器,就是一支强悍的军队,他更是不能轻易放弃


  在劳作场中蛰伏半年多,他小心翼翼地和留在外面的势力联系,一步步地实
施逃离计划。他在沦为奴隶前身份较高又忠於王族的普兰兵士面前隐晦地透露了
自己的真实身份,又由他们去煽动普通兵士逃离劳作场的欲望。他坚信,强悍的
兵士即使沦为了奴隶,即使表面看起来与一般奴隶相差无几,但那深埋在血液中
的武士精神并没有完全熄灭,在恰当的时机面前,会霍然爆发。而他,需要的就
是这种武士精神的血爆发。

  从第一次女奴来配种时,他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逃离办法。配种女奴有一千
多个,来时常常因为古格兵士的亵玩或者无法承受繁重的配种而死掉一些,所以
第二天被送走时,负责押送的兵士只是大致点点人数,并不会将活着的女奴和死
去的女奴数目严格对照。

  他命令外面的手下精心训练出几十个会开锁的女人,将她们混进配种女奴中
。等到这次配种日时,几十个开锁女人分别进入了不同的窝棚。与众多配种女奴
一样,她们也和几个男奴整夜交合着,却在配种临近结束时,趁监管的古格兵士
不注意,在男奴的掩护下寻机换上奴隶衣物躲藏在寓棚里。虽说一个寓棚规定住
一百个奴隶,然而半年多来不时有奴隶死亡,又不时有奴隶增补进来,久而久之
,某个寓棚少几个,某个寓棚多几个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会引起古格兵士的嫑觉


  平日的采石、凿石和采矿工作十分艰辛,劳作一天,普兰奴隶们几乎部精瘦
力竭了。只有临到配种日时,当日白天可以不用上工,经过一夜配种后还能休息
一天一夜。所以次日上工前才是动手的最好时候,也是古格兵士嫑戒最松懈的时
候。

  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半倚在污浊腥臭的干草上,借着从窝棚缝隙处传进来的
微弱火光,瞄了瞄在昏黑中轻巧挪移的黑影,与另外两双发亮的坚定眸子对视片
刻刻,冷冷笑了。被铁丝透了锁孔的镣铐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但只要略略用力一
挣,就能轻易脱开。等百里之外的古格王闻讯赶到时,他早就带着这一群普兰奴
隶兵士遁入莽莽雪山中了。

  在阿里,他自知这一生都无法与古格王抗衡,但阿里之外的雪域可是有不少
弱者。覆灭他们,霸占他们的领地后,足能让他重建新的普兰。到那时,他就是
普兰独一无二的王。

  漫漫黑夜过去,黎明的金色曙光射到圣洁的雪山尖上,然后逐渐往下铺洒,
新的一天来临了。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站在碉楼楼窗边,俯视下方规规矩矩从兵士手中领到糌
粑后,依次坐在地上麻木吞食的普兰奴隶,都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长气,为自己
的谨慎多疑感到有些好笑。仓木决、朗嘎和桑布在碉楼下正精神百倍地指挥兵士
给吃完糌粑的奴隶脱去手上的镣铐,吆喝他们尽早上工。

  “次旦,我们也快下去吧,不然又该被那三个家伙指责偷懒了。”边巴次仁
耙了耙后脑,转身从桌上抽起狐皮帽戴在头上,朝碉楼下走去。

  “行。”边巴次旦想起三个家伙跳脚的模样,冷峻的目光闪了闪,呵呵笑应
,跟着转身迈向下碉楼的阶梯。

  然而变故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发生了。众多手脚被镣铐锁住的普兰奴隶双手
突然用力一扯,铁锁随力自动打开。他们趁面前的古格兵士惊怔时,抓起铁制的
镣铐便狠狠砸过去。凄烈的惨叫霎时响起,几十个毫无防备的古格兵士被砸栽倒
,鲜血和脑浆进出,染了满地碎石。

  “拔刀!快拔刀!”目睹这一惊变的仓木决、朗嘎和桑布在奴隶们挣开脚镣
,第二次抡起铁镣时乍然回神,立刻嘶声狂吼,“放獒犬!唤秃鹫!”

  金属与金属之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那是长刀和铁镣的凶戾交接。普兰奴隶
兵士有不屈的武士血,古格兵士有应尽的职责和武士骄傲,即使人数不占优势,
也决不后退半步。一声声呼哨冲向云霄,獒犬的沉闷嗥叫和秃鹫尖利的嘶鸣在金
属的碰撞声和人的惨叫中响起,不绝於耳。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面面相觑一眼,皆大惊失色。普兰奴隶暴动了!他们疾
步跑下碉楼,恰好看见暴动的奴隶中有一个气势不凡的高大奴隶正在振臂高呼。

  “我是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所有不愿被古格人奴役的普兰兵士跟我朝这边
冲!”手臂所指的方向正是莽莽雪山。只要冲破劳作场西面的石墙,疾奔六七里
就能隐入雪山之中,难觅踪影。

  “是四王子!四王子没有死,他来解救我们了!”早己和聂泽拉德通气的一
部分普兰贵族出身的奴隶兵士紧跟着高声叫嚷。

  这叫嚷声让众多只知今日群起逃亡的普兰普通奴隶兵士血气更胜,胆气更勇
!原来派人打开镣铐,策划这次逃亡的是他们普兰的四王子,原来侥幸未死的四
王子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这样的四王子怎能不让他们舍命追随?

  “夺武器,跟着四王子冲!”

  “随四王子冲出去!”

  “杀死古格兵,冲出去!”

  普兰奴隶兵士们中发出此起被伏的激动吼声,被压抑的不屈血在这一刻得到
全然释放,手中的铁镣舞得呼呼作响,虎虎生威。

  四王子? 这群普兰奴隶中居然混入了普兰四王子,他不是被王当场斩杀了
吗?怎么还会现身劳作场! 五个百部长面色铁青,目中透出同归於尽的决绝和
狠戾。

  “顶住!拼死顶住!不准后退!”挥刀砍翻数个普兰奴隶,他们冲自己的兵
士怒喝。

  仗着有獒犬相助和秃鹫的突袭,以及手中优於奴隶的锋利兵器,所有古格兵
士个个以一敌五、敌六、敌七,艰难地镇压普兰奴隶的暴动。信鹫已经放出,只
要还有一口气在,一滴血没流尽,他们就必须坚守在这座劳作场中。

  一头头助战的凶悍獒犬狺狺低嗥着,不时被沉重的铁镣抽死砸残,一个个杀
红了眼的古格兵士身上迸溅出殷红的鲜血,而普兰奴隶兵士也在长刀的挥舞中和
獒犬的爪牙下不断倒下。嘶叫的秃鹫展开大的翅膀,忽地从普兰奴隶兵士身侧或
头项飞掠而过,狂风过处,锋利的爪子勾撩起血色皮肤。

  仓木决和朗嘎两个百部长在斩杀了上百普兰奴隶兵士后,被激愤的普兰奴隶
兵士团团围攻,最后惨死。桑布百部长失了一条左臂,右臂仍旧挥刀如风,气喘
如牛地拼着最后几口气。身旁和他一起战斗的是他自小养大的两头虎斑獒,两头
獒犬同样一身的鲜血淋漓,奔跃的速度和高度越来越糟糕。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这对双胞兄弟以背靠背的方式战斗着,满腔满眼的疯狂
狰狞,身上的皮袍破烂不堪,到处染满鲜血。手中的长刀刀刃不仅多处翻卷,还
被铁镣砸出破损缺口,却依旧无碍他们砍杀暴动的普兰奴隶兵士。

  然而不管古格兵士们多悍不畏死,五百多人对战三千多人,实力的悬殊仍然
太大了,可以说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在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强而有力的指挥下
,古格兵士的防线逐渐溃败,出现漏洞。大部分普兰奴隶兵士甩开了古格兵士和
獒犬,项着空中秃鹫的抓啄,用铁镣将坚固的石墙砸垮,随聂泽拉德冲出了劳作
场。

第228章 残酷镇压

  聂泽拉德率领普兰奴隶兵士向着雪山狂奔,满心都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只要
穿过这片不足三里的平坦荒芜的砂砾谷地,便能与他提前埋伏在暗处的势力接头
,再和数十个重要的普兰贵族兵士和心腹先行骑马飞驰雪山,众多步行的普兰普
通兵士断后入山,一切就成事了。然而才奔出一里多,忽听天上传来一声极为尖
利的秃鹫呜叫,紧接着一道含杀气的厉风从空中扑将下来,目标直指他的眉心。

  他骇然闪身,带着杀气的厉风从左鬓飞速掠过。回神定睛看去,突袭他的原
来是一只边羽暗赤的小型秃鹫。在这只秃鹫周围,还盘旋聚集了几十只从劳作场
赶飞过来的黑灰色大型秃鹫。只只眼露凶光,阴鸷残冷地俯视他们,似在注视一
具具死尸。身后传来獒犬的隐隐闷嗥,昭示着那些不怕死的古格兵士已经杀光了
拖缠他们的普兰兵士,正往这边追赶过来了。

  他倒不畏惧秃鹫、獒犬和追赶上来的残败古格兵士,只是要彻底解决掉这些
难缠的人畜有些浪费时间。

  “全速前进!”他挥动手臂,大声下令,“注意头项的秃鹫,一旦遭到突袭
,就用铁镣抽击,最好缠住它们的脖子勒死。”

  “是,四王子。”冲出劳作场的刹那,奴隶的卑微从普兰兵士们的身上完全
消失,每一个都还原成血不屈的武士,昂扬站立的普兰人。

  作为优秀的兵士,天就是服从命令,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将领。杂乱的队伍在
狂奔中变得有序,紧紧环簇着他们的精神主宰聂泽拉德奋勇前进,速度比最初提
高了许多。

  聂泽拉德於狂奔中咧开得意的微笑。说起来,这些普兰兵士在当了半年多的
奴隶后还能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真是多亏古格王诡异到极点的仁慈。古格王需
要这些由兵士变成的奴隶保持强悍,与女奴交配,留下强悍的奴种。虽然身份高
贵的他也被烙上了奴印,被迫与女奴配种,但每每临到阳精喷发时,他都偷偷射
到了外面,决不会让一个女奴生下自己的子嗣,成为古格的奴种。

  哒哒——哒哒——哒哒哒——

  嘴角的得意还未散去,右斜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声声如雷敲击心头,
闪着亮芒的黑云从天边朝他们飞速飘来。那黑云仿佛蕴含万钧雷霆,裹挟磅礴风
雷,让人从灵魂深处生出惊惧的强烈战栗。

  “快!快朝左边的山峦跑!”聂泽拉德暗呼不妙,眼中露出焦急和惶恐。看
疾驰过来的骑兵架势和穿戴,绝不是普通的古格骑兵,很可能是专门护驾古格王
的王家黑旗队。他狂声吼喝,召集普兰兵士朝离得最近的左侧山峦跑。在平坦地
势中,手上仅有铁镣的步兵对上装备齐全的骑兵,可以说生机全无。唯有拼命奔
进山峦中,还有可能借助复杂地形和灌木抵挡一时,获取一线生机。毕竟,那些
骑兵虽然可怕,人数却不够多。

  但,晚了,一切都晚了!

  黑云突然分散成四路纵队,其中一队犹如一柄尖刀,斜而出,极快地封住了
他们的去路。眨眼间,他们的后面、左侧、右侧全被黑袍铁甲的骑兵包围。

  四队骑兵每一队大约五十来骑,骑兵与骑兵之间分得很开,露出一个个大的
缺口。这些骑兵全都用狐皮帽蒙住大半张脸,在他们四周策马来回奔驰。

  普兰兵士簇拥着聂泽拉德,惊恐而戒备地盯着围绕他们跑动的骑兵,绷紧的
五官中潜藏着一丝凄厉的绝望。

  “保护四王子!冲出去!”一个贵族普兰兵士扬臂高呼,带领数个兵士朝一
处缺口猛冲。与此同时,另有几十个普兰兵士挥动铁镣,也冲向了不同的缺口。

  奔驰的骑兵气定神闲地弯弓搭箭,射向企图从缺口中冲出包围圈的普兰兵士
。一箭一个准,全部正中人的要害。连骑兵当中两个几岁大的孩童,也是箭箭精
准无比。

  平坦的砂砾地上倒下了一具具尸体,随即成为活着的普兰兵士提在手中阻挡
利箭的人肉盾牌。但在支支利箭的威逼下,他们再也不敢逞强胡乱突围。

  古格骑兵一边射箭,一边缩小包围圈。当骑兵们的利箭快要射完时,被掩护
在队伍中史的聂泽拉德顿觉机不可失,猝然大喝一声:“冲!”

  目前活着的普兰兵士尚有两干之多,包围他们的骑兵只有两百多,饶是这王
家亲卫队再厉害,在两干兵士的拼死相搏下,也不见得能全面抵挡,他们还是有
绝地逢生的希望。聂泽拉德是这样想的,挥动铁镣突围的普兰兵士们也是这样想
的。不过当与提矛拔刀的古格骑兵直接交锋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想得有多天真幼稚。

  黑袍铁甲的古格骑兵杀气腾腾地纵横在普兰兵士中,仿若狮虎入羊,所向披
靡。左手长矛将抽击向马腿的铁镣紧紧纹缠,右手长刀残忍无情地挥斩而下。殷
红的鲜血蓬溅狂涌,普兰兵士惨烈的呼号连绵不绝,才被唤醒的武士血在残酷的
杀戮中节节败退……

  解决掉最后缠斗的普兰奴隶,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匆匆安排一个兵士给因失
血过多陷入昏迷的桑布包扎断臂,然后率领还能作战的一百多个古格兵士和十几
头獒犬从垮塌的石墙处急追出去。天上的秃鸷就是指引他们追击的最好路标,他
们坚信增援军队一定会及时赶到,那些可恶的普兰奴隶一定逃不进雪山。

  果然,在跌跌撞撞追出两里后,他们听到了极有节奏感的马蹄声,看到了逃
亡的大批普兰奴隶正被一群黑袍铁甲骑兵大肆砍杀。在道道飞扬闪动的雪亮刀光
中,有一道色泽迥异的幽喑诡谲的乌金寒光不起眼却异常噬人心魂 那道乌金寒
光就像是在切割脆生生的萝卜般,带着深浓的血腥杀厉从普兰奴隶的身体上随意
掠过,他们连一声哀嚎都未不及叫出便被活活劈成两半。而挥出这道乌金寒光的
人是……是古格伟大的天神之子——王!穆赤·赞布卓顿!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个收到信鹫求援消息
的竟然是王!王竟亲自率黑旗队赶来劳作场镇压暴动的奴隶!喜悦排山倒海地涌
来,将他们瞬间淹没。虽然看不见黑色战马上的骑兵真容,但只有王的魂刀才是
乌金色的,也只有王才拥有这样冷酷威凌的杀厉之气。

  “王!”他们站在战场外沿高声喊道,双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军队中
最厉害的王家黑旗队在场,即使只有两百多人,也无需他们参与。

  “王!”身后一百多名古格兵士也是面露激动和惊喜,跟着齐声喊道,全部
恭敬地跪了下来。

  一声比一声高亢洪亮的“王”听得普兰兵士胆魂俱裂,为数不多的斗志瞬间
烟消云散。几乎每个人都忆起了在普兰与古格交战中那个浑身弥散血腥杀气,鹰
眸冷酷似冰,幽深如渊,似乎要屠尽所有生命的恐怖王者。

  !啷——!啷——

  一根根铁镣接连不断地跌落在地,活着的普兰兵士不但丧失了斗志,连骨气
也随之丧尽。才站立为人的膝盖发起软来,一个接一个地跪倒,颤抖地匍匐在地
上。而在他们匍匐投降后,黑旗队骑兵的锋利长刀和长矛也都奖赏似的停止了残
酷屠杀。

  聂泽拉德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古格王亲率黑旗队赶来劳作场镇压他们。半年前
与古格的那场交战中,影子替身就在他面前被古格王从头顶往下均匀地劈成两半
,脏腑和鲜血洒了一地,惊悚的画面至今想起依旧让他噩梦连连。此时他第一反
应就是故技重施,想要隐匿在投降的普兰兵士中。不过在他的双膝堪堪跪地时,
两根长鞭从左右两侧如闪电般缠绕上他的身体,瞬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疼痛
的身体一轻,离地飞了起来。

第229章 疯狂呕吐

  当禽兽王策马全力飞奔时,罗朱才知道什麽叫做风驰电掣,什麽叫做上下颠
簸。那麽厚密的狐皮大氅将她从头顶到贴坐马鞍的臀部严实笼罩,她依然能听到
风的呼啸。裸在大氅外面的双腿明明穿著一条异常厚软的,外面蒙了层软羊羔皮
的夹裤,但在狂风的吹袭下,她却感觉自己似乎什麽也没穿。虽然套了一双格外
正宗的皮毛一体的雪地靴,双脚还是变得冷如冰块。

  身体忽上忽下,比以往任何一次骑马都要颠簸得厉害。如果不是腰间紧紧箍
著一条铁臂,仅凭自己骑术,早就被颠下马了。五脏六腑在剧烈的颠簸中晃荡,
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尼玛的这群禽兽到底有多强悍,竟然能在平均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高寒低氧
的高原中策马狂奔!她在狐皮大氅制造的黑暗中,一会儿拼命吸气,一会儿又用
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狂吐了出来。

  当金属的碰撞和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时,她知道禽兽王和他所率领的骑兵
开始和敌人交战了。至於整个事件,从现场听到的只言片语的吼喝中,也大概清
楚了。普兰奴隶在混进来的普兰四王子的带领下发生暴动,逃离了劳作场。活该
他们倒霉,禽兽王今天恰巧离劳作场最近,第一个接到消息後就亲自赶来镇压了


  吹刮的狂风减弱了,可鼻端却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
到在纳木阿村沦为奴隶的那一天,血腥味也是这样的浓稠,窒人呼吸。她曾以为
己经淡忘的恐怖画面突然间变得鲜活明晰,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被一手挥掉飞起的头颅,颓然倒下的无头尸体,喷溅到头脸的热烫鲜血,啮
咬啄食尸体的獒犬和秃鹫,剜阴、拉肠、摘心、割舌、烙印……身体抑制不住地
颤抖,喉头的痉挛一阵紧接一阵,额头、後背泌出一层又一层冷汗。她用手掐握
住脖颈,拼命勒令自己不准去回忆,拼命遏制呕吐的欲望。小巧的鼻翼在黑暗中
不断翕张,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王!阿爸!你们看,我们捕到了一头最大的猎物!”

  伴随著一个孩童兴奋骄傲的清脆声音,耳畔传来重物落地的沈闷声。她才猛
醒不知在什麽时候已经结束战斗了,暴动的奴隶被……镇压了?这麽快?

  “呵呵,他还想著混进奴隶堆里不让人发现。却不知自打奴隶们嚷出四王子
,他喊出一个冲字後,我们就一直盯著他呢。”另一个孩童接口道,清脆的童音
也充满了兴奋和骄傲,“阿爸说过,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手的眼睛。”

  “王,阿爸,我们能称上好猎手吧?”

  自满满的语气仿佛能让人看到翘到天上的尾巴。如果不是深知两个兽崽子的
秉性,如果不知道他们口里的猎物是活生生的人,如果那兴奋骄傲又自满的清脆
童音背後没有潜藏著凶残的狠戾,她会觉得那真是两个可爱又臭屁的男童。

  “能。”禽兽王低沈淡漠地应了一声。

  “嗯,还行。不过别太骄傲,以後你们还会碰上很多狡猾凶猛的好猎物。”
凶兽对自家两个兽崽子给予肯定後,进一步做了引导。

  “知道了,阿爸。”两道清脆童音虽然依旧愉悦,但里面的自满没有了。

  禽兽王、凶兽、兽崽子、禽兽兵,围在身边的除了禽兽还是禽兽。尼玛的她
不是穿越到人类社会,而是穿越到了人形禽兽社会吧?喉部突然一阵强劲痉挛,
掐脖子都没办法止住呕吐的欲望了。

  她在黑暗憋闷的狐皮大氅中剧烈挣扎起来,鸣呜出声,不自知地吸引了众多
禽兽目光。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跪在王的马前,正准备向王禀报普兰奴隶暴动的详情,
听到恍若小兽般的女人呜呜声时,不由睁大了细长的眼睛,有些呆愣地看向王一
直抱在身前,动得厉害的东西。咦,居然还用名贵的狐皮大氅裹住,王很宝贝这
女人?

  怀里的挣扎和低呜自然也引起了赞布卓顿的注意,连忙放松箍在罗朱腰间的
手臂,迅速扯开严实笼罩她的大氅,露出一张汗涔涔的惨白脸蛋。一双黑曜石大
眼浮著晶莹的水光,布满了恐惧和焦躁。两只肉嫩的爪子牢牢地捂著嘴巴,低低
的呜呜声正从指缝间泄出。

  “乖猪,你不舒服?”当著众多兵士的面,大掌毫不避讳地覆上罗朱的额头


  “呜呜——”罗朱捂著嘴使劲摇头,避开禽兽王的大掌,腾出一只肉爪子朝
地上大力点指。

  “要下地?”赞布卓顿扬了扬眉,单手抱著她,动作流畅敏捷地下了马。王
一下马,除了监守在普兰奴隶周围的古格兵士,其余随侍在王身侧的所有兵士赶
紧跟著下马。

  甫一落地,罗朱一头撞开禽兽王,朝一边跑了几步,  “哇”地一声吐开
了。早上吃的还没消化的牛肉、米粥,喝的牛乳全都稀里哗啦地倾倒出来,直吐
了个翻江倒海。

  从在马背上颠簸不久开始,一直到镇压结束,她已经忍耐很久很久了。等到
终於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得一干二净後,只觉头脸肿胀发麻,喉部火烧火燎,眼
睛也是旧花直溢。

  她使劲眨眨眼,虚弱地抬起头,蓦地浑身僵直。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斜躺著
一条血淋淋的断臂。再远些,是花花绿绿的腥臭脏腑。视野再放宽,地上匍匐著
上千衣袍褴褛的男人,鲜血、断肢、头颅、脏腑、尸体四处零洒,空气中弥漫著
浓烈的血腥味,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

  “哇——哇——”

  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在粗糙的砂砾地上,一口口酸水夹杂苦涩的
胆汁再度翻涌而出。尼玛的太残忍!太血腥!太恐怖了!真想就这样吐晕了事!
到最後,她连酸水和胆汁也吐不出来了,只能不断地干呕。

  赞布卓顿有些心疼地看著跪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猪猡,等到她再也吐不出
任何东西後,才出手将她揽进怀中。

  “乖猪,漱口。”他从释迦闼修手中接过水囊,小心地递到她嘴边。

  罗朱捉著水囊,一口气连漱了七八次口,嘴里的酸涩味儿才被漱去。又喝下
几口凉水,喉咙被胃酸刺激出的火烧感在冷凉的浸润下终於慢慢淡去。她撒开捉
水囊的手,浑身都好似虚脱一般,疲惫沈重。

  “被马颠坏了吧?来,靠著我好好歇息一下。”赞布卓顿眸中盼心疼更浓,
又接过释迦闰修递来的绸帕,为她细细揩拭起嘴角和额头。

  不止是被马颠了,还被您大爷的禽兽镇压手段给恶心吓著了。罗朱心里吐槽
,眼珠子在轻阖的眼皮里无力地往上翻了翻,嘴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昏沈无力
地倚在禽兽王怀中任他揩拭摆弄。她只是一个微小的自私凉薄的女人,干涉不了
也不可能干涉禽兽王对暴动奴隶的屠杀。在原始野蛮的古代屋脊高原,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假如这些由强悍兵士变成的奴隶暴动成功,那麽很可能明天死的就
是禽兽王,而且死相同样凄惨。

  赞布卓顿再次用大氅把她裹好,怜惜地抚了抚她自得透青的嫩脸,於众目睽
睽下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柔声安慰道:  “乖猪,再忍忍,等我把眼前的
事情处理完後就送你回宫。”

  这一系列温柔体贴的动作和言语让边巴次旦、边巴次仁和百来个驻守劳作场
,只耳闻过王极度宠爱一名由奴隶变成莲女的女人,从未亲眼见过场景画面的古
格兵士们惊怔呆傻了,十二万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那个对女人宠
溺体贴、温柔无限的男人真是……他们威严冷酷的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冈仁
波钦神山崩塌了?玛旁雍措圣湖干涸了?

  继续无视众多呆怔惊骇的目光,赞布卓顿顺手理了理罗朱的细密小辫子,将
她歪斜的狐皮帽正了正,这才抱著她走回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面前,在恃卫用宽
阔强健背脊搭建的人椅上坐下。

第230章 制作弗戈

  “说吧,具体是怎麽回事?”抬眼的瞬间,凌厉冷酷的睥睨尊威浑然天成,
令人不敢直视,仿佛适才出现的宠溺温柔只是众人的一场虚幻错觉。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浑身一震,心神一凛,立刻收起惊愕呆怔,肃声向王禀
报起劳作场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

  “钥匙并未被偷,奴隶的手脚镣铐却都被提前打开了?”赞布卓顿的暗色长
眸里流出玩味,右手食指在右大腿上轻轻敲击,突然忆起当初将猪猡那批女奴关
押进石窟,据後来暗兵所报,女奴们之所以能很快展开逃亡,是因为有个女奴用
匕首将牢门的铁锁透开了。想到这,他笃定道,“这是借配种的机会混进了会开
锁的女奴。好好查一查尸体和还活著奴隶,必能查出乔装的配种女奴。退下吧。


  “是。”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目露钦佩,恭敬地磕了个头,躬身退到一边。

  “把普兰的四王子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条命?”平漠的低沈磁音
带了几丝讥讽笑意,浅浅上翘的唇角凝著蚀骨的残虐。

  砰——

  两个剽悍的黑旗队侍卫将被马鞭摺绑结实,堵了嘴的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押
跪到了王跟前,

  “抬起他的头。”赞布卓顿眸光未动,淡淡下令。

  侍卫立刻揪住聂泽拉德的头发,大力拉起他低垂的头颅。

  头顶的剧痛使聂泽拉德英俊阳刚的贵气五官出现轻微扭曲,他被迫望向虽是
坐著,威严气势却好似一座巍峨雪山的王者。只一眼,就被深深地震慑住了。锁
住自己的那双暗褐鹰眸阴鸷冷酷,尖锐森厉,乍看之下的冰寒淡漠背後隐藏著残
暴嗜血的凶噬,宛如收割生命的死神。身体和灵魂在这样一双恐怖的鹰眸注视下
一点点瑟缩,一寸寸冻结,他绝望地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结局。不该贪心的!他不
该贪心的!要是他不贪著这沦为奴隶的数千普兰兵力,早在半年前就逃离了吉格
,又怎麽可能被古格王捕捉?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痛悔和恐惧,但时间不能倒
流,他再也没有後悔的机会。

  赞布卓顿微微眯起鹰眸,没错,自己的确斩杀过拥有这样一张面庞的男人。
呵呵,有趣,这麽说来那时斩杀的是这个四王子的替身了?

  “撕开他右肩头的衣袍。”

  “是。”侍卫抓住聂泽拉德的右肩衣袍,用力一扯。只听哧啦一声,皮袍被
撕破,一个边缘暗红的黑色穆赤王家奴印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奴印,赞布卓顿的喉间溢出沈厚快意的冷笑,  “原来普兰四王子早
在半年前就作为穆赤王家的奴隶潜伏在劳作场中了。”笑声一顿,话语中的讥讽
更浓,  “四王子,这半年来劳作场提供的糌粑可美味?你劳作得可愉‘陕?
每月的配种日可是尽情享受了?啧啧,真没想到我古格的低贱奴种中竟然有可能
幸运地存留普兰的王族血统。”

  “唔唔……唔唔……”聂泽拉德毕竟是普兰血统高贵的王子,内心再痛悔,
再恐惧绝望,此刻也不由被这一连串的侮辱言辞激怒。他在侍卫手里剧烈地挣扎
起来,面庞涨得通红,口中唔唔出声,惊恐的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公允评判,你也算个颇有头脑的坚韧男人。”赞布卓顿讥讽的口吻里带了
几分嘉许。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甘愿烙上奴印,并以奴隶的身份潜伏在劳作场
中长达半年,忍下一切屈辱和艰辛,光是这份意志力就不是寻常王族子弟所有能
有的。身为拥有野心的王者,他自然知道这普兰四王子之所以如此忍辱负重不仅
仅是为了保全性命,还为了劳作场中体魄强悍的三千多个普兰奴隶。只要能顺利
地带出这支普兰奴隶兵士队伍,逃出阿里,就有可能重建一个新的普兰王国。而
这,恰恰是他所不允许的。他冷视著激愤挣扎的阶下囚,阴鸷森酷的眸光深邃无
垠,掠过一丝没有感情的笑意,“但是,你的运气实在不好,本该十拿九稳的逃
亡却被我穆赤·赞布卓顿堵住了。”

  “唔……唔唔……”

  聂泽拉德挣扎得更厉害,愤怒惊恐的眼眸里生出强烈的不甘。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鹰眸中的冰冷笑意逐渐加深,“不知
你在战场上看到没有,第一次杀你是将你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赞布卓顿顿住,
看到聂泽拉德的面孔煞白青黑,眼中恐惧更胜後,才满意地侧首转向释迦闼修,
征询道,  “烈,这第二次杀死普兰四王子,黼得用什麽方法好?”

  “王,当初所有被俘虏的普兰王族无论男女都被制成弗戈献供给法王,臣下
认为可以将四王子也制成弗戈献供法王,以感谢法王对古格、对王和莲女的赐福
。”释迦闼修略一沈吟,恭声道。

  “也制成弗戈麽?行,就用你说的办法。”赞布卓顿一锤定音,对侍卫吩咐
道,  “扒了四王子的衣袍,拿长矛制弗戈。”目光从匍匐在面前的上千普兰
奴隶身上扫过,冷笑一声,“哪个奴隶有半点异动,就砍了。”末了,似想起什
麽,又补充道,  “把堵嘴的布团拿出来,让这些普兰奴隶欣赏欣赏他们四王
子的美妙惨叫声。”

  “是。”环伺在侧的数个恃卫齐声领命。

  听到释迦闼修和赞布卓顿的对话,聂泽拉德目眦欲裂,骇得魂飞魄散,挣扎
更形疯狂。

  一个侍卫抬脚将他踢趴在地,用力压制住他挣扎的身体。另一个恃卫双手并
用,三两下就把破烂的衣袍从他身上撤离,接著又细心地将压在马鞭下的碎袍渣
滓撕扯干净,露出深褐色的健壮身躯。两名侍卫一个压肩背,一个钳制腰臀,另
有两个侍卫过来将聂泽拉德跪地的双腿用力分开压住,露出褐红的後穴。

  又一侍卫手持长矛走过来,站在聂泽拉德身後,锋利的矛尖对准肛门毫不留
情地插了进去。而聂泽拉德口里的布团也在这时被扯出,凄厉痛苦的嘶叫霎时响
彻云霄,将昏沈瘫靠在赘布卓顿怀里的罗朱惊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乖猪,怎麽了?”赞布卓顿被罗朱的惊叫赫了一跳,慌忙看向怀中一脸备
受惊吓的猪猡。

  “在干……干……干什麽!”罗朱颤抖地望著面前的一幕,脸蛋红涨,结巴
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从昏沈中惊醒的第一眼就看见四个侍卫压制著一个大开双腿
跪地的赤裸男人,还有一个侍卫拿著长长的棍状物正在捅插男人的菊花。殷红的
鲜血争先恐後地从长棍和菊花的交接处进涌出来,男人仰头的凄厉长嘶中凝满了
无边的痛苦。这……这是什麽状况!当众性虐奴隶!要不要这麽劲爆啊啊啊!简
直太禽兽了!

  “喔,乖猪不用怕,他们只是在制作弗戈而已。”赞布卓顿不以为意地笑了
,柔声解释道,“那是送给法王的祭物。”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罗朱红涨的脸蛋唰地褪成一片惨白,微颤的身体
瞬间僵成化石。

  弗戈,尸棒的另一种形式,用木棍贯穿受害者的肛门。这种令人恐怖的残害
通常是战後最常见的惩罚形式,胜者以此来羞辱败者。罗马天主教教会法庭在审
问那些有鸡奸罪或性行为放纵者时也使用这种毛骨悚然的做法,而在中世纪的印
度,插杆致死也用於某些人祭仪式中。在宗教中,作为手持器物,插在棍上的尸
体经常被视为是罪犯的尸体,象征著万物皆空或使人丧失一切。怖畏金刚的“智
慧”左手之一握著的弗戈,代表著不管修持者的“惑”有多大,只要修持怖畏金
刚定能消除一切恶业。棍贯穿肛门,直到头顶还象征著密宗修习的“圆满次第”


  制作弗戈!她竟亲眼目睹制作弗戈的现场!视线仿佛中魔一样死盯著无比残
忍的画面,耳朵似乎失聪了,居然听不见男人痛苦惨烈的嘶嚎。当看到红里带白
的矛尖从男人头顶冒出,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出森冷刺目的光芒时,岌岌可危盼
心理防御轰然坍塌,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出现圈圈黑晕,逐渐失去了知觉。

  乖猪不用怕,只是在制作弗戈而已。彻底昏迷前,禽兽王风轻云淡的笑语犹
在耳边回响。她在心中狠狠咆哮:尼玛的坑妹啊!古代人古代宗教视为理所当然
的事情,对我这个和平社会的现代人而言就是残忍得不能再残忍,血腥得不能再
血腥的恐怖片啊啊啊!

  一直关注著罗朱的赞布卓顿紧紧手臂,将昏迷的她往怀里抱实了些,眸中浮
起几分疑惑。制作弗戈的场面远远不如当初在纳木阿村取祭品时血腥,甚至还比
不上以往在她面前虐杀宫侍宫奴残忍,那些时候她都能清醒地熬下来,怎麽现在
就不中用地晕厥了?难不成是胆子被马给颠飞了?他好笑地拍拍她惨白的脸颊,
掏出绸帕揩去她额头的冷汗。

  赞布卓顿又怎麽知道那些时候罗朱之所以能清醒地熬下来,是因为她深知一
旦昏厥,下场十之八九就是死。为了活命,不能忍也得忍,再想昏也得努力睁大
眼睛。而现在,哪怕她嘴上不承认,心里极度否认,潜意识里却很清楚不管她怎
麽昏迷,都不会死了。於是,就无意识地放任自己用昏迷来逃离恐怖了。

  “王,弗戈已制成。”

  这时,四个压制聂泽拉德的侍卫松开手退到一边,持矛的侍卫将手中的弗戈
举起,单膝跪在赞布卓顿面前。串在长矛上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只有鲜血还顺
著矛杆蜿蜒流淌。

  赞布卓顿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随意挥挥手:  “立刻送到托林寺去。”

  侍卫领命离去,他抱著昏迷的罗朱从人椅上站起,对上释迦闼修有些担心的
视线,漠然询问:“烈,又砍了多少奴隶?”

  “一百二十九个。”

  “大概还剩多少?”

  “一千左右。”

  “举凡逃亡过的奴隶都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他幽冷一笑,对边巴次旦和边
巴次仁道,“全部押送回劳作场,给他们服药,找更多的女奴来配种,脱阳死了
就喂獒犬和秃鹫,古格需要的只有绝对顺从的奴种。”

  “是。”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领命,召集劳作场的兵士开始押解匍匐在地的
普兰奴隶。

  赞布卓顿低下头,鹰眸中的幽冷迅速转为怜宠,捏捏罗朱的鼻子,嗤笑道,
  “真是头胆小、又奇怪的猪猡。”抬起头,将怀里的女人递到释迦闼修手中
,  “烈,让乾罗纳和坤罗达跟在我身边,你把猪猡送回王宫後再立刻赶过来
。”普兰四王子身在劳作场却能训出开锁的女人,并使其混入配种女奴中,继而
率众逃亡,那麽古格国内必定埋有他的势力。五月出征在即,他绝不容许有任何
隐患存在,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彻查这座劳作场方圆十里。

  “是。”释迦闼修沈声应诺,转身对两个儿子郑重交代,“乾罗纳。坤罗达
,考验你们是不是个好猎手的时候又到了,随时听王令行动,明白吗?”

  “明白,阿爸。”乾罗纳和坤罗达小身板一挺,满脸严肃。

  在场的只要触觉敏锐的人都心知事情并没有随著四王子的死亡,普兰奴隶被
镇压而结束。背後一定还牵扯著许多丝藤,说不定能顺藤挖出几条隐藏极深的虫
子。

第231章 多吉再现

  释迦闼修抱著昏迷的罗朱急匆匆赶回王宫,雷厉风行地安置好一切事宜後,
这才坐到了床榻边。在暗朱色的锦被映衬下,小猪猡清秀的脸蛋看起来总算不是
煞白得发青。眼帘轻轻阖著,遮住了一双清澈的黑曜石大眼,浓密卷翘的眼睫毛
根根纤长,好似两只休憩的蝴蝶,在眼睑下静静投落两道淡淡的阴影。花瓣圆唇
紧紧抿著,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犹残留著几丝惊惧。

  看到她吐得一塌糊涂,甚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心如针扎。看到她神情恹
恹地靠在王怀中,被制作弗戈的画面吓晕後,心里不仅痛,还有著一股锥人的酸
软,那种酸极软极痛极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是依靠著惊人的控制力,才
勉强遏制住从王怀中抢过她的冲动。

  抱她出宫时,她鲜活灵动,粉嫩的脸蛋好似盛开在草原上的格桑花儿。转眼
抱她回宫,她却昏迷不醒,苍白无力得快要凋零。在纳木阿村,在王宫中,她明
明曾遇见过那麽多比镇压奴隶、制作弗戈还血腥残忍的事情,不都勇悍坚韧地熬
了出来?怎麽这一次却脆弱地昏迷了?

  凝视著苍白的秀脸,暗色长眸里的些许疑惑逐渐被浓浓的笑意取代。他低下
头,在柔嫩发白的唇瓣上温柔厮磨。小猪猡会昏迷,他该感到高兴才对。相处了
这麽奠久,对她的性子不说看得透彻,至少也明晓了八九层。

  小猪猡怕死,当生命毫无保障,备受威胁时,她拥有超乎想象的勇悍和坚韧
。那时王还没有喜欢上她,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意,昏迷的下场只有死,所以
她即使骇痛得将嘴唇咬得破烂不堪,一张脸蛋惨白似鬼,也从不会昏迷。可是,
现在她肆无忌惮地当著他们的面呕吐,当著他们的面用昏迷未逃避恐惧,只说明
一点,她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信了他们,她凉薄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改变著。

  “我的小猪猡,愿你有个好梦。”他低低喃语,吻吻她微蹙的眉头,起身又
眷恋地看了片刻。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出寝殿。

  普兰四王子引起的奴隶暴动背後,潜藏著许多亟欲剔除的隐患。五月出征在
即,所有的隐患和动荡,哪怕是极轻微的,全都不允许存在。他是王的贴身侍卫
,王家黑旗队队正,有他必尽的职责和任务,不管内心再怎麽不舍,也不能腻守
在小猪猡身边。

  “你们好好伺候莲女,不准惹她不快。”他在寝宫外间顿住脚步,对伏跪在
两侧的六个宫侍冷声吩咐道。

  “是。”六个宫侍额头触地,恭顺应诺。

  他迈出寝宫,又对守卫在门口的数个侍卫厉声下令:  “去獒房调几头獒
犬过来守卫,都给我警醒些。”银猊和雪豹正在练兵场训练,无法守护小猪猡,
只有重新选派几头獒犬了。

  “是。”侍卫们神情凛然,肃声应道,其中一名侍卫更是立刻动身去了獒房


  等到四头凶残悍厉的獒犬被带到冬宫寝殿,释迦闼修这才动身出宫。临去前
,又阴森森地留下威胁:  “记住,若是莲女出了一点问题,俐门全都不用活
了。”

  就算他不威胁,驻守冬宫寝殿的一千侍卫以及伏跪外间的六个宫侍也不敢有
丝毫的掉以轻心。寝殿内室昏睡著的可不是以前那个卑贱的獒奴,而是法王的莲
女,王喜欢的女人,嗯……也是烈队正大人极度上心的女人,谁敢不慎让她掉一
根头发,除非是嫌命太长,活腻了。

  侍卫和宫侍们告诉自己要提高警惕,尽心守卫或是服侍。然而,在释迦闼修
离去不久,守在宫门外的二十几个侍卫身体蓦地一僵,瞬间化成了石雕。乍一看
,他们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依旧肃厉,可目光却呆滞无神,好似失
去了所有意识。不止是侍卫,连守卫在门口的四头獒犬也不例外地僵硬著身体,
失去了该有的意识。

  一个侍卫从不远处的暗道拐角现出身形,闲适地朝宫门踱步而来。他立在宫
门口,弯下腰,手掌触地摊开,口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只见从羊绒门帘底部
缝隙、恃卫和獒犬身上迅速爬出一只只芝麻粒大小的浅褐色蜘蛛,模样普通得像
是刚出生不久的小蜘蛛。

  几十只蜘蛛往他的手心里聚集,团成了一个浅褐色的小球。他直起身,将手
里的蜘蛛小球举到眼前,棕色眸子笑得好似两弯月牙:  “辛苦宝贝们了。”
厚实的唇瓣轻轻触了触蜘蛛球,随後从袍囊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将蜘蛛球装进去


  “呼,总算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他双臂举到头顶,惬意地伸了
个懒腰。浑身骨节突然爆发出一串劈里啪啦的脆响,高大的身形顿时缩小几囤,
原本合体的侍卫服看起来松垮了许多。

  撩开厚重艳丽的羊绒门帘,对六个僵直伏跪在外间,同样失去了意识的宫恃
视而不见,有些心急地撩起第二道门帘,疾步跨进里间。

  在那张宽大得出奇的床榻上,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正处在昏迷当中。失了血色
的苍白脸蛋,微微蹙起的眉头,紧紧抿著的唇瓣看起来是那麽的惹人心怜。

  “还是王和烈部族族长呢,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啧,真是没用。”他撇撇
嘴,轻蔑地低斥。抬手在滑腻无比的脸蛋上使劲搓了搓,长满厚茧的粗糙掌心转
眼就将娇嫩的肌肤摩擦出一层淡红。又低头在有些发白的柔嫩唇瓣上细细密密地
咬了一会儿,直到唇色恢复了两分粉色後才停下啃噬。

  “姐姐,姐姐。”他轻轻拍起罗朱娇嫩的脸蛋,耐心地唤著。

  四周黑漆漆的,弥漫着浓稠的血腥,赤裸的脚板不断踩著些又湿又黏,或软
或硬的东西。罗朱不敢低头去看,即使看了也看不清楚,可莫名的,她心里就是
知道那些东西是人的肢体和脏器。

  身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活物,只有她一个人在血腥死寂的黑夜中走著
。每走一步,她都恐惧万分,总觉得在漆黑的前方蹲著一头看不见的恐怖野兽,
正张大嘴巴等著她自投罗网。她越来越票,越来越恐惧,迫切地想要停下来,但
脚完全不听使唤,拖拽著她的身体机械地不断地往前挪动。

  凶兽、禽兽王和魔鬼法王的身影依次浮现在脑海中,这是三个与她关系最亲
密的男人。活了二十年,她最熟悉的也只有这三个男人。虽然他们个个残忍又冷
酷,但此刻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他们。她想张嘴喊他们,嘴巴开了又开,声带却
像坏了似的,半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恐慌中她突然又想起银猊,那头经常陪伴在身侧的凶猛獒犬。记得它曾出现
在魔鬼法王的魂眼世界中,帮她赶走了咬她的魑魅魍魉,不管是真是梦,她还是
试著唤起它的名字,无奈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累,好饿,好怕,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走到尽头,什麽时候才能停下来?为
什麽只有她一个人在满地残肢残脏的血腥黑暗中行走?她用双臂尽量环抱著自己
瑟缩的身体,鼻子酸酸的,眼眶发涨,热烫的泪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滚落。

  什麽喜欢她,什麽等著她,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喜欢会任由她一个人在这
样可怕的黑暗中独自行走?喜欢会听不到她心里的呼救?口里说等她,能操纵魂
眼世界的魔鬼法王怎麽会来不到这个黑暗中?禽兽王骗她!凶兽骗她!魔鬼法王
骗她!连银猊也骗她!

  “姐姐,不哭,不哭呵,只要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有个温热粗糙的东西轻轻拂上脸颊,在黑暗中拭去了她的泪水。她看不见,
却能感受到拭泪的温柔。明澈见底的清朗声介於少年和孩童之间,听起来分外悦
耳。这声音在唤“姐……姐姐”?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人会唤她姐姐,难道是…
…是多吉在唤她!不,多吉怎麽会来到黑暗中,来到她身边?

  “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多吉在等你醒过来。”悦耳的低唤坚持不懈地
唤著,柔柔的,软软的,充满了关心,也充满了担忧。

  真的是多吉,那个一直关心著她的男童!他没有被魔鬼法王杖成人皮!心里
掠过一阵

  惊喜,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一直是闭著的,难怪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难怪什麽东西也看不见。她随著那声声低唤努力地睁眼,试图挣脱黑暗的噩梦


  如墨的黑暗慢慢褪成灰黑,接著褪成灰白,视野里渐渐出现一张褐亮赭红的
脸庞,由朦胧到清晰。

  直长的浓黑眉毛,翘扬的眉梢,略微有些凹陷的棕色大眼明亮得仿佛洒落了
灿烂的阳光。挺拔的鼻粱,厚实的后瓣,唇角与眉梢一样生来就往上勾翘。这张
至多十一二岁的男童脸庞於一团憨然中透著股灵慧,灵慧中透著几分稚气,稚气
中又透出点点狡黠。眉眼和唇角都染著浅浅笑意,宛似邻家弟弟般憨淳调皮,不
是多吉又是谁?

第232章 多吉现身(二)

  “多……多吉?”罗朱恍疑自己仍在梦中,不确定地轻声唤道。

  “是我,多吉。”多吉笑盈盈地捧着她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姐姐
,你感受到我暖热的肌肤和呼吸了吗?”

  触在额头的是一片人体肌肤的温暖,还有蕴含了青草和阳光的纯净暖息扑在
面颊上。这不是梦,托林寺里那个敢带着自己在魔鬼法王眼皮底下逃跑的男童活
生生地出现在了身边!魔鬼法王信守诺言,完完整整地放了他。

  才挣脱了黑暗的瘦累身体因突如其来的喜悦逐渐放松,她从被褥里伸出手,
紧紧抱住与她额头相抵的男童,笑着呢喃:“真好,你还活着……还好好活着…
…我好怕你死了……好高兴你还活着……”滴滴泪水滚出眼角,蜿蜓流下。她不
在乎的人即便在她面前被千刀万剐,她至多觉得画面恐怖残酷,恨不能躲开老远
。而面对上了她心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麻木冷凉地淡看生死。

  女人滚热的泪一颗紧接一颗地顺着眼角滑落到他贴着她脸蛋的手指上,将他
的心都烫化了。昏迷时,手里的女人在恐惧中落泪,他的心像被谁揪着般疼。此
时,这女人抱着他落泪,他却是满心的绵软。想继续享受被她紧紧抱着的温软,
又想将她狠狠抱进怀中安慰,还想着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一咕脑地全送给她。

  为他哭泣的女人呵,自打有记忆开始,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他哭泣。深埋
在心底的两分诡谲心思被滴滴滚泪冲刷得一干二净,鼻端嗅着女人温热芬芳的清
茶乳甜味儿,有种温柔的宁馨在口流淌,把腔涨得满满的、的,比被阿妈搂着还
要舒适,还要令他眷恋不舍。

  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霸占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抱着他的头
哽咽喃语,为他落泪,为他担心的女人。她想要的自由他会双手奉上,不管她要
去哪里,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轮回转世。不,哪怕转世了,他也要把她拽在
身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分离。

  粗糙的指腹抹去汨汨涌出的泪珠,他离开她的额头,从上方深深看进那双莹
光习烁的黑曜石眼眸,柔声道:“姐姐,不哭,跟我走吧。”

  “跟你……走?”罗朱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惊愣茫然地看着他。

  “对,跟我走。”他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姐姐,你放心,这次我一
定能够带你顺利逃走。”

  多吉还……还要带她逃走!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哪儿来那么大的勇气,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带她逃亡?罗朱的神情更加呆滞了。忽而,她面色惊惶
地使劲抽回手,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四下打量。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在了
禽兽王怀中,那她现在是在哪儿?

  当看到熟悉的金刚八宝轮和壁画,看到熟悉的水晶窗户、盘龙骷髅莲花灯盏
等东西时,自己都没察觉地舒了口气,原来是被禽兽王派人送回了冬宫寝殿。

  “多吉,法王放你出寺的吗?王和烈队正大人呢?你是怎么躲过侍卫和獒犬
潜进来的?”她一把抓住多吉的袍襟,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

  “嘘,姐姐,小声些。”多吉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谨慎地朝门帘处看了看
,哑声道,“我虽然用了些小虫子让外间的宫侍和门口的侍卫暂时失去意识,但
也不是绝对稳妥的。”

  想不到多吉还会借助小虫子致人麻痹失去意识!本事不小啊!罗朱睁圆了眼
睛,心里又惊又疑,使劲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多吉这才放开手,低声一一回道,“灌顶仪式结束后,法王就放了我,并将
我逐出托林寺。”他顿住,明亮灿烂的棕色大眼瞬间暗淡下来,眼眶泛起缕缕红
丝,“姐姐,一想起你为了救我,甘愿当灌顶的祭器,我就……我就……恨不得
杀了我——”后面的话被罗朱用手及时捂住了。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如果不是为了要带我逃走,你根本就不会被抓住。”
罗朱放下手,抹着眼泪,羞愧地哽咽道,“多吉,你每次遇上我都没好事,该惭
愧该杀的是我。”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姐姐也不准这么想。”他放软身体,轻轻靠向罗
朱,“姐姐,阿兄有了喜欢的女人,他越来越不喜欢我,越来越爱朝我发怒,我
……也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吗?罗朱哑然,看着眼神黯淡,满脸委屈的憨淳可爱脸
蛋,心一抽一抽地疼,生出了几许同病相怜。早早地没了父母,和亲生兄长的感
情又不怎么好,这种孤独冷寂,不被关爱的生活和她以前的生活好像。思忖间,
手臂已是无意识地环住了多吉单薄劲瘦的肩头。

  “姐姐,我喜欢你,比喜欢阿妈还要多上一千倍一万倍,只想时时刻刻都和
你在一起。一听到姐姐以莲女身份回宫的消息后,我就苦求阿兄,以最低等的杂
役宫侍身份混进了王宫,却始终找不到接近姐姐的机会。”多吉倚着她的肩头,
闷闷地述说。

  “傻瓜,你真……真是不要命了么?才从法王手中死里逃生,就敢一头钻进
这座血腥的王宫。要是被王捉住,杀了你怎么办?”她鼻头发酸,半是欣悦半是
嗔怒地低声斥责,“到时候连你的阿兄也救不了你。”

  “哼,阿兄才不会救我,我也不稀罕他救。”多吉冷嗤一声,从她肩上抬起
头,双臂环绕上她的腰,认真道,“我喜欢姐姐,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情,就算
是没了这条命我也不怕。”

  “多吉,生命是你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姐姐不许你随意轻贱它!”对多吉
的满不在乎,罗朱有感动,更多的却是生气。

  多吉定定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女人,微暗的眸光渐渐变得璀璨明媚,唇角的弧
度翘得越来越高。

  “姐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他重新软倚在罗朱肩头,撒娇似的用头轻蹭
着,淡淡道,“姐姐,烈队正大人送你回宫时,我刚打扫完獒房进入暗道,偷偷
听到了他对侍卫们下的一些命令。知道劳作场的普兰奴隶发生了暴动,还知道王
为了处理这件事,今晚不会回宫,而烈队正大人也赶着出宫协助王彻查去了。姐
姐,现在正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

  “逃……走?”罗朱低喃,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多吉,即使门口的侍卫和
宫侍都被你弄昏了,整座王宫依然是层层戒备,守卫森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逃
出去。”

  “姐姐,那可不一定喔。”多吉弯起棕色大眼,颇为得意地伸出一根食指在
空中左右摇晃,“姐姐,进入王宫的几天中,我打扫过五次獒房,发现獒房里居
然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

  “什么!”罗朱震惊,猛地抓住多吉的双肩,低哑得变调的声音有着微微的
颤抖,“你说獒房里藏着一条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多吉发现的暗道不会是她
曾经寻找过千百次,却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出宫暗道吧?

  “嗯。”多吉对上罗朱激动的眼睛,很肯定地点头,“姐姐,我走过那条暗
道,出口在王宫西边的断崖下面,十分隐蔽。”

  暗道!暗道啊!王宫中真的有这样一条隐秘得连禽兽王都不知道的暗道存在
!口胡,她好歹也在獒房里住过一个多月,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要把那间石窟翻个
底朝天呢?罗朱突然间生出了无限郁卒,有种吐血的冲动。要是早点翻出那条暗
道,后来的许许多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233章 猪猡三逃(一)

  “姐姐,在宫外,我做了比上一次还要充足的准备。就算是逃亡,也绝对不
会让姐姐吃苦受累的。”多吉的手轻轻覆上罗朱抓握他肩头的手,满脸满眼的郑
重严肃。

  视线从多吉郑重严肃的脸慢慢移走到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罗朱觉得身
体里似有暖暖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赭褐的手背上能看到两根凸起的青筋,长著厚茧的手指粗长有力,上面布著
数道或新或旧的细小伤痕,指关节粗大分明,手心粗砺、干燥而温暖。这样的一
双手不如成年男人的手宽大厚实,也不如稚嫩孩童的手幼弱细滑,这双手倾向少
年的手,单薄劲瘦,却明显历经过劳动的艰辛。在现代,十一二岁的男童还是在
父母怀抱里撒娇的雏乌;在这个古代屋脊高原,十一二岁的男童却已经是担起家
庭责任的半个男子汉了。面前的多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著十一二岁男童
应有的稚气和童真、脆弱和依赖,更有著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担当和勇气,果决和
明断。

  “多吉,你陪我逃亡,那你的……你的阿兄……会同意么?”多吉和她不同
,他在这个世上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听到她的问话,多吉郑重严肃的脸上浮起几丝黯然和冷嘲,“姐姐,你忘了
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从出生起就被阿妈寄养到寺庙里的事了吗?”厚实的唇瓣抿了
抿,他轻轻道,“所以打小阿兄和我就不亲。阿妈去香巴拉轮回後,阿兄对我更
加不好,时不时把我关进地牢,还用鞭子抽我,有时甚至朝我挥刀。要不是我在
寺庙里跟著僧人们学了些本事,让阿兄觉得我还有点用处,说不定早就……喉头
哽咽无声,他抽抽鼻子,继续道,“阿兄原以为我进宫为侍仆可以帮他些忙,却
在得知我只是想见姐姐一面後,暴怒得和我断绝了关系,勒令我不准拖累他……
”他难过地低下头,晶莹的泪珠终於滴洒下来,溅落在暗朱色的锦被上,濡湿出
一团小小的水渍。

  罗朱心里一痛,手上不由用劲,将多吉搂进了怀里,柔声哄道,“多吉不是
一直叫我不哭吗?怎麽现在自己哭起来了?乖,不哭不哭。你是天上灿烂的太阳
,是明媚的向日葵,天生就只适合笑,我最喜欢看你笑了。”平生没怎麽哄过人
,此时哄起来未免有些手忙脚乱。用手擦著多吉湿漉漉的脸蛋,想了想,又道,
“其实我也特别希望多吉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能天天看到你的笑容,天天有一
份好心情。”多吉的阿兄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吧?明明彼此拥有著最亲密的血缘关
系,偏偏亲情冷漠得还不如对待一条狗。而多吉又是因为她才最终和他的阿兄断
绝了关系,虽然她并不是很认同多吉不顾一切的做法,但她理解他渴望抓住那份
从亲人身上永远也得不到的温暖的执拗。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抛不下这个男童
了。

  “真的!”多吉惊喜地抬起头,棕色大眼还是发红的水莹,唇瓣却咧开了大
大的弧

  度,“姐姐真的特别希望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真的喜欢天天看到我的笑容?


  “比珍珠还真!”罗朱笑著将他眼睑下的两滴泪珠抹去,“我这就起床和多
吉一起走,以後还要靠多吉照顾了。”

  “没问题的,姐姐,多吉会比照顾小羊羔还要精心地照顾你。”棕色大眼灿
亮得好似天上星辰,闪烁著粼粼暗金光点,“姐姐,多吉还要每天笑给你看,让
你天天都有好心情,让你越来越喜欢多吉,最後心甘情愿地嫁给多吉。”

  罗朱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拧拧多吉的脸颊,玩笑道:“在托林寺里我
就说过等多吉长成男子汉,只要不嫌我又老又丑,就嫁给你。”

  “一言为定?”多吉弯弯的棕色眼眸盛满了灿烂阳光。

  “一言为定。”罗朱不以为意地笑著点头。

  “那我们击拿盟誓。”多吉伸出右拿,憨滹可爱的脸蛋上有成人的严肃认真
,也有孩童的调皮狡黠,“这样姐姐才不会将我轻易遗弃。”

  罗朱愣了愣,在多吉顽皮稚气的眨眼中看到了潜藏的忐忑不安,心里不由又
是一紧。多吉……是在害怕她有一天会丢下他离去吧?如果击拿盟誓能安他的心
,那麽她愿意照做。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掌和多吉在空中啪啪啪连击三
拿,定下足让她後悔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神圣盟誓。

  在多吉的协助下,她迅速穿戴好衣袍,只是皮袍上的贵重织锦和水獭皮镶毛
被多吉用刀全部拆下来,变威了普通的光板皮袍。两边辫梢系的几颗镂银红珊瑚
珠也全部取下,当她正要把缠绕在左腕上的青金石念珠取下时,却被多吉制止。

  “姐姐,经过了法王加持的念珠会保佑你不受魑魅魍魉侵袭,这好东西还是
带走吧。”他将念珠抹到她的手腕上部,用袍袖严实遮盖住,“你瞧,戴上去点
,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罗朱对此没有异议,从内心来讲,她对这串青金石念珠也是格外喜爱的。等
到手、脸和脖子都抹上了改变肤色的防风防晒油脂後,乍一看,就是个身材有些
瘦弱的家境普通的博巴女人。而在她抹油脂的时候。

  “姐姐,走吧。”见罗朱弄妥当了,多吉拉起她的手,扯著她向门帘走去。

  才走出两步,罗朱突然出声:“等等。”

  多吉顿住脚,疑惑地看向她。

  “多……多吉,我……我还是害怕。”她抿著唇,涂成蜜褐色的脸庞染上了
恐惧,“释……释迦说,要是我逃了,被捉回来後,王会……会砍断我的脚筋,
让我一辈子也没办法走路。”

  “释迦?”多吉直接忽略後面的内容,重点关注在了这个称呼上。

  “释迦就是烈·释迦闼修队正大人,他……他不允许我喊他烈队正大人。”
罗朱呐呐解释道,不明白为什么在多吉怪异不解的目光下,自己的脸会忽然泛起
轻徽的灼烫,“多吉,我会被砍断脚筋,你呢?要是被抓回来,你——”她无法
想象禽兽王会用怎样残酷的手段将多吉活活折磨死。托林寺一次的惊骇就够了,
她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那次她可以用身体交换,这次呢?她好像再没有什麽东
西能够交换了。

  可笑,临到要逃跑了,她才忆起凶兽撂下的狠话,忆起禽兽王的残忍恐怖,
才突然开始胆怯起来。不,不止是胆怯,内心深处竟然还潜藏著一丝不舍,一丝
留恋。

  多吉眼中的不解随著她的话荡漾成两汪明丽潋滟的湖水:“姐姐,你不用怕
,我保证这次我们一定不会被抓回来的。”普兰奴隶暴动的背後值得彻查的地方
太多,何况他还亲自动手设了些绊脚的障碍,等王和烈队正忙完回富,他早带著
喜欢的女人逃到天边去了。而法王,呵呵,好像正忙著朝圣转山转湖,根本无暇
顾及他的动向。论武力,他只是个普通的一流武士,可论藏匿,谁也不是他的对
手。

  听到多吉信心十足的保证,罗朱的脸上不但没露出喜色,反而越发沉默了。
目光掠过屋内四角的暖炉,宽大床榻上凌乱的厚实被褥,掠过摆了羊皮卷和笔墨
的矮腿长案,被羊绒帘子隔著的浴间,心晦暗而苦涩,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沈重
得迈不动。

  如果真的像多吉保证的一样,决不会被抓回来,那庞从此以後就再也见不到
禽兽王和凶兽这两个与她爱欲缠绵过的同母血脉兄弟了。

  他们喜欢她,虽然她不知道这喜欢会持续多久,但她知道他们这时是真的喜
欢她。如果不是喜欢,那样残冷腥佞的凶兽怎麽会对她体贴入微,百般怜爱?如
果不是喜欢,她又怎麽可能从那样恐怖残酷的禽兽王手中完整地存活下来,甚至
被他当威宝贝一般时时搂在怀里宠爱?逃了,意味著她再也享受不到那种被男人
呵护宠溺的滋味;逃了,也意味著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戏弄欺负她,却又慈爱
温柔得像父亲一样的魔鬼法王,他……等不到她了。心沈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
来,好似千万只蚂蚁在细细密密地啃噬著,难受得很。

  “多吉,如果……如果我们等到王对我厌倦了再逃走,是不是……是不是会
更顺利些?”她期期艾艾地吐道。

  多吉没有回应,只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神情逐渐黯淡下来,眼眶微微发红,
厚实的嘴唇抿威了一条倔强而委屈的直线。

第234章 猪猡三逃(二)

  这样的多吉让罗朱恨不能狂扇自己几十个耳光,眼圈瞬间也红了。多吉用命
来帮助她逃亡,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浇下一盆凉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对……对不起,多吉,我只是……只是……”她羞惭地低下头,不停地抹
泪。她说不出不走的话,也说不出快走的话,心里像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艰难地
拔河,乱成了一团麻。

  “姐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身体被轻轻拥进一个不算宽阔的胸怀中,
“我知道王和烈队正现在喜欢了姐姐,姐姐会舍不得离开他们也很正常,没关系
的。姐姐既然不愿逃,那我便继续留在王宫里当侍仆,只要每天能见姐姐一面就
满足了。”耳边传来多吉贴心的软语。

  “不!”罗朱抓住他的袍襟,冲他使劲摇头,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哭诉道
,“多吉,我想逃的,我真的想逃。他们淩虐我、折磨我,我怨恨他们,害怕他
们,怕过这样血腥恐怖,被随意奸淫又没有自由的日子;怕他们对我的喜欢不知
道什麽时候就没了,落个连屍体都找不到的下场。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
然想起他们对我的好,突然生出了不舍。”哭诉里逐渐带上迷茫和慌乱,“多吉
,我想走却走不动,我该怎麽办?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此时,她忘记了多
吉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竟无助地向他乞求起来。

  “姐姐,我帮你,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多吉收紧手臂,用力抱着她轻颤紧
绷的身体,连声安慰,棕色瞳眸里却在罗朱拭泪时涌出阴森森的诡笑,转瞬又消
失得无影无踪。等到罗朱拭了一把泪又看向他时,才皱着眉,迟疑道,“姐姐,
你看这个办法行不行?你口述王、烈队正在这大半年中对你的好和坏,我帮你逐
条记下来,你将好坏比较之後再决定是逃还是留。”

  罗朱眼睛陡然一亮,多吉的话好像黑夜大海中的一座灯塔,为她指明了一条
切实可行的道路,心里的迷茫和无措顿时消失大半。没错,现代心理学中也有类
似的方法来测试心理,帮助人抉择。

  “这样行……行吗?会不会害我们被捉?”她擦掉泪,怯怯问道。办法是好
的,但耗费时间,她不知道他们耗不耗得起。试问世上还有谁会在危险十足的临
逃跑前做例举题来决定跑与不跑的?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蛋痛,恐怕也只有多
吉才会容忍她的荒唐了。

  “行的。只要不听到过大响声,那些侍卫和侍女的意识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
能恢复,王的寝殿没谁敢擅自闯入,姐姐安心口述吧。”多吉半搂半拖着她来到
长案前盘腿坐下,大刺刺地取过一张空白羊皮卷,拿笔蘸蘸混了金汁的墨,“姐
姐,先说他们对你的好。”

  看到如此淡定的多吉,罗朱紧绷不安的心也奇异地平静放松了。多吉自小寄
养在寺庙里跟随僧人修行,能识字写字她一点儿也不奇怪。搭眼瞅见床榻上专为
她特制的厚软被褥,思绪慢慢陷入回忆。

  “最开始,是释……烈队正一边烙下奴印,一边提醒我不能昏过去,後来又
提醒我决不能爬上王的床榻。进入王宫前,请了医者给我治疗被獒犬抓伤的手臂
。被关进地牢後,他来探监,给我带来了被褥和吃食……王抛摔我的次数越来越
少了,让我睡他的床榻,设了暖炉,铺了厚实的被褥,给我灌药、喂我吃虫草茶
,吃古突,带我看冬季法会……”随着她的诉说,多吉洋洋洒洒在羊皮卷右侧写
下近十条。

  “姐姐,还有吗?”他看着眉头皱紧,正挖空心思回忆的罗朱,轻问道。

  罗朱把脑袋里的记忆淘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无奈地摇摇头:“多吉,开始记
录他们对我的坏吧。”

  “嗯。”多吉轻声笑应,笔尖蘸了满满的金黑色汁液。

  说起禽兽对她的坏,那是信手拈来。无需过多努力回忆,罗朱张口就道:“
烈队正最先淩虐我,踩我後背,把长刀插在我脑袋边威胁我。用铁棒烙我奴印,
撕破我的衣袍猥亵我。欺负我饿,拿一根肉骨头羞辱我。在我遍体鳞伤地爬出暗
道时,毫不留情地摔我。当着我的面和侍妾交合,污染我的视线和心灵,还踢我
的朋友。王一回宫,初见就想把我摔死。他们让我住獒房,和獒犬吃一个盆子的
食物,吃不饱,穿不暖,夜里没被子盖,受饿受冻。三不五时地就在我面前上演
酷刑,折磨我的神经,摧残我的意志。掐我的舌头,喝我的血,强暴我……”越
说罗朱的面色越阴沈,情绪也越激动。

  多吉奋笔疾书,将零散的语言进行组织和渲染,几乎就没中途休息过。眼看
着一卷羊皮已经写完,女人还在愤慨地滔滔不绝,他连忙出声:“姐姐,写不下
了,等我换一张羊皮再说。”

  “不用换了!我们这就走!”罗朱猛地拍案而起,瞪大的眼睛里红丝密布。
她是不怎麽认识古藏文,不过偌大一张羊皮卷,右侧对她的好只有可怜巴巴的一
小块儿,其余地方满满当当都写着禽兽对她的坏。这说明什麽?还用解释,还用
犹豫麽!

  上面的每一条都是看着多吉书写的,虽是看不懂,但哪一条写的是什麽内容
都是由她亲口述说的,仿佛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刻在了心中。所有相遇後的记
忆铺天盖地地翻涌袭来,冲击着她的灵魂,淩迟着她的神经。

  口胡!她怎麽能淡忘了禽兽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羞辱和淩虐?怎麽能被
那一点点不确定恒久的好给迷惑了心神,生出那麽多不舍?瞧瞧,他们嘴里说喜
欢她,说是遵循博巴人古老的共妻婚俗,可有谁说过一句娶她的话?没有,没有
谁说过半个字!禽兽王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他们共享的女奴!他们只是打着共妻婚
俗的幌子一起玩弄她而已!所有的温柔絮语、热情缠绵都是骗人的!她不是一直
警告自己要守好心吗?怎麽能把禽兽的温柔缠绵当了真,不知不觉地卸了防御,
无意识地放任自己沈沦依恋?要知道当美丽的肥皂泡沫被戳破消失後,等待在前
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浑身一阵热一阵冷,抑制不住地颤抖,不该生出的难受和不舍被难以言喻的
惧、恨和悔吞噬,她突然抬手朝自己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

  “叫你犯贱!”伴随着响亮耳光的是恶狠狠的啐骂。

  啪——

  “叫你犯贱!”

  多吉惊怔地看着罗朱的自虐举动,在第三个耳光快要落下时,终於回过神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发颤的身体用力禁锢在怀中,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问道
:“姐姐,你疯了吗?为什麽打自己?”女人染成蜜褐色的脸颊上依然能看到数
根清晰的指印,足见其自虐的手劲之大,一点也没留情。

  “多吉,我没疯,我只是恨自己没把心守好,恨自己太犯贱。我们走,快走
,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了。”罗朱将头埋进多吉的胸膛,呜咽道。留下来的话
,她一定守不住自己的心,一定会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犯贱,最後完完全全喜欢上
那些禽兽。她害怕那样,害怕得不得了。

  “好,我们走。”多吉抚着她发烫变肿的脸颊,心实实在在地疼了,颇後悔
起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他本意只是要唤起女人对王和烈队正的怨恨,斩断她的犹
豫不决和初萌生的喜欢感情,却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过了头,这女人竟连她自己也
恨上了,居然狠下心肠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能对敌人狠,也能对自己狠,这股剽悍劲儿深得他心


  抱着怀里转眼变得柔弱可怜的抽噎女人,他大步迈向寝殿门口。在撩起门帘
的刹那,禁不住回眼望了望摊开在案桌上,写满字的羊皮卷,天生上扬的唇角浮
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王,烈队正,不知你们看到我和姐姐留下的临别礼物後会有怎样的表情?又
会有怎样的感受?

第235章 猪猡三逃(三)

  休憩在獒房内的一头雪獒和一头棕獒僵硬地伏卧在毡垫上,对突然溜进獒房
的两个人类毫无任何反应,显然也失去了意识。

  暗道口藏匿在獒房左侧壁角处。多吉让罗朱先坐在靠门边的一块毡垫上等着
,自己径直走到壁角,小心地移动着上面的毡垫、牛皮和层层干草。

  暌别数月,再度进入獒房,淡淡的屈辱感和熟悉感一同涌上心头。罗朱环顾
獒房,那些和格桑卓玛一起在獒犬爪牙下取食,胸腹间取暖的日子仿佛很遥远,
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格桑卓玛,第一个真正进入她心的美丽女孩儿,现在过得
可好?算算时间,应该快要生孩子了吧?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眼
睛不由湿润酸胀起来。

  想到格桑卓玛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的阿兄紮西朗措。分离大半年了,紮西朗
措的面容在心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牢牢记住了他是第一个对她说喜欢,也是
唯一一个对她好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好到能让她安下心来和他一起搭夥过日子。
如果没有那场领主之战,他不会下落不明。不,也幸亏他提早失踪了,不然就会
沦为禽兽王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屈辱日子。她不信神佛,却愿意为了他用灵
魂祈求屋脊高原上所有的神灵将庇护赐下,让他平安活着,平安地回到紮西家。

  她从毡垫上起身,脚步轻巧地走到僵卧的雪獒身边,轻轻抚摸着毫无一根杂
毛的洁白而厚密的毛发。这头雪獒是忠实追随银猊的下属,模样看起来可爱无害
,实际上却凶残阴冷无比。她清楚地记得在王宫山顶上,它啮咬吞吃宫奴皮肉,
贪婪舔舐沾血积雪的可怕模样。但是它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不止是它,獒房内的
所有獒犬都没有伤害过她,在她面前,它们比猫儿还乖巧柔顺。只因,她是头獒
银猊圈养的最宠爱的獒奴。在那麽多头獒犬中,她最喜欢的是智力近乎妖孽玄幻
的银猊。格桑卓玛曾说“獒犬是博巴人的守护神,头獒银猊就是罗朱阿姐的守护
神。”她信这话,要是没有银猊看护,她早就到香巴拉轮回去了。可惜银猊现在
在练兵场备战,她没机会和它告别。酸涩在心中涌动,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快过来。”墙角边传来了多吉压低的催促。

  “来了。”她抹抹眼睛,留恋地拍了拍雪獒的头,悄悄挪移到多吉身边。

  多吉撬开一块铺着层夯实泥土的石板,仅容一人进出的暗道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黑黝黝的,阴冷冷的,好像一张望不到底的大嘴。

  “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会後悔?”多吉与她并肩蹲着,一齐看向暗
道口,轻声询问。

  罗朱侧头看看他,又转过头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沈默了许久,才幽幽道,“
多吉,我逃,是因为采用你说的办法後,人终於清醒了,发现他们现在对我的好
抵不过曾经的淩虐和折磨。一旦细数过往,心里的怨恨恐惧就远远超过了不舍。
还因为——”她顿住,又沈默了好一会儿,微微叹息,“以你的年纪,我说了你
可能也不会懂。”

  “姐姐不说,又怎麽知道我可能不懂?”多吉伸手扳过罗朱的肩,正色道,
“姐姐,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我好不好?即使不懂,我也喜欢听你说心里话。而
且我会慢慢长大,总有懂姐姐的一天。”

  罗朱挑眉笑了:“多吉,你真不太像十一二岁的孩童,能认识你,得到你的
喜欢,是我的幸运。”

  “能遇见姐姐,也是我的幸运。”多吉也绽开一朵灿烂的微笑。

  她抬手摸上自己肿烫疼痛的双颊,眼睫微垂,低低道,“我的父母曾经很相
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争吵、打架、冷漠分离,各自去寻找新的爱人。
後来,他们再度相遇,才发现心中的那份深爱从来就没消失过。於是,他们背叛
了新的爱人,像两条藤蔓一般不顾一切地相缠相绕,直到死亡。在他们如毒似火
的爱情中,我作为美丽的结晶大概只存在了四年。然後变成出气筒和累赘,再来
就什麽都不是了。他们争吵也好,打架也好,冷漠也好,再度相爱也好,眼中都
只看得见对方,看不见蜷缩在角落的我。我用尽办法也得不到他们的关注,无法
提醒他们记起我的存在。自懂事起,我要麽一个人守在屋子里等待着,要麽独自
在外面徘徊,日子久了,心凉了,也就习惯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
生活,那些过往她很少回忆,但每忆起一次,心情就沈重而压抑。现在,她终於
还是忍不住向人倾诉了。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个不太懂世情的孩童,所以让她放
下了戒心,“多吉,站在父母的墓前,想着他们感情,我决定今後找个看得顺眼
又对我不错的普通男人过日子就行了,什麽爱啊,情啊都太可怕太伤人了,不要
最好。”

  “姐姐,你逃,还因为你怕自己喜欢上他们,这也是你最怕的对不对?你使
劲扇自己耳光,痛骂自己犯贱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介於少年和孩童的清澈明朗声像微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吹进晦暗沈郁的心,
罗朱一愕之後微微笑道:“对,原来多吉听懂了。”

  “姐姐不要把我看成傻子了。”多吉不服气地努努嘴。

  “我怎麽会把多吉看成傻子?多吉可是世上最懂事的男孩。”罗朱呵呵轻笑
两声。多吉的生活和她一样无人关注,所以比起同龄人更早熟吧?还真是她小觑
了他的心智。她放开捂住脸颊的手,吐露出最真实的心声,“没错,我除了对他
们怨恨难消外,最怕的是喜欢上他们。怕过了几年後,我和他们对彼此的喜欢都
没了时,会走上和我父母一样冷漠背离、相爱相杀的路。不过他们身居高位,我
低入尘埃,最後落个悲惨下场的只会是我。”眸光流转,她自嘲道,“当然,或
许我也太自以为是了。他们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喜欢可能更多的是把我视作一
个有趣的玩物在疼爱喜欢,我曾笃定的真心喜欢说不定只是虚妄可笑的错觉。”
倾诉果然是释放压抑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心里的晦暗沈郁在倾诉中渐渐变淡了。

  虽然十分不待见那几个男人,但听到这里,多吉还是禁不住对他们致以了少
得可怜的同情。在他的了解中,除了权势,王就没对哪样东西上过心。就算真的
将这女人视作有趣的玩物疼爱喜欢,她也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烈队正好像很
久都没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过男人的欲望了吧?家里的女人全都赏赐给下属了,
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嗯,这女人没怎麽提到法王。不过他知道法王
救她的方式和当年救他的方式完全是两回事,在她身上,法王耗费了大量的珍贵
药物和法力。而当初对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试炼蛊术的材料。他能活下来,全
托了神佛的庇佑。啧啧,但他是不会对这女人提一星半点的,就让她认为他们的
喜欢全是虚妄可笑的错觉好了。

  “或许在怨恨真正淡化後,在老了以後,想起他们的好,我会懊悔自己当初
为什麽不鼓足勇气去试着爱上一次?但现在——”罗朱抓下握住她肩头的多吉的
手,浅笑如花,“我不想一直怀着怨恨、恐惧、屈辱和不安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地
待在他们身边,那样会让我觉得很累,也很贱!我不怕将来後悔,只知道现在逃
亡了,我不後悔。”

  “姐姐,你才不贱,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女人。以後我和你相依为命,我会好
好照顾你的。”多吉反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棕色大眼里盛满了明媚阳光,犹带几
分稚气的憨淳可爱的脸庞竟然流露出让人心安的坚定和认真。

  “嗯。”罗朱轻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感到有种温馨的默契在发芽、滋生。

  多吉先让罗朱下了暗道,然後把干草、牛皮和毡垫按照原样覆在石板表层的
坚硬泥块上。骨节劈啪轻响,以诡异的身态钻进只露出了一小半的暗道口,再轻
轻将半抬的石板盖上。若是从獒房中看,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姐姐,暗道里很黑,路又不平。我天生能在黑暗中视物,背你走吧。”

  不等罗朱回应,多吉已将她强行背到了背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挣紮着试图
下来,低声叫嚷:“多吉,你背不动的,快放我下来!”开玩笑,她一个成年女
人哪能让个十一二岁的男童背着走,就算不担心压垮童工,也担心自己被摔翻。

  “姐姐放心,我不是说过曾随托林寺的僧人学了些本事吗?身上的劲儿比一
般的成年男人还大,背得动姐姐的。而且姐姐你呀,比我平日背的牧草还轻,该
多吃点东西再长胖些才好。”多吉轻松地将她往上耸了耸。

  脱了衣袍,她的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肉了好不好?再长就真成猪了。罗朱翻眼
腹诽後妥协了,既然多吉都说能背得动她,那她也就厚着脸皮安然当个剥削阶级
了。毕竟这暗道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阴森森的,寒碜得吓人。

  “姐姐,把头伏低,小心碰着。”行了几步,黑暗中又响起多吉的叮嘱。

  “知道了。”罗朱应着,将头贴靠上多吉的後颈。多吉背上的温暖穿透衣袍
,一直浸透到心里。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干脆地放弃那种备受男人疼宠的滋味
,除了对多吉说出的种种原因外,还因为有贴心能干又喜欢她的多吉陪着她一起
逃亡。

  以後就和多吉相依为命地生活吗?感觉……似乎比享受禽兽和魔鬼的疼宠还
要好。她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原本因离去生出的如蚂蚁噬心的难受被多吉後背
上散发的温暖逐渐消融,化成水悄悄渗进心渊深处。

  她从小就是个凉薄自私的人,禽兽和魔鬼要真有本事就来咬她一口好了。只
要性命无碍,她还不怎麽怕被砍断脚筋。

  作家的话:

  罗朱童鞋和禽兽王他们的思维就不在一个平面上,所以注定了她的逃亡,也
注定了禽兽王他们滴悲催。↖(^ω^)↗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9

第236章 猪猡三逃(四)

  当罗朱在多吉的帮助下从狭窄的暗道出口钻出来後,才霍然发现身边的环境
有些眼熟。原来兜兜转转,这条隐秘暗道的出口居然也在努日笼沟中,只是比起
当初银猊带着她从石窟中钻出来的那条暗道要狭窄得多,出口也要隐蔽得多,有
效避开了兵士的视角。

  天上不时掠过一两只体型巨大的秃鹫,有可能不是禽兽王驯养的,也有可能
是周围的灌木太密导致其没看见,总之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们连滚带爬地
翻出努日笼沟,终於顺利脱离了王宫兵士的驻守范围。

  在王城一处偏僻的背风山坳,有一匹不太高大却很强健的棕褐色马儿正悠闲
地低头吃草。马儿背上安放着朴素的加长毛毡马鞍,马鞍後面驮着一个大包袱。

  “姐姐,上马。”多吉身上的侍卫盔甲早脱在了暗道里,眼下也是一身普通
的光板皮袍,只在腰间比罗朱多围了一件看起来有些臃肿的光板皮袍。他为罗朱
拍了拍沾染在皮袍上的尘土,一把抱起她利落地翻身上马。

  “啊——”罗朱猝不及防,小小地惊呼一声,反射性地抓紧多吉的袍襟。对
多吉那身比成年男人还要大且持久的劲儿她已经淡定地接受了,对自己的劲儿还
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男童的悲屈事实也已经淡定地接受了。

  多吉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得意地笑出声,换来罗朱的瞪眼。在不具丝毫威
胁的嗔瞪下,他勉为其难地止住了笑,从袍囊中掏出两顶男女毡布帽。女帽的顶
部拼镶着鲜艳的布块,男帽的布块颜色要沈暗些,边缘都镶嵌了一圈不值钱的灰
兔毛,帽两侧和後面有可收可放的布搭。他把女帽戴在罗朱头上,男帽戴在自己
头上,再将两侧的布搭从前面交错後扣到帽子後面,压住後面的布搭,完全遮住
了面庞和脖颈,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副骑马装扮在高原上很常见。

  “姐姐,坐好。”蒙好脸後,他伸臂圈住罗朱的腰,催马跑动起来。

  “多吉,马儿又驮我们,又驮包袱,会不会太累了?”罗朱抓着马鞍前专为
她设计的扶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会累着的。这马是大元马和大宛马杂交出来的,脚力和体力都好得很。
”多吉对罗朱介绍起马的由来,“明明是匹好马,却不知为什麽成了流浪草原的
野马,後来和我做了朋友,我给它取了个格拉的名字,经常骑着它到处跑。”

  “格拉是公马还是母马?”

  “母马,它很具灵性的,有时候可会撒娇了。”

  在闲适的一问一答中,他们便由僻静处进入了繁华的王城中心。罗朱瞧瞧依
旧气定神闲,毫不喘气的格拉,怕它累得跑不动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四月,被冰封的阿里开始热闹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本地商贩、外域商贩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於耳,不时还有人赶着牛羊经过,当然,也有很多像他们
这样骑马的人。

  多吉策马专捡比较空旷的副街小跑,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王城内城门。《古格
法典》规定,除非事态紧急,奴隶、平民和一般贵族是不能骑马出入城门的,违
反规定者格杀勿论。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混在来往的商贩和百姓中慢慢走出王城
内城门。上马又小跑了片刻,又下马牵马步行,再接再厉地顺利出了外城门。

  多吉抱罗朱上马後,狡黠地冲她挤挤眼,自豪道:“姐姐,你瞧,我带你出
王城了。”

  “是啊,我们终於出王城了。”罗朱回他一个淡笑。在耀目的阳光下,眯眼
回首眺望依山而砌的巍峨城墙和翻飞的五彩旗幡,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终於,她
终於远离了那座血腥王宫,且再也不会回去了。浑身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轻松了许多,甚至觉得周围空气的含氧量都高了不少。

  再也不见了,禽兽王。再也不见了,凶兽。再也不见了……魔鬼法王。

  罗朱默默道别时,多吉抖开腰间的光板皮袍,将她和自己一起裹好,又用皮
绳缠紧。而这件被当做皮兜使用的宽大光板皮袍,则是扯去了黑棉布面子的侍卫
皮袍。

  这次罗朱是面对多吉坐在马背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处在袋鼠妈妈的育儿袋
里。後背是厚实的皮袍裹着,正面是多吉温暖的身体贴着,她的手可以在皮袍兜
里抱着多吉的腰背稳定身形,也可以伸进多吉的怀里取暖,比被禽兽王蒙头蒙脑
地严裹一气舒服多了。不过——

  在看到许多陌生人朝他们这边望过来时,她尴尬地扭了扭身体,不好意思地
低声问道:“多吉,你这样兜着我会不会很难看?不会对你骑马造成不便吧?”

  “格拉全速跑起来後风会很大,也有些冷,这样兜裹着,姐姐才不会觉着冷
。”多吉憨淳的笑容灿烂明亮,“而且我的骑术很好的,没觉着会不方便,姐姐
不用多想。”

  呃,多吉没正面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估计这兜人骑马的模样铁定很怪异难看
。不过既然多吉都不在乎,那麽她也没必要过多在乎形象问题了,温度比风度重
要。何况布搭在脸上一蒙,谁认识谁啊,就算脸红成猴子屁股也不会被人瞅见。
调试心态後,罗朱释然了,坦然了。

  多吉拉起缰绳,笑盈盈地询问:“姐姐,我们去哪儿?”

  罗朱想了想,禽兽王要在五月征战位於古格西面的拉达克,那麽他们就不往
西凑热闹寻晦气了。

  “多吉,向古格南面走吧。我想去转转冈仁波钦神山和玛旁雍措圣湖,然後
翻越喜马拉雅山,到天竺和尼婆罗看看。”中原在元朝的统治下,等级制度太森
严,不适合她居住。古代的屋脊高原太野蛮血腥,割据动荡,也不适合她居住。
不如到佛教的发源地看看,要是合适人居,暂时当个侨胞也行。

  四月正是转山转湖的好时节,这女人想要去转转神山圣湖也无可厚非。不过
,法王在几天前就启程去朝圣转山转湖了……嗯,山大,湖广,又错了好几天,
应该不会那麽凑巧地碰上。喜马拉雅山他翻越过八次,天竺和尼婆罗去过五次,
也应该不会出什麽问题的。多吉暗暗斟酌了一番,决定依照罗朱的提议进行逃亡


  “行,就这麽定了。”他抖抖缰绳,双腿用力在马腹上一夹,轻喝一声,“
格拉,快跑!”

  母马格拉随着轻喝,撒开蹄子在草原上狂奔起来,转瞬就将和他们一起出城
的人甩得老远。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风声,罗朱和多吉的身体之间突然响起了不和谐
的咕噜声。他们彼此对看一眼後,齐齐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罗朱的肚子。

  摸摸肚子,罗朱额头滑下数根黑线,沈默片刻,呐呐道:“多吉,我肚子饿
了。”吃的东西全吐光了,早在昏迷噩梦时她就觉得饿,只是醒来後一忙就暂时
忽略了。现在身心都放松了,原始的本能也就冒出了头。

  多吉强忍住笑意,单臂揽在皮兜外,稳住罗朱的身体,欢快道:“我袍囊里
的布袋中放了好几个糌粑,姐姐自个儿伸手掏吧。要是怕噎着,系在腰间的皮囊
里装着煮了的羊乳。”呵呵,真是有趣的女人。自私凉薄、狠劲十足,对情爱是
不敢提但放得下。整个人看着娇弱软嫩却不会有无依感,有时还会犯些可爱的小
迷糊。从她主动袒露的过往和心声可以毫无悬念预测出喜欢上她的男人会很辛苦
,不过他不怕辛苦。不管怎麽说他了解她的过去,她的内心,今後遭受的辛苦一
定会比那几个男人少很多。

  对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罗朱是毫不矜持地伸手探进了多吉的袍囊。一番鼓
捣,真从其中一个布袋里摸出了微温的糌粑。卸下他腰间的牛皮囊,扒开塞子,
一股暖暖的青茶乳香直冲鼻子。她一手握糌粑,一手握皮囊,心里流泪了。这是
怎样一个能干细心到妖孽的男童啊?人家嘴里说的照顾真不是随便说说,是切实
体现在了行动上。而她这个被男童照顾的成年女人,不但没有生出羞愧,还可耻
地感到了安心和享受。

  她解开面上的布搭,一口温糌粑,一口热羊乳,对和多吉相依为命的逃亡之
路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第237章 草原过夜(一)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葱绿的草染成温暖的金色,可真实气温却与视觉截然
相反,随着黄昏的降临变得越来越低。呼啸的大风中含带上蚀骨的浸寒,两只脚
和裸露在皮袍外的小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罗朱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身体蜷缩在皮兜里,头
倚靠在多吉的颈窝处,头顶上盖着一块遮风的粗毛毡。她小心地撩开毛毡,正巧
看见多吉的下巴。那下巴弧度完美,线条明晰流畅,有稚气,也有英气,还似乎
蕴藏着一股子憨然倔强。

  这个才十一二岁的男童与现代社会的同龄孩童截然不同,他从小经历着恶劣
高原环境的考验,忍受着血缘亲人的冷漠,早早地磨砺出山一般的意志。他挑起
带她逃亡的重担,不但没有让她觉得惶然,反而给她一种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觉。
以後,她将和他相依为命,不知这算不算是穿越到屋脊高原沦为奴隶後的唯一福
利?

  “咦,姐姐醒了呀?”头顶传来的明澈晴朗声讶异里含满浓浓的欣悦笑意。

  她微微往後仰身,抬起头,正巧对上多吉笑睇下来的棕色大眼。犹如敛锁了
圣湖春水的瞳眸铺洒着一层金色的暖阳,变成璀璨的金棕色,里面倒映的全是她
的身影。

  “醒了。”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身体暖洋洋的,连冻得麻木的腿脚好像也
生出了一丝暖意。双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上多吉的後背,唇角溢散出由衷的浅笑,
“多吉,我们跑了多远?”

  “再跑一百多里就能抵达玛旁雍措圣湖。”多吉紧了紧揽抱着她的左手臂,
“姐姐放心,我在中途拐进了没有人烟的荒路,这条路只有我知道,即使王提前
回宫发觉你逃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追。”

  “嗯,我相信多吉是最能干的。”罗朱将脸颊贴在多吉劲瘦单薄的胸膛上,
感受着从厚实皮袍下透出的浅浅温暖,“多吉,我又饿了。”草原上虽然还是一
片金黄的灿烂,但她知道如果按现代时间计算,这时差不多是晚上七点过了。

  多吉抬头看看天色,低头对罗朱道:“姐姐,糌粑和羊乳都冷了,不好吃,
你再忍忍,等寻到一处好地方後我们就休息。”

  “都听多吉的。”罗朱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安静地抱着多吉。

  大概又跑了小半个时辰,随着金色余晖的逐渐黯淡,格拉的速度也渐渐慢下
来,最後竟是由狂跑变成了小跑。罗朱从毛毡下探出头来,缩着脖子打量起四周
环境。

  右侧有一群看似离得很近实则距离颇为遥远的山脉,山顶的雪亮中染着一层
淡金,红却没有刺眼亮光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西方的天空布着大片大片
紫金、橘红的瑰丽云霞。草原上镶嵌着七八个水泊,大的四百多平米,小的八九
十平米,一条透明的小溪将这些水泊串起来,从草原上蜿蜒淌过。清淩淩的水面
上倒映着岸边的水草灌木和天空的绚烂云霞,显得五光十色。偶尔,会见到一两
只还没休憩的白色水鸟从水泊上一掠而过。

  “姐姐,我们今晚就歇在这儿。”

  在格拉走到一块地势略高,地面较为干燥的草地时,多吉勒住马,说道。

  罗朱点点头,她虽然没有驭马,但也觉得十分疲累。尤其是腿脚,再不活活
血,说不定就废了。

  多吉呵呵一笑,解开包裹着彼此的皮袍,抱着她利落下了马。甫一落地,罗
朱的身体就直往地上扑。

  “小心,姐姐。”多吉惊呼,在她即将砸向大地的瞬间及时将她捞回怀中。

  罗朱靠在多吉怀里,两条腿儿虽是冷得毫无麻涨酸疼的知觉,却颤巍巍地怎
麽也支撑不了身体,只好对多吉苦笑道:“多吉,我……我站不了。”她算是深
刻体会到了,长时间的骑马等於是遭受虐人的酷刑,不由打心眼里佩服起那些在
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尼玛真的是彪悍骁勇啊,难怪宋朝会被蒙古人灭了,明朝会
被女真人灭了。

  “姐姐是第一次骑这麽久的马吧?”多吉一怔,继而了然。赶紧将手里的皮
袍铺在草地上,让罗朱坐下,又脱了身上的光板皮袍,往她身上围裹。

  “多吉,我不冷,你快把皮袍穿回去,别冻坏了身体。”罗朱连忙拒绝。

  “姐姐,你忘了,我天生不怕冷。”多吉咧开厚实的唇瓣,棕色的大眼笑得
弯弯的,可爱的脸蛋散发着纯净憨然和灿烂灵慧,“姐姐,你只管坐着看多吉搭
帐篷就行了。”说话间,已用皮袍把罗朱围了个严严实实。

  罗朱捉着袍襟,蠕蠕嘴,最终咽下要帮忙的话,干笑着点点头。身为一个即
将年满二十一周岁的成年女人,继被多吉背着走出暗道之後,再次可耻地安坐在
皮袍上当起了旁观者。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作为一个目前连站都站不了
的废物,她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不要给能干非常的多吉添乱好了。

  裹在身上的皮袍带着多吉温暖的体温,夹杂了高原人特有的淡淡牛羊腥膻,
还混杂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一点也不刺鼻。在地牢里初次见面,多吉便一见如
故似的对她照顾有加,亲热无比。後来在托林寺第二次见面,更是违逆了法王,
背弃抚养他长大的寺庙,带着她出逃。虽然那次逃亡并没有成功,她也为拯救多
吉,自愿向魔鬼法王和凶兽献出了身体,但多吉对她的好却渗进了她的心,牢牢
地盘踞着一块地方。第三次见面是在禽兽王的寝殿中,多吉匪夷所思地出现在她
面前,唤醒了她逐渐沈迷在禽兽王和凶兽虚假喜欢里的神智,带着她成功逃离了
血腥王宫,逃离了禽兽王和凶兽。他和他那个凶暴冷漠的阿兄断了血脉亲缘,那
麽从此後,她就是他的亲人,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亲人。

  看着在身边像只小蜜蜂般忙碌不停的男童,嘴角的笑染上自己也不知道的温
柔。严格算来,她和多吉也不过只见了三面而已。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
这麽奇妙。她得不到亲人的爱和关心,多吉也得不到亲人的爱和关心,不过当他
们跨越时空相遇後,才恍然发现原来值得自己爱,值得自己关心的亲人是另一个
没有血缘的人。

  “姐姐,我马上就搭好帐篷了。”多吉钻出初具雏形的帐篷,用衣袖擦了擦
额头上的汗,冲罗朱扬起个欢笑。笑完立刻从摊放在一边的包袱里抱出一张毛毡
和几个木橛,一溜烟又钻进了帐篷。

  男童的身形隐匿在了帐篷中,可那欢笑仿佛还在眼前飘浮。灿烂纯净的笑於
无暇中含着憨淳,怎麽看怎麽可爱,怎麽看怎麽暖融心窝。突然间,罗朱对打从
有记忆起就几乎没得到过父母关注的可悲现实释然了,深埋的心结刹那解开,只
余下淡淡的遗憾。其实往好处想,不管父母对她怎麽冷漠忽略,至少他们保险单
上的受益人还是她,这也证明她没被他们遗忘得太彻底不是?

  从古格王宫逃出来,身上像是卸下一块沈重的大石头。现在,则像是卸下了
一副禁锢的枷锁,从身体到灵魂都前所未有地轻松愉悦起来。更有了观赏多吉搭
建的帐篷的闲适兴致。

  多吉搭建的是一个高原上常见的黑帐篷。帐篷和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屋脊高原
上见的差不多,帐体是粗犁牛毛制成的褐料缝合成的一对大片幅。两个片幅用条
形褐料缝接起来,顶部用毛绳简单地连接,相接的两边都用白色褐料镶着,帐篷
的门帘也是白色的褐料,意味着白对白。据说屋脊高原的牧民忌讳黑对黑地相接
,没想到多吉也忌讳着这个。

  被多吉抱进帐篷後,她发现帐顶没有活动的天窗,也没有横梁,里面只立着
四根三四厘米粗,一米四五高的铜质支杆。三根支杆分立三角,将帐体撑成三角
形。一根支杆立在帐篷正中,支撑着帐体的顶部。仔细看,这铜质支杆分为了五
节,上一节比下一节略细,居然是十分便携的伸缩式支杆,就不知道是多吉聪明
的设计,还是打制支杆的匠人聪明了。帐篷下摆有几个牛毛绳环,都用木橛套着
牢牢地钉入地面。这黑帐篷里面就比她在现代见到的黑帐篷简陋多了。

  “姐姐,你躺着歇息一会儿,我骑格拉到山脚下拾捡些枯枝。”多吉把罗朱
放在帐篷北角铺着的毛毡上。

  “那你千万要小心。”罗朱对多吉给予了全身心的信任,并没有出言阻拦,
在柔声叮嘱後便顺从地躺了下来。

  “我会小心的。”多吉笑应着,又从拖进了帐篷里的包袱中翻出一条厚实的
毛毡盖在她身上。突然出其不意地俯身在她左脸上亲了一口,然後像只受惊的兔
子般飞蹿出帐篷。

  罗朱愕然地看着轻微晃动的门帘,半晌,唇角一翘,手缓缓抚上被亲吻的地
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柔软的感觉。亲人的吻,很温馨,也很甜蜜呵。她
回味着,愉悦地翻正身体,微微眯起眼,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帐顶上。

  太阳的余光穿透帐顶密密麻麻的孔隙,洒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朦胧昏黄的
光亮使帐篷内并不显黑暗。这用粗牛毛线编制的网状帐体虽然给人一种像是用不
计其数的小孔对接而成的感觉,但它天然具备缩水、吸水的优点。在雨季,吸水
的帐体会紧缩得像钢板一样,不但有效防止了漏水,而且还将没能吸收的雨水顺
利地排到地面。在寒冷逼人的冬天或夜晚,受潮的帐体同样会自动紧缩起来,有
效发挥抵挡风寒的功能。而在炎热的天气中,帐体会变得松弛,从细小孔隙透进
的风则给闷热的帐篷带来惬意的凉爽,可以说一顶黑帐篷集结了屋脊高原古老先
民的智慧,也经住了大自然的残酷考验。

  腿脚还是冰冷麻木得厉害,她不敢大意,强忍着身上的疲累,尽可能地蜷起
身体,使劲揉搓腿脚。

第238章 草原过夜(二)

  随着腿脚知觉的逐渐恢复,针紮蚁咬般的刺痛麻涨席卷而来,她死死咬住嘴
唇挨了好一会儿才熬过最痛苦难受的时候。腿脚虽回了些温,但还是冷凉似冰。
大腿内侧肌肉酸酸疼疼的,显然是长时间骑马的後遗症。一想到明天还要骑马,
就心有戚戚。

  希望在休息一个晚上後,腿的酸痛和身体的疲累不说全部消失,至少能消个
大半。她暗暗祈祷。双手已经发酸发软了,却仍坚持不懈地在大腿肌肉上认真按
揉着,试图缓解肌肉的酸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因自己身体的不适而在
明天拖累行程。成为累赘,是她最厌恶最不能忍受的事。

  帐篷内的光亮越来越暗淡灰蒙,突然,帐外传来马的嘶鸣。是多吉回来了!
罗朱心里蹿过一阵惊喜,顾不得揉按双腿,有些急切地朝门帘望去。

  “姐姐,我回来了。”随着明澈欢悦的叫嚷声,门帘被撩开,多吉背着一大
捆枝桠,裹挟满身的冷气钻进了帐篷。抬眼看见罗朱正蠢蠢欲动地打算从毛毡上
起来,连忙制止道,“姐姐,别起来。”

  他将背上的枝桠放下,躬身疾步迈到罗朱身边,把滑落的皮袍和毛毡重新盖
到她身上,鸡婆地絮叨着:“姐姐,你第一次骑这麽久的马,不好好休息,身体
会撑不住的。乖乖躺着,我去生火煮食。”

  以前也曾经多次和驴友在野外露宿过,搭建帐篷,生火做饭,不管多疲累,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驴友间的相处也大多能互帮互助,却没有谁会
像多吉一样将她当珍宝般呵护,什麽也不让做。她在野外不是没受过艰苦,不是
没熬过痛乏,身体和意志不敢说和钢铁相提并论,至少也是数一数二地强韧。可
现在在多吉无微不至地照顾下,她竟莫名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应当备受珍爱备
受呵疼的娇弱女人,那根强韧的神经此刻怎麽也强韧不起来。

  “嗯。”她以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乖巧柔柔地哼应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和
毛毡。

  看见裹得像虫蛹般的乖柔女人,棕色大眼里骤然生出一抹异彩,转眼又隐匿
在憨淳明媚的灿烂笑容中。多吉憨笑着,耙了耙头顶卷曲的短黑发,低下头,迅
速在罗朱右脸上奖励似的亲了一口,表扬道:“姐姐乖。”

  话音一落,便火烧屁股似的退跳到帐篷中央,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枝桠来。褐
红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看不太分明的胭脂。

  经历过一次突袭,对多吉的第二次突袭就有了较强的免疫力。罗朱微愕之後
,看到多吉紧张羞涩的模样,不由咯咯轻笑起来。

  在笑声中,多吉脸上的胭脂渐渐晕染上他的耳朵和脖颈,窘迫得快要冒烟了


  “姐姐!不准笑了!”他终於忍不住了,停下手里的活计,羞恼地冲罗朱叫
嚷,像头可爱的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罗朱连说带笑,在多吉变得有些委屈的瞪
视下,好不容易才收敛了笑声。暗淡灰蒙的光线中,一双黑曜石眼眸晶晶亮亮,
“多吉,我喜欢你的亲吻。”

  “真的!”多吉羞恼委屈的脸蛋顿时神采飞扬。

  罗朱无声欢笑,指着自己的脸颊,道:“绝无半点谎话。每天早上和晚上我
都可以让你亲一口喔。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亲你一下。”她
不曾幻想过男女间的缠绵热吻,却一直憧憬着亲人间的早安吻和晚安吻。

  听到罗朱的话,多吉的神色刹那间更加明亮欣悦。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挪
回罗朱身边,趴伏下来,指着自己发红发烫的脸蛋,羞怯道:“姐……姐姐,那
你……你亲亲我吧。”

  棕色的大眼含羞半阖,潋灩春水横溢,满得似乎快滴溅下来。赭粉色的厚实
泽润唇瓣因紧张和羞怯而用力抿着,褐红的脸蛋氤氲一团蕴含灵慧狡黠的憨气。
喔喔,世上怎麽会有这麽萌这麽淳的生物?罗朱差点闪瞎了眼睛,毫不犹豫地撑
身凑近那张可爱的脸蛋,“吧——吧——”一左一右地印下了两个湿润润的响亮
亲吻,随即笑眯眯地注视着萌物的反应。

  赭红的脸蛋暗红成浓稠一片,卷翘的长密眼睫颤巍巍地抖动,抬望过来的棕
色大眼有些微红,里面波光粼粼,仿佛落满了夏日的阳光,纯纯的、憨憨的,又
羞羞的、怯怯的,居然充盈着一种欲语还休的喜悦,直接秒杀了她的心脏。

  “姐姐,我也好喜欢……喜欢你的吻。”羞怯怯的声音软糯糯的,很轻却很
清晰。

  “因为我们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亲人。”罗朱从毛毡里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红
烫的脸蛋,“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姐姐……弟弟……”多吉呢喃着,嘴角逸出梦幻般的甜蜜笑容,抬手握住
抚在脸上的嫩手,轻声道,“阿妈说多吉要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快乐,我很想这麽
做。但是阿妈和阿爸很早就去香巴拉轮回了,阿兄不喜欢我,也强悍得不需要我
的守护,我没办法像阿妈希望的那样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快乐。从今往後,我只守
护姐姐的幸福快乐,一辈子跟着姐姐,缠着姐姐。”

  “嗯,我们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罗朱重重地点头。

  咕噜噜——咕噜噜——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两人的肚子里不分先後地传出。罗朱的脸红了,多吉的脸
更红了,两人交握着手,一时间都尴尬得无言相对。

  半晌,罗朱腆着脸,清清嗓子,率先打破尴尬的沈默:“多……多吉,你…
…你好像也饿了。”尼玛的她竟然在多吉面前又丢脸了,幸好这次是双向丢脸,
乌龟对王八,谁也别笑谁。

  “嗯,姐姐,我这……这就去生火煮食。”多吉慌乱地答道,赶忙放开罗朱
,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帐篷中央。

  罗朱脸蛋红烫烫的,趴在毛毡上静静地看着多吉动作。心里的尴尬褪去後,
余下的全是说不出的欢快温暖。

  多吉背回的一大捆枝桠里夹着用草茎捆绑的几块大石头,还有一个草茎编织
的粗糙草网,网里装着捡到的风干了的野犁牛粪便。

  他娴熟地用石块围搭了一个小火塘,把细小的枯枝枯草铺在下面,再铺上干
牛粪。从腰间掏出火镰,三两下就点燃了干牛粪。跳跃的蓝色火焰美丽而柔和,
驱散了天边最後一丝余晖,也照亮了整个帐篷。

  高原人民都喜爱牛粪这种燃料。牛粪燃点低,即使在含氧量较低的高原也能
轻易引燃,而且大都是草料构成,烧起来不但没有臭气和烟雾,还有一股淡淡的
清香。火力不冲,热度温和,烤起火来只会让人感到暖洋洋的舒服,不会有燥热
呛人感。高原人用牛粪火煮茶,牛粪火灰烙饼。纳木阿村就流传着一句俗话,“
牛粪上烤饼饼更甜,牛粪上烧茶茶更香”。连带着在村里生活了半年的她也逐渐
喜欢上了这种纯天然的好燃料。

  不过多吉没有烤饼,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铁锅後也没有煮酥油茶,而是把皮
囊里用茶煮过的羊乳都倒进锅里,再将冷硬的糌粑尽数倒进羊乳中,最後拿出一
块风干的牛肉,直接用手撕成一根根的碎条,放进锅内,拿起长勺慢慢搅动熬煮


  罗朱的额头滑落黑线无数,有谁吃过羊乳煮糌粑外加牛肉干的?就算她不是
个资格的挑嘴吃货,就算她穿越到高原後对吃的要求降低到能果腹即可,也真心
不想吞吃这种奇奇怪怪的混搭食物。还有,多吉那双黑褐色的手似乎是拾了枝桠
茅草,砌了火塘,捡了牛粪吧?他没洗手!没洗手!没洗手啊啊啊!

  无声的哀嚎中,她不由自主地怀念起禽兽王和魔鬼法王在博巴人中显得十分
罕见的轻微洁癖来。凶兽每次来见她也都洗得干干净净,一双手黑归黑,但那是
本身肤色问题。

  可惜她的怨念没有传达到多吉的心中,明亮的火光中,他可爱憨淳的小脸有
着与年纪不符的严肃认真,像对待什麽重要任务般握着长勺慢慢地搅动、煮熬,
不时往火塘里添些枯枝。没过多久,清茶乳香和糌粑香混杂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从锅里飘散出来,奇怪的混搭食物熬煮好了。

第239章 草原过夜(三)

  罗朱坐直身体,端着木碗,看看碗里怪异的黏糊,又瞅瞅多吉憨淳的笑脸。
褐亮的额头和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左额还沾染着一抹泥灰,明媚温暖的棕色
大眼正像小狗般希冀地望着她。

  算了,出门在外,无需计较太多,俗话不是说“吃得脏不生疮”吗?沾满獒
犬唾液的糌粑,被禽兽王嚼烂的食物、魔鬼法王熬煮的处乳粥她都能吃下去,何
况这种没太讲究卫生的混搭食物。将心一横,她拿起勺子曦哩呼噜地闷头吃起来
。咦,这吃食看起来怪,吃起来味道居然出奇得好!讶异过後,她完全放心了,
更能品味出怪异吃食的难得美味。

  “姐姐,好不好吃?”

  “好吃,多吉是世上最棒的厨师。”罗朱一边忙着吞咽,一边毫不吝啬地赞
美道。

  多吉的笑带上了满足甜蜜,索性盘坐在她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着
她吃。他煮的东西是什麽味道,自己最清楚不过。这女人一开始明显是很嫌弃他
熬煮的吃食,可是後来就吃得欲罢不能了。记不清是谁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
心得先抓住他的胃。估计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行得通。

  “姐姐,要再来一碗吗?”看女人很快吃完一碗,他忙拎过铁锅。

  罗朱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摇摇头。满满当当一海碗吃食,再饿也给撑饱了。

  “那我就全吃了。”多吉也不再劝,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到一旁,捧着铁锅,
拿起熬煮吃食的长勺,三下五除二就将大半锅吃食解决得一干二净。

  那极为快速又极为狂放的吃相看得罗朱瞠目结舌。是真饿得很了,还是本身
的食量就有那麽大?记得在地牢时,他明明没那麽大的食量啊?难道当初他是为
她省口粮,装斯文来着?

  “呵呵,我的食量把姐姐吓着麽?”多吉放下铁锅,用手背粗鲁地擦了擦嘴
,抠抠後脑,冲满目惊疑的罗朱不好意思地笑道,脸上又浮起一抹看不分明的红
晕。

  “没有,没有。”罗朱连忙收起惊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吃得多才长得
壮,多吉以後一定会长得又高又壮的。”尼玛的难怪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长得比
她还高,差不多一米七了,原来是大量的食物给塞灌出来的。以後她要想办法努
力多挣钱才行,不然很可能养不起这个半路认来的弟弟。

  “嗯,多吉长高长壮了,才能更好地守护姐姐。”多吉粲然一笑,心无芥蒂
地把木碗放到空空的铁锅里,走回火塘边。

  他伸手试了试火塘上大铁锅里的水温,将大铁锅放到帐篷靠门帘处。又把新
鲜的枝桠铺在火塘周围,往火塘中铺洒了一层碎牛粪。做好这一切後,才回首对
罗朱道:“姐姐,你擦擦身体,我到外面挖防雨的壕沟。”

  那水是烧给她擦洗身体用的?罗朱怔然地望着掀帘出去的劲瘦身影,拼命忍
住眼中的湿热酸胀。

  多吉携带的包袱出奇得巨大,原本她还奇怪来着。等看到他变戏法似的从包
袱里拿出这样那样的东西後,才恍然明白当初他说的做了充足的准备是指什麽。
一顶黑帐篷,两张厚实宽大的毛毡,一块小毛毡,一口薄薄的小铁锅,一口大铁
锅,碗、勺等炊饮用具,若干吃食,甚至还有供她更换的里衣裤等诸多东西。多
吉天生不怕冷,也常在低氧高寒的荒野中生活,他所携带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为
了将她照顾得舒适些……这……这孩子真是太他妈能干体贴了!叫她如何不疼他
、怜他、亲近他、接受他。

  她笑着咬牙无声啐骂,慢慢从毛毡上爬起来,脱去身上的衣袍。因为火塘的
关系,帐篷内并不太冷。赤脚走到大铁锅边,捞起粗棉布借着火光快速擦拭起身
体来。隔着黑色的帐体,她能听到外面呼啸的夜风,还能听到多吉挖壕沟的响动


  四月的阿里高原,别看白天阳光灿烂,一到夜晚,很多时候气温都会降至零
下十几度,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怕冷了。用热水擦拭完身体,感觉满
身的疲累消除了许多,人也清爽了许多。她套好里衣和袍子,将双腿伸进依旧热
暖的水中,腿脚不断地相互摩挲,力争让血液能够更好循环。

  帐篷外夜风很大很冷,格拉早已跑进山中自行撒野去了,明早才会回来。漆
黑的夜空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好晴天。但多吉不敢掉以
轻心,雪域高原的气候有时变幻莫测,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後一刻就能鹅毛飞雪
。他在帐篷半米左右处用铁镐围着帐篷挖了一条七八寸宽,三四寸深的壕沟。壕
沟有四个出口,都通往低洼的草地。如果晚上下雨了,雨水将流进壕沟,再顺着
壕沟的出口流到地势低矮处,不会对帐篷内起到太大的破坏。草原的泥土湿软,
他的劲儿又足,没耗多少力气和时间就挖好了。穿着靴子将壕沟松散的泥土踩实
些,便可以宣告完工。

  屏息凝听帐篷内的动静,濯水声没有了,看来女人已经结束了擦洗。她以为
她和他只见了三面,却不知道他在暗处已观察了她多久,见了她许多次,连她和
男人交合的场面都没避讳过。她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害怕什麽,渴望什麽,他
全都了如指掌。怎样讨她欢心,怎样撤下她的心防,他比谁都得心应手。不,应
该说在这方面,他们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女人喜爱干净,在看到他用扳了牛粪的手撕牛肉干时,他发现她的表情变得
很是纠结。而他在看到她横下心将让她纠结的吃食吞到口中时,则差点失控地扑
上去将她拆吃入腹。低头看看双手,璀璨的星光下,手掌和手背都沾满了泥尘,
还有一道新鲜的浅浅划痕。抬臂嗅嗅腋窝,呃,汗臭味儿很浓呵。平常一个人就
算了,有了女人後,还是勤快些吧。

  他放下铁镐,朝离得最近的水泊大步走去。星光下的水泊闪闪亮亮,宛如嵌
在黑夜中的宝石,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站在岸边,脱去粗布里衣裤,裸露出单薄劲瘦的身躯。全身骨节突然发出劈
里啪啦的脆响,躯体霍然长大数圈,全然放开的骨架颀长完美,分布的肌肉虽不
够贲张强健却异常结实柔韧,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森森的诡谲寒气,整个人像是
一片极薄极利的刀刃。

  他低下头,安静地注视着水中模糊的倒影。手轻轻抚上脸颊,女人唇瓣的柔
软湿润感似乎还残留着。手指拂过天生带笑的眉眼和嘴角,在光滑的下巴上缓慢
摩挲,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里跳动出暗金色的光点。真是讨厌啊,无论身体怎麽
改变,这张脸总是一层不变。

  他一头栽进冰寒刺骨的水泊中,打散了水面上的所有宁静。女人是他的,必
须是他的,这是应给他的补偿和报酬。

  王。

  烈队正。

  法王。

  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他手中夺走她,将他摒弃在外。

第240章 草原过夜(四)

  火塘里的火渐渐弱下去,牛粪特有的蓝色火焰在深夜的帐篷中染上几许魔魅
,瞧着寒碜碜的。外面夜风的呼啸更大了,隐隐夹杂着草原狼的嗥叫。多吉挖壕
沟的声响很早就从帐篷外消失了,却久久不见他回帐篷,不知他干什麽去了。

  罗朱裹紧皮袍,双手抱膝,瑟缩地坐在又铺了一件皮袍的毛毡上,双眼一眨
不眨地盯着门帘,渴盼着多吉能快点回来。古代屋脊高原的夜晚不但寒冷,还充
满了未知的危险,她一个人守在昏暗的帐篷里,精神怎麽也放松不了。

  像是在回应她的渴盼似的,帐篷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门帘撩动,一道熟悉
的劲瘦身形带着湿漉的冷寒之气钻了进来。忐忑紧绷的心刹那安宁松弛了。

  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过去,霍然发现多吉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从头
到脚都是湿漉漉的。浸湿的粗布衣裤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瘦削有力的线条


  “多吉,你……你下水了!”她失声骇呼。高原上的水在夏季的白天都冷得
彻骨,这四月夜晚的水绝对在零下N度。

  “我在水泊里洗了个澡,顺便把身上脏掉的衣裤搓干净了。”多吉不以为意
地微微笑道,往火塘里添了些牛粪後,端起搁放在门帘边的大铁锅钻出帐篷,倒
掉洗澡水,又重新装了一锅干净冷水进来。

  罗朱的目光追随着他忙进忙出的湿漉身影,彻底无语。没冻得脸青唇紫,也
没冻得浑身打颤,言行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尼玛的这是啥抗寒的三昧真火体质
啊!对比自己现在套着塞了厚棉花的夹衣裤,又裹了两层不透风的厚实皮袍却依
旧顽强冷却下来的四肢,她十二万分诅咒老天爷的不公。

  “多吉,你还是快把湿衣裤脱下来,擦擦头发吧。”碍眼,实在是太碍眼了
,纯粹就是在讽刺她不中用的怕冷体质!口胡,为毛要这麽深刻地刺激她?

  “哎。”多吉扬声愉快应道,走到包袱前,突然回首,对一直将视线锁在他
身上,仿佛在看珍稀动物,又好似带了点不甘的罗朱狡黠一笑,挑眉揶揄,“姐
姐要看我换衣裤吗?我的身材还不错喔。”

  罗朱噎住,旋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冷哼道:“不看!排骨有什麽好看的!
”身子直直躺倒,扯过毛毡盖住了脸。尼玛的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毛都没长竟
然就会调戏女人了?到底打哪儿学的,明明看起来是个那麽憨淳无暇的孩子。对
了,指不定他那个凶暴冷漠的阿兄还很好色,无意中污染了他纯洁幼小的心灵。
幸亏多吉年龄还小,相信在她的谆谆教导下一定能够改掉这类坏毛病。

  不看麽?那留着以後慢慢看好了。多吉朝躲在毛毡下的女人抿嘴一笑,转过
头快速脱了湿衣裤,擦干身体,换上干爽的粗布衣裤,又将头发擦了擦,拎着湿
衣裤走到火塘边。抽出几根新鲜的枝桠在火塘边搭了个架子,把湿衣裤放上去烘
烤。埋头凑近火塘,耙拉耙拉头发,不一会儿, 除了脑後的长马尾还有些湿润
外,其余的半卷短发都烘干了。

  这时,萦绕在身上的那股从水里带回的浸骨寒气也被火的暖意消融了。他走
到帐篷北角,脱了靴子,坐到被当做床垫的皮袍上,将罗朱的一条腿从裹紧的皮
袍里扯出,隔着软厚的夹裤和单薄的里裤为她按摩起来。

  罗朱倏地扯下盖在脸上的毛毡,半撑起身体,吃惊地看着多吉的动作。

  “姐姐,你先睡,我帮你揉揉腿脚,明天才不会太过酸痛。”多吉脸上的笑
容憨然灿烂,一如既往地温暖心扉。

  “噢。”罗朱轻轻应了一声,慢慢躺回原位,重新拉过毛毡盖住脸,瓮声瓮
气地说道,“多吉,我听到了狼的嗥叫。”

  “姐姐不用怕,狼离我们远着呢,而且有我守护在你身边。”多吉脱下她脚
上厚厚的羊绒长袜,握着她冷冰冰的嫩脚,揉捏起冰棍一样的脚趾,“姐姐,帐
篷里很暖和了,你的脚竟然还是这麽冰。”

  没错,褐料帐体已经收缩成了不透风的铁板,帐内的火塘也一直没有熄灭过
,但这近乎十二三度的室温对她阴寒的体质而言还是有些低了。她在毛毡里无奈
地叹气,闷闷道:“天生体质问题,我也没办法。”

  多吉吃吃笑起来,欢快道:“姐姐,我天生不怕冷,你天生怕冷,我们算不
算是天生的一对?”他撩起里衣,把罗朱的脚板塞到怀里,手捏上了她的小腿。

  “嗯,天生的一对的姐弟。”触脚的是多吉暖热光滑的皮肤,像暖炉般烘烤
着她的脚和心。讨厌的多吉,为毛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不断地让她感动,锥子似的
狠狠紮进她的心窝,比格桑卓玛紮得还深。她抽抽鼻子,哑声道,“多吉,我怕
冷,我们像当初在地牢里一样,盖一个被窝行吗?”

  “好啊。”多吉愉悦兴奋地应道,手上按摩得更欢了。

  第一个帮她按摩的是凶兽。每每在饱受禽兽王力道过强的摧残後,凶兽都会
让她泡药水,然後给她按摩,活血化瘀。次数多了,就逐渐对凶兽生出一些不该
有的依恋。多吉的按摩手法与凶兽相比显得十分笨拙,那忽轻忽重的力道却一下
下地直落心上。其实紮西朗措也将她冰凉的脚揣入过怀中……在很多个夜晚,禽
兽王更是把她整个人剥光了贴身揣在里衣中,就像靠着个热暖暖的恒温大暖炉,
晚上一点也不冷。只是大多时候他都是在摧残了她之後才抱着她睡,没多吉贴心
可爱……让她怎麽也感动不起来……罗朱迷迷糊糊地想着,随着精神和肌肉的慢
慢松懈,深沈的疲倦席卷上来,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

  察觉到女人轻缓平稳的呼吸,多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揭开盖在她脸上的
毛毡。在安然熟睡的清秀脸蛋上落下数个轻柔的吻:“姐姐,好好睡一觉。等多
吉按摩後,明天你的身体就不会乏累酸痛了。”

  淫邪在温暖如阳光,明媚似春水的纯净瞳眸中悄然弥散,映衬着脸上那团独
属孩童的淡淡憨淳稚气,显得诡异无比。他重新按摩起来,手法一改先前的笨拙
,变得从容娴熟。

  仔仔细细地将罗朱的两条腿从脚底按摩到大腿根,手又钻进皮袍里,把她全
身的筋骨都揉按一遍後,这才为她脱了夹裤夹衣,再用皮袍严实盖好。他起身走
到火塘处,将搁在枝桠上烘烤的衣裤翻了一面,又往火塘里洒了些牛粪。拍拍手
,正要离转,突然顿住身形。思忖片刻,还是从大铁锅中舀了些水,将双手认真
清洗了一遍。回到帐篷北角,用堆置在角落的湿布揩了揩脚,拉开盖在罗朱身上
的皮袍,飞速钻了进去。

第241章 草原过夜(五,辣)

  宽大的皮袍里散发着极淡的牛羊腥膻味儿,更盈满了来自女人身上的含夹了
花儿芬芳的清茶乳甜味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独属女人的气息纳入胸腹,只
觉满身满心都漾起股甜蜜满足,虽浅淡,却将千万个毛孔都熨帖得舒舒服服。

  窝在皮袍内三两下脱个精光,他翻到熟睡的罗朱身上,骨细肉多又娇弹嫩软
的躯体让他发出由衷的舒适吁叹,憨淳淫邪的诡异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惬意。隔了
半年,终於再次压上了这具让他回味不已的女体,心底深处常常出现的抓挠感突
然间全消失了。

  “姐姐,你说过的,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可以让我亲一口。”他嘿嘿笑得一派
纯真,舌尖轻舔罗朱微翘的嘴角,“今晚我只亲了你的脸,还没亲你的口喔。来
,乖乖让我亲一口。”

  舔弄嘴角的舌尖暧昧地游移到柔软的粉润圆唇上,像是品尝美食般,一遍遍
地舔舐着微微嘟翘的上唇,丰润的下唇,描绘着唇瓣上细致的纹理,直到那张花
瓣圆唇像是涂染了一层透明的唇蜜,闪烁出水莹莹红润润的光泽,才轻轻撬开闭
合得不是很紧密的唇缝,将舌探进了女人芬芳的口中。

  女人嘴里和她冰凉的身体不同,热暖暖的,湿润润的。他探进的舌先沿着她
洁白坚固的小牙舔刷,将软嫩嫩上颚和下颚以及口腔壁的黏膜逐一舔舐个遍後,
才去碰触她安静休憩的舌。灵活而有力的舌尖在柔软濡湿又滑腻纤巧的舌面上缓
缓舔移,竭力往深处探寻,刷过舌根处一颗颗小小的突起肉粒,然後沿着嫩舌的
侧面舔回,钻到嫩舌下方舔舐软柔的舌筋。如此往复多次,他才终於用整条舌头
缠着软腻的嫩舌厮磨、翻搅、吸吮。

  许久,他终於餍足地将舌从她口中撤离。一线靡丽的银丝把他的舌尖和她的
口连接在一起,两人的嘴角、下巴也都被流溢出的唾液润湿了。

  “姐姐,你嘴里的味道很甜很香呢。”多吉注视着脸蛋上被迫抹染了红晕的
酣睡女人,明亮灿烂的棕色荡漾起邪气温柔的春波,俯下头,舔舐起她嘴角和下
巴上的涎液,低低的呢喃中有丝懊悔,“早知道是这麽美味,当初在地牢里我就
该亲亲你的嘴。”

  轻柔的舔吻从罗朱的下巴往下蔓延,路过纤美脆嫩的脖颈,精巧的锁骨,沿
途留下道道湿漉漉的水痕。

  罗朱的里衣带子被解开,高挺饱满的乳峰从敞开的衣襟间露出,莹白中透着
微微的粉润,峰顶上的粉晕娇媚迷人,粉晕中的粉色娇果在微冷的空气中悄悄凸
起。牛粪的蓝色火焰将女人的小脸和赤裸的身体覆上一层极为浅淡的蓝,於甜美
娇媚中平添一分冷艳梦幻的魅惑。

  憨然邪气的可爱面庞上氤氲出几许缠绵缱绻,棕色大眼越发灿烂明亮。多吉
难捱地吞了口泛滥的唾液,左手捏握上右乳,撮起顶端的娇果,毫不客气地一口
含住,大力吸咬舔弄起来。右手则覆上另一团乳峰,随心所欲地揉捏捻搓。

  女人的乳房依旧带着清茶乳甜味的芬芳,滑嫩绵软又弹性十足。可能是经历
了男人的原因,它长大了些,手感比半年前在地牢里揉捏时更好。他吐出变得硬
挺的娇果,凝神细看,娇果连着乳晕由粉色变成了艳红,且涨大了不少,湿漉漉
的果身和乳晕以及小半团乳肉闪烁着淫靡的光泽,说有多勾魂就有多勾魂。手指
捻住凸硬的娇果轻轻拉扯,用粗糙的指腹摩擦着肉嫩敏感的顶端。嘴含住了另一
颗娇果,兜转啮咬,尽可能地吞吸下更多的乳肉。

  此刻他没有了以前在地牢中所感受到的阿妈搂着他哺乳时带来的温馨,也没
有了玩弄的游戏心态,充斥身心的全是女人的香甜诱惑,是亟欲吞吃掉女人的强
烈渴欲。

  罗朱虽然因疲累睡得很沈,却无力阻止身体的本能。在多吉温柔又热情的爱
抚下,情红满颊,口里无意识地发出了低软的呻吟。

  这样娇软媚惑的吟哦不亚於高效催化剂,让多吉的动作更形疯狂。

  “姐姐,姐姐……”他粗喘着,不断地喃语,蛇一般在罗朱肉嫩嫩的身上蠕
动磨蹭。双手自她双腋穿出,捧着她的肩背,禁锢着她的身体,唇舌在两团乳房
上快速地轮流舔舐吸咬,不一会儿就将她整个胸脯涂染了粉红的情色和透明的唾
液。

  牙齿叼住一团粉嫩乳肉,正要狠狠咬下,身下的肉嫩娇躯突然动弹了一下。
他蠕动的身体蓦地一僵,快要丧失的理智瞬间拉回,赶紧放开嘴里的乳肉,从她
身上迅速翻下,屏息盯着没有睁眼的情红小脸。

  肉嫩的娇躯又动了动,乖觉地往他热暖的胸膛靠了过来,黑曜石大眼始终没
有睁开,红艳的花瓣唇模糊地呓语了一个冷字。紧悬的心这才慢慢落回原位,他
并不怕女人醒来,不过今晚只打算尝些甜点,还不想将她马上吞吃入腹。如果让
女人提前知晓了他的心思,不免有些败兴。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等狂热的迷乱完
全退去後,他开始冷静地检查她的肌肤,还好及时悬崖勒马,没有失控地留下任
何痕迹。

  “姐姐,你真是会吓我呢。”他将皮袍拉好,伸出左手抱着她,用胸膛轻轻
摩擦她湿漉高挺的乳峰,亲昵地啄吻她秀气的鼻尖和红烫的脸颊。右腿挤进她的
双腿间,右手拉开她的里裤系带,将里裤褪到膝弯後便沿着光裸肉嫩的小腹往下
探去。

  揉握在手掌下的隆起阴阜娇弹柔嫩,洁净无毛,让他再三留恋。

  “姐姐,在地牢里因为银猊打扰,没能好好把玩你的嫩莲花,今晚我要把那
次的遗憾补上。”他吃吃笑了两声,手慢慢爬进罗朱的腿心。

  他曾因为好奇摸过不少女人的身体,对女人的身体和敏感处不可谓不熟悉。
粗糙热暖的手掌从阴阜到臀部尾椎来来回回抚摸,掌下的莲花丰腴柔嫩,光洁犹
胜刚剥的蛋,其间包蕴的嫣然沟壑让人生出浓浓的探索欲望。轻巧地扳开闭合的
大花瓣,娇嫩的花谷已因刚才的挑逗变得湿漉漉的了。

  手指裹染上黏滑的蜜液,拈起里面娇嫩柔软的小花瓣轻轻摩挲半晌,又寻到
隐匿在花瓣间的花核,快速搓揉。片刻,那粒娇嫩的花核就充血涨大成婴指般大
,捏在指间滑腻娇嫩又硬挺似豆,让他爱不释手,止不住地想要戳弄刮搔,拉扯
弹拨。

  挤在罗朱双腿间的大腿屈起,用膝盖紧紧顶着她的莲花小缝,手指肆无忌惮
地玩弄着充血的敏感花核。随着一股股热液浇淋在膝盖上,女人情液的芬芳在皮
袍里扩散,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肉嫩娇躯轻轻颤抖起来,紧贴膝盖的花缝像饥
饿的小嘴般翕张不已,心里不禁掠过一片轻醉酥麻。

  “姐姐,你的身体被法王调弄得好淫荡,只玩了玩小花核,花蜜就流个不停
。”他在她溢出娇吟的唇瓣间喷吐邪魅的热息,“我看他们都喜欢吸舔你的莲花
,你也让我尝尝它的味道好不好?”顿了顿,唇畔的笑容憨然稚气又狡黠如狐,
“姐姐,按照老规矩,我数到五,你要是不出声拒绝,就当你同意了。”

  “一、二、三、”他低低数着,棕色大眼笑弯弯的,“四、五——姐姐,我
就知道你是同意的。唉,姐姐,你说我怎麽就这麽卑鄙呢?”

  他口里不好意思地叹息责问自己,心里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卑鄙,身体像
泥鳅般贴着罗朱的身体往下溜滑,顺势扒掉了挂在她膝弯上的里裤。

  皮袍内很黑,但对他而言不构成丝毫视觉障碍。他将罗朱的身体放平,分开
她的双腿,细细瞧去。大小花瓣因情动充血肿胀而向两边微分,婴指大的花核俏
生生地挺立在花瓣间,煞是逗人。整个粉艳艳的花谷都沾染着晶莹黏滑的蜜露,
仿若盛开在晨间的朱粉莲花。没有了精魂碍眼的黑灰色舌头霸占,女人的莲花看
起来更美更诱人。

  嗅着浓郁的蜜香,口舌瞬间干燥起来,他抓握着罗朱分开的大腿,迫不及待
地凑上去。舌将整朵莲花密密地舔舐了好几遍,然後驻守在莲花缝处狠钻猛吸,
搅弄出一股又一股热暖的芳甜。蜜液入喉,精於密修的身体立刻敏锐从中感受到
了一丝纯净甘美的灵气,这灵气让生活在血液中的蛊虫兴奋地游动欢跳。

  “嗯……啊嗯……”娇腻的媚吟低低浅浅地响起。

  黑暗的皮袍中,一根根青筋从多吉的肌肤下浮起,无数个诡谲的凸点在筋脉
下蠕动滑移。他好似饥渴了十数天的旅人,紧贴着莲花缝贪婪地吮吸吞咽。

  蓝色火光在禁锢它的火塘里幽幽跳跃,不断地释放柔和的热力……

第242章 庆祝生辰(一)

  璀璨的繁星悄然隐去,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接着变成微红。不一会儿
,太阳从山坳中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夜晚的严寒缓慢退去,气温开始回
升。水泊边有几只黄羊正在饮水,水鸟成队地在水面上游弋,不时扑扇翅膀飞掠
而过。

  搭建在荒原中的黑帐篷没有半点异常响动,白色门帘翕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一只只颜色与大小各异的蜘蛛、蠍子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怪异虫子从帐篷内
鱼贯爬出,转瞬隐匿在茫茫草原中。

  褐料织成的网状帐体随着气温的升高,由夜晚的紧缩状态松弛出一个个小小
的孔隙,阳光穿过孔隙射进帐篷,使帐内一片昏亮。多吉侧躺在毛毡上,目送最
後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爬出帐篷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因为体内蛊虫的关系
,方圆十里的毒虫总会不由自主地朝他聚集而来,随他操控驱使。但如未经过他
的许可,所有毒虫只敢在他身周三尺开外群聚。有时他觉得很方便,有时又觉得
烦不胜烦。

  低头看着在怀里酣睡的女人,上翘的嘴角和眉梢染上情色宠溺的邪魅,与明
灿纯净的眼神和氤氲了一团憨然灵慧稚气的可爱脸庞形成诡异的矛盾。

  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昨晚女人睡得很沈。他将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亲
了个遍,她也没一丁点醒觉,一直沈睡到现在。而他,直弄到天色微蒙时,才恋
恋不舍地住了手,搂着她睡去。

  女人的身体很嫩、很软、也很甜,简直让他爱不释手。昨晚,他并没有产生
那次在地牢中亵玩时所感受到的阿妈搂着他哺乳的温馨,也没有了漫不经心的游
戏心态,充盈身心的是亟欲将身下娇躯吞吃入腹的强烈渴望。

  “姐姐,你真是个贪睡的懒女人。”他低声嗤笑,明澈晴朗犹带几分稚气的
嗓音含着初醒特有的暗哑,居然有股魅惑心神的力量。瘦长粗糙的手指点上女人
微嘟的粉嫩唇瓣,沿着鼻梁往上滑,细细勾描着秀丽如远山的黑眉。

  突然,女人的眉头抽了抽,接着秀气的鼻子皱了皱,浓翘的眼睫毛微微翕动
,看样子是要醒了。

  他立刻收了手,规矩地搂着她的身体,笑盈盈地等候她醒来。

  罗朱甫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憨淳可爱的脸庞,明亮的棕色大眼里似乎洒落了点
点阳光,温暖纯净,暖融心扉。皮袍里暖暖的,和多吉贴靠的身体也暖暖的,感
觉十分舒适。

  果然,昨晚让多吉和她共睡一个被窝是最明智的决定。身边多了一个恒温暖
炉,不管夜晚多冷,她的四肢都不会降温了。抬手揉着眼睛,她无意识地朝多吉
绽开个迷蒙柔软的微笑。

  “早上好,多吉。”

  “早上好,姐姐。”多吉笑眯眯地回应,“姐姐昨晚可是睡了个好觉?我听
到你愉快的哼吟了呢。”

  嗯?罗朱一愣,揉眼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粉嫩嫩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
度红艳起来,层层晕染,娇艳欲滴。她想起来了,昨晚她不但睡了个暖融融的好
觉,还羞煞祖宗地做起了春梦。梦中有个看不见面容的男人不断地亵玩她的身体
,让她始终徘徊在酥麻的快慰中。她……她竟然还……还忘情地叫出了声!

  口胡!老天爷降道雷下来劈死她吧!看到那憨然纯真,无暇似雪的眸子正笑
微微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疼。为毛……为毛她总是在和小
多吉共处一个被窝时发春做春梦啊啊?呜呜,她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国,对不
起人民,地牢里是这样,现在在荒原帐篷中还是这样,难不成她的本质其实是个
嗜好猥亵并藉由未成年儿童性幻想的变态女人!心里悚然一抖,不,她坚决不承
认自己是个淫荡的变态!地牢那次春梦一定是被禽兽王吓着後的补偿反应,这次
的春梦一定是身体被魔鬼法王调弄得太过敏感所导致的後遗症,相信只要再过几
天,这种後遗症就会消失的,自己也一定能恢复正常。

  罗朱心惊胆颤地对自己进行着心理安慰,眉眼间纠结了说不出的郁闷和羞愧


  “我知道了!”多吉蓦地高叫一声,骇了罗朱一大跳,“姐姐肯定是做了个
好到舍不得和人分享的美梦,不然脸蛋不会兴奋得像涂抹了胭脂一样,对不对?
”可爱的男童咧开嘴唇憨然一笑,露出一弧瓷白的亮光,弯弯的棕色大眼却折射
出狡黠的弧度。

  “嘿嘿,是啊是啊,姐姐的这个美梦要暂时对多吉保密,以後等你长大了再
告诉你。”罗朱像是突然找到了台阶下一般,慌不迭地点头嘿笑附和,全不知自
己的神色间尽是尴尬心虚。

  幸而某个被忽悠的男童对她的尴尬心虚心知肚明,并没有穷追猛打地较真。
他腆笑着凑上头,在她红烫的双颊上落下两个温柔湿润的吻,“姐姐昨晚说过的
,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可以让我亲一亲。”他指着自己的脸颊,口吻里满是撒娇,
“姐姐,该你亲我了。”

  能够脱离尴尬的美梦话题正是罗朱求之不得的好事,当下二话不说,放下搁
在眉眼上的手,转为捧起多吉的脸庞,“吧唧”两声,也依样画葫芦地落下两个
温热香甜的吻。

  “姐姐,你真好。”

  多吉抚摸着被亲吻的地方,爱娇地用头蹭蹭她的脖颈,又望着她直笑。清朗
的阳光中,憨淳可爱的脸庞像是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棕色大眼里点点金光闪烁,
流光溢彩,显得更加温暖明媚。

  看到跳跃在多吉脸上的阳光时,罗朱才从惊艳失神中恍然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了。她抿了抿唇,有些讪讪地说道,“多吉,我不好,睡过了头,也不知道耽误
我们的行程没有?”似想到什麽,脸色忽地一变,讪然中融入了忐忑不安,“对
了,我们这一耽搁,会不会被王抓住?”

  “姐姐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多吉笑吟吟地伸手把玩罗朱鬓边的短辫子
,不紧不慢道,“我在王宫当仆役时,曾不小心听到王和烈队正谈论五月要出征
拉达克。今天已经是四月十四了,出征在即,普兰奴隶却发生了暴动,王是不可
能也不敢派兵大肆搜捕我们的。只要我们尽量避开人,再谨慎些就不会被发现行
踪。而等王率军攻下拉达克後,我们早身在天竺或是尼罗婆了,他和烈队正是抓
不到我们的。”

  “是……吗?”罗朱笑了笑,提起的心随多吉的分析落回原位,然而在听到
再不会与禽兽王和凶兽有交集时,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惆怅,连嘴角的笑也有了一
丝勉强。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压下这股不该生出的惆怅,将关注重心偏移到另
一点,“多吉,今天是四月十四?”

  “嗯。”

  “那今天……”她沈吟片刻,轻飘飘地接着道,“今天是我生辰,我满二十
一岁了。”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她就穿越古代屋脊高原快一年了。她的生辰
本是国际公历的四月十四,但穿越後,她没法将公历与古藏历进行正确换算,因
此早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就决定入乡随俗,以这里的四月十四作为自己的生辰日


  多吉缓缓揉搓着手里乌黑柔滑的小辫子,凝视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的女人,诡
谲的亮光从眸中一闪而逝。他没有错过女人眼中乍然闪现又乍然逝去的惆怅,虽
然浅淡,却让他心里不太痛快。如今她和他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在他
面前,她应该把他看在眼中,收进心中才对,而不是想念起别的男人,哪怕那些
男人和她有过亲密的肉体欢爱。还是说……只有真正地占有了她的身体,他的身
影才能侵蚀进她的灵魂?微垂眼帘掩去眼眸里的若有所思,他悄悄撇嘴。

  啧,这个外域女人和雪域高原中的博巴女人比起来,真称得上是极不贤惠的
女人,连几个男人的关系也处理不好,还要劳费他们自个在相处中动脑筋,花心
思。再次抬眼,又是纯粹的欢快明媚和憨然纯真。

  “姐姐,既然今天是你的生辰,那我们赶快起来,我给你煮好吃的东西庆祝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霍地从毛毡上坐起。率先穿戴起衣袍来。

  “你敢给我煮鱼吃吗?”罗朱并没有急着起身。她坐在毛毡上,双臂环抱膝
盖,歪着头轻轻笑问正在麻利穿戴的多吉。由於信仰关系,大多数博巴人都不吃
鱼,也不杀鱼,就不知道多吉是属於大多数还是少部分。

  “有什麽不敢的。别说是鱼,就算姐姐要吃天上神佛的坐骑,多吉也会想方
设法地给你弄来。”多吉束好腰间的袍带,穿上靴子,“姐姐,你随後起来,等
我给你煮美味的鱼汤庆生。”说完,便撩开门帘钻出了帐篷。

  罗朱偏着头,保持抱膝的姿势,定定瞅着门帘久久不动。直到门帘的晃动完
全停止後,微笑的嘴角逸散出了幸福和甜蜜。自打有记忆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
真心实意地说要为她庆生,感觉……不坏。

  ?

  作家的话:

  这章是码字这麽久以来最悲催滴一章。本来眼看着已经码好初稿,正打算修
改後上传,结果手提电脑滴地发出持续不断滴长声警报,然後黑屏死机,重启不
动弹。

  啊啊啊啊——

  偶又只好在台式机上重打啊重打,太悲催了,亲们一定要好好看这一章。

  画圈圈,偶滴手提里面有好多好多资料啊啊啊啊啊——为毛就坏了呢?泪!

第243章 庆祝生辰(二)

  多吉一口气从水泊里捉了十几条鱼,每条大约手巴掌大,是常见的那种黑背
白肚,身上无鳞的鱼。她在纳木阿村里曾经多次偷偷地带回土坯房煮食。虽熬煮
时间较久,肉质和熬出的鱼汤却十分鲜美。

  罗朱盘坐在火塘边,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木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经过
多吉的巧手烹制,这鱼汤远比她自己煮出来的要好喝百倍,鲜美得连舌尖仿佛都
融化了。

  “姐姐,张嘴。”

  一团挑去了刺的鱼肉被多吉递到面前,她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将鱼肉含入口中
,那鲜嫩的肉质让她满足地微微眯起眼睛。和多吉亲密相处了一天一夜,她已经
完全认识到她比多吉大上许多,却不幸沦为被照顾的弱势人类的不可逆转的悲催
事实。

  真心不是她懒惰无耻,也不是她不愿意付出,而是多吉实在太能干了。身板
结实有力不说,还会章鱼水母似的锁骨变形功。小小一个孩童就识得路、跑得马
、生得火、煮得饭、暖得床、搭得帐篷、抗得严寒,应付得了诡谲莫测的高原气
候,生存能力比她这个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强上N多倍。她要真抢着做点什麽
工作,估计还会拖多吉的後腿。啊啊,想不到一贯以坚强独立又能干勇悍然形象
傲视众多男女驴友的自己竟然会有在野外分外娇弱无用的一天!难道这就是平原
和高原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的差异性?果真,逆境出人才,她就是以前生活
的环境太好了,以至於在多吉面前显得如此无用。

  “多吉,你也吃,别只顾着喂我。”脸上被鱼汤的热气熏蒸得有些发热,她
尴尬地讪笑着,将手里的木碗递到多吉嘴边,示意他也要记着照顾自己的肚子。

  蒙蒙白气仿佛弥散进了多吉的眼中,笑意涟涟的棕色大眼变得水润润的,晶
莹的表面飘浮着一层极淡的水雾,眼眶染上了一抹很轻的淡红。就着罗朱的手,
他轻轻啜饮一口鱼汤,咧嘴甜甜笑开。

  “姐姐,你真好。当初在地牢里我就想说这句话了。”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高高翘起的唇角溢满幸福,“这多年来,阿兄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再不然把我关
进地牢,或是撵出家门任我流浪,从来就没关心过我,更没亲手喂我吃过一口东
西,连我生病了也没喂过我喝一口药。”

  听着多吉的诉说,凝视面前这张笑中含泪,带着幸福,又带着怨愤的可爱脸
庞,罗朱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棵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多吉似乎……似乎过得比
她还惨,至少她只是遭受了精神上的漠视,而没有遭受肉体上的虐待。有那麽个
瞬间,她居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平衡感。

  察觉到自己劣性根的抬头,她不由又生出了无限惭愧,赶紧将木碗再次递到
多吉嘴边,笑着安慰道:“多吉,以後我喂你吃东西,你要是生病了,我来给你
煮吃的,喂你喝药。”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我们相依为命,一起到处流浪,
谁也不要离开谁。”

  “嗯,多吉和姐姐一直相依为命,谁也不准离开谁。”多吉脸上的怨愤一扫
而空,高兴地又喝了口鱼汤,把木碗推到罗朱面前,“姐姐,你喝。多吉是个顶
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总留恋着女人喂东西。”

  “是吗?嘿嘿,多吉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啊。”罗朱唇角的笑僵了
几分,颇有些言不由衷。多吉小弟弟啊,你个才十一二岁的男童,有必要对自己
这麽高标准严要求麽。还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一口一个女人,这叫拔苗助长懂
不懂?

  说说笑笑地用完餐,再把一切收拾妥当後,太阳已经端端正正地悬在了头顶
上方,早饭和午饭看样子是合并在一块儿用了。

  与昨天面向多吉骑马不同,这一次罗朱是面向前方,背靠多吉骑坐。一件厚
实的皮袍从她的腋下包裹,围兜到多吉背後捆紮,二人的身躯亲密相贴,交换着
彼此的体温。

  罗朱抓紧被皮兜兜着的马鞍扶手,头部包裹得除了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滴溜转悠外,还在脖颈上多加了一条毛茸茸的兔毛围脖。

  多吉策马的速度不慢却也不算快,干冷的高原风裹挟着阳光和青草、泥土的
芬芳迎面扑来,穿透厚实的布巾,钻入鼻孔,洗涤着心肺。

  湛蓝如洗的苍穹中,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显得
巍峨神圣。广袤平坦的草原上不时奔驰过一群野驴和羚羊,各类水鸟在大大小小
的蓝色水泊中嬉戏扑腾,觅食休憩,一眼望去,以斑头雁和棕头鸥的数量最多。

  清新寒冷的空气干净得透明,每一道色彩都是那麽的饱满欲滴,每一个生灵
都是那样的稚纯灵动,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透着震慑灵魂的原始至美。

  “多吉,这里每个水泊都有很多水鸟吗?”她倚在多吉的胸膛上,贪婪地收
纳着沿途的美景。睡饱了,吃饱了,放下了被捉的担心,身边还有个堪比忠犬的
亲人陪伴,加之今天又是她的生辰,自然有了欣赏阿里四月风光的闲情逸致。现
代的屋脊高原,哪怕是屋脊中的屋脊——阿里,依然修筑了条条或水泥或碎石的
公路。即使震撼於原始的粗犷与高远,但一看到那些人造的痕迹,总是不免生出
几多遗憾。

  “呵呵,这些水泊中的水鸟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错木昂拉仁波里的鸟多。”多
吉吃吃笑道,“那湖里有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岛屿,生活在那儿的水鸟有斑头雁、
棕头鸥、鱼鸥、凤头鸭、赤麻鸭、白鸭等20多个种类,最多时鸟儿能达数万只
。每年四月到七月,岛上的灌木丛里和草丛中,会有一窝一窝的鸟蛋,有的地方
窝与窝紧密相连,你行走时要是不留神,很可能会踩到鸟蛋呢,是名副其实的鸟
岛鸟湖。在阳光下,湖水会呈现出墨绿、淡绿和深蓝等好几种不同的颜色,可美
了。”

  “很美……”罗朱怅然呢喃,远眺的目光在多吉瞧不见的情况下露出一抹浓
浓的怀念。多吉说的湖就是现代阿里地区最着名的旅游景点班公湖。在二十一世
纪时,她也曾去过班公湖,看过那蔚为壮观的群鸟,看过那蓝绿色的美丽湖水。
如今回想起来,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嗯,很美!”

  她的呢喃被多吉当成了反问,点头进一步肯定道。他并没有察觉到怀中女人
流露的追忆,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解说道:“这湖还有一个最奇特的地方,东边的
水是无味的,中间的水有淡淡咸味,西边的水则咸得发苦,你说怪不怪?”

  “是很怪。”罗朱收敛了怀念,露出淡淡的笑容,侧头看向多吉,“可惜我
们现在不能去看那麽奇特的湖水。”

  “是啊,那湖正处在王攻打拉达克的必经要道上,去看的话太冒险了。”多
吉遗憾地叹息一声,旋而又眉飞色舞起来,“姐姐,我带你先去看鬼湖庆生吧!
鬼湖和圣湖相邻,也非常美丽非常奇特。”

  “鬼湖?”罗朱扬起眉,是拉昂错湖吧?鬼湖与圣湖原本为一湖,由於气候
变化,湖泊退缩,水面下降,两湖才由一条狭长的小山丘分开,它们中间还连着
一条干涸的水渠,据说两湖湖底是相通的。

  “鬼湖又叫拉昂错,湖水和错木昂拉仁波的西边水一样咸得发苦发涩,但颜
色蓝得好像一颗最纯正的蓝宝石,湖岸边虽然没什麽植物,不过景色也十分美丽
。”多吉不遗余力地解说着,“传说水底有一道宇宙之门将它与圣湖暗中相连。
如果有一天圣湖的水流入鬼湖,同时还流入金色鱼和蓝色鱼,那麽鬼湖的水就会
变得像圣湖水一样清甜。姐姐去看了一定不会失望的。”

  鸟湖、鬼湖、圣湖和神山其实我都已经看过了,但是我愿意在这古代再看一
次,去欣赏它们更为原始的美丽。在最接近天的地方,我愿意像那些朝圣者一样
虔诚祈求神灵的赐福。赐福给紮西朗措,给格桑卓玛,给紮西一家,给我,也给
你——小多吉。

  “行!那我们——”她一顿,黑曜石眸子弯出促狭和欣悦,“朝鬼湖拉昂错
进发吧!我要在那里渡过我的生辰日。”

  “好的,姐姐。”

  多吉呵呵大笑,双腿猛夹马腹,朝前方冲了出去。

  作家的话:

  昨天暴雨响雷,不敢和老天爷较劲开机了。偶只剩下一个台式了,呜呜……

第244章 鬼湖拉昂错

  拉昂错湖,意为“有毒的黑湖”,位於阿里普兰,而普兰现在已经隶属於古
格国的版图。它是个海拔四千多米的咸水湖,与淡水的玛旁雍错圣湖一路相隔。
有人说是因为湖水咸涩,不能供人畜饮用,周围也没什麽植被,显得死气沈沈的
,所以才会被称为鬼湖。

  眼前的湖水深蓝得和天空一样醉人,却又更显深邃神秘。离湖稍远处是一座
座仍旧铺着皑皑白雪的巍峨雪山,略近处是连绵不断的暗红色小山,像是渗进了
陈旧的血液,颜色显得古怪迷离又微带斑斓,轻轻钩扯着观望者的心。近水的卵
石滩泛着灰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一条镶嵌湖边的白花花的银色带子。卵石
滩中簇生了一丛丛为数不多的低矮杂草和灌木,正向世人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湖里还有两个小岛,也是暗红色的,其中一座岛能瞧见有水鸟栖息。

  狂烈的风仿佛没有止境地在湖上盘旋吹刮,呼啸着冲向湖边。迎风站在湖畔
放眼四望,除了她和多吉,以及湖中小岛上为数不多的数只水鸟,偌大一个湖区
,竟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一头牲畜,空旷得好似宇宙的边缘。湖浪层层叠叠
,拍击出雷鸣般的声响,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弦上。罗朱突然涌出“前不见古人
,後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感。她就像一个迷失了方
向的旅行者,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日夜徘徊在这片圣洁而凶险的雪域高原
中。

  “姐姐,左边那个小岛叫拉觉托,时常会有鸥雁在上面栖息,右边那个小岛
叫托布色玛,传说曾有佛僧在那里修行过。”多吉自後面悄悄揽住罗朱的腰,下
巴搁在她的右肩上,低声道。

  他本是牵着格拉站在女人身後的,当又一阵狂风吹来,女人的衣袍猎猎翻飞
,苗条的身影似乎也被狂风吹得轻微晃动了起来。那瞬间,一股无可言喻的哀愁
突然将她笼罩,整个人模糊得好像会在风中消散,让他看得心悸,心疼,也心怜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丢开手里的缰绳,上前将她拥进了怀中。搂着柔软馨香的身
躯,他的心才微微沈实下来。

  身後传来暖融融的气息,淡淡的青草味中夹杂阳光的明媚,将她从头到脚地
兜住,为她抵御狂风的吹袭,也驱散了她突如其来的孤寂悲凉感。她绽开无声的
微笑,找不到回家的路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身边有了多吉的陪伴。她笑,有他陪
着;她哭,也有他陪着。

  “多吉,不准离开我。”她抱着环搂在腰间的劲瘦手臂,有些刁蛮地命令,
“就算你长大以後娶了妻子,也不准离开我。”

  她的刁蛮极大地取悦了多吉,棕色大眼里掀起如拉昂错湖上的狂风一般猛烈
的诡谲飓风,倏忽又归於明灿的宁静。他略略抬起下巴,偏头朝女人的下巴轻轻
吹气:“姐姐瞎说什麽呢?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等我长大了,姐姐就嫁给我吗
?我怎麽还会娶别的女人?又怎麽舍得离开你?”

  听到多吉一本正经的回答,罗朱咯咯笑开,全然不当一回事地戏谑道:“那
姐姐我还是一句老话,只要到时候多吉不嫌弃我又老又丑,我就嫁给你。”多吉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亦或是天生就无师自通,小小一个男童,嘴巴就像涂了蜜
一样甜,特会哄女人,再加上超乎寻常的能干,以後嫁给他的女人可真是享福。

  多吉欢呼出声,嘟嘴在罗朱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不等罗朱斜眼瞪过来,
又立刻露出讨好的憨笑,狗腿地讲述起圣湖与鬼湖的相关故事:“姐姐,你知道
吗?玛旁雍错圣湖的水清爽甘甜,代表光明和正义;拉昂错鬼湖的水苦涩难咽,
代表黑暗和邪恶。然而这本是不相容的正邪两极却在纳木纳尼雪山下,没有仇恨
没有战争地相互厮守了亿万年岁月。它们就像本尊与佛母相拥的大象征:宇宙乃
至一个虫子的精神是和谐统一……”他牵起罗朱的手,像个渊博的智者般娓娓道
来,两人顶着狂风在湖边的卵石滩上悠然漫步。

  罗朱听得入迷,多吉所讲述的内容远比她在二十一世纪里知道的更多更丰富
,不禁再一次对多吉生出了钦佩之心。

  “多吉,你为什麽懂这麽多东西?”在多吉的讲述告一段落後,她忍不住发
出由衷的慨叹,“简直就像本活着的故事书。”

  “有修习时在寺庙里的经书上看来的,听僧人们讲述的,也有流浪时从各色
各样的人那里听来的,或是自己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的。”多吉呵呵笑着,眉眼间
尽是温暖灿烂,憨淳可爱得恍若不知世事艰辛,人间冷暖的无垢孩童。只有握着
她手的那双结满茧子,布着伤痕,指关节粗大的手明确无误地告诉世人,他早已
历经尘世的辛酸和苦难。

  罗朱没有再问,只是顿住脚步,和多吉相依相偎,一起眺望着深邃神秘的深
蓝湖泊。两百八十多公里的湖泊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只看见它与天交接成一
整幅纯正的蓝,浑然一体得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水。似乎只在一刹那间,大
片大片灰白色的云从天边翻滚而来,好似十八路烟尘浩浩荡荡。云在拉昂错湖泊
上空聚集,一层赶着一层,一层叠着一层,沸腾似的涌动着,云层厚实的地方已
经由灰白色变成了乌灰。太阳被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余一线阳光从乌云略薄
的边缘透过。天地间昏暗沈暮,湖上的风更猛更烈,刮得人快要立不住脚,白惨
惨的波浪翻卷三尺多高,重重地冲击上湖边的卵石滩,气势磅礡如雷霆。

  “姐姐,你瞧,这就是鬼湖的真面目。”多吉指着由醉人深蓝转为灰乌阴暗
的湖水,道,“山丘那边的圣湖此刻依旧是艳阳高照,深蓝明媚,这边的它却在
眨眼间变得乌云密布,阴暗黑沈,好像有恐怖的魔鬼要从湖中央诞生出来。”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麽相信上一刻还蓝得犹胜宝石的湖泊,下一刻
就成了如此诡谲莫测的阴暗黑水。

  罗朱钦叹着大自然的神奇,身子自然而然地倚进多吉的怀中,软软道:“多
吉,风好大啊。”

  多吉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贴心地问道:“姐姐,要走了吗?”

  “嗯。”她轻轻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好像觉得有些饿了。”

  “在圣湖和鬼湖间有个叫吉乌的村子,我们进村子讨些姐姐喜欢的蔬菜瓜果
。”多吉沈吟了一下,抱着她腾身上了马。

  “不会有问题吗?”罗朱还是免不了忐忑。

  “放心吧,有我在,什麽问题也不会有。”多吉笑眯眯地拍胸脯保证。

  格拉撒开蹄子在狂风中奔跑,丝毫不见艰难。大约离开鬼湖一里後,头顶的
天空又豁然明亮起来。太阳虽说西斜了,但金色的光芒依旧灿烂。罗朱回首遥望
,只见四处都是一片明媚湛蓝,唯有鬼湖上空堆积着厚厚的滚涌乌云,阴暗得犹
如另一个幽冥世界。

  鬼湖就是鬼湖,名副其实。

第245章 吉乌村的折嘎艺人(一)

  吉乌村处在河谷地带,而这条河谷就是连接玛旁雍错与拉昂错的河道。

  村子在今天傍晚像是过节一样显得异常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簇拥到
村子外面最大的用来晒粮食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人圈,叫好声和鼓
掌声更是此起彼伏。

  倾斜的阳光还很灿烂,大地也很明亮,不过空地的中央仍然用松柏燃起了驱
邪的火堆。一个头戴写了藏文元音“阿”字羊皮毛毡面具,反穿着陈旧羊皮袍,
身材单薄劲瘦的人面朝村民,娴熟地弹拨起牛角琴,正绕火堆转圈说唱。另一个
装束相同的人则不声不响地坐在火堆边,好像一个背景装饰。

  “……猛虎王斑斓好华美,欲显威漫游到檀林,显不成斑纹有何用?野犁牛
年幼好华美,欲舞角登上黑岩山,舞不成年青有何用?野骏马白唇好华美,欲奔
驰倘徉草原上,奔不成白唇有何用?霍英雄唐泽好华美,欲比武来到岭战场,比
不成玉龙有何用……”

  抑扬顿挫的说唱声在空地中回响,村民们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放射出兴奋
的光芒。半年前,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攻占了普兰,吉乌村托圣山和圣湖的
庇佑,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战火洗礼,但躲进山里避战乱的村民们还是担惊受怕了
许久,连新年也没过好。从普兰人变成古格人後,他们虽然照旧耕种放牧,向领
主上缴银钱粮食,表面看似没什麽变化,实际上却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活着。直到
半年过後,眼瞅着并没有什麽特别的祸乱发生,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今天劳作结
束後,居然有折嘎艺人流浪到村子里说唱,这怎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喜庆事?

  别看这折嘎艺人个头不高,身形瘦弱,可一旦说唱起来,那真是顶尖的好,
衬得以往听过的折嘎说唱好像都成了野鸭叫。

  说唱的声音随着故事的发展时高时低,时细时粗,时男时女,时而如几岁孩
童,时而如雄伟汉子,时而如害羞少女,时而如垂暮老人,时而空灵慈悲似神佛
,时而威严尊贵似国王,时而谄媚卑微似仆役……变化万千,神鬼莫测,一幅幅
画面仿佛活鲜鲜地展现在了眼前。让人听到高兴处大笑,听到悲伤处落泪,听到
冤屈时愤怒,听到征战时只觉热血上涌。

  牛角琴停止了弹拨,只见折嘎艺人抽出腰间的五色木棍挥舞起来,好似正在
挥动杀敌的长矛。毡靴在地上踏出有力的节奏,长长的马嘶、震天的呐喊,兵器
的交击……各种各样的声音全数涌来,却不显半点杂乱无序,而是交织成一曲辉
煌雄壮的战歌,那是伟大的格萨尔王在降妖除魔,征战四方。

  村民们听得如痴如醉,已然忘记了鼓掌叫好,整片空地除了说唱声和松柏燃
烧的劈啪声,静寂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罗朱也听得瞪大了眼睛,视线透过羊皮面具的空隙紧紧锁住那道踢踏旋转的
劲瘦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多吉,再一次刷新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她万万没想
到,多吉是以折嘎艺人的身份流浪,以为人说唱谋生的。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
越後,她听过不少折嘎,却只有在古格王宫议事厅中所听的那次折嘎说唱能与之
媲美。拥有这样超一流的说唱水平,也难怪他会拍胸脯保证讨要蔬菜瓜果绝不是
问题?面上戴着羊皮面具,谁都见不到他们真实的容貌,也杜绝了泄漏行踪的可
能。

  一进村子,看见他们一身折嘎艺人的装扮时,村人就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在
山赞、湖赞、马赞、酒赞後,多吉应村民们的要求说唱起了《格萨尔王传》。

  正常历史上的《格萨尔王传》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的英雄史诗。
提供了宝贵的原始社会的形态和丰富的资料,代表着古代藏族文化的最高成就,
被誉为“东方的荷马史诗”。当前搜集整理了120多部,100多万诗行,2
000多万字,是世界上最长的一部史诗。就数量来讲,比世界上最着名的五大
史诗的总和还要多。

  这部史诗以藏族地区一个号称为岭国国王的格萨尔为中心人物展开,主要由
“上方天界遣使下凡,中间世上各种征战,下界地狱完成业果”三部分组成。其
中第二部分“征战”内容最为丰富多彩,气势最为磅礡宏大。除着名的四大降魔
史——《北方降魔》、《霍岭大战》、《保卫盐海》、《门岭大战》外,还有1
8大宗、18中宗和18小宗,每个重要故事和每场战争均构成一部相对独立的
史诗。

  史诗的传承方式分为文字传承和口头传承两种,以口头传承最为神奇。这类
艺人大多为文盲或半文盲,分为神授者、托梦者和转世者以及圆光说。西藏老艺
人巴仲紮巴老人就说他是被格萨尔王马蹄踩死,後经其请求天神保佑转世为人的
青蛙转世。青海省艺人昂仁也自称是格萨尔王麾下大将穆群卡叠转世,能讲12
0部《格萨尔王传》。

  在这个变轨的历史时空待了一年,她才知道原来这里也流传着《格萨尔王传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时代的折嘎艺人数量太少,还是因为最初穿越的纳木阿村
是个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山村,她待了半年,竟然就没看到过有折嘎艺人流浪到
村子里说唱。

  多吉现在说唱的正是四大降魔史中的《霍岭大战》,唱词生动流畅,曲调丰
富多变,里面的人物个性鲜明,故事曲折,拥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呃,她以後
的娱乐活动之一就让多吉为她说唱《格萨尔王传》好了,以此作为他没及时告知
她拥有这项说唱技能的惩罚。她在面具後面傻乎乎地笑起来,思绪渐渐进入了跌
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中……

  格萨尔王在魔国得到心爱的王妃珠牡被掳的消息後,立即赶回岭国,严惩叛
徒晁通,只身前往霍尔国,最终降伏了白帐王、黄帐王和黑帐王三兄弟。收服大
将辛巴?梅乳泽,并封他为霍尔王,将王妃珠牡顺利救了回来。

  故事结束了,空地上依旧一片静寂,村民们还沈浸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夺妃之
战中。

  多吉对众人的表现已是司空见惯,他牵起也在发神的罗朱,从怀中掏出木碗
递到她手中,自己则提着皮袍下摆在众人面前转圈巡走,边走边唱吉祥如意的祝
福。

  看到两个戴羊皮面具的折嘎艺人走到面前了,痴醉的村民们这才霍然回神,
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他们从袍囊里掏出各类东西,争先恐後地放进
多吉张开的皮袍下摆中。

  罗朱呆呆地跟着多吉转圈,眼睁睁地看着他拉起的皮袍内渐渐堆成小山。而
自己手中捧着的木碗内也装了几个铜钱币。末了,一个黑红脸膛的少女硬是往她
手里塞了一小竹筒羊奶,然後欢天喜地地往家里跑。

  夕阳西斜,暮色渐浓,空地上的火堆还在燃烧。村民们在施舍了东西後,便
三三两两地离开空地,心满意足地回家做饭去了。临去前,几乎人人都留下了一
句“希望以後你们还能来乌吉村”。

  目送最後一个村民消失在村落中後,罗朱才终於慢慢恢复了正常。她看看多
吉满袍子的东西,又看看手里的木碗和一竹筒羊奶,在风中默默流泪了。她刚才
是在用艺术变相乞讨吧?是吧……口胡!这个生辰过得……太他妈难忘了!

  她咬牙笑了笑,与多吉一起坐在火堆边,开始细数村民们的施舍。有用叶子
包裹的糌粑,有很小块的牛肉,有几颗煮熟的土豆,有竹筒装着的奶酪和酥油,
有小袋青稞炒面,还有很多个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

  “多吉,这就是你说的讨些我喜欢的蔬菜和瓜果?”她举起一颗土豆,向多
吉调侃道。

  “嘿嘿,姐姐,我忘了这里气候不好,能出产的蔬菜和瓜果并不多。”多吉
抠抠头,陪笑道。

  隔着羊皮面具看不到表情,不过能从他的口吻里听出点难为情的害羞,“算
了,有几颗土豆也很好了。”她掀起面具下部分,剥起土豆皮来,暗自嘀咕,“
气候恶劣怕什麽,要是像二十一世纪那样推广了大棚种植,别说土豆白菜,黄瓜
青椒,就连西红柿、西瓜都能种出来。”

  “姐姐,什麽是大棚种植?”多吉躲在面具後面的眉眼微动,目光灼然地盯
着罗朱。

  “啊?”罗朱这才醒悟自己竟一不小心将心里的嘀咕说了出来,忙将手里剥
好皮的土豆递到多吉面前,傻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关,“什麽大棚种植,多吉你是
不是听错了?来,吃土豆,要不要姐姐喂你?”大棚种植什麽的,她不是农科技
术人员,真心不太懂,更不想淘神费力地在这高原上进行摸索。

  “喔,原来是我听错了啊——”多吉接过土豆,最後一个字音拖得意味深长


  “是听错了,是听错了。”她赶紧点头连声附和,却没发现那句“此地无银
三百两”的俗话正被她淋漓尽致地诠释着。还沾沾自喜脸上戴着面具,多吉没办
法看到她心虚的表情。

  “嗯,是我听错了。”多吉没有戳穿她的心虚,将手里的土豆三两口吞下,
手脚麻利地为村民施舍的东西分起类来,叮嘱道,“姐姐,你要是饿了,先吃两
个土豆充饥。我马上就为你煮食。对了,面具别慌着取下来,等出了村子再取。
”呵呵,听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女人或许不仅仅是拥有令人心动的悍勇和
不屈不挠的战士精神,还拥有寻常人所不知道的智慧。她现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会从她嘴里撬出来的。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49

第246章 吉乌村的折嘎艺人(二)

  就着吉乌村外空地中央的松柏火堆,多吉和罗朱吃了一顿种类还算多样的热
腾晚饭。

  太阳落在山丘背後,看不见踪影,只有占据了整个西边天空的绚烂云霞宣告
着它的存在。阳光失去了它火辣辣的炙烤威力,将这片河谷地染得微微发红。一
条泛着红光的粼粼小河曲曲折折地流向远方,在晚霞中显出几分旖旎妩媚,像是
蒙在新嫁娘头上的红纱。因为两边群山的阻挡,河谷里的气温下降得并不快,吹
刮的风也不算猛烈浸寒。

  骑在格拉背上,沿途都能看到村民们开垦出来的一块块农田,田里全种着青
稞,连成一片的稞苗在风中翻起一波又一波的绿浪,长势煞是喜人。而这绿色的
河谷地到了七八月时,就该是一片金灿灿的丰收黄色了。

  屋脊高原的农作物一直以性喜寒凉的青稞为主,也种植小麦、土豆、油菜、
豌豆等农作物,而在藏东南的农业区还出产水稻、玉米、花生、大豆等农作物,
不过产量都不高。高原人吃菜曾经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後来,国家在屋脊高原推
行了大棚种植技术,使种植种类丰富了许多,产量也提高许多,有效解决了大部
分高原人吃菜难的状况。

  在纳木阿村生活时,为了感谢紮西家的收留和关爱,她曾经对他们详细说过
大棚种植。当时人人都听得激动无比,最终却没有尝试过一次。因为他们的田都
是租种领主的,这种需要不断摸索,极可能会一次次失败,浪费良田、作物、人
力和时间的大棚种植是不会得到领主许可的。即使领主眼光远大地同意了,紮西
家的田还要养活那麽多口人,也不敢拿来尝试。而且人人都有繁重的养家任务,
没有谁能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和她一起搞研究。面对现实,她那颗一度希冀能像别
的穿越女一样做点贡献的热情便退了,人也懒了。再後来,紮西家散了,她沦为
了奴隶,更是什麽心思都没了,只求能够好好活下来。

  “姐姐,我曾去过西域,最喜欢吃那里的瓜,不管是黄皮黄瓤的,还是绿皮
红瓤的,都能甜到心里去。”多吉自後搂着罗朱的腰,从侧面不动声色地瞅着她
出神的模样,状似无意地感慨,“要是有一天也能在阿里种出西域的瓜来就好了
。”

  “会有那一天的,就是种出来的味道不怎麽甜。”沈浸在回忆中的罗朱毫无
防备,随口答道。

  明亮温暖的棕色眼眸蓦地微暗,掠过一抹笑意,映照着天边绚烂的晚霞,透
出阴森魔魅。虽是转瞬即逝,却也让罗朱毛骨悚然地从回忆中惊醒。

  隔着厚实的皮袍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小臂,她对自己突然打起寒颤颇为不
解。河谷的温度不太冷啊,身後又有多吉这个恒温暖炉靠着,怎麽还会觉得寒碜
?对了,刚才多吉好像在和她说话,她似乎还答了一句什麽来着?呃,印象模糊
,记不起来了。口胡!居然在别人和她说话时走神,这可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她心虚而忐忑地转头看向多吉,憨淳可爱的脸庞笑眯眯的,明亮的棕色大眼
也含满了笑意,并没有生气的迹象。难道是坐在後面原因,多吉根本就没察觉到
她的走神?心里不由暗暗窃喜。

  “多吉,你怎麽从没告诉我你是个折嘎艺人?”为了弥补刚才的不礼貌,她
主动和多吉聊起了天,“而且说唱水平还那麽出色。”

  多吉沈默须臾,才有些黯然道,“折嘎虽说不分贵贱,人人都爱听,但流浪
的折嘎艺人只是下等平民,说唱再出色也不是什麽体面的谋生手段。姐姐没问,
我自然不好意思对姐姐主动说起。”他将头轻轻靠在罗朱肩上,“ 我知道,刚
才姐姐跟着我接受村民们的施舍时,身体是僵硬的。对不起,姐姐,多吉只会用
折嘎来养活你。今天本来是你的生辰,我却害你丢脸了。”最後的声音带上了委
屈难过的泣哑。

  罗朱的心突然紧缩成一团,针紮般地疼,真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又不是第
一天才知道多吉有颗水晶玻璃心,敏锐又敏感,她端着木碗转圈时为什麽就不知
道放松自己的身体,立刻调整好心态?乞讨尴尬什麽的,那是天边的浮云啊浮云


  “我没觉得丢脸。相反,多吉小小年纪就能靠真本事养活自己,养活我,我
觉得很骄傲。”她慌忙开解道,“其实在遥远的西方,有很多街头艺人都是这样
养活自己的,我只是因为第一次跟着多吉当折嘎艺人,所以有些不习惯。”看到
多吉还残留着怀疑的湿漉眼睛,她赶紧补充,“多吉,我很喜欢很喜欢听折嘎。
在你说唱时,我高兴得不得了,当时就盘算着以後让你天天给我讲格萨尔王的故
事。多吉,你愿不愿意讲给我听?”

  深深凝视着那双认真又慌乱的黑曜石眼睛,多吉终於破涕为笑,眼底的怀疑
和悲伤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愿意。只要姐姐喜欢听,每天让我讲上百部格萨尔王都行。”他绽放出
甜蜜欢欣的笑容,“姐姐这麽喜欢听折嘎,一定听过很多折嘎了,那些——”他
微微一顿,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些折嘎艺人和我比起来……”

  “当然是多吉最出色了。”她毫不迟疑地接口道。其实她没听过多少折嘎,
其实还有古格王宫中那个叫昆绦桑波的折嘎艺人可以和多吉并肩。但为了保护一
颗幼小敏感的心灵,原谅她对小朋友的欺瞒哄骗吧。

  “姐姐骗我。”她抢答得太快,反倒让多吉不信地鼓起了嘴。

  “没有。”

  “姐姐不说实话,我就不带你去泡温泉,不给你庆生了。”厚实的唇瓣翘得
更高,足能挂个油壶。

  泡温泉?罗朱耳尖地听到了一个令人无比心动的词语。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她蹙眉闭目,仰头,再低头,故作沈思了好一会
儿,迟疑道,“嗯,我想起来了,以前在王宫中听过一个叫……叫昆绦桑波的折
嘎艺人说唱大元阿拉善盟的黑城之战,感觉……感觉和多吉的说唱一样出色。啊
——”她兴奋地张开眼,击掌道,“对了,那个艺人的个头不高,大概和多吉一
样高。多吉,他能成为着名的折嘎艺人进宫表演,备受贵族们称赞,相信今後你
也一定能做到,姐姐就等着靠你的折嘎去参观各地贵族们的庄园官寨了!”

  “那有什麽问题?姐姐想去哪个庄园,哪个官寨参观,我就带你去。”多吉
得意而自信地扬眉。

  “那个……那个,多吉,现在是不是可以带我去泡温泉了?”自信就好,有
自信就好啊!罗朱咧嘴谄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多吉扬起的眉梢稍稍落下,笑容古怪地看着罗朱。等罗朱不自在地转开头後
,突然在她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这就带姐姐去!”他朗声长笑,意气风发地一夹马腹,迎着晚霞朝西边的
山峦冲去。

第247章 最后一个生辰礼物(一)

  从山峦脚下绕过,沿着灌木杂草丛生的狭窄野路往另一座山峦上行了一会儿
,展现在眼前的是块内凹进山腹的三四十平米的平地。说是平地也不完全正确,
它分为了阶梯式的两层,靠山壁的一层地势较高,也十分平坦,面积大概有十平
米,泥地上长着茂盛的野草;地势较矮的下一层面积虽宽,表面却铺着层砾石,
而且呈浅斜坡状,前面则是陡峭的悬坡。因为凹陷在山腹中,所以风变得十分轻
柔。

  砾石间簇生着十几丛灌木,高的有五六尺,矮的至少也有两三尺,柳叶状的
叶片很细小,青绿中杂红褐。褐色的枝干上长着尖利的刺,要是不小心扑进了灌
木丛,就等着被扎成刺猬。地上还散落着几快大点的石头,有的全部坦露地面,
有的一半身子埋在泥石中。而让罗朱惊喜万分的却是砾石地面上那个正在冒白色
热气的小水池。它掩蔽在灌木丛里,稍不仔细就会被漏看。如果不是高坐在马背
上,她也不能一眼瞧见。

  “姐蛆,我在那儿搭帐篷,你先去泡温泉。”多吉抱罗朱下了马,指着靠山
壁的平坦泥草地,”这座山里没有猛兽,不用害怕会遭到袭击。”

  “好。”罗朱一点也不客气地应道,兴奋地从多吉手中接过干净的里衣裤和
擦拭用的布巾,小心绕过灌木丛.来到温泉边。她回首看了看,几丛高大的灌木
仿佛是天然的屏风,正巧挡住了所有春光,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多吉,你不能偷看!”

  “姐姐放心,我不会偷看的。”这次只会光明正大地看。多吉扬声回应,在
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抬眼看看即将黑沉下来的天空,侧耳听听灌木丛里传出的
细微水声,唇角勾起邪嫑恶的诡笑。

  他扛着大包袱信步走到泥草地处,将一块地方的杂草用力踩实,驱走藏在里
面的小虫又在四周洒了些可爱的东西后,这才开始动手搭建帐篷。

  温泉池真的很小,大约只有一平米,蹲坐下来後就没有多少剩余的空间了,
可说是她泡过的最袖珍温泉。水深近半米,水温四十度左右,散发出淡淡的硫磺
味。下方是坚平滑的石头,可以用脚探测到冒出泉水的石缝,池壁也用平整的石
板粗粗砌了一点。这里离吉乌村不过几里路,大概是到山里采药的村民修葺的,
后来又被四处流浪的多吉发现了。

  浸泡在暖热的水中,感觉浑身千亿个毛孔都舒张开了,疲累从张开的毛孔中
一点点流逝,她惬意地眯起眼睛,发出舒适的喟叹。静静泡了好一会儿,才不慌
不忙地搓洗身体。一边搓冼,一边关注着灌木丛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不禁失笑。早在地牢里多吉就看过凶兽给她洗浴,昨晚擦洗
身体时多吉也就在帐篷外面挖沟,现在又有什麽可矫情的?而且多吉只是个十一
二岁的男童,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即使他偷看,那也是源於儿童威长期中一种
对异的好奇,她该表示理解和宽

  容,然後再对他进行正确的引导才对。更何况她已经打定主意耍和多吉一辈
子相依为命,也要学会相信他的人品才行,根本就没必要像防狼一样嫑备的。心
一旦放下,精神和仧体感到更加轻松,她冼着洗着就轻声哼起了自创的不成调的
曲子。

  西边最後一缕红云被黑夜吞噬,星星和月亮成了天空的主宰。

  多吉铺好睡觉的毛毡,又垫上一件皮袍,再把包袱里的所有东西整理一遍後
,酐油茶已经煮好了。他压了压火,将煮好的油茶温在火塘上,钻出帐篷,朝灌
木丛比较密集的方向大声喊道:“姐姐,别泡太久了,小心晕过去。”

  罗朱正好泡得全身通红软,头也有些晕乎了,听到多吉的喊声,马上回喊:
“我这就起来。 “她甩甩头,恋恋不舍地从池中起身。借着月亮和星星的光芒
,快速擦干身体,穿好衣袍和靴子。当转出灌木丛时,她看见多吉正举着一支火
把背对自己站.。

  听到脚步声,多吉转过身,憨滹可爱的脸庞被火光映得亮堂堂的,眼睛出奇
得明亮。

  “姐姐,天黑了,地上有石头和小灌木,我怕你不好走路。”

  “就这麽点远,你还怕我跌跤啊?”罗朱指了指不远处模糊的帐篷影子,笑
侃。

  “。”多吉认认真真地点头应道。

  她一愣,只觉心窝也像泡了温泉一样,暖洋洋、软绵绵的。上前一步,走到
多吉身边,手指向天空:“多吉,我哪会那麽不中用。你看,天上有月亮和星星
照耀,我能看得见的。”

  “那光芒太弱了。”多吉淡淡笑道,牵起她的手往帐篷走去,“姐姐,月亮
的光晕背後隐隐出现了乌云,要不了多久可能会下一场罕见的暴雨。”

  会吗?罗朱仔细观察月亮,实在难以相信这皓月当空,满天星斗的祥宁夜晚
会突然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不是说高原少雨吗?现在是风季,雨季似乎还没来
临吧?多吉说的月亮光晕背後的乌云在哪儿?她怎麽除了亮与黑就什麽也看不见
了?一个个疑惑接踵而至,她光顾着看天上,就设注意到脚下,直到耳边传来一
声惊呼。

  “姐姐小心!”

  脚下似踢到了什麽硬仧,身体一个趔趄後被及时拥进了单薄劲瘦的温暖怀抱


  “姐姐,你还是别看天上了,多注意脚下的石头。”多吉单臂搂着她,无奈
道,”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没经验的人就算看仧了眼也发现不了天气异常的征
兆。”

  罗朱讪笑着从多吉怀里站直身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也是,她一个听惯
了高科技天气预报的人能看出天气异常征兆就有鬼了。遂认命地收了满腹的怀疑
,规规矩矩地跟着多吉回到帐篷中。

  喝下一小碗油茶,缓解了泡温泉的口干感,用马鬃制成的粗陋牙刷仔细刷了
牙,在多吉的殷勤伺候下,她脱下皮袍和衣裤,先躺在毛毡上休息了。

  “姐姐,我去温泉洗浴,你别躺着睡着了,等我回来送你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多吉掖好毛毡,笑地嘱咐。

  “什么,你还要送我最後的生辰礼物!”罗朱本来微显朦胧的眼睛瞬间变得
炯炯有神,惊喜地高声问道。

  “,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只愿意送给姐姐一个女人。”多吉冲她神秘一
笑,转身往火塘里添了两把牛粪,让火烧得更旺些,在撩开门帘钴出帐篷前又特
意回头强调,“姐姐,记得别睡着了,收礼物时一定要保持清醒才最有趣。”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睡着的。”罗朱将手从当被子盖的皮袍和毛毡里仧出
来,奋力朝他挥舞保证。

  白色的门帘落下,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痴痴呆呆的傻笑一下漾满整张
清秀粉喇的脸蛋,她发出老母鸡下蛋似的咯略笑声。

  从今天早上算起,多吉送的第一个礼物是煮了满满一锅鱼,喂她喝鲜美的鱼
汤,吃挑了刺的鱼仧;第二个礼物是带她看拉昂错湖,结她讲述鬼湖和圣湖的传
说;第三个礼物是带她泡美容养颜的温泉,泡去了一身的疲劳。唔,等等,多吉
还让她体验了一把折嗄艺人的艰辛和快乐,为村民也为说唱了格萨尔王传。细细
算下来,多吉已经送了她四个礼物。可就在她心满意足地以为这一次难忘的生辰
到此结束时,他居然说还有一个最宝贵的礼物要送给她

  多吉说这礼物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只愿意送给她一个女人,还说在收礼物时
要保持清醒才最有趣。那到底是什麽礼物呢?

  罗朱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完全没了睡意。她在皮袍里翻过来翻过去地琢磨,
却怎庞也猜不出。只好一会儿看看火塘里的蓝色火焰,一会儿望望紧闭的白色门
帘,渴盼着多吉能尽早回来。

第248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二)

  夜沉了,静了。

  躺在毛毡上,能听到山风幽冷的呼啸越来越烈,灌木和杂草在风中发出急促
的飒飒声,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声虫呜,压抑中透着惊惧惶恐,仿佛即将面临逃无
可逃的灭顶灾难。难道今晚真的会像多吉所预料时那样,下一场罕见的暴雨?罗
朱的兴奋退了几分,有些担心自己睡的帐篷能不能经受住高原暴雨的洗礼。

  帐篷外的声音中突然融进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足音轻巧中似乎带着
难抑的激动。不一会儿,白色的门帘被撩开,一股冷风蹿进,火塘里的蓝色火焰
狂乱摇曳,忽明忽暗。一个劲瘦单薄的身影迅速钻进了明暗不定的帐篷。

  “姐姐,我沐浴回来了。”那犹含一丝稚气的欢快嗓音好似圣洁雪山中蜿蜒
而出的淙淙小溪,明澈清冽,扣人心弦。

  “多吉,下暴雨时,我们的帐篷会不会漏雨?里面会不会浸水?”乍见的惊
喜转逝,罗朱暂时忘却了问询生辰礼物,率先提出心里的担忧。

  “姬姐别担心。这帐篷密实着呢,不会漏雨的。”多吉将裹在手里的衣物随
意丢弃在帐篷一角,边脱靴子边笑呵呵地答着。他蹲身将门帘边缘的绳子和帐体
的绳子系结,又将门帘下摆的绳子牢牢系在深埋进泥地里的木楔头上,“这处山
凹不但避风,也能及时排水。今晚我还在帐篷里多铺了一层油布,就算浸些水也
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的。”他突然啊的一声,“糟了,我差点忘了点灯!”

  点灯?点什麽灯?不是有火塘里的火照明吗?

  罗朱疑惑不解地看着多吉火烧股般急匆匆扑到大包袱处,卖力地翻捣着。不
一会儿,就见他从包袱深处翻出一个暗银色的东西。

  她裹着皮袍坐起来,往靠火塘的毛毡边缘挪动,好奇地打量多吉拿在手里的
东西。借着火光可以看见那是一个约莫两个成人拳头大的银錾莲仧灯盏。莲仧盏
看起来很是古旧,分里外两层,每层有九片莲瓣,十八片莲瓣上都精雕着喜金刚
的双身佛像,莲蓬也是银质的,中间七颗莲子是七个装满凝固的仧黄色油的凹坑
,每个凹坑中嫑央都嵌了一根灯芯。

  “很漂亮的酐油灯。”虽比不上禽兽王寝宫中的灯盏华丽名贵,但一眼看去
也是个值钱的古董。

  “这灯是我为逻些城某个贵族说唱折嘎时得的赏赐,姐姐要是喜欢,以後就
送给姐姐了。”多吉抬头冲她弯弯眼眸,咧嘴笑了笑。憨滹可爱的脸庞被跳跃不
定的火焰染上一层极谈的幽蓝,乍然绽开的雪亮牙齿瞧起来像是森白的骨头,浸
着仧惨的鬼厉,竟让人无端端地发起寒来。

  “……谢谢。”罗朱心里一阵紧绷怵然,悄悄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内里腹诽
不已,牛粪做燃料好是好,就是在深夜中这蓝色的火焰衬得人都有些恐怖了。

  只见多吉将莲仧灯盏凑近蓝色火焰,轻轻旋转,莲蓬中的七盏油灯被一一点
亮,没有冒出一缕刺鼻的油烟,弥散的是仧甜的酐油香味。晕黄的光芒盖过了火
塘中的幽蓝火焰,不但将整个帐篷照得柔和亮堂,也将提着灯盏的多吉的形貌照
得一清二楚。

  多吉单薄劲瘦的身躯上只套着一件宽大的皮袍,腰间用根牛皮绳粗粗栓系。
一根长长细细的棕褐马尾湿润润的,从右肩斜搭到前。浓长的眉微微泛棕,棕色
大眼清澈明亮,赭粉色嘴唇厚实而泽润,翕露的牙齿映着褐红色的脸膛显得越发
洁白如瓷。天生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嘴角全凝含着浓郁而甜蜜的笑意。可爱的面
庞有些稚气,有些憨气,又透着灵慧和狡黠.晕黄柔和的灯光将他从头到脚的笼
罩,浑身像是散发出一层淡淡的温暖而明媚的光芒,如太阳一般暖融心扉,哪儿
有半分碜人的仧惨鬼厉?

  刚才感受到的怵寒果然都是牛粪火焰带来的错觉吧?罗朱拧紧的心松弛下来
,暗暗松了口气,笑问,”多吉,昨天都没点灯,怎麽今晚想到要点灯了?”不
等对方回答,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很有几分雀跃道,“难道这盏美丽的莲仧酐油
灯就是你送我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不是。”多吉摇摇头,将手里拎着的莲仧灯盏小心地挂在帐篷顶部垂挂的
一个小铜钩上,微微低头俯身,从上往下笑睨坐在毛毡上的罗朱,柔声道,“姐
姐,你们中原汉人在仧房时不都要点着烛火一直到天明吗?我一时间没法子弄到
烛火,只好点上这盏油灯充数了。烛火简陋,姐姐不要怪我才好。”

  点龙凤红烛是古代人的仧房婚俗,二十一世纪已经基本不采用这项风俗了。
而且,她虽然户口薄和身份证上标明的是汉族,其实是带了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
,算不上纯种的汉人,呃,慢着,仧房仧烛关她毛事?多吉点酐油灯充什麽仧烛
数?还有,谁要结婚仧房了?她和他貌似都不可能吧?

  “……多吉……要学中原汉人……娶亲仧房了?”明知不可能,罗朱在纠结
无果後,还是忍不住仧风地问出了口。

  “是啊,我要娶亲,还要仧房。”多吉略略偏头,眉字间氤氲一团无邪憨然
,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里却跃上不合时宜不符年龄的旖旎羞涩。

  “和谁?”地球两极颠倒了麽?这么个男童就要成亲仧房了!

  “和姐姐啊。”多吉唇衅的笑容益加甜蜜,眸子里的羞涩益加深浓。

  “谁?”幻听吧?幻听吧?幻听吧?

  “姐姐。”多吉伸出右手指向对面逐渐出现木怔趋势的女人,棕色眼眸闪闪
亮亮,像是回忆起什麽极度美好的事情,唇角高高翘起,”姐姐承诺过嫁给我做
妻子的,可不能反悔的喔。”

  罗朱仧仧嘴角,满头满脸的黑线,呐呐道,“我……我是承诺过,可我说的
是你长大後嫁给你,不是现在嫁。”小小年纪,毛都没长就想学大人娶老婆。即
使他不嫌她老,她也嫌他太嫩了,真心不敢担上猥亵儿童的变态名声啊。无话地
顿了顿,她意兴阑珊地抚额叹息,“多吉,如果你娶我当妻子就是送我的最後一
个生辰礼物……请宽恕我目前不能接受。”

  “姐姐,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娶你当我的妻子不是送你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多吉也不生气,依旧笑得灿烂明媚又憨然无邪,指着罗朱的手指收了回来,
手掌轻贴口,“姐姐,天上诸佛为证,地上诸神为证,我已经是个现在就能娶妻
生子的博巴男人了,并不需要时间来长大。”他往前跨了一步,声音温柔而甜蜜
,“我送给姐姐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是我的身体,保持了十七年之久的纯洁童身
。”

  啊?啊!

  罗朱顿时目瞪口呆。

第249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三)

  十七岁?竟有十七岁了!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那张可爱的脸庞不是还带
着孩童的无邪稚气?那张可爱脸庞中的五官不是还没完全长开?不管上看还是下
看,左看还是右看,那都是一张可爱的男童脸蛋啊!

  注视着她的棕色大眼是那么纯净清澈,暖融人心,氤氲五官间的淳厚憨然和
灵彗狡黠是那么惹人疼爱怜惜。但,棕色大眼里的羞涩旖旎是怎么回事?翘起的
唇角上凝着的甜蜜温柔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属於一个弟弟、一个孩童的神情,
那是一个……初涉爱情的……男人……

  罗朱不信,不愿信、不敢信,却又无法抑制从心里飞蹿出的阵阵寒气。

  “多……多吉,你这个笑话……”她结结巴巴地强笑道,“一点……一点也
不好笑。”拜托,千万不要毁了她好不容易才付出的信任,不要毁了她好不容易
才抓住的亲人的温暖。

  “姐姐不信我能娶你?”多吉微扬眉峰,笑眸中的羞涩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双颊浮出看不太分明的赤色云霞,连耳朵都红了,”那我让姐姐检视我的身体好
了。”双手捏住松垮罩着身上的皮袍襟领,缓缓往两侧拉开、褪下,一寸寸露出
双肩、膛……

  褐亮健康的上半身单薄瘦削,却也结实韧劲,拥有着完美的黄金比例。这是
一具初发的男身体,是一具从孩童走进少年的躯体,在晕黄柔和的灯光中蒙着一
层奇异的温暖明媚和无邪纯净,静静地散发青涩的稚气和禁忌的诱仧惑。

  他的手轻巧地扯落系在腰间的牛皮绳,堆叠在柔韧细腰间的松垮皮袍霍地落
下,整个人瞬间完全赤仧。

  罗朱的双眼蓦地暴睁,发出“啊”地一声尖叫,随即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在多吉纤长劲瘦的双间簇生着浓密卷曲的棕黑色毛发,由宽到细,一直延伸
到了肚脐,丛林中挺立着一根绝对不可能属於孩童的巨仧。

  如果说多吉的脸庞是个可爱憨淳的十一二岁男童,上半身是个劲瘦结实的十
四五岁少年,那麽他的下半身器物就是强悍勇猛的成年男人。人类的身体怎么会
呈现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年龄阶层?多吉难道……难道是怪物!身体好似被来自心
底的寒气给冻住,又好像落入了西伯利亚的冰窖,僵硬得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像孩童一样的怪物向她一步步走来。

  近了,她看得更加清楚。

  那根昂扬的巨仧和凶兽与法王的器差不多大小,不如禽兽王的禽兽根长仧,
模样却比禽兽根来得怪异可怖。粉色的柱身上长满了黄豆大的暗红仧疣疙瘩,连
蘑菇状的头仧也未能幸免,鼓跳的青筋在暗红仧疣疙瘩间穿梭盘绕,让这根巨仧
显得更加狰狞恶心。

  “姐姐,看清楚了吗?我能娶你做妻子,与你仧房的。”

  随着欢悦甜蜜的笑语,面前恐怖的巨仧颤了颤,顶端的小孔冒出透明液体,
将临近的一颗暗红仧疣濡湿得水光润泽,淡淡的男麝腥直冲鼻子。

  喉头一阵挛干呕,罗朱面色一片惨白,僵硬的身体簌簌抖颤起来。

  “别……别过来,你……你有脏病!”恍惚记得在网上看过男人得的某些病
症状之一就是长出这种仧疣疙瘩,再过段时间,仧疙瘩会溃烂化脓,传染强,根
治不易。不是说童身吗?怎么会得脏病?童身是骗她的吧?

  多吉在离罗朱两步远的距离处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下仧仧,暗哑的声
音里含了几分黯然委屈,“姐姐是说这些仧疙瘩麽?我以前的确生过脏病,後来
脏病被我控制住,捡回了一条命,却留下这些无法根除的难看仧疙瘩。不过——
”他蘧然抬起脸,棕色大眼里好似盛满春日的潋滟湖水,洒落夏日的点点阳光,
纯洁如雪,净美无垢,又温暖得直透人心,其间还带着孩童般的稚气憨然,“姐
姐不要嫌弃这些仧疙瘩难看,等我们待含儿仧房时,它们会带给姐蛆难以想象的
快乐的。”

  罗朱的脸色愈加惨白发青,差点活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尼玛的不要用那么纯
洁憨然、温暖可爱、人畜无害的一张孩童面庞说着这样仧恶的话!

  “谁要和你仧房!”她嘶声厉喝,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悲愤撕扯着她的心,
她当做弟弟般珍视疼爱的多吉原来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么?

  “姐姐啊。”多吉搔搔头顶的半卷短发,有些疑惑地瞅着悲怒交加的罗朱,
“姐姐曾三次承诺我等我长成了男子汉,就嫁给我做妻子的。现在的我是个能娶
妻的男子汉,自然要和姐姐仧房了。”

  三次承诺?三次承诺!一次是在托林寺中,一次是在古格王宫中,一次是在
拉昂错湖边。她以为那只是双方增进感情的无伤大雅的说笑,以为都是做不得真
的哄孩童的说笑。狗屁!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一时间,罗朱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从男童陡变成男人的多吉颠覆了她对他
的所有认知,所有感情,面对怪物一般变身的多吉,她不止有着备受欺骗的悲愤
,还莫名地感到害怕恐慌,又怎么可能嫁给他,和他仧房?更不可能接受他所谓
的最宝贵的保存了十七年的童身这个生辰礼物!

  “多……多吉,那……那只是……只是说笑……说笑,不能当……当真的。
”她艰难地解释,明知不太可能,但依旧奢望能挽回脱轨的事态。那一次次好似
承诺的话确实是从她的口中吐出的,她无法否认。也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一次
次的承诺都是在多吉看似天真无邪的诱导下说出的。原来,陷阱早就为她挖了一
个又一个,她是跳进了陷阱却毫不自知。

  多吉静默须臾,温暖纯净而又潋滟明媚的棕色大眼弯成天边的月牙。他冲罗
朱缓缓摇头,咧开嘴,笑得一派憨然无邪:“姐蛆,天上有神佛,地上有神佛,
水里有神佛,山里有神佛,在你的承诺说出口以後,诸神诸佛都听见了,你是不
能反悔的。随意诳语欺骗会在死後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之苦。”

  他踏前一步,换来罗朱惊恐的尖叫:“不准过来!”

  “姐姐,我一直记得,你还说过我们要相依为命,永远不离不弃。”唇角的
笑暖暖的,眉眼间的关靥暖暖的,憨然中带着稚气,仿佛能消融万物,“只要今
晚我们仧房了,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丈夫,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也是你最依恋的亲
人,我们生生世世都密不可分,像双生藤蔓一样紧紧纠缠,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罗朱厉声回道,“我才不要和个骗子生活在一起!
”她嚷得绝然,悲愤恐惧又冰凉彻骨的心却因着多吉的话变成了一团乱麻。是啊
,她说过相依为命的,说过过不离不弃的,她现在都还记得说出这话时流淌腔的
那种满足和幸福。只是,为什么那满足和幸福会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得好像掠闪
天空的流星。

  “不,姐姐,我没骗过你。只是你从没问过我的年龄,我也没主动对你说起
,纠正你的误会而已。”多吉柔声辩解。

  罗朱愕然噎住,多吉没有说错,是她一厢情愿地凭着他的相貌,凭着他的言
行举措认定他只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童,是她的愚蠢让她跳进了多吉挖出的陷阱里
。与其悲愤怨恨多吉欺骗了她,不如先叱问她愚不可及的自以为是。怔怔地仰望
那张憨淳可爱的男童笑脸,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刻接受一个被视作亲人
、视作弟弟、视作孩子,对自己若有似无地欺骗的人变成与自己仧体相连的丈夫


第250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四)

  “不……还是……还是不行……”她摇头,嗫嗫道,“你知道的,我的身体
早就不纯洁了,我……我有男人……有三个男人了……嫁了你,他们会……会杀
了你的……”万一不幸被抓住,得知她嫁了另一个男人,她简直不敢想象禽兽王
会有多凶暴嗜血。

  “姐姐是在担心我吗?”多吉甜甜地笑了,“我不会被他们杀死的,姐姐。
我一直没对你说过,多吉是阿妈唤我的仧名,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穆赤·
昆绛桑波。”

  “穆赤·昆绛桑波……”罗朱呆呆地呓语,只觉得这姓和名都异常的熟悉,
熟悉到她变威乱麻的心一点点地冻结成荒芜,唯余寒冷浸骨的风在空荡荡的心中
盘旋呼啸。

  多吉走进她,蹲下仧仧,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失了血色的柔软唇瓣上落
下个吻,软语道:“对,是穆赤·昆绛桑波,姐姐要记好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穆赤,是古格王族的姓氏;昆绛桑波,是那个在古格王
宫中说唱折嘎的出色艺人的名字。罗朱浑身颤抖得好像被狂风暴雨肆虐的树叶,
眸子里浮出震骇和绝望。难怪……难怪多吉在她面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杰出的折嗄艺人,是个最会模拟最会演戏的天才。过去和多吉
相处相知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脑中飞速闪过。他是好手好脚地被关进地牢,
他能从凶兽的手中进出地牢,他能在托林寺的祭祀中游走,他能出现在古格王宫
里,对王宫暗道了如指掌,能偷听到许多许多秘密,因为,他和禽兽王同姓。

  “你口里的阿兄是一一”

  “是王,是烈队正,也是法王,我们是同母血脉的兄弟。”多吉轻轻摩挲着
她煞白的细滑脸蛋,低笑道,“我忘了告诉姐姐阿兄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姐
姐,你不知道,从议事厅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生出了兴趣,随着时间的
流逝,这兴趣越来越浓,最后就变成了喜欢,比喜欢阿妈还要强一千一万倍的喜
欢。”

  所以,地牢里的关心是假的,她当时只是这个伪童眼中有趣的玩物;托林寺
的舍命逃亡是假的,那只是这个伪童和魔鬼法王、凶兽一起挖的阱,目的就是让
她心甘情愿地献出身体;而这一路上的贴心照顾也是假的,只是这个伪童为了能
顺利吞吃她所做下的温情铺垫。原来最终的结果是出了龙潭,又人虎仧,她一直
就被这些可恨的拥有着相同血脉的男人拎在手里玩,从来就没有真正逃离过。

  “骗子……骗子……大骗子……”眼睛酸胀涩痛得厉害,泪却积蓄在眼底落
不下来。四周明明晕黄柔亮,她却觉得昏暗沉沉。

  “姐姐,我真的没有骗过你。”多吉又亲了亲她,棕色大眼徽现委屈的红丝
,嘟嘴不满道,“你别这样瞪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好不好?”

  就是这一副委屈憨淳的稚气可爱模样把她欺骗得比个傻子还不如!让她白白
地掏了心,浪费了情。先前的悲愤怨恨算什麽?害怕恐慌算什麽?冰冷绝望算什
麽?所有的加在一块儿也抵不过她现在的心痛。

  “滚开!”罗朱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量,双手奋力一推,竟从多吉手中挣
脱,“不准靠近我!不准再装出那副恶心的伪童模样!你个得脏病的怪物!怪物
!”她痛不可抑,失控地冲多吉声嘶力竭地怒骂,双臂交叉挡在眼前,身体不断
地往後缩退,“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每听到罗朱囔一句,多吉棕色的大眼就灿亮一分。他笑盈盈地偏头思考片刻
,猝然击掌道:“那我们就用个这个姿势仧房好了。”伸手一把将退到了帐篷边
的罗朱拉回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和怒喊,让她转过身体背对自己,轻轻松松地扒
掉了裹在她身上的皮袍。

  “放开我!住手!住手!”罗朱被压制着跪趴在毛毡上,拼命地嘶叫挣扎,
却无法阻止在身上肆虐的手。

  她的衣带被解开,裤带被仧掉,转眼就被脱了个精光,露出粉白莹润,仧嫩
柔软又弹十足的女体。双被迫张开,挤进了一个温暖劲瘦的身躯。坍塌的腰仧被
提起,有个灼烫坚挺的大仧抵在了间仧的幽秘处,蓄势待发。

  “姐姐,你趴着就不会看到我的模样了。”

  温凉的後背覆上了多吉劲瘦温暖的腹,耳边是他低软含笑的轻语,那似含了
青草阳光的热息吹拂在耳後,带给她的不是酐麻,是毛骨悚然。

  “多吉,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我不骂你了,不骂你了,你放开我好不
好?求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仧房,不想和你仧房啊。”头被强逼着紧紧贴挨毛
毡,双手腕被压制在头上,动弹不得。从不如道,多吉的手劲儿会这么大,大得
让她所有的挣扎都宣告无效。积蓄许久的泪水终於从眼眶滚滚而落,她哀哀哭求
,浑身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不想和我仧房?姐姐,你的身体给了法王,给了王,给了烈队正,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我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血脉兄弟,你既然是他们的女人,也
就是我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和我仧房?”多吉的语调困惑憨然,然而在罗朱看不
见的背後,那双温暖灿亮的棕色眼眸却漫上诡谲的仧戾,光滑的肌肤下逐渐浮起
一个个小小的凸起。

  “不一样,不一样的。”他们是禽兽,是魔鬼,所以她最初对他们是没有感
情没有心的,无论被怎样躏仧玩,她的心都不会太痛。趴在後背上的这个伪童却
不一样,她曾把他当做亲人,当做弟弟,她让他走进了她的心,交付了信任和感
情,他却骗了她,狠狠地骗了她。他的仧暴她会让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像是有
千万把刀子在割,痛得仿佛快要炸开.变成糜粉。这是连父母漠视,连父母去世
,连离开禽兽王、凶兽和法王都没有过的心痛,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疼痛。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母亲,不一样的只有父亲。”
多吉吃吃笑着扬高声调,忽而似恍然醒悟道,“喔,对了,我真的有一处与他们
三个都不一样,他们没得过脏病,只有我得过。果然,姐姐是真的在嫌弃我呢。


  脏病?对了,还有脏病!她不想死,她一点也不想在古代死於病!罗朱心中
大骇,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摆脱禁锢自己的伪童。

  “对,我嫌弃你的脏病!嫌弃得很!你滚!滚开!”

  “姐姐放心,我说过的,脏病早被我控制了,你不会得病的。”多吉不恼不
躁,依旧笑意涟涟,只肌肤下的凸起更加明显,“姐姐,在这片雪域中,对博巴
人而言,承诺比命还重,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能违背。你是我的妻子,
我要和你仧房,送你我最宝贵的童身。不管你怎么嘶喊挣扎,怎麽向我哭泣求饶
,怎麽谩骂羞辱我,也不能更改我的决定。”

  话音一落,他挺仧猛送,在没有任何前戏滋润的情况下,抵在女幽秘处的大
仧直直剖开了紧室干涩的娇嫩仧道,势如破竹地劈开仧心,重重捣进宫房,将两
具赤仧的身体紧紧连在了一起。

  “啊——”

  罗朱倏然仰头,发出凄厉的痛嚎,心和身体一样被粗砺滚炙的巨仧撕裂,泪
水迸涌,汨汨不止。

  伴随着女人凄厉的痛嚎,夜晚的暴雨突如其来地从天上狂泄而下,哗啦啦的
雨声将那声破裂痛苦的长嘶迅速掩盖。

第251章 血洗王城

  经过地毯式的严密搜索,赞布卓顿发现了隐藏在奴隶劳作场数里外的雪山中
的人畜滞留踪迹。看样子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打的主意就是率领奴隶翻越山岭离
开阿里后,伺机东山再起。唇角浮起一丝酷厉冷笑,他当下召出黑旗队中最善追
踪的好猎手,沿着人畜逃窜的蛛丝马迹,让释迦闼修的两个小崽子率兵追击,他
则回到奴隶劳作场等候消息。

  另一批数量庞大的配种女奴已经运至劳作场,活着投降的普兰奴隶不管是四
肢健全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不管是安然无恙的,还是伤痕累累的,全都被古
格兵士一视同仁地灌了药赶进各个棚子里。女奴一批一批地依次轮换进人,棚子
里不断传出男人野兽般的嘶吼咆哮和女人好似受惊的尖叫声。

  劳作场中死去的和受伤的古格兵士早被运送走了,普兰奴隶的尸体堆叠在劳
作场中嫑央,像一座小山,一桶桶油脂淋泼在身体上面,浓浓血腥混合着油脂味
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地弥漫,鲜血将沙石泥地浸透了层又一层,暗红得发黑。

  时至晌午,驻守劳作场的古格兵士们毫不介意地上的脏污,个个席地而坐,
轮流吃饭,职位高些的将属则进入碉楼陪王就餐。

  碉楼内的堂室内摆着几张长条矮桌,将属们谁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喝酒谈笑。
人人面色肃穆沈厉,低头大口吃着面前的丰盛食物,尽可能地减轻啖食的声音。
不久前,送莲女回宫的烈队正大人刚赶过来,就立刻被王派出去督查他两个儿子
的追击情况,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捕获猎物?而自打莲女走了之后,王面对
莲女时所流露出的罕见柔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人变得和以往一样尊傲威煞
、冷酷仧鸷,丝毫不容直视和靠近。

  赞布卓顿坐在堂室首座,左手慵懒地撑头,右手握着一个精美古朴的镶绿松
耳石的镂仧银碗缓慢转动把玩。锐利仧鸷的鹰眸半睁半阖,对摆在面前的丰盛吃
食毫无兴趣,只草草吃了些仧干和几块糌粑,徐徐饮了一杯油茶而已。

  烈走时猪猡还在昏睡中,她昏迷前把早上的吃食全吐光了,胃里什麽东西都
没有。如果要等到醒来后再用餐,肚子一定会饿得咕咕叫的。可如果将她强行唤
醒用餐,没睡够的她又吃不下太多东西。心微微泛出酸疼,暗褐色眸子里暗光流
转,嘴角不露痕迹地勾出一丝自嘲,何时他这个以英睿冷酷着称的古格王竟也会
对一个女人牵挂至此,宠爱如斯?

  突然,门外响起一片骚动,守在碉楼外的兵士疾奔进来,跪地禀报:“王,
烈队正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他收起嘴角边的自嘲,将碗中剩余的温热油茶一饮而尽。

  “是。”兵士应诺,躬身退出。

  片刻,烈·释迦闼修大踏步迈进堂室,左右身侧还跟随着他的两个双胞儿子
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两个小崽子满脸的兴奋和骄傲,不用多说,这首次带
兵追击一定是旗开得胜。一大二小甫一进入堂室便跪地向赞布卓顿行礼。

  “王,臣下领命前去督查,行不多时就碰到乾罗纳和坤罗达率兵回返。”释
迦闼修直起上半身,肃声回禀,“三十四个普兰余孽活捉了三个主事者,六个贴
身侍从,其余人皆在反抗中丧命。”

  赞布卓顿闻言低低笑赞:“烈,恭喜你了,有这麽两个出色的儿子。”

  听到王的赞誉,坤罗达和乾罗纳的小脸更是眉飞色舞,溢出满满的自豪。

  “谢王赞誉。”释迦闼修对两个儿子今日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不过他还是谦
虚道,“但臣下两子年龄还小,仍需多加磨砺鞭策。”

  赞布卓顿微僦笑了笑,不予置评。等对拉达克的征战结束后,猪猡将为他生
下古格的王位继承人。到时候,他和猪猡的孩子身边必定少不了安置像释迦闼修
这样的贴身侍卫。所以他并不介意给予释迦闼修的两个儿子磨炼机会,可一旦让
他察觉他们忠诚度不够的话,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王,我已拷问过那三个主事者,香孜和香巴都潜伏有余孽,还——”释迦
闼修略略一顿,压低声音道,“涉及到了王城内的某些贵族。”

  “是麽?赞布卓顿悠闲地转动右手麽指上镶嵌了名贵蓝宝石的骷髅银扳戒,
鹰眸轻眯,唇角愉悦上扬,淡淡道,“看来这几年的安稳舒心日子将某些人的胆
子养大了,呵呵,似乎也该对他们提个醒了。”

  低沈浑厚的冷硬平漠声里带着固有的浅淡笑意,却让在场的人听得心尖陡然
一颤。王的脸上明明染着温和的笑意,可偏偏那双暗褐色深邃鹰眼里闪烁的光芒
比雪山顶万年不化的积雪还冷,比玄铁打造的长刀还利,森森嗜血杀气从王身上
层层弥散,比那口叼生死轮回盘的阎魔鬼王还恐怖千万倍。

  在场所有将属无谁敢不要命地继续啖食,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最高品
质的静默,

  心中对驻守在碉楼外的兵士们欣羡得不得了。但同时,他们的心中又涌出一
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狂热。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屠杀的希冀,是对新鲜血液
的饥渴。

  当赞布卓顿率众步出碉楼时,棚子外的许多女奴平躺在地上,被监管的兵士
用鞭子仧打着被迫抬举双,以便男人的精仧能更久地存储内,增大受孕机会。从
棚子里传出的男人嘶吼不知何时变得犹如泄尽了力气般,低弱而虚软。与之相反
的则是女人高亢的仧浪媚叫,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翻身上了马,赞布卓顿望了望十来个窝棚,风轻云淡地对边巴次仁和边巴次
旦道:“等那些普兰奴隶被榨干后,就连着寓棚和堆在劳作场中的尸体一起烧了
。赶些奴隶过来重新修建窝棚,以盛情款待即将入住的拉达克奴隶们。”短短两
三句话就冷酷地宣判了普兰奴隶的最终结局,也狂傲地宣告了出征拉达克的必胜
战果。

  “是。”边巴次仁和边巴次旦拱手弯腰,恭进王离去。

  是夜,古格王城中迎来了一场秘密的血腥屠杀。规模虽然比不上七年多以前
古格王初登王位时对违逆不轨者的清洗,却也足足血洗了十数个极贵之家。王城
北面的香孜、香巴也与王城一样被逐一清洗个遍。此番血洗中不但拔出了普兰最
后的余孽,还趁势剔除了几颗天竺、拉达克、大元等国家埋在古格的钉子。

第252章 不省心的家夥(一)

  香巴某个权贵的庭院之中,四处站立举着火把的黑旗队侍卫,浇淋了油脂的
火把在风中欢快舞蹈,照亮了庭院的每个角落,似在庆祝一场血腥屠杀的即将结
束.

  跪在庭院中的七八个男人双手全被缚在背後,头上戴着一顶石帽,双肩被一
名侍卫死死压制着,身侧还站着一名举着铁锤的侍卫。铁锤一记一记地往石帽中
嫑央狠狠砸下,震荡着石帽中的脑袋。在男人嘶哑的嚎叫中,他们的眼珠慢慢地
往外突起,最後完全跳出眼眶,只余

  一线筋脉连接。两道殷红的鲜血在脸颊上如瀑流下,仿若无尽的血泪,凄厉
可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屋脊高原中的贵族对待位卑犯错者最常见的一种剜眼手段,赞布卓顿平
常是不怎麽喜欢用这种方式剜眼的,认为它太温和,不足以惩戒谋逆者,他更喜
欢用刀剜眼或是用手指活生生地抠出眼睛。但送普兰四王子制成的弗戈去托林寺
的侍卫回禀,曲本堪布言“萨噶达哇节”即将来临,寺里需要完整无损的眼珠、
舌头、肚肠、心和女人、孩童的人皮,数量不限。

  萨噶达哇节……似乎就在後日。博巴信徒在这天是不杀生不吃仧的,有些虔
诚的博巴信徒甚至还会闭斋修行,转经磕长头,而在这天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
功德。那麽,他也不妨提前释放些慈悲,采用这种最温和的方式剜眼好了。清洗
已接近尾声,无需再顾忌打草惊蛇,所以谋逆者的嘴就不用再堵住了。嗥叫声最
好再惨烈些,让所有沉睡的人都能听见谋逆的凄惨下场。

  赞布卓顿端坐在庭院正中的一张镶金包银,铺着名贵紫貂皮的圈椅上,面无
表情地欣赏着满庭院的惨境。

  在被剜眼的男人们面前露着一排光溜溜的人头,那是活着的被剃光了头发的
五个年轻女人。身体自肩部全被埋进了土中。脑门顶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表皮被侍卫小心揭开,闪着银光的水液凝成一根细线正不断地往女人们头顶的伤
口中倒入。一桶水银倒完,接着便灌入浓盐水,然後又是水银,往复交替。

  埋在地下的女人们剧烈地颤抖,口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此时高高凸起,鼓涨得好似要炸裂,爬满了鲜红的血丝。水银
在脸皮表层下不断流淌、扩散、烧灼,一层层往下渗去,将全身表皮与肌仧拉开


  女人们的头疯狂地抖颤,隐约还能看见埋在土里的身体也在剧烈挣扎扭动。
越是疼痛越是扭动得厉害,越是扭动得厉害,水银渗透的速度就越快。十字伤口
逐渐扩大,鲜血不断地冒涌,将一颗颗头颅染得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

  随着十字伤口的裂开,女人们脸上紧绷的皮肤松弛了,宛如一件衣服般褪了
下去,一颗颗血仧模糊的脑袋一点点地从皮里钻出来。慢慢的,埋在土里的肩膀
也钻了出来。女人们似乎被什麽东西在下面托举着,挤捏着,由慢到快地从密实
的土里,从自己的皮肤里钻了出来

  一张张染着些泥尘的完整人皮堆叠在一个个脚拿下,新出生的血人们赤红淋
漓,红嫩的肌仧纹理分明,根根筋脉暴现,形貌说不出的恐怖。她们鼓出的血眼
空仧仧的,活像一具具没有了思想的僵尸。

  侍卫们拿起鞭子狠狠仧向这些血人,带起一串串血珠和仧块。

  血人们仰天发出一声最後的惨烈长嘶,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重重倒在地上,
血淋淋的赤红身体无意识地做着最後的仧搐。

  脚掌心的皮被侍卫们利落地剥下,拎在空中抖了抖泥尘,折叠平整地放入装
着特殊液体的容器中。而被剜眼的男人们已经被侍卫拉出舌头,连根割断了,鲜
血淋漓的嘴中只能发出霍霍的野兽声响。

  虽然是深夜,可是乾罗纳和坤罗达这两个刚满八岁的孩童却毫无一丝疲倦的
睡意。他们用皮靴踢踩磨碾着还在仧搐的血人,试图让这些濒临死亡的血人能再
发出两声悦耳的痛叫。

  “王,那几个孩子也要剥皮吗?”

  见供他们玩乐的血人断了气,乾罗纳扬起笑脸,指着庭院一角被这一幕幕恐
怖血腥画面吓昏了的几个年岁不等的男童和女童问道。

  “王,要是他们也剥皮的话,这次可不可以让我们来动手?”坤罗达也仰起
小睑,一脸仡求地望向赞布卓顿。

  赞布卓顿的手指在圈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沉片刻,回绝了两个兽崽子,”孩
童的皮数量已经不少了。”在看到两双兴奋嗜血的暗色长眸瞬间黯淡下来後,他
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你们可以用他们练习腌人的技术,等制好了,和供品
一起送到托林寺中去。”斩草除根历来是他奉行的准则,哪怕是个嗷嗷待哺的婴
儿,他也能毫不眨眼地解决掉,何况是已经晓事的孩童。

  “谢谢王!谢谢王!”两双野兽般的暗色长眸刹那间璀璨明亮如星辰,他们
欢快地丢开地上的血人,朝庭院角落跑去。一边拎起昏迷的孩童,一边催促侍卫
赶紧去准备东西。腌人可是要用大坛子、盐等东西的。

  释迦闼修看着两个在庭院角落鼓捣得兴致勃勃的儿子,眸子里闪过慈爱的宠
溺。须臾,又归於沉冷。王以前虽然也对乾罗纳和坤罗达不错,却绝不会像今天
这样纵容和上心,不止让他们领兵追击普兰余孽,还尽可能地满足着他们的要求
。这……简直不像是王的作风。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瞧上了这对小崽子,想要将他
们掌控在手中,索取他们的忠诚。

  那麽,这对小崽子最终会如何选择呢?眼帘微垂,唇角泄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身为古格人和王的贴身侍卫以及同母血脉的阿兄,他自然希望两个儿子也能对
古格和王奉献所有忠诚。但身为父亲,他却不愿手干涉儿子的命运。不管他们是
有不屈人下,复兴象雄国的雄心

  ,还是毫无壮志地打算无为一生,他一样乐见其成。他目前需要教导的除了
让两个儿子迅速强悍起来,还要让他们学会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意,懂得为自己的
所有选择和决断负责,能像个顶天立地的博巴汉子那样承担最终的结果。

  “烈,你不觉得这次清洗的过程有些奇怪吗?”赞布卓顿冷眼看着侍卫们抠
挖肚肠,向立在身侧的释迦闼修淡淡道。

  释迦闼修心神一凛,他早就察觉到这次的清洗过程有些奇怪了。搜查时,明
明清晰的线索会突然间变得模糊,令人捉摸不清方向,一个不慎就会朝岔路上走
。可当揭开这层模糊纱帐後,藤上的毒瘤就一个个地显露得异常清晰,连细徽的
枝末也没有放过。很像是有人故意设置迷障,如能走出迷障,便奖赏似的将所有
的隐秘全部呈现……有这种在王眼皮底下暗手仧作的本事,又有这种恶劣嗜好的
人也就只有那个不省心的家夥了。

  “王,那个家夥应该…….还在托林寺中吧。”他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赞布卓顿斜睨他一眼,漠然道,“法王朝圣去了,你以为他还会乖乖待在寺
里吗?”鹰眸徽徽眯了眯,似想起什麽,冷冷笑了,“其实普兰奴隶逃亡的最好
时机应该选择後日的‘萨噶达哇书’才对。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逃亡,我还不一
定能及时赶到劳作场镇压。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古格劳作场中的奴隶在‘萨噶
达哇节’也会休息一天不上工,以供佛朝佛。”除了少数几个重臣和专门监守劳
作场的兵士,再没人知晓古格奴隶劳作场的某些规定,由此也可推测朝中的几个
重臣和监守兵士中并无叛逆者。

  释迦闼修也无声笑了笑,只能说普兰四王子命该如此。不过那个不省心的家
夥既然能设下迷障,就证明他早已知晓普兰余孽的存在和他们的逃亡计划,却敢
一直隐瞒不报,看来他真是有些活腻了。

  “王,要臣下抓捕那个家夥扔进地牢中惩戒吗?”他轻声询问。

  赞布卓顿凌厉的眉峰不置可否地轻挑,缓缓道,“没必要较真,那家夥有哪
一次是规规矩矩地将打探到的消息及时禀报了的?”仧蛰的森光从中一掠而过,
“他倒是将白玛丹增的恶劣嗜好学了个十成十,哼,要不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早就……”未完的话语变成了一声冰冷至极的哼笑。

  释迦闼修哑然。的确,他、王和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虽然全是由法王一手教导
出来的,但格及对法王的态度却是小同大异。王身处王宫,与法王接触最少,加
上天生的冷酷秉,对法王并无多少尊敬爱重。他随侍法王三年,六岁被法王指派
到王身边,成为了王的贴身侍卫,虽然经常在王宫和寺庙中走动,接受法王教导
,对法王甚为敬爱,但严格说来与法王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只有那个家夥自出
生起便与法王密切相处,子既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法王的影响,又因自身异於常
人的身体情况变得扭曲怪异,着实不是一般的恶劣讨厌。

第253章 不省心的家夥(二)

  等一切宣告结束後,苍穹已经泛出了很浅的鱼肚白,星星变得白亮微弱,即
将在太阳的光芒中隐去身影。

  赞布卓顿在黑旗队的簇拥下进入尚处在静寂中的王城。他挥挥手,数百个黑
旗队侍卫立刻分队解散,转眼消失在王城的大街小巷中,身边只留下了四五十人
护卫。释迦闼修依旧随侍在他身侧,乾罗纳和坤罗达呵欠连连,双眼朦胧地被侍
卫送回家歇息去了。

  “烈,你真决定要让他们随军出征拉达克?”他目送两个孩子远去,随意问
道。

  “王,你也看见了,不过熬了一天一夜,这两个小崽子就有些受不住了,当
然得多加磨砺才行。”

  赞布卓顿笑笑,双轻马腹,策马小跑起来。释迦闼修赶紧也策马跟随上去,
比王略略落後一个马头。一干侍卫则紧紧尾随在他们身後。

  “烈,你说那头猪猡睡醒了吗?”赞布卓顿抬头望了望天色,眸子里浮出笑
意,像天边的流云般清浅淡薄却又带了一股炽烈的缠绵温柔。

  会这样笑的王,会问出这种话语的王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不敢想象的。
释迦闼修也抬头望望微微泛白的天空,弥漫腔的残佞杀意渐渐淡化,坚的心在王
吐出的那一声猪猡中变得绵软。一阵浸寒的晨风迎面吹来,他嗅到了铁锈般的血
腥昧儿。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下来,他与王身上都熏染了浓重的血腥,侯在王
宫里的猪猡见了定会嫌弃万分,说不准还会再吐上一次,得好好沐浴一番才行。

  “大概还没有醒吧。只要允许,她是头喜欢赖床的小懒猪。”他轻笑回道,
平常这个时候王早已起身到後山修习,而他则进入寝殿陪在了小猪猡身边,静静
地看她恬静的睡颜,直到她懵懂睁眼。这一世他对王的忠诚本就无可更改,再添
上王对他抛下的小猪猡诱饵,他更是心甘情愿地将下世、下下世的忠诚也双手奉
上。

  赞布卓顿哈哈大笑,一马当先冲向王宫所在的山峦,喜悦的鹰眸中流露出掩
藏不佳的渴盼,迫不及待地想将那具仧嫩嫩的柔软馨香身体拥进怀里好好疼爱。

  明日就是“萨噶达哇节”,他准备带猪猡出宫到托林寺拜佛转经,以弥补昨
日因普兰奴隶的暴动不得不中止的游玩。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眉峰不自觉地蹙
起。离出征拉达克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不可能把猪猡带在身边,而烈也将随他出
征。把猪猡一个人放在王宫中,即便有重重侍卫守卫,他也放不下心。那头猪猡
一天到晚就想着逃离,人又诡诈,倘若侍卫们有个疏忽,她很可能会逃到遥远的
天边。他更怕自己出征後,会有他国暗探潜入王宫,将猪猡掳了去。威胁他是小
事,要不慎伤到了猪猡就令他痛恨了。

  左思右想,唯有再将猪猡送到托林寺中,由法王亲自看管。虽然心里不怎麽
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莲华法王的白玛丹增有足够的实力保护猪猡,也
能将猪猡饲养得好好的。前几天,白玛丹增便动身去了神山圣湖,等到出征时,
他应该能转回寺中。

  暗中做出决定後,马已奔到了王宫山峦脚下。赞布卓顿将坐骑交给侍卫,与
释迦闼修一道沿曲折暗道入宫。两人先在半腰的温泉池中仔细洗去满身的血腥,
在宫侍的伺候下换了新的衣袍後,这才稳住心里的急切,不慌不忙地往冬宫寝殿
走去。

  甫一踏进前往寝殿的暗道,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几乎同时顿住脚步,视线紧
紧锁在了肃立守卫在暗道左侧的侍卫身上。

  触眼所见的两个侍卫腰挎短刀,手持长矛,神情肃严,身姿笔挺,犹如不动
摇的磐石。但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眸却呆滞空茫,像是两颗没有生命的石头眼珠,
看不见他们的来到,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响动。

  释迦闼修上前几步,将手指递到一个侍卫的鼻下,又触了触他仧露在外的面
皮,沉声禀报:“王,有呼吸,身体温热,只丧失了意识并肌仧僵化,应该是中
了某种奇怪的毒。”

  话音刚落,赞布卓顿已经面沉如水地从他身边急速掠过,刮起一阵不小的风
。他一愕,继而恍然,心头蓦沉,神色也瞬间仧冷下来,赶紧朝王追过去。能神
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王宫,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对侍卫用毒的人除了那个不
省心的家夥外还能有谁!

  果然,通往王宫的暗道内的侍卫一个个挺站得仿若石雕般标准却又毫无意识
。待转出暗道拐角,放眼望去,守卫在寝殿门口的十几个侍卫和几头獒犬也全都
站的站,卧的卧,僵硬地失去了意识,但如果不仔细看是不太能看出其中端倪的


  守卫寝宫的侍卫和獒犬都成了这样,那睡在里面的人呢?赞布卓顿几个箭步
冲到寝殿门口,一把扯下挂在门口的厚重门帘,六个宫侍在外间两侧保持着恭谨
伏跪,随时等候传唤的姿势,对他的闯入不惊不诧,既没有出声恭迎,也没有惶
恐请罪,与门外的侍卫一样仿若石雕般没有半分异动。

  他略过这些宫侍,撩开第二重门帘。先闭了闭眼,然後才睁眼望进去。

  内室的夜明珠灯打开了三盏,里面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但宽大的床榻上被
褥凌乱,地毯上堆着残破的织锦和水獭皮毛。几个暖炉因无人看顾已经熄灭,空
气变得冷冽清寂,触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猪猡的身影。

  他慢慢地走进去,弯腰自地毯上拾起织锦和水獭皮毛,眯眼审视。断裂口平
整,毫无疑问是用利刃割裂的,而且还是个精於用刀的武者。脚边散落着几颗镂
银红珊瑚珠,那是猪猡头上的发饰,镂银的红珊瑚珠能将她粉仧嫩的清秀小脸衬
托得更加俏丽动人。

  那个不省心的家夥……难道从在议事厅中看到猪猡的第一眼起,就存了掳走
她的诡心?昨晚设置在清洗过程中的迷障不止是源於其恶劣的嗜好,还因为要拖
延他回宫的脚步!

  心又沉又冷,如坠冰窖。双手不觉紧握成拳,手里的织锦和皮毛在强大的握
力下碎成残渣,纷纷洒落地毯。他又弯腰拾起脚边的那几颗镂银红珊瑚珠,小心
翼翼地擦拭一遍,摊放在宽大的手拿中。铜褐色的粗砺拿心中,珍贵的红珊瑚珠
在柔和明亮的珠光中莹润鲜艳,美不胜收。

  穆赤·昆绛桑波,小了他七岁的同母异父的阿弟,不热衷权势,不贪恋富贵
,不追逐名利,却自小就喜欢和他、和烈抢权势富贵名利之外的东西。举凡他们
略微看上眼的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他都喜欢抢。等抢到手
了,他的兴趣又会立马消失,将抢到的东西彻底破坏。如果,猪猡是被他掳走了
,那麽——

  眯起的鹰眸冷蛰尖锐,摊开的大掌轻轻合拢,用力一握,再慢慢摊开,掌心
里已是一堆红色和银色交杂的粉屑。 “王,请看这个。”身侧传来烈的声音。

  赞布卓顿微微转眸,见递到面前的是一张写满字的羊皮卷,而烈的表情异常
古怪。他接过羊皮卷,淡淡一扫,半眯的鹰眸霍然睁大。再细细逐条看去,本是
沉冷拧紧的心顿时腾烧出三丈烈焰。

  “……第二条,王经常把我甩出去当空中飞人;第三条,王让我和獒犬吃一
个食盆的食物;第四条,王撕破我手臂上没长好的伤疤,流了满手臂的血;第五
条,王时时当着我的面惩罚宫奴宫侍,恐吓我;第六条,王掐破我的舌头,把我
的血当酒喝;第七条,王强迫我舔舐他布满污秽的器;第八条,王仧暴我,害我
差点丧命;第九条……”

  羊皮卷上,“王的不好”林林总总罗列了上百条,而“王的好”不过才区区
三条,两相对比下,更令他生出将猪猡宰杀而後快的狂怒。

第254章 不省心的家夥(三)

  “该死的女人!”他三两下将手里的羊皮卷揉成团,捏成粉!英俊凌厉的五
官扭曲狰狞,杀气腾腾地切齿低咆,“猪猡,等我抓你回来後定要砍断你的脚筋
!锁了你的脖子!把你像狗一样随时拴在身边!”

  “……王,您别太生气,我在小猪猡心目中的印象也不太好。”释迦闼修摸
摸鼻子,看了看变成粉末的羊皮卷,苦笑劝道。小猪猡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
然在明知会被王砍断脚筋的情况下悍然出逃。

  赞布卓顿闻言,微垂的头倏地抬起,一双威煞十足的血红鹰眸残酷仧戾地盯
住他,森然道:“烈,你的好比我多了六条,不好比我少了整整六十二条。”

  这个……面对王指出的事实,释迦闼修内心其实也有那麽一丁点开心。这证
明什麽,证明王比他更遭小猪猡怨恨,证明他会比王更容易走进小猪猡的心。不
过,心里的丁点高兴他是半点也不敢显露在被醋意淹没,被怒火焚烧得快要失去
理智的王面前的。唉,小猪猡逃就逃吧,有必要写下这些东西来气王么?呃,不
对,这字迹一看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家夥写的,小猪猡很可能是在他的诱哄下口述
出来的。

  顶着王恐怖的凌迟视线,他硬着头皮,冒着被杀的危险轻轻提醒道:“王,
要是你砍断了小猪猡的脚筋,锁了她的脖子,把她当狗一样拴在身边,不好的一
项就比我多出了六十五条,不正遂了那个家夥离间的心思?”

  赞布卓顿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他,滔天怒焰在一寸寸熄灭,可那眸光却更显
残忍凶噬,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释迦闼修的後背和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身子一矮,伏跪地上,无奈
道:“臣下请王责罚。”

  “责罚?”赞布卓顿终於出声,声音里没了暴怒,冷漠得不带半分感情,“
你瞒了我许多事情,当然该责罚。”他转身踱步到床榻边坐下,喝道,“说,昆
绛桑波是怎么认识猪猡的?”最初的狂怒过後,大脑迅速清明,立刻判断出昆绛
桑波与猪猡关系匪浅。试想拖着个大累赘逃亡,谁不是争分夺秒地赶路,他居然
还舍得浪费宝贵的时间为猪猡写下一张密密麻麻的羊皮卷,盘算着用这张羊皮卷
惹怒自己,离间自己和猪猡的感情。

  想到那个家夥竟然在他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直躲在暗处
觊觎他的女人,如今更是拐带了猪猡逃出王宫,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痛,恨不得
能将其撕成碎片。

  释迦闼修也没想到昆绛桑波竟然会对小猪猡生出异乎寻常的执念。此刻回想
起来,早在托林寺密室中,昆绛桑波就曾在他面前显露了对小猪猡的兴趣,後来
更是提出用其命来胁迫小猪猡心甘情愿地奉献身体的计策。那时他就应该嫑觉的
,可偏偏他沉迷於即将得到的小猪猡的欣悦中,再加上确知昆绛桑波与小猪猡的
接触不超过三次,竟大意地忘记了向王回禀,以至疏忽了对那家夥的防守。

  他懊悔无比地向王禀报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从昆绛桑波和罗朱曾同关押在一
个地牢中,到托林寺密室中对昏迷的罗朱所显露的兴趣,再到灌顶前自告奋勇地
提议先假意协助罗朱逃离托林寺,失手被捉後,让法王以其命胁迫罗朱奉献身体


  “王,昆绛桑波的确与小猪猡只接触了寥寥可数的两三次。至於他为什麽会
在见了两三面後就对小猪猡生出势在必得的执念,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
地得到小猪猡信赖的,就不得而知了。”说到最後,释迦闼修发现自己竟对那个
家夥起了羡慕。能得到小猪猡全心的信赖,这滋味该是多麽的美妙呵。

  “表面看上去只有两三次,谁知道暗地里他又看了猪猡多少次。”赞布卓顿
冷笑连连,“一个出色的折嘎艺人,靠着他那副可笑无害的脸庞,要欺骗猪猡这
种愚蠢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释迦闼修思及昆绛桑波那张憨淳可爱、纯净温暖,看起来牲畜无害,永远也
长不大的孩童脸庞,一时默然了。除了他们这三个与他同母血脉的兄长,就还没
看见过能不对那张脸庞卸下防备的人出现。可怜他的小猪猡,就这样懵懵懂懂地
被个伪童给诱拐走了。等到昆绛桑波撕下表面的憨淳无邪伪装,暴露出潜藏的仧
险狠毒时,还不知道小猪猡会有多伤心绝望。只微擞一想,心就揪痛得厉害。

  “王,我立刻派兵搜捕他们!”他热切提议,特想将功补过。

  搜捕?说得轻巧容易,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昆绛桑波武艺不行,躲藏之术
很多时候连白玛丹增也无迹可寻。即使现在身边多了个累赘,如不广派兵士大肆
搜捕,就别想抓到他。而古格大军出征拉达克在即,他不可能派遣大量兵士肆无
忌惮地搜捕他们。那家夥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拐走猪猡。他
辗转思忖良久,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幽幽叹道:“不用了。”

  不用了!释迦闼修双眼倏睁,震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王是
打算放弃小猪猡,由着昆绛桑波和小猪猡远走高飞?他舍得!不,就算王舍得,
他也舍不得,放开小猪猡,无疑是将他的心活生生剜走。

  “王!”

  赞布卓顿举手止住他未出口的话,冷冷挥手,示意他出去。

  释迦闼修还要再开口,却在对上王深暗幽冷的暗褐鹰眸後,不得不压下满腹
的震骇和急怒,恭敬地起身,低头退出。在放T门帘的刹那,他听到了王的命令


  “等银猊回宫就把它派出去搜寻,勒令它守在猪猡身边,直到我去接人。”
紧接着,门帘内传出劈里啪啦的摔砸声和鞭子的挥舞声。

  他静静地立在门帘後,眼中的震骇逐渐消失,归於一片沉暗的淡然。王的心
思已昭然若示,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王,昆绛桑波虽然极不省心,可他和法王一样,对小猪猡有着不同寻常的
情感,他是……很认真的。”在密室中,那个家夥明明已经仧火难耐,最後却能
隐忍不发,生生憋回元精,笑说要留给小猪猡。昆绛桑波的格古怪多变,说出的
话,做出的事真真假假没个定准,当时自己也并未将他的话当真,直到现在才明
了那话里的认喜和郑重。那家夥是他们的同母血脉兄弟,依照博巴人的婚俗,小
猪猡也算是他的女人。

  “滚!”回应他的是王恼怒的咆哮。

  他摇摇头,目光垂落在依旧保持伏跪姿态的六个宫侍身上,残佞凶光一闪而
逝。抬脚从六个女人的後背一一踩过,发出一串串劈里啪啦的沉闷骨碎声。一旦
被昆绛桑演的毒虫叮上,便很难逃脱,这些侍卫和宫侍中招也不怪他们失职。不
过精心训练的侍卫和獒犬可以勉强饶恕,但无用的宫侍就只有认命地供他泄愤了
。理智上接受小猪猡被昆绛桑波诱拐的事实是一回事,心里的思念牵挂和难以抑
制的愤怒又是另一回事。

  赞布卓顿四肢大敞地躺在地毯上,室内的所有器物被破坏殆尽,连壁上的精
美壁画也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深的鞭痕。他直视着头顶的金刚八宝轮,神
情淡漠如冰。

  那一晚,他让银猊当着猪猡的面吃掉了宫侍的手腕,让她清楚看到银猊野兽
的凶残本质.意仧断了她对银猊的依赖。他命令她夜里睡在寝殿地毯上的金刚八
宝轮中,看她畏惧地不敢向银猊靠拢,看她被夜的严寒冻得簌簌发抖,看她无声
流泪,最後还是妥协地朝凶残的野兽靠了过去。

  以往相处的一幕幕随着那张写满字的羊皮卷从眼前一一浮现,他看得心颤,
看得心痛。如果早知会喜欢上这头猪猡,当初就该趁着没有感情时,将她一刀宰
了。或者……从一开始就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最美的华服,最名贵的宝石,最丰
盛的吃食,最宠溺的疼爱,而不是凌虐她,折磨她,欺辱她。

  她对他怨恨难消,对他畏如猛兽,他对她的疼爱,她视作是对她的仧辱。昆
绛桑渡之所以能轻易地得到她的信赖,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她的凌虐和折
磨将她逼到了绝望的崖壁。对她而言,昆绛桑波的出现成了唯一能拯救她的稻草


  知道她心心念念地想逃,他就不该再强横地摧毁最後支撑她的信念,他该软
下手段来哄她的。耐心地哄她,哄着她一点一点地放弃逃离的念头,哄着她留在
他身边,永远陪伴他。

  她会让昆绛桑波写下那样一张羊皮卷,未尝不是因为她对他、对烈生出了不
舍的留恋,临到逃亡了,才发现迈不出脚了。只可恨在昆绛桑波的撺掇下写了那
张羊皮卷,勾出沉淀已久,从未消失过的强烈怨恨和恐惧。那怨恨,那恐惧,让
她义无反顾地跟着昆绛桑波逃了。

  不是不能派兵搜捕他们,他若是真想要搜捕,还有无数的暗探可以调遣。但
他想到了她的安危,与其放在没有他和烈的危险王宫中,放在令她害怕的托林寺
中,还不如暂时寄放在昆绛桑波身边。如果真如烈所说,昆绛桑波对猪猡极为上
心的话,她就是绝对安全的。那家夥自十三岁起便在各国各地流浪,为他打探各
种消息,其一身古怪本事鲜有人比。

  猪猡既然喜欢王宫外的自由和风景,那就让昆绛桑波陪着她在外面散散心,
转悠转悠。等到攻下拉达克後,他再把她接回来。这一次,他会将她牢牢地拴在
身边,不管她怎麽怨恨,怎麽哭闹,怎麽想逃,他都会耐心地哄她。

  “乖猪,我的乖猪……”大掌覆盖住酸涩胀痛的眼睛,他在心里无声地呢喃
,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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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隔段时间不更,一次更个十几章,看得是不是要过瘾些!

第255章 仧房仧烛夜(一)

  和着哗啦啦的暴雨声,罗朱撕心裂肺地哭嚎着,眼泪一股股地涌出发红的眼
眶,顺着惨白的脸颊浸入厚实的毛毡。她的上半身贴伏在毛毡上,被压制在头前
方的双手抠抓着毛毡,纤弱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双分开跪趴,翘着仧,像
只小母兽般承受着后背上的少年覆压。

  多吉的身体强行挤入她伏跪的双间,下仧仧和她的下仧仧紧密相连,整个上
半身部贴压在她的背上,劲瘦的背肌紧绷,泌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在灯光中熠
熠生辉,像是一头正与母兽交合的华美公兽,更像一条披着人皮的甩不掉的吸血
大水蛭。

  “痛!好痛——呜呜……好痛……好痛……”

  罗朱浑身止不住地轻颤,泪流不断,仿佛要把心里的痛和绝望全部融进泪水
中一起流出来。深嵌内的那根硕长仧物好似烧红的烙铁般灼烫坚,残忍无情地穿
透了她的身体,炙烤着她干涩娇嫩的内壁,掀起一波又一波火辣辣的剧痛,嘲笑
着她的天真愚蠢。紧裹巨仧的嫩软膣壁能清晰地感觉到其表面密集粗糙的仧疣疙
瘩,这更是咯得她惊骇恐慌不己。

  趴压在仧嫩嫩的柔软身体上的美妙滋味一如往常地让他迷恋上瘾,多吉满足
无比地笑弯了一双明媚纯净的棕色大眼。他含住她的耳朵,轻轻吹气,舌尖在她
的耳廓上贪恋地游走,怜惜地道歉:“姐姐,对不起,弄痛你了,不过我也疼得
很。”他那根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物仧世因着毫无润滑的暴入侵而撩起了火辣
辣的疼痛。女人的仧径干涩却娇嫩紧仧窒无比,被撑开到极致的仧壁软仧将他的
物仧紧紧裹覆,像是有着自我生命般不断地收缩蠕动吸含推挤,让他又是疼痛又
是舒爽。后脑阵阵发麻,一股意从尾椎腾起差点就绷不住地狂泄而出。

  “姐姐,我们两个会痛,都要怪你嫌弃我的脏病,让我一时没控制住地生气
了。”他埋怨地在她嫩软丰厚的耳垂上轻咬一口,明辙如雪水潺潺的嗓音充斥着
几分孩童的委屈和任,“谁都可以嫌弃我得过脏病,就是姐姐你不能嫌弃。你是
我的妻子,做妻子的怎么能嫌弃丈夫呢?”

  “骗子……呜呜……骗子……骗子……”罗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兀自呜咽
摇头,亟仧摆脱背上的伪童在她耳朵上的调戏。然而无论泪水流得再多,心还是
痛得像有成千上万根钢针在很扎。

  “我没有骗你,姐姐,我不是骗子。”多吉吻上她的肩头,低低倾诉着,“
姐姐,上上任的古格王被刺身亡后,他的王位和所有的美貌妃子都由他的大儿子
继承了,这当中也包括了我的阿妈。”

  罗朱颤抖的身体一僵,父死子继母,这种野蛮而无伦常的事原来是真实存在
的,且还不盖一层遮掩虚伪的面纱。那换句话说,禽兽王既是多吉的亲叔叔,又
是他的亲哥哥!难怪……难怪他会独独留下这个同样出生穆赤王族的伪童。

  察觉到身下仧嫩身体的僵直,多吉棕色微弯的大眼荡漾出层层诡亮粼光,在
她烙着奴印和莲女印记的右肩头细细密密地咬了一遍,才又慢慢讲道,“赞布卓
顿七岁那年,阿妈生下了我,可我在阿妈的肚子里就中了剧毒。幸好那天法王到
古格王宫的拉康玛波殿中讲经,顺便督查赞布卓顿的修习,就将奄奄一息的我带
回了托林寺。当时法王正在钻研益虫之法,我这个天生的毒婴恰巧是他需要的。
他没有用灵药解开我身上的毒,而是往我的身体里放了许多种虫子。各种虫子汲
取着剧毒,在我的身体里厮杀,又往我的身体里喷吐毒液,每天我都在特殊的药
水里痛得哇哇直哭。后来法王见我实在太过幼小,怕我熬不过苦痛死了,白白浪
费一具大好的养虫身体,便将大部分剧毒逼到我的物仧上,从此那里就一直溃烂
着。直到十岁那年,我终於把内的虫子掌控驾驭住,指使它们吸光了聚集在阳糊
中的毒,长久的溃烂才慢慢消失。但烂仧包裹着死去的虫尸长好后,物仧就变成
了这种可怕的模样。不止是物仧,我的模样也停滞不变了。”他将头贴在罗朱的
耳鬓边亲呢地厮磨,软软的声音微微带泣,“姐姐,我的物仧是被虫子和毒弄脏
弄丑了,但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将毒和虫子传到你身上的。”

  痛到快要炸裂的心突然间生出一丝奇异的无力感和交瘁感,罗朱恍惚觉得她
和压在背上的伪童的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骗我!你骗我你的阿兄打你、仧你、杀你、绑你、关你,和你断绝关系
”她睁着泪眼,咬牙不甘地吼道,十根手指愤怒地捏握成拳,挣扎着想要脱离手
腕上的钳制。

  “姐姐,我没骗你。法王是我的阿兄,可他当年只把我视作养益虫的器物,
我不过是他闲来无聊时喂养的玩物。烈队正是我的阿兄,可他的忠诚给了法王和
王,他的慈爱给了古格百姓和他的两个儿子,只要法王或王一声令下,他随时都
能挥刀将我砍成两段。王是我的阿兄,可当我在死亡和痛苦中苦苦挣扎时,他从
来就没有看过我一眼,安慰过我一句。我刚满十三岁,他就指派我到各国各地为
他收集情报,刺探消息,稍不如意就把我关进地牢里。

  轻软的哽咽声中蕴含着道不尽地凄凉和委屈,一滴一滴滚热的液体落在后颈
上,烫得罗朱突然间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姐姐,我只记得阿妈会在每个月里悄悄到托林寺一趟,将我抱在怀里,温
柔地抚摸我的脸庞,和我说话,为我唱歌,念着我的多吉仧名,告诉我多吉是守
护的意思,让我长大后要守护阿兄,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哽咽声顿住,响起
了两声低低的仧泣,“在我五岁那年,爱我的阿妈生病死了,这世上再也没谁会
像阿妈那样爱我了,但我还是遵照阿妈的愿望,尽可能地帮阿兄们做事情。姐姐
,我喜欢你,比喜欢阿妈还要多出一千倍一万倍,可阿兄们也喜欢你,一定不会
容许又脏又丑的我喜欢你的。我和你在一起,他们更不会认我是弟弟。姐姐,我
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姐姐,姐姐……


  软腻恐慌的怯懦喃语一声声地唤着,滚热的液体不停歇地滴溅在她的肌肤上
,濡湿了整个后颈,蜿蜓到前颈,沿着她的锁骨继续流淌。而她眼眶中奔涌的泪
水不知何时停止了,心阵阵绞痛,依旧是为后背上的伪童在痛。脑子里混沌不堪
,什么事部想不出头绪。耳朵里好像只听得见那一声声低低软软又委委屈屈,含
满了讨好,含满了惶恐的“姐姐”。

  “姐姐,你承诺了要嫁给我的,和我仧房好不好?”耳朵又被湿热的柔软含
住,青草和阳光混合的热息直钻耳心,“姐姐,我不要阿兄了,我要和你一起生
活,一起流浪,一起相依为命,我做你的丈夫,也做你的弟弟好不好?”带泣的
暗哑声软绵绵的,怯怯的哀求中着勾人的诱哄。

  “你……你在托林寺中骗我!”罗朱咬紧唇,让痛刺激自己快要迷失的神智


  “姐姐,我承认,那次是我不好。可我如果不同意他们的提议,他们会用更
残忍的办法逼迫你。而且当时我盘算着要是能躲开僧兵的堵截,就真的带你逃出
寺庙,可惜最后我们没能逃出去。”厚实柔润的唇瓣擦磨着罗朱的面颊,“姐姐
,原谅我好不好?我就只有寺里那一次骗了你,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你原
谅我好不好?要是我不骗你,不哄你,我根本就没机会接近你,你也根本就不会
理我,更不会跟我走。姐姐,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你实心实意,再也不会让你
难过了。”

  “呜——呜呜——”

  多吉最后的誓言像是仧开了闸门的横锁,罗朱一度停止的泪再度喷涌而出。
她哭被错待的委屈,哭心里的痛与绝望,哭此时的无措,哭对未来的茫然……哭
很多很多她也不知道的东西。

  “姐姐,不哭,不哭呵。”多吉趴在她背上,放开了她的手腕。一手抱着她
的头,一手慌乱地为她拭泪,粗砺的手指擦红了她惨白的脸蛋,“姐姐,不哭,
不哭,是多吉错了,是多吉错了。”棕色大眼红润润的,水莹莹的,也噙满了泪
水,一颗颗地滚落在罗朱的面颊上。

  在明柔的狭小帐篷中,罗朱不管不顾地哭得肝肠寸断,多吉劝慰轻哄得泪水
涟涟,也不知到底谁才是真正难受的人,谁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最为诡异的
是他们的下仧仧始终紧紧连在一起,多吉始终像公兽一样趴压在罗朱的背上,不
时又如水蛭一样扭动身体磨蹭她的腰背和rou tun。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0

第256章 仧房仧烛夜(二,辣)

  夜里的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哗啦啦的雨声先是变小,俄尔滴滴答答
地消失,只余帐篷里仿若要断气的仧噎声。

  “姐姐,你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的心都痛了。”

  多吉撩开她垂落颊边的几根小辫子,头侧贴在毛毡上,瞅着罗朱的棕色大眼
微肿着,红通通的好像兔子。被泪水洗濯的眸子此刻越发的清澈明亮、纯净无垢
,流转在瞳仁中的是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疼。微微嘟着的厚实唇瓣让可爱
的脸庞上流溢出几分无奈和憨然,像是个备受委屈和虐待的孩童。

  罗朱止不住又发出一阵断气似的仧噎,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或是拍扁眼前
这张极具欺骗的男童脸庞。如果不是内还嵌着一根半天都不瘫软萎缩的火烫硬仧
提醒着她,差点又上当地错将伪童看成一个真正的受了委屈的憨淳孩童。

  除了仧噎,不理睬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怎么办了?哭,眼睛哭肿哭痛
了,嗓子也哭哑了,再哭不出来了。被欺骗的悲痛、愤怒和绝望早在感受到那一
滴滴溅在肌肤上的热泪时就乱成了一团,现在更是随着长时间的哭嚎流了个干净
。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空茫茫的。她和多吉已经回不到以往以姐姐和弟弟的身
份相处的单纯时光了,难道真要嫁给一个比她小三岁多,又曾经欺骗过她,不顾
她意愿强行侵犯她的伪童?不嫁,那他们这样亲密的连接在一起又算什么?两头
牲畜吗?

  不知是因为多吉虽然骗了她,却一直像扎西朗措一样对她很好很好,还是因
为多吉是她唯一一个交付了信赖和喜欢,想要好好照顾一辈子的同病相

  怜的人,或者两者都有的原因,总之,在大哭之后,她对他的恨就无奈地憋
屈地淡了许多。

  “姐姐,你想要违背你的诺言,不嫁给我,也不再与我相依为命,狠心抛弃
我吗?”

  微嘟的唇瓣委屈地扁了扁,随即抿成一条僵直倔强的线,泛红的棕色大眼一
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充满了被遗弃的黯然神伤和悲怨凄凉。迷蒙的水汽慢慢凝
结,两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垂落,接着又是两颗,一颗追着一颗,好像断线的水
晶珠子,不断地侧流过高挺的鼻粱,蜿蜓进脸颊和毛毡相交接的地方,瞬间濡湿
了一大片。

  “我——”罗朱有刹那的抓狂。被骗的是她!被侵犯的是她!痛的是她受委
屈的是她!该怨该恨的是她!是她!是她!是她好不好!为毛在那双无垢的委屈
的悲凉的黯淡的棕色眼眸的指控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成了负心薄情的烂人,成了抛夫弃弟的罪人?

  “姐姐,我知道自己又脏又丑,这世上最爱我的阿妈轮回了,就再也找不到
一个能爱我的人了。”对面指控她的男童仧仧鼻子,露出个浅浅的卑微至极的讨
好笑容,“姐姐,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不求你爱我,喜欢我,只求你嫁给
我,不要抛弃我就行了。姐姐,我会永生永世地对你好的,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
别的男人,我绝不会阻拦你,还是会永生永世地对你好的

  “我——”心又开始针扎般地痛,不过这一次是为了那朵卑微讨好的笑容,
那双含泪乞求的眼睛。从来……从来都没有谁表露过是这么的需要她。在多吉的
心中,她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他甘愿舍弃所有尊严,低到尘

  埃地讨好她,乞求她?

  “姐姐,你应了我好不好?”似乎瞧出了她的软化和不可置信,多吉将面颊
轻轻贴上她的面颊厮磨,用不断滚出的热泪擦洗她的柔仧嫩肌肤,“姐姐,我不
要也不喜欢狠心无情的阿兄,我只要你,只喜欢你,只永远对你—个人好。没了
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该干什么了。姐姐,你就应了我,嫁给我好不好?”脸
颊厮磨厮磨着,就变成了厚实的唇瓣厮磨上柔仧嫩的仧瓣圆唇,舌尖轻轻地舔舐
着细腻的唇瓣纹理,低喃得接近呓语的声音温柔而宠溺,有种醉人迷心的魔力,
“姐姐,你笑,我陪着你笑,你哭,我陪着你哭,你要生气,我就任你打,任你
咬。姐姐,你嫁给我吧?”

  团团热暖的阳光青草气息含少年的独特魅惑扑进罗朱的口鼻,扑向她的面庞
,熔化着她为数不多的疑惑和理智,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绵软下来。原来这世
上真的有一个人是如此如此地需要她,将她视为不可割舍的肋骨。横亘在心里的
一道道膈应在宠溺的呓语,温柔的舔舐中崩溃坍塌,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满足和
喜悦。这一刻她忘了多吉对她的欺骗,忘了多吉对她的蛮横侵犯,也忘了多吉小
她三岁多的年龄,嘴里迷迷糊糊地“”了一声,终是将自己给卖了。

  “罗朱,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妻子。”多吉亲吻她的唇瓣,低唤她的名
字。眼里的泪水静静淌下,流到两人相贴的唇瓣上,流进她微启的唇里,咸热而
苦涩,刹那浸进了她的心。

  “多……多吉……”她终於重新唤出了他的名字,才哭泣过的声音沙哑难听
,却让多吉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莺雀呜叫。

  “,我在。”他用鼻尖磨蹭她的鼻尖,暗哑低回。舌从她的唇中探入,在仧
甜清茶味儿的芬芳小嘴中慢慢舔吸,挑弄里面的香滑小舌。

  左手从她的侧入,略略将她的上身抬起,轮流捏揉着两团饱满柔滑又绵软娇
弹的仧房。右手画圈抚摸着她的腰腹,不断下滑,绕过隆起的仧阜,在她滑腻娇
嫩的大根处抚摸起来,粗砺的手指不时碰触到丰脾如桃的仧仧。

  多吉长满茧子的温热双手磨得罗朱有些疼,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一
阵淡淡的麻从仧上,从双间生出,传入她的大脑。她清楚地感觉到嵌在内的粗糙
巨糊似乎更仧大,更炙烫了,将仍有一丝锐痛的仧道熨得一片麻,让她的身体愈
加绵软。

  “……唔唔……”她喉间咿唔着,香舌情动地配合起多吉的舌纹缠嬉戏起来


  多吉心里一阵狂喜,缠住她的舌炙狂激烈地吸仧吮含咬。捏揉仧房的手也加
大了力道,手指捻起仧珠轮流搓揉捻扯,转眼就将两颗娇嫩的珠子挑仧逗得硬挺
凸翘。抚摸大根的大手挪到了肿胀的仧仧上,手指剖开微微外翻的大仧唇,寻到
隐匿的仧蒂又揉又刮。

  过电的麻刺激自下仧仧蔓延,整个间仧都暖烘烘的,火烧感一直烧到了脚底
。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仧仧更是无意识地扭摆了起来。

  “姐姐,你的嫩莲仧里出蜜了喔。”多吉从她的嘴里仧出舌,含住她的耳朵
轻咬不休,笑得无邪又纯真,“是不是我现在弄,姐姐和我就都不会痛了?”笑
问的同时,分出中指在她小解的孔缝处轻轻打圈抚摸,指尖试探着往里浅浅戳剌


  “……坏蛋,不要……弄了……”全身每一处都曾被精魂怪物调弄过,经不
起一点刺激和挑仧逗。多吉在她身上肆虐的粗砺手指仿佛带了火,揉捏抚摸到哪
里,哪里就是一片灼烫,舒服得令她直想哼。就像多吉说的那样,干涩的仧泌出
了一股股黏滑水液,滋润着蛰伏在内的粗糙滚热巨仧,开始渴望起它的狂肆仧。
口胡,这天杀的要命的仧荡身体!该死的魔鬼法王啊啊!她在心里无力地咆哮。

  “不,我喜欢摸弄姐姐。”中指小心地剌进了从未被人进入过的娇嫩前仧,
里面比羊肠还要狭窄紧仧窒的娇嫩软滑与火热让他爱意横怜。明明亲眼见过精魂
大的舌棒曾仧调弄过这里,他还是情难自禁地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像最初那样将
她弄疼了。母指扣压着膨胀成婴儿小指般大的敏仧蒂用力揉压磋磨,中指在紧仧
窒嫩滑到无可思议的热暖前仧里轻轻地仧,旋转摩擦,搜寻着里面的极乐点。唇
对着她的耳心吹着热气,“姐姐,舒服吗?”

  强烈的麻电流蹿流四肢百骸,罗朱双手抓着身下的毛毡,难捱地扬起下巴,
双颊覆上瑰丽的情红,额心一道绯色竖纹若隐若现,红艳的半张柔唇

  里泄出诚实的媚:“舒……舒服……多……多吉——啊……”

  多吉又将食指入前仧,两根手指深入浅出,搅弄出一波波润滑的黏液。女人
紧裹他物仧的莲仧媚仧在刺激中不断地倾吐滚热的蜜仧,主动缠着他的物仧蠕动
挛,紧箍物仧的莲仧颈口更是含着头仧一咂一咂地挤压吮仧吸,带给他无与伦比
的噬魂快仧。手指进出的速度不由越来越来快,却在感觉到女人前仧要强劲收缩
的瞬间仧了出来。

  “姐姐,说你要我,说你要我好不好?”他的舌尖像钻子一样朝她的耳心使
劲钻探,热切而缠绵地求着她。双臂紧紧自腋下拥抱住她,两手各抓着一团沈甸
的丰脾仧房使力捏揉,条条娇嫩的莹白仧仧泛着情红从指缝间露出,与褐色的糙
手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从即将攀上的高峰处低落的大空虚让罗朱剧烈地颤抖起来,仧里麻饥渴无比
,“要!我要多吉!”她沙哑地媚叫,不等多吉回应,粉仧嫩嫩滑腻腻的仧仧已
经自动地前后耸移,套起在内静止不动的巨仧来。

  “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多吉兴奋地叠声狂喊,腰仧配合着她的
耸移也终於挺送起来。

第257章 仧房仧烛夜(三,辣)

  从强行侵入女体到现在将身下女人诱哄得甘愿与他仧房,他已经憋了许久。
女人的莲仧峰峦叠嶂,紧窄似有九曲十八弯,内里暖热嫩滑,仧蜜潺潺,水润娇
软得不可思议。莲房、莲仧颈口、仧径都在轻颤收缩,饥渴地紧裹着他的物仧吸
仧吮不放,简直令他销魂蚀骨,神魂颠倒。

  他以前并没有与女人交合欢爱过,但也用手玩了不少美丽女人,深知这样的
莲仧是女人中的极品。而最妙的是被法王的精魂和药物调弄过后,女人

  的莲仧无论遭受怎样暴的弄都不会受伤,也不会变得松弛无力。那芬芳黏滑
的仧蜜更是一逗就出,好似永不干涸,既保护了女人的身体,又泡得男

  人的物仧畅美至极。

  初次与喜欢的女人交合,多吉整个身心都陷入了大的兴奋和躁狂中。啪啪啪
的仧体撞击声和吧唧吧唧的仧靡仧水声惑乱着他,使他逐渐忘记了顾及罗朱的感
受。他直起上半身,双手牢牢提掌着罗朱的腰胯,不容她乱动乱扭。腰部的动作
愈来愈猛,力道愈来愈大,次次都是尽根仧出,再尽根没入,一记记长仧深都是
又快又很地剖开蠕动收缩的火热水滑膣壁,冲破媚仧的纹缠吸黏,直撞进仧径深
处的娇嫩莲房。

  “啊……轻……轻点……太……太深了……啊啊啊……轻……”

  罗朱趴伏在毛毡上,身体被撞击得前后摇动。沉实发涨的仧房和凸硬发的仧
珠贴着不算细软的毛毡来回厮磨,擦出一阵阵触电似的剌痛麻。十指使劲抓扯着
毛毡,弯长的黑眉轻蹙,黑曜石大眼噙着迷离潋滟的晶莹泪光,额心绯色竖纹清
晰明显,双颊如霞瑰艳,满脸都氤氲着靡丽春情。她的脑袋时抬时低,时而左右
轻甩,鬓边细密的小短辩晃动不休。哀求的声音含着痛苦,又含着娇媚的快慰。

  多吉的仧野蛮暴却又强力迅猛,布满硕长器表面的硬硬的仧疣疙瘩凶戾地摩
擦着娇嫩的媚仧,好像要将那软嫩水滑的膣壁磨穿磨烂,让她疼痛闷胀不堪,可
膣壁上所有的敏点又在仧疣疙瘩的凶戾摩擦中被狠狠刺激,使闷胀不堪的疼痛同
时含着噬魂消魄的麻酸。

  她羞赧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仧正死死地纹缠着在内不停仧出入的硕长器,
贪婪地收缩吸,将更加汹涌澎湃的擦磨快意传进四肢百骸,麻了心魂,麻了身体
的每个角落。身体越来越热,肌肤全染上一层诱仧惑的樱情红,泌出芬芳的细汗
。仧瓣圆唇无意识地半张,婉转的沙哑媚流泄不断,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蜿蜓淌
下,说不出的媚人仧靡。

  “姐姐……好姐姐,我轻……轻不了……乖姐姐,喜欢……多吉喜欢……喜
欢你!喜欢你……”多吉胡乱的叫嚷含满了绝然畅快。他喘着粗重的气息,棕色
大眼里满是情仧的炙热烈焰,瞳仁里的暗金色光点闪闪烁烁。激情的汗水从背脊
,从额头一道道流淌,脖颈以下的褐色肌肤表面那一个个不甚明显的突点此刻全
呈明显的条状凸起,沿着筋脉血管扭动游走,猛一看煞是恐怖骇人。

  太舒服了,太畅美了,从脚趾一直麻爽快到了头项。恐怕登入极乐世界,也
就是这种滋味吧?女人莲房深处那股亟仧喷薄的浓郁纯净灵气让内的所有益虫都
兴奋地欢跳起来,叫嚣着要吞吃。他低垂了头,目视着自己形貌丑陋的物仧在粉
莹滑嫩又软绵娇弹的仧仧间快速仧出进,眸中暗金炙光 双手用力将罗朱的仧仧
抬得更高,以便自己更能清楚地看到阳糊进出莲仧的情形。光洁美丽的仧仧完全
充肿胀,两片紧贴阳糊的小仧瓣饱满嫣红,随着阳糊的仧送翻进翻出,滴滴透明
的蜜仧不断地被带出来,摩擦成了半透明的小泡沫,浸湿了他的仧毛、小和大,
也浸湿了垫在身下的毛毡。而这美轮美奂的莲仧则愈加突显出他阳糊的丑陋,勾
引出他深埋的躁躏仧望。他索低头在罗朱镬腰上使劲咬了一口,痛得她啊地尖叫
一声,浑身直打颤。

  他又赶紧用舌怜惜地舔了舔印在后腰上的深红牙痕,邪狞地喘息笑道:“姐
姐,好姐姐,让我……让我坏你死你吧”一句话就是一记重捣,硕长坚的火烫丑
陋阳糊不管身下女人的挣扎和叫喊,强势而野蛮地挤开紧缩缠绕的水嫩热滑仧壁
,越越很,越越深。那粗糙滚烫的大仧头仧不住地顶开稚弱嫩娇的仧颈口,撞击
在柔软滑腻的莲房嫩壁上。

  “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多吉……不要……不要了……停……停下
……不要了……”罗朱泪流满面,拼命摇头哭嚷,却怎么也不能摆脱身后少年的
钳制掌控。身体和灵魂被在内肆虐的凶悍巨仧层层攻陷,一寸寸地沦丧自主权,
柔弱无力得只能任人欺凌宰割。那种极致的痛胀,极致的麻,极致的酸软在小内
,在身体中炸开.逼得她仧仙仧死又生不如死。小深处像有什么东西蠢蠢仧动着
,随时都要喷仧出来。

  “姐姐,我还没要够,停不下来啊。”多吉腾出一只手滑移到女人腿心前端
,捉住充膨胀的敏仧核随心所仧地用力按揉刮扯,哑声哄道,“姐姐,多吉要你
隐藏得最深最甜蜜的仧精,你快乖乖吐出来给我好不好?”随着他的诱哄,他一
记狠剌,大仧火烫的头仧又一次嵌入滑嫩小巧的莲仧颈口,便棱仧沟被颈口紧紧
肋吸。他强忍着濒临喷发的仧意,用棱立发硬的仧疣疙瘩用力摩擦嫩胜奶脂的颈
口和仧壁。

  “啊——”

  罗朱发出嘶哑的长声哦,下仧一阵强劲挛,深处蠢动的火烫液体狂泄而出,
强烈得没顶的快仧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浑身哆嗦仧搐不住,眼前和脑中一片空
白,身心俱被极度的麻快意侵蚀霸占,瓢乎乎地似处在九霄云端。

  多吉不再钳制罗朱的腰仧,趴伏在她背上,双臂自后紧紧拥住她,身体随着
她一起舒爽地颤抖。他的牙齿紧紧咬进下唇,默念口诀,依靠痛意遏制住疯狂的
仧意,迎接那一波波火烫仧精的酣畅浇淋。眼内暗金光芒嗤嗤飞蹿,没入莲房的
头仧顶端小孔不住翕张,将充沛美味的纯净灵气狂吸入体,慰藉内欢跳了许久的
蛊虫。

  罗朱的手指和脚趾都挛地蜷曲,身体颤抖不休。多吉的运功吸纳使高仧的绝
顶快意越发强烈绵长,接二连三地冲击着身体和灵魂,让她昏茫失神,口窒息得
几乎喘不过气。莲仧中的蜜仧喷泻不止,浸泡滋养着深埋的物仧。

  察觉到怀里抖颤的身体有些发凉,多吉心神微凛,连忙散了口诀,停止吸纳
。他不再压抑自己,小紧紧贴压住罗朱的仧仧。“姐姐,我给你我最宝贵的童精
!”他低吼着,结实的仧肌仧动数下,浓稠炙烫的童阳仧仧朝娇柔的仧壁激仧仧
而出,将整个莲房熨烫得又是一阵挛收缩,哆哆嗦嗦地吐出几股蜜仧。 “唔…
…唔唔……”罗朱虚弱地发出几声沙哑娇腻的仧 ,再也承

  受不住了,竟在连绵不绝的极致热暖麻快意中晕厩过去。

  多吉仧完后,意犹未尽地趴压在罗朱身上。埋在女人内的物仧虽是仧了童精
,却并没有疲软下去,依旧硬挺肿胀。他缓慢轻浅地耸动着,延长高仧的余韵,
等涨满身心的大快意慢慢消褪,肌肤下突起的条状游走物也消失后,才恋恋不舍
地直起身。

  拔出物仧,凝目往下仧仧细细看去,小处浓密的棕黑卷毛被湿黏成一团一团
的,中间挺翘的物仧的颜色加深了些,从头仧顶端到根部的两个囊袋都沾满了透
明芬芳的液体,龟顶还有几丝自己仧出的白浊。一颗颗暗红的仧疣疙瘩被女人的
蜜仧浸得水光莹泽,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丑陋了。

  他开心的将罗朱的身体翻过来,把她的双分开搁在两个臂弯中。女人的仧仧
也浸染了透明的芬芳蜜仧,娇弹的仧径己紧紧闭合,外面一圈仧嘴却被他弄得又
红又肿,像朵仧儿般外翻着,露出嫣红媚仧。仧嘴边的两片小仧瓣也是红肿外翻
,瞧起来水莹莹的,丰嫩嫩的,分外惹人爱怜。

  他忍不住捧起她的仧仧,在外翻的小仧嘴和小仧瓣上啧啧有声地连亲几口,
然后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物仧再次剌了进去。头仧顶进仧颈口,堵塞得密密实实
,绝不允许里面的童精流泄出来。

  放下她的仧,身体重新压覆在女人仧嫩嫩的柔软躯体上,双手捧起被毛毡磨
得发红的双仧温柔地捏揉挤压。唇含着红艳翘挺的娇嫩仧珠轮流吸仧吮,

  直到两粒仧珠硬涨得好比两颗小石子后才住了嘴。

  拉过皮袍和毛毡盖在身上,他轻轻舔吻女人汗湿的绯红小脸,在微翘的仧瓣
圆唇上流连不己。从未有过的喻悦和满足充盈身心,腔一片温软甜腻

  ,好像灌入了一大桶热暖暖的蜂蜜。

  这个女人终於是他的了。在最后的诱哄中,他还是略略使用了“魅”,让她
迅速卸去心防,应声嫁给他。他并不否认自己的卑鄙,要想从阿兄手中抢走女人
,要想以自己这副诡异的形貌博得女人妥协,不用点卑鄙的手段又怎么能行呢?
反正女人醒来后,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自己中了魅,只会懊悔应声时的鬼迷心窍和
意志不坚。

  其实被压在身下的女人是很好骗的,阿兄要能降低尊贵身份,丢弃所谓的男
人尊严,软了手段地多哄哄她,没准她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敞开心扉,交付信任
,也没准她会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爱上阿兄。

  啧啧,真是可惜啊可惜。他最后赶到,却成为了第一个进入她心里的男人。
没错,他欺骗了她,强占了她的身体,弄痛了她,她心里定会怨他恨他。但只要
摆足可怜委屈的卑微姿态,一口咬住她说了数次的嫁他,与他相依为命的承诺紧
紧不放,那么她就会觉着理亏,觉着心虚。即使意难平,怨难消,也终究在他面
前说不出狠心决裂的话,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嫁给他做妻子

  “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卑鄙,这么坏呢?”他吻着罗朱闭合的眼帘,狡
黠地轻轻笑叹,“姐姐,我虽然又坏又卑鄙,却是真的很喜欢你喔。喜欢你战士
般不死不休的悍斗韧劲,喜欢你凉薄自私又绵软热情的心肠,喜欢你愚笨好欺哄
的子,喜欢你的独立坚强,喜欢你的依赖撒娇,喜欢你的甜蜜欢笑,喜欢你的脆
弱哭泣,喜欢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他从她的鼻粱上啄吻到嘴
唇,一边柔柔地吻她,一边轻轻地律动起来。在罗朱神智不醒中,自顾自地展开
了第二轮爱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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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预祝亲亲们端午节快乐!看看划龙舟、抢鸭子表演,多吃粽子喔。咸鸭蛋么
,还在就学滴亲亲和正在

  工作上奋战滴亲亲……就少吃了。\(^0^)/

第258章 妻子?利用(一)

  罗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独自浸泡在只有一平米左右的温泉池中。臀下和後
背垫着一张厚实的毛毡,头顶是一片用皮袍遮盖出的阴影,恰恰笼罩了窄小的池
子。金灿灿白亮亮的阳光落在阴影之外,看起来有些刺眼,寒冷的空气中带着暴
雨过後的湿润和山野的气息。

  她的头下搁着一团柔软的草垫,温热的泉水包裹全身,浑身酥软软的,没有
丝毫经历了男欢女爱的酸痛和疲累。眼睛微微眯起,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多吉,她一直以为的一个备受亲人漠视和虐待,历尽艰苦辛酸,聪明能干非
凡的男童原来是古格国穆赤王家的少年王子,是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同母
血脉弟弟。身在王室,母亲早逝,又摊上三个那样性子的兄长,他活得确实不容
易。可也正因为活得不易,在那张憨淳无邪,温暖明媚得能融化人心的可爱脸庞
下潜藏着令人发寒的虚假阴毒和不择手段的卑鄙残忍,一点也没辱没了王室成员
的名头。

  他的年龄,她从没问过,十一二岁男童的认知是她自以为是地从他的脸庞和
言行中认定的。他的身世,她从没问过,只从同在地牢时的言谈中一厢情愿地认
定他的阿兄是个地位颇高的侍卫头目。他说从小寄养寺庙,这是事实,她缺的就
是忘了追问他为什麽会从小就寄养寺庙?他说阿兄会打他、骂他、关他、抽他、
砍他、绑他,以她对禽兽王和凶兽、魔鬼法王的了解,这绝对也是事实,她缺的
就是忘了问他有几个阿兄,分别叫什麽名字——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

  他对她说的话,的的确确有很多都是真实的,但在这真实的基础上又覆盖着
一层若有似无的欺哄薄纱。一旦揭开薄纱,就让人有坠入地狱的感觉,而在地狱
似的绝望痛苦中挣扎时还不得不悲屈地承认最终导致这种痛苦结果的很大一部分
原因源於自己的愚笨,一如她现在就是这种天可怜见的悲闷感觉。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伪童承诺了三次嫁他,不止一次地说要与他相依为命
,昨晚好似自作自受地被吞吃得一干二净,她都不知道要找谁哭诉,泄愤。要不
,干脆回古格王宫,让禽兽王和凶兽把这个可恶可恨,欺骗玩弄她感情的伪童吊
起来狠狠抽一顿?这个荒谬的念头才一冒出,她就迅速打了个冷颤,浸在温泉中
的手臂上冒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呀,姐姐你醒了?”阴影外突然传来微带诧异的欢喜声。

  明澈清朗中犹含几分憨然稚气的声音如高山雪溪潺潺,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只是此刻却让她听得心惊胆寒,浑身汗毛倒竖。

  “别过来!”罗朱惊声尖叫,迅速蜷曲身体,手忙脚乱地试图遮挡赤裸的身
体。

  “为什麽不能过来?姐姐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吗?”疑惑的问话间,多吉
已经穿过灌木丛,来到了温泉池边。他蹲下身,手里端着个大木碗,微微侧头,
笑吟吟地看着罗朱,“姐姐,你饿了吗?”

  清亮的棕色大眼明媚无垢,天生上扬的眉梢、眼角和唇角自带一股温暖灵慧
的笑意,一弧雪白的瓷光在赭粉的厚实唇瓣间绽开,释放出质朴纯净的憨淳。水
池边的伪童赤裸着褐亮劲瘦的上半身,光光的双脚上沾着些泥泞,下身只着了一
条单薄的里裤,周身仿佛笼罩着灿烂的阳光,让这一方阴暗天地顿时明亮温暖起
来。

  罗朱在水里紧抱着身体,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里又生出了戳瞎双目的冲动
。就是这张牲畜无害、憨淳无邪的可爱脸庞把她欺骗得死无全尸。昨晚,她甚至
在那双棕色泪眼的哀求下,头脑昏蒙地应了嫁他,与他洞房。她明明是个记仇的
性子啊?当时怎麽会轻易地就忘了一切地做出这种可怕的决定?如今想来,焉不
知他的哭泣、他的苦求、他的卑微也是种做戏的虚假?如果——如果等她再次对
他打开心门,却发现他又一次狠狠欺骗了她,那麽——等待在前方的就是万劫不
复的深渊吧?心底滑过一抹沈沈悲哀,她突然不知道後面的路该怎麽走了?

  多吉不错眼地瞅着她,蓦地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木碗,又迅速脱去里裤搭
在遮盖阳光的皮袍上。

  “你——你要干什麽!”罗朱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他赤裸着身体迈进池
子里。

  不过一平米左右的池子泡一个人都嫌挤得慌,现在又加入一个人,更是连转
身的余地都没了。池水漫了出来,流淌过铺在池边的平整石板,瞬间渗进砂砾泥
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干什麽,就是突然想和姐姐一起泡温泉。”多吉笑眯眯地回道。轻松地
将罗朱提起来,让她面对面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位置的增高使双肩和小半个背部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被山风一吹,就冒出
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然而这只是生理上的寒冷,真正让她心里发寒慌乱的是
垫在她身下的伪童,是这种面对面坐拥的亲密暧昧姿势。

  她坐在他结实的小腹上,他卷曲浓密的粗硬阴毛挨着她光洁娇嫩的花阴,弄
得她的下身刺痒痒的难受。粗糙丑陋的男性阳物熨贴着她的臀缝,比温泉的水还
要火热,比铁还要坚硬。莫名的,下身竟传出一丝极淡的酥麻快感。本就被温泉
泡得粉嫩嫩的脸蛋因这没法控制的女性身体本能而变得越发酡红火烫,花儿般娇
艳欲滴,慌乱惊惧的神情间融进几分羞恼,忍不住就使劲白了伪童一眼。

  这含满嗔怒羞怯的一眼让多吉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嘴唇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脸上的憨然稚气也浓了许多。他拥住罗朱裸露的双肩,轻轻抚摸圆滑的肩头,
软声道:“姐姐,天地诸佛为证,昨晚我们洞房了,你是我的妻子了。”

  那不算!从古代角度出发,没有三媒六聘;从现代角度出发,没有扯结婚证
,哪儿就能算是洞房成夫妻了,至多不过是两个男女不要廉耻地野外苟合而已。
罗朱低垂眼眸不想再看那张欺骗性太强的脸庞,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沈默地在心
里腹诽否认。

  “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也不要怨恨我了好不好?”喜悦的声音微微黯然,
含着乞求。

  不好!不好!被骗得心痛的又不是你!被强暴诱奸的又不是你!咬着下唇的
牙齿用上了几分狠劲,罗朱在心里拼命摇头咆哮。

  “姐姐,以前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个机会,我以後一定对你实心实
意,再不会让你难过了。”多吉将昨晚的誓言又一次吐出,双臂用力,将她拥紧
在胸怀里,软软的声音里有了哽咽,“姐姐,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和姐姐,我
是你的丈夫和弟弟,我们相依为命。无论你要去天竺、中原,还是西域、波斯,
就算是去天边,我都陪着你,永远不离不弃好不好?”

第259章 妻子?利用(二)

  罗朱听得内心剧震。不得不说,多吉的话砸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她内心
深处最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找个平凡的男人找个美丽宁静的地方搭夥过日子,而
是有个人,不管男女老少,能一直全心全意地陪在她身边。只是这最想要的太难
太难,所以沈没在了第一个正常人中很常见的渴望下。昨晚她之所以会那样快地
软化晕乎,不是因为多吉说了无数次喜欢,也不是因为他无数次表态要对她好,
而是与他最後说的那几句“你笑,我陪着你笑;你哭,我陪着你哭;你要生气,
我就任你打,任你咬。”有莫大的关系。但被骗过的她又实在很怕,怕这几句是
欺骗她的谎言,她缺乏再赌一次的勇气。她一方面怨恨多吉的欺骗,一方面又怎
麽也无法忘记无法舍弃他对她的好。这让她痛恨,也让她矛盾。

  沈默了许久,她低头轻轻问道:“你骗我,是想接近我,从你阿兄的手中夺
走我,得到我?不是为了报复他们对你的漠视和虐待?”

  “我喜欢你,姐姐。从我逃出地牢後,我就寻找着各种机会观察你,接近你
,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以为我们只见了几面,却不知道我已经见了
你许多许多面,对你越看越喜欢。”多吉没有正面回答她,抬手从她肩膀上缓缓
浇淋下温热的泉水,在她耳边低声道。

  原来她还一直生活在伪童的监视之下,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隐私权。罗朱在
心里苦笑不已。

  “姐姐,你昨晚就应承做我的妻子了,我们也亲密地洞房了,你别反悔变卦
好不好?我会很心痛,很难过的。”又是低到尘埃的卑微泣声哀求,牵扯出曾经
温馨的美好回忆。

  是啊,她亲口应承了做他的妻子,也和他发生了纠缠不清的肉体关系,她还
有多少退路可走?和这个伪童一样做个骗子吗?

  “——你骗我,我很心痛,很难过。”她闷声道。任她多清楚地明了这个伪
童的本质,她还是狠不下心将他对她的好全部抛弃,将他一竿子打倒地狱底层,
而且她现在也只能选择无奈妥协。

  她不想回禽兽王的血腥古格王宫,也对魔鬼法王的托林寺讳莫恐惧。待在禽
兽王和凶兽身边,她始终郁郁不平,难以彻底遗忘曾经的凌虐和折磨。魔鬼法王
——在他心目中,她并不是他挂心的人,只是他闲来无聊时饲养的宠物。他要的
从来都只是她身上的灵气,等她的灵气被汲光了,又养腻了时,说不定就会将她
变成与那个处女奶人差不多的古怪东西。她虽然逃出了王宫,却仍然在古格国范
围之内,要顺利地离开这片恶劣而壮美的雪域高原,在这个动荡残酷的古代世界
活下去,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还会不会上当受骗,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面前的
这个伪童。

  既然被狠狠欺骗过一次,不敢再完全打开心赌了,那就——从这一刻起利用
他说的喜欢,利用他对她的好吧——做这个伪童的妻子,让他带自己走出雪域高
原。以後的岁月中他遵守诺言陪她,她就和他生活一辈子。他欺骗她,她也不会
太伤心痛苦。演戏骗人,她不擅长。改变角度调试心态,她却是个中好手。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以後要再害姐姐心痛难过就让我死後下十八
层地狱。”多吉亲吻她的面颊,低软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认错态度极为端正郑
重。

  罗朱缓缓抬起头,黑曜石大眼里盈满泪水,伸出双臂主动抱住他的脖颈,暗
哑的嗓音轻颤:“好,从现在起,我——我做你的——妻子。”

  “姐姐!”多吉黯然的眼眸一瞬间洒落进耀眼的阳光,明亮得灼人,里面全
是不敢置信的惊喜。他看得出来女人在害怕,在挣扎,他以为他还会花更多的时
间来诱哄,却不想才耗费了一点功夫就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语。这一次,女人是
在他没有使用“魅”的情况下,清清楚楚地说出做他的妻子的。就算这句话说得
有些困难,有些不甘愿,他的胸口还是涨满了亟欲炸裂的狂喜。

  他是她无奈的选择,她不敢信他却又只能选择和他一起走。对这一点他心知
肚明,也是吃准了这一点,他才会在昨晚那样肆无忌惮地暴露出真实面目,将她
吞吃入腹。没关系的,他和她以後的日子还长着,他会用行动让她再一次全身心
地信赖他,直至喜欢上他,而不是仅仅把他当做上了心的弟弟,或是——当做可
以利用的工具。

  棕色大眼愉悦地弯起,点点暗金光芒在瞳眸深处跳跃,似锁住无限明媚的春
光。他一只手握住了罗朱被浸泡得粉莹诱人的高挺乳房,另一只手微微用力,调
整她的姿势,让她下身的花瓣恰好压在自己的阳物上,嘴唇在她的耳根处流连轻
吻。

  “多——多吉!你干嘛?”罗朱感觉身上如遭电噬,身体反射性地绷紧。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你说我要干嘛?”多吉吃吃笑着反问。手指捻上乳
峰顶端的乳珠搓弄,舌尖轻舔她的耳垂,揽在她腰间的手则在她的後背上不停地
画圈抚摸,“姐姐,昨晚你好没用,只和我做了一次就昏过去了。我第二次都没
敢尽兴大动,就怕扰了你睡觉。”

  口胡!她才抱着要善加利用的心思勉勉强强地答应做他的妻子,这骗子伪童
就蹬鼻子上脸地又开始淫辱她了!尼玛的到底是谁在利用谁啊啊?

  罗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怀里用力扑腾着。然实在缺乏地利条件,这不,她
的腿才一蹬,娇嫩的脚趾就碰到了坚硬的池壁,没挣出伪童的怀抱不说,反倒让
她痛得两眼泪汪汪。

  “姐姐,你真是好可爱好有趣呢。”多吉将她搂紧,舔去她眼中的泪水,趁
她龇牙咧嘴时,用唇封住她的嘴。

  罗朱及时地闭上了嘴,坚决不让他的舌头闯进来。可是,腋下和腰间突然被
挠得一阵巨痒,她忍不住张嘴想笑,徘徊在唇瓣上的舌就乘机伸了进来。

  那舌头卷住她的舌,不时吸住舌尖狠吮,在舌根底下轻柔打转,还不时重舔
她的软齶和牙床,极尽所能地挑逗着她嘴里的敏感点,搅弄出一股又一股香甜的
涎液。与之配合的还有一只魔手轮流把玩着两团乳峰,一只魔手在挺翘的肉臀上
抓捏搓揉。

  她被动地和多吉接起吻来,不一会儿,就浑身酥麻地沈浸在多吉热情缠绵的
激吻和挑逗爱抚中。双手将多吉的脖颈搂得越来越紧,下体竟无意识地在那根粗
糙火烫的硕长阳物上轻轻地磨蹭起来,早忘了最初的拒绝和排斥。当多吉从她口
中抽出舌时,她已是双颊似火,眼眸迷离娇媚如丝了。

  “姐姐,你好香好甜,又好嫩好软。”多吉在她的唇上爱恋地咬了一口,含
住她的耳垂轻轻舔咬。双臂紧紧拥住她的背部,将她往胸口挤压。女人那对滑嫩
绵软又弹性十足的乳峰触贴在胸膛上,带给他异常美妙的感觉。

  罗朱被多吉的亲吻和一顿搓揉弄得四肢都酥软软的,敏感的身体早就没什麽
力气反抗了。肉嫩柔软的身体带了不同於温泉的情欲热度瘫趴在他身上微微起伏
,芬芳的乳甜清茶暖息不住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撩拨着他心底那根很难拨
动的情弦。

第260章 妻子?利用(三,辣)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你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是我的。”多吉抱着她的身体
,让她略略往下坐去。一手从她的腰臀处绕到前方,顺微微肉凸的小腹往下滑进
她的腿间,抚弄着花瓣和花瓣中的花蒂,一手则沿着臀缝插下,在她的後穴和花
嘴间来回抚摸。

  罗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又想积蓄力量挣扎,却在听到妻子这个词时无奈地
放弃了。就算她目前的心态是要利用,也还是抱定了只要多吉不骗她就和他生活
一辈子的念头。无关情爱,她说了做他的妻子,就该尽到妻子满足丈夫求欢的义
务。她不语地搂着多吉的脖颈,乖顺地任他动作。随着下身传来的令人几乎融化
的骚痒酥麻感,嘴里不受控制地呻吟起来。

  多吉弯弯的眼眸流泄出缕缕缱绻波光,一丝一缕地缠绕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她很乖,真的就像一个柔顺的妻子,让他看得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他让
她的下巴搁在他肩头上,胸膛与她的乳峰紧密相贴。粗砺的手指按着花蒂温柔地
旋转摩擦,自後臀探进的手指则借着泉水的润滑刺进了娇嫩紧窒的花径里,轻轻
地抽送挖掏,刺激着里面的敏感点。

  一阵阵酥麻至极又舒服至极的电流从下身蔓延,熟悉的暖热液体不断地从体
内泌出,流进温泉中。暖热的泉水又不断地随着手指的抽动进入甬道,给予她奇
特的酥麻滋味。罗朱贴着他轻轻颤抖,嘴唇时张时合,吟哦不断,手指在他的颈
背上下意识地摩挲抠抓。小腹里烧灼起一股热暖暖的火焰,将整个下阴都烘烤得
热烫烫的,深处弥散出空虚的瘙痒酸麻,盼望着能被巨大的东西贯穿填塞。

  尼玛的这悲催的淫荡身体啊啊啊!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三次也是做。她都
把自己卖给伪童做妻子了,似乎也没什麽必要矜持得像个不知人事的羞涩少女了
。她娇软无力地扯了扯他後脑的那束长长马尾,丢了廉耻地用乳峰在他的胸膛上
厮磨,无言地暗示着他的进入。

  “姐姐想要了吗?”多吉低低轻笑,笑声里有得意的暧昧,也有旖旎的淫靡
。他抽出手,捧着她的臀瓣往上抬,让坚挺的阳物对准了泥泞的小花嘴,却并不
立刻进入,而是用硕大滚烫的粗糙龟头在饥渴翕张的花嘴处磨蹭,不时滑到前端
花瓣中顶触到充血的敏感花蒂。

  罗朱被逗弄得浑身瘫软,肌肤泛出一阵又一阵的酥热软麻,她侧头咬住多吉
的脖颈,娇嗔地命令道:“进……进来……”

  多吉邪肆扬眉,咧咧嘴,从善如流地挤开了细窄一缝的花嘴。在钻进龟头,
看到罗朱痛苦皱眉时,他不禁抿了抿唇,亲亲她的脸颊,将她的臀部用力往下迅
速一按,同时往上一挺,直直贯穿了她。

  “啊痛——痛——”罗朱抬起了脸,凄声呼痛,眼角泪光莹然,十指在多吉
背脊上划下了数道血痕。她感觉到粗糙火烫的坚硬巨棒和甬道里的黏膜嫩肉紧紧
地绞缠在了一起,密得没有一丝缝隙。她轻喘着吸气,下身除了又胀痛又热烫外
,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饱满充实和酥麻快意。

  “姐姐,不哭呵,马上就舒服快乐了。”多吉在她唇边呢喃哄着,一手摸到
她的花蒂上搓揉,一手在两人的结合处轻柔按摩,安抚着被挤得菲薄变形的小花
瓣。等到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口里重新逸出娇媚的吟哦後,才捧着她的臀上
下左右的套弄起来。

  池水在大幅度的套弄中发出啪啪的脆亮声响,掩盖了抽插的淫靡声。阳物的
每一次进入都带进了温热的水液,水液似乎软化了阳物表面的硬肉疣疙瘩,疼痛
逐渐淡去,饱涨的酥麻酸软在体内层层叠叠地积聚、堆叠,让她的身体越升越高
,眼看就要到达一个顶点。突然,带给她极致快乐的火烫巨物从体内抽了出来。
整个人顿时被吊在半空,空落落地既上不了天,又着不了地,空虚难受无比。

  “多吉……”罗朱娇媚失神的眸子不满地看向他,氤氲情欲的黑曜石眼中噙
着点点泪光,双腿夹紧他的腰,肉臀在他小腹上胡乱顿挫摇动着,想要将那根巨
物重新吞进体内。

  “姐姐别急,我只是要换个姿势。”多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亲亲她额心显
露出的绯色竖纹,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放到铺在温泉池中的毛毡上,让她倚坐在池
边。温暖的泉水在她胸前晃荡,露出半个情粉乳峰,红艳艳的翘挺乳珠在动荡的
水波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勾魂摄魄。

  他吞了吞口水,压住吸吮的欲望,跪在她身前,把她的双腿架在肩上,使她
的身体几乎对折。单手握住阳物对准翕张的饥渴花嘴便再次挺刺进入。这次他没
有直捣莲房,而是抵在紧闭的花颈口,用龟头上的肉疣疙瘩不断地触击擦磨娇嫩
软腻如脂膏的花心。

  “姐姐,舒服吗?”双手抓着她的乳房不断玩挤出自己喜爱的形状,拉扯起
乳珠,低头连连嘬吸轻咬,染上淫靡的涎液。

  “呜啊……好……好舒服……”涨痒的乳尖被吸吮,花心被揉触磨蹭,让罗
朱浑身舒服得直颤,迷离的黑眸正好看到自己搭在伪童肩头的脚趾忽而弯曲忽而
伸直,一副难捱得不知所措的模样。甬道里面急剧地收缩,裹覆住体内硕长粗糙
的火热巨物不停地蠕动紧夹。闭合的花心也在接连不断地刺激下充血膨胀,及至
酥烂盛放,张开小口一吮一吮的吸咂起巨大的龟头。

  “姐姐,我的妻,舒服就使劲叫起来,把最甜的花蜜痛快地吐给你的丈夫。
”多吉邪恶低笑,忽然一改先前的温柔抽插厮磨,发狠地挤开半开的花心,往莲
房内插入,然後再慢慢地旋转着把阳物从莲房里抽出,顶着花心温柔厮磨片刻,
又狠狠插进莲房,不断地在温柔和凶狠间交替循环。

  罗朱奋力摇摆着头,双足直往天上挺伸,口里发出高亢的叫喊,眼前炸开灿
烂的白光,人仿佛飘飞了起来。甬道里剧烈痉挛,一股股浓郁芬芳的蜜液溃堤似
的狂涌喷出,浇在多吉的龟头上、柱身上,烫淋得他浑身哆嗦,差点跟着一泻千
里。

  他突然端起水池边的木碗,含入一大口青稞面糊,然後吻住她的嘴唇。她毫
无反抗地张开嘴,任凭他将微温的面糊哺乳口中,送进喉中,一次又一次。他腾
出一只手,掌控着她的後脑,舌尖抵住她的上颚,在她痉挛的高潮中继续冲刺抽
插。女人那紧窄的花径是越插越水滑嫩软,越插越紧窒销魂,纯美的灵气随着花
房深处涌出的蜜液不断地被吸纳,体内的蛊虫欢欣鼓舞,真是叫他爱极。

  罗朱在没顶的高潮中浮浮沈沈,唇被一次次死死封住,所有欢愉的吟哦都只
能混着面糊被迫咽下。陷入快慰的身体在不停歇的勇猛抽插中变得更加敏感,热
液一波波地涌出,脑子里酥茫茫的,什麽也思考不了,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
耳边一声声唤着“姐姐,我的妻。”

  靠!她是真的把自己给卖了啊。

第261章 开裆裤?抹药

  变态!

  不折不扣的变态!

  罗朱夹紧双腿,低头看着自己下身穿着的开裆裤,欲哭无泪,特想找根腰带
立马自挂东南枝去!

  穿的是开裆裤啊,她满一岁後就再也没穿过的开裆裤!淡粉色的丝绸里裤、
桃红色的精棉夹裤都开出了一条整整齐齐的从前方阴阜一直延伸到後臀缝末梢的
口子,长口子两侧用柔软的孔雀蓝绸布压了约莫半寸宽的边,上面用比发丝还细
的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蔓枝莲纹。看起来很有民族艺术美,却太敞风凉爽,而且
一点也不适合她二十一岁的高龄。

  “多吉,你给我穿的是什麽裤子?”她面无表情,目露羞恼地硬声喝问。这
两层开裆裤是她在温泉池中陷入高潮迷晕後,伪童给她穿戴的。

  “开裆裤。”多吉笑眯眯地整理她束袍的红色腰带,答得相当风轻云淡,“
姐姐,我知道中原汉人自汉朝起裙子里就会多穿一条开裆裤,王和烈队正他们都
太粗心了,照顾你这麽久居然都没注意到这件事,让你一直难受。”

  吐血有木有?吐血有木有!封建社会的中原女人是穿开裆内裤的,但关她毛
事啊?去年穿越,她带的三大包一次性棉纸小内裤早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就用完
了,自己的针线活白痴得可怕,做不出小内裤,又实在不好意思请扎西家的女人
做,怕被当做奇怪生物。而这里的博巴民族无论男女很多都是要放牧的,所以穿
的都是封裆裤。她也只好入乡随俗地穿又宽又松的里裤当内裤。好不容易适应了
那种吊裆的滋味,如今却被这该死的伪童穿上开裆裤,还一副我很体贴的模样。
满嘴的牙都痒得想咬人,想咬人啊!

  “对了,姐姐的开裆裤是我亲手缝制刺绣的,这也是我送给姐姐的一件成亲
礼物。”多吉拉起折叠在她腰间的皮袍放下,瞬间遮盖了下身美丽的开裆风光,
颇为得意自豪道,“法王曾经给姐姐缝制过月事带,虽然我的手艺是他教的,但
也绝对不会输给他。”

  罗朱脑子里嗡地一声,先是懵了,继而发涨发红,像是要爆裂滴血。尼玛的
在托林寺用的那条边缘绣金色蔓枝莲花,中间绣蓝面怒相双身欢喜金刚的浅黄色
恶趣味月事带子竟然是魔鬼法王亲手缝制刺绣的杰作!苍天大地啊,他们那个早
死的阿妈也太特麽能干了,竟先先後後生出了一窝变态!

  “姐姐,你别不好意思。你看,我也像中原男人一样穿了开裆裤喔。”多吉
退开一步,撩起了皮袍下摆。土白色的粗棉布薄裤正中也开了一条长缝,用蓝色
土布压边,边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细细的卷草纹。裤子开裆扎眼就算了,最让人长
针眼的是缝隙中若隐若现地露着男人的丑陋东西,有一小撮棕黑色卷毛还从缝隙
间探出了头。

  罗朱倏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吐气;再深深地吸气、吐气;再再深深地
吸气、吐气。然後,慢慢睁开眼,直视目露疑惑,一脸憨然无邪的伪童,语调平
板地指出:“多吉,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开裆裤只是汉人的内裤,外面还会罩着一
条封裆的外裤。你不怕冷不想穿外裤,我无权干涉。你好心送我成亲礼物,我欣
然接受,但为什麽我外面穿的棉夹裤也是开裆的?”

  “方便抹药解便啊。”多吉憨笑着抠抠後脑,睁大清亮无垢的棕色大眼,认
真解释道,“我的阳物长得丑陋,上面的肉疣疙瘩虽然能带给姐姐异样的快乐,
事後却会让姐姐的莲花因过分摩擦变得肿胀疼痛。不过只要每隔一个时辰抹一次
药,连抹三次就能消肿止痛。四月的天对姐姐来说还是太冷,抹药加上解便,会
让姐姐频繁脱穿裤子,很容易受寒生病的,穿上开裆裤就没这些麻烦了。而且有
皮袍遮盖,别人是看不见姐姐美丽的下身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姐姐不用
担心骑马时会伤到娇嫩的莲花,我在鞍子上重新铺了柔软干净的厚棉。”

  把眼睛戳瞎吧,戳瞎吧。戳瞎了就不用再看到这样一张憨淳可爱又明媚无邪
的男童面庞一本正经地说着与年龄极不协调的话语的诡异画面了。罗朱继续维持
着面无表情的凝滞,心里却在狂声咆哮:老子知道古人穿开裆裤的目的是方便大
小便!但老子是现代人!是穿十九世纪末的法国人发明出的贴身内裤的现代人!
身上这条开档棉夹裤明显是早就做好了的,老子要再相信你那张脸,相信你满嘴
的鬼话,老子就是蛋白质!

  “姐姐,一个贤惠的妻子要懂得顺从丈夫的决定,接纳丈夫的所有好意。”
清澈无垢的温暖棕色大眼扑闪两下,多吉笑微微地走近罗朱。无视她怒怨滔滔的
眸光,拦腰抱起她僵硬的身,唤来立在不远处的格拉,矫健而利落地翻身上马,
让她又一次面对面地坐在了他分开的大腿上。他亲昵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和鼻尖,
笑哄道,“我相信姐姐是最贤惠的妻子。乖,把我的脖子抱紧。”

  她不当贤惠的妻子,奋起反抗当个泼妇行不?罗朱即将张开的爪牙在听到妻
子这个词时瞬间顿住。是了,她之所以接纳这个伪童,当他妻子的目的就是要利
用他逃出雪域,目前还是暂时憋屈顺从好了。

  多吉抓着罗朱的双手绕到自己的後颈处,从袍囊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木头罐
子,打开挖了一坨散发着淡淡芬芳的透明浅粉色药膏,撩起她的皮袍下摆,手穿
过敞开的裤裆,探到她肿胀充血的花阴间,轻柔地将药膏徐徐抹散抹匀。

  清凉的舒适感在肿胀刺痛的下身蔓延,罗朱面无表情的小脸刹那破出无数道
尴尬羞愤的裂缝,反射性地抱紧他的脖子,借力抬起肉臀躲避魔手。

  多吉噗嗤笑起来,收回手,又挖出了一坨药膏。这一次他的手没有伸向罗朱
,而是撩起自己的皮袍下摆,从敞开的裤裆里掏出蜷缩的丑陋阳物。略一运气,
那阳物就直棱棱地膨胀挺硬起来,他在上面连涂了好几层药膏。收起木罐,一手
握着阳物,一手在罗朱腿心间摸索小花嘴的位置。

  尼玛的这伪童就是个淫荡邪恶的变态!罗朱恶狠狠地暗暗啐骂,胡乱扭摆肉
臀,就是不让他得逞,遂了他的意。

  “姐姐别任性,我的手指没办法进入你的莲房,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把药抹进
你的身体深处。”多吉惩罚似的轻拍她乱晃的臀,可爱带笑的脸庞变得严肃,“
昨晚你睡着了,我也是用这个法子给你抹药的。要是不抹药,你里面会难受两三
天的。”

  罗朱身体一僵。的确,抹了药的外阴很舒适,但甬道里面连带着下腹都辣痛
辣痛的,像是塞了无数根朝天椒。她默默看了看多吉严肃的脸,心里憋屈的泪水
长流不止,最终还是不敢忽视身体的健康。她抱着多吉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
肩颈处,目光虚无地看向对面的山峦,肉臀再不乱晃动了。

  “姐姐乖啊。”多吉拍拍她有些僵直的後背,硕大的龟头对准了她的莲花小
嘴,一寸寸地慢慢刺了进去。没有前戏,但药膏起到了绝佳的润滑作用,以至表
面硬硬的肉疣疙瘩也变得光滑细腻。

  这次进入,罗朱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撕裂痛楚,只是觉得很胀。褶皱肉壁似
乎被撑到了极致,甬道和小腹都胀得微微发疼,但那股清凉的舒适感却随着这股
充实的饱胀微痛逐渐从甬道扩散到整个小腹,扑灭了让她难受不已的辣痛。她不
由自主地微眯双眼,嘴里泄出一声低低的舒适呻吟。

  “姐姐舒服了?”多吉挑眉轻声问道,脸上流露出无比惬意的爽然。为女人
抹药的同时,也是他享受女人销魂身体的畅美时刻。

  “……嗯……”罗朱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看着远处山峦的眼眸水光迷离,
双颊红艳如火,僵直的身体软在了多吉身上,等着他抹完药後抽出来。

  多吉抿嘴一笑,并未抽出阳物。他整理了下两人交叠的袍摆,将搭在马头的
另一件光板皮袍再次严实围兜住两人的身体。又戴好两人的面巾和围脖,侧头凑
到罗朱鬓边吹气:“姐姐,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很久,不能再停留了。你忍耐
些,我们边走边抹药吧。”

  什麽意思?罗朱心里一惊,还不等她琢磨出来,身下的格拉就开始了小跑。

  身体随着马儿的跑动上下颠簸,两个人什麽都不用做,交合处就自动深深浅
浅地套弄挺耸起来。

  “啊——你个淫荡的坏蛋!该死的混蛋!”

  到了这个时候,罗朱才彻底明白了伪童最邪恶的心思!她忍不住在面巾後放
声尖叫怒骂,双手死死搂紧多吉的脖颈,竭力控制身体的上下颠簸。

  “嘘,姐姐,别叫嚷得太兴奋大声,不然别人都会猜到我们在皮兜里干的乐
事。”多吉将食指压在她嘴唇上的面巾处,露在面巾外的眉眼弯弯,里面盛满灵
慧狡黠的灿烂笑意,“姐姐,你不是最喜欢我的折嘎吗?与其听你叫骂,不如听
我吟唱。”他猛地一夹马腹,格拉发出一声长嘶,哧啦啦加快速度往山下奔去。

  罗朱被反复抛起落下,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颠簸。体内的那根坚硬巨物
随她的起起伏伏跟着进进出出,不住地摩擦着娇嫩水滑的肉壁。忽而在一个深重
起落间挤开花心,直插进宫房。龟头处的粗糙疙瘩顶擦过软嫩滑腻的宫壁,撩出
一片清凉舒适和惊人的酸痛、麻翅与酥软。在她发出高亢叫喊的同时,多吉的吟
唱也随之响起。

  “喜悦之王给了世上的女人一条生命的道路,以生命的力量祈愿情爱的漩涡
能够稳定坚固。宝盒中充满年轻女子裸裎的下半身肉体,生来即为了展示并给予
喜乐。把做作的花朵丢在脑後,把犹疑的植物像鸟食般扔了,羞怯的母鱼已被母
乌鸦抓走。不管你是什麽,你只活在此刻。看在花弓上引满的欲望之箭,宝赞充
满美味的牛奶,带着如红珊瑚般的光亮颜色,即使天神之女也会因此坠落。仅仅
轻轻触摸就算是品尝了美味,进入则如尝到可口的糖浆,摩擦和冲刺才是真正吃
到了甜美的蜜糖。喔!我的姐姐,我的妻,给我这些可口甜蜜的滋味吧!”

  “啊——”

  罗朱被冲卷而上的快感和前所未有的羞恼逼得大喊一声,下身在叫喊中泄出
大量的热液。她嗷呜一口咬住了伪童的脖颈。狠狠地咬着,磨着,直到嘴里尝到
了淡淡的血腥也不松口。

  多吉丝毫不畏脖颈上的凶狠啮咬,弯起的眼眸里暗金光芒好似夜晚密集的璀
璨星辰。他左手环搂身前皮兜,右手挥鞭让格拉专从凹凸的道路上飞驰,口里继
续高声吟唱。

  “我的姐姐,我的妻,你动人的身躯如无云晴空般澄澈,清秀的脸庞如格桑
花绽放,微露的贝齿如脂玉念珠。你咬我的热情恰似燃烧的火焰,我潜藏的欲望
琴弦只为你弹奏。你抛出如闪电般的花蔓套索,让一百零八个结使消失无踪。当
你馥郁的花蜜浇淋我的宝杵,当我月亮的精髓在你体内消融,澎湃的能量和喜乐
爆炸,我们成为了湿婆和乌玛……”

  罗朱的牙齿颓丧无力地松脱,只觉牙疼、耳疼、胸疼、胃疼、五脏六腑都在
疼。眼角泌出两滴晶莹滚圆的泪珠,被猛烈的风吹落,飘散空中。

  为了利用这个恬不知耻的邪恶伪童逃出雪域,而把自己卖给他当妻子简直是
最大的错误啊错误!可恨箭已离弦,大错铸下,她回不了头,买不到後悔药了。

  作家的话:

  咳咳,个人恶趣味。o(≥v≤)o……

第262章 圣湖玛旁雍错

  圣湖玛旁雍错海拔4588米,面积达412平方公里,湖水最深处近80
米,是世界上最高的也是我国透明度最高的淡水湖。湖四面有以天国中的马、狮
、象、孔雀四种神物命名的四水之源,分别是东面的马泉河,北面的狮泉河,西
面的象泉河,南面的孔雀河。而它也是南亚着名的恒河、印度河、萨特累季河和
雅鲁藏布江的源头,被誉为“世界江河之母”。所以它的面积虽然是屋脊高原三
大圣湖中最小的,却与拥有“众山之王”称号的神山冈仁波钦齐名,是圣湖中的
王者。

  印度传说圣湖是湿婆大神和他的妻子——喜玛拉雅山的女儿乌玛女神沐浴的
地方,称它为玛那沙罗发尔湖。古老的印度经典中记载:凡是身体触到玛那沙罗
发尔的土地,或在它的浪潮中沐浴过的人,将走进勃拉马的天堂;凡是饮过它的
水,则将升上湿婆的天宫里,并解脱百次轮回的罪孽。屋脊高原的本土传说则认
为这里是广财龙神居住的地方,故而圣湖最早由苯教徒以龙王之名“玛垂”命名
,称它为“玛垂错”。直到11世纪,湖畔进行了一场宗教大战,藏传佛教噶举
派战胜了苯教,已经沿用几个世纪的湖名才被改为“玛旁雍错”,意为“永恒不
败的碧玉湖”。唐朝高僧玄奘在其所着《大唐西域记》中对玛旁雍错有所描写,
将这里称为“西天瑶池”。 许多宗教都认为,玛旁雍错是最圣洁的湖,是胜乐
大尊赐与众生的无上甘露,用湖水洗浴,可净心、脱烦、去妄、除孽、强体。绕
湖转经,可得无尚功德。

  “……姐姐,圣湖周围有色龙寺、聂果寺、楚果寺、果祖寺、吉乌寺、嘉其
寺等九座寺庙。东有莲花浴门,南有香甜浴门,西有去污浴门,北有信仰浴门,
圣水能洗掉人们心灵上的‘五毒’,清除人肌肤上的污秽。每年都会有许多博巴
人、天竺人、尼罗婆人来这里转湖沐浴。你要是喜欢,今晚我们就先到西面的去
污浴门沐浴,那里的吉乌寺也是当年莲花生大师修行过的地方。”多吉自後揽着
罗朱的腰,凑在她耳边柔声讲述着圣湖玛旁雍错的故事。

  下山後,他就放慢了速度,专拣僻静的野道慢行。直到尽了兴,怀里女人的
药也涂抹完了,这才拾掇拾掇,餍足地绕鬼湖拉昂错,翻山岭朝玛旁雍错圣湖行
来。

  罗朱默默地听着,与鬼湖拉昂错一样,伪童多吉讲述的内容一部分是和原来
历史时空相同的传说和历史,一部分是中途变轨了,但最终结果却又殊途同归的
历史。如玛旁雍错这个名字不是为了纪念藏传佛教噶举派战胜了苯教取下的,而
是由百年前的阿里佛苯教尊明法王在一次朝圣中聆听到神佛法旨後做下的更改。
又如湖边驻守的几座寺庙不但提前出现了且名字不变,却不再是格鲁派、止贡噶
举派等教派督造主持的,全部都是阿里佛苯教派的僧人兴建主持。诸如此类的例
子还有很多,罗朱只能感慨大千世界奥秘无穷,冥冥中自有定数。

  湛蓝的天空纯净得好像水晶玻璃,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在风的吹拂下,散成一
缕一缕的,如丝、如烟,自由自在地漂移着。立在湖的东岸,沿着平直的湖岸线
向西面望去,右边的岗底斯山脉雄浑威严而又苍凉古老。在群山之中,高高矗立
的就是苯教、古耆那教、印度教、藏传佛教所称的世界中心——神山冈仁波钦。
晴朗的天色中,冈仁波钦山仿佛就在眼前,像一座雪白的金字塔,那巨大的冰槽
看起来犹如佛教中的“卍”字符。而左边是连绵不断的喜马拉雅山脉,座座山顶
白雪皑皑、层层叠叠,鹤立其中的则是近7700米的主峰之一——神女圣母之
山:纳木那尼。

  湖面浩瀚如海,清澈透明,和天晴时的鬼湖拉昂错一样,比最名贵的蓝宝石
还要深邃剔透,浓艳明媚。蓝色的湖水映照出蓝天白云,映照出两边高耸的山脉
,水鸟翩飞着从水面点掠而过,串串游鱼乍惊起浅浅涟漪,那景色怎是一个“美
”了得。

  湖滩上遍布沙生针茅,其间掺杂着羽状针茅和紫花针茅,还有摇曳的穗草、
亚蓼、蒿草、苔草等植物,散发出幽幽淡淡的香味。刻着五彩六字真言、密言等
佛苯教经文的灰白卵石、石板垒砌成一个又一个玛尼堆,上面插着或旧或新的五
彩经幡,搁着尖角挨挤着尖角的犁牛头骨。

  这时还未到正夏,转湖的人不太多,触眼所见的湖滩上,不远处有一个博巴
信徒手持念珠,面朝着圣湖站立,双掌合十於额前诵经祈祷。他身前还有一个博
巴信徒正不断地匍匐、爬起,五体投地磕着长头。两人满脸满身的尘灰,从头到
脚都脏得可怕,却也从头到脚都透出源自灵魂的虔诚。临近湖边两个天竺形貌的
僧人双腿盘坐,正垂眸冥想。僧服的摆角在湖风中飒飒飘飞,给人一种乘风归去
的虚无错觉。除了水鸟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外,这个纯净浓艳的美丽世界显得异
常静寂空旷。

  据说现代印度人对玛旁雍错湖的敬仰之情还由於印度着名的领袖圣雄甘地的
骨灰曾撒入了湖中。所以每年夏季,印度和尼泊尔的香客纷纷到此朝圣沐浴,以
求功德。他们还将圣湖的水千里迢迢地带回家去,当作珍贵的礼品馈赠亲友。

  “我怕冷,不去圣湖沐浴。”罗朱静静看了那些虔诚的朝圣者好一会儿,才
对多吉微微摇头,顿了下,又道,“不过我想去看看吉乌寺。”看看现在的它和
未来的它有多大差别,看看还能不能在吉乌寺的对面山坳处找到那眼洗浴浸泡过
的温泉,看看能不能从曾经在现代走过一次的地方中寻找到一丝遥远的记忆中的
熟悉气息。

  “姐姐,你……想念你的家乡了麽?”耳边轻柔的声音像圣湖的水一样明澈
干净,环抱在腰间的一条劲瘦臂膀往上抬移,温柔而怜惜地横胸而过,环住她的
肩头。在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後,那声音又柔柔响起,“姐姐,我的妻,我承
诺过会陪你到天涯海角,对你永远不离不弃。你就算回不了家,也绝不会孤单寂
寞的。”

  不管身後拥着自己的这个伪童说的是真是假,不管他说这话时存了几分真心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话像圣水一样无声地流淌进心脏,浸润了突然裂出寂寞缝
隙的灵魂,也融化了那点点乡愁。

  “多吉,我不是信徒,可以骑在格拉身上转湖吗?”她侧抬起脸,轻声问道


  “可以。”多吉笑着点头,隔着面巾和她亲昵地贴贴面颊,为她整理了下微
偏的帽子,“姐姐,你随心就好。”

  那双和圣湖的水波一样潋滟明媚,纯净剔透的棕色大眼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
,罗朱心里不由微微一动,面巾後的颊突然生出一丝极淡的燥热。她按住心脏的
微悸,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慢慢扭回头,往远方眺望。

  格拉小碎步地跑动起来,风从耳边拂过,後背一片温暖。天空正中的太阳有
些西斜了,白亮的阳光泛出浅浅的暖黄,使得湖面更加的波光粼粼,仿佛洒满了
金子,积聚了广财龙王所有的金银财宝。

  “冈仁波钦神山傲然挺立,好似多情的男人俯瞰脚下的圣湖。洁白的云朵是
姐姐巧手编织的护身符,我在寻找一颗代表真心的玛尼石。五彩经幡苦劝我收起
人世的爱欲,我却依然在姐姐身边执着徘徊。叠叠浪涛里至今萦绕湿婆和乌玛的
欢吟,九寺桑烟中有我虔诚的朝拜与聆听……”

  低柔的仿若梵音的情歌和着风声与波浪声悄悄钻进罗朱的耳朵,又在她不知
道时候往更深处钻去。

第263章 伪童?男人(一)

  自从随多吉逃出王宫後,罗朱发现自己看得最多的就是夕阳西斜。有草原上
的,有山峦上的,也有湖泊边的。一如此时,在格拉轻快的疾走中,太阳慢慢地
又一次往西边坠去了。傍晚的阳光和清晨的阳光一样金灿灿的,天空、湖滩、植
被、山峦、湖水全都笼罩上一层橘黄,瞧起来暖融融的,与之相反的是风中的寒
气深浓了许多。

  数百年前的圣湖边虽然也是异乎寻常的空旷静寂,却寻不到一丝沙漠化的颓
败苍凉,到处都生机盎然。野犁牛、野驴和羚羊可以在圣湖边无拘无束地奔跑,
各类水鸟可以在圣湖中畅快地嬉戏,大自然的一切生灵在神山脚下、圣湖旁边都
拥有安乐生存的权利,不用去畏惧猎人的弓箭和刀枪,连湖里的鱼儿也用不着躲
避渔夫的钓竿和渔网,只需防备着水鸟的突袭就行了。

  偶尔能看见一个转湖的信徒捡起湖滩上被水鸟啄食後剩下的残鱼,如获至宝
地收纳起来,准备傍晚烤吃或煮食。湖鱼是广财龙王大发慈悲的珍贵赠予,据说
对治病有神奇疗效。不管这说法是真是假,总之看着在高原强烈的日光下被迅速
晒干了水分的残破鱼干,罗朱是怎麽也升不起吃鱼的食欲的,这也是一个非信徒
、非本土博巴人与信徒、与本土博巴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跟着太阳行走,他们已经到了圣湖西岸。寻了个背风处,多吉将围兜两人身
体的皮袍铺在地上,让罗朱坐下休息。自己则拾捡卵石垒了个简陋的灶,迅速生
火煮好酥油茶。先递给罗朱一碗,又往装着青稞炒面的皮口袋里倒入酥油茶,加
了点奶渣,一手抓住袋口,一手隔袋捏揉,不一会儿就揉出了喷香的糌粑。圣湖
里是不允许洗手的,他拿布巾沾了些水囊里的水润湿,为罗朱细细揩净双手,又
将自己的双手揩净,然後才从口袋里掏出糌粑放到罗朱手中。

  “姐姐,饿了吧。”棕色大眼里辉映金色的阳光,带着与纯净无垢极为矛盾
的温柔和宠溺,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唇角都盈着暖融心扉的憨然笑意,“那边山
坳处有个温泉,待会儿你可以去浸泡。我就在湖里沐浴,等你回来後,我们再到
吉乌寺投宿。”

  罗朱盘腿坐在皮袍上,淡淡嗯了一声,微微垂眸,拿着糌粑慢慢吃起来,眼
角的余光却下意识地瞟向火灶边的伪童。他和她一样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拿着糌
粑用食。清澈明亮的棕色眼眸微微弯着,吃得很认真,也吃得很满足,眉宇间带
着几分憨淳,几分稚气,一张可爱的脸庞无论怎麽看都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童。

  可是这个男童又实实在在的是个伪童,那双腿间的男性器官发育得比一般男
人雄伟许多,将她里里外外地吃了个遍,让她不得不选择卖了自己,成为他的妻
子。抛开那张脸,伪童的性子很多时候也带着问题孩童的多变任性和狡黠恶劣,
让人疲於应付。但这麽几天来,他随时随刻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是最完
美的情人化身。只是,她被欺骗过一次的心再不敢对他全然信任,安然依靠了。
或许……如果他们能一直不离不弃地流浪下去,他一直对她挖心掏肺的好,还会
有全然信赖他的那一天出现。

  多吉突然抬起头,正巧捕捉到罗朱飘过来的目光,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从
口袋里掏出一块糌粑递到罗朱不知什麽时候空了的手中:“姐姐,再吃一块。”

  罗朱的脸微燥,涌出一分被逮个正着的尴尬。无言拿起糌粑送入口中,也专
心吃了起来。

  吃了晚饭,多吉带她到山坳处的温泉里浸泡。那温泉不是她在现代泡过的,
却也飘着硫磺味儿,面积比她昨晚在山上泡的温泉大了两三个平米。

  “姐姐,你一个人别泡得太久,也要小心别冻着了。”多吉细心叮嘱道。拿
起她换下的开档里裤,放到鼻端深深一嗅,呵呵笑道,“过了这麽久,裤边还沾
染着姐姐的蜜液芬芳。”

  刚泡进池子里的罗朱顿时红涨了脸蛋,羞恼地将温热的池水拍向这个猥琐无
比的淫邪伪童,喝道:“你个变态,滚开!”

  “姐姐不气,我洗了你的裤子就马上滚开。”多吉大笑着躲开拍来的泉水,
把手里的裤子放进池中用力搓洗了几把,然後在罗朱羞恨戒备又有些紧张慌乱的
目光中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丘後,罗朱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才松弛下来。她
刚才还真怕这个伪童又会像今天上午那样跳进池中,拖着她洗鸳鸯浴,顺道再将
她吃一遍。幸好,他打算在圣湖中沐浴。哼,最好冻死他!惬意地在池子里舒展
疲累的身体,她仰望着云霞绚烂多彩的天空,轻轻舒出一口长气,黑曜石眸子半
睁半阖,万千思绪像海藻般幽幽飘散。

  要是还身处在古格王宫,这个时候大概正坐在禽兽王隐隐散发着龙涎麝香和
牛羊腥膻味儿的温暖怀里,被他耐心而缠绵地哺喂,吞下含满了他唾液的糜烂食
物。然後他会抱着她一起到半山腰的温泉里浸泡,或是唤凶兽进来为她洗浴,他
自己则又去书房洞窟中接着处理政事。凶兽每次为她洗浴,从来就没规矩过,一
双黝黑粗砺的大手总会把她全身上下轻薄个遍,直揉弄得身体发烫发软地痉挛小
潮才会罢休。他们一个唤她乖猪,一个唤她小猪猡,托林寺的魔鬼法王也一口一
个小猪、小笨猪地唤她,没谁正正经经地叫过她的名字,初听时涌上心头的是不
适和不悦。可听久了,竟然也习惯了,而且似乎还越听越顺耳。

  罗朱身子一沈,让自己全部浸入温泉中。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紧闭的眼睛又
热又涨,眼角泌出的濡湿迅速和水液融成一体。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历经
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了,该欣喜若狂地放鞭炮庆祝才对,为什麽……为什麽每当独
处时就总感觉有丝酸涩和沈重不争气地积压在灵魂深处。

  在水里使劲甩动脑袋,荡起哗啦啦的水声。她猛地探出头来,心无旁骛地搓
揉起身体。逃了就是逃了,禽兽王和凶兽後来对她再好,也不能抹杀他们以往对
她的凌虐和折磨,她没必要回忆留恋。如今的她是伪童多吉一个人的妻子,不是
他们共享的女奴。她看得出来,多吉是真的不喜欢他的阿兄们。他敢违逆禽兽王
带她逃跑,就表明他没有要和他的阿兄们共享她的打算,她更该高兴她逃离了摧
残女人的共妻婚俗。

  不管多吉还会不会再骗她,不管她还能不能对多吉付出全然信任,至少现在
的她是舍不得抛弃他对她的各种好。而他,也是她赖以存活在这个残酷动荡世界
中的唯一依靠。

  太阳慢慢沈落,蔚蓝的天空褪成了或浓或淡的水墨,片片多彩的云霞变成浅
灰和深灰错落的金亮。她从温泉池中起身,迅速揩干身体,拿起搁在皮袍上的里
裤,才一抖开,立刻哭笑不得。

  拎在手里的洁白里裤又是一条开裆裤,两侧压边变成了桃粉色,用细细的五
彩丝线绣着蔓枝莲纹。她一边无奈地穿着,一边狠狠磨着後槽牙,下定决心今晚
投宿吉乌寺後一定要将多吉携带的大包袱彻底检查一遍,举凡猥琐的东西统统没
收!勒令他将所有开裆裤统统改制成封裆裤!

  她快手快脚地穿戴好衣袍,解散所有发辫,用布巾使劲擦拭到半干後才忍着
双腿间的尴尬凉敞,快步绕出小山坳,向湖滩的歇息处走去。

  格拉低着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卵石中的杂草。灶里的火苗还在微弱跳跃,
上面温着煮好的酥油茶。湖水变成了粼粼金色,和天上的乌金云朵遥相呼应。拂
面的风虽然冷,却奇异地没有白天猛烈。铺在地上的皮袍里堆着多吉脱下的衣袍
,他还没有上岸,湖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晃动。

  她眯眼看了会儿,还是看不清楚具体形貌,索性收回了视线,走到火灶边坐
下。伸手移开酥油茶,往灶里抖了些牛粪,让火苗大起来,仔细烘烤起齐腰的湿
润长发。

  没过多久,头发就烘干了,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编织那麽多小辫的,只好在脑
後随意编了根大辫子。刚扎好绳线,就听到身侧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漫不经心地侧头看去,顿时怔住了。

  逆着天边的浓金流云,逆着金波粼粼的圣湖,天地间霍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瘦
削的赤裸男人。

第264章 伪童?男人(二)

  男人的脸庞隐匿在逆光的阴影中,看不清楚。余晖为他湿淋淋的身体镶嵌了
一道神圣而温暖的金边,沾染湖水的蜷曲头发和肩胛闪烁着点点金光。那堪比黄
金比例的完美骨架上分布着不够贲张却感觉异常结实柔韧的肌肉,透出惊人的雄
性诱惑魅息。他每走一步,全身的流畅线条就优雅慵懒地滑动一次,浑身上下都
弥散着与金色余晖截然相反的阴森诡谲寒气,像是一片反射阳光的极薄极利的淬
毒刀刃。

  他是谁!罗朱惊疑不定地看着逆光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心脏一阵狂跳
。当瞧清处在阴影中的脸庞时,她失声惊喊出来:“多吉!”不,那样一具颀长
瘦削又结实柔韧,充满了阴寒和诱惑的雄性形体怎麽会是多吉初发的少年的单薄
劲瘦身体!然而男人从阴影中显露的脸庞又的的确确是多吉的脸庞。

  十一二岁男童的憨淳可爱脸庞配着成年男人颀长结实的瘦削身躯,纯净无垢
的棕色大眼衬着通身的阴毒森寒,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诡谲。

  “多吉?”罗朱试探着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身体在那毛骨悚然的诡谲中
不可抑制地微颤

  “是我。”棕色大眼漾出温暖潋滟的柔波,赤裸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蹲下,
拉起她的手放在湿漉漉的脸庞上,冲她咧开一弧洁白的瓷光,“姐姐,我的妻,
我用圣水洗净对你的所有欺瞒,向你袒露最真实的面目,乞求你再一次敞开心门
,将我最丑陋的形貌容纳。”卑微诚挚的柔软嗓音明澈清朗,依旧带着几分憨然
稚气。

  贴在掌心的褐亮肌肤凉寒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尾梢飞扬的眉毛,浓长卷翘
的睫毛沾染着剔透的水珠,折射出余晖的碎金。望着她的棕色大眼清澈而又幽深
,盛满春日的潋滟温柔和夏日的火辣炙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也融化了他
满身的阴森寒毒和锋利薄锐。

  这个伪童出生王室之家,本该坐享锦衣玉食,执掌滔天权势,却不幸沦为了
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他本该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昂藏博巴男人,却自幼受尽
剧毒和蛊虫的折磨,面容永远停留在了十一二岁间。他敏感又任性、温柔又体贴
、阴戾又恶劣,在那张牲畜无害的童颜下潜藏着无尽的谎言、算计和狠毒、邪恶
。上一刻,他可以暖得你心神俱融。下一刻,他就能推你坠入地狱冰窖。他让她
恨、让她怨、让她想要退避三舍;但同时又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情难自禁
地想要亲密依靠。

  从昨晚到今天,随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密肉体接触,心目中那个弟弟般纯
洁可爱的多吉逐渐褪色。在刚才,乍然看到颀长瘦削的雄性诱惑躯体後,盘亘心
间的最後一丝残像也消失了。她终於清醒地认识到多吉是一个长着一张童颜的男
人,一个天生表面纯净无垢温暖明媚,本质却阴暗邪恶无比的男人。而她,为了
好好活下去,为了逃离这片雪域,把自己卖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有温热的水液迸出眼眶,流淌过面颊,在下颌处汇聚成珠子,一颗颗滴落。
手掌在他冰冷的脸上轻柔滑动,指尖描摹过他氤氲着一团憨然和两分稚气的眉眼
,唇角弯了弯,她点着他的额头,低低笑嗔道,“这形貌真的又怪又丑,看着好
!人。”嗔语间,身体慢慢向他倾过去,头依偎在他的鬓边,“多吉,我的夫,
记住,你如果再骗我一次,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你。哪怕你杀了我,凌虐我,折磨
我,我也不会原谅你。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与你相遇。”

  她爱他吗?不,不爱的。她只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表白和卑微的坦露中妥协
了,认命了,也生出了一丝心动。她又一次全然交付出信任了吗?不,也没有,
她不可能把曾经交付给纯洁男童多吉的信任交付到这个骗了她的童颜男人身上,
忐忑依旧埋在心的深处。她只是愿意试着去接受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诱哄她
嫁给他的……丈夫。

  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扎西朗措那样热情地求娶她,她也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嫁给他,最後却天涯两隔,谁也见不到谁。禽兽王和凶兽将她视为低贱的共享的
女奴玩物,魔鬼法王把她看作修习的顶级鼎器,而他们同母血脉的幼弟却偷出了
她,不顾她的反抗和意愿,不惜丢弃自尊,用尽欺瞒哄骗的手段娶她做妻子。她
有预感,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会和这个伪童纠缠在一起了。

  “姐姐!”

  随着一声暗哑热烈的低唤,一双坚实有力的瘦长臂膀紧紧搂住她,後脑被一
只修长粗糙的大掌扣住,冰凉润泽的唇狠狠压覆下来,疾风暴雨般吻去她颊上的
泪水,啃噬着她的唇瓣,吸吮着她的舌。他把清甜的唾液渡进她口中,强迫她吞
下。又从她口中搅弄出汩汩津液,贪婪地吞吃下肚。

  她的双臂在激烈的缠吻中不由自主地搂到他的脖颈上,软绵绵的身体被放躺
在那堆散发着青草阳光气息的衣袍间。一只粗砺冰凉的手撩起皮袍下摆,抚过她
的大腿,从裤子敞开的裆部探进去,在她温暖的腿心不住揉捻抚摸。

  寒冷的手指虽然惊得她阵阵哆嗦,却也带来了异样的刺激。她晕生双颊,无
意识地弓起身体与他贴得更紧,小舌被引诱进他的口中,与他相濡以沫地缠绵嬉
戏。

  “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多吉吸含着她的舌尖啮咬了好一会儿才
放开,唇舌亲过她的嘴唇、面颊、鼻尖、眉心和耳朵。突然,头颅从她的臂弯间
滑出,身子一缩,竟钻进了她的皮袍里。

  “啊——”罗朱惊惶地尖叫,还不等她扭动身体,肉臀已被一双大掌捧住。
双腿间挤进一颗湿漉毛茸的脑袋,温热厚实的嘴唇贴上了娇嫩的花阴,一根湿热
柔韧的舌头像条灵活的水蛇在花阴中来回游走,对花瓣和花蒂不住吸舔轻咬。温
凉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探进了紧窄火热的娇嫩花径中,速度缓慢,动作细腻地抽动
着。

  “……不……不行……不能在这儿……会……会被人看见的……”她扬起下
颌,断断续续地娇喘。半睁的黑眸媚丽迷离,神情既羞又怕,十指难捱地抓紧了
垫在身下的衣袍,浑身不停地颤抖,奋力抵御着下身涌出的一波波暖热酥麻快意


  “嗯,我弄……弄一会儿就好。”

  下身的袍子里传出多吉略显沈闷的安慰,一团团夹了丝寒气的粗重热息喷吐
在敏感的花阴上,引她颤抖得益加厉害。

  “多……多吉,求……求你……出来……”她哆嗦着,乞求哼吟带上了哭腔
,双颊红晕更胜。湖边虽然空寂,但也不排除有信徒经过,要是正好看到他们这
种寻欢的淫靡画面,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姐姐别哭,我不弄了。”多吉艰难地从紧窒销魂的花径中抽出手指,用唇
舌把流出的花蜜一一舔吻干净,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女人袍子里钻出来。他伸手把
她的头紧紧压在怀里,侧倒在皮袍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调整呼吸。

  他终於在喜爱的女人面前呈现了最真实的模样,内心是说不出的畅快释然。
她震骇却没有流露出厌恶,紧闭的心门对他这副丑陋的形貌打开了一道窄窄的缝
隙,他会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把舌头和利齿从窄缝中钻进去,一点点地蚕食她
柔软的心脏。

  唇在她的头顶轻轻吻着,他穆赤?昆绛桑波在圣湖边,神山脚下以灵魂起誓
,生生世世都会将这个女人,他的妻子牢牢攥在手心里。

第265章 投宿吉乌寺

  吉乌寺坐落在玛旁雍错湖的西岸,寺庙矗立在一座泥石呈淡红色的椭圆山体
上。这座山被信徒们称为桑朵白日山,意为铜色山,是莲花生大师所居净土圣地
名。从山顶居高临下,可将玛旁雍错湖尽收眼底。山体四周芳草萋萋,零星点缀
着早开的不知名的小朵野花。寺庙到山体之间牵挂了上百道五彩经幡,无数张经
幡在风中猎猎翻飞,形成一片绚烂梦幻的彩色海洋。

  吉乌寺本是由噶举派僧人顿增在1808年创建的,现在却在变轨的时空中
提前了数百年出现。建筑面积近五百平米的平顶寺庙是常见的灰白墙体、黑色的
牛头形窗户、朱红色顶墙装饰,和布达拉宫的格局有点相似。灰白色墙体被天边
最後一丝余晖染上昏暗的淡红,屋顶上的鎏金宝塔、卧鹿等折射出隐隐泛金的红
光,使寺庙显得分外巍峨,充满了神秘肃穆气息。一个身着紫红色僧服的僧人袒
露右臂,黝黑沧桑的面庞沐浴着余晖,如雕塑般虔诚地立在寺外一排浸染了红晕
的白塔旁,手拨念珠,面朝圣湖,垂眸喃诵经文。

  这副画面深深地感染了罗朱,心里涌出莫名的感动和敬仰,还有一种细微的
不可思议的共鸣。立在山腰仰望,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仿佛全部归於宁静,身心
唯余纯净的明澈与空灵。

  察觉到身旁女人气息的改变,多吉不禁侧目,唇角弯出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不愧是蕴含了远古神山纯净灵气的躯体,对神圣之气的感知就是比一般人强得多
。这座山是莲花生大师曾经降妖伏魔、修行过的地方,数百年过去,尊者释放的
神息依旧残留在山上,吸引了众多圣徒来此朝拜或是修行。

  想到女人在极乐中喷涌的甘甜灵液,私处的护乐轮和小腹处的变化轮不可抑
制地泛起微微灼热。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阳物一直埋进她的莲花中,像喜金刚一
样时刻拥抱着她共受殊胜妙乐之智,行乐空双运之大圆满次第,共证法身。滚热
的舌尖从有些干燥的唇瓣舔过,他握了握手里的软嫩肉爪子。

  罗朱突觉左手一紧,她诧异地侧头向多吉望去,眸光中充满疑惑的询问。在
她的要求下,多吉的身躯又缩成了原来大小,只比她高出半头。也只有这个高度
和单薄度,才不会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诡谲,也没有了阴森寒毒和锋利薄锐。
这伪童就像他出色的折嘎说唱一样,千面千貌,仿佛能化身万物。

  “姐姐,山体西南处有莲花生大师当年修行过的洞穴,晚上我带你去朝拜吧
?”在那个洞穴里进行喜乐修行,会起到事半功倍的绝佳效果。女人的脉轮虽然
由法王打通了,但经脉还是太过窄细,不能很好地运转灵息,吸纳阳精里的精华
调理身体。

  “嗯。”她点点头,微微笑应。不管她能不能看清他的真实,她最终在圣湖
边生出了一丝心动,做下了试着去接受他成为丈夫的决定。

  两人对视一笑,一线脉脉温情从彼此的眼眸中流转,牵着的手不知不觉地扣
得更牢,脚步轻快地继续拾级而上。

  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月亮从蓝黑色的云层中钻出来,寺外白塔旁朝湖诵经
的中年僧人张开半垂的眼睛,看见立在眼前的两个信徒,缓步迎了上去。

  双方合十见礼,多吉言明了想在寺里投宿一晚,明日一早继续转湖的想法。
僧人点头应诺,领着他俩入了寺。

  寺内的殿宇里燃着长明的酥油灯,从敞开的殿门可见里面有僧人坐在蒲团上
打坐,还有一两个信徒正在为油灯添油。多吉和罗朱先入了主殿,对供奉的莲花
生金身佛像行礼叩拜,然後献上财物,既积攒了功德,又作为寄宿的资费,这才
随僧人到了西侧角的客舍区。

  客舍区是三间连缀的低矮泥石平顶房。一间为外来僧侣投宿的通铺房,一间
为普通信徒投宿的通铺房,一间则是夫妻投宿的单房。前两间通铺房都有三十平
米左右,只他们投宿的这间客舍面积仅七八个平米,十分窄小。居室後墙开了一
扇通风的小窗户,干净平整的石板地上除了一张略宽的卡垫和一张较厚的毛毡外
,就只剩下角落处两个重叠的小木盆了,简陋得不得了。居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
檀香酥油味,没什麽霉臭油腻等恶心的怪味。

  僧人叮嘱了几句後就翩然离去。多吉将墙壁上挂着的酥油灯拨亮了些,卸下
背上的大包袱,翻出自带的毛毡铺在卡垫上,招呼站在门外的罗朱快进来休憩。

  这时,一个女信徒端着个小木盆掀开厚帘子,从通铺房里走出来。看见正在
好奇地四下打量的罗朱後微微一愣,接着朝她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罗朱也是微微一愣,旋而笑了回去。两人招呼似的互相点点头,女信徒便径
直朝客舍区阴暗的北角处洗漱去了。

  无论你我认不认识,能在旅途中相遇就是一种缘分。在以往的驴行生涯中,
她曾碰上无数个这样的陌生人,看见无数个这样的笑容,也点了无数次头。每一
次,心里都有种淡淡的温馨,也正是因为这种温馨让独自生活的她对驴行乐此不
疲。

  “姐姐,你还在发什麽愣,快些进来了。”居室内又传出多吉的轻唤。

  她收回投注在女信徒身上的目光,抿唇一笑,进了居室,随手关上薄薄的木
门,放下厚厚的帘子。没等多吉发话,便脱了靴子自动自发地坐进他的怀里。

  多吉的怀抱是温暖的,含着淡淡的青草阳光味儿和极淡的牛羊腥膻,这是博
巴人特有的气息,好像铭刻进了他们的骨髓中,记忆中似乎只有魔鬼法王身上没
有。他的身上是一种纯然的冷华高远的圣洁莲香,然而那股莲香又会在他动情时
幻化成妖厉的魔魅。

  在她的人生旅途中,先後邂逅了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和伪童四个与她有
着肉体关系的同母血脉兄弟,这也是缘分。不过这缘分是让她惊恐战栗的孽,不
是让她温馨满怀的善。

  “姐姐,你在想什麽?”耳边有热暖的气息吹拂,痒酥酥的,直搔心底。胸
脯上也覆盖了一双粗砺的手掌,隔着厚厚的皮袍不紧不慢地抓捏揉搓着。

  酥麻从胸上传来,舒适的滋味让她丢了女性的矜持抗拒,顺应本能地绵软了
身体。她抬臂搂着多吉的脖颈,凝眸瞧去。不知是不是心境变化了,眼前明明还
是那张憨淳可爱,纯净无垢的男童脸庞,她却从柔和稚气的线条中看到了一丝独
属男人的刚毅坚韧。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半眯起眼睛,低声吐实:“我在想,
你和你的阿兄们都是我的孽缘。”

  “不对,凌虐折磨了你的阿兄才是你的孽缘,我是你的善缘。”多吉矢口否
认,十指抓住两团高耸丰满的乳峰略略用劲一握,轻笑道,“我对你欺瞒是因为
我喜欢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他顿了顿,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扑闪了两下,
软声哀求,“姐姐,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我已经发誓再也不会欺瞒你,你就
多想想以後我们两个人一起相依为命的美好日子行吗?”

  他早知道女人心里萌生了对王、烈队正和法王的喜欢,只是被压制在怨恨和
恐惧之下。那喜欢究竟是浓是淡,是轻是重,谁也不知道,连女人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会给她机会去思量,去挖掘,更不会愚笨地去主动碰触揭露。他会用他的
喜欢将她淹没,让她慢慢地淡忘,让那些烙印在她心上的影子逐渐褪色,直至消
失。

  “都听多吉的。”她轻轻应道。既然打定了主意跟着这个伪童,就该专心些
,认真些,配合些。即使不爱,也不应该只懂得接受,不懂得付出,最後耗尽了
他的喜欢。她抬手轻轻抚摸多吉有些粗糙却肌肉紧致的脸颊,瑟缩又小心地将唇
瓣印到他的唇上,羞涩笨拙地辗转厮磨。虽然和几个男人亲吻了无数次,这还是
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长着一张童颜的男人。不,严格的说她亲吻的还算不上真
正成熟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的唇瓣丰厚而柔软,柔软中又带着韧硬,扑进鼻中的气息纯净清新,温
暖明媚,诱惑着她一步步深入。在这瞬间,罗朱好像被欲望的妖魔迷障了心窍一
般,竟用舌撬开了少年翕开的唇缝。甫一进入,滑嫩的小舌就被静候在里面的大
舌逮住,接着便是暴风骤雨的袭击和洗礼,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多吉用力地亲吻她,揉搓着她的身体,胸口涨满了喜悦。他喜欢的女人,他
唯一承认的妻子正在一点一点地试着接纳他,朝他靠近呵。

  作家的话:

  亲亲们,前两天实在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码字,也没时间上网。今天双休日
,终於缓了口气。还请大家见谅。

  另外,呵呵呵,不管大家对多吉感觉如何,这个.......作为一个主
角,他还是会在亲亲们滴眼皮下继续他滴戏份滴。O(∩_∩)O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0

第266章 再遇魔鬼法王(一)

  月上中天,一片乌黑的流云将皎洁的圆月拦腰遮盖。微弱的月光洒向大地,
隐约可见山间有两道影子正相扶相携地踯躅行进。

  “姐姐,抬右脚,前面有块突起的小石头。”

  多吉的及时提醒换来的却是悉悉索索的跌绊声和一声低低的惊呼,右手臂连
忙一收,赶在罗朱跌倒前扶住了她的身体。他没有戴帽子,蒙面巾,束扎在脑後
的马尾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凌乱飞扬,几根调皮的发丝粘贴在抿紧的唇瓣间,更突
显了凝聚在唇角上的无奈和宠溺。

  罗朱与他的轻装夜行截然相反,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
亮的大眼睛。身上穿戴了两层皮袍,看起来臃肿累赘无比。

  当然,她还觉得沈重无比,手脚都快要甩不开了。如果不是多吉说夜晚是莲
花生大师神息最浓郁的时刻,她心里又痒痒地想要见识一番古代的神圣洞穴,是
绝对不会在半夜三更满山乱晃荡的。唉,即使裹得这麽严实厚密,她还是能感觉
到浸骨的寒气。泼墨似的夜色中,天上的月亮和散碎的几颗星辰显得是那麽单薄
柔弱,淡淡的光芒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完全依靠多吉的提醒摸索前进。

  “姐姐,前面的路更不好走,还是让我背你吧。”多吉看她走得跌跌撞撞,
连个盲人都不如,实在有些不忍目睹,遂再次提议道。

  在脚下又一个踉跄後,罗朱也终於放弃了用脚亲自走到大师修行洞穴以示心
诚的坚持,向不中用的眼力妥协了,费力地爬到多吉的背上。

  “多吉,背得动吗?”她有些担心地问道。本身肉就不少,又裹得臃肿似球
,沈重如猪,要背着她在山间行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山去
,後果很惨重。

  “姐姐长再多的肉,穿再多的衣袍,我也背得动。”多吉扬眉呵呵笑道,劲
瘦的手臂托着她的臀往上轻松地颠了颠,一步步迈得稳稳当当。

  “你在诅咒我长成肥猪吗?”罗朱不悦地嗔道,手指拈起他的脸皮,使劲地
拧了一转。

  多吉哎呦哎呦地呼痛,嘴里却没有告饶,反倒得寸进尺地呵呵笑个不停,“
姐姐,我没诅咒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他微顿,接着一本正经道,“女人就是
要长胖些,男人抱着背着压着才会更舒服。姐姐,为了让你的丈夫愉悦舒适,作
为妻子的你有义务和责任多吃点,多长些软肉。”

  “你个淫荡伪童!看我不拧死你。”罗朱大窘,愤恨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姐姐,痛啊,不拧了不拧了好不好?我不说惹你生气的淫荡话了。”多吉
忙不迭地向她连连告饶。

  罗朱气咻咻地又使劲拧了一转,这才放松指间的力道。趴在多吉瘦削单薄的
背脊上,她无端生出股安全感。静下心一想到多吉适才的淫荡话,就不经意地回
忆起在寺庙客舍里那个主动献出的吻,面巾後的脸颊不由微微燥热。

  多吉和她亲吻了许久之後,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抱着她一起入睡。睡
到夜深,又将她唤醒,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从客舍区洗漱的北角院墙翻了出去。本
来出发前他就提议由他背着她走,却因她的奇怪坚持不得不耐心地扶着她磕磕绊
绊地前进。两人的行进速度堪比龟速,却丝毫不具备龟速的平稳。如今他把她驮
在背上,压在身上的重量虽然增加了,但速度提高了许多,也没险象环生。这让
罗朱在备受打击的同时,心口又止不住泛出一丝微微的甜,似乎……似乎真的有
些喜欢上了这个伪童。她抿紧了唇,手指卷起多吉的马尾,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
圈,静静地等待胸口处的微甜慢慢散去。

  夜晚比白日更为寂静,能听到山的侧面传来波浪涌动的声音,还有成千上万
张经幡翻飞的猎猎声,但奇怪的是听不见大自然中小虫的喁语,这在绿化环境异
常良好,生物异常丰富的古代屋脊高原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越往前走,越能感觉
到空气的凝滞阴寒,隐隐透着压迫心神的诡谲。

  “多……多吉……”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多吉的脖子,心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鸡皮疙瘩从皮肤下一颗颗钻出。灵敏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危险。

  “姐姐,别怕,有我在。”多吉柔声安慰,手在罗朱的臀上安抚地拍拍。脚
步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

  前方有令人厌恶不快的熟悉灵息,本该立刻掉头躲避的,但该死的,他因为
太过关注女人,竟一时不察,走进了会被牵制的范围内。阿妈烙在灵魂里的守护
念力和融在血液中的所有蛊虫不停地催促他赶快过去,他的身体无法违背。

  转过几丛灌木,罗朱突然惊叫了一声。微弱的月光下,有三个僧人正在对峙
。一个盘坐在洞口,另两个分别盘坐在他的侧对面,三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等边三
角形。

  让她惊叫的是盘坐在洞口的僧人,那僧人居然是穿着皂色简朴袈裟和紫红僧
裙的魔鬼法王!

  洞穴里点着酥油灯,晕黄的光亮从魔鬼法王背後倾泻而出,正面则洒满了白
亮的月光,整个人好似笼罩在神圣的光晕中。他的右手缓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
,左手在膝上结印。弧线绝美的莲白嘴唇轻浅翕动,听不见半分声音。眉眼敛垂
,额中小核桃般大的暗红磕头瘤隐现毫光,似乎蕴满了无穷无尽的悲悯仁慈,恰
如不染红尘的临世神佛。

  魔鬼法王……不是在……在在在在在托林寺里修持吗?为毛会跑到这个偏远
的地方来!还好死不活地让她碰上!

  第一个闪过罗朱脑海的念头就是狂奔逃跑。不幸的是她被多吉牢牢地驮在背
上,定在了原地,身不由己,狂奔逃跑只能是种妄想。

  魔鬼法王侧对面盘坐的两个僧人,僧袍样式十分眼熟,正是白日在玛旁雍错
湖边看到的两个对湖修行的天竺僧人。和魔鬼法王一样,两个天竺僧人也是一手
结印,一手拨动念珠,嘴唇无声地翕张。只是他们拨动念珠,翕张嘴唇的速度和
频率明显比魔鬼法王高出许多。黝黑的额头和脸颊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
映着月光显得灿亮一片。

  在他们三人形成的三角形中表面看起来什麽都没有,但洒落在当中的月光好
像波浪一样不断地摇曳荡漾。偶尔眼睛一花,还能瞧见隐隐绰绰的影子。凝神细
听,能隐隐约约听到割裂灵魂的尖利嘶嚎。空气中的阴戾森寒和压迫心神的诡谲
就是从三角形中弥散出来的。不,在黑暗的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缕危险的气息。

  这……这是在干什麽!国际级别的密宗比斗!罗朱看得瞠目结舌外加心惊胆
战,第二个掠过脑海的念头还是狂奔逃跑。左手腕泛出温暖的热度,她骇得赶紧
撩开层层袖子。定睛细看,缠绕在手腕上的青金石念珠在月光下颗颗晶莹,金色
毫芒毕现,美丽绝伦。热度,正是从一颗颗珠子上传出的。

  “小猪,你来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温醇慈爱的含笑声,像从雪山之巅降落的滴滴甘霖。她
惊得浑身一震,四肢反射性地将多吉的身躯缠得死紧,视线也从青金石念珠挪回
到盘坐在洞口的魔鬼法王身上。

  那张如同神山雪莲般清雅的面庞是遥不可及的端严圣洁,盘坐的身体突然悬
空浮起半尺,低垂的眼帘缓缓张开。绀青凤眼内宝光澹澹,温柔和煦的仁爱之光
似春风拂过心尖,消融了她逃跑的欲望,抚慰了她惊恐的情绪,也让两个大汗淋
漓的天竺僧人哇地一声喷出鲜血,面呈颓败死灰地瘫软在地。诡异的三角形顿时
溃散,月影晃动,四下掀起惨惨阴风,仿佛有无数东西在逃逸奔蹿。

第267章 再遇魔鬼法王(二)

  白玛丹增突然朝多吉站立的方向弹出一颗凤眼菩提珠。珠子瞬间化成一颗灰
黑色的可爱孩童头颅,在多吉头顶上空若隐若现地盘旋。

  多吉厚实的唇瓣抿成一条不甘的直线,棕色大眼里闪动出阴毒森寒的冷光,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快步走了过去,将被异象惊得傻愣愣的罗朱放下,恭敬地伏跪
在了白玛丹增面前。

  “多吉,去把天竺僧带出来的魑魅魍魉全部收纳斩杀,还圣湖神山的洁净祥
宁。”白玛丹增淡淡吩咐道。

  “谨遵法旨。”多吉起身从袍囊里掏出两串念珠分别缠绕在两个手腕上,又
抽出一柄寒浸如水的薄刃,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两个天竺僧的喉咙。他
留恋不舍地看了罗朱一眼,拖起两具尸体,与悬浮头顶的精魂头颅一起迅速隐匿
在山中。

  悬空半尺的白玛丹增拈指一笑,收起念珠,身形突然往洞里退撤飘移,缓慢
地落在了洞里铺着一张薄薄毡毯的狭窄石台上。他放开盘坐的姿势,从石台上起
身下地,对怔傻在洞外的罗朱招手,柔声唤道:“小猪,进来。”

  罗朱宛如被人鱼的歌声蛊惑了似的,一步一步地走进洞穴,乖巧地依偎进白
玛丹增敞开的怀抱。

  “小猪,你可真不乖,怎麽能跟着那个不省心的家夥逃出王宫呢?”白玛丹
增解下她的面巾,指腹在她滑嫩的脸蛋上怜爱地抚摸,像是长辈在斥责不听话的
孩子,“你成全了昆绛桑波的喜欢,却伤害了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的心。如果今
晚不是凑巧碰上,你是不是还会让我在托林寺里空等?”

  “我……”罗朱蠕动嘴唇,眼底的怔傻化成一颗颗剔透的泪珠滚滚落下,转
眼就濡湿了整张脸庞。大大的瞳仁清澈乌黑,盈盈泪波一晃,就是扣人心弦的委
屈和难过。面对魔鬼法王温柔至极的轻斥,心里竟然隐约生出针扎般的疼痛。她
不想这样示弱的,也想竭力漠视针扎的刺痛,可一旦靠近魔鬼法王,在那包容一
切的温柔慈爱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戒备和警示就像摆在炎炎烈日下的冰雪,转
瞬消失得一干二净,最真实的情绪和最真实的本能会毫不遮掩地袒露在魔鬼法王
面前。

  “小猪不哭了,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白玛丹增吻了吻她的眉心,抱起她
回到石台上坐下,取下她的帽子,解开独辫,五指箕张,慢条斯理地揉按她的头
皮,梳着细软柔滑的蓬松乌发,“以前确实是他们太过分了,不怪我的小猪又怨
又恨,狠心离开他们。让他们尝尝心痛的滋味,受个教训也好。小猪放心,我不
会捉你回去的。”

  罗朱无声地动动嘴,眼中波光荡漾,又落下两串泪珠。

  “小猪,我让你成为莲华法王专属的双修莲女,汲取你身上的灵气修行,你
也是怨恨我的吗?”柔滑的手指滑落到罗朱紧绷的後颈,技巧地揉捏推拿,舒缓
着她的筋肉。

  她抓紧魔鬼法王的袈裟,玉白贝齿在丰润的粉色下唇咬出深深的痕迹,黑曜
石眼睛眨了又眨,不吭声,也不点头或是摇头,只尽量维持着脸上的静漠,努力
抑制泪水的滚涌。

  “小猪,你的身体的确被珍贵的药物和精魂调弄得敏感放浪,不过也在调弄
过程中排除了筋骨血肉中的沈屙杂物,体内的灵气变得更加清澈纯净,我不否认
这里面含有我的私心。”双手从她的肩颈捏揉到她的後背和背侧,让那里紧绷的
肌肉也慢慢松弛下来,“你是我莲华法王第一个甘愿耗费大量药物和法力来改造
的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对赞布卓顿做下的承诺,也不仅仅是想要成全释迦闼修对
你的喜欢,更因为你能窥视我设下的魂眼,进入我的魂眼世界,让我生出了饲养
你的兴趣。”白玛丹增为了解开小东西积压的心结,难能可贵地坦言。

  “……我又不是家畜。”紧咬下唇的贝齿终於忍不住松开,委屈又懊恼地回
了一句。

  这句话引来白玛丹增轻轻低低的笑声,荡开在不算宽敞的洞穴内,恍惚间好
似绽开了千万朵瑞香隐隐的雪莲,将洞穴内的昏暗阴霾一扫而空。

  “小猪不是家畜吗?”他笑意涟涟地反问,“不是一头又丰嫩又蠢笨,心思
沈重,性子别扭的猪猡吗?”

  “你——”罗朱气结,水盈盈的泪眼凶狠地瞪向魔鬼法王,突然豁出去似的
大声嚷道,“没错!我就怨恨你变着花样地淫辱我,怨恨你的恶劣逗弄,怨恨你
不把我当人看,只把我当做修行的鼎器,当做一头猪饲养!恐惧有一天会被你变
成古怪而可怕的东西!”

  她愤怒无礼的嚷嚷没有让白玛丹增不悦地蹙起眉峰,反而让他愉悦的笑声更
加连绵不绝。他边笑边抚拍她的身体,最後索性捧起她的脸蛋,在抿紧的嫩唇上
连连啄吻,直到她忍无可忍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方才停了吻。

  “小笨猪,那不是淫辱,是我对你的疼爱。等你有机会见识了真正的淫辱,
你才会知道我有多疼爱你,对你有多温柔。”他亲昵地拧拧她的鼻尖,指尖在她
倔强的唇瓣上暧昧轻勾,“如果不是对你有了兴趣,你这鼎器早就被我吸干灵气
变成了一具死尸,哪儿还用得着以法力和药物精心养肥你,不为屠宰,只为双修
?既是生出了兴趣,我又怎麽舍得把你变成古怪而可怕的东西?说你蠢笨你还不
承认。”大手落在她软乎乎的丰腴蛮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把。

  罗朱听得傻眼,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十万分相信魔鬼法王有把她吸成尸体
变成怪物的能力,也承认魔鬼法王对她做的事好像不太能称为淫辱,可为毛她对
他嘴里说的类似於喜欢的兴趣半信半疑,一颗的心还是惴惴不安地悬在半空,久
久不敢落下。

  “小猪,你要是不喜欢我的逗弄,以後我就不逗你了。”他抵着她的额头,
冲她轻轻吹气,“其实在坛城密殿里我就曾经说过不逗弄你。只是那时你正沈溺
在情欲的欢乐中,没有听见。”

  魔鬼法王温和含笑的承诺为毛听起来有些诡异,有些违和,甚至有些毛骨悚
然?罗朱盯着近在咫尺,变得模糊的绀青凤眼,暗暗思忖。突然想到要是不逗弄
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後凡是从魔鬼法王嘴里说出的话都会成为事实?比如拖出
她的内生殖器肆意亵玩,用少女的空心左腿骨插进甬道,往子宫里淋灌处乳之类
的都会成为恐怖的事实!

  面色倏地惨白下来,她猛然撤回额头,冲白玛丹增拼命摇头,语速极快道:
“不,不用。我现在不怨恨法王的逗弄了,我知道法王是对我感兴趣才会逗弄我
的。”

  白玛丹增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露出颇为惋惜的神情,遗憾地叹了口气,将
她往怀里拢了拢:“小猪,你怎麽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这让我以後怎麽下手
?”

  什麽意思?难不成魔鬼法王打的主意真是她刚才猜测的那样!罗朱浑身的汗
毛一根根倒竖起来,後背和额头刹那间冷汗涔涔,揪住袈裟的手指关节泛白,细
细的青筋清晰凸起。

  “看你吓的,我只是遂了你的心意逗你玩玩罢了。”白玛丹增弯起唇角,屈
指轻弹她失了血色的脸蛋,“小笨猪,你这麽不经吓,也敢跟随昆绛桑波在外面
乱跑,不知道这片雪域有多混乱危险吗?”

  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身体有种脱力的绵软。罗朱咬住揪在手指间的皂
色袈裟,泄愤地咬磨着,像是在啮咬魔鬼法王的血肉。呜呜,她还是很怨恨魔鬼
法王的逗弄啊!

  “你说过的,不会捉我回去。”她在啮咬的空隙间恨声提醒道。

  “嗯,我不会捉你回去,我会等你自己回来。”白玛丹增平心静气地轻抚她
的发顶。

  回来被你的恶劣逗弄吓死麽?不回来,永远都不回来!她又不是候鸟,秋天
飞走了,春天还会自动飞回来。罗朱在袈裟上继续狠咬。

  白玛丹增垂眸轻笑道:“小猪乖,藉由这个洞穴残留的神息,让我帮你拓宽
体内的经脉吧。”

  啊?拓宽体内的经脉?为毛要拓宽?怎麽拓宽?

  问题接踵而至,罗朱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笑得一派温柔慈爱的魔鬼法王。

第268章 再遇魔鬼法王(三,辣)

  “小猪,我记得你说过四月十四是你的生辰日?”白玛丹增深深望进她的眼
睛,脸上温柔慈爱的笑意好似恒古不变。

  罗朱点点头,眼里的问号更多。她什麽时候对魔鬼法王说过她的生辰日?她
有说过吗?

  “笨猪。”白玛丹增笑斥,食指略略用劲在她疑惑的眉宇间戳了一下,“身
为法王,我有必须尽到的责任和义务,错过你的生辰日已是定局,为了尽量缩减
相差天数,我可是紧赶慢赶地转完了神山圣湖,却没想到今晚会在莲花生大师修
行过的洞穴处碰到你,只与你的生辰日相错了一天。这是神佛的旨意,把顺利逃
出王宫的你送到了我面前,以弥补我的遗憾。”

  弥补遗憾?有什麽遗憾好弥补的?魔鬼法王该不会还打着恶劣而恐怖的逗弄
她的主意吧?罗朱一度落回胸腔的心又慢慢提了上来。

  “小猪,你的身体要承受我们对灵气的汲取,如果没有修持出能自动运转灵
息的脉轮是绝对支撑不了多久的。”

  太玄幻了,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不懂。在现代她也曾经看过密宗瑜伽
脉轮的相关理论文章,但是看了等於没看,还是雾沙沙的不懂。

  “在托林寺灌顶时,我打通了你凝滞的脉轮,只是能流转进脉轮中的灵息太
少,而且你的经脉也太窄细了。偏偏赞布卓顿的忍耐到了极限,便没时间慢慢为
你拓展经脉了。”白玛丹增压住她的右手腕脉,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眼里掠过一丝
暧昧的邪光,“现在你的脉轮中灵息多了些,看来多吉已经将他最宝贵的童身和
元精当做生辰礼物献给了你。”他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其实等他年满十八岁
後再献给你,效用会更大些,可惜了。”

  可惜个毛线?她八辈子都不想收到那种生辰礼物!好好一个生辰日结果变成
了备受欺瞒哄骗,伤心又失身的血泪日。虽然认命地做了多吉的妻子,但想起来
就怨愤难平。罗朱咬唇再咬唇,艰难地将所有吐槽都拦截在喉咙里。

  “小猪,昨晚多吉送了他的童身和元精。今晚我补送的生辰礼物就是借助莲
花生大师留下的神息,为你拓宽经脉。”白玛丹增笑若春风,柔滑修长的大手拉
开她的皮袍束带,手掌从敞开的袍缝中插进去,撩起夹衣和里衣的下摆,贴上了
光裸的肌肤。

  不要!老子不要你拓展经脉!拒不接受你补送的生辰礼物!到这时罗朱要还
不知道怎样拓展经脉,她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轻贴肌肤的微温掌心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直,脸颊火烧火燎,心里涌起了几许
抗拒。她现在是多吉的妻子了,夫妻之间应该对彼此忠贞无二才行。换了身份的
她不可能再轻易地把男人的侵犯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她要对得起多吉说的喜欢。

  “法王,别……别碰我……我……我是多吉的妻子,不能再当……当你的莲
女鼎器。”理智的抗拒不能控制身体对魔鬼法王的臣服。那只柔滑修长的大手贴
着肌肤,像是滑腻的蛇一般游走到她的乳房上,由下至上地抓住丰嫩绵软又弹性
十足的乳肉,一紧一松地捏揉把玩着。

  “小猪,难道你忘了博巴人共妻的婚俗?”白玛丹增挑眉轻笑,“而你多半
也知道了我私下里正是多吉同母血脉的阿兄,你既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妻子
。乖,你无需抗拒,也无需挣扎,更不用觉得有违妻子的忠贞。”他的手指捻住
乳峰顶端娇嫩的红珠,以指尖轻轻地刮搔最敏感的珠顶。在古格,一个已婚女人
能有机会把身体奉献给莲华法王,接受神佛的赐福,那不仅是她本人,还是她整
个家族的荣耀。不过小东西不是博巴人,说再多她也无法理解这种荣耀,只有捡
她能懂的,已经被一点点强行灌输着接受的东西来说。

  一线酥麻刺痒的电流瞬间从珠顶蹿出,罗朱嘤咛一声,本能地挺起胸脯,将
乳房往魔鬼法王手里贴送。“你……你是出家的僧人……”脸颊越来越烫,在魔
鬼法王的挑逗爱抚中,僵直的身体已经软成了一团棉花。

  “小猪,你又忘了古格僧人是能娶妻,能和女人欢好的吗?”白玛丹增的左
臂紧紧地搂着她,不容她躲避後缩,右手在她的两个乳房上轮流爱抚,温柔而色
情,极富技巧,“小猪,我很早就对自己下了绝育药,这一生一世都拥有与你欢
爱的权利。”

  对……对啊,信奉佛苯教的古格僧人除了研修教义,敬奉神佛外,和普通男
人没什麽大的区别。能娶妻,能和女人欢好,只在有了後代才严格禁欲。她答应
做多吉的妻子是不是太……太草率了。当初太信任多吉的逃跑手段,以为一定能
和他逃出屋脊高原,却从来没细想过要是不幸被捉住了,她岂不更名正言顺地沦
为了禽兽魔鬼蹂躏折磨的对象?

  不,高高在上的禽兽王鄙夷她的低贱身份,不愿娶她做妻子。凶兽……身为
象雄国血统高贵的直系王族後裔,大概……大概也不太愿意娶她为妻。要是得知
多吉娶了她做妻子,说不定不是名正言顺地蹂躏折磨,而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
刻挥刀将她这个羞辱的污点给抹杀掉。她不要回去!绝对不要回去!

  只要伺候好了魔鬼法王,顺着他的话把他当做丈夫,向他示弱,再奉献一次
身体,是不是就可以求他放她和多吉走了?魔鬼法王是多吉的阿兄,也是她的丈
夫,她……她不用担心身体的背叛。身体越来越燥热,越来越酥麻,小腹中逐渐
聚积了一团暖暖的饥渴的火焰,想要清醒思考问题变得越来越艰难。

  “我……我没有违背妻子的忠贞。”罗朱望着魔鬼法王娇软地呢喃,清澈明
亮的黑曜石瞳眸里氤氲起情欲的火焰,灼热而瑰丽。

  “没有。”白玛丹增肯定地回道,低头含住她半张的粉唇厮磨啃咬片刻,低
声笑道,“妻子向另一个丈夫奉献身体,怎麽会是对忠贞的背叛?”温柔慈爱的
笑语带着奇异的魔力,抚平了罗朱心中最後一丝挣扎,让她完全沈沦在身体对欢
愉的本能索取和享受中。

  她伸臂揽住魔鬼法王的脖颈,在他怀里扭糖绞似的蠕动,两条腿儿难捱地交
缠磨蹭起来。微敞的两层皮袍随着她的扭动大敞,露出了桃红色的开档夹裤和雪
白的开档里裤。女人神秘而美丽的花阴在忽开忽收的长长缝隙中时隐时现,衬着
五彩丝线绣出的蔓枝莲纹,看起来分外勾魂摄魄。

  白玛丹增瞧得兴趣盎然,真没料到小小年纪的昆绛桑波在男女情事上会有这
种可爱邪恶的喜好,也没料到随性至极的昆绛桑波居然会对小猪如此上心。那夹
裤和里裤一看就是他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刺绣的。

  芬芳的花蜜已经流了出来,那一线细细小小的花缝浸满晶莹透明的黏液。手
指沾上润滑的黏液在小猪粉嫩的花阴上轻忽重地缓缓抚摸,每一个细微处都不放
过,诱哄得蜜液一股一股地从窄小的花缝中吐出。麽指撩开花阴前端菲薄的肉皮
,按住小花蒂画着圈地揉搓刮搔。中指和无名指裹蘸着黏滑蜜液在後穴、前穴和
花缝间来回抚摸勾挖,点按着会阴处的护乐轮。

  “嗯……啊啊……嗯嗯嗯……”罗朱双腿自动地大开,身体轻颤不已。丰嫩
无骨的手臂乏力地挂在魔鬼法王的脖颈上,略微红肿的花瓣圆唇润泽得好似涂染
了唇蜜,软腻娇媚的哼吟接连不断地从口中溢出。半阖的乌黑眸子迷离潋滟,弥
散在瞳仁中的情渴如雾如丝如火。

  一阵阵过电似的酥麻刺激带着微灼从下身传出,一直蔓延到脚板心,脚趾在
靴子里蜷曲伸直,最後随着甬道一齐痉挛。熟悉的滚热液体大股大股地涌出,沿
着花阴浸润过後穴,湿漉了大半个挺翘肉臀,也把魔鬼法王的手掌浇了个透。

  白玛丹增目视着小东西粉嫩的莲花在他不断的爱抚下逐渐充血肿胀,盛放出
嫣红欲滴的靡丽,那紧闭的细窄莲花小缝在痉挛的吐蜜中翕张不休,像一张饥渴
的婴儿小嘴。他不禁哼笑一声,眉眼间的宠溺越来越深。食指尖戏谑地轻刺花嘴
,顿时被嫩软的花嘴贪婪含住。指节再往里刺入,那痉挛的褶皱媚肉立刻绞缠着
入侵的手指不断蠕动,将他的手指往莲房深处拖拽。

  “小猪饿得慌呵。”他吻着她的唇,手指顺应她的心意在紧窒火热的水滑嫩
径中深入浅出地抽送起来。不过几下,就听到了滋滋的抽动水声。

  “……法……法王……我要……要……求你……要嘛……”罗朱娇喘着不住
回吻他,大开的双腿往中间收夹,莲径的媚肉把他的手指咬得紧紧的。

  “小猪,是你这棵嫩草主动求我这头老犁牛吃你的喔。”白玛丹增谑笑不止
,一边安慰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花,一边顶着痉挛的媚肉更用力地抽动手指。

  老犁牛?嫩草?过往的记忆突然从迷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记起来了,在离
开托林寺那天早上,和魔鬼法王结束欢爱後,她好像……好像是对他提起过一次
她的生辰日。只那随口一句,就被惦记着了吗?虽然补送的生辰礼物不得她心,
但——

  她突然勾住魔鬼法王的脖颈,凑上去用力在他的莲白唇上亲了一口,毫不矜
持地大声道:“老犁牛,快……快吃了嫩草……”

  白玛丹增被她的言行逗得呵呵低笑,舌在她口中快速翻搅一圈,顺着她的话
接口道:“好,老犁牛马上吃了嫩草。”他抽出手指,解开腰间的束带,褪下里
裤,昂扬狰狞的硕长阳物蓦地弹跳出来。

  他在石台上呈结孋跌坐,抱起她的肉臀,让她分腿面向自己,却并没有立刻
把肉臀往阳物上按压下去。而是用火烫坚硬的阳物在她湿漉漉的花阴间来回滑动
顶揉。一会儿顶弄她肿胀如婴儿小指般大的敏感花蒂,一会儿在充血的花瓣上滑
搓,一会儿在花嘴边打转拍击,极尽挑逗之能事。

  蜜液汩汩滴溅,不一会儿就将硕长的黑红阳物浇淋得水光润泽,也弄得罗朱
香汗微微,浑身每寸肌肤都泛起欲望的霞晕。

  “呜呜……讨厌……老犁牛讨厌……”罗朱被情欲的烈焰和空虚煎熬着,媚
叫里忍不住带了泣声,她气喘吁吁地握起软绵绵的拳头捶打白玛丹增的肩膀。

  就在她捶打埋怨的刹那,白玛丹增却捧着她的臀用力往下一压。

  “啊——”

  眼前陡然掠闪过一道白光,罗朱紧紧搂住魔鬼法王的脖颈,仰起下巴放声尖
叫,在突如其来的撕裂剧痛中迎来了酣畅淋漓的高潮快慰。空虚许久的身体被一
股火热强悍的坚硬力道倏然贯穿填满,甬道连着宫房剧烈地收缩痉挛,蕴含纯净
灵气的滚烫阴精喷涌而出,浇淋在插入莲花颈口的龟头上。

  白玛丹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那股销魂蚀骨的快意,将罗朱战栗的双腿盘缠
在自己腰上,双掌捧着她的臀,让两人的私处密密贴合,几乎不留一点空隙。他
略略低头,封住她尖叫的嘴唇,舌卷住她的小舌,运起双修欢喜密功。

  绀青凤眼中七彩莹光流转,深嵌花心的龟头顶部小孔一闭一张,释放出的吸
力使罗朱的宫房痉挛收缩得更加猛烈,阴精不住地流泄,高潮快意成倍扩张延长
。她在欲仙欲死的极乐中颤抖战栗、痉挛抽搐,在快慰的海洋中迷迷登登地徘徊
浮沈,喉间呜咽不断,兴奋快乐的晶莹泪水从眼角滚落。

  如果白玛丹增持续运功吸汲阴精灵气,那麽要不了多久,罗朱就会在极致的
快乐中脱阴而亡,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但他舍不得。

  在小猪喷涌的阴精越来越稀薄之後,他射出了滋养女体的阳精,阳精里同时
含有他从小猪阴精中提炼的灵气和吸纳的洞穴里残留的莲花生大师的神息。

  他展开内视,操控灵息进入小猪的护乐轮,然後沿中脉进入脐部的变化轮,
接着是心部的现象轮、喉部的喜轮、顶部的大乐轮。循环流转数圈後,灵息又进
入五轮的脉瓣,连接左、右两大主脉,流进遍布身体的七万二千根脉道。一遍又
一遍游走,将小猪细如发丝的经脉一点一点地拓宽。

第269章 再遇魔鬼法王(四)

  多吉双手环抱胸前,两腿交叠,斜身倚靠着洞穴口的内石壁,状似闲适慵懒
地注视着石台上以莲坐双修之态紧紧拥抱的男女。憨淳可爱的脸庞凝含纯净无垢
的漫漫笑意,眸底却铺着一层厚厚的寒霜,能用刀子刮下二两来。

  他在吉乌寺的客舍里强行憋着澎湃的欲望不动猪猡,是想带她到这个洞穴里
借助莲花生大师残留的神息,用欢喜双修为她拓展经脉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遇到了朝圣的法王。他的身体被精魂控制,杀人收鬼,辛劳做了大半夜的苦力,
法王却抱着香软丰嫩的猪猡双修得魂销骨融。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存在!总不能因为法王救了他一条命,养育了他,
就可以把所有属於他的好处都夺走吧?而且法王那种表面温慈和蔼、谆谆教诲,
骨子里恶劣残忍又无情冷漠的养育方式也能叫恩情?也配让他献出最宝贵最喜欢
的女人来偿还?恐怕只有烈队正那种天生属於守护的蠢人才会把法王奉为再生父
母,甚至甘愿为之献出生命和灵魂。

  吼!吼!吼!他为猪猡,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开裆裤最後竟是替法王做了好事


  越想心里越是憋闷窝火,偏偏他还不能抓住机会地将此时毫无防备的法王给
一刀宰了。头顶的精魂虽然对他不再具有控制作用,不过目前它正悬浮在法王的
头顶,虎视眈眈地戒备着他。要灭了那个精魂也不是难事,但会惊动法王。一旦
法王贸然收功,正被拓展着经脉的猪猡就会脉轮坍塌,变成一个废人,这不是他
想看到的情况。

  难不成这段日子是被衰神附体了?运气怎会如此糟心?与法王错了好几天朝
圣,按理说法王现在应该在转山的路途上才对,可他们居然会在圣湖吉乌寺的莲
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中与他碰个正着!可恨之余只剩下深深的叹气。他定定地看
着石台上的一对男女,在心里不断地琢磨着带猪猡顺利从法王的眼皮下溜走的各
种法子。想来又想去,似乎……都不怎麽可行呵……那该怎麽办?

  夜的墨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层层褪去,洞穴外染上了蒙蒙昏灰,天逐渐亮了


  白玛丹增收功,徐徐睁开眼睛时,正巧望见笑得明媚灿烂的可爱男童脸庞。
平展的深浓眉峰,含笑的眉梢眼角,弯翘的憨然唇角,无一不让人看着舒心温暖
,卸下心防。只有深知此伪童德行的人,才能从那样憨淳纯净的笑容背後看到泼
墨似的阴毒算计。

  “法王,姐姐的七万二千条经脉是不是都拓宽妥当了?”多吉笑容可掬地走
上前。

  “达到了她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白玛丹增对他的逼近不以为意,垂
眸笑睇已经瘫软在他怀里疲倦睡着的小东西,“小猪,你可真是坐享其成呢。”
用唇宠爱地碰碰她卷翘的睫毛,在她微微嘟起的花瓣圆唇上流连轻吻了好一会儿
。再抬起头时,眼中的宠溺和怜爱消失了,只余下固有的温和仁慈。

  “被天竺僧带出来的鬼魅都收拾完了吗?”

  “收完了,全是些低弱的鬼魅。倒是驻守在山腰的两个天竺武士有些扎手,
如果不放虫子咬,我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多吉把缠绕在双腕上的两串麒麟眼
菩提念珠扔向白玛丹增,努努嘴,“喏,送给法王净化。”

  白玛丹增精准接住,绀青凤眼轻眯,审视了念珠片刻,眸中滑过一丝满意。
修长柔滑的蜜色大手一个翻转,两串麒麟眼菩提念珠瞬间落进袈裟袍囊不见踪影
。抬眸看见多吉睁着一双大眼,眼巴巴地瞅着他,不由又是微微一笑,这一次的
笑容里多了几分纵容。

  “把小猪抱过去吧。”

  多吉听得脸上一喜,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自後面轻轻搂着罗朱,小心翼翼
地将她往上拔起。怀里的猪猡逸出了含混的愉悦呻吟,眉头似是痛楚地蹙起。只
听“啵”地一声,白玛丹增昂扬坚挺的阳物从女人娇嫩水滑的莲花中滑出,与此
同时,猪猡的呻吟也染上了不满。

  “啧啧,法王没喂饱姐姐啊。”他抱着酣睡的罗朱,在她的唇上亲个响吻,
挑衅地睃了白玛丹增一眼,笑嘻嘻地掀起自己的皮袍下摆,露出坚挺了差不多半
个晚上的丑陋阳物。“姐姐乖,我来接着喂你,不会让你难受的。”没有多余的
前戏,他以女人储蓄了大半个晚上的蜜液和法王残剩的精液为润滑,握着阳物一
寸寸挤进紧窒的莲花小径。甫一进入,就情难自禁地仰头发出一声惬意的悠长叹
息。

  白玛丹增早在看到他袍子里面也穿着开裆裤後,肩头就忍俊不住地轻耸了两
下,对他挑衅的眼神自然视若无睹。小东西真是可怜,竟然被这种随性怪异的家
夥缠上了。他整理好僧裙和袈裟,下了石台,拍上多吉的左肩。

  多吉的肩头猛地往下一沈,身体半侧,躲开了白玛丹增的手:“法王,您有
什麽事只管朝我吩咐就是,没必要动手动脚。”笑意澹澹的说话间,已搂着罗朱
跳上了石台。

  白玛丹增收回落空的手,微微摇头,温和慈爱的笑颜中有了几分慎重,淡淡
道:“多吉,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捉你们回去。征战在即,王和烈队正都要出征
,王宫里并不安全。作为要在国内为征战祭祀祈祷的法王,我身边也将不复以往
的平静,你带着小猪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散散心也不错。王的想法大概和我的差不
多,才没有派暗探大肆搜捕你们。”

  “哼,他能搜捕得到我麽?”多吉鼻中发出轻蔑的哼声,讥诮道。

  “你一个人自然是搜捕不到,但你带着小猪出行的话就不一定了。”他不等
多吉反驳,又接着道,“你可以埋在雪堆中不吃不喝地潜伏十几天,小猪能吗?
你可以生吃各种毒虫蛇蚁,小猪能吗?你可以改变形体,幻化出千面千貌,小猪
能吗?所有不会暴露行迹的技巧搁在小猪身上,都是行不通的空谈。”即使搁在
强悍如神子下凡的赞布卓顿身上也不太能行得通。唔,他到底是怎麽养育出昆绛
桑波这种怪物孩子的?

  白玛丹增每说一句,多吉明亮倨傲的大眼就黯淡一分,最後不得不承认对方
说得十分在理。王,的确是因着女人的安危而暂时放了他一马。

  “法王放心,我会保护好我……我们的女人的。”他扬起笑脸,抱紧了怀里
的猪猡,对白玛丹增保证道,“王攻下拉达克後,不管猪猡愿不愿意,我都会带
她回来。”

  绀青凤眼微弯,莹莹慈爱华光粲然,白玛丹增意味深长地叮嘱道:“多吉,
你要记住,小猪是你的妻,也是我的妻,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那当然!”多吉狠狠点头,“我会用性命和灵魂来保护她的!”

  白玛丹增舒眉微笑,犹如万千幻莲悠悠绽放,清冽莲香隐隐。他袖袍轻摆,
温柔的视线从小猪甜睡的脸上缓缓滑过,旋而走出洞穴,翩然消失在蒙蒙雾气中


  目送白玛丹增消失後,棕色大眼里的灿烂纯净笑意顿时凝结成冰,冰层後面
涌出狠毒森寒的深重阴戾,丰润厚实的唇瓣翘出诡谲的冷笑。哼,等他带着猪猡
翻越了喜马拉雅山,往天竺、尼婆罗,甚至更远的波斯等地方远行後,这些伟大
强悍的阿兄们就鞭长莫及了。到时候,猪猡只是他一个人的妻,和他们再没任何
关系。

  怀里的女人挣扎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箍得太紧了,慌
忙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对不起,姐姐,我下次会小心的。”他坐在石台上,捧起她的脸柔柔地亲
吻安抚,肿胀了半晚的欲望实在有些压制不住了。

  “姐姐,我轻轻地动动好不好?不会打扰你睡觉的。”他凑到她耳边低喃,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又柔声低笑,“姐姐,你不出声反对就表示同意了喔。”

  他翻身将罗朱平放在石台上,轻柔地小幅度地挺送抽插着。只是没过多久,
那速度就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强,撞击得越来越深,完全违背了初衷。

  “姐姐,别怪我没遵守承诺,只怪你的身体太美味了。”他低喘着,汗水从
额际滚落,鼻尖也冒出密密小汗。在看到罗朱眼皮跳动,即将从沈睡中苏醒时,
他索性低头含住她的唇狂吻起来,把所有的欲火,所有的喜欢,所有的憋屈和恼
怒全部倾注在这场激烈的欢爱中。

第270章 翻越喜马拉雅山

  转湖第一天就碰上了魔鬼法王,虽然幸运地没有被逮回去,但大半个晚上失
神又失身的欢爱经历却让清醒後的罗朱心惊肉跳,後怕不已。

  魔鬼法王因她的一句随口话记住了她的生辰,惦念着送她生辰礼物,诚实来
讲,她是有些感动的,对他的畏惧也在那一刻消失了许多。他说对她感兴趣,说
她嫁给了多吉也就成了他的妻子,在他宠溺慈爱的目光中,温醇怜惜的软语中,
娴熟高明的爱抚下,她的身体沈沦,神智沈沦,由初始的抗拒挣扎到最後的温顺
臣服,甚至到现在,心底还残留着几丝依恋和几分温馨。

  被魔鬼法王抱在怀里,被他肆意爱抚时,她的身体和灵魂似乎终於寻到了可
以永远休憩的港湾,涌起的是全然的安心,还有淡淡的甜蜜的喜悦,恍惚生出和
魔鬼法王这头老犁牛生活在一起也不错的错觉。离开他的怀抱,就像从美丽的肥
皂泡中钻出,甜蜜的喜悦变成了空虚,全然的安心成了惶恐茫然,心脏上好似有
一缕极细的丝线不紧不松地勒了一圈,不痛、不难受,却让她发慌、不自在,让
她莫名其妙地想逃,逃得远远的,而这种逃离和逃离禽兽王、凶兽完全不一样。

  难道她在继对禽兽王、凶兽产生不舍後,又真的对魔鬼法王生出了依恋!难
道她……她本质上其实真是个受虐狂来着!不然怎麽会对凌虐她、折磨她、淫辱
她的男人们生出不舍和依恋!不!她坚决不承认这麽荒谬的犯贱事实!她绝对不
要像她的父母一样在你虐我,我虐你中焚烧感情和生命,那样太苦,太累,太耗
费心力。

  从多吉转述魔鬼法王的话语中,她知道了能顺利逃亡到今天,不是因为他们
运气好,躲藏技术佳,而是因为禽兽王他们要率兵攻打拉达克,王宫和寺庙都不
安全,所以暂时放任她待在多吉身边。指不定等征战结束了,又会把她给抓回来
继续淫辱。依魔鬼法王神秘莫测的本事和禽兽王、凶兽的强悍度,她突然觉得逃
到天竺、尼罗婆依然不保险,还应该往更远的波斯、希腊那边逃。要是条件许可
,逃到北极和爱斯基摩人住一块儿也行。

  当下,她再也不敢抱着边逃亡边驴行旅游的心态了,和多吉协商过後,两人
当即拍板停止转湖转山的朝圣计划,立刻翻越就近的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彻底
逃出阿里地域。

  喜马拉雅山脉东西绵延2400多公里,南北宽约200到300公里,平
均海拔高达6千米,是世界上最雄伟的山脉,只海拔7千米以上的高峰就有40
座,6千米以上的高峰有11座,更有被誉为世界第一高峰的珠穆朗玛峰,这些
山峰终年为冰雪覆盖,“喜马拉雅”就是“冰雪之乡”的意思。罗朱不是攀登爱
好者,以往的驴行计划中从来没有涉及过翻越喜马拉山脉的诸多山峰。谁知穿越
了,她却要被迫成为诸多征战喜马拉雅山脉山峰的一员。

  只有在盛夏两月,山腰的积雪才会融化,现在不过四月中旬,山上到处都是
冰雪,没有可以跑汽车跑自行车的马路,也看不见跑马走人的小道,路全是一步
步现踩出来的。她和多吉已经在高寒低氧的山脉中时上时下地跋涉了三天,今天
是第四天。前三天,还有格拉跟着,时不时驮一驮走累的她。今天早上,多吉将
包袱背在背上,由着格拉投奔自由。因为格拉是属於阿里神山圣湖的精灵,它眷
恋生养它的故土,不想再跟他们往前行进了。

  身上刚冒出些热汗,就立刻被强劲的寒风吹没了。连绵的冰川在她的眼中失
去了初看时的圣洁壮丽,只剩下白茫茫的荒凉。阳光在冰雪的反射下刺得眼睛发
痛流泪,身体越来越疲惫凝滞,一步踩下去似乎重重的,又似乎轻飘飘的。

  “姐姐!”多吉一声惊呼,右臂一攥一提,将踩碎冰雪融坑的罗朱及时拉进
怀中。旁边露出个二十多厘米深的坑洞,虽然算不上危险,却足能让人摔上好大
一跤。

  扑在多吉怀里,罗朱只觉深重的疲惫一层层涌上,她一点也不想动弹了,只
想躺下来好好休息。

  “多吉,我……我好累……”她倚靠着多吉,在羊绒薄毛面巾下呼哧呼哧地
喘着粗气。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多吉看了看四周,半扶半搂着她到了一处稍微背风
的地方,用靴子扫开积雪,把背上的包袱搁在地上,抱她坐在了包袱上,自己则
蹲在她面前,撩开皮袍下摆,为她按摩僵硬的双腿。

  “姐姐,你瞧,我们连走了四天,每天都是好天气。雪山神灵会保佑我们顺
利翻越喜马拉雅山,到达天竺的。”他一边按摩,一边和罗朱聊天,唯一露出来
的一双棕色大眼灿烂明媚,弯弯的,好像两个月牙,流淌着灵慧俏皮的笑意和丝
丝心疼。

  “嗯。”罗朱点头,身体很累,心却不累。离阿里、离古格越远,灵魂似乎
就越来越安宁。没有了那种不时冒出的屈辱憋闷的犯贱感,也没有了那种茫然无
措的惶恐慌乱,盘亘在心底的那道留恋不舍化成了一缕伤感,这伤感,她能承受


  多吉捏完她的双腿,从袍囊里摸出一个木盒,柔声笑道:“姐姐,我再为你
补补油脂。”

  罗朱顺从地解开裹头脸的羊绒面巾,露出一张油乎乎的赭红脸蛋。她闭上眼
睛,微微仰起脸。不多时,粗砺的手指带着滑润油腻的膏脂涂抹上了她的脸。多
吉给她涂的是渗了药物的赭红色犁牛油,能有效防止雪山上强风和寒冷的侵害。
犁牛油中没有药味,只有淡淡的油脂腥膻味。她的手和脚也涂了这种炼制过的油
脂,保护她的皮肤不会被冻伤冻裂。

  粗砺的指腹将油脂一层层抹散,犹如在抹拭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石,她能轻易
地从游走的指尖上感受到那种源自内心的温柔呵疼。

  多吉是喜欢她的,她不信这份喜欢可以天长地久,但她深信他这时的喜欢是
真诚而毫不虚假的。而她,也因他的这份喜欢有了心动的感觉,做下了成为他的
妻子,试着慢慢接受他的决定。

  面巾重新覆上了脸颊,她张开眼睛,对那双清澈纯净的棕色大眼眨了眨,双
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多吉裹得厚实的脖子。

  “谢谢。”她轻声道。那天,她是在多吉激烈的撞击和热吻中苏醒过来的,
来不及多想任何东西,身体就陷入了多吉制造的一波波酥麻快意浪潮中。而那次
欢爱过後,她的身体奇异地没有疲乏虚软感,反倒吃了大补丸似的神清气爽。

  多吉说,这是因为她体内的七万二千条脉道被拓展了,魔鬼法王又灌注了不
少源灵给她的脉轮,源灵能导引她的灵息自行流转,驱除体内的疲惫、沈屙。

  太玄幻了,不懂。她只懂现在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结实经用了。以目前为例,
她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连续跋涉了几个小时,竟然没出现一点高原反应。身
体走累了,好好休息半个多小时,便能恢复七八分。好吧,看在这种卓越的效果
上,她就不怨恨魔鬼法王对她身体的擅自改造了。身体再敏感,只要小心注意着
不要被男人揉捏抚摸,强吻强插,也就不会淫荡地发浪发骚。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谢。”多吉有些不满地隔着面巾捏了捏罗朱的脸蛋
,把她裹在头上的羊绒套子往下拉拉,只露出窄窄的一条缝,颇懊恼道,“姐姐
,我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没带上用茶水晶磨成的眼罩。你的眼睛注意别张太大
,也别去看雪,不然会得眼疾,看不清东西的。”

  唉,再好的深色水晶眼罩也比不上高级墨镜啊。罗朱心里惋惜叹气,她上千
块钱的墨镜还遗留在纳木阿村中那间独属她的土胚房里,不知道扎西阿妈他们逃
出来後会不会妥善保管好她的登山包?要是……失踪的扎西朗措回村了,怀孕的
格桑卓玛回村了,应该……应该会把她留下的东西保管得好好的吧?唉,希望有
一天她还能领回她的东西,存下些二十一世纪现代生活的念想。

  “我会注意的。”她注视着多吉明亮有神有的棕色大眼,又暗自叹了口气。
瞧人家的眼睛是多麽的天赋异禀,黑夜能视物,雪地能睁大,夜盲症、雪盲症统
统都不会得。人比人,气死人,这句俗话是很有道理的。

第271章 我喜欢背著你翻山

  即使只露出小小一缝,多吉也清楚瞧见了罗朱眼中的欣羡。他伸手将她扯进
怀里,脑袋和她的脑袋隔着厚实的羊绒头套不住厮磨,略显沈闷的笑声充满了欢
愉。

  “姐姐不用羡慕我,我之所以会有这麽好的眼睛,除了天生外,还因为身体
里有许多怪异的虫子。姐姐要是喜欢,我可以分几条虫子给你,不过你会疼上好
一阵子才能适应。”

  “不用分我,我有你做眼睛就行了。”罗朱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谁会自找
苦吃地在身体里放恶心巴拉的虫子。她又不是天天翻越雪山,天天在夜晚行路。

  带着些憨然的笑声接连不断地从面巾後泄出,多吉抱着罗朱,两手在她身搓
揉不停。喜欢,好喜欢,真的好喜欢怀里的女人,喜欢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
手里怕掉了,顶在头上怕晒了,喜欢到无视博巴人常见的共妻婚俗,无视阿妈铭
刻进灵魂的守护念力,只想独占她,喜欢到都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了。

  在地牢里初见,明明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想要从王和烈队正手中夺走她,
想当着他们的面炫耀过後再将她撕成碎片,给高傲冷酷的王和忠诚愚蠢的烈队正
一个难忘经历的。为什麽最後却比谁都沈沦得快,比谁都沈沦得深?仿佛身边没
了这个女人,灵魂就不再完整,生命就毫无意义。

  姐姐,都怪你。你要是没让银猊、王和烈队正对你生出兴趣,要是没在我面
前展露出不死不休的坚韧精神,要是没将我当做弟弟般倾情关爱,要是没对我说
不离不弃地共同生活,要是没长这麽一具丰嫩柔美的身体,我也就不会如此地喜
欢你,不会想着霸占你身体的每个地方,也不会想要侵蚀你的灵魂。

  姐姐,你最好快些喜欢上我,否则当我容忍的极限崩溃後,我可能会喝光你
的血,吃光你的肉,让可爱的虫子吞噬你的五脏六腑,封禁你的灵魂。我会夜夜
寝睡你的皮,把你的长发编成束腰的袍带,把你的头骨制成乞讨的嘎布拉碗,把
你剩下的骨头打磨成一颗颗念珠,一件件法器。我将你的血肉融进我的骨血,将
你的骨骸肌皮穿戴在身上,我和你永远不离不弃,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多……多吉,抱……太紧了,松开些。”隔着厚重的两层皮袍,罗朱只觉
多吉的手臂越箍越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骨头也隐隐作痛。还有一股莫名的
阴寒腥气萦绕身周,穿透厚密的衣袍,冷得她汗毛倒竖。

  多吉一惊,恍惚入魔的神智瞬间清醒。他慌忙松开手臂道歉:“对不起,姐
姐,我想事情入了神。”

  “想什麽事情?”罗朱动了动被箍痛的身体,随意问道。

  “当然是和最喜欢的姐姐不离不弃,一起生活的事情。”多吉笑眼弯弯,眸
子里一扫刚才的灼狂阴毒,潋滟如春日湖水,灿烂似夏日阳光,“姐姐,起来吧
,我们该继续爬山了。”

  博巴男人在感情上坦率直白,不讲究含蓄之美,但凡喜欢了,有兴趣了,那
就是明明白白地告知。扎西朗措、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都是如此,而多吉更
是当中之最,几乎随时都把“喜欢”挂在嘴边,活像要将她催眠似的。因此罗朱
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他到底想了哪些不离不弃,一起生活的具体事情,只当他在未
雨绸缪地琢磨以後在国外的流亡生活。

  “嗯”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扶着多吉的手臂从包袱上站起身,理了理皮袍
,才迈出一步,腿脚突然一软,跪跌在了地上,双腿不住地轻颤。

  “姐姐!”多吉惊呼一声,连忙抱起她,拍打着她的双腿,“你怎麽了?”

  “看来时间没休息够,腿脚疲累得有点不受控制。”罗朱懊恼地捶了下大腿
,苦笑道。

  多吉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又向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还很遥远的山口眺望
了一会儿。突然将罗朱放在地上,转身打开大包袱,把里面的帐篷、铜管、锅等
许多东西全拿了出来,只留下吃食和两三件衣裤以及两张毛毡。他拿短刀将帐篷
褐料割成一条一条的,连成几根长长的结实的绳子。脱下身上的光板皮袍铺在地
上,在边缘扎了几个眼洞,穿上褐料绳子打结,再将两张毛毡平放在皮袍上,又
用牛皮包袱把吃食、衣裤和一些必要的东西额外裹成一个略长的小包囊,斜挂在
前胸。

  “姐姐,我背你爬山。”他拎着铺了毛毡的皮袍裹在罗朱身上,微笑道。

  “不……不行!”罗朱一怔,看着只着了薄薄夹衣裤的多吉,使劲摇头拒绝
。吉乌寺那次夜间背人毕竟只是在个一千多米的小山中,现在可是在海拔四千多
米的雪山上,要背人攀援谈何容易?“多吉,我只要再休息几柱香工夫就可以恢
复大半体力了。”

  “姐姐,我们没时间休息那麽久。要是不能在中午翻过山口,就会遇上能把
人吹到半空的飓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跤的。”多吉的眼中充满了凝重,语
调也十分严肃。

  罗朱虚眯眼睛,望望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揉揉发软的腿,最後沈默地点点头
。多吉翻越了数次喜马拉雅山脉,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雪山的气候本来就是
复杂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她无言地任由多吉像背货物般将她驮到背上,用皮袍
把她兜得严严实实,牢牢捆扎在单薄的後背上。

  “多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拖累了你。”趴贴在多吉背上,她心里泛出
强烈的愧疚。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我喜欢背着你翻山。”多吉呵呵一笑,拾起地上的
一根铜管当拐棍拄着,一步步地向上攀援。

  刺骨的寒风凛冽吹刮,罗朱被兜在皮袍和毛毡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多吉背
着她,步子矫健稳当,速度也快,那些掩埋在冰雪下的融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轻易就避过了它们设下的陷阱,也只有长年累月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博巴人才具
有这种野兽般的危险直觉,才能和恶劣的大自然一较高下。

  太阳一点点升到正空,他们离山口越来越近,雾气逐渐弥漫,变得浓厚,天
上飘起了薄雪。积雪随着山体的增高一层层加厚,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微响
。多吉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从面巾里传出粗重的喘息。

  “多吉,放我下来,我休息够了。”她第十一次提出了请求。

  “不……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谁也不知道飓风什麽时候会出现,我们必须马
上翻过山口下山。”说了一长串话,多吉连续喘息好几口气後才又安慰笑道,“
姐姐,我能行的,以後的路程就都让我背着你吧。”他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力气
,加快了步伐。

  眼睛又酸又涨,里面有热烫的液体滚涌。罗朱在面巾後抿紧了唇,内心是说
不出的复杂。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中日联拍的纪录片,一个叫吉格的珞巴族男
人历经数天,翻越近5千米的喜马拉雅山,为他的女人背回一台洗衣机。看了片
子的女人们都说“幸福,就是你的男人肯翻越喜马拉雅山,为你背回一台海尔洗
衣机”。

  现在,她的男人不是为她背回一台海尔洗衣机,而是背着她翻越喜马拉雅山
,她成了他背上的负重。幸福吗?似乎……有一点,更多的还是想哭。带着手套
的双手紧紧攀着多吉瘦削的肩膀,憋了许久的热烫液体终於静静地滑出眼眶,浸
润了紧贴面颊的羊绒面巾。

  多吉,不是稚嫩的孩童,也不是纤弱的少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
,是她能够依靠的丈夫。

第272章 遭遇暴风雪(一)

  当多吉气喘如牛,背着罗朱登上最顶端的山垭口时,浓厚的雾气奇迹般地消
失了,耀眼的阳光在雪山顶上反射出片片瑰丽刺目的光亮。不过头顶仍有大片大
片的雪花飘落,被阳光一照,幻化出七彩的梦幻光芒,煞是美丽。雪风呜呜呼啸
,强劲寒冷了许多,但这并不是飓风。

  山垭口有一块从雄浑陡峭的山体里突兀冒出的巨石,巨石顶部积着一层厚雪
,四周围着几圈褪色破烂的五彩经幡,有一根系经幡的牛皮绳断裂了,在风中晃
晃悠悠,这是以往的博巴人翻越垭口时留下的印记。

  多吉上前两步,直挺挺地屈膝,将那根断裂的牛皮绳重新系好。他後退一步
,从前胸的包囊里抽出一条洁白的哈达,双手捧着把它平铺在巨石上面,向雪山
神灵献上自己的敬意,然後合十默诵经文,祈求神灵的庇护。

  罗朱安静地趴在多吉背上,跟着他一起垂眸合十,念诵着唯一会的六字真言
“嗡、嘛、呢、叭、咪、吽”。

  “姐姐,我们要赶快下山!”才默念了三遍,就听见多吉的喊声。

  她闻声睁眼,发现厚厚的雾气就在一个垂眸中又涌聚过来,太阳倏地消逝不
见,连天色也黯淡不少。雪风越来越烈,呼啸的声音仿佛能撕裂被冻得凝固的空
气。

  多吉手里的铜管不断地插向冰雪覆盖的山体,寻找着一条最安全的道路。他
在陡峭的雪坡上几乎是连走带滑地疾行,瘦削背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汗水从夹
衣里浸出来,勒着褐料绳子的肩头瞬间变得冰凉。只有与罗朱紧密相贴的後背才
是一片微温的湿漉。

  “多吉,下山不累,让我自己走吧。”罗朱实在不忍心加重多吉的负担,在
雪风中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不行,时间太紧迫,脚下太危险!”多吉厉声拒绝,吼道,“你乖乖地待
在背上!”呼啸的雪风在告诉他,飓风即将来到。凭猪猡的脚力和对雪山的陌生
,根本不可能在飓风来临之前及时脱困。

  这是多吉第一次吼她,明澈清朗而略带憨淳稚气的嗓音裹挟着男人强势的坚
毅果决,不容许有丝毫违逆,让罗朱不由自主地臣服。她紧紧抓住多吉的肩膀,
尽量将身体抬高,以期能稍微减轻他的负重。

  大约过了两刻,多吉背着她摸爬滑走地离开了山垭口一千多米,她听到身後
传来霍霍的狂啸呼响,扭头一看,刚才经过的山垭口已是风雪滚滚,飞沙走石,
漫天混沌,天地仿佛都要毁灭了一般,任何人任何事物一旦陷入那片混沌中,只
有死路一条。

  罗朱看得冷汗涔涔,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就是大自然可怕的力量,摧
枯拉朽,撼天动地,幸好,幸好他们及时翻越了——

  她还没庆幸完,眼睛猛地暴睁:那山垭口的风雪混沌竟然……竟然分出一股
往他们扑袭下来!

  “多……多吉……山垭口的风……风追过来了……”她不想的,但上下两排
牙齿却不受控制地咯咯直打架,有冷的,也有怕的。

  话音未落,身周的雪风陡然变得无比猛烈,狂啸怒号,发疯似地吹开层层积
雪,把它们卷入空中,碾成粉末,混着从空中密集降落的鹅毛雪花一起无序翻飞
,迷乱了整个世界。

  “该死,碰上了暴风雪!”多吉狠声低咒。暴风雪有时一刮就是几天几夜,
通常遇到时,他会就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深雪堆中,不吃不喝,甚至不怎麽需要
呼吸地静待暴风雪过去。但是背上的猪猡不行,柔弱的她会被暴风雪冻死的。此
时此刻,他深深了解到法王在吉乌寺莲花生大师洞穴中对他说的话,猪猡和他是
不同的。既然不能埋进深雪堆中,那就只有寻找洞穴躲避了。

  他在暴风雪中艰难地行进,不时有雪沫吹进眼中,融化成一滴滴水液从眼眶
中滑落,像是流出的泪。体内的蛊虫在血脉中飞速游走,不断地提供热量,协助
他抵御突降的严寒。

  “多……多吉……我冷……冷……”罗朱没听见多吉的低咒,她蜷在多吉背
上,哑声道。身上裹了那麽多东西,她仍然觉得冷。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已经失去
了知觉,背心也有种彻骨的冷冽。

  从未见过的狂烈风雪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扑打在头上、脸上、身上,即使
隔着羊绒头套和面巾,她也难受得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眼睛完全睁不开,雪
风从露出的缝隙中刮进来,那刀子般的浸寒力道割得眼皮生疼。没吃过猪肉也见
过猪跑,不用多吉回答,她这时也知道自己是碰上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

  会死在雪山里吗?在山垭口,她和多吉不是才向神灵进献了哈达,祈求了庇
护?为什麽转眼就受到了雪山之神的惩罚?是惩罚她不该逃离禽兽王、不该逃离
凶兽,不该逃离魔鬼法王?还是在惩罚她这颗错坠时空的石子扰乱了秩序,想要
将她抹杀?不甘心!不甘心!她已经熬过了那麽多苦,美好的生活和她只差一步
距离了!然而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肩膀上的紧抓松脱了,猪猡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瘫在他背上,无形中增加了一
些重量。多吉心里一阵焦躁不安,背上的猪猡估计已经陷入昏迷,如果不尽快寻
到洞穴躲藏,为她生热,昏迷後的她体温会下降得更快。她会被活活冻死在他背
上!偏偏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越来越暴烈,刮得他身形难立,竟是寸步难行了。

  他眉头紧皱,眼中划过孤注一掷的狠绝。抬手将手中的铜管插在腰间,调整
了背上猪猡的位置,匍匐在雪地上,顶着风雪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动身体,竭力
搜索着崖壁的洞穴。积雪被暴风吹起,雪坡上的石块裸露了出来。石块上尖锐的
棱角割破了他手上的套子,割破了身上的粗布夹衣裤,也在不知不觉中刮磨着他
挂在胸前的包囊。

  向下无比艰难地爬行了两百多米後,他抹了一把凝结在眼睫毛上的雪花,鼻
子猛地抽动两下,眼中掠过一道惊喜。嗅到的味道很淡,但那绝对是雪豹的腥膻
体息,这附近有雪豹栖息的洞穴!

  他眯眼向气味传来的右侧看去,眼前除了白茫茫的昏暗混沌,什麽也看不见
,只好凭着手上的感觉和嗅到的气息一点点地向右侧挪去。

  近了,近了,他默默地估量着距离,突然停止了挪动。眼前还是风雪交加的
昏暗混沌,能见度不超过半个手臂。一阵强猛的雪风袭来,差点将匍匐在地的他
给掀翻。幸亏他眼疾手快地抠住了一块从雪地上冒出的尖石头部,这才勉强稳住
身形。

  雪豹的洞穴一般都选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要是一个大意,很可能会背着猪猡
翻下悬崖,他必须小心又小心。用手使劲拽了拽尖石,发现它纹丝不动,应该是
与雪山连成一体的石头。抽出插在腰间的铜管,敲碎簇拥在尖石下部的坚硬冰雪
,再从捆扎结实的皮袍兜间抽出一根长长的褐料绳子。将绳子一头牢牢绑在尖石
底部,又抓来积雪层层围裹,反复以手掌摩挲按压,直将积雪摸弄成坚硬的冰块
,让绳子和尖石紧紧地冻在一块儿,而绳子的另一头则捆在了他和猪猡的身上。
做好这些准备後,他才又拿起铜管往下使劲敲击着,身体也一寸寸地沿着陡峭的
斜坡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移。

  砰——

  在一片白茫中,铜管似乎触到了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他挪身凑近,眯眼细瞧
,石头右侧边缘能模糊看见一条狭窄的黑色缝口。就是这里了!心中生出狂喜,
铜管对准黑色缝口再使劲敲砸,冰层碎裂,积雪簌簌落下,一个将近三尺宽的洞
口显露了出来。大石将洞口挡了一半,里面没有野兽的咆哮和热气传出,证明雪
豹有可能不在洞穴里。

  他按捺住激动和兴奋,谨慎地将手里的铜管用力扔进洞里。等了一会儿,除
了最初铜管和石头的碰撞声外,没有任何异常传出,这才放下心来。双手拽着与
尖石拴在一起的褐料绳子,极为缓慢地往下滑动身体,然後攀抓着洞口的大石块
,像虫子一样蠕挤进洞穴。

  甫一进洞,他便将猪猡从背上解下,平放於地,转身把洞口的大石头挪移到
正中,将洞口堪堪遮挡,也将疯狂呼啸的暴风雪阻挡在了外面。

第273章 遭遇暴风雪(二,辣)

  长久紧绷的身体和精神终於松弛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倚靠着冰冷的石壁,
一把扯下面巾、头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被紧张和焦灼压抑的疲累翻涌而上
,浑身的筋骨肌肉似乎都被抽尽了力气,连抬个手臂都感到困难。

  等喘息停止,体力恢复少许後,他立刻把平躺在地上的罗朱扯进怀中,细心
拂去她身上的积雪,轻柔地取下她的面巾和头套。那张涂抹了赭红油脂的清秀脸
蛋看不出冻坏的迹象,但触手的滑嫩肌肤冷凉得如同万年寒冰。眼帘紧闭,浓密
的黑色眼睫上挂着细碎的冰渣,花瓣圆唇被冻成了惊心的紫黑色。手指赶紧凑到
她的鼻端试探,呼吸微弱悄细,不过还算平稳,一直悬在心上的大石这才卸下。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左眼睫,等冰渣融化在口中後,又换到右眼睫上。大概
是心理作祟,本该没有味道的冰渣融进口里竟有一丝冷甜味。吐出她的眼睫,两
排浓密卷翘得好像两片蝶翼的黑色羽睫被唾液滋润得湿漉漉的,瞧起来分外惹人
怜爱。忍不住又贴上冰凉紫黑的唇瓣啃咬舔吸,直到嫩唇上的浸骨冷凉融成了一
片温热後方住了嘴。

  知猪猡喜欢干净,他不敢用脏污的手去擦拭她的脸蛋,只好怜惜地亲亲她冰
凉的脸蛋,温柔地把她放在洞壁边,开始打理起自己来。

  在抖落身上的积雪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套和夹衣裤都被利石擦割得破
烂不堪,双手、双肘、双腿、腰腹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伤痕。这些皮外伤他浑不
在意,真正让他心惊的是挂在胸前的包囊在匍匐挪行时,被石头磨刮出了一个大
洞,火镰、短刀、收纳毒虫的盒子、药膏、吃食等东西全遗落在暴风雪中,只余
下一条被擦破的粗布里裤。

  修行了密功的他可以辟谷,可猪猡呢?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巨大困难再次摆在
面前,他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下意识地环顾起栖身的洞穴。洞深约七尺,高约五
尺,是个比较大的洞穴。光线昏黑,四处弥漫着淡淡的野兽腥膻味,洞内残留着
一个干燥的大草窝,上面落了很多野兽的毛发。地上还有无数细小的黑褐色颗粒
,一看便知是土拨鼠留下的粪便。

  紧皱的眉头微微抬起,他抓起一把粪便,用手指一颗颗按碎,凝神看了看,
眉梢眼角的阴霾散去,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姐姐,你等等,我清理下洞穴。”

  他拍去手上的粪便粉尘,蹲走过去,拎起洞里的大草窝使劲抖动,将间杂在
干草中的土拨鼠粪便抖了下来。扯出一把干草当做扫帚,将所有粪便扫到洞壁边
堆成一堆。

  回身解开捆缠在罗朱身上的褐料绳子,把兜着她的皮袍和两张毛毡铺在草窝
上,再为她脱了身上的双层皮袍、夹衣和磨得有些破烂的夹裤都,展开两件皮袍
叠盖在她身上,并掖好边角。他继续脱去她的两只靴子,正要扯下羊绒毛袜为她
摩擦活血,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污和尘灰。

  思忖片刻,他放下猪猡的脚,脱光身上的破烂衣物,弯腰走到洞口,将堵洞
的大石头移开半边。雪豹选择的洞穴较为背风,不会有太大的风雪吹袭进洞。他
用身体拦住露出一半的缝隙,抓起洞口边的积雪往身上擦洗起来。

  暗红的血污,灰黑的尘泥随融化的雪水,沿着光裸的肌肤蜿蜒下滑。乱七八
糟的割痕擦伤被冰冷的雪水洗涤干净,发白的口子收敛,停止了出血。皮肤下,
渐渐冒出一个个条形凸起,沿着青色的经脉缓慢蠕动游走,清澈温暖的棕色大眼
里暗金色光点在阴黑中明明灭灭,诡异莫名。

  用雪从头到脚仔细搓洗干净後,多吉将大石重新堵住洞口,反身回到罗朱身
边,拾起破烂包囊里唯剩的那条只膝盖处被擦破,但还算干净的粗布里裤套上了
身。赤裸的上身褐亮泛红,散发着温暖的热息。他脱去罗朱的绒袜,把冻成冰块
的两只小脚一起握在温暖的掌心中,不断地搓揉。

  手里的脚小小巧巧,一根根脚趾秀长圆润,指甲盖粉莹如玉,像是一颗颗珍
珠。把小脚握在手里揉捏,感觉柔腻粉滑、丰嫩绵软,好似没有骨头般,竟让他
爱不释手起来。他捧起两只小脚,放到鼻端嗅了嗅,花儿般芬芳的乳甜清茶味中
携带着一丝诱人的汗香,撩拨着他心底的那根情欲之弦。

  张口含住两根并排相依的尖尖翘翘的大脚趾,微微的甜咸味在嘴里蔓延,舌
尖绕着脚趾蠕动,双唇啧啧有声地使劲吸吮起来,慢慢将十根脚趾都吸舔了个遍
後,又用牙齿轻轻啮咬了好几遍。舌尖在嫩软丰厚的脚掌上画着圈地舔舐,牙齿
在丰嫩的小脚四周密密啮咬,留下一个个浅粉色的齿印。

  被子似的皮袍推到了上面,宽大的里裤裤腿被一层层卷起,粗砺温暖的双手
缓慢地抚摸揉搓过冰冷滑嫩的肌肤,摩擦出浅浅的绯红。细密强劲的吻咬沿着脚
踝、小腿逐渐向上,烙印出一串串红珊瑚似的靡丽红点,最後在两条大腿内侧流
连不已。不多时,他就嗅到了花蜜的芳甜。

  他低低一笑,右手贴着她的大腿根穿过宽松的裤裆,抚上了娇嫩却也是冷凉
一片的腿心。粗砺温热的手指摸索到蜜液泌出的花缝处,指尖就着蜜液的润滑往
里面刺入,顿时被热乎乎、娇嫩嫩又水滑滑的褶皱媚肉紧紧包裹绞缠,尾椎处不
禁陡然生出一丝强劲酥麻,沿着脊柱迅速攀援,直袭後脑。

  “姐姐,你的莲花小径里倒是暖融融的,依旧销魂无比。”他吃吃笑着抽出
裹染了蜜液的湿滑手指,三两下褪去罗朱的里裤,拉下皮袍盖住她赤裸的下身,
自己的半个身子则钻进了她张开的腿间。

  皮袍里的黑暗不能阻挡他敏锐的视线,他来回舔舐着粉嫩温凉的大花瓣,把
热暖的唾液一遍遍涂抹上去,然後含住花蒂的小芽头又吸又舔,用牙齿将它从菲
薄的嫩皮里叼出来,感受着它在他的唇舌下逐渐充血膨胀。等花蒂变得挺硬娇弹
後,他的手指接替了唇舌,捉住敏感的婴指花蒂揉按刮搔,给予新的刺激。柔韧
灵活的湿热舌尖则从娇嫩细小的前穴移到晶莹泥泞的小花穴缝,舔舐过遮掩花缝
的娇嫩小花瓣,舌尖钻进了花缝,在里面的褶皱嫩肉上用力舔磨,模仿着阳物的
浅浅抽插。

  在不断地亵玩舔插中,猪猡肉嫩嫩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娇美的莲花由温凉
变成了肿胀暖热,蜜液一股股地泌出,被他一滴不落地吸入了口中。他犹不满足
,忽然捻住肿胀的花蒂又拧又扯,指尖在花蒂最敏感的右侧使劲刮搔,同时唇舌
用力猛吸,轻颤的肉嫩身体逐渐绷紧,紧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狂颤,蜜液接二连
三地汩汩迸涌,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食完後,终於餍足地从她腿心间撤离。

  “好甜!”

  他迅速褪了自己的里裤,贴着她的身体往上拱爬,从皮袍里钻出头,对准她
的唇猛亲一口,发出由衷的赞叹。棕色大眼陶醉地半眯,红润舌尖将唇瓣上沾染
的蜜液逐一舔净。伸手在皮袍中剥了她的里衣,把她侧翻,单臂从她的脖颈下穿
过,使身体亲密地和她的背部紧贴。冰凉滑嫩的肌肤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腹,给予
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刺激。

  “姐姐,我们欢爱吧,出了汗,你身上的寒气才能尽快地发散出去。”他含
着她冷冰冰的耳朵轻舔轻咬,一手在她软嫩又弹性十足的丰腴乳房上抓揉。一条
腿挤进她的双腿间,长满肉疣疙瘩的硕长滚烫阳物轻轻厮磨着肿胀而软嫩的莲花
,诱引出淫靡甜美的滑腻液体。

第274章 遭遇暴风雪(三,辣)

  “嗯……嗯……”陷入昏迷的罗朱在情欲的本能下发出娇软甜腻的呓语,颤
抖的身体更是直往紧裹後背的巨大热源贴靠扭磨。

  多吉倒吸一口冷气,那肉嘟嘟娇弹弹的翘圆臀部磨得他小腹里欲火腾腾,强
猛的欲望直蹿下身,居然在转眼间就胀痛难忍。

  “要人命的妖精姐姐,”他在她软嫩嫩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调笑道,
“就这麽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欢爱?”随着尾音的淫邪扬起,他又怜惜地含住遭遇
重咬的嫩耳垂,用舌尖细细地勾描抚慰,吃吃轻笑,“姐姐别慌呵,等你再饿些
,我就喂你。”猪猡的莲花太紧窒,他的阳物又生得异常,虽然弹性绝佳的柔嫩
莲花不会受到撕裂破皮的伤害,但也会被磨得红肿疼痛不堪。在消肿化瘀的药膏
丢了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进去,也不敢立刻大肆鞑伐。

  穿过她脖颈的手调整了位置,从她的腋下钻出,两手各包握一团嫩乳,像抓
揉糌粑一样捏挤出各种形状。手指捻住乳峰上的娇挺蓓蕾,惩罚似的往上使劲拉
扯又左右拧转不休。

  怀里的猪猡发出轻低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娇吟,肉嫩嫩的身体复微颤起来,
一股热烫的蜜液浇淋在厮磨莲花的阳物上,烫得他全身荡漾起一片轻浅酥麻。

  “姐姐,你真是淫荡。”他舔她的耳後根,朝她吹出一口挑逗的热息。手指
间略显粗暴的拧扯改为了轻柔的摩挲,粗砺的指腹在最敏感的乳珠顶端反复擦拭
,不时以指尖刮搔,刺激着蜜液源源不断地涌出,使阳物在她的花阴间能擦磨得
更顺滑,更舒适。

  “嗯啊……啊嗯……嗯……”罗朱又开始不断地扭动身体,鼻息也微微急促
紊乱起来。冰凉的身体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情红,逐渐变得温热。

  “姐姐乖。”多吉不住地啄吻她的後颈,怀里扭动的肉嫩身体不仅加深了他
的欲望,还让他欢喜无比,整颗心都融化成了一滩春意浓浓的水液,就算她开口
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地为她摘下来。右手从她的胸腹下滑,在肉凸的
小腹和隆起的阴阜间爱怜地摸揉了好一会儿,才探到她的腿心中,抓着黏滑无比
的阳物凑到蜜液濡泞的小花缝间,腰臀轻挺,硕大的长满肉疣疙瘩的龟头就挤进
了窄小的花径。水滑娇嫩的褶皱媚肉被硕长粗糙的阳物强行撑开,也将其密密匝
匝地裹覆,犹如千万张小嘴般在上面蠕动吸吮,带给他难言的酥麻畅美。

  他吸气咬牙,强逼自己放慢速度,或是旋转或是磨插,进一寸退半寸,竭尽
温柔地挑逗着媚肉上的敏感处。一手揉抓她的乳团,一手捉着她腿间的花蒂,变
着花样地揉按刮扯。那娇嫩紧窒至极的热滑膣壁被刺激得更是紧含阳物层层叠叠
地动荡翻涌,蜜液一咕脑一咕脑地涌出,浸润着埋入体内阳物。就算不抽送,只
这样被紧夹吸吮着,那感觉也是美妙无比。

  身体翻到罗朱侧身上,双腿分开,跪在她的左腿两边,把她搁在他大腿上的
右腿儿侧抬到左肩上,形成个剪刀般的姿势。他将身体缓缓往下覆压,逼着她的
两条腿斜着叉得更开。腰臀慢慢挺动抽送起来,滚烫的阳物深深拓开紧窒的莲花
小径,往紧闭的花心钻去。

  罗朱蜷缩在冰冷彻骨的黑暗天地间,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觉身体寸寸结冰,
连心脏都快要被冻得麻痹了。她想呼救,僵硬的嘴巴却被冰封住,怎麽也张不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冻死在这个冰冷的黑暗世界中时,一股濡湿的暖热从
脚趾传来,还夹杂着酥痒的刺痛,让她又舒服又难受。

  两只脚板的冰寒被这股暖热融化後,它又沿着冰寒的脚踝、小腿逐渐往上攀
援,最後停留在羞人的私处,缠绵游走,让她酥痒难耐。小腹里渐渐生出一小团
渴望的火焰,一点点驱走凝聚的冰团,绝然的酥麻酸痒中,下身涌出股股热液,
浑身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湿漉的暖热移开後,换了一个更加滚烫粗糙的东西贴磨她的私处,熨得她浑
身酥软。後背贴上了一大片暖热,像是被一个大暖炉烘烤着,发涨的胸乳也被两
个粗糙的暖热东西抓着不住捏玩。嗯,虽然有时有点疼痛,但真的好舒适。不过
……小腹里的火焰越来越旺盛,她不冷了,却生出了一种难捱的空虚,像是有千
万只虫蚁在啃噬着,好想……好想被什麽东西填满……

  她皱眉,不耐地扭着身体。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渴望,贴磨私处的那个滚烫粗
糙的东西顺应心思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那东西是一根烧红的狼牙铁棒,它的侵入
很缓慢,也很温柔,可依旧让她疼痛。但她顾不了那麽多了,因为巨大的空虚即
将被填满。胸乳和花蒂被一起玩弄,热液汩汩涌出,起到了良好的润滑,疼痛顿
时减轻不少。过电的酥麻接连不断地蹿出,身体越来越燥热,烧灼感直透脚心,
脚趾舒爽而难受地反复蜷曲伸直。

  狼牙棒顶端触到了身体深处,一阵顿挫触击,极致的酥麻酸软疼痒在体内炸
开,她受不了地大声叫了出来:“不……不要弄那里啊——”紧闭的眼睛蓦地张
开,眼前一片昏黑,这是哪儿!

  “姐姐,不要弄哪里?”多吉呵呵低笑,挺动腰胯,坏心地往敏感娇嫩的花
心上大力一顶,“是不是这里?”他用发硬的肉疣疙瘩抵着软嫩胜脂的微开花心
媚肉用力缠磨。

  “啊啊……不要……多吉不要……好酸好胀……”理智被撞散、磨掉,她哆
嗦着颤抖哀求,“多……多吉,里面好麻好痒……好……好疼……不要……不要
弄了……”

  “只有酸胀麻痒和疼痛吗?”多吉嗤笑一声,左手握住她的乳房狠狠地捏,
狠狠地揉,手指夹着乳珠用力地搓弄,右手却在她後背腰臀上画圈抚摸,说不尽
地温柔怜惜。炙热的唇吻着她泛出泪花的迷离眼眸,颗颗汗珠滴溅在她的脸颊上
,他低声诱哄道,“姐姐忍忍,让我再弄弄,你尝明白了可要诚实告诉我喔。”
说完,他不管罗朱的娇软哀吟,缓慢而轻浅地挺动起来,次次都撞击到软嫩的花
心,在微微顶开紧闭的花心口後又旋转着退出。

  “啊……啊啊……”体内最敏感最娇嫩的一处地方被反复蹂躏,罗朱扬起下
巴泣声尖叫,强烈的酸胀疼痒在持续的刺激中全化成极致而美妙的酥麻,不由自
主地想要扭臀迎合。无奈她是侧身被叉开双腿,使不上力,只能无助地承受那越
来越多的热辣快意。

  “姐姐,除了难受的酸胀麻痒和疼痛,是不是还酥软欢乐得快化了?”他邪
肆地笑着,怜爱地咬着她汗湿的嫩滑脸颊。突然加快了速度和力道。阳物长抽猛
送,下下直捣莲房,粗糙的柱身和龟头磨转着莲花小径里的每一丝媚肉,淫靡的
抽插水声混合着肉体的啪啪声在昏黑的洞穴中响起,撩人心扉。

  “啊——化了,化了……多吉……快乐得化了……”罗朱眼神娇媚靡丽,拉
长了脖颈娇声嚷嚷。身体在多吉的冲撞厮磨中火烫得快要由内而外地融化了,密
密麻麻的汗珠从红晕遍布的肌肤上争先恐後地钻出,越发的滑不留手,也让多吉
的性致更加高昂。

  “乖姐姐,那就在我……我的身下化成春水吧。”他粗重急促地喘息着,眸
子里暗金灼光闪闪烁烁。小腹紧绷,犹如发狂的猛兽,贴着她的花阴,凶狠地插
着花蜜四溢的莲花小穴。

  排山倒海般的酥麻快意席卷而来,罗朱发出了嘶哑的媚泣,只觉那一记记狠
顶都顶在了心窝上,催开了心花,酥软得全身发麻,仿佛亿万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眼前掠过片片白光,光芒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心魂俱醉。下身剧烈地痉挛,深
处的甜腻阴精从宫房狂泄而出,整个人沈溺在高潮的海洋中。

  娇嫩膣壁的强劲紧缩绞缠和蕴含纯净灵气的滚热花蜜浇淋让多吉也舒爽得浑
身直颤,眸子里暗金光点嗖嗖乱蹿,脖颈以下的肌肤冒出一个个的兴奋动弹的凸
起。

  他的手捉住罗朱紧抓毛毡的手,与她的十指缠绵相扣,低头不住地吻着她溢
出娇吟的唇瓣,哑声道:“好姐姐,泄得还不够多,多吉再让你泄一次好不好?
”硬挺的阳物受到灵气阴精的滋养,无形中又粗长数分,一下下打桩般的顶挺深
处,似有千钧之重。

  无与伦比的强烈快感又一次快速吞噬了罗朱,“啊——好……好舒服——”
她摇着头,发出高亢的愉悦泣吟,“多……多吉……给……再给我——”额头绯
色竖纹鲜艳欲滴,双颊红如霞,烫似火,眼眸涣散迷离,波光盈盈流转。

  “都给你,给你一个女人!”多吉低吼,臀部抽搐,连续数次狠顶後,龟头
刺入莲房,阳精倏地喷射而出。

  一股火热的劲流冲打着收缩战栗的宫房,连绵的快感在小腹深处如同火山爆
发一般,向四肢百骸扩散蔓延。罗朱急剧地颤抖抽搐,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意
识逐渐模糊,剩下的只有缱绻慵懒的舒服……

第275章 黑夜惊魂(一)

  射完精後,多吉并没有抽出阳物,而是把罗朱翻成平躺的姿势。莲花里痉挛
的膣壁和莲房在翻转中吸缠着阳物磨刮,後背自尾椎处泛出一阵快意酥麻。他忍
不住发出低哑的愉悦呻吟,半软的阳物几乎在瞬间就硬挺膨胀起来,重新撑开了
紧窒水滑的膣壁。

  身体覆压上肉嫩嫩软绵绵,恍若无骨的温暖女体,两团高耸娇弹的滑腻乳峰
抵着自己的胸膛。下身紧紧相连,享受着莲花媚肉销魂的紧夹吸吮。四肢亲密交
缠,光裸肌肤在彼此汗水的润滑下贴合得更加紧密,氤氲胸口的满足和蔓延全身
的舒适让他沈迷上瘾,生生世世都戒不掉了。

  “姐姐,你不过才大泄几次,怎麽就快乐得晕过去了?真是没用呵。”他半
真半假地笑嗔,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汗水,吻着她轻阖的眉眼,娇艳欲滴的花瓣圆
唇。猪猡的身体变暖了,浸在肌骨里的寒气也随着汗水释放了出来,眉眼间聚集
的不再是僵硬的寒痛,而是尽情欢爱过後的靡丽春情。清秀的脸蛋在这一刻变得
娇媚撩人,风情无限。

  阳精全部射在了猪猡的莲房里,探探她的脉轮灵息,似乎还是不太会主动吸
纳阳精里的精华和内火滋养身体。

  “笨蛋。”他轻咬她的鼻尖,“我、法王和烈队正都是精通密宗双修的男人
,根本不可能在欢合中轻易射出阳精,更别提把修行的内火和灵源融进阳精里,
你是第一个获得这种殊荣的女人,偏偏一点也不知珍惜,还总是闹别扭。”他想
了想,呵呵低笑起来,“不过也幸亏了你爱闹别扭的性子,想不明白看不懂阿兄
对你的种种爱护,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在阿兄的眼皮子底下接近你,抢走你,有了
独占你的机会。你是我的笨女人,笨姐姐,笨妻子。”

  他每低喃一句,就在罗朱的唇上亲一记,温暖明媚又纯净无垢的棕色大眼荡
漾着仿若看不到边际的宠溺笑意,还带了些狡黠和得意。

  全身骨骼突然劈啪作响,只比罗朱高了半头的单薄身体暴涨数圈,眨眼成长
为一具比例完美、瘦削结实、柔韧优雅的成年躯体。周身溢散着阴森诡谲寒气,
犹如一片锋利的淬毒刀刃,让昏睡的罗朱也禁不住在他身下瑟缩。

  “姐姐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他连忙亲她蹙起的眉尖,柔声哄着,“我只
会帮你吸收好东西。”看她眉间的瑟缩畏惧消失了,才抱着她盘腿坐起来。

  他披上两件皮袍,让罗朱分腿跨坐在他身上,用皮袍把她和自己包裹在一起
。再将她的双臂摆放到自己的後颈上,一手隔着皮袍托拥她肉嘟嘟的翘臀,一手
扣住她的後脑抬起,唇轻贴她的唇,舌探进她的口中,压住她的小滑舌,眼眸似
睁似阖。暗金色流光在眸子里倏忽闪掠,神情逐渐静谧放空,阴森诡谲的寒气陡
然一变,染上了空无的纯净。

  洞穴内陷入沈沈静寂,盘坐相拥的两人无声无息,似乎融进了昏黑之中。野
兽的腥膻味里混入了情欲的糜烂气息,弥漫到洞穴的每个角落。暴风雪的呜呜呼
啸声从大石头缝隙处挤进来,也吹刮进刺骨的冷寒,不过,这样的冷寒已不能对
行功中的两人造成任何威胁了。

  洞穴内的色泽一点点加深加浓,由昏黑蜕变成泼墨似的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有一道细微的悉索声响起,只要稍微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的声
音。

  天生上扬的唇角在墨黑里不可见地勾了勾,慢慢从女人香滑的口中收回搭桥
的舌头,厚实温热的唇瓣仍旧轻轻贴着柔嫩芬芳的花瓣圆唇,感受着香甜轻悄的
鼻息。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便在黑暗中消失了,洞穴内又恢复了静寂。过
了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变大了许多,也杂乱了许多,间或还夹
杂着吱吱的叫声,许多小巧的生物涌进了洞穴。

  黑暗给了它们最好的掩护,它们在没有暴风雪肆虐的洞穴中肆无忌惮地开起
了深夜舞会。有在地上或来回或转圈跑步的,有爬向洞壁,展示高超的攀援工夫
的,有钻进草堆多迷藏的,只只玩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有几只发现专属它们的洞穴中多出了一大团陌生的东西。那团东西
虽然是温暖的,却空无得好像不存在。用脚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没动弹,再碰
碰,还是没动弹,顿时放心大胆地攀爬起来。

  一缕诡谲的暗金色光芒像急速的闪电从黑暗中闪过,蓦地消失。两只手悄无
声息地抬起、游走,不带一丝微风,像是两把没有生命的钳子,迅速掐断了一根
根脆嫩的小脖子,而它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吱的惨叫。

  一只、两只、三只……举凡爬上那团东西的土拨鼠,都被死神的钳子收割了
生命。还活着的土拨鼠懵懂无知地继续朝那团新奇的东西爬去,它们逐渐发现这
团东西有几条或窄或宽的缝隙,热暖暖的气息不断地从缝隙中涌出。

  土拨鼠们受不了这种温暖的诱惑,一只只往缝隙里钻。里面的东西十分光滑
,也更加温暖,一部分软软的,一部分硬硬的,扒拉在爪子下都是那麽舒服。在
皮袍里嬉闹蹿跳的土拨鼠完全不知道有两只温暖的钳子也从缝隙里探了进来,将
张嘴欲磨动牙齿啮咬的同伴毫不怜惜地掐死,拎了出去。

  罗朱在多吉的协助下,由高潮的眩晕坠入梦乡。梦中是一个温暖如春的明媚
世界,她躺在绿油油的草堆上,被柔韧厚实的棉被包裹,浑身暖洋洋的。小腹里
不断地涌起甜美的温热酥麻,舒服得不得了,直想永远待在这里。忽而,有什麽
东西蹿跳到身上,乱爬乱跑,弄得身体瘙痒难耐。她定睛瞧去,却什麽也看不见
,裹在身上的棉被怎麽扯也扯不开,心里不禁着急起来。吸气拼力一扯,棉被还
是没扯开,人倒是从温暖如春的明媚世界中跳了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上有好多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乱蹿乱爬,那些小爪子扒拉
得肌肤酥痒刺痛。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蹿跳爬行!传进耳朵里
的是……是欢快的吱吱叫声。那声音很熟很熟,很熟很熟——

  “妈呀呀呀呀呀——”高亢的尖叫凄厉地划破洞穴的黑暗,比遭了十大酷刑
还要惨烈恐惧,洞壁被震得嗡嗡回响。

  在洞穴中胡乱蹿跳的土拨鼠们惊得一愣,竟都停止了动作。两只钳子忙不迭
地抓紧机会,一拎一个准,将土拨鼠的四肢全部拧断,丢弃在草窝边。

  “吱吱——吱吱吱——”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土拨鼠接连不断的惨叫和女人魂飞魄散的凄厉尖叫交织成一片诡异
的声响,足能与洞穴外的暴风雪相抗衡。

  尚还活着的二十几只土拨鼠终於从过度的惊怔中回过神来,赶在那团不断发
出凄厉响声的东西移来之前,嗖地往洞穴壁角的一个隐秘小洞钻去。饶是它们动
作灵敏迅捷,仍有两只被抛过来的铜管当场砸死。

  “啊啊啊——”罗朱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双手死死勒抱住多吉的脖子,双腿
也死死地盘缠他的腰间,泪水顺着脸颊狂流。老鼠!老鼠啊!尼玛的竟然是被一
群能携带两百多种病原体的老鼠爬上了身,还是没穿衣服的光身子!鼠疫!流行
性出血热!地方性斑疹伤寒!钩体病!蜱传回归热!等等等等,那些足能致使人
体生病的病原体就有五十七种啊啊啊!

  “姐姐不怕!不怕!不怕呵……”多吉紧紧地回搂着她,一遍遍地柔声安慰
,制住她企图蹦弹的身体。猪猡的身体和他牢牢相连,要是没有章法地粗暴拉离
,她将被他丑陋的阳物弄得很疼的。他料想过她会在他收了功後醒来,却没料到
她对土拨鼠爬上身的反应这麽大。

  生活在草原莽山中的博巴人在饥饿时,也会捕鼠来吃。猪猡在雪域里生活了
一年,不可能没见过,怎麽会出现如此惧怕的情况?她这一紧张,莲花收缩得异
常厉害,差点把他的阳物夹断,爽极又痛极,让他都快憋不住地叫喊了。

  “多吉,老鼠……呜呜……有老鼠爬……呜呜……”在轻柔的安慰声中,罗
朱高亢凄厉的尖叫终於转成了惊魂未定的低泣。她其实并不怕老鼠,还曾无数次
英勇地与这四害之一进行过艰苦卓绝地围追堵截。但那时的她是穿着衣服,拿着
火钳棍棒之类的武器,是居高临下的强势群体。现在却是在无知无觉中赤身裸体
地被数只毛茸茸的老鼠胡乱攀爬,包裹在皮袍里的身体一时间还不能伸展,变成
了手无寸铁行动不便的弱势群体。而老鼠吃人咬人的事件层出不穷,带来的疾病
更是数不胜数,她又怎麽可能不怕!

  “不怕,姐姐不怕,我已经把老鼠打死赶走了。”多吉的声音放得更柔更轻
,这会儿打死他都不敢说他是故意引诱老鼠上身,好便於捕捉的。嗯,就当……
就当……他是被猪猡的尖叫声给惊醒的好了。反正猪猡在黑暗中什麽也看见,自
然也瞧不见身边堆积成小山的或死或伤的土拨鼠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任务。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0

第276章 黑夜惊魂(二)

  低泣声渐渐减弱,缠抱脖子和腰间的四肢慢慢放松了,怀里肉嫩的身体从紧
绷的僵硬恢复成柔软,多吉绷紧的心也随之松弛。

  “姐姐,土拨鼠都被我打死赶走了,你不用怕。”他重复着,把她的头压在
颈窝边,修长的手隔着皮袍在她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拍。

  “那……那怎麽还有老鼠的叫声?”罗朱将丢脸的眼泪揩拭到多吉的脖子上
,迟疑而警惕地问道。眼睛努力往鼠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深沈的黑


  多吉一噎,他能说那是因为想留存新鲜食粮而专程留下的活口吗?思及刚才
猪猡魂不附体的惨烈嚎叫,他抿抿嘴,明智地换了种说法,柔声道:“有几只土
拨鼠在逃跑时,被我扔出的铜管打成重伤,蜷在地上跑不了了。”他曾发誓不再
欺瞒哄骗她,但为了她好,他又不得不选择欺骗。这种善意的欺骗无伤大雅,应
该算不上违背誓言吧?

  罗朱凝神听了片刻,的确,老鼠的叫声不复最初的欢快,变得有些凄惨,应
该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她略略放下心。第一次醒来,正被多吉压着欢爱,什麽也
来不及问就陷入了快意的迷离混沌中,最後被做得晕了过去。这一次,她坚决不
能那麽没中用了。

  体内嵌着一根粗砺硕长的滚烫狼牙棒,直顶到了宫房里,涨得下身满满实实
又酸酸疼疼,烫得下身酥酥麻麻又软软绵绵,难受中透着舒适,舒适中夹着难受
。不过和上次与多吉的欢爱一样,身体丝毫没有疲累感。经历的次数多了,她知
道这种盘坐相拥的姿势是在为她调息,帮助她运转体内被打通的玄幻脉轮。

  双颊泛起浅浅燥热,燥热又从脸颊顺着脖颈一直往下蔓延,瞬间燎原了整个
身体,尤其以和多吉亲密相贴的肌肤更为火烫。

  多吉垂眸,在黑夜中清清楚楚地看见猪猡先是臊红了一张清秀的脸蛋,接着
是两只小巧的耳朵,然後是纤长的脖颈。羞涩的红晕继续往裹在皮袍里的丰嫩身
体蔓延,透过缝隙,能看见圆润的肩头染上了红晕,一小半高挺的乳峰染上了红
晕,再往下就遮掩在皮袍深处,看不到了。不过身体却能察觉到猪猡体热的升高
,含夹着阳物的莲花小径也在这片蔓延的红晕中暖热了数分,膣壁媚肉轻微地抽
搐着,颤巍巍地吐出了几股热乎乎的新鲜蜜液,滋润浸泡着他的阳物。

  “姐姐,”他哑声低唤,轻轻地往上挺动了两下,“你身上还冷吗?要不要
再来一场欢爱?”真想拉开皮袍,欣赏她情红遍染的旖旎美丽。

  “不……不冷了,快放……放开我……”罗朱看不见多吉近在咫尺的表情,
但能从他暗哑压抑的嗓音和暗示性的挺耸中感知到他又发情了,连忙捶打他的胸
膛,“多吉,我……不要做了。”

  多吉闷哼一声,没有用强,听话地借着新分泌出的蜜液润滑,将阳物从她体
内徐徐抽出。即使动作异常轻柔,罗朱依然蹙着眉尖发出轻软的哼吟。

  被汲取了灵气的蜜液和被收纳了精华的阳精变成稀薄的清液,随着阳物的抽
出流泄出来,全浇淋在多吉盘坐的腿上,空气中的淫靡情味儿更浓了些。

  “这里是洞穴吧?你是怎麽找到的?我们是怎麽进来的?”含了许久的滚热
巨物一经抽离,敏感的身体在舒爽中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罗朱不自在地扭扭身
体,狠狠诅咒了魔鬼法王一次,想藉由发问来转移注意力和不适感。

  “这里是雪豹遗弃的洞穴,我是嗅着野兽的腥膻味找到的。暴风雪太大,人
没办法站稳,只好慢慢爬过来。”多吉明澈清朗的声音潺潺流淌,像是雪水滴落
山涧青石,“姐姐的夹裤有地方被蹭破了,幸好里裤没破,也没伤到你的皮肉。
”他默了默,很是愧疚地接着道,“姐姐,对不起,我只顾着爬行,没注意到挂
在胸前的包囊被露出的石头蹭出了个大洞。吃食、火镰、短刀等东西都遗落在了
暴风雪中,等爬进洞穴时,破包囊里只剩下一条擦烂的粗布里裤。”

  罗朱静静地听着,多吉讲述得平平淡淡,似乎轻松而容易,她却无法想象在
疯狂凶猛得令人窒息昏迷的暴风雪中,他背着她是如何一点点地爬进洞穴的?他
不像禽兽王和凶兽那样强悍得几乎逆天,也不像魔鬼法王那样拥有高深的神秘莫
测的本事,他把她这个累赘完好无损地背进洞穴中,一定付出了代价。

  如果没记错的话,包东西的是一张防水防晒的结实牛皮,他戴在手上的手套
,穿在身上的夹衣裤是中间只垫了一层薄棉的粗布制成。牛皮都被磨穿磨烂了,
那他的手,他的腿,他的身体呢?是了,垫坐在臀下,和她的大腿相贴的肌肤没
有了原本的光滑,变得凹凸粗糙,估计他的双腿正面是被磨烂了。鼻子发酸,眼
眶发涨,两只肉爪子难得主动地在多吉赤裸的身上仔细抚摸。有包囊隔着保护,
胸膛是光滑的,但腹部却是粗糙的,细嫩的指尖触到了一个个,一条条干硬的痂
疤。

  “你恢复了成人的身躯?”多吉的身躯虽然还是瘦削,但胸膛明显宽厚了许
多,小腹上结实柔韧的肌肉也是一块一块的。

  “嗯,协助姐姐的脉轮吸纳运转灵息时,原身要方便点,效果也要强些。”
多吉答得有些气紧,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小腹是男人的敏感处,即使她的指尖只
是在触摸干硬的痂疤,他也是有感觉的好不好?真要撩拨得他控制不住欲望,就
别怪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吃干抹净了,“姐姐,别摸了,我快受不住了。”

  抚摸在小腹痂疤上的肉爪子顿住,忽地撤离,俄尔,肉爪子又贴着他的胸膛
,分别伸进两只有些宽松的皮袍袖子,在他的的手臂上抚摸。

  还好,上臂是光滑的。罗朱轻舒一口气,肉爪子再往下伸,等滑到手肘处时
,就摸到和小腹一样干硬的痂疤,满掌心的痂疤都集中在了小臂下侧。

  这还要不要他活了!多吉略微急促的喘息蓦地憋在胸口,怀里女人的肉爪子
越往他的两臂下方探去,丰嫩的身体就越与他贴靠得紧密。她的羞涩呢?她难道
没感觉到她的两团乳峰已经被他的胸膛挤压成扁饼了吗?啧,那娇弹绵软又滑嫩
莹润的感觉好……好舒服!

  就在他目眦欲裂,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要往上大肆顶冲时,肉爪子又倏地
从皮袍袖子里缩了回来,丰嫩的身体也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要命啊!他的笨蛋姐姐,笨蛋女人,笨蛋妻子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暗暗咬
牙,吸气吐气,将亟欲宣泄的欲望硬生生地逼回去。

  “多吉,我想摸摸你的手。”黑暗中,传来猪猡轻轻软软的声音。面对着他
的那双有些失了焦距的清亮黑曜石大眼微微发红,装满了认真。

  他乐见红晕铺染她的每一寸肌肤,却心疼黑眸中的缕缕红丝。她想摸什麽,
他自然知道。这本是博得她喜欢的一个最好的机会,但他舍不得让那双黑眸中的
红丝泛滥。

  “姐姐,我的手很脏,还是不要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拒绝。

  嘿嘿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稚气和憨然,罗朱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那张憨淳
可爱的男童面庞是多麽的纯净无垢,牲畜无害,卸人心防。

  “我偏要摸!”她刁蛮地硬声道,“你不给我,我就自己伸手来捉了。”

  “别!别!给你摸就是了!”多吉无奈妥协,将手递进了皮袍。一边由着那
双肉爪子抚摸,一边郑重建议道,“姐姐,我觉得比起关心我的手、腿、小腹受
的皮外小伤,你更应该关心我的阳物是不是被擦伤了?这才是身为妻子最该关注
的地方。”

  洞穴里突然安静了,凝滞了。片刻,罗朱的声音平淡响起:“你的阳物能把
我做晕过去,现在正直挺挺地贴着我的後臀,这还需要我关心吗?”

  “……姐姐,你难道不好奇为什麽它没被擦伤?”

  “……要麽是像王一样继承了穆赤王家男人天生的马阴藏相,要麽是像烈队
正一样因修行密宗而能缩阳。”罗朱冷冷静静,以着公事公办的平板口吻回答完
毕後,就默默地流泪了。尼玛的她是吃了什麽迷魂药,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羞涩
女性竟然在无意识中被这个该死的伪童熏染得猥琐堕落了!

  “姐姐好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属於天生的,还是属於後天的?”

  猜尼玛个头!自己猥琐请不要连累别人跟着猥琐!罗朱坚定不移地谢绝继续
在猥琐的道路上堕落。她不回应,只半低了头,避开多吉黑暗中如有实质的兴奋
目光,指尖从他痂疤遍布的掌心移到粗糙的手指上。多吉的手指上除了痂疤,指
缝间似乎还有黏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心里猛地一惊,难道是他不
小心碰掉痂疤,流血了!

  “姐姐,你猜嘛,试着猜猜看嘛。”多吉见罗朱垂头只顾摸他手上的痂疤,
厚实的赭粉唇瓣微微嘟起,孩子般撒起娇赖,“姐姐,你要是猜对了,我还会给
你奖励的。”他用头轻轻顶碰罗朱的头。

  “别闹,你在流血。”罗朱担心地甩开头,娇声呵斥,摸索着将他的手指往
嘴里送。据说口水有消毒的作用,不管真假,平常她受了伤,没找到酒精消毒时
,就是这麽做的。

  “姐姐不用担心,那不是我的血,是刚才捏死的土拨鼠的血。”多吉正闹得
欢腾,某些不该说的话一不注意就顺口溜了出来。

  罗朱刹那间僵硬石化,微闭的嘴里还含着多吉两根黏糊糊的腥气手指,舌尖
还舔在他的指缝中。

  为毛?为毛她要迫不及待地帮这个伪童消毒?晚两秒锺会死吗?为毛她要担
心他?为毛她会对他生出了心疼感?为毛为毛为毛啊啊!

  喉间痉挛出呕吐的恶心,她猛然忆起老鼠爬上身的恐怖感,头皮阵阵发麻,
浑身的汗毛像刺蝟般倒竖起来,肌肤上涌出一个又一个疙瘩,迅速绵延全身,变
成蟾蜍的皮肤。

  “呸——”

  她奋力吐出手指,在多吉惊诧後悔的目光中,涕泪交加地嘶声长啸。

  “混账王八蛋!我要漱口——要洗澡啊啊啊——”

  “姐……姐姐……我……我说过我的……手很……很脏的……”

  多吉呐呐低语,憨淳无邪的可爱童颜满是惹人心怜的无辜和委屈,遗憾的是
此刻的罗朱看不见也听不见。

  作家的话:

  偶又恶趣味了,喔谑谑谑谑……爬走……

第277章 冰雪洗澡

  “姐姐,你真要洗?很冷的。”多吉手里捧着一把雪,再次郑重确认,顿了
顿又补充道,“你就算浑身脏成了污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洗!”罗朱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迸出一个字,脸上是壮士断腕的决绝和
坚定。

  在她的执拗要求下,草窝和周边地界被多吉大肆清理了三遍,也将接触了土
拨鼠的皮袍狠狠掸打了一番,多吉本身也用雪从头到脚地搓洗了五遍。现在,轮
到她搓洗了。

  洞穴外的大石头被移开,暴风雪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似厉鬼般尖声呼啸。即
使洞穴处在背风处,也不能完全阻隔暴风雪乱无章法的肆虐吹刮,片片密集的鹅
毛雪花依旧被蚀冷的残风送进了洞穴口,冷得人瑟缩发抖,但这冷还不足以和内
心的忐忑洁癖相抗衡。身上被老鼠攀爬蹿动的脏污恶心,对感染多种病菌的惊恐
担忧,还有下身黏糊的肿痛难受都急需冰雪的濯洗。

  在雪地中冻僵的人必须先用雪搓洗身体才能救命;数九寒天,积极参加冬泳
的人比比皆是,这些都证明了人体与生俱来的抗寒能力。她只不过用冰雪搓洗一
次身体,应该也能扛过去的!罗朱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最後心一横,牙一咬,
眼一闭,对多吉下令开始。

  多吉用後背挡着雪风,低头看着缩在怀里还没用雪洗就冻得瑟瑟发抖,唇色
发紫的女人,心里又怜又疼,根本就舍不得用冰雪为她洗浴,可也知道自己拧不
过她的决心。当下不再拖延,一边尽可能地用自己的体温烘烤她,一边抓起铺就
在洞穴外的厚软积雪,双手不停地在她脸上、身上快速搓洗。

  冰雪初接触到肌肤时便带来一股透到骨子里的冷,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抽气
。多吉宽大而修长的粗糙手掌搓揉在娇嫩的肌肤上,带来微微的刺痛,但它们又
是那麽的火热,冰寒的雪转眼就融化成雪水,在火热的掌心下变成温水,一寸寸
地洗濯着肌肤上的恶心感。腿间被多吉塞垫了一块寒冰,很冷,却能有效地消除
私处的红肿辣痛。

  丝丝雪风夹杂着雪片从多吉的肩膀处、抬起的臂弯间钻进来,刀子般割在肌
肤上,牙齿冷得止不住地打架,鸡皮疙瘩冒出一层又一层,在零下十数度的深夜
中,露天用冰雪搓洗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多吉火热的体温时刻簇拥
着她,火热的手掌几乎分分秒秒都没离开过她的肌肤,源源不绝地给予了她最大
的温暖,估计早就被冻成了一根人体冰棍。

  熬过最初的彻骨寒冷,身体在火热粗砺的掌心搓揉下慢慢发热,渗进肌骨里
的冷浸和黏附在表皮上的冰寒被逐渐祛除。等她被冰雪彻底洗礼後,重新裹进毛
毡中时,不仅浑身都热烫烫的,而且整个人都恍若新生一般,感觉清爽舒松无比


  如墨的黑夜对多吉的视线不构成任何障碍,怀里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
层绯色红晕,发紫的唇瓣也恢复了粉嫩的莹润,唇角微微抿翘着,上唇却微微嘟
起,一副欲言还休又满足惬意的表情,分外惹人怜爱呵疼。

  “姐姐,还冷吗?”将大石头移回原位堵好洞口,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长年
累月地在外面流浪奔波,他经常用冰雪搓洗身体,也常常没入冰冷的湖水中洗浴
,冷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存在的,可怀里的女人不同,她是娇贵的,畏寒的,他怕
她一不小心就受寒生病了。

  棕色大眼在夜色中闪烁着暗金色光点,比散发幽绿冷光的野兽眼睛还要诡谲
慑人,可是罗朱此刻奇异地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感。

  “不冷了。”她从毛毡中伸出一只手小心地碰触暗金色的光点边缘,轻轻抚
摸着多吉的眼角,“多吉,你的眼睛会像野兽一样在黑夜中发光。”

  “那是因为体内有蛊虫。如果姐姐害怕,我也可以让这些光点消失。”多吉
柔声道,抱着她回到洞里,将她轻轻放在铺好的皮袍上。

  “不用。”罗朱在黑暗中摇头,翘起嘴角,笑道,“看见这些光点,我才知
道你在哪里,才会感到安心。”

  多吉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记,握住她抚摸在眼角的手指,吃吃轻笑道:“
姐姐,我喜欢你说的话,这表示你已经慢慢地把我放进心里了对不对?”

  指尖传来一片濡湿温热,手指被含进了口中,柔韧厚实的舌绕着指尖缠绵舔
吮,牙齿不轻不重地在细嫩的指腹上啮咬,一种痒酥酥的电流直袭心窝,麻痹了
整颗心脏。

  罗朱轻松惬意的表情蓦地一滞,一股燥热涌染双颊。对上那些益加璀璨晶莹
的暗金色光点,她僵硬地扯扯嘴角,又使劲扯扯手指,扯不动,不禁莫名的心慌
意乱起来。须臾,她慢慢垂下眼帘,若有似无地哼出了一个“嗯”字。

  “姐姐!”多吉热烈地唤了一声,扑压在她身上,单手扳住她的脑袋,凶狠
地吻住她的唇瓣。

  他几乎贪婪地啃噬她柔嫩的唇瓣,舌挤进她的口中,游走在贝齿、软齶之间
,含住她的小舌大力翻搅吸吮,尽情地吸食着芬芳乳甜的清茶味儿涎液。

  罗朱由最开始的被动承受渐渐变成主动回应,右手被多吉禁锢,两人的五指
紧密相扣。自由的左手则揽到了多吉的头上,手指穿插进他的发间,不住地摩挲


  黑夜中就只听见火热粗重的喘息、娇柔旖旎的哼吟和啧啧有声的亲吻。

  “姐姐,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多吉啄吻着她肿胀热烫的唇瓣,低
低呢喃道,“你也要快点喜欢上我,知道吗?”

  蕴含着明媚阳光和青草味的热暖气息带着男人特有的雄性魅惑与几分无垢纯
净不断地扑吹在鼻唇间,熏得罗朱晕陶陶的。

  “嗯……”黑曜石眼眸迷离半睁,看不清覆压在身上的伪童的容颜,却能从
他的呢喃中感受到他的喜悦和宠溺。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对这个伪童动心了,一点
一点地把他放在了心里,“多吉,进来,抱我睡觉。”

  “好。”多吉又使劲啄了一下她的唇,深吸一口气,浑身骨节突然在黑夜中
劈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在罗朱的惊诧中扯开她身上的毛毡和皮袍,光溜溜地钻了
进去。

  “多吉,你……你为什麽又缩骨了?”罗朱看不见他的具体变化,却能听到
那脆生生的声音。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捏,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多吉的身躯
柔韧结实依旧,却要瘦削纤薄许多,男性成熟的隆起肌肉也在掌下变成了少年初
发的肌块雏形。尼玛的太神乎其技了,简直比小说里描述的缩骨功还要玄幻,这
是……是魔鬼法王传授的密宗术之一吗?

  “这样才正好搂着姐姐睡觉啊。”多吉憨然稚气的笑声透着一股邪媚,双腿
与她的双腿交缠一气,大刺刺地将昂扬火烫的阳物贴插进她的腿心,熨烫磨蹭着
娇嫩敏感的花阴。左臂垫在她的後脑处做枕,右臂圈着她,让她的乳峰与他的胸
膛亲密相贴,贴着她的耳心邪肆呵气,“姐姐,要是你能允许我的阳物插进你的
嫩莲花里,我会睡得更好的。”

  酥麻刺痒的电流从耳心蹿出,从尾椎升起,几乎瞬间就让罗朱的身体软了,
身上的燥热也增了几分。她算是明白了多吉为什麽要缩骨,相近的身高使他们的
身体不存在太大落差,从而各处都能贴合得更加亲密无间。

  “不……不行,我……我的身体才舒爽些。”她虚软无力地揽抱着他的脖颈
,轻低的声音娇糯甜腻,“不……不想再洗雪水澡了。”

  “都依姐姐。”多吉含住她丰软嫩滑的耳垂,喷吐出暖热的气息。右手从她
的颈背下滑到後臀,不住地来回抚摸,色情淫邪中溢出满满的温柔抚慰。

  缠绵拥抱自己火热身体驱逐了寒冷的侵袭,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软绵绵的
,又酥麻麻的。被多吉圈在单薄瘦削的怀抱中,她的心中没有一丝畏惧和胆怯,
神思在暧昧的暖热中逐渐倦怠。

  “多吉,东西没了,我们……我们以後吃什麽?”她埋首在他颈窝边,打了
个小小的呵欠,迷迷糊糊地挣扎呓语,“我……我才不吃那些……恶心的老鼠。


  “姐姐不用吃,只管安心睡好了。”多吉弯起左小臂,手指正好捻住她的耳
朵。他轻轻地捏着她脆嫩的耳廓和绵软的耳垂,眸子里的暗金色光点明明灭灭,
柔得几欲滴水的声音里有股迷醉心智的魔力,“姐姐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罗朱的眼皮终於垂落,多吉凝视着她带笑的甜美睡颜,眼眸里尽是斩不断理
不清的痴缠。

第278章 以血相哺

  第一次在零下十几度的深夜,在雪风中用冰雪搓澡,即使身体被药物和精魂
调弄过,体质变得强悍许多,罗朱仍是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而这一现象也在
多吉的预料之中。

  “姐姐,叫你不要用冰雪搓洗你偏不听,现在发烧吃苦了吧。”他伸指轻轻
点着她枯焦嫣红的唇瓣,怜惜地亲了亲,“不过这场高烧也会强行逼动你脉轮里
的源灵自行流转的。”这也是他为什麽没有坚决阻止罗朱用冰雪搓洗的原因所在


  他从毛毡里钻出来,将四周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再用系了褐料绳
子的皮袍把她包裹起来,仔细捆扎,直到确保不管她怎麽挥舞蹬踢手脚,挣扎扭
动,都不能露出来为止。只要熬过这场高烧,她脉轮里来自法王、烈队正和他的
灵源与内火就会与她的灵息融合,真正成为她的东西,而她的体质也会因此变得
更加强健。

  “法王和烈队正都不忍心用这种方式折腾你,不过真照他们那种慢慢浸润的
温吞方式,你起码得用近乎两年时间才能把不属於自己的灵源和内火完全消化,
融进灵息里。”他缓缓抚摸她火烫得几乎要烧灼起来的脸蛋,软声道,“姐姐,
别怪我狠心。你只有快点强悍起来,才能更好地适应艰辛的流浪生活。”低下头
,在她额头正中的绯色竖纹上爱怜地落下一吻,“姐姐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出任
何差错的。”

  他又坐在草窝边静静地看了罗朱许久,终於起身。躬身低头地走到洞壁边,
抓起七八只奄奄一息的断脚土拨鼠来到洞口。将堵洞口的大石头移开一半,从昏
暗的混沌中可以推测出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白日了。但暴风雪仍和昨日一样猛烈
,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坐在洞口挡住雪风,随意拎起一只土拨鼠,食指微钩,在土拨鼠“吱”地一
声微弱惨叫中,指甲从它的脖颈处滑过,殷红的鲜血立刻迸涌出来。他凑上嘴,
痛快吸食着温热而新鲜的血液。吸食完一只,又划开第二只的喉咙放血吸食,直
到将八只土拨鼠的鲜血全部吸尽。

  转身回到洞里,把所有或死或伤的土拨鼠都挪移到洞口。十来只尚还活着的
土拨鼠被一一割喉放血吸食後,棕色大眼里的暗金色光点已经连缀成一片,两个
瞳仁如同鬼魅般隐隐发光。他伸出鲜红的舌尖将嘴角和唇瓣处的血液舔舐干净,
摸了摸在手背上游走的凸起条状物,天生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唇角染满了血腥的
诡笑。恐怕连法王都没想到,他绝佳的习武筋骨被毒药摧毁後,这些差点要了他
性命的小虫子会成为最大的弥补,使他的身体迥异常人,拥有了众多常人所不能
拥有的本事。

  污血再脏,吃食再毒,只要进入身体,都可以被可爱的虫子们净化。他用手
指将死去的土拨鼠的肚腹撕裂,剥皮掏脏去头,再用冰雪搓洗干净,摊放在手中
翻来覆去地细瞧。土拨鼠红通通的身体肉乎乎的,看起来肥嫩可口,比那些丑陋
的毒虫顺眼多了,真不知道猪猡为什麽会害怕厌恶到宁可承受冰雪的冷寒,也要
坚持洗浴的地步。

  撕下一条肉嫩嫩的鼠腿,直接送到口中,虽然吃起来没有烤熟了美味,但嚼
起来也是软嫩细腻的。在野外,鼠肉其实算得上是一种十分香嫩的肉食。连续生
吃了八九只土拨鼠後,他把剩下的五十多只死鼠逐一剥皮、挖脏、去头、洗净,
然後以它们的尾巴当绳子,系挂在铜管上,把铜管一头压在大石头下面,露在外
面的一排排光裸的土拨鼠肉身则任由雪风吹刮,冰雪覆盖。

  刚做完这一切,身後就传来一声低弱的难受的呻吟。他神情一凛,慌忙捧了
雪把手脸上的血迹搓洗干净,又含了几口雪将嘴里的血腥气洗漱掉,这才急匆匆
地走回罗朱身边。

  凝神瞧去,猪猡红艳艳的脸蛋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晶莹汗水,额心的绯色竖
纹异常鲜艳,弯黑的秀眉紧紧皱着,花瓣圆唇上烧出了焦硬的干壳,从半张的唇
缝间呼出的气息炙烫得惊人,看样子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

  右掌心轻轻搭在她的前额,棕色大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姐姐,你脉轮
里的灵源和内火正随着灵息艰涩运转,等运转顺畅了,高烧也就退了。”手指滑
过汗涔涔的秀气鼻梁,点过焦烫发硬的嘴唇,探入半张的唇缝,轻抚里面的火烫
小舌,鼓励地柔哄道,“姐姐乖呵,再努力些。”

  火烫的小舌缠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吸吮,唇齿间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饿
”字。

  从昨天早上吃过三块糌粑和几根肉干後,罗朱就再没有进过食了。多吉协助
她双修行功後,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觉得饿。但在经过了一个晚上及至大半个白日
後,饥饿感终於找上了高烧昏迷的她。

  多吉眉眼弯弯,食指和中指夹着她饥饿求食的舌尖戏谑地捏了捏,逗弄了两
下。见她眉头皱得快哭了,这才抽出手,牙齿在食指指腹上狠狠一咬,然後又送
进了她的口中。

  微咸的血液并没有多少铁锈的腥气,反而有股蜜糖般的淡淡甜味儿。失去意
识的罗朱本能地含住手指,回归到婴儿状态,用力吸吮起来。

  指腹被滚热的嫩唇黏壁紧紧含住,滑溜溜的火热小舌缠住手指,与双唇一起
拼命狠吸,阵阵酥麻的带着轻微刺痛的电流从指尖传来,多吉觉得浑身的筋骨连
着灵魂都酥醉了。

  他瞧着她含住自己的手指贪婪吸吮的模样,胸口涨满了无穷无尽的喜悦和满
足,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她依赖他的血液生存,他的血融进了她的身体
中。从此,他和她血脉相依。

  “姐姐,我唱情歌给你听吧。”他停了停,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哈达的
结於你的心像皎洁的月亮,如能不被黑云遮盖,我对你的心就像哈达的结子,不
论谁也休想将它解开。姐姐呵,睁开你好似圣湖般清澈的明眸,把我像松柏一样
冬夏长青的情意收纳。姐姐呵,你听洞外的暴风雪是多麽猛烈,我企盼着你能像
暴风雪一样将我绞缠。永远窒息在你馨香的怀中是我最美的梦……”

  歌声轻低悠长,婉转回旋,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在洞穴里飘荡,像一股明澈的
溪水在洞穴里流淌,带着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带着道不完的温柔爱意。

  他抽出已经结疤干涸的食指,牙齿在中指指腹上狠狠啮咬一口,再次伸入罗
朱的口中。

  “姐姐呵,现在我用宝贵的精血哺喂你,将来你用甘甜的乳汁哺喂我。你是
我的女儿,我的姐姐,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弟弟,你的丈夫。我的血
液和你的血液汇成了一道溪流,你的身体里烙下我的影子,让我和着血液一起流
进你的心脏,在那片丰饶的沃土上开花结果……”

  悠扬低沈的歌声还在继续,弯弯的棕色大眼里荡漾着丝丝算计的邪魅柔光。
猪猡既然厌恶吃土拨鼠,那就喝他的血吧。法王不是想要饲养她麽,如今这份饲
养的权利已经被他完全剥夺了。

第279章 遵循本心

  罗朱睡着睡着,烘烤身体的暖炉突然炸裂,炉子里面的炙烫炭火从裂缝中溅
出,将她逐渐包裹,身体越来越热,最後从内到外都烫得发痛。她想睁眼,眼皮
却被强劲的胶水粘合了一般,怎麽也睁不开。想张嘴呼救,努力半天,却只能勉
强发出微弱而模糊的呻吟。

  地狱烈焰不停地炙烤肉体,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的时候,小腹处忽地
流淌出一道比丝线还细的清凉气息,慢慢地浸润着滚炙疼痛的身体。她拼命地用
意识捉住那丝清凉,催动它流淌得快些。可是无论她怎麽努力,那丝清凉仍旧以
龟速一点一点地蠕动。渐渐地,身体的水分被烤干了,胃饿得发疼发慌,力气越
来越小,包围身体的火焰张牙舞爪地霍霍跳跃,朝那一丝清凉扑袭,试图将这唯
一能拯救她的气息给焚烧堙灭。

  难道她会被莫名其妙来的地狱烈焰烧死?她骇恐而痛苦地呜咽。谁来给她食
物,只要给她一点点食物,她就能重新拥有力气抓紧那丝清凉去对抗可怕的烈焰


  痛苦的乞求中,一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内,带着微微的咸,微微的甜香
,从喉管流进灼痛的胃部,痉挛抽搐的胃肌被这股液体浸润,慢慢生出了饱足感
,力气渐渐回归。这股流进胃里的液体似乎还渗进了她的血肉里,牵引着小腹处
的那丝几乎凝滞不动的清凉气息。她赶紧将意念也放到小腹处,再次强行催动蛰
伏的清凉气息,逼迫它随着那股液体的引领在身体里流转。

  一次、两次、三次……胃部虚软时,总会有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中,既
解了渴,又解了饿,还能帮着她催动气息。地狱烈焰被一层层削减,炙烤的疼痛
一分分消退,身体里最後积压的一点沈屙污垢似乎也在这场炙烤中焚烧殆尽,变
得轻盈舒爽起来。

  她缓缓抬起去了沈重压制的眼皮,暗黑的光线中,她居然看见了多吉那张憨
淳可爱又纯净无垢的童颜。清澈明亮的棕色大眼里涌动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温柔,
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嘴角染着带了几分憨然的无邪笑意。

  “姐姐,你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弧动人心弦的白色磁光,抬手搭上她
的额头,“感谢神佛保佑,烧了三天,终於不烧了。”

  覆在额头上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叫人生出莫名的安心。罗朱含着长满茧子的
手指,舌尖在流淌着轻微咸甜液体的地方来回打转舔舐。眼眶蓦地酸胀发红,无
声地迸出两行晶莹的泪。身处地狱烈焰中,滑入口里的那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是什
麽,已不言而明。

  以血相哺。在灾难面前,二十一世纪的现实中,曾出现了好几个父母对子女
以血相哺的感人故事,而情人间的以血相哺则被各类言情小说写得泛滥。对现实
的亲情例子,她欣羡之後是麻木,对小说,她看了之後是撇嘴,以为不过是一出
狗血至极的戏码。但在亲身经历之後,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狗血”这两个字
了。她不想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狂涌出来,潜藏心里的欣羡、麻
木和不屑,盘亘在灵魂深处的那丝因多吉的欺骗而产生的戒备都跟着泪水流泄而
出,只余下一缕牵扯心脏的甜蜜的疼痛。

  “为……为什麽……”嗓音似被磨过一般,暗哑粗噶。不是捉了很多老鼠吗
?在灾难面前,他们并没有陷入弹尽粮绝的苦逼境地,多吉只需像禽兽王一样嚼
烂了鼠肉哺喂高烧昏迷的她就行了。

  “姐姐说过不喜欢吃老鼠。”多吉笑盈盈地回道,手指从她口中轻巧地抽出
来。他吸吮着沾染了猪猡芬芳涎液的指尖,不断泌出殷红血丝的伤口快速地收缩
结疤。

  说过不吃,就用血哺喂?罗朱怔忡地盯着他。她说的“不吃”只是随口的矫
情,生死关头,有什麽是不能吃的。为什麽,要这样待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
不是没有被人重视厚待的甜蜜,然而更多的却是心惊和惶恐。她怕,怕自己承受
不了这重如泰山的厚待,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比烈焰还火烫滚炽的感情。

  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对父母那种激烈可怕的爱
她一直是敬谢不敏,甚至心怀畏惧的。然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却恰恰是这样一份
浓烈到可怕的感情,她到底该怎麽做?

  逃避?注视着那双倒映出她脸庞的棕色大眼,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咸甜味,
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阵揪痛,感觉自己比刽子手还残忍。回应?人的一生不算长,
也不算短,她实在是怕极了最後的结果会走上和父母一样的道路。更重要的是她
没办法保证自己会生出像多吉那样浓烈的男女感情,当她的感情与多吉的感情长
久地处在一个不对等的情况下时,结局很可能会比她的父母还要糟糕。

  为什麽他们不能像现代社会许许多多的普通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搭夥过日子
?夫妻间有一点点的温馨,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甜蜜,一点点的缠绵就足够
幸福一生了。多吉这个满嘴说着喜欢她的伪童以鲜血哺喂她,那口口声声说喜欢
她的禽兽王和凶兽,以及一直温柔待她的魔鬼法王呢?当换做是他们处在多吉的
位置时,是不是也会像多吉一样用血来哺喂她?

  不,不会的,他们那种从来都高高在上,蔑视生命的冷酷男人一定不会这样
做的。她立刻给予了否定,但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却突如其来地席卷而出,喉间哽
咽,心脏收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和惊悚。

  “姐姐,幸亏法王调弄你的身体时,那些内服外敷的珍贵药物中都含了我体
内的虫尸,不然即使我想用血哺喂你,也怕将你给毒死了。”多吉抱着她坐起身
,轻轻吻上她褪去了红晕的煞白脸蛋,轻悄笑道,“姐姐,你对我心动了喔。”

  “我……”罗朱心头狂跳,满目骇然地望着他。是啊,她心动了,不是一点
点的心动,而是心动了。

  “姐姐不用害怕我对你的喜欢,也不要担心你的心动比不上我的喜欢,你只
要继续遵循你的本心和我一起生活,享受我的付出就行了。要知道你对我的一丁
点心动,一丁点喜欢,对我而言都是最甜美的幸福和满足。”猪猡到底是怎样长
大的,像她这样年轻可爱的女人不都该对男女间的两情相悦憧憬向往吗?怎麽会
畏若猛虎,避如蛇蝎?她一双黑曜石瞳眸里有心疼的温柔,也满含着惊恐的挣扎
,让他看得怜惜不已。

  “……可……可以吗?”她倚在他怀里,忐忑而茫然地呢喃。可以这样不对
等地一直安然享受他人的喜欢和付出吗?那样会不会自私得太过分了?没有人会
在不能得到相同回应的情况下长久地付出真挚的感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疼
痛、会流血、会愤懑、会疲倦,也会麻木,一如她对父母的感情。

  “可以的。”多吉咬上她的耳廓,轻轻吹着温暖的热息,“就连神佛也没规
定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一定要相等。我所做的一切都源自於我的心甘情愿,哪怕有
一天我在付出中觉得累了,我们彼此也不过是由热烈转为平淡相守。”他呵呵谑
笑两声,“姐姐之所以怕,难道是怕我会求而不得地拿刀砍了你麽?”她既然怕
,那他就不急於索取。他会努力让自己多点耐心,用行动和时间来慢慢消除她心
里的恐惧,让她慢慢体会到男女间最甜蜜的欢情,直至沈溺而不可自拔。

  是啊,她那颗企盼能获得父母关爱的心在疲累麻木之後,不就拥有了波澜不
动的平淡生活了吗?男女之爱想来也是一样的。世上有几人会因求而不得发疯拿
刀砍人的,又能有多少感情会像她父母的感情那样任性多变,纠葛万千的?多吉
喜欢她,她享受他的付出;多吉疲倦了,她和他凑合着过日子。她不讨厌他,还
对他生出了心动,一起过一辈子并不是难事。不管今後她是更深地为他心动,还
是维持现状,在他的许诺下,只需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就行了,她绝不会走上和
父母一样糟糕的道路的。皮袍里紧攥成拳的手不知不觉地松散了,心里的恐惧也
慢慢淡去,她微微翘起了嘴角,从皮袍里伸出手环住多吉的脖颈,哑声道:“记
住,所有的付出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以後我若达不到你的期望,你不准抱怨,不
准发疯,更不准随意离弃我。”

  “不会的。”之前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疯狂,但在确定她对他心动之後,他
便有了笃定。猪猡一定不相信,他所求的只是她能够喜欢上他,并且永生永世不
离不弃而已。至於喜欢的程度有多深,他从不苛求。

  罗朱的眼睛又湿润了,她使劲眨眨眼,叼起他左耳上悬挂的小木环,轻轻拉
扯。视力在高烧之後诡异地变强,不但能在昏黑中看清近在咫尺的多吉的脸,还
能看清对面石壁上的裂缝,这多半与多吉一次次倾注的鲜血脱不开关系。

  “姐姐,外面的暴风雪在昨晚停了,我们该出去了。”

  多吉的唇瓣在耳廓上若即若离地摩擦,温热的气息带来丝丝酥痒,一直酥痒
到心里,她轻轻嗯了一声。

第280章 银猊现身(一)

  打定主意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和多吉一起生活後,罗朱不再觉得多吉以血哺
喂是沈重的感情负担,精神和肉体霎时都轻松了不少。等她和多吉嬉闹着穿戴完
毕,这才发现他们如今已是穷得叮当作响。除了一根支撑帐篷的伸缩铜管,两张
毛毡外就别无长物了。

  “多吉,出去後怎麽办?”她双手托腮,蹲在一旁看着正在搬挪洞穴口大石
的多吉,嘻嘻笑道,“清醒後的我可喝不下你的鲜血。”

  视力虽说变强了,但能见度不过一米左右,一米以外的地方先是模糊,然後
又是昏黑一片。多吉说她体内脉轮里的灵息已经可以自行流转,主动吸纳男人喷
射的阳精精华和内火,只要多和他欢好,终有一天也能完全做到黑夜视物。多吉
的话听起来含有很大的诱拐成分,还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吸取男人元阳养护身
体,提高修行的女淫魔。呃,打住,她在胡思乱想些什麽啊,多吉是她丈夫了,
他们只是进行正常的双修而已。不过……双修,也是个玄幻名词啊。

  “不喝也行。雪山中有许多动物,只要不吹刮暴风雪,捉起来并不困难,就
是要委屈姐姐吃几天生肉,喝几天生血了。”多吉歉意回道,俄尔又自信地笑道
,“不过等到了天竺国,我有的是办法赚钱养姐姐。”他深吸一口气,双臂齐齐
发力,将大石移开。

  雪亮的光线顿时直射进来,险些闪瞎了罗朱的眼睛。她惊呼一声,连忙闭上
眼,抬臂挡住面前的光亮。

  多吉连声轻笑,使劲扯了扯从斜上方垂落到洞口的褐料绳子。将罗朱拉到身
边,用绳子把二人的腰捆在了一起。

  “姐姐,抱紧我。”

  他抬起罗朱的双臂环绕上自己的脖颈,双手拉着褐料绳子沿着冰雪铺就的斜
坡,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攀爬。

  罗朱反射性地搂紧了多吉的脖颈,尽量提气保持身体平衡,以期能稍微减轻
他的负担。凛冽的风吹刮着唯一没被遮盖的眼帘,像小刀子般割得生生发疼,也
让逐步适应了光感的眼睛依旧无法睁开。不过,她能听到多吉粗重的喘息。从面
巾後透出的喘息闷闷的,隐带几分透支的虚弱。

  她心底骤然一动之後便是强烈的酸意。高烧昏迷了三天,多吉喂她喝了多少
鲜血?而他所能补充的营养只是几十只小小的老鼠,那虚弱毫无疑问是失血过多
所导致的。就凭着这三天的以血相哺,只要他不变,她便是永远也离不开他了。

  这个阴险狡诈的伪童,一面让她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消除她的担忧和恐惧
,一面用血做枷锁,将她禁锢在身边。她的心又不是铁铸的,她又不是傻子,怎
麽可能不知道遵循本心的最後,只会掉进他挖好的情爱陷阱,恐怕她现在所能做
的就只有努力让自己慢一点掉落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她怨愤、恐惧他们的折磨和凌虐
,却又在後来卑贱地对他们产生了喜欢和不舍。与对多吉的心动相比,那种含夹
着怨愤和恐惧的喜欢不舍才真正让她害怕战栗,让她最终选择了多吉的陪伴。

  “姐姐,睁开……睁开眼睛吧。”

  紧缠腰间的绳子被解开,双脚踩在了厚软的冰雪上。她甩甩头,把翻滚在脑
海中的复杂情绪全部压下。不用多想了,她马上就要逃出这片雪域高原。怨愤恐
惧也好,喜欢不舍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将化成浅淡的回忆。人,应该向前看,而
不是挣扎在过去的网子里。她不就一直这样过活的吗?

  睁开眼睛,她向面前的多吉伸出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多吉,我来背
毛毡。”唯剩的两张毛毡早被多吉背在了背上。t

  多吉怔了怔,旋而好像明白了什麽,露在外面的棕色大眼瞬间完成月牙,灿
烂明媚若夏日的骄阳。

  “姐姐,我再体虚也不会背不动两张毛毡的。”他握住罗朱伸过来的手,轻
笑道,“你身上套了两件皮袍,负担已经够重了。再背上两张毡毯,必定会拖我
的後腿。”

  一句话直戳罗朱的心窝,鲜血淋漓。没错,她能在昏黑中看清一米以内的东
西,也不是那麽怕冷了。但,阴寒体质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目前而言,
她还是得套上两件皮袍才能勉强保暖。

  “那……那我扶你慢慢走。”她不甘地在面巾後咬唇,“反正我们现在不急
着赶路。”

  “好——”多吉话音未落,眼睛突地一眯,迸发出阴戾噬人的寒气。身形猛
地向左侧旋移一步,顺手也将罗朱拉扯到了身後。

  猛烈的腥风随着一道庞大的阴影从他们身边急速掠过,在空中拐了个弯後便
轻巧地落在了雪地上。待定睛看去,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三四米开外,霍然立着一
头雪豹。

  紧紧盯着他们的黄绿色豹眼中布满凶煞和垂涎,扁扁的腹部彰显着它的饥饿
难耐,粗壮的尾巴微微摆动着,前肢略伏,後肢蹲地,似乎随时都能跃起,发出
必杀的攻击。

  不同於禽兽王饲养的大雪、小雪,这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雄壮雪豹。两天多的
暴风雪断绝了它的食物来源,极度的饥饿促使本该昼伏夜出的它在青天白日下也
出来四处寻觅食物。

  该死,早知道就晚点上来了。即使雪豹发现洞穴,能挤开堵住洞穴的大石头
,即使多吉因体虚而力道不够,攻击的主动权也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安全系数
比现在不知要高出N多倍。罗朱心里低咒,密密麻麻的汗水从後背和额头泌出,
瞬间便浸透了里衣和头套。她不敢出声打扰挡在身前的多吉,只暗暗提高全身警
戒,下定决心绝不做拖後腿的废柴。

  多吉双腿分开,身体蓄势待发地轻微低伏,插在腰间的铜管握在了手中。以
他目前的虚弱状态而言,一头饥饿的雄壮野生雪豹并不好对付。但这头送上门的
雪豹却也是绝佳的滋补品,只要喝了那滚热的燥烈豹血,体内软绵得即将休憩的
蛊虫将重新欢悦起来,身体呈现的虚弱也会一扫而空。粉色舌尖从厚实的唇瓣上
缓缓舔过,微眯的棕色大眼在罗朱看不见的时候冒出阴毒嗜血的金红色腥气。他
将铜管塞到身後的罗朱手中,扯下面巾,咧咧唇,露出雪白的牙齿,视线逐渐集
中在雪豹的喉咙上。

  手中被硬塞进一管冰凉,罗朱愣神往下一瞥,竟是他们唯一能用作武器搏斗
的铜管。顿时面色大变,正要将铜管塞回多吉手中,震天的嘶吼陡然响起。

  “吼——”

  对面的雪豹粗尾坚硬如钢棒,在雪地上重重一击,雄壮的身躯平地矫健跃起
,如闪电般朝他们迅疾扑来。与此同时,挡在她面前的多吉竟也如猛兽般跃起,
迎头朝雪豹扑去。

  “不要——”她嘶声大喊,脑中刹那一片空白,也抡起铜管扑将过去。

  “嗷——”

  沈闷如雷的雄浑兽嗥应和着她的嘶喊,一道银灰色影子从她身边飞速擦掠,
比多吉更快地撞击上雪豹,粗筒大嘴精准地啮咬在雪豹柔软的喉咙处。只“咯!
”一口就穿透厚密的皮毛,使脆嫩的喉管断了个干干净净。

  砰——

  雪花飞溅,激起漫天白茫。

  她一脚踏进个小小的融坑,狼狈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铜管咕噜噜地滚在了雪
地上。迷蒙的视野中,她看见雪豹被银灰色的影子凶悍而残忍地扑咬在雪地上。
晚了半秒扑上去的多吉霸道地挤开那道银灰色影子,好似一条巨大的水蛭般紧紧
缠抱着雪豹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喝血!

  “嗷——”

  银灰色影子退後两步,不满地闷嗥两声,咬上雪豹的左後肢,硕大狰狞的脑
袋一甩一扯,就将一大块血淋淋的後腿肉撕了下来。活像是饿了七八十天一样,
锋利无比的森白犬齿连皮带肉地大嚼特嚼起来。

  雪尘散去,罗朱瘫坐在雪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得不亦乐乎的一
人一兽,久久无语。

  尼玛的她找的伪童丈夫难不成是个吸血鬼?

  尼玛的明明大战在前,作为统帅数万军獒的头獒——银猊,为毛会出现在喜
马拉雅山!

  思及到这,她猛然惊觉地四处张望,身周除了茫茫白雪,再没有第三个人出
现,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回原处,恢复了平稳跳动。

  难道……银猊是太想她了,所以……独自离家出走!

第281章 银猊现身(二)

  转眼间,一头完整的雄壮雪豹在一人一兽的共同努力下被吸空了鲜血,变成
了小半截残躯。尚还完整的豹头上,那对黄绿色豹眼大大地睁着,蒙着一层薄薄
的阴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煞和垂涎绿光,显得死寂黯淡。

  罗朱把滚落在一边的铜管捞回手中插在腰间,慢吞吞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拍
拍身上的雪,捡起多吉丢在地上的面巾,又慢吞吞地走到正在用雪抹嘴的多吉身
边。

  坐在雪地上的多吉感应到她的靠近,扬起头对她粲然一笑,湿漉漉的脸庞如
铺洒了阳光的向日葵般明媚绚烂。弧线优美的下巴上还沾染着一小撮白雪,衬得
这个笑容越发憨然,越发纯净。

  她在他面前蹲下,用面巾抹去他左鬓边被遗漏的一道血迹,随即仔细打量起
来。棕色大眼里的暗金光点连缀一片,似乎充满了活力。褐亮的脸颊上重新晕染
了健康的赭红,微微发白的厚实唇瓣恢复了赭粉色,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恢复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应该也是体内的蛊虫在作祟吧?

  “多吉,你……恢复了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恢复了。”多吉用力点头,暗中庆幸此刻的身躯自脖颈开始就被裹了个严
严实实。不然猪猡要是看见在肌肤下密密麻麻的蛊虫飞速蹿动的可怖模样,不惊
恐尖叫就算好了,哪儿还会靠过来关心他。

  罗朱担心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带着手套的双手“啪”地拍击上笑
得憨淳无邪的男童脸蛋,恶声恶气道:“你个笨蛋,为什麽赤手空拳地扑上去?
要不是银猊突然出现,说不定你就……”故作凶恶的声音在一个哽咽中消失,一
双大大的黑曜石眼眸涌出细细的红丝和淡淡的水光。

  多吉怔怔地看着她,片刻,眉梢眼角都溢出由衷的笑意,唇角翘得高高。他
伸手解下罗朱的面巾,粗砺的指腹在被她咬出了浅浅痕迹的柔嫩下唇上轻轻摩挲


  “姐姐,别咬了。”指尖撬开对嫩唇施虐的玉白贝齿,他把她整个人揽进怀
中,柔声解释道,“我手上没有武器,但我还有两排和雪豹一样锋利的牙齿以及
满身的剧毒,只要我咬破了雪豹的肌皮,它再强悍也必死无疑。”

  差点忘了,这伪童说过如果不是魔鬼法王以往给她内服外敷的药物中都掺了
蛊虫尸体,让她的身体生出抗体,他也不敢喂她喝他的毒血。只是一个失血体虚
的人类能和一头野生的雄壮雪豹比试牙齿的锋利度?

  “我虽然因体虚力道不够,但在全力搏杀下速度并不会慢多少。这头雪豹也
是饿了两天的,扑击速度不一定能比得上我。我只要先一步咬住它的喉咙,最多
是後背被它的爪子在临死前抓破。”

  以此类推,银猊的扑咬速度比多吉还要快上一筹,那口尖锐的犬齿比多吉还
要锋利沈猛,所以雪豹才会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干脆利落地咬断了喉咙。罗朱微微
惊诧地向还在大肆啖吃雪豹残躯的银灰色獒犬看去,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尼
玛的这到底是头何等妖孽的獒犬啊!单凭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一头饥饿
的雪豹,简直比老虎狮子还厉害N倍!最初相遇时,她没被它咬断喉咙送上西天
,绝对是祖宗十八代都烧了高香的。

  多吉略带不满地扳过罗朱的头,亲亲她温凉的脸蛋,嗓音里的笑意隐隐透着
几分缠绵,继续道:“姐姐,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把你
一个人抛下的。”

  罗朱定定地望着多吉,斜飞上翘的眉梢和弧线翘长的眼角凝满了男子汉的自
信和坚定,让一张憨淳可爱又纯净无邪的童颜呈现出几分诡谲的违和感,瞧着极
不顺眼,却奇异地安宁了她的心。

  “一言为定。”她轻哼,眼帘轻垂,头慢慢靠上他的右肩,双颊难以抑制地
微微燥热起来。讨厌,又心动了,她竟然又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这样的猪猡真有说不出的可爱,要能在步入轮回前将她给弄碎了融进自己的
骨血灵魂中该有多好啊。多吉感慨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禁不住加重了几分
,心尖上一阵阵发痒。不止是心尖,连牙齿和下身的阳物也在发痒发涨。要不再
回洞穴一趟,把猪猡从头到脚吞吃一遍後再出发?

  “嗷——嗷——”

  不忿的闷雷嗥叫打散了他邪恶的旖旎淫思,一颗硕大狰狞的獒头突兀地挤到
了面前。那獒头还特不安分地在猪猡身上四处磨蹭,眼看着就要磨蹭到女人高耸
的胸部了。

  找死的色獒!棕色大眼陡地一沈,抬手就要将那颗獒头给推出去。却不防怀
里的女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银猊”後,张开双臂搂住那颗獒头,主动将胸脯给送
了上去。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後在那双蓝色三角吊眼的讥讽中颓然
落下。都是法王的错,当初要不是他闲得无聊地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将这头畜牲
濒死的獒体和獒魂修补好,开启了它的野兽蒙昧,现在也不会变成个妖孽,和他
争抢猪猡的关爱。

  好吧,他忍了。还在地牢关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头獒犬和猪猡的关系异常
和谐。况且退一步说,没有这头獒犬对猪猡的慧眼发掘,他和阿兄都不会碰到猪
猡,进而尝到喜欢上一个女人的美妙滋味。只是,这头獒犬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是
不是要好得太过分了些?棕色大眼浮出一层极淡的粉红,颇为委屈地看着已经从
他怀里跳出,扑压在獒犬身上撒欢的女人。

  “银猊,银猊,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不管银猊表现得再凶残,早把它视为心灵港湾的罗朱对它也生不出一丝畏惧
。她抱着银猊的大脑袋欢叫,眼角处泪光闪闪。飞快地脱了手套,一双肉爪子在
它脖颈间厚密的鬃毛里不停地揉搓,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和激动。

  瞪掉那只想要阻挠它与女人亲近的手,银猊收回视线,獒头在女人高耸柔软
的胸脯上不露痕迹地轻轻磨蹭。嘴里发出含混低沈的轻软呼噜回应女人的欢叫,
灼灼有神的蓝色三角吊眼惬意微眯,荡漾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宠溺,还有一点点
邪恶。

  “银猊,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才会离家出走?”罗朱用力捧起银猊贴靠在她
胸前的狰狞头颅,眉眼弯弯,璀璨的欢悦碎光跳跃闪动,犹胜天上的星辰。抛除
擅离职守之类的严肃话题,要是银猊真的离家出走专程来找她,可不就意味着在
银猊的心目中她比禽兽王更重要。一想到银猊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对禽兽王的忠诚
,她就莫名地感到快意,有种终於在禽兽王身上踩了一脚的错觉。口胡!果然是
被压迫得太久了啊!都快患上妄想症了。

  “嗷——嗷——”银猊低低哼鸣,伸出猩红的长舌在她脸上不断地舔弄,热
情地进行着口水洗脸的事业。

  獒犬粗砺的舌头刮得细嫩的脸蛋又痒又酥,逗得罗朱咯咯直笑。不过从獒嘴
里呼出的带着雪豹血肉腥气的热息使她有些难以忍受,左躲右闪,却怎麽也避不
开那如影如随的猩舌洗礼。

  多吉撇撇嘴,对银猊的谎言嗤之以鼻。猪猡太天真了,王不发话,身为军獒
头獒的银猊怎麽敢擅离职守?那份野兽的忠诚和烈队正的忠诚如出一撤,无论任
何时候都以王令为首是瞻。军獒中还有不少地位仅次银猊一级的小头獒,银猊的
离去与否对战争的胜负并无太大关联。王命令它出来找寻他们,明面上是对猪猡
多了一层保护,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他。法王说得没错,只要猪猡在身边
,王要找到他的行踪是易如反掌。

  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从唇边滑过,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但王恐怕不知道,他
的毒虽要不了银猊的命,却能使它浑身出现片刻麻痹。无论银猊再凶悍再妖孽,
用这片刻时间杀它也足够了。

  猪猡为了躲避银猊的舌头舔舐,已经奋力爬上了它宽厚的背脊。一手揪着它
浓密的鬃发稳定身形,一手肆无忌惮地往它嘴里探,在獒犬尖锐的森白利齿下,
企图捉它的舌头。

  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迄今为止他就没见过有谁敢把手伸到银猊的嘴里
捉弄它,此时的猪猡对待银猊竟然比在地牢里所见的和谐相处还要放肆,还要亲
密。

  最让他抽眼角的是那头本该凶性大发的獒犬竟然大张着嘴,任由涎液从下颌
的齿缝间淌流,长长的猩舌灵活地甩动翻卷,引诱猪猡的肉爪子来抓,偶尔还朝
他抛来一个挑衅而得意的眼神。

  抹了抹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等进入了天竺再施行杀獒计划。暴风雪刮
过後,翻山愈加不易,四处危险重重,有银猊驮着猪猡走是最好不过的。而且雪
豹的出现也给他提了个醒,要是他因捕猎离开猪猡身边,柔弱的她遇上饥饿的猛
兽该怎麽办?银猊作为生长於阿里神山中的野生头獒,捕猎手段比他高出不知凡
几,由它捕猎,他就能一直守护在猪猡身边。

  切,虽万般不愿,却不得不承认暂时留着这头獒犬与他们一起翻山是最好的
选择。

第282章 用冰取火

  在恶劣的雪域高原中,任何物种都遵循着一个原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遇上的雪豹其实也是雪域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如果单单对上失血体虚的多吉
,或许它还有一分挣扎的余地。偏偏大不幸地遇上了银猊,便连一声哼吟都没发
出就丧了命。豹血被人喝了,豹肉被獒犬吞吃了,豹头则被摆在块突起一米多高
的大岩石上,成为了献给雪山神灵的祭品。

  宝马格拉走後,新上任的獒犬坐骑体型比普通藏驴还略大一些,肩高足有一
米,举世罕见,满身银灰色毛发厚实浓密。抱住它的脖颈,双手插进鬃毛里的内
层密毛中,能起到良好的保暖性。而该獒犬坐骑几乎所向披靡的凶残王兽野性,
矫健剽悍的雄壮身躯,结实宽厚的背脊,粗壮有力的四肢,在雪地上轻盈迈动跳
跃的步伐都给予了罗朱无比的安心。至少她就没再出现过骑在格拉身上时,那种
时刻担心坐骑在翻山中突然拐腿的紧张感。

  暴风雪过後,天放晴了。头顶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积雪反射出的光芒随时
能耀花眼睛。罗朱对着铺在银猊脑袋上的残剩豹皮,眯眼细瞅,幽幽长叹一声。

  “姐姐,你为什麽叹气?”将不远处的一根半干枯枝拾捡回来的多吉正巧听
到罗朱发出的这声叹息,好奇地问道。

  “银猊太浪费了,昂贵美丽的豹皮被它撕扯得破破烂烂,不具备半点珍藏实
用价值,比块抹布都不如。真是暴敛天珍啊暴敛天珍!”罗朱在面巾後撅起嘴,
埋怨地揪了把银猊的鬃毛,惹来它委屈的低嗥。

  “姐姐,银猊只是一头畜牲,填饱肚子才是它的本性,你怎麽能要求它像人
一样懂得爱惜珍藏美丽的豹皮。”多吉呵呵轻笑,无视银猊投射过来的怨毒视线
,抬手拍拍罗朱的肩头,承诺道,“以後再遇上雪豹,由我上场搏斗,定给你带
回一张美丽完整的雪豹皮。”有机会要能剥了王饲养的那两头老把他当贼防备的
雪豹的皮就更好了。

  “说得也对。”罗朱点头附和,没看见银猊那双怨毒的蓝色三角吊眼在她话
音落下的瞬间充满了委屈和黯然,连在後面舒心摇晃的菊花尾也有气无力地耷拉
在一边。

  “不过银猊是最聪明的獒,好好说给它听,它一定会理解的。”话锋一转,
一直半眯的黑曜石眸子里熠熠生辉,她捧起银猊垂搭的右耳,凑到它耳边咯咯笑
道,“银猊,以後不管有多饥饿也要记着给我留一张完整美丽的豹皮喔。”

  热暖的气息吹拂在耳朵边,银猊怕痒地抽动了两下耳朵,委屈黯然的三角吊
眼蓦地又神采奕奕起来。

  “嗷——嗷——”它微微仰头,张嘴发出沈闷的嗥叫。

  “多吉,你看,银猊在说它听懂了喔。”罗朱拍掌高兴地大笑,棉手套发出
混沌的砰砰声。

  多吉对上银猊悄悄斜睨过来的得意视线,又抬眼看看在银猊背上笑得开怀的
女人,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猪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想到银猊被法王用
炼制的魂魄修补後的獒魂在开启野兽蒙昧後,已拥有了一小部分人性,的确能听
懂她说的话。她现在和银猊越是亲密,今後要有一天背叛了银猊,死无全尸都算
是下场不错的。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解决掉银猊势在必行。

  正在欢笑的罗朱突然收敛笑容,乌黑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多吉,轻声结巴
道:“多……多吉,我……我好像饿……饿了……”

  迎上多吉略带几分戏谑的目光,她欲哭无泪。前脚才喝了多吉的血,又是银
猊驮着她行动,几乎没怎麽消耗体力,肚子居然就不中用地饿了,她也很委屈无
奈好不好。

  “银猊,歇一会儿吧,姐姐饿了。”多吉扬声唤道,又低眉朝罗朱一笑,“
姐姐连续几天都没吃长力气的食物,现在饿了也很正常。”

  没错!液体食物的确不如固体食物抗饿,就像米汤不能和老干饭相提并论。
昏迷时新陈代谢慢,消耗少,多吉的血液能勉强抗饿,但醒来後,新陈代谢加快
,消耗变大,喝下的血液自然就和水差不多了。想到这些,罗朱眼里的尴尬少了
许多。

  “嗷——”银猊应和,跟随多吉的脚步来到一处背风口。

  背风口是半山腰一个五六平米的浅浅凹坑,四周山石突耸,挡去了不少的冷
风。这里和白茫茫的山顶截然相反,只铺就着零星的残雪,裸露的黑扑扑山石间
夹杂着让人欣喜的嫩绿生机。

  银猊慵懒地俯卧在地,罗朱依旧跨坐在它的背上,脱了手套的肉爪子时而捂
住它的眼睛,时而扳动它的嘴巴,时而又揉搓它的脑门,玩得不亦乐乎。

  多吉就要悲催许多了,独自盘坐在地上,捧着块从山顶拾取的大冰块,赤着
一双手在冰面上摩挲,并且不断地变换角度和位置。融化的水液滴滴答答地落下
,手掌被冻得发红。不过有蛊虫护体,他没感觉到多大的寒冷。如此摩挲许久,
他才停了手。

  “姐姐,你看,你要的是不是这种形状?”

  罗朱停下与银猊的嬉戏,抬眼看去,眸中霎时放射出惊喜的光芒。

  举在多吉手中的是一个完美的半球形,中间厚,边缘薄,在阳光的照耀下,
显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啊哈哈哈哈,她理想中的“冰透镜”终於降世了!

  她雀跃地从银猊背上跳下,拿过“冰透镜”,平举向太阳。没有多少温度的
阳光穿过“冰透镜”,“冰透镜”忽上忽下,不断地进行距离调试,阳光逐渐形
成一个灿亮刺眼的焦点,射在地上早就铺好的一团干燥蓬松的雪豹绒毛上。

  银猊围了过来,和多吉一起惊疑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一幕。

  一、二、三……罗朱忍着手里的冰寒,心里默默地计数。数到一千,刺眼的
焦点还是没能点燃绒毛,反倒是她的双手被冻僵了,双臂在空中颤抖如风中黄叶


  “姐姐,还是我来吧。”

  多吉对她颤巍巍的双臂和发红的肉爪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出手将她手里
的“冰透镜”接了过去。银猊连忙张开嘴,含住那对僵冷发红的肉爪子。

  罗朱毫无异议地坐在银猊身上,由着它为自己暖手,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被刺
眼焦点照射的雪豹绒毛上。喜马拉雅山四月底的阳光热度还不够,要聚集热量点
燃绒毛需要长久的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干燥的绒毛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青
烟逐渐变大,又过了一会儿,绒毛上出现了一个红点,接着便燃烧起来了!

  火!火啊!尼玛的她终於在万般艰难的情况下生出了代表文明和进步的火焰
!罗朱热泪盈眶,赶紧把从洞穴里收集的干草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加上去。火焰逐
渐变大,在阳光下跳跃出动人的舞姿。

  “姐姐,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多吉的棕色大眼弯弯的,一脸与
有荣焉的骄傲自豪。

  “那是当然。”罗朱欺负多吉不懂後世的凸透镜聚焦理论,毫不谦虚地扬起
下巴把他的赞美照单全收後,又急吼吼地指挥他赶紧把好不容易拾到的半干枯枝
往火堆里送几根,再把其余的枯枝围在火焰边烘烤。

  多吉一面铺着干草,一面铺着枯枝,敛垂的眼没了清澈,变得深暗莫测。出
发前,猪猡让他再回洞穴把所有的干草和雪豹毛发收集起来,打捆带上时,他还
不明所以地觉得猪猡是多此一举。试问打火的火镰都丢失了,这些东西还有什麽
用?带走洞穴里的毛发、干草,沿途收集半干的枯枝不过是为了安抚猪猡的心,
根本就没想到原来她懂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火方法。

  冰在太阳的照射下会慢慢融化,然而一旦改变成某种特殊的形状,就能反行
其道地汇聚阳光的热量,平空生出火焰来!这麽奇特的事情恐怕连知识渊博的法
王都不知道。啧啧,来处成谜的姐姐呵,你让我如何不喜欢?

第283章 又见炊烟

  银猊在饥肠辘辘的啖食中仍记得为它圈养的宠物留下一块雪豹身上最嫩的腰
柳肉。目前,这块剥了皮,又用雪搓洗干净的腰柳肉被多吉串在了铜管上,正架
在火堆上烤着。

  铜管的一端用褐料绳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把儿,多吉握
着这个把儿不断地翻转铜管,让豹肉能够均匀受热。这块豹肉大约两斤左右,足
够猪猡吃上两顿了。表皮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逐渐呈现油渍的金
黄,飘出浓郁的烤肉香。滴滴肉油溅落在火堆中,冒出股股青烟。青烟飘飘摇摇
地往上升腾,随着山风朝左斜空飞去,渐渐地变薄变淡,最後消失在湛蓝高远的
空中。

  罗朱双手托腮,眯眼仰头望了一会儿,低下头,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没烤干的
湿润枯枝,升腾的青烟顿时浓了许多,在白雪晴空下也更加突兀显眼。

  多吉眼明手快,在烟雾涌出的刹那,及时提起铜管,等到那股湿漉呛人的浓
烟冒完後,才又重新烤起来。

  “姐姐别捣乱,浓烟熏出来的豹肉不好吃。”轻柔的斥责中全是融融笑意和
放纵,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罗朱咯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随意伸臂搂住银猊的大脑袋,翘起的
唇角勾带出几分俏皮:“多吉,以往都是你唱给我听,今天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多吉将烤肉翻转一圈,开心地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听的。”火
焰和阳光映照在棕色大眼里,使瞳眸显得异常明亮,异常温暖。

  “嗷——”银猊的脑袋在她臂弯中蹭了蹭,喉间滚出低闷浑厚的狺嗥,表示
自己也会认真聆听。

  两名听众的全力支持也让罗朱心情舒朗,她紧紧手臂,拍拍银猊的脑门,酝
酿了下情绪,轻轻哼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在二十一世纪驴行野营时,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在和多吉相依流浪的几天
中,生火做饭的次数多了去,那成百上千次升起的青烟没有一次让她浮想蹁跹过
,独独这一次,她望着飘进苍穹里的烟雾突然就想起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

  是这座雪山太过纯白空旷?是头顶的天空分外澄澈蔚蓝?是斜对面翻转烤肉
的憨淳童颜格外温暖明媚?亦或是臂弯间毛茸茸的大脑袋能安宁心神?她不知道
,只知道这首歌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涌到喉间,让她想将它唱出来。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
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她一遍遍地唱着,眼前清晰的画面逐渐模糊,一个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水银
般慢慢流过。那影子好像是扎西朗措,是格桑卓玛,是禽兽王,是凶兽,是魔鬼
法王……

  猪猡的歌与这高原的歌曲调截然不同,却柔和婉转,清灵甜美,带了一丝丝
梦幻似的迷蒙茫然,一直注视着火堆的黑曜石眼眸也随歌声迷离起来。清秀的脸
庞漾着淡淡的宁馨,浅浅勾起的唇角含着些温柔,那表情仿佛看见了什麽,又仿
佛什麽也没有看见。

  多吉的心从心尖到心窝都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酸软。他伸出缠
了褐料绳子的指尖,将肉块上烤熟的部分一缕缕撕下来,放在破烂豹皮中一块勉
强完整的巴掌大的地方,又把火压了压,然後捧着肉条走向罗朱。

  “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
丽,我心中只有你,我心中只有你——”他接口唱到,蹲在罗朱身边,对上她讶
然的眼,呵呵笑道,“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

  一个个恍若水中花月的朦胧影子被一道明澈温柔,隐含一丝稚气的悦耳歌声
打散,那歌声直钻进心底,萦绕胸口,将她一层层包裹。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晰,
眼前是一张明媚温暖的男童笑靥,弯弯的棕色月牙眸子里盛满潋滟春水,倒映的
全是她的面庞。

  罗朱的脸颊迅速烧灼起来,尴尬地躲开了多吉专注而宠溺的视线。她这才意
识到《又见炊烟》虽然描写的是母子在家祈求二战後南方父亲平安归来的曲目,
但抛却背景後,说是一首情歌也不为过。多吉……多吉以为她在……在向他表白
!口胡!她怎麽可能堕落到对个伪童大唱情歌的地步?

  “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多吉转了转身体,偏着头,从下
往上瞅她,笑吟吟地重复道。棕色的弯月牙波光粼粼,跳跃着暗金色光点,灵慧
而狡黠。

  罗朱咬紧下唇,憋了好一会儿,一掌推开他的脸,粗声闷气地回道:“不是
,你想多了!”说完,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发涨,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多吉看到罗朱羞囧至极的神情,终於忍不住扬声大笑,腾出一只手把她抱进
怀里又揉又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麽能这样别扭,这样可爱呢?”他心
情大好地拧拧她的鼻尖,“唱了就是唱了,我耳朵没聋,一字一音都听得清清楚
楚。姐姐,博巴男女个个都用情歌来表情示爱,你又有什麽不好意思,不敢承认
的?”

  “我说了不是情歌就不是情歌!”罗朱恼羞成怒地冲多吉咆哮,眼尖地看到
他托在掌中的肉条,一把夺了过来,顺道用手肘在他胸口重重一捣,恨声道,“
再说一次,是你想多了!”

  “嗷——”银猊甩甩大脑袋,蓝色三角吊眼掠过一道冷光,不失时机地闷声
强调。

  “是是是,姐姐唱的不是情歌不是情歌,全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多吉坐在
地上,伸手揉着胸口,无视银猊的冷眼,只望着罗朱连声附和,可眉弯,眼弯,
嘴也弯,那笑意是怎麽也收敛不住。

  啊啊啊啊——

  罗朱抓狂地好想学狼一样望天长嗥。误会!懂不懂?这是个憋屈的误会!她
化悲愤为食欲,埋头抓起两根肉干一起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重重地磨。
多吉不但是出色的折嘎艺人,还是个出色的厨师。烤出来的雪豹肉干闻着香,吃
到嘴里也脆嫩,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盐和香料。

  作为二十一世纪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杀雪豹是犯法的,雪豹肉不是有
钱就能吃到的,所以憋屈误会什麽的不用多想了,专心吃雪豹肉干才是正道,浪
费丁点都是种罪恶。

  多吉看她晕红着一张秀脸,吃得嘴泛油光,脸上的笑不由又深了几分,退回
火堆边,把火拨大,重新翻烤起豹肉来。

第284章 是谁来了?

  烤熟的雪豹肉被撕成一条条肉干,堆放在破烂的雪豹皮上,供罗朱随意食用
。多吉则将从雪豹皮肉上刮下的油脂摊放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板中,架在火堆上
以小火慢慢烤熬。他撒了些细碎的泥尘,又趁罗朱不注意时从指尖逼出几条鲜红
的肉虫丢进油脂中,拿枯枝不断搅弄,逐渐形成一大团赭褐色的油膏。

  等油膏冷却,罗朱恰好也吃饱了,正要用袖子揩拭嘴角的油光,他急忙抬手
制止。

  “姐姐,不用揩拭了,反正都要涂抹油脂的。”他示意罗朱看他手中的油脂


  赭褐色的油脂看起来油浸浸的,微微泛红,一股浓郁的野兽腥膻直冲鼻子,
和用药物炼制的犁牛油膏有着天壤之别。但罗朱知道不管这油膏有多恶心,她也
必须涂上。这不单单是为了防止肌肤被雪风和紫外线伤害,更重要的是要掩盖她
异於博巴人的白嫩粉腻肌肤。恐怕到了天竺和尼婆罗,她依然要继续掩盖肌肤的
本来面目,因为在天生就肤色呈浅褐的印度种女人群中,那样的白嫩粉腻实在太
惹眼了,在这残酷动荡的古代世界中说不定会招来祸事。真他妈的憋屈啊憋屈,
啥时候她这种小家碧玉的清秀之姿也有了红颜祸水的潜质?

  她微微仰起脸,任由多吉为她涂抹油膏。多吉涂得很仔细,额顶的头皮、两
鬓、耳朵都没有放过,脖颈、肩膀、双手和两条手臂也涂抹了,甚至将她的双脚
、小腿和小半个胸脯、腰部以及整个上背部都涂上了油膏,整个人成了一人形斑
马。

  “姐姐,要是能涂满全身就好了。”多吉一边为罗朱整理衣袍,一边遗憾叹
气。油膏不够多,只能涂抹到最容易或是可能暴露的部位。

  罗朱低头看看双手,白嫩粉腻变成了赭褐色,还带点微红。只要不细细查看
肌肤质地,就和长年累月被高原阳光照射的普通博巴女人没什麽两样。只……那
股浓浓的腥膻味儿让她闻着就喉头痉挛,胃部抽搐。

  “多吉,味道好难闻。”她嫌弃地把手举到多吉面前,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
团,担心地问道,“能不能洗干净?以後我身上会不会永远都留着这种腥膻味儿
?”

  “被风吹吹会变淡许多。”多吉握住她的双手,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
安慰道,“油膏前五天不容易洗掉,後面用水洗一次就褪一层色,十天之後便能
完全洗掉。等到了天竺,我再让姐姐泡个药水澡,保证你身上一点腥膻味儿也不
留。”

  罗朱知道凶兽和多吉都师承魔鬼法王,多吉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魔鬼法王,但
比凶兽高出数个等级。听到他的保证,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嗷——嗷——”

  垫在屁股下当凳子的银猊突然躁动起来,喉间滚出低沈轻微的狺嗥,充满了
森然警告。

  多吉眉梢一扬,憨淳可爱的童颜倏地冻结成冰,几乎是立刻趴下,侧头紧贴
地面。眉头越皱越紧,半眯的棕色大眼里射出凌厉的冷光。

  罗朱傻愣愣地看着多吉奇怪的举止,一时间懵懂不知所以,银猊还在身下狺
狺轻嗥,宽厚的背脊肌肉绷得紧紧的,坐着很不舒服。难道是……有了什麽突发
情况?她暗忖,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多吉的样子趴下身体,侧头将耳朵紧贴冰冷
的山地。

  “姐姐,你听见了吗?有上百人正朝我们这边围拥过来。”多吉沈声道。

  啊!有吗?真的有吗?为毛她除了耳朵被山石冻得有些凉外,啥杂音都没听
到?难道她的耳神经不能接收固体传音?罗朱对多吉的话半信半疑。

  “除了少部分的脚步虚浮沈重外,大部分的脚步沈稳有力,乍听杂乱,实则
有一定的规律,像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多吉缓缓解说,眉宇间凝满了肃
厉。

  罗朱惊得蹦跳起来,即使脸蛋涂成了赭褐,也能轻易地看到一丝青白,满眼
满脸都是张惶惊恐,“难道是王派来的追兵!”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
转,“多吉,我们快跑吧!”

  “跑不掉的。”多吉慢慢坐起身,阴冷毒辣的眸光从同样散发着凶戾的银猊
身上缓缓扫过。如果是王派出的追兵,银猊就是他们逃跑的最大阻碍,而且雪山
空旷险峻,带着柔弱的猪猡根本就跑不快,被捉住是迟早的事。当然,被捉住也
不是什麽大事,王是绝对不会伤害猪猡的,最多就是把他丢进地牢里关上十天半
月。等他逃出来找个机会带猪猡再溜一次就是了。他所担心的是如果不是王派出
的追兵,那麽这群像兵士一样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喜马拉雅
西段山脉中?

  罗朱听到多吉的回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四面张望,此时他们处在山腰
偏下的位置,触眼之处尽是空旷荒芜的起伏山脉,找不到什麽大的遮蔽物。山坡
表面看起来似乎较为平缓,实际上山石寒滑,像她这种并非高原本土人士的外乡
者一不小心就会跌到,甚至滚落山坡。她……是最大的累赘。

  她蹲下身,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懊恼地抓了把火堆边的干草,用力扭扯,歉
疚道:“对不起,多吉,是我拖累了你。”

  多吉神色一怔,凝重凌厉霎时从眉眼间散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手中扭
成麻花的干草抽去,柔声笑道,“姐姐说什麽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
是我的拖累。”他伸指揉着她紧蹙的眉尖,“有法王在,王就算捉了我们回去,
也不会杀我,他更舍不得伤你。”

  “是吗?”罗朱的眉尖依旧紧蹙,不置可否地轻哼,长久累积的血泪痛苦经
历让她对多吉的话完全不抱信任。

  多吉眉眼微弯,没有为赞布卓顿进一步开脱。猪猡对王越不信任,於他侵蚀
她的感情就越有利。

  “姐姐,逃是逃不掉的,我们不妨装作是翻山到天竺求佛的普通博巴姐弟。
而且距离太远,万一是我听错了脚步声,那群人不是王的追兵,是行走各国的商
旅呢?”

  罗朱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世界里同样有丝绸之路,有唐蕃古道,有茶马古
道,古格又是一个与众多外邦互通有无的商贸之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并不少
见。商旅中身强体壮的雇佣保镖也比比皆是,说不定真是多吉听错了,低落惊恐
的情绪一下振奋轻松不少。

  她赶紧遵从多吉的吩咐,将肉干收好,放进袍囊里,和他一起围坐在火堆边
,一边烤火,一边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进行正常闲聊。

  银猊离火堆远了些,懒散散地趴在地上,周身的凶戾雄悍尽数收敛。一身浓
密的银灰色毛发被涂上了好些脏污,从来都是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森冷三角吊眼此
刻似睁非睁,瞳眸中没有半点神光,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恹恹温顺
之气,就像一头被人类长期圈养的生了点病的家獒。

  罗朱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猊的伪装,除去身躯因过於壮实雄健不能让人相信它
是一头落难受苦的獒犬外,其他一切伪装都堪称完美,不禁暗暗咋舌。妖孽啊妖
孽,一头獒犬怎麽会如此妖孽呢?

  多吉瞥了眼银猊,皱眉思忖片刻,对罗朱道,“姐姐,待会儿围上的人群如
果不是王的追兵,就对他们说你是落难的贵族小姐,我是忠心护主逃亡的仆役。


  “不是说冒充普通的求佛博巴姐弟吗?”

  多吉低笑一声,指了指银猊,解释道,“姐姐,在这片雪域高原,只有博巴
贵族才有资格喂养优秀的獒犬。带着银猊这种一看就是极品獒种的獒犬在身边,
我们是怎麽都装不成普通博巴姐弟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从内到外的衣袍
都是粗劣的麻布,姐姐内里穿戴的却是上好的丝绸,万一被人看到就糟了。而且
只要有心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我的双手粗糙,姐姐的双手细嫩。两厢比较下,落
难的贵族小姐和护主的仆役更适合我们。”

  罗朱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多吉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不愧是常年在外漂泊
流浪,专干窃取机密等类似间谍勾当的土着人士,心思就是比她这个外来者要慎
密得多。

  多吉抿嘴笑笑,和罗朱闲聊起了自己流浪在大元阿拉善盟时的风俗见闻,以
期缓解她身体的僵直和眉宇间怎麽也消散不了的紧张。

  看着猪猡逐渐放松的身体和舒展的眉宇,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他的神经却
一直如拉满的弓般紧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嘴里说的商旅只是为了宽慰猪猡的心
。他不可能听错的,那些脚步绝对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所发出的!

  但愿……但愿是王派出来的追兵。

第285章 不幸被捉(一)

  那群疑是追兵的人似乎近了,罗朱终於勉勉强强地听到了模糊的声响。放松
的神情倏地又流露出几分紧张,身子甚至无法抑制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是禽兽
王派兵追来了,还是他亲自领兵追来了?或者是凶兽带兵准备再次捕获她?

  不,应该不会的,古格马上就要出征拉达克,禽兽王和凶兽不可能会为了一
个小小的女奴擅离古格王城的。即使他们喜欢她,在国事面前,那份喜欢也显得
无足轻重。

  可是,她的心为什麽还是惊恐得缩成了一团?一双冷酷威严的暗褐色鹰眼,
一双残佞冷戾的狭长暗色长眸,一双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眸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每
一双眼睛都直直地注视着她,像是划开了她的肉体,直透灵魂深处,让她避无可
避。

  双手突然被粗糙的温暖包裹,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冷凉如冰。有些茫然
地抬眼望去,触目的是多吉憨淳无暇的童颜。

  “姐姐,相信我,一定不是阿兄派出的追兵。”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里盛满
笃定。

  她审度着多吉的眼,惊恐的心虽依旧紧缩,身体的轻颤却慢慢停止了,脑海
里交替出现的三双眼睛逐渐淡化消失。

  “……嗯。”她咬唇轻轻应了一声。

  “姐姐,坐到银猊身边吧。贵族小姐应该和心爱的宠獒待在一块儿,而不是
和一个粗鄙的仆役并肩倚坐。”多吉低笑道,举起她的双手放到唇边哈了几口热
气,眸子里浮出几分心疼,“姐姐,记着把手放到银猊的鬃发里。”

  罗朱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个浅笑,挪动身体靠到了银猊身边。双手插进
银猊的厚密鬃发中,感受着毛发下强健温暖的肌块儿,紧缩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适才勉强能听见的脚步声现在听不到了,只有火堆里的枯枝偶尔发出的劈啪
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谲的危险。她看见多吉漫不经心地往火堆里加
了一根半湿的枯枝,然後半趴在地上对着火堆眯眼吹气。火光明明灭灭,一股浓
烟冒出,多吉被呛得连声咳嗽。

  等烟雾过後,咳嗽声停止,多吉的头脸上已是落了好些灰烬,褐亮泛红的颊
上还有几道黑灰,两只粗糙的手也脏污不堪。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微微出现了恭卑
的佝偻,披挂着破烂肮脏的光板皮袍,露出沾染了血迹的破烂粗麻裤脚,脚上穿
着一双同样破烂肮脏的靴子,只这一瞬间,他就摇身变成了一个逃亡路上的十一
二岁的男童仆役。

  罗朱眨眨眼,再眨眨眼,对多吉的伪装变身是叹为观止,心不觉又放松了许
多。不愧是出色的折嘎艺人!难怪自己当初会被他拎在手心里哄骗了一次又一次
也毫无觉察?不是自己太笨,而是骗子太高明。

  可恶,旧恨涌上心头,她想到了那个被欺骗失身的风雨夜晚,忍不住狠狠瞪
了他一眼。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凶狠,多吉似有感应般侧头看向她,与她恶狠狠
的目光对视几秒。忽而,唇角上翘,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比天上的太
阳还灿烂明媚,比山顶的厚雪还纯净无暇,刹那间就融化洗涤了罗朱目光中的凶
狠。

  她咬住下唇,鼻子里重重一哼,索性又一次扭开头不看多吉。口胡!在这个
伪童没有恢复真身时,她对他那灿烂明媚又纯净无暇的笑容抵抗力微弱到几乎可
以不计。尼玛的装嫩卖萌是种极端可耻的行为,懂不懂?

  多吉看她羞恼的别扭模样,从牙帮到心尖,从心尖到下身的阳物再次痒涨起
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好想扑上去,把猪猡使劲蹂躏个够。

  “@#%¥&¥#@!”一道凶厉的男人吼喝骤然在头顶炸开,声音里带着
明显的喜悦。

  罗朱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喝吓得发出一声惊叫,双臂一收,紧紧地搂住了银猊
,眼睛下意识地朝发声处望去。

  多吉的笑脸一沈,几乎是立刻扑挡在罗朱面前,也朝发声处望去。一双棕色
大眼里警惕中夹杂着恐惧,脏污的童颜上满是惊惶。

  斜右侧突起的山石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头上以白布缠裹,穿深蓝色
短袍戎装,袍袖狭窄,正面排列着七八道装饰胸扣,足蹬长靴,腰间挎刀,手持
长矛。暗褐肌肤,浓眉凹眼,鼻梁高挺,络腮胡子,满身凶悍肃厉之气,一看就
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

  男人吼喝之後,沈重有力的杂乱脚步忽地响起,四周突起的山石上呼啦啦围
满了人。一样的装备,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凶悍,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凹眼中放射出捕获到猎物的欣喜凶光。其中一个穿着暗红色戎袍的男人大约是这
队兵士中的队长,他与第一个发现他们的男人叽里呱啦地交谈着,神情间比四周
着深蓝戎袍的男人们都多了几分倨傲。

  看到密密麻麻的兵士,罗朱的心凉得透彻,寒气从脚板底升起,沿着背脊往
上攀爬,一寸寸地冻结着神经和肌体。

  为毛?为毛这群兵士一看就是异域人,异国兵士!如果……她眼睛没看错的
话,这些兵士的装扮透着一股子古代的伊斯兰风味。此时此刻,她忽然间发现与
其在面前出现这麽一群面目凶恶不善的异国兵士,还不如出现一群剽悍凶戾的古
格兵士。至少,她能混个眼熟和耳熟。

  不用努力伪装,她的脸上和眼睛里也布满了惊恐,半张的嘴唇轻微哆嗦,大
半个身子都压覆在了银猊身上瑟缩颤抖。多吉紧紧地护在她身前,纤薄瘦削的身
体也在轻微地颤抖,甚至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银猊低伏前肢,凶狠地翻眼,浑身毛发张竖,喉间低沈的狺嗥如同闷雷滚动
,充斥着警告和威胁。然而它那双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凶狠中糅合了似乎被人长期
驯养过後的温顺,周身没有丁点桀骜野性和悍猛,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装饰花瓶。

  “你……你们是……是谁?”她听到多吉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尖细喝问,含着
显而易见的颤音和恐惧,“别……别靠近我们……”

  看到好似兔子般惶恐惊惧,缩成一团的两人一獒,围在四周的兵士们都发出
了嘲弄快意的大笑。在红袍队长的示意下,最先发现他们的兵士和另外两个兵士
从山石上跳了下来,一步步朝他们逼近。长矛矛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乍长乍
短的刺眼冷光,锋利得让人心寒。

  一个凶恶的兵士朝护在她身前的多吉伸出大手,多吉蓦地像头小豹子般不顾
一切地朝他坚实的胸膛撞去。那兵士身形一闪,大手抓住多吉的袍子後领,用力
一拨。多吉承受不住这股劲道,面朝下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右手掌不慎落在火堆
中。他“啊”地惨叫出声,迅速抽出手抱在胸前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惹来兵士们
更大的笑声。

  “多吉!多吉!”罗朱失声大喊,眼泪滚滚落下。多吉的恐惧和颤抖可能假
的,但沈重的落地声和火焰的炙烤却没有半点虚假。

  在她的哭喊中,拨摔多吉的兵士拿了根麻绳,踩住正在翻滚的多吉,将他的
双臂反剪,三两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扇多吉正反两个耳光後,把他甩出了背风
凹地。

  有一瞬间,她愤怒地想要跳起来砍断那兵士的双手,但在瞥到依旧没有释放
出野性凶残的银猊时,硬生生地压下了狂暴的冲动。寡不敌众!她目前的身份是
没有杀伤力的逃亡的博巴贵女,只能在这群兵士中显露柔弱无助。她没有资格随
心所欲,也不能对自己和多吉的生命不负责任。

  银猊从她身下钻出,挡在她和两个兵士之间。它朝着两个兵士“嗷嗷”低吼
,却半天也没敢扑咬上去。两人一獒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动。四周兵士的笑声
接连不断,间或会喊上一句。

  忽然,两个兵士手里的长矛一抬,银猊的背脊一耸,竟然朝後退了一小步。
在四道狞恶的眼光的瞪视下,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害怕逐渐掩盖了凶狠,头越伏越
低,蓄势低伏的雄壮身体笼罩着一股瑟缩之气,菊花尾也紧紧地夹在了臀中。

  “@#%¥&&*!”

  “@#%¥!”

  两个兵士举高长矛朝四周围观的兵士得意地喊了两句,对视一眼,咧嘴狞笑


  在他们手里长矛欲动之时,罗朱突然“哇”地一声,由呜咽变成嚎啕,哭喊
着用身躯覆在了银猊身上。

  “不要杀它!求你们不要杀它!”她用双手护着银猊的脑门,仰头对两个举
起了长矛的兵士苦苦哭求。

  两个兵士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红袍队长。那队长仔细看了看哭花了脸,惊恐
得无以复加的罗朱,又看看在她身下瑟缩得完全没有獒犬骄傲和凶狠的银猊,浓
眉挑了挑,对两个兵士点点头。

  两个兵士收了长矛,都掏出麻绳,一个将罗朱拖到身前,迅速捆了双臂。一
个踩在银猊背上,用麻绳捆住了它的嘴筒,又在脖颈上紧紧缠绕几圈後打结。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1

第286章 不幸被捉(二)

  被兵士拖出背风凹地後,罗朱和多吉跪在了红袍队长前。银猊也被牵到他们
身边,在长矛的重重敲击下俯下了雄健剽悍的身躯。

  “你们是什麽人?为什麽翻山?”红袍队长阴冷锐利的目光从上俯视下来,
说出的博巴语口音偏向逻些,语调也颇为生硬怪异。

  罗朱泪眼迷蒙,害怕地往多吉身边靠去。

  多吉艰难地挪动膝盖,试图用瘦削单薄的身躯遮挡住她。

  “@#!”一杆长矛“砰”地敲打在两人背上,在身侧看押的兵士恶狠狠地
冲他们叫嚷了一句,似乎是在威胁他们快说。

  即使穿了夹衣和两件皮袍,背上仍免不了被敲打出一股钝痛。而多吉的身体
略微靠前,穿得又单薄,承受的疼痛一定比她要剧烈得多。罗朱只觉紧缩的心脏
泛出针扎般的疼,她不敢抬头,用力咬紧下唇,喉间呜咽有声,眼泪止不住地往
下落。

  多吉惊恐抬眼朝红袍队长看去,又立刻惊恐地垂下视线,结结巴巴地回道,
“我……我们是……是普……普兰人,小……小姐是……是曲……曲登领主的贵
女,曲登领……领主被……被古……古格王……王砍……砍了头,我……我护着
小……小姐逃……逃命,想……想去天……天竺……”他额头碰地,砰砰砰地连
连磕头,“求……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每说一句求饶就是
一个磕头,只片刻,黑褐的山石地便染了濡湿的暗红。

  罗朱垂着头,耳听着砰砰的磕头声,眼见着暗红的血迹,身体一阵紧绷一阵
痛麻,颤抖没有一刻停止过。牙齿间尝到了血的腥味,泪水的咸味。残酷动荡的
世界中,命如蝼蚁,哪怕身为古格穆赤王族的王子,只因手无权势,只因有了累
赘,也唯有隐瞒身份,任人宰割。虽然多吉不许她说,但事实就是她拖累了他。

  “都抬起头!”在多吉磕头苦求了好一会儿後,红袍队长终於冷声发话。

  只见垂着头的博巴女人和磕头的男童仆役颤巍巍地迟缓地抬起头,那博巴女
人肤色赭褐泛红,肌理细腻柔嫩,显然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编成一根独辫的
头发有些蓬乱,迷蒙的泪眼含满了恐惧,牙齿紧咬下唇,齿唇间已经沁出了殷红
的血丝。这张脸清秀有余,亮丽不足,在他曾见过的好几个博巴贵女中只是中等
姿色。身上无一点贵重饰物,穿的光板皮袍多处脏污,有两三处还出现了破损,
除了紧咬下唇的举动能看出些贵女的倔强外,就只剩下满身的狼狈。

  跪得略比她靠前的仆役大约十一二岁,正是由男童转向少年的年龄。脸庞脏
污,左颊上有块血迹斑斑的擦伤。额头一片血糊,一道血痕滑过鼻梁,沿着左侧
鼻沟蜿蜒而下,显得十分可怜。棕色大眼中充斥着惊恐紧张,隐隐透出一股被逼
到悬崖的绝望。身上的光板皮袍、裤子和脚上的靴子都破烂肮脏,虽是竭力护着
主子,瘦削单薄的身躯却和主子一样不住地颤抖,然与主子不同的是他的恐惧中
又含夹了仆役惯有的卑微恭顺。

  目光掠到被长矛压着俯卧在他们身边的银灰色獒犬身上。毫无疑问,这是一
头品相顶级的獒犬,那异常雄壮的身躯绝不是一般纯种獒犬所能比拟的。它本该
是獒中之王,拥有与虎狼相搏的凶悍杀气,但偏偏被愚笨的女人驯养成一头家养
宠物,失掉了獒的野性和威猛。

  逃亡的博巴贵女和男童仆役麽,他扯唇一笑,挥挥手,身侧的兵士即刻会意
地拽着麻绳,提起了罗朱和多吉,用长矛驱赶起银猊,撵他们到了另一支队伍中


  ‘队长,他们是什麽人?’最先发现罗朱和多吉的男人深蓝戎袍上的装饰胸
扣是暗红色的,这也是副队长的标识。

  ‘普兰人。’

  ‘普兰不是被古格王灭掉了吗?’副队长讶异地抬眉。他是第一个发现这边
有青烟升起的人,赶过来一看,果然又捕获了两头猎物。

  ‘是啊,所以也可称他们是古格人。’红袍队长讥诮道,‘女的是普兰一个
叫曲登的家族的贵女,领主在征战中被古格王砍杀,家道败落,她逃了出来,男
童是她的随身仆役。他们想翻越喜马拉雅山到天竺去。’

  ‘你信?’

  红袍队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博巴人中,只有贵族才有资格饲养纯种
獒犬,我为什麽不信?可惜那头顶级獒犬被人豢养得失了凶猛獒性,只剩下温顺
的犬性。不过难得看到这麽大的獒犬,带回去给王瞧瞧也不错。’他顿了顿,又
道,‘而且不管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都只有一个用途,只要记着牢
加看管,别让这些猎物逃了或是死了就行。’

  副队长摸着胡子,嘿嘿一笑,目中闪动着噬人凶光:‘说的没错,这些猎物
可是有大用处的。’他转头向队伍中看去,又嘿嘿一笑,‘今天捕获了不少猎物
,王一定会嘉奖我们的。’

  红袍队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呵呵笑了起来。

  罗朱发现这群兵士大约百人,能说博巴话的也就只有那个红袍队长。而被捕
捉的人不止有她和多吉两人,还有二十多个男人和八个女人。

  男人以中青年居多,女人除了两个中年妇女外,连自己在内都是年轻女人。
从服饰和外貌上看,博巴人只有七八个,多数是外族人。队伍中有几匹驮了东西
的马,数个异族兵士肩头还扛着货物,由此可见被捉的外族人多半是行走各地的
商旅。

  每个人都被捆了双臂,俱是沈默无言,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恐惧,脸上的神
情麻木、惊惧、凄凉、无措、茫然、紧张、绝望……两三个年轻妇女正无声拭泪
,有些青壮年的脸颊上残留着血的痕迹。看到他们的加入,没有一个表现出一分
好奇和同情。

  她踉踉跄跄地随着队伍下山,沿着山谷走了一段路,又往另一座山攀爬。眼
中痛涨酸涩得流不出泪来,面巾和头套都遗落在了背风的凹地,寒冷的风迎面吹
刮,刺眼的阳光直射在脸上,头脸冷凉中又有点痛寒。多吉和银猊陪走在她左右
两边,在她快要摔倒时,会暗中用身体靠她一下。

  兵士们的长矛不时敲击在落後者的背脊上,吆喝着俘虏加快脚步。幸好从洞
穴中出来後,她就一直坐在银猊背上,又吃了豹肉补充体力,脚步还能勉强跟上
。可即使如此,气息也越来越急促粗重,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凝滞沈重,胸口逐
渐出现了滞闷感。

  “@#!”身侧的异族兵士厉声吆喝,长矛呼啸着从空中挥下。

  陪走在左侧的多吉突然横错一步,迅速贴在罗朱身後,为她承受了这一击打


  听到身後的痛苦闷哼,罗朱飞快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多吉血糊糊的脸庞和因
疼痛而微微扭曲的五官。她张张嘴,喉间发不出一个字音,猛地扭回头,咬紧牙
关,加快了脚步。眼睛愈加胀痛酸涩,她告诫自己目前什麽都不要想,只努力做
到抬脚走路就能减轻多吉的负担。

  ‘啧啧,那个仆役年纪和胆子虽然小了些,却是个衷心护主的东西。’红袍
队长恰好在後面看到这一幕,不由咂嘴称赞,‘他护着的主子也算是个少有的心
善的贵族女人。’

  ‘可惜都活不长了。’副队长故作惋惜地叹气,也因着这一幕对二人的身份
信了大半。

第287章 不幸被捉(三)

  队伍一直走着,没有休息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速度渐渐缓慢下来。而在
这个行进过程中,又有一个翻山到阿里朝圣的尼罗婆中年僧人不幸被捕获。

  罗朱觉得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沈重得快要提不起来了,视野也慢慢变得模糊
恍惚。嘴巴和鼻子每喘一口粗气,就拉扯得胸口隐隐作痛。冒出的汗水如雨如瀑
,不仅浸透了里衣裤,还浸湿了皮袍。只额头看不见汗,被寒风吹得冰凉一片。
身边的多吉也在重重喘息,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累了。在兵士的严密监视下,他
们与所有的俘虏一样埋头走路,不敢交谈一句。俘虏中的女人和上了年纪的男人
大多像她一样喘起了粗气,青壮年男人情况稍好一些,不过也是气息不稳,步伐
慢了许多。

  估计那些异族兵士也走得乏累了,催促俘虏快走的吆喝声少了许多,更多的
是用长矛直接敲打。

  罗朱一步踏出,不慎踩在了一块圆滑的小石头上,脚下一斜,身体就往地上
栽倒。多吉双臂被缚後背,来不及用身体赶去支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


  走在罗朱右侧的银猊眸光轻闪,加快两步,俯下身躯,不偏不倚地驮住了栽
倒的罗朱。然而罗朱的双手被绑在身後,稳不住重心,又从银猊背上掉了下来,
横躺在地上。

  “@¥%!”兵士的长矛敲在了罗朱身上,凶狠地勒令她赶快站起来继续往
前走。

  背上的敲打很疼,她也想快些站起来,可是体力已经透支,发酸的腿不停地
打颤,没有半点力气支撑起身体。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拖累行进速度的俘虏
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罗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停地尝试,牙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
漓,却还是站不起来。

  多吉瞧得又心急又心痛,正要蹲下来帮她,身旁看押的兵士一脚踢上他的後
臀,用长矛直顶他的背,呱啦叫嚷着不准他停下。他使劲扭动身体,回头的瞬间
正好瞧见兵士举矛向罗朱身上扎去。

  “小姐!”他惊恐万状地破口大喊,一头撞开毫无防备的看押自己的兵士,
继而又及时撞开兵士落下的长矛,扑压在罗朱身上。

  被多吉撞开的兵士恼羞成怒,两步转回,举起手中的长矛,准备将叠压在一
块儿的两个俘虏扎个透心凉。幸而多吉那声呼喊引起了走在前面的红袍队长的注
意。

  ‘住手!’他回首大喝一声,及时制止了兵士的杀戮,队伍也因此自动停了
下来。

  红袍队长几步走到出事点,啪地扇了两个举矛扎人的兵士一巴掌,挥着右臂
叽里咕噜地训斥了一通。凶狠如狼的目光落在罗朱和多吉身上,又在银猊身上停
了停,对身边的一个兵士吩咐了几句。

  兵士拉起压在罗朱身上的多吉,把罗朱拎放在银猊背上,用麻绳将她像货物
一样缠捆在了银猊身上。

  队伍又开始前进了,罗朱趴躺在银猊背上,浑身都酸软滞重,仿佛又回到了
从纳木阿村到古格王城那段由犁牛驮走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上没有另外的
女奴压着。银猊走得很稳,她能看到它在尽量选择平路行走,比那时驮她的犁牛
要贴心多了。

  红袍队长示意身旁的副队长看前面驮人的獒犬:‘走了这麽久,那头獒犬的
脚步不但依旧轻盈沈稳,还能像马匹一样驮起女人行走,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话语中透出深重的惋惜。

  ‘力气是大。’副队长点头附和,遗憾摇头,‘但温驯到毫无反抗地驮人的
獒犬哪怕天赋异禀,也没有了獒的价值,真是白白糟蹋了那副好品相。’

  ‘这次出征古格,你我不如好好搜寻一番,看能否寻到这样一头顶级品相的
獒犬幼崽,捉回去放到斗兽园中调教。’

  ‘听说古格王拥有一支数万军獒队伍,顶级獒犬想来在古格并不难找。’

  ‘呵呵,说不定回国後,我们也能组建一支私獒军队。’

  ‘定能叫人眼红。’

  二人对视一眼,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刚才发生的跌到事件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兵士们继续挥舞着长
矛驱赶俘虏前进,谁也没注意到多吉的背脊在一瞬间出现了轻微的僵直。

  等到太阳西斜,队伍终於抵达了一个峡谷,在转过一个大拐弯後,一座座帐
篷霍然出现在眼前。那些帐篷绵延了整条峡谷和两侧山坡,络腮胡子的凶悍戎袍
兵士比比皆是。这里,竟驻扎着一支数量极为庞大的异族军队。

  正副两个队长拖拽着一直捆了嘴筒的银猊朝最大的一个帐篷恭敬走去,俘虏
们则被解开麻绳,驱赶到了一个阴暗破败的大帐篷里,上了脚镣後,便一人给了
一碗水和两颗烤熟的土豆。

  帐篷里没有兵士驻守,关押着七八个俘虏,或躺或坐。几个坐着的旧俘虏抬
头无神地看了新俘虏一眼,便低下头,迅速躺平了身体提前占好地方。

  将近四十个人住在帐篷里,一下就将大帐篷塞得满满当当。汗臭味儿、腥膻
味和尿臭味儿混合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幸好这帐篷没有门帘,不时会吹进一
股寒冷的谷风,不然非得闷死不可。不过人多地盘少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产生
的热量多,晚上不盖被子也不会冻死。

  多吉护着罗朱挤到帐篷的一处边角,他剥了颗土豆,掰开一小块,小心翼翼
地递到躺卧在地上的罗朱嘴边。罗朱恹恹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表示自
己吃不下。

  他想了想,没有强求,喂罗朱喝了几口水後,自己剥了两颗土豆吃,也在罗
朱身边躺下。他用力撕下一圈皮袍下摆,缠裹了罗朱的头,伸手把她搂进怀中,
轻轻拍抚着她的後背。

  罗朱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不想吃东西,不想说话,不想动弹,甚至不想思
考自己的命运,只一会儿就沈沈睡去。

  看着满脸倦怠的猪猡,多吉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是他不中用,没有照顾好喜
欢的女人,甚至让她濒临险境。这要是让阿兄们知道了,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狠狠
抽他一顿。指腹轻轻拂过猪猡血迹斑驳的下唇,心里的疼痛更深了几分。幸亏猪
猡的脉轮可以自行流转灵息了,好好休憩大半个晚上後,满身的疲累就会一扫而
空。

  “姐姐,对不起。”他张嘴无声地道歉,眼眶发红,棕色大眼里水光粼粼,
充满了歉疚。

  这时,帐篷外突然有了骚动。他略略撑起身体,警惕地往门口看去。只见银
猊被两个兵士用长矛驱赶进帐篷,嘴筒上捆着的麻绳解开了,雄壮的身躯似乎缩
小了一圈。尾巴紧夹,蓝色三角吊眼里充满畏惧,喉间滚出的低沈狺嗥也充满了
惊惶。

  巨大獒犬的进入使帐篷里绝大多数俘虏受到不小的惊吓,有几个女人甚至尖
叫出声,手里的装水破碗被打翻在地,瑟缩地挤成了一团。男俘虏也在银猊走过
来时,畏缩地往旁边移开了身体。两个兵士见此情景,像是瞧见了什麽极为有趣
的事情,竟开怀大笑,笑声中满是恶意的嘲弄。

  银猊像被吓破了胆似的,嗷嗷低叫着往多吉和罗朱这边蹿来。一靠近了主人
,雄壮的身躯便俯卧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硕大的獒头深深埋进胸腹间,一动不
动。

  两个兵士轻蔑地啐了一口,放心地走出帐篷向王回禀去了。这头家养獒犬看
着身躯雄壮剽悍,没想到胆子如此之小,比看门狗都不如。难怪王只看了两眼,
就让他们将它丢回帐篷,吩咐暂时养着,在必要时刻充作军粮。

  阴暗的帐篷里没了兵士的密切监视,银猊突然抬起头,用凶残的目光、锋利
的牙齿和雄壮的身躯无声威胁着身边的俘虏,硬是在拥挤的帐篷中圈出了一小块
势力范围。

  它冲多吉得意地咧咧嘴,贴着罗朱的背侧躺在地上,暗示性地张开前肢。

  多吉扯扯嘴角,顺着它的意,把罗朱往它长着厚密毛发的胸腹中送了送。要
说伪装,这头獒犬与他不遑多让,身为獒中之王,为了降低敌人的警觉,能屈能
伸,足能令大多数人汗颜。

  喜马拉雅山的峡谷中居然潜藏了一支足有十万人的异族军队,而这支军队的
目的正是阿兄统治的古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如此大的举动,阿
兄的暗探却没有传来一丁点消息,定是被发现剔除了!看来这支军队的统帅也是
个与阿兄不相上下的睿智王者。银猊不愧是被法王调教过的妖孽獒犬,竟然能瞒
过这位王者的眼睛重回他们身边。

  等这支十万大军翻越出喜马拉雅山,古格大军已出征拉达克。留守在各地城
堡和王城中的兵士过少,也缺少出色的领将,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果敌军侵占
王城後,又在後追击征战拉达克的古格军队,腹背受敌,即使统帅如阿兄那般强
悍,古格军队也很可能遭到覆灭。倘若神佛保佑,阿兄重新夺回了王城,古格国
也是元气大伤,没个一二十年别想征讨任何国家,要想一统雪域更是遥遥无期。

  他……现在该怎麽办?垂眼看着在怀里睡得无比香甜的猪猡,多吉的内心复
杂到了极点,也茫然到了极点。

  这是他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如此难以决断。

第288章 夜半暧昧

  半夜,罗朱睡醒了,通身的疲累不冀而飞,她知道这是内玄幻的脉轮里的灵
息自行流转的效果。帐篷内漆黑如墨,闷暖空气里的味道依旧难闻,但也许是在
帐篷内久待习惯了的原因,此时觉得也不是那麽难以忍受了。一米夜视范围外,
有女人正在嘤嘤啜泣,间或伴着一个男人轻撇低哑的无奈安慰,那语言她听不懂
。帐篷外传来值守兵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时还有一两句叽里呱啦的模糊交谈


  贴在身後的是熟悉的毛茸茸的温暖,淡淡的野兽腥膻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冷华莲香,正是银猊身上特有的气味。在这样的黑夜里,从银猊喉间传出的沉闷
轻微的呼噜声令她倍感心安,忍不住将身体往银猊的腹中缩了缩。

  正面搂着她的是多吉,几撮卷曲发丝被汗水和鲜血凝成一缕一缕的,凌乱地
垂落额角。额头上是大片暗红色血痂,左颊上也是一片擦伤。明亮清澈的棕色大
眼轻轻闭合,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像蝴蝶般安静地休憩,自有几分纯真憨然的恬静
。挺直秀气的鼻梁下,厚实的赭粉色唇瓣微微翕张,天生上翘的嘴角隐隐含了一
抹温柔。

  看着看着,罗朱的眼睛湿润了,她悄悄伸出手,心疼地抚摸上多吉受伤的额
头和左颊,这是为她受的伤,而多吉的後背,也为她承受了不少的长矛敲打。

  早在她轻微动弹时,多吉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当那双细腻滑嫩的仧爪子
怜惜地抚摸上脸庞後,他的心中涌出了一种甜蜜柔软的幸福,令他沉迷陶醉。直
到温热的水液滴溅在颈窝处,他才急忙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泪光莹莹的黑曜石
眸子。

  “不痛的。”他握住罗朱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准
说拖累、累赘这类的话。都怪我这个丈夫不中用,才没照顾好姐姐。”

  喉头一阵哽咽,罗朱又滚出了两串泪仧,她使劲摇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多吉把她拉进怀,让她紧贴自己,右手轻轻抚拍她的背脊,用唇舌将她脸上
的泪珠一点一点地吻舔干净,哑声呢喃:“姐姐不哭呵,不哭……”

  银猊也在此时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扭过大仧狰狞的獒头,蓝色三角吊在
帐篷内环视一周,又朝帐篷门口凝视片刻,这才啦回视线。瞧了瞧从怀里脱出去
的仧嫩身体,不满地咂咂嘴,往前动动身体,左前肢和左後肢不甘示弱地搭在罗
朱身上,向多吉宣告着这也是自己的所有物。

  多吉对银猊的占有举动并不太在意,只与罗朱紧紧相拥,静静地享受着黑夜
里彼此依靠的温馨滋味。

  半响,罗朱轻轻推起他的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多吉,我饿了。”

  他扬眉一笑,从头顶处拿过一颗土豆,三两下撕了皮,没有递给罗朱,而是
自己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後,在罗朱仧拒还迎的羞怯目光中,覆上了她的仧瓣圆
唇。

  冰冷的土豆经过咀嚼成了温暖的土豆泥,也含满了多吉的唾液,但她一点也
不觉得恶心。相反,她想到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更从濡湿的土豆泥中品尝到一
丝丝甜昧。

  多吉喂完了两颗土豆,又从罗朱的袍囊里掏出吃剩的豹仧干,一条条地嚼碎
嚼烂了哺喂进她口中。

  罗朱一边吞咽,一边调皮地用舌头把一部分仧糜往回推进多吉的口中,逗着
他吞咽下去。

  两个人在黑夜中你喂我,我喂你,戏玩中有缠绵,缠绵中有戏玩,不一会儿
,就将一包仧干也吃完了。末了,多吉喂罗朱喝下一碗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轻吻她破损的下唇。

  “姐姐,王哺喂你时,你也会这样和他戏玩的吗?”悄声的询问中含了丝丝
醋味。

  红艳的粉晕染满罗朱热烫的双颊,黑曜石眼眸浮起娇媚的迷离风情,她伸指
在多吉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轻啐道:“我只负责吃,配合他的舌头。”

  多吉张嘴,像是表演哑剧般无声大笑,棕色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璀璨
。如鹰隼一样迅速捕捉到罗朱的仧瓣唇,又舔又吻。舌尖挤进她口中,含住香滑
的小舌头吸仧吮不休。瘦长粗砺的手更是拉开了罗朱的袍带,想要钻到衣服里面
去抚仧。

  罗朱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玩。“有……有人……”她抓住唇舌被放开的
空隙,微微有些气喘地提醒道。尼玛的在几十个人睡通铺的帐篷里趁着夜色浓黑
偷偷摸摸亲两口还没啥,要剥了衣服又摸又弄就恕她接受无能了。

  多吉狠狠亲了她一口,遗憾地仧出手,重新将她的袍带束好後,仍是不甘心
地隔着厚厚的衣袍在她的口上揉按了两下。

  罗朱哧地轻笑一声,讨好地贴上去,舔了舔他的喉结,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喉
头滑动的声音。抵在他膛上的双手猛地被捉住,用力拉扯着往一处地方摸去。

  她刚刚触摸到粗硬卷曲的毛发,一根火烫得惊人的硕长粗糙硬仧就塞进了手
心。手像被烫到了似的要想立刻缩回,却被紧紧按住,只能无奈地包握住那根硕
长物仧。一颗颗仧疣疙瘩恍如活物的触须,随着物仧上的青筋跳动变得更加突起
更加坚。柱身滚烫的温度从手心直透心尖,浑身都燥热起来。

  多吉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吁叹,放开了对罗朱的钳制,将她的仧用力地压向
自己的下仧

  “姐姐,稍微动一动,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他含住罗朱的耳朵
,仧出的气息滚热而紊乱。

  罗朱抬起头,看了看多吉受伤的额头和左颊,心一横,把脸皮和女的矜持抹
到袍囊里揣着,慢慢套起来。用手套物仧,对现在的她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件驾轻
就熟的事情。一会儿用双手包着长满仧疣疙瘩的粗糙柱身上下套,一会儿用左手
揉捏起柱身下两颗饱满软硬的囊丸,右手半包着大仧的头仧,指尖时而在敏的冠
沟处搔刮,时而摸到顶端冒出黏液的小孔处戳弄,极尽挑仧逗之能事。

  帐篷内的女人啜泣和男人的安慰掩盖了多吉粗重紊乱的鼻息,衣袍下的肌肤
逐渐发烫,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极致麻
翅意,身体越细越紧,手不由自主地在罗朱的口和仧仧上大力揉捏。

  银猊喉间的呼噜声粗了许多,蓝色的三角吊眼深暗幽沉,跳跃出两簇仧森的
火焰。它调整了姿势,变成半伏,以雄壮剽悍的身形遮挡了这暖昧的一幕。熬头
朝向外面,吊眼半眯,嫑惕地关注着帐篷内外的所有异动。

  渐渐的,帐篷里的女人啜泣消失了,接着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後是女人
压抑的仧 和男人的闷哼。

  半眯的蓝色三角吊眼里升起几丝讥讽的兴味,聊胜於无地看着不远处那对自
以为隐藏在黑暗中的交缠男女。它身体左侧这对男女隐晦羞怯得很,斜对面那对
男女却大胆豪放得很。只见男人用力地往女人身体里冲刺,好像在发着内心的强
烈恐惧。女人举腿死死盘在男人腰间,摆头送仧,热情迎合着一次比一次凶悍的
撞击。

  啪啪啪的仧体撞击声伴随着噗嗤噗嗤的仧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惊醒了
好几十双眼睛,所有的视线都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虽然在浓黑中什麽也看不见
,但每一双眼睛都灼灼发亮,恐惧中杂着情仧的兴奋和狂热,也有杂着羞怯、欣
羡的。

  不知是那种撞击和仧声在黑夜里太过蛊惑人的心智,还是积淀的恐惧和绝望
迫切需要释放,帐篷里又有几对男女摸索着狠狠干了起来。

  过於激烈的声音引来了帐篷外驻守的兵士注意,举着火把在帐篷门口晃了晃
,发出一阵嘿嘿仧笑後,就再也没探头进来,显然对俘虏在黑夜里的狂乱交合已
是见惯不惊了。

  那交合的声音如同催化剂,让罗朱越发的燥热难耐,心跳不已,手上的套不
觉加快了许多。多吉的喉间逸出一声闷哼,尾椎腾起一股战栗的滔天快意,仧肌
大力仧搐数下,炙烫的阳仧终於在罗朱手中喷仧而出。

  他翻过身,趴压在罗朱身上,汗湿的面庞不断地摩擦她的火烫嫩颊,低哑的
声音里含满了情仧的诱仧惑:“姐姐,你的身体难不难受?要不要我们也来做一
次?”

  “滚!”罗朱面红耳赤地低声咆哮,仧出黏答答的双手用力推开他,滚了半
圈,贴靠住银猊。尼玛的和这些行走四方的外国古人和古代高原的土着人士相比
,她真的是太含蓄,太羞涩了。

  银猊察觉到身後的动静,扭头看看,三角吊眼眯了眯,迅速侧躺好身体,把
罗朱扒拉进腹里。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在怀里嵌着一团仧嫩的东西睡觉才是最舒
服的。

  多吉拉过罗朱的手,用袍袖揩拭干净,在她脸上吻了一记,邪肆地低笑,“
姐姐能在这些仧靡声中睡着最好不过。”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下面的嫩莲
仧得你睡不着,我的身体随姐姐取用。”

  “滚!”罗朱低喝道。翻了个身,面朝向银猊,揪着银猊的一撮鬃发,闭目
不再理会身後那个仧荡无耻的伪童。

  多吉注视着她的背影,棕色大眼里的温柔浓郁得几乎滴落下来。他胡乱揩了
揩下仧仧,系好裤子,伸手轻轻搭在罗朱腰间,眼里闪烁着暗金色光点,口中溢
出极轻极柔的哼唱。直到那略略有些紧绷的背脊完全松弛後,他才停止了“魅”
的唱。

  帐篷里趁着黑夜交合的男女逐渐偃旗息鼓,空气里的味道又多出了一股浓郁
的情仧糜烂

  多吉唇畔的温柔化成了苦恼和纠结:“银猊,你说我该怎庞办?”

  银猊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喉间呼噜一声,便闭眼养神了。

  他也没指望一个畜牲能回答他的话,但这头妖孽獒犬就不能有点安慰的表示
吗?比如说伸舌舔舔他的手,用头蹭蹭他的脸什麽的。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
了好几年,相互间即便不亲密,也谈不上陌生啊,至於那麽冷淡麽?

  多吉气结,抬手使劲敲了下银猊的脑袋,趁它还没发作时,迅速将身体滚挨
到帐篷布边,及时拉开双方距离。

  银猊扬起前肢恼怒地朝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伪童抓去,呃,就差了那麽一点
点。有心移动身体,腹间却又紧紧贴嵌了一个娇嫩的仧团,只好凶恶地瞪了多吉
一眼,悻悻地重新闭上眼睛。

  多吉望着破旧的帐篷顶,深深叹口气。等天亮了,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再做决
定吧。

第289章 俘虏生活(一)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光仧到雪白耀眼的山顶时,仧暗浸寒的峡谷已经热闹起来


  脱下脚镣,被赶出帐篷後,罗朱才发现供俘虏居住的破旧大帐篷有三顶,俘
虏共有一百多个。女人比男人少得多,只有二十来个,多为年轻女人。兵士们吆
喝着把女俘虏驱赶到一溜用石头砌威的锅灶前,勒令她们开始生火煮食。男俘虏
则不分年龄大小都被赶到峡谷中一处驻军稀少的地带,在兵士的看押下拾拣生火
用的枯枝枯草。作为唯一的一头俘虏獒犬,银猊以其表现出的对主人的温驯黏糊
和对强者的畏惧瑟缩让异族兵士们放心地随它跟在了罗朱身後。

  阵阵炊烟嫋嫋升起,但还没升出峡谷就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罗朱此时再也
没有唱歌的情绪了,木呆呆地蹲在锅灶前,她要同时负责照看四个锅灶,煮食土
豆和仧干。原材料简单,做法也简单,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可她顶着的是落难博
巴贵女的身份,要是动作利落了,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异族兵士眼中等於是自曝谎
言,试问有哪个贵女在野外生火煮食的动作是一等一地娴熟?

  在旁边一个博巴中年妇女的协助下,她笨拙地生起了火。添柴时,状似无知
地往两个石灶里塞了两根满带着新鲜露珠的枯枝和一把枯草。顿时,一股股浓烟
从石灶四面八方蹿出,将左邻右舍和几步远负责监视的兵士呛得连声咳嗽,连蹲
坐在一边的银猊也张大嘴巴呛声不已。当然,作为浓烟的第一直接承受者的罗朱
更是呛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兵士凶声喝骂,长矛狠狙地往她後背敲去。

  “啊——”罗朱毫无顾忌地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後背钝痛一片。口胡,这种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伪装法子真他妈的不是正常人干的事!她上辈子到底造了
多大的罪孽,才会穿越时空,继沦为奴隶和莲女之後又悲催地成为了外国俘虏!
唯一稍微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兵士没有对女俘虏进行肆意仧,不然她多半是活不出
来了。

  见主人被打,银猊倏地站起身,低伏前肢,对着打人的兵士狺狺低嗥,但着
的菊仧尾和眼里显而易见的瑟缩畏惧却让沉闷如雷的龇牙狺嗥少了许多凶戾与威
慑。

  “@¥!”兵士一长矛又狠狠敲在银猊背脊上。

  “嗷——”银猊疼得发出破裂尖利的嘶嗥,紧尾巴紧贴在了罗朱身侧,雄壮
剽悍的身躯极不协调地瑟瑟发抖,眼里的恐惧更盛。

  不会吧,这头妖孽獒犬还要不要人活了?丧家犬的胆怯和懦弱装得比她这个
万物之灵长还要入木三分。罗朱抱住银猊,半垂着头,惊惶恐惧地抖颤着,心里
涌出一头碰死的泪流冲动。

  “@%¥!”兵士恶狠狠地晃晃长矛威胁了一句,看到畏缩成一团的人和獒
,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巴尔加和瓦利舍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

  “难怪王对那头体型大罕见的獒一点兴趣也没有。”红袍的巴尔加并不是一
个小小的队长,而是这支军队中负责开拓前路的先锋将。这一路远征,他因为武
艺高强,又特别善於追踪和侦查,所以大军每次开拔前都先由他率兵四处侦查打
探一番後,再做行动,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深得王的信任与倚重。

  “真是太可惜了。”着深蓝戒袍红色饰扣的瓦利舍也不是寻常的小小副队长
,而是巴尔加的副将兼好友,身手同样不凡,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巴尔加忠心耿耿
。他眯了眯眼,摸着浓密的大胡子,咂嘴道,“那女人虽然还残留着几分博巴贵
女的倔强,但长相欠缺绝丽。肤质看起来细腻柔仧嫩,肤色却不够诱人,实在没
资格伺候王。”

  “把她拖到你床上去。”巴尔加揶揄挑眉,

  瓦利舍仔细看看那个又埋着脑袋笨手笨脚烧火煮食的博巴女人,眉眼间露出
嫌恶,一口否决了巴尔加的提议:“模样比不上家里的姬妾,而且我不喜欢赭褐
带红的肤色的女人。”

  “行军在外就不用这麽挑剔了吧?”巴尔加戏笑,“那博巴女人好歹有一身
细腻柔仧嫩的肌肤。值守的兵士汇报昨晚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又有人交合,你要是
不行动,指不定她天天晚上都会被那些备受恐惧折磨的饥渴男俘虏仧发。她身边
的男童仆役和獒犬可都是不中用的下等货色,帮不了她的。”

  “呵呵,仧荡的女人不都渴望着能被无数男人仧吗?”瓦利舍桀桀仧笑道,
“摩罗鸠法师要施行的修罗百煞阵需要的可不是纯洁的处男女。”

  “说得也是。”巴尔加双手环抱於,深以为然地点头,“可惜俘虏中的女人
太少了,今天大军开拔途中能再捉些女人就好了。”

  “那你我就得把眼睛再放亮点。”

  “哈哈,的确要放亮点才行!”

  多吉一边沿途拾拣枯枝枯草,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情况。

  从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出来,清晨的晨光使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遍布峡谷和两侧
山坡的军帐一顶紧挨一顶,足有好几千顶。军中没有战马,也设有战象,十万余
兵士全是步骑。

  被驱赶来拾拣枯枝的男俘虏将近百人,除了六个老年男人外,余下的大多是
青壮年男人,像他这样的男童,连他在内只有五个。

  这一段溪流中密密站着几百个天竺僧,俘虏们初见时先是惊愕,继而就在兵
士的凶声呵斥下丢掉了所有的好奇,只顾埋头努力完成自己的拾拣任务。

  多吉和两个也是十一二岁的男童扯着溪滩边的枯草,冰凉的水将手冻得通红
,另两个男童不时朝手上哈气,他也只好跟着哈气。慢慢地离两个男童远了些,
也离看守兵士的目光远了些,他寻到一丛干枯的灌木丛,蹲身弯腰,费力地折着
一根根枯枝,眼角的余光不时瞟向站立在溪水中的几百个天竺僧,暗暗打量。

  这些天竺憎身上皆披缠一块赤色僧布,独有正中一个僧人披缠着明黄色僧布
,面相也比一般僧人来得庄穆。僧人们站在齐腰的溪流中垂眸念经,表情平静,
意态安详,似乎丝毫不惧刺骨的冰水。几百僧人的梵语诵经声时而悠远飘渺,时
而临近耳畔,时而低沉和缓,时而高亢急促,中间蕴含着一种极为神秘诡谲的力
量,竟隐隐能与法王的力量相抗衡。

  十万步骑大军中为什麽还会出现几百个天竺憎人!观这些僧人,似乎个个精
通密宗修行,尤以居中的黄布僧人最为精深,这……意味着什麽!

  他突然想到在吉乌寺莲仧生仧仧中与法王比试密宗法力的两名天竺僧和他所
解决掉的暗杀武者,心里陡然一凛。难道……那些人不是平常惯见的暗杀者,而
是这支大军征讨古格前的暗探者!古格即将出征拉达克的消息很可能已经泄漏,
而这支大军打的就是趁虚而入的主意。

  脊背上泌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脏一阵阵地收缩、发寒。

  呯——

  後背传来钝痛,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扑倒在灌木丛中。尖锐的枯枝划破
了脸颊和手掌,几道破了皮的口子中迅速渗出殷红的血丝。

  “@¥!”头顶传来兵士恶狠狠地喝骂。

  原来这兵士见他动作慢下来了,专程赶过来用长矛仧他以示惩戒。

  多吉咬紧牙关,泪眼婆娑地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强忍着疼痛努力折起枯枝。
而看押的兵士见男童的速度提了起来後,便骂骂咧咧地朝另一边走去了。

  斜眼目送兵士的背影,他将划破了皮的手掌放到嘴边,伸舌轻轻舔舐掉血迹
,半垂的湿润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仧戾的腥光。突然,身侧响起悉索声,接着一
片仧影笼罩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泪光莹然的眼睛里充满了畏惧,瑟缩而惊诧地看了过去。

  蹲在身边的是个身材健壮高大的青年俘虏,面庞黝黑,英挺的五宫中染了几
分沧桑,一双沉寂漠然的黑眸中潜藏着一缕深刻的忧伤。

  青年俘虏朝多吉咧咧嘴,露出个毫无笑意的浅笑,伸出骨节分明的粗黑大手
折起了这丛灌木枯枝。折下的枯枝并没有放在他自己身边,而是放在了多吉身旁
已经堆成捆的枯枝枯草上。

  这个俘虏在帮他!多吉怔愣地看着青年俘虏麻利的动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
过来。等回过神来时,青年俘虏已经折断了灌木丛的大半枯枝。

  “谢……谢谢……”他呐呐地道谢。

  青年俘虏没做声,只朝他又一次咧咧嘴,沉寂漠然的眼中不起任何波澜。他
慢吞吞地起身,踱步到另一个灌木丛边。

  多吉搔搔头,玩味地翘翘唇角。在外流浪的几年中,靠着这副童颜,他很是
得了些好心人的帮助,只没想到在这种艰难困境中,居然能碰到个自身都难保了
,还热心助人的俘虏。瞧这俘虏一副死气沉沉的漠然模样,明显经历过悲惨的事
情,可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居然依旧是温热的,这种人也算是少见的奇葩了。

  “¥%@!”

  不远处兵士的吆喝声又起。

  他连忙把最後几根灌木枯枝折断,仧出几根长长的枯草搓了搓,将所有的枯
枝枯草进行扎捆。不知被赶去生火煮食的猪猡现在怎麽样了?银猊目前只能装作
一头被拔了牙的家犬,根本就不能好好地护住她。指间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打
结的枯草被扯断,眼看就要捆扎好的枯枝枯草立刻散了一地。

  两道视线投仧过来,他侧过头,正好看到斜对面一双沉寂漠然的眼睛。眉眼
弯了弯,冲那青年俘虏绽放出一个明媚灿烂的感激笑容,示意不用担心後,遂低
头重新仧草捆扎起来。

第290章 俘虏生活(二)

  土豆炖煮仧干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数千顶帐篷已尽数拆卸扎捆完毕,许多
兵士盘腿围坐成一个个大圆圈开始用餐。

  女俘虏们被驱赶到锅灶边的一块空地处,一人发了五颗火灶里煨熟的土豆和
一条母指粗细的风干的生牛仧干。不是俘虏待遇好,而是今天要行军一天,所有
的俘虏以後都有大用处,暂时还不能随便死亡。

  罗朱担忧地看着银猊吃痛紧尾巴,惊恐低嗥着消失在溪流转弯的地方。银猊
没有分到吃食,被兵士用长矛恶意地一次次驱赶出去,大概是喝斥它自己去找东
西填饱肚子。大军开拨在即,虽然现在是仲春,但在仍然寒冷的喜马拉雅山中短
时间内又哪儿能那麽容易就寻到填饱银猊那种大块头猛兽肚子的猎物?

  女俘虏们开始就餐时,男俘虏们背着一大捆半干不湿的枯枝枯草,在兵士的
看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驻军密集地。多吉搭眼望去,正好看见罗朱傻呆呆
的样子,与一群狼吞虎咽的女俘虏格格不入,本该守在她身边的银猊却没了踪影


  “@¥@!”兵士喝令男俘虏放下枯枝枯草。

  老人和孩童发了与女人一样数量的吃食,青壮男人则多发了三颗土豆,然後
将他们朝女俘虏哪儿驱赶。

  看见男俘虏回来,女俘虏立刻骚动起来,欣喜地向自己的男人或是主人或是
亲人靠拢。罗朱也在这骚动中嫑醒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多吉,霎时满脸惊喜,连
忙冲他高高扬手。

  砰——

  枪打出头乌,她虽嫑觉地没有高声大喊,这扬起的手臂却比谁都高,被兵士
的长矛毫不留情地狠狠仧打了。

  罗朱惨叫一声,猛地抱住手臂缩成一团。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脏兮兮的
清秀脸蛋上沾满泪水,身体不停地颤抖,充分满足了兵士的凌虐仧,长矛总算没
有再次往她身上打去。

  “姐……”多吉的声音哽在喉中。该死的,他不在的时候,猪猡到底挨了多
少打?她那仧嫩嫩的身体怎麽能够承受得住!他奋力挤到罗朱身边,却不敢像某
些俘虏夫妇那样彼此紧拥,堂而皇之地将她抱进怀里安慰,只能小心地把她半扯
到身前,低唤着:叫“小姐,小姐……”

  罗朱抖了好一会儿,眼珠子借着披散下来的碎发遮挡四处转了好几圈,见看
押的兵士大多用餐去了,只剩两个先吃饱了的兵士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懒散散地守
着後,这才凝神朝多吉看去。

  “多吉,你……你受伤了……”她心疼地看着多吉脸上新添的几道血口子,
轻抚他手掌上的新伤,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无声滴落。

  滚热的泪水溅在手掌上,烫得多吉心尖麻一片。他不在意地柔声宽慰道,“
姐姐,别担心,只是被枯枝划破了皮仧,流了一点血。伤口不深,也不痛。”顿
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姐姐,我不在时,让你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一说罗朱的泪掉得更凶。她并不爱哭,也很少哭,因为她从小就
知道哭是没用的。可是在习惯了男人的宠爱之後,她不自觉地就变得爱哭了。眼
泪甚至越来越像水龙头,收放自如,想哭就哭。

  “多吉,我今早挨了三次仧打。”仗着四周都是嗫嗫私语,举止亲密的男女
俘虏,她偎进多吉怀中,递出一颗土豆。委屈地噘唇申诉。

  还好,次数不算多。多吉无言地接过土豆剥起来,放心吁口气的同时口又生
出针扎般的痛。他和阿兄捧在心窝里疼宠的女人,竟然被这些低贱的异族兵士肆
意打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让所有的低贱东西付出惨痛代价。

  “我恨不得把打我的兵士的爪子全部砍掉。”低低的委屈声里是咬牙切齿的
痛恨。当初在禽兽王身边当奴隶,天天被血腥恐吓,被甩出去当飞人,被掐舌流
血,偶尔挨冻受饿,时刻提心掉胆地拽着自己的小命,活得就很悲催了。哪想到
逃出来後,快乐舒心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成了俘虏,又开始过着时刻挨打,
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悲催生活。口胡,她……她前辈子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孽啊
啊啊!

  “以後我帮姐姐一起砍他们的爪子。”多吉剥出一颗土豆递到罗朱嘴边,徽
笑安慰。举袖去擦她沾上了黑灰的脸蛋,见效果不大,也就没继续擦下去,又拾
起颗土豆剥起来。

  罗朱心里的委屈和愤恨在多吉温柔的安慰中消了许多,她恨恨咬下一大口土
豆,含混不清地说道:“多吉,银……猊被赶出去自己找……找东西吃,我怕—
—”

  “怕什麽,山里有十万多只猎物,你还怕饿着它。”多吉打断她的话,低哑
的哼声中逸出股子浓烈的仧戾,倏尔又消失无影。

  罗朱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多吉,半响,她艰难地吐出字音:“你是……是说
……银……银猊……吃……吃……”

  “姐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银猊的本质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多吉唇畔
的笑容灿烂如朝阳,纯净似雪水,无暇童颜中透出一股憨然,几分灵慧狡黠,”
王的獒军可全是一群吃人的猛兽。”

  罗朱面色煞白,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出那群饲养在古格王宫里的獒犬吃人的
画面,还有银猊当着她的面大肆咀嚼侍女手腕的狰狞凶相,喉头发紧发干,头皮
阵阵发麻。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道:“吃得……好……”这群时刻以仧打俘虏为
己任的异族兵士就活该被银猊给生吞活嚼到肚子里,再化作肥料拉出来回归大地
。同情什麽的,仁慈什麽的,在这个弱仧强食的世界里,在这些残酷凶恶的人类
面前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东西。

  罗朱和多吉嗫嚅絮语间,与他们相隔了十来个俘虏的一个青年俘虏一边沉默
地吃东西,一边暗中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沉寂漠然的黑眸深处闪动着一缕灼亮
炙热的光芒。

  多吉把没有吃完的两颗土豆包好塞到罗朱的袍囊里,同时不露痕迹地斜眼从
人群的缝隙处悄悄探寻过去,见那一直往这边张望的人竟是在溪边热心帮助过他
的青年俘虏。不由微微一愣,稍稍移动身体,眼神蓦地暗沉。

  这青年俘虏真正关注的人竟然是猪猡?想到昨晚上帐篷中出现的仧乱交合,
眸色更是涌出抹厉色。

  该不会见他年纪幼小,银猊又怯懦胆小,便把仧发的念头打到了猪猡身上?
假如真是那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地不计恩情了。

  十万步骑从峡谷开拨,俘虏们被押走在队伍中後段,都没有荣幸看到这支军
队的最高统帅。银猊在大军开拔不久,急匆匆地从後面追赶上来,亦步亦趋地紧
紧黏在罗朱身边。它的嘴边和身上都没有腥臭的血迹,但肚腹鼓鼓囊囊,显然已
是饱餐了一顿。至於吃进肚子里的猎物到底是什麽东西,罗朱拒绝深想,也拒绝
去探究。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俘虏们没有再被麻绳缚住双臂,也没有戴上脚镣,青壮
男俘虏的背上背着一大捆枯枝枯草,而在十万兵士的镇守下,手无寸铁的俘虏们
想要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因为人数大多,翻山又不比平地走路,所以十万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俘虏中的老人、女人和孩童大多是在高原山脉中惯常行走的,勉强能跟上行军速
度。有几个被商人当做货物贩卖的娇滴滴的漂亮女人累得走不动了,被兵士们绑
捆在掳掠来的几匹马身上驮走。

  罗朱走累了,就靠着多吉走。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便顾不上他人异样的眼
光,骑到了银猊背上,引来周朝无数或艳羡或惊诧的目光。没过多久,俘虏中有
个落难的博巴贵女带着一个忠心的男童仆役和一头能驮人的家养獒犬就传遍了俘
虏群,许许多多异族兵士也知晓了这个消息,有兵士趁着中途歇脚时赶来看个稀
奇,却个个失望而归。

  落难的博巴贵女肌肤赭褐,面容和衣袍都脏污不堪,看不出贵在哪里,漂亮
在哪里。银灰色家养獒犬体型的确雄壮剽悍,却胆小如鼠,毫无半点獒的凶猛与
威严。男童仆役身上的衣袍脏污破烂,额头一大片血痂,左颊有难看的擦伤,污
秽的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口子,模样更形狼狈。

  而兵士们的失望对罗朱和多吉来说却是最好的保护。罗朱骑在银猊身上,双
臂用力抱紧它的脖子,偷偷打量起四周的异族兵士。

  这些兵士中十个有八个都留着浓密的胡子,有的不修边幅地蓬乱成一团,有
的显然进行过精心修剪。虽然大多穿着一样的戒袍样式,分高矮胖瘦美丑,但容
貌特征总的说来又不尽相同,有像印度人的,有像阿拉伯人的,总之绝不是由一
个民族组成的军队。

  这支异族军队到底属於哪个国家?他们翻越喜马拉雅山究竟要干什麽?身边
的多吉不时会走神,陷入沉思中,在不为人注意时,眸子里还会滑过一缕纠结和
焦躁,偶尔甚至闪出仧森的冷光。曾经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秘密情报的他多半
能听懂这些兵士的话,也一定知道了什麽秘密才会出现这些反常现象。

  难道……这支异族大军的目的是翻越喜马拉雅山,侵占禽兽王统治的古格!
心里顿时惊骇一片,浑身发冷。她想到再过几天,禽兽王、凶兽就将领兵出征拉
达克。古格国内兵力空虚,这支异族大军一旦翻出喜马拉雅山,就能势如破竹地
一直攻占下古格王城!如果这支异族大军又与拉达克联手,前後击古格军队……
结果可想而知。

  心里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难受到了极点。如果她的猜想没
错,多吉一定是在为难!即使他不喜欢他的那些阿兄,但他依旧是古格穆赤王族
的王子,守护之念已经根深蒂固地铭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不然他也不会在明明极
不喜欢的情况下,以折嘎艺人的身份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各地的秘密情报。

  从没有哪一刻,罗朱是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用。

第291章 俘虏生活(三)

  异族大军在翻越海拔极高的山垭口时,十分幸运地没有碰到飓风,也没有碰
到暴风雪,不过有不少体力稍弱的兵士和俘虏出现了头痛、闷等高原反应。

  下山途中,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寒风凛冽,天色昏暗,飘起了迷人眼睛的雪沫
,行进变得艰难缓慢。等到大军以龟速从数千米的山头走到山脚时,又雪停日出
。夕阳的余晖穿过灌木枝桠斜仧山脚,瞧起来暖融融的。

  大约是考虑到山中气候多变,又有不少兵士身体不适,军队并未趁着余晖继
续前进,而是在山脚和较为低矮的坡地上驻扎下来。

  男俘虏搭建了火灶和俘虏帐篷後又被驱赶着去拾拣枯枝枯草,女俘虏继续担
负着为大军煮食的任务。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黄了。

  身为獒犬俘虏的银猊被铁链锁住脖颈,拴在一根削了枝干的树桩上,雄壮剽
悍的身躯瑟缩地蜷在树桩边,喉间不时发出受惊的低沉呜咽。

  一百多个俘虏群聚在一处,脸上、眼中俱是惊惶和畏惧。分到手里的水和食
物都已经吃完了,他们本来该被套上脚镣分批赶进破旧帐篷里去的,此刻却被异
族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每个异族兵士的脸上都是恶意的狞笑,注视俘虏们的目光充满了仧邪的趣味
,像是在观看一群有趣的低贱动物。

  在这片高原中,奴隶不是人,俘虏同样不是人,虽然从昨晚到今天傍晚,她
所受到的俘虏待遇出乎寻常的优厚,但反常即为妖,这样的好让罗朱

  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人为什麽会精心饲养猪?那是为了催肥後宰来吃。优厚
的俘虏待遇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

  难道现在到了宰杀猪的时候?她心头大乱,紧紧地黏在多吉怀里,从他的肩
头谨慎地向围着俘虏的异族兵士瞧去。没人拔刀,看情形不像要杀人,而那些兵
士兴奋仧恶的表情……她突然想到初为奴隶时,每到傍晚,禽兽王的禽兽兵拿奴
隶们寻乐子的事。浸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冒出,身体僵硬如石。

  骂,她不惧;打,她不怕。在这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相比有了改变
,恐惧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对身体的仧辱。一想到有可能被那些凶恶的异族兵
士上下其手,肆意仧,从胃部到喉头就是阵阵挛,恶心仧吐,僵硬的身体无法抑
制地轻颤。

  多吉察觉到怀里猪猡的异样,在众多兵士的眼皮下,他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只能用力抱紧她的身体。

  几十个兵士闯进俘虏群中,挑选起年轻的女俘虏和身体强健的男俘虏。罗朱
在多吉怀里几乎蜷成了一个球,却冷不防後领一紧,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扯出多吉
的怀抱。

  “放开我!”她尖声厉呼,手脚胡乱挥动蹬踢。

  “小姐!”多吉也是惊骇大叫,朝提起罗朱的兵士扑撞过去。

  “¥!”那兵士抬脚一踢,正中多吉的口。瘦削纤薄的身体平直飞出,压到
了两个俘虏,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

  “多吉——”罗朱看得目眦仧裂,嘶声喊叫的同时五指张开,不管不顾地往
身後兵士的脸上猛抓。

  兵士一个不防,脸上吃痛,恼怒地将还在手里张牙舞爪的女人大力甩向前方
,几个被先行拖出的女俘虏骇得惊叫散开。

  砰地一声,罗朱惨叫着重重落在地上,只觉浑身骨头好像都被摔碎了,眼前
昏黑晕眩,金色小星星乱转不休。

  周围的兵士看到同伴脸上被个低贱的女俘虏抓出了几道痕迹,都哈哈大笑起
来。被抓挠的兵士更是羞怒交加,几步走到女俘虏的男童仆役跟前,拎起他,像
掷长矛似的,凶残地将他掷向不远处栓着獒犬的树桩。

  男童仆役的後背狠狠地砸在树桩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弹落在蜷缩的獒犬
身上,最後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那獒犬被砸得惊跳起来,尾巴在後仧,张惶
地低嗥着想要逃跑,却被铁链拉住了脖子,便慌不择路地绕着树桩打转。铁链在
树桩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两三下就把它的脖子绞得死死的。

  獒犬跑不动了,半仰起粗壮的脖颈,被铁链勒得嗷呜嗷呜哀哀直叫,配着它
雄壮剽悍的身躯,显得分外突兀滑稽。这一幕也取乐了广大兵士,连那个怨气横
生的兵士也开怀大笑起来。意外的曲过去,兵士们关注的重心移回被拖出来的十
个年轻女俘虏和三十个健壮的男俘虏身上。

  两个兵士当着男女俘虏的面猥亵地模仿起男女交合的动作,旁边一个兵士不
失时机地狞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大块烤仧。等模仿交合动作的兵士分开後,举仧的
兵士忽然面色一沉,举起手中的长矛重重敲打在地上。罗朱好不容易才挣脱昏黑
的眩晕,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还来不及搜寻多吉的身影,就看见异族兵士的
下流表演,浑身如坠冰窖。她不是傻子,当然读得懂异族兵士的肢体语言。当众
交合後,有仧吃,不交合,则要挨打。而三比一的男女比例,更是对人和廉耻的
残忍考验。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帐篷中你情我愿地交合发恐惧是一回事,在昏黄的傍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兵士逼着交合又是另一回事。况且俘虏们的肚子都用土豆基本
填饱了,兵士举着的大块烤仧诱仧惑并不是太大,所以十个女俘虏和三十个男俘
虏没有一个人动。

  围观的兵士不满地喝骂,纷纷举起长矛朝俘虏们劈头盖脸地仧打过去,惨叫
声接连响起。

  罗朱自知没办法躲开,只得把身体蜷成一团,用双臂护住头部。耳边似有长
矛破空的风声,她紧闭眼睛,认命地等待着沉重钝痛的仧打。

  突然,身体被裹进一个宽大温暖,带着牛羊腥膻和汗臭的怀抱中,耳边的破
空声换成了沉闷的击打,还有男人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一线几不可闻的暗哑哼。

  男人!抱着她的是个男人!涌上心头的不是被保护的感激,而是深沉的恐骇


  异族兵士狰狞仧邪的笑声此起彼伏,沈闷的仧打声和惨叫声中杂了衣袍的撕
裂声、男人野兽般的低吼与女人凄厉的尖叫哭嚎。

  “放开我!放开我!”她竭斯底里地嘶嚎,然而她拼了命的挣扎和男人禁锢
她的臂力比起来犹如蜉蝣撼大树,不起任何作用,她甚至连一条手臂都仧不出来


  不要!不要!她的身体忍受了禽兽王的仧暴,凶兽的玩,魔鬼法王的调教,
伪童的骗後,再也忍受不了别的男人的欺辱了!如果真的会在多吉面前被一个陌
生男人仧暴,像畜牲一样交合给众多的异族兵士观赏,她还不如死!还不如死!

  “罗朱,我的仙女。”异常沙哑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很低很轻,却充满
了滚炙的感情。

  不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语让濒临绝望的罗朱如遭雷噬,身体猛地僵住。她
陡然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英挺的男人面庞。没等仔细打量,身体就
被男人沉重健壮的身躯压躺在了地上。

  “罗朱,我的仙女,别怕。”耳边又传来沙哑难听却坚定无比的低语,“我
不会让那些男人碰你的。”

  罗朱的泪唰地迸涌而出,模糊了整个视野。这世上会叫她“罗朱,我的 仙
女”的男人只有一个——纳木阿村的扎西朗措。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温暖和感动的
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有所动心并愿意结婚安定下来的男人。他没有死,他还好
好地活着,活着保护她。喷在耳鬓边的男人气息滚热中蕴含着熟悉的缠绵温柔,
过往相处的甜蜜画面像播放电影似的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朗……朗措……”她试探着低唤一声。

  “。”扎西朗措低应,强压下口满得快要爆炸的喜悦和激动,大手在罗朱身
上捏揉。异族兵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能让他们看出丁点破绽。

  “朗措!”罗朱又唤了一声。

  “。”扎西朗措的大手撩起了罗朱的皮袍下摆,往她间仧钻去。

  “朗措!朗措!朗措!”罗朱突然疯了般又哭又喊,双手抓住扎西朗措垂落
的卷发死命地扯,使劲捶打他的肩头和後背。听到扎西朗措熟悉的呼唤,感受到
他炙热的气息,她才恍然醒悟到内心深处原来一直积淀着对他的死亡的恐惧,自
己以为的不太上心,以为的逐渐淡忘是多麽的自欺欺人,而她选择发的形式就是
诉之暴力。

  异族兵士们听不懂罗朱哭喊的内容,不过她满脸的泪水和抓扯捶打的动作却
让他们误以为她和另外几个女俘虏一样正在痛苦地反抗咒骂男俘虏的仧暴,个个
看得兴味盎然。

  长矛没有再朝凑成对的男女俘虏仧打过去,却凶狠地仧向了没有抢到女俘虏
的男俘虏身上。谁要不想挨打,就必须抢到一个女俘虏。剩余的二十个男俘虏除
了三个咬牙躲闪着承受长矛的仧打,另外十七个都朝滚在一块儿的男女俘虏扑了
过去。

  有男俘虏刚褪下女俘虏的裤子,掏出硬涨的物仧正要挺入,冷不防被一条健
壮的手臂自後面勒住脖子,甩翻出去。为了争抢到一个女俘虏,男俘虏们在大的
恐惧和疼痛的威逼中逐渐丧失理智,三两个一堆地开始了混战。女俘虏吓得哭叫
连连,在地上颤抖着将身体缩抱成一团。

第292章 俘虏生活(四)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逼近,扎西朗措抱住罗朱一个翻滚,右腿凌空横扫,将最
先扑过来的男俘虏踹翻。随即又跳将起来,右拳如闪电般击向另一个逼

  近的男俘虏的肚腹。那男俘虏的健壮身躯也不是平白得来的,斜身快速闪过
,挥拳猛击扎西朗措的头部。而被扎西朗措蹋翻的男俘虏则奋力朝地上的罗朱爬
去,失了理智的眼珠子满是可怖的红丝。

  罗朱惊恐尖叫,右脚朝爬过来的男俘虏用力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哧
啦一声撕破了小腿上的裤,棉絮散落了好几团。她抓地的右手恰在此时往前一挥
,细碎的泥土洒向男俘虏的面门。

  被泥土洒中眼睛的男俘虏吼叫一声,双手猛地捂住面庞。

  扎西朗措的头略略一偏,躲开了击向头部的重拳。左手肘飞速抬起,隔挡住
挥向咽喉的第二拳。身体侧转腾挪,右脚将在罗朱面前吼叫的男俘虏蹋到在地,
左脚朝扑地男俘虏的腰背使劲踏下。在男俘虏惨嚎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一震,
後背被第三个扑过来的男俘虏蹋中。脚下踉跄一步,沉郁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光芒
,他低吼一声,与围攻过来的两个男俘虏厮打起来。

  “嗷——嗷——”银猊前肢刨地,紧尾巴缩在树桩边冲厮打的俘虏们发出毫
无威胁的沉闷低嗥。

  多吉趴伏在地上,视线落在与人混战的青年俘虏身上,玩味替代了目中的仧
森。在他正要和银猊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抢过猪猡逃跑时,这个青年俘虏抱住了猪
猡,为她承下长矛的仧打。他清楚地看见猪猡剧烈挣扎的身体突地僵住,然後顺
从地被青年俘虏压在地上,再然後,她喊出了“朗措”。

  朗措!这个名字和“多吉”一样,在博巴人的名字中十分普通常见。可是猪
猡的喊声里充满了眷恋的激动和痛苦的热切,虽然神情不显,但他知道她满腔的
泪水是欣喜的泪水,释放的泪水。

  对猪猡过去经历的事情,他曾听她简单提起过。

  扎西朗措,是猪猡来到这片高原中碰到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喜欢上她,向
她求婚,得了她亲口同意成亲却因战乱而失踪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以俘虏的
身份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护在了猪猡身边。

  欺负了猪猡的男俘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轻微仧搐,满脸的痛苦和汗水
,估计肋骨至少被扎西朗措踩断了两根。而扎西朗措正被围攻他的两个

  男俘虏频频打中,奇怪的是在倒下去後总能艰难地爬起来再战,使那两个男
俘虏虽能不时摸到猪猡的衣袍,却怎麽也摸不到实质的身体。大约猪猡也瞧出了
其中的古怪,每每有男俘虏凑上来时,虽依然惊恐尖叫,胡乱洒着泥土躲避,那
双黑眸里的畏惧却少了许多,不过眸子深处多了几分对扎西朗措的担心。

  目光扫过已经在疯狂交合的几对男女俘虏,又扫过依旧还在混战的几堆男俘
虏,天生上翘的唇角染上似笑非笑的讥诮。从猪猡寥寥可数的几句描述中,他一
直以为扎西朗措是个热情直爽又质朴明朗的男人,此刻看来,扎西朗措的心脏虽
然还是温热的,实际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颇有城府的仧狠男人。在巧妙的计算下
,扎西朗措既隐瞒了真正的搏斗实力,又让混战时间延长,保证了猪猡的安全。

  军中兵士拿俘虏们折辱取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上面的将领一般都不会过问
,但以他的所见所闻综合分析,他们这群俘虏应该有极大的用处。等闹

  得凶了,惊动了最高统帅,便不可能不过问制止。扎西朗措必定也知道这点
,才会使出拖延搏斗保全猪猡的计策。或许,他知道的东西正是俘虏的用

  处。

  抬眼掠过斜对面山坡处的移动火光,棕色大眼冷冷眯起。姐姐,再忍忍,事
情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拍拍银猊的头,得到银猊会意的嗥叫後,便趁

  兵士们不注意,慢慢挪动身体,朝罗朱爬去。好不容易才在猪猡的心里踩下
了阿兄,他又怎麽能让扎西朗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讨厌男人专美在猪猡面

  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单纯搏斗的场面变得仧靡狂乱而又血腥激烈,周围兵士激
动兴奋的怪叫声谑谑不断,手里的长矛不时高高挥舞,情绪越发高涨。

  “@¥”

  一声狂怒的暴喝突然炸响,谑谑怪叫的兵士们霎时僵了身体,哑了声音,个
个面现惶恐,跪在了地上。

  “%¥”

  疾奔过来的瓦利舍又是一声狂怒的暴喝,一队精悍威凛的兵士冲开跪在地上
的兵士,把因殴打受伤,不能动弹的男俘虏丢成一堆,又将正在交台的男女俘虏
和疯狂混战的男俘虏强行分开。

  突如其来的暴喝和冲进来的兵士让女俘虏惊骇地忘了哭叫,世让退化成野兽
的男俘虏重拾理智,不用兵士押解,便都畏缩地伏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分毫。

  多吉则趁众多兵士伏跪,俘虏被强行分开,夺人眼球的时候,瞬间改变方向
,翻滚进俘虏群中。此时此刻,他若是爬到猪猡身边,无疑会让猪猡遭

  受瞩目,给她带来危险。啐,他没过去,猪猡就只会记得扎西朗措保护了她
,还真是令人恼恨啊。

  他心里忿忿不甘地诅咒着,身体像被狠狠殴打过一样,无力地半趴在地上,
斜翻的眼睛从几个瑟缩跪伏的俘虏的身体空隙间悄悄朝前打量。

  昏黄的暮色中,两道长长的火光由远到近,又迅速分散,把四周照得亮堂堂
的。十几个穿红色或黄色戎袍的将领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戎袍的青年男人走了过
来。

  他头缠雪白的绸布,包头正中镶嵌着一颗大仧的名贵红宝石,宝石周围以黄
金图纹装饰,包头上面着一根孔雀尾翎。白色戎袍用彩色丝线绣着繁

  复华丽的仧纹,金色的腰带缝缀母指大的猫眼石,腰间的弯刀刀鞘由纯金打
造,刀鞘上的浮凸仧纹中镶满了名贵宝石,这样奢贵的装扮绝不是一般贵族所能
穿戴的。

  他的身躯颀长挺拔,有着蜜褐色的肌肤,饱满光洁的额头,斜飞的浓眉下是
一双冷厉深沉的内凹俊眼。鼻粱高挺,嘴唇坚毅,络腮胡子贴着面颊,

  修剪得十分整齐优雅,充满了男人的感阳刚。而这个俊美得好像天上神祗的
男人,从头到脚气势非凡,通身都是耀眼的尊贵和霸气。

  从昨晚开始的猜测在这时终於得到了印证,多吉垂下眼帘,心里掀起滔天巨
浪,焦躁和纠结益加深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是这个王亲自

  出手清理国中暗探的话,也难怪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古格。而这支异族大军的
最高统帅是这个王,就意味着古格面临的威胁更为大,他该怎麽办!十根手指无
意识地抓抠进冰冷的泥地中,连触到了坚的石头也毫无所觉。

  高级将领们小心翼翼地陪在王身边。王用完餐,正和他们商讨明日的行军,
却有兵士兴奋的怪叫声隐隐传入军帐。行军路途枯燥无味,兵士们自行

  寻些乐子无可厚非,但偏偏这兴奋的怪叫声越来越大,严重干扰了他们的商
讨。派兵前去查看,回禀的是许多兵士正拿俘虏取乐,有好些俘虏已经因搏斗落
贼而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这……这还了得!低等兵士不知具内情,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却个个知道那些
俘虏是战争中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旗子,轻易死不得。果然,王愤怒地拍碎了桌子
,命令先锋副将瓦利舍立即带亲卫兵去制止,并跨出军帐,朝出事点走去。

  来到现场一看,大部分俘虏骇怕地蜷聚在一起,并没有受伤。兵士拖出来娱
乐的十个女俘虏有四个被男俘虏当众强暴了,没被强暴的也吓得面无人色、浑身
发抖。而挑出来的三十个男俘虏,在搏斗中受伤到不能动弹的共有六个,另外二
十四个还能动弹的都鼻青脸肿,口角出血,狼狈不堪。

  还好制止得及时,受伤人数不算多。

  将领们暗暗舒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在瞅到王仧沉冷厉的神情时,放松的心
又突地吊了起来。

  ‘瓦利舍,叫一个吠陀医给不能动的俘虏看看,内脏受伤、断了骨头的全部
杀掉。’王冷冷发话,锐利的视线略过跪在地上的两百多个兵士,冰冷的声音肃
杀严厉起来,‘聚众拿俘虏取乐的兵士全部拖下去,一人十个大板,以示惩戒。


  ‘是!’

  瓦利舍低头领命,一挥手。新的兵士涌进现场,将两百多个聚众取乐的兵士
拖下仧去,啪啪啪的板子声从远处模糊传来。

  王对身侧的先锋巴尔加又冷声命令道:‘巴尔加,让兵士把所有俘虏赶回帐
篷里,小心看着,别让他们死了。’

  ‘是。’巴尔加低头,朝亲卫队挥手示意。

  等王和众多高级将领离去,所有的俘虏在上了脚镣後,分成三批被赶进三个
破旧的帐篷中。拴在木桩上的银猊不幸被忘却遗漏,它朝值守在帐篷外的异族兵
士呜咽低嗥,又朝其中一项帐篷呜咽两声,蓝色三角吊眼里於恐惧中杂了哀求。

  专门负责看押俘虏的上百个兵士都挨了十个大板,股虽然没有开仧出血,肿
胀发亮,却也颇为疼痛。能在帐篷里休息的兵士还好,二十来个负责值守的兵士
心里的火气就格外旺盛了。俘虏不能随意取乐,那教训下俘虏的獒犬总可以吧。

  “@!”一个兵士走了过去,挥舞着长矛狠狠献上银猊的脑袋。

  银猊痛声嗥叫,身体猛地一挣,哢嚓一声脆响,竟将树桩拉断。它拖着沈重
的铁链,唰地蹿进了罗朱所在的帐篷中。

  亲眼目睹的二十多个兵士看得瞠目结舌,同时也微微有些後怕。这头獒犬虽
说力大能驮人,但这力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居然能将碗口粗的树桩活活拉断。
幸好被女人养得失了獒的凶和悍猛,不然他们这些负责看守俘虏的兵士说不定还
会被它咬伤咬死几个。

  照理说,这獒犬力气大得异常,应该立刻往上禀报才对。不过才挨了板子的
兵士此刻心里都对在上司面前露脸颇为忌惮。而冲进帐篷把那头力大无穷的獒犬
拖出来教训,似乎又很可能引发新的骚动,再被王查知就不是挨十个大板的微小
惩戒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利己原则,二十几个兵士不约而同地当做没这回事
发生,集体保持了沉默。

第293章 背弃承诺

  经历了傍晚的骇人事件,昏黑的帐篷里比昨晚沈寂凝滞了许多。不过这样的
沈寂凝滞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搏斗中落败而不能动弹的六个男俘虏最终被杀了四
个,他们有的是女人的丈夫,有的是孩童的父亲,有的是老人的儿子。

  孩童的失声痛哭,老人的长叹抹泪,女人的压抑啜泣一时间引发了所有俘虏
深埋的情绪,每个俘虏都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深沈的恐惧弥漫在帐篷中,比
昨晚更浓更烈。

  突然,一个在搏斗中被打破了嘴角的男俘虏低吼一声,抓过正在身侧哭泣的
女人,三两把扯下她的裤子,就在尚能看见模糊影子的昏黑中奋力冲刺起来。

  女人的双脚被高高提在男人的肩上,努力扭动着腰肢,又哭又叫,也不知到
底是悲痛还是舒爽,亦或是和男人一样迫切地需要发泄。

  大约是在搏斗中消耗了太多体力,男人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他从女人体内退
出时,围观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一掌将他推开,提枪猛地冲进了女人体内。

  帐篷内的十二女人就有十一个都被男人们按在了身下,肆无忌惮地轮流奸淫
发泄,连两个中年女人都没有逃脱可悲的命运。然而说是被奸淫,说是可悲的命
运,从女人酣畅的哭叫,激狂扭摆的腰臀上又怎知这不是她们心甘情愿地发泄恐
惧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妻子对丈夫的忠贞,没有了丈夫对妻子的维护,没有了
道德的约束,也没有了遮羞的廉耻,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让人变成了动物,只想
着发泄,想着最後的享受。

  唯一一个还没被男人压在身下奸淫发泄的女人正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帐篷的阴
暗角落中,被她的男童仆役抱在怀里,紧拥的手臂大有死不撒手的架势。他们面
前,坐着一个健壮的青年男人,沈郁的眸子在昏黑中闪动着如冰似火的幽光,与
闪烁着暗金色光点的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僵持对视。後来蹿进帐篷的银灰色大型
獒犬身体横躺,与男童和男人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身躯雄壮剽悍的獒犬一双蓝色三角吊眼凶残冷傲,微微龇咧的牙在昏黑中露
出森森寒光。没谁敢不要命地冲过去抢男童怀里的女人,俘虏们甚至心惊胆颤地
与他们相隔出一定的距离,就怕一不小心被那头帐外帐内嘴脸截然不同的獒犬给
撕咬了。

  在满帐篷的淫靡声、低吼声、哭叫声、叹息声中,三人一獒继续保持着高度
的沈默。久久,沙哑难听得好似被砂纸磨过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沈默,缓缓开口。

  “给我。”

  “做梦。”明澈清朗又犹带一丝稚气的悦耳嗓音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是她的未婚夫。”

  “我是她的丈夫。”语调中透着明显的得意。

  “毛都没长的孩童怎麽能娶妻,给她女人的幸福?”紮西朗措低低嗤笑。

  “信不信我不但能给她女人的幸福,还能把你奸死?”多吉挑眉笑得纯净无
暇,就是话里的含义异常邪恶下流。

  罗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啪”,手掌轻轻拍上伪童的嘴,狠狠瞪他一眼。
然後转头愧疚地看向紮西朗措,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踯躅了好一会儿,才轻声
道:“朗措,他……他只是看起来像孩童……”她亲口承诺嫁给紮西朗措,转身
又背弃了这个婚姻承诺,无论因为什麽理由,这都是事实,是她的错。紮西朗措
消失时,她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当紮西朗措出现在面前,最初的激动欣喜过去
後,她突然就有了无地自容的难堪。

  不管是对紮西朗措,还是对多吉,她都是有些卑劣的。为了能拥有一个安宁
温馨的小家,她承诺嫁给紮西朗措;为了能逃离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利爪
,她愿意嫁给多吉。虽然对他们,她有心动,虽然主动求娶她的是他们,但她还
是觉得自己卑劣又无耻。

  “朗措……对不起,是我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她羞惭地嗫嚅道,转向多吉
,哽咽的声音融进了黯然,“多吉……对不起,我想着嫁给你就能流浪到远方了
。我……我其实就是想有个人能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能有个温馨的小家,
我……”她轻微地抽噎起来。

  多吉抬起手,温柔地擦去罗朱颊上的眼泪,微笑道,“姐姐,你没有错,不
用说对不起。”他抬起头,看向紮西朗措,淡淡道,“你别怪姐姐违背了博巴人
最神圣的婚姻承诺,你失踪这麽久,谁知道是生是死。在这片高原中,女人都是
珍贵的,几乎没有守寡的博巴女人,姐姐不可能为了一个承诺就守寡一生。而且
是我逼着她喜欢我,逼着她嫁给我的,你有什麽怨就都冲我来吧。”

  紮西朗措眼里如冰似火的幽光渐渐散了,潺潺流淌的是柔软温暖的水波。长
年累月的山中打猎,锻炼出了比常人更强的夜视力。昏黑中,对面看起来有着几
分憨然的慧黠可爱童颜此时带上了一丝独属男人的坚毅包容,很突兀,又很真实
。他笑了笑,“你果然只是看起来像个孩童。”伸手扳过罗朱的脸,粗糙的指尖
飞快地抚过她濡湿的睫毛,柔声道,“罗朱,我的仙女,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
起。那个承诺本就是我苦苦求来的,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罗朱猛地捂住嘴巴,压抑的低哑呜咽从指缝间溢出,眼泪如泉水般喷涌,漫
过手指,瞬间湿淋了整个手背。如果没有那场战乱,紮西朗措不会失踪,她不会
成为奴隶,不会遇上禽兽王、遇上凶兽、遇上魔鬼法王,遇上伪童。她这个时候
应该已经怀上了紮西朗措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嫁给他,幸福地融进了紮西家。她
想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理智却告诉她环境不允许她放肆。

  “给我吧。”紮西朗措幽幽叹息,将罗朱从多吉怀中拉进自己的胸怀。

  这一次,多吉放手了,猪猡现在需要的不是他,而是紮西朗措。从来到这片
高原,她记忆中最幸福最美好时光是在纳木阿村的日子,而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的不是他,是紮西朗措。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算不关情爱
,紮西朗措在猪猡的心中也绝对占据了一块地方。

  罗朱抱住紮西朗措的脖子,低低地哭,断断续续地哑声诉说着他和紮西阿爸
阿兄们出村後,紮西一家是怎麽躲避的,自己和格桑卓玛是怎样成为奴隶,成为
獒奴的。怀孕的格桑卓玛被释放後,自己是怎麽被禽兽王强暴,凶兽亵玩,又成
为莲女,被魔鬼法王调教的。最後诉说到为了逃离古格王宫,自己被伪童多吉骗
奸後,便也狠下心来想要利用他,答应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出逃过程中,又是
怎样遇到暴风雪,成为俘虏的……太多太多的沈重,太多太多的委屈压在心底,
现在终於找到了一个能放心尽情倾诉的人。

  紮西朗措紧紧抱住罗朱颤抖的身体,不断地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冷冷瞥向对
面长着一副童颜的男人。

  多吉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辩解道,“你知道的,姐姐的性子有些别扭固
执,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感情,我是逼不得已才采取了某些不太正当的激烈手段
。呃,比起我那个禽兽王阿兄,我算是举着火把也找不出的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耐心花上大半年的时间
苦求一个婚姻承诺。”而且苦求了大半年,最後还没把猪猡吃进肚子里,白白把
女人美丽的贞洁送给禽兽王阿兄糟蹋了。做男人做得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紮西朗措收回视线,解开罗朱蓬乱的发辫,用手指轻柔地梳理,一遍又一遍
。缕缕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像羽毛般拂过他拧得发疼发酸的心。怀里的仙女
低诉完了委屈,抽抽噎噎的模样好像一只备受欺淩的小兽。虽然油膏遮掩了她嫩
白粉莹的肌肤,但那黝黑红肿的湿漉大眼依旧那麽扣动心弦,微微翘起的花瓣圆
唇依旧那麽惹人爱怜。她的模样,他早就镌刻在心里,没有一瞬忘记过。

  “罗朱,我心爱的仙女,别哭了,你的眼泪会像利剑一样刺穿我的胸膛和心
脏。”他有些虔诚地吻着她的发顶,沙哑的声音因为蕴含了无边温柔变得动听起
来。

  听到熟悉的情话,罗朱面上不禁微灼,嘤咛一声,埋首在他健壮宽厚的胸膛
上,抽噎声顿时少了许多。

  多吉抽抽嘴角,听得差点仰倒在地。他以为他已经够会说甜言蜜语了,万万
没想到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博巴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比他这个出色的折嘎艺人还
略胜一筹。如果猪猡大半年里都是被这种甜得发腻发麻的情话浸泡着,也难怪阿
兄们,尤其是禽兽王阿兄耗费了那麽长的时间都没办法让猪猡吐露最真的心意,
只深深记住了他的残虐。哄女人的水平太差劲了啊!

  灵魂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圆满感觉,罗朱并没有去深想,她只觉得这一次的
释放因为有了尽情倾述,所以身体内外与以往相比明显更加酣畅舒服。等抽噎慢
慢停止後,她抬起头,询问起紮西朗措的经历来:“朗措,你呢?你是怎麽失踪
的?这大半年去了哪儿?又怎麽会成为异族军队的俘虏?”

  “我?”紮西朗措迟疑片刻,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阿爸阿兄领着村
里的男人准备从另一座山绕过去突袭,谁料河上的索桥早被敌人动了手脚,大部
分人都掉进了河里。我的头不慎磕到石头,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後,就落在了奴
隶贩子手中,被捆绑着翻过喜马拉雅山,卖到了天竺的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
贵族家里做奴隶。前不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刚刚踏进喜马拉雅山,就被这支军
队捉住,成了俘虏。”

第294章 德里苏丹

  唱歌最好听的嗓子怎麽会坏掉?在奴隶贩子手里受了什麽折磨?成了奴隶後
又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是怎样逃出来?罗朱心里还有很多很多个疑问。但是看到
紮西朗措风轻云淡的温柔眼睛,她就再也追问不下去了。紮西朗措选择不细说,
或许是怕她担心,或许是那些经历太过残酷,他不愿再去回想。

  这会儿有时间仔细打量了,她才发现大半年不见面,紮西朗措的面庞更加黝
黑,五官更加英挺,原本形於外的明朗朝气和热情质朴不见了,带上了不属於他
这个年龄的沈郁沧桑和麻木漠然。那双死寂深黑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
灼亮炙热的光芒闪现,才会有温柔的笑意流淌。

  心头酸楚一片,她的身体已经经历了四个男人,她是多吉的妻子了,再也不
能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回应他汹涌炙热的感情了。

  “罗朱,我的仙女,你怎麽又哭了?”紮西朗措用指尖拭去她的泪,沙哑粗
噶的声音放得异常轻软,“我是男人,就算成了奴隶,也比你过得好些。乖,别
哭了。”

  “我才不是为这个哭。”罗朱打开他的手,用手背狠狠擦擦眼睛,强笑道,
“我是想着要是我们能顺利从这支大军中逃出去,你回了纳木阿村,阿祖和阿姆
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三个阿弟和卓玛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对了,你还能见
到你嫂子和卓玛生的孩子,还有还有,说不定阿叔和两个阿兄被好心人救起了,
比你还早一步回了村子。”

  “是啊,他们见了我一定会很高兴的。”紮西朗措温柔的目光流露怀念,神
情间带上了一丝向往,“说不定卓玛的男人一个都没死,等我回去时,她已经嫁
到了别的村子里。”

  罗朱怔怔地看着他。是啊,说不定等紮西朗措回到村子里後,又有许多女人
邀请他进行夜间游戏。说不定……他会最终淡忘她,和某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後
幸福地过完一生,再也不会经历痛苦和折磨了。她微微垂眸,心里的酸楚更胜,
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俄尔,她又自嘲起来。自己的这种心态叫什麽?叫占着茅坑不拉屎!她没有
资格再回应紮西朗措的感情,凭什麽就见不得别的女人追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
现在,紮西朗措都是个极优秀的好男人。她若是个好女人,就不该再利用他的感
情,抓着他不放;她若是个好女人,就该祝福他得到幸福,而不是生出酸溜溜的
不甘。

  咬咬唇,使劲眨眨眼,抛开不该有的酸楚,她皱皱鼻子,用手扇了扇,状似
嫌弃道:“朗措,你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味道比银猊还重还臭,小心回了纳
木阿村後再没女人喜欢你。”

  躺着也中枪的银猊侧转身,委屈地朝罗朱低嗥一声,它是一头天天都洗澡的
獒犬好不好。而且在獒魂吞了法王的念珠後,身上还有淡淡的莲香味,怎麽会比
男俘虏臭呢?

  紮西朗措没看那头发出委屈声的巨獒,从罗朱的倾述中,他知道它是一头绝
顶聪明的野生獒,是统帅古格数万军獒的头獒,目前可能是背叛了古格王投靠了
罗朱。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也早就发现这头獒犬的怪异之处。身为一个出色的猎
人,他不是没在山中碰上过野獒。一头成年野獒,再怎麽被人驯养,也不可能温
顺成那副样子,何况还是一头统帅数万獒军的野生头獒。它对待罗朱的态度与其
说是无比的温顺,不如说是无比的纵容。很怪异的感觉,但他的男人直觉就是这
麽告诉他的。

  按下对家中亲人的怀念,他抬起手臂,仔细嗅了嗅,脸上浮起一层几乎看不
出来的淡淡红晕,不好意思道:“大概有十几天没洗了吧。少了我的罗朱仙女在
旁边督促,我常常会忘记洗澡。”

  “哼,谁要督促你洗澡了?”以後会有别的女人督促你洗的。罗朱娇蛮地横
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後面一句放在了肚子里。往後,她和紮西朗措的关系只能
止步在朋友上了,就让她再稍稍自私地多贪恋一会儿。

  “咳咳!”多吉使劲咳嗽两声,示意貌似打情骂俏的两人关注到自己的存在
。伸手用力一拽,将罗朱重新拽进自己怀里,“姐姐,既然紮西朗措太臭,你就
还是待在我怀里吧。”

  罗朱转头,瞬间掩去眸中忽现的一抹黯然,再抬眼,已是盈盈浅笑,她伸指
拧了拧多吉的鼻尖,嗔道:“小醋坛子,我不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吗?”

  紮西朗措垂下眼帘,目中掠过一抹幽光。怀里温暖的柔嫩骤然一空,让他的
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後槽牙紧紧咬住,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成拳。他抬起头,对
多吉轻声道:“你想知道这支军队的哪些秘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罗朱的倾述对他没有半点隐瞒,他知道了古格国最大的秘密,被誉为天神之
子的伟大古格王,在国民中享有极高声誉的莲华法王,古格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
,高原最出色的折嘎艺人是同母血脉的兄弟,也是……拥有罗朱的男人。他一个
曾是低贱奴隶的卑微男人,要拿什麽去比!去夺!

  紮西朗措的话提醒了罗朱,脸上的笑意顿收,双手搭在多吉肩上,严肃道:
“多吉,告诉我,这支大军是什麽身份?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是什麽?”

  多吉对上罗朱异常认真的目光,抿抿嘴,妥协地叹了口气,沈声道:“这支
大军说的主要话语是乌尔都语,来自德里苏丹国,今天傍晚出现的王应该是去年
才登上苏丹王位的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至於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我想姐姐
应该也猜出来了,就是攻打古格。”

  罗朱不惊讶早就猜出来的目的,她所震惊的是这支大军的身份。

  德里苏丹国?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

  德里苏丹国,最初是阿富汗古尔王朝入侵北印度後的总督自立为王,建立的
伊斯兰王朝,历经数百年岁月,更迭几代王朝。由於几代王朝首都始终位於德里
,因此被合称为德里苏丹国。德里苏丹国的统治阶级都是中亚来的伊斯兰教军事
封建贵族,以突厥-阿富汗人“四十大家族”为核心,占有大量的军事采邑土地
“伊克塔”,依靠中亚外族雇佣军为统治支柱,对印度教封建主及各阶层广大人
民采取敌对、歧视、迫害等高压统治政策,强征人头税及强迫改宗教为伊斯兰教


  口胡!民族大杂居的雇佣军啊!难怪军队里的兵士面貌特征不统一。

  而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为德里苏丹国土格鲁克王朝第二代苏丹王,出身於旁
遮普突厥贵族家庭,为上任苏丹王的长子,受过良好的教育,通晓《古兰经》和
教法,在哲学、逻辑学、修辞学、天文学、医学、数学和书法方面都有较深的造
诣。其父在位时担任军队将领,攻打下德干高原的瓦朗加尔城,曾先後二十二次
镇压了西北部和孟加拉地区的叛乱。

  他不但是个英睿博学的王者,同时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王者,多次计划入侵周
边国家。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中,历史记载,元顺帝时期,德里苏丹穆罕默德?
土格鲁克率十万步骑入侵喜马拉雅山西段,企图征服古格,遭到古格人民奋力反
抗,最终全军覆灭。

  她之所以会对德里苏丹国,对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以及这段历史有所了
解,是因为现代学者关於古格王朝最鼎盛时期究竟有多少人口存在极大的争议。
有人以古格的残留遗址来推测,认为古格最多有三四万人居住;有人则说至少有
十万之众,所拿出来的理论依据就是这段对抗德里苏丹十万步骑取得全面胜利的
历史。

  过去的历史真相究竟如何,永远掩盖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她现在所身处的这
个时空与原来的时空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轨。古格的王权不但出现更迭,而且
在大元朝的手中独立了出来。版图是前所未有的宽广,国内宗教由藏传佛教变成
借鉴了萨迦派的佛苯教,人口数量更是不容小觑,还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微小
改变。

  天竺,不过是唐初对印度的统称,在玄奘取经後,就已经正名为印度。只是
天竺这一称呼在古代流传更广,更为人所知而已。印度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
但从中世纪起,社会就属於小国林立的混乱状态,从11世纪起,就被来自西北
方向的穆斯林民族不断侵入并长期统治,直到1526年建立莫卧儿帝国後,才
又成为当时世界的强国之一。

  古格的历史变轨了,大元朝的历史多少也有变轨。蝴蝶效应是超越国界的,
这德里苏丹国的历史保不定也发生了改变。比如德里苏丹国对广大印度人民的统
治不再是那麽歧视敌对、高压迫害;比如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提前出生,提
前登上王位,提前征讨古格;比如他对印度教、耆那教、佛教比原历史更加宽容
,允许它们与伊斯兰教并存等,但无论怎样改变,这次的出征也昭告了穆罕默德
?土格鲁克是个与禽兽王一样的战争狂人。

  她真的是蠢透了,才会想要移民天竺。从一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移民到另一
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地位依旧处在备受压迫的最底层,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在
古格找个犄角旮旯躲着!至少目前的古格国比德里苏丹国更加稳定一些。

  作家的话:

  历史记载中,多用“图格鲁克”,因为是架空,所以借用了很少提及的“土
格鲁克”

奴妻要翻身Ⅳ

第295章 千古罪人

  多吉和紮西朗措就见罗朱涂了赭褐色油膏的面皮轻轻抽搐,忽而涨红,忽而
铁青,眼珠子呆定不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也懊恼到了极点。

  “姐……姐姐,你……别吓我。”多吉举掌在她眼前摇晃,心里忐忑不安。
他不过只说了两三句话,猪猡怎麽会有这种奇怪诡异的反应?难道她也见过德里
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不像啊,傍晚时候,苏丹王就站在她面前,她跪伏在
地上,毫无任何异常反应。

  罗朱眼珠子动了动,一把抓住多吉晃在眼前的手掌,声音压得极低:“多吉
,你一直在担心古格国,怕它被德里苏丹灭了对不对?”

  “我……”多吉的眉峰紧紧拧起,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她。

  按照历史来说,古格只会在数百年後被拉达克灭掉,而这次德里苏丹大军看
着有十万之众,最终却会被古格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罗朱张张嘴,想劝慰多吉别担心,字音滚出喉咙的瞬间又沈默了。历史已然
发生变轨,普兰早就被古格灭了,禽兽王目前将领兵出征拉达克,谁知道当他没
能及时领兵回防後,古格会不会被德里苏丹大军提前灭掉?

  啊啊啊啊——

  为毛她一个小小的普通现代女人要穿越时空?为毛穿越了时空还要把她投放
在这段结局已经变轨得扑朔迷离的历史事件中?她能什麽也不管地强行留多吉陪
在她身边吗?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在外国侵略者的屠刀下吗?
能眼睁睁地看到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被拉达克和德里苏丹两国大军前後夹击
,最後战败身死吗?拉达克灭掉了古格,往几百年前追溯,它的统治者和古格的
统治者好歹还是吐蕃同宗。可要是在这个时空里,德里苏丹的大军踏破了古格大
门,蹂躏了阿里大地,指不定在後世书写的历史中,她就是个弃民族主权和领土
於不顾的千古罪人!死後会下十八层地狱!因为是她缠住了多吉,没有让他及时
通知禽兽王做好抗击外国侵略者的准备。

  啊啊啊,好想撞地!好想长嗥啊啊啊!

  紮西朗措和多吉见罗朱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隐隐有疯狂崩溃的趋势,担心
之余更是大为奇怪。

  “紮西朗措,我……好像没说什麽特别刺激情绪的字眼吧?”多吉狐疑地问
向紮西朗措。

  “没有,你刚才只说了一个‘我’字。”紮西朗措很肯定地证实,顿了顿,
实事求是地陈述道,“有问题的是罗朱,她的心思别扭,多半想到你我不知道的
地方去了。等她慢慢想,想过了想通了就正常了。”他求了无数次婚,他的仙女
想了大半年才想通,答应嫁给他,实在不是一般女人所能相比的。

  “……有道理。”

  有道理个鬼!尼玛的才有问题!

  罗朱恶狠狠地剜了紮西朗措一眼,旋而一口咬在多吉的脖颈上,牙齿使劲地
磨了又磨,把抓狂长嗥,触地碰头的冲动给强压了下去。直到耳边传来多吉痛得
倒抽冷气的嘶嘶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甜香,这才移开嘴。

  她深深吸了口气,拉着多吉的袍襟,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郑重道:“多吉,你
明天就走,把德里苏丹率大军入侵的消息禀报给禽兽王,让他做好御敌准备。”
坚决不做千古罪人,坚决不下十八层地狱!

  “不行!“多吉断然拒绝。

  “行的。”她放开多吉的袍襟,“多吉,你是古格王的王弟,有义务和责任
保护你的国家、国民以及你的亲人。”她没办法想象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下的
惨况,没办法想象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战败的凄凉。

  “姐姐,我们明天一起走!”

  “多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个累赘。”看多吉张嘴欲说,她又连
忙抢道,“你别说我不是。我受不得冻,捱不了饿,跑不快,跳不动,打不过,
翻个高点的山就累得气喘吁吁。你小半天的行程,我可能要走一天,甚至更长时
间,这样的我怎麽不是累赘?带着我,你根本就没办法顺利逃出去,给禽兽王报
信。”

  “姐姐,你不是——”

  “我是!”罗朱截断他的话,“多吉,你走了,还有朗措照顾我,银猊照顾
我。今天傍晚苏丹王又当众责罚了拿俘虏取乐的两百多个兵士,至少在开战前我
都不会有事的。”她停了停,目光转深,声音低若蚊蝇,“我……一点也不希望
古格遭到覆灭,不希望……禽兽王……凶兽遭到惨败,我还想……想看到魔鬼法
王的坐床典礼,想看到他主持……冬季法会……”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了满脸,她
吸吸鼻子,露出个尴尬无奈的苦笑,“多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明明是要
逃离古格,逃离他们的……”

  她是恨禽兽王,是怨凶兽,是怕魔鬼法王,但一想到他们赖以生存的古格会
被覆灭,他们可能会被砍下头颅,被长矛穿透身体,心里就是一阵阵揪痛。被深
深埋下的喜欢和不舍翻涌而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不,一点也不可笑。”多吉揩去她的泪水,深深地看进她的泪眼中,柔声
道,“姐姐忘了麽,你嫁给了我,其实也就嫁给了我的阿兄,担心自己的丈夫有
什麽可笑的?只有最贤惠的女人才会担心每一个丈夫,姐姐是个贤惠的好女人,
能娶到姐姐是我和阿兄最大的幸运。”

  “多吉,我……我不好,一点也不好!”罗朱抱紧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
窝边,低哑啜泣。只有坏女人才会念着这个男人,惦着那个男人;只有贱女人才
会在饱受折磨淩虐後忘记报仇雪恨。

  “姐姐,你很好。所以阿兄才会喜欢你,我才会喜欢你,才会宁可冒着被阿
兄杀头的危险也要娶你做妻子,带着你一起流浪。”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明明
灭灭,温柔轻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魅惑心神的魔力,他凑在她耳边,徐徐吐气,
“姐姐,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这麽多个喜欢加起来,早就是爱了
。怕你不能回应我,怕我会因心急变得疯狂伤了你,我才压抑了感情,从来没告
诉过你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呵,很爱很爱你……”

  怀里的女人不动了,呼吸变得平稳安宁。他低头在她还残留着泪水的脸蛋上
爱怜地落下一吻,把她散落的头发重新编成辫子,用皮袍条缠了她的头,再将陷
入了沈睡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入银猊毛茸茸的胸腹中。

  他注视着在酣睡中仍微微皱眉的女人,沈默许久,才轻轻道:“紮西朗措,
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吧。”

  “我有个条件。”紮西朗措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漠然道。隐在袍摆下的拳
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发着颤,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遏制下从多吉怀里夺走
罗朱的冲动。

  “说。”

  “这场战争结束後,我要做罗朱的奴隶,随时守在她身边。”

  多吉侧过头,玩味地挑起眉:“为什麽不是做她的男人?”

  “我知道我的身份卑微,已不配做她的男人。”紮西朗措略略一顿,沈郁的
眼中更显阴霾。真要提出做罗朱男人的要求,估计战争结束後,第一个被杀的人
就是他。即使是做罗朱的奴隶,古格王也不见得会允许。

  “好,我会转告王和法王的。”至於同不同意,杀不杀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
了。棕色大眼弯出个明媚无暇的憨然笑容。

  这个男人就是用这张纯真无垢能卸下任何人心防的童颜,用明媚得能融化任
何人心扉的笑容欺骗了罗朱,走进了她的心吧。紮西朗措恍惚想着,在那张童颜
笑容一敛的瞬间回过神来,硬声道:“德里苏丹对天竺佛教的密宗大法师摩罗鸠
推崇备至,这次出征,带了数百个僧人,打算设下修罗百煞阵,对付古格。”

  “所有的俘虏是启阵的祭品?”

  “对。”

  “为什麽不一开始就从国内带上启阵用的奴隶?如果没有抓到俘虏,难道就
不启阵了?”多吉追问的声音又沈又冷。

  紮西朗措漠然笑了,“因为德里苏丹最初并没有想到要用密宗阵法来对付古
格。在初入喜马拉雅山後,他碰到了带领弟子隐在山中苦修的摩罗鸠大法师。这
位摩罗鸠大法师曾有数位弟子向古格的莲华法王挑战,不幸全部落败,身死异国
。他虽是苦修多年的出家僧人,却跳不出贪嗔痴三毒,自然是想向莲华法王,向
莲华法王最重视的古格复仇了。”唇角的笑更形淡漠,“抓不到一定数量的俘虏
没什麽大不了的,德里苏丹虽然极为爱护兵士,但在必要时刻也可以断然舍弃,
何况舍弃的不过是区区一百多个人。野心勃勃的王者无不冷酷果决,我相信古格
王也是如此。”

  阿爸、阿兄以及他的落水失踪虽不是古格王造成的,家里的亲人虽没有遭受
太大的苦难。可村子确确实实被古格王肆虐了一遍,有人死,有人成为奴隶。他
的阿妹成为奴隶饱受折磨,他心爱的仙女被掠夺了。要说没有半丝怨愤,绝对是
不可能的。

  “你为什麽知道这麽多?”多吉警惕地审视他。

  “因为我是第一个被抓的俘虏。他们以为我是翻山的普通博巴人,听不懂他
们的话,对我监管得并不严密。我要麽睡在兵士的军帐中,要麽和那几百个僧人
睡在一起。後来俘虏越来越多,才有了专门关押俘虏的帐篷。”紮西朗措移动身
体,後背轻轻靠在帐篷厚实的篷布上,双肘搭在曲起的双膝上,沈寂麻木的淡漠
目光穿透黑暗,看向那些还在奋力交合的男女俘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卡提
阿瓦半岛上的大贵族的奴隶有很多,他们来自各个地方,我当了大半年的奴隶,
能听懂十一种语言,说五种语言。”

  多吉凝视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当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他沈寂麻木得就像
一个活死人,没有丝毫存在感。而当他开口说话时,丝丝缕缕的阴郁冷息便悄然
溢散出来,夹着血的腥气和死亡的森然。能从奴隶主的手中顺利逃脱,身躯还这
样健壮,身手还这样出色,他所经历的绝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抗住的残酷,他的心
思也绝不简单,或许可以将猪猡暂时交给他。

  “你发誓会用生命和灵魂保护猪猡。”

  猪猡?紮西朗措微愕,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咀嚼片刻,斜斜睨了多吉一眼
,好笑道,“早在大半年前,我就对罗朱发过誓,把我的生命和灵魂都奉献给她
,给予她永远的幸福。”他合上眼睛,“古格王的王弟,你快下决定吧。早点把
消息传给古格王,就能早点解决这支军队,让罗朱少受点罪。”

  多吉沈默地躺下,伸臂轻轻拥着罗朱的身体。

  “明日翻山时,我走。”静默须臾,声音又起,“你像猪猡一样叫我多吉吧
。”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1

第296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
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
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
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
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
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
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
,麻搓的粗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
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
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
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
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
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
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性,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
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摸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
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
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
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
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
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
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
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
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
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
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
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
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
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粗糙得割磨喉咙的
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
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
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
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
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
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
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
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
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
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
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
。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
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精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女奴被挑走了,剩下
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阴暗的石屋中。每
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
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
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
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
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
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
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
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
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
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
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
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
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
,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女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
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女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
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女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
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
奖赏。

  该怎麽享受女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
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淫。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
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
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
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粗长肉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插入
。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液体打湿。这滚热的液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
,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
盈,透明滚热的水液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
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
,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
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
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
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
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
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
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女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裸的
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
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
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
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
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
,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
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
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
情。他所有的爱,他的性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
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第297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
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
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
,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阴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
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
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
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
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
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性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
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
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
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
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
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
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
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射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
,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
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
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
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肉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
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
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
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
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摸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
,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
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肉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
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
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
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
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
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
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
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
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
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
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
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
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
,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
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
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
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
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肉嫩柔软的身体搂在
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泪炙烫了
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
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
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强暴骗奸,被几个位
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淫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
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
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
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
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
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阴差阳错
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
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
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
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
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
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
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
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
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肉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
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
香温暖的肉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
,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
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第298章 多吉坠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
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
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
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
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屁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淫虐的
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
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淫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
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
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
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春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
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
,更具有观赏性和趣味性。”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
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
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
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肉骨引诱男奴
们相互鸡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女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
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
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
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
,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
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
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性。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
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
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
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
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肉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肉嫩嫩
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
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
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
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射在她的眼中,也映射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
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
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
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
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
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
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
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
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
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
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
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
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
,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
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淫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
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昨晚在帐篷里就不该用“魅”迷惑猪猡睡觉,应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和那些
男俘虏一样狠狠地做个够,让她今天名副其实地走得怪异才对。想到过一会儿他
就要离开猪猡,跑回古格给阿兄报信,多吉心中的後悔更是比海深,比山高。

  昨天傍晚他该三两下解决掉与他争抢的男俘虏,顺应形势地要了他的仙女才
对。即使後来被苏丹王中途制止,做不完全程,他也进入过心爱仙女的身体里,
了却长久的心愿和渴望。一路上,深深的遗憾充斥了紮西朗措的胸口,让他变得
更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
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
,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
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
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
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
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
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
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
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
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
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
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
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
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
,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
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
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
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
,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
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
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
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
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
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
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
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第299章 多吉坠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
。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
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
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
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
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
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
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
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
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
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
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
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
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
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
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有!没有!”

  拔刀的兵士见临近的博巴青年男俘虏主动拖拽着那个情绪激动失控的博巴女
俘虏行走後,便收了刀。只要队伍能继续前行,随便这女俘虏怎麽哀叫都行。王
曾下令不能让这些俘虏随意死了,拔刀也只是为了威吓。幸好这个被马撞下悬崖
的俘虏是个不受重视的男童,不然他们这些看押俘虏的兵士很可能还会被王责罚
一次。话说回来,那女俘虏不是博巴的贵女麽,死了一个低贱的男童仆役居然会
伤心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贵族的高贵身份。

  紮西朗措被罗朱凶狠中透着丝丝怨戾的眼睛瞪得心如刀绞。从来没想过他的
仙女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犹如深山中一头失了伴侣的野
兽,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噬人。

  “他——”他一顿,避开罗朱的视线,垂眸看了云雾弥漫的悬崖一眼,越过
罗朱的头顶,冷冷看向前方的道路。抓握铁楔的黝黑大手因过於用力而青筋暴突
,一步步挪移的脚步分外沈重凝滞,面无表情地漠然道,“走了。”中间“走”
的字音说得略重,钻进了罗朱的耳朵。

  走了?走了!走了……是走了?还是真“走”了?罗朱的声音已经嘶哑,哭
喊慢慢微弱,逐渐归於抽噎啜泣,双手扒拉着紮西朗措紧紧扣在腰间的铁臂,茫
然地问道:“他真走了?”

  “走了。”紮西朗措没有看罗朱,专心挪着脚步,沙哑难听的声音几乎是从
喉咙里挤出,“你不要太悲伤。”

  操你妈的大爷!胸口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罗朱险险喷出一口老血。没错,
多吉是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难道通行这条绝壁小道就是他瞅准的机会
?被马撞得失足落崖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在众目睽睽下完美脱身的戏码!可悲可怜
的不是赶着坠崖的他,而是那匹被他利用无知赴死的马!为毛?为毛不是她所想
象的那种正常的趁人不备溜走的脱身啊啊啊?

  中途一点暗示都不给,他想过她的感受没有?想过她亲眼目睹他坠崖的感受
没有!还是他嘴里说着喜欢,其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罔顾她的感
受,想坠崖就坠崖。口胡,就算是为求戏码逼真也不带这麽折腾折磨欺负人的!
哼哼哼哼,告诉她要遵循本心活,很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和那个该杀千刀剁万段
的伪童势不两立!

  刚才有多痛多悲,现在就有多恨多怒,罗朱只觉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糟
蹋了。情绪从大悲大痛陡然转成大怒大恨,饶是她神经强悍坚韧,也到达了承受
的极限。眼睛往上一翻,便软绵绵地挂在紮西朗措的手臂上。

  察觉到右手臂蓦地一沈,紮西朗措连忙侧头看去,臂弯中的罗朱晕厥了。脑
袋半垂,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两排卷翘浓密的美丽长睫和小巧秀气的鼻尖。难
道她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伤心过度地晕了?心脏像有万只小虫在细细密密地啃
噬,钻心地痛。

  因别的男人伤心到晕厥在他怀中,他的仙女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属於他的一
丁点位置?至今历历在目的夜晚缠绵,至今萦绕耳边的娇喘媚吟,重逢时的激动
欣悦和愧疚难过,全都是……虚假的麽?他的一双手夺走了成百上千个生命,浸
透了腥甜的鲜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历尽千辛万苦,才终於回到她身边,
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沈郁的目光落向悬崖,飞速闪过一抹森冷。他不知道童颜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知道冰川的悬崖崖壁光滑陡峭,冰柱林立,几乎无处可依。崖底的涧水幽
深寒彻,能冻结灵魂,而且从这种高度坠落,要想脱险更是难如登天。如果……
童颜男人不幸死了,再解决掉獒犬,带罗朱逃离大军,是不是他的仙女又会重新
回到他的怀抱?

  紧紧右臂,把晕厥的罗朱往身边贴搂,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忽而又柔
和起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两分无奈的苦涩。不甘心又如何,他怎麽也狠不
下心伤了他的仙女。宁可自己痛死,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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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入云雾中後,多吉悬在半空的身体突地一扭,一大捆枯枝枯草立刻脱离後
背,随马匹飞落。同时右臂一扬,一根结实的褐料绳结着一根尺长铜管从袍囊飞
出,朝崖壁处林立排列的粗大冰棱上缠去。铜管打碎粘黏薄冰,精准地穿过露出
的冰棱缝隙,凭惯性缠住一根半尺粗的冰棱。

  急速下坠的身躯霎时顿住,冰棱禁不住强大的重力拉扯,咯咯碎响着崩裂。
他又继续往下坠落,结着铜管的褐料绳子也随即缠向下一根冰棱柱。如此反复折
断了六根冰棱柱後,可怕的下坠重力终於减小,速度也慢了许多,他顺利贴挂在
了一根冰棱柱上。

  头顶,隐隐约约传下女人凄厉悲绝的嘶嚎,那是猪猡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仰
起头,遥望云遮雾掩的上空,脸上微微流露心疼,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满足和幸福


  他没有对猪猡暗示他会用坠崖遁走,不是为了想用她的震骇来衬托事态的真
实,而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她见不得阿兄战败身死,内心深处对阿兄有太多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不舍。
那麽她对他呢?是淡淡如水的脉脉温情,还是也存有那般含蓄深沈的不舍?他嫉
妒着阿兄,更被心里的忐忑揣摩翻来覆去地折磨。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借这次坠
崖遁走弄清答案。

  那撕裂的哭嚎听得他心疼不已,也听得他欣喜若狂。猪猡把他放进了心里,
把他和阿兄一块儿放进了心里,她喜欢他,舍不得他,会为了他的坠崖痛彻心扉


  “姐姐,我好高兴,我终於走进了你的心。”他喃喃自语,露出的笑容比身
旁的冰柱还要纯净梦幻,“姐姐,不要悲伤。紮西朗措会告诉你我没有死,我只
是逃走了而已。”

  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垂头凝视距离脚下二十多米的深幽溪涧。解下破损的皮
袍,右手猛地一扯褐料绳子。哢嚓,冰棱柱断裂,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
他像一颗小石子般直坠溪涧。

  噗通——

  晶莹的水花溅起,人已如箭鱼般蹿出老远。要回到古格,有一条更近的路,
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在德里苏丹大军的前面。

  作家的话:

  日日双更真不是凡人能办到滴事,日日三更更是大神才能达到滴巅峰,偶.
......不行了......

第300章 道歉?心暖

  对看押俘虏的兵士而言,嚎哭的博巴女俘虏昏了很省事。过了绝壁小道後,
便直接拿一根麻绳将她结结实实地捆在她的獒宠背上。又想着这俘虏本是个贵女
,养尊处优且身娇体贵,身边唯一一个男童仆役死了,万一因失了照顾而在行军
途中死掉或是大病就不好办了,便威吓紮西朗措这个同为博巴人的男俘虏近身看
护。这种安排正合紮西朗措心意,也是他和童颜男人多吉所预料之中的安排。

  罗朱醒来後,大军已经下了冰川,又翻越过两座山峦。眼看太阳逐渐西沈,
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下令安营紮寨。

  被兵士从银猊背上解下,她趴在冰冷的半枯草地上缓慢蠕动,只觉浑身关节
肌肉全都僵硬了。守在身边的是银猊和紮西朗措,那个可恨可恶,欺骗糟蹋她感
情的伪童已经走了,她想要使劲咬他几口的愿望会等很久。心很疲累,有种空落
落的感觉,情绪好似落到了谷底。

  “#¥@%!”兵士的长矛朝他们抽打过来,紮西朗措微微移动身体,不落
痕迹地承受了全部的长矛力道。

  虽然罗朱听不懂,但当了几天俘虏,也大致猜出兵士的意思是男的搭帐篷、
拾拣枯枝枯草,女的到锅灶边生火煮食。尼玛的她是俘虏,不是煮饭婆好不好!
她咬牙腹诽,恼恨地抓了两把草,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朝锅灶那边走
去。

  银猊跟随在她後面,尾巴夹在臀间,处於一副随时都惊恐得要落荒逃窜的模
样。

  紮西朗措看了罗朱的背影一眼,沈默地转身,脸上和眼中死寂麻木,没有半
分活人应有的朝气。他的仙女临走前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他刚刚才为她承受了长
矛的抽打,也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关注,昨晚重逢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场虚幻的
美梦。

  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也渐渐感受不到热度。唇角僵硬地扯
了扯,这样很好,有一颗不会痛的冰冷心脏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无波无澜地看
着她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绽放女人的美丽,才能成为真正
的卑贱奴隶。

  今天的行军中,先遣军收获不小,捉到了一支来自大元朝的汉人商旅。商旅
中有男人二十三个,其中雇佣的博巴男人有五个,缴获了十二匹满载绸缎和茶叶
的马,还有五个的年轻汉女和三个中年汉女仆妇,新鲜血液的加入使俘虏群又壮
大了不少。

  被赶到锅灶边的五个年轻汉女比其他女俘虏都要白嫩许多,眉眼也十分秀美
,十指纤纤如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几个大锅灶烧下来,个个灰头灰脸,
泪眼迷蒙,狼狈的模样让负责监管的兵士看得大笑不断。当中不乏有人凑过去捏
上两把,惹得几个娇滴滴的汉女惊惶大叫。

  罗朱撇撇嘴,瞧着这几个汉族女人虽然神色惊惶恐惧,眉眼和体态间却自然
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风流,且完全没有封建社会汉女那种被男人碰了就要
抹脖子上吊的愚蠢贞烈举动,估计都是从小就被调教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一类的
女人。

  分到食物後,女俘虏照例被押解在一块与帐篷相隔不远的空地处。拾拣枯枝
枯草的男俘虏还没有回来,银猊被兵士赶出俘虏群,喝令它自行觅食去了。唉,
吃吧吃吧,十余万猎物满山坡满山脚,足可吃到老死都还有剩,这残余的良心是
越来越少。多吉走了,不会再有人为自己剥土豆皮。她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女俘
虏群的中间,一点点地撕着皮,轻轻咬了一口,今天傍晚的土豆很软,却带着几
分涩味。心里一酸,两滴泪猝不及防地滚溅下来。

  抿紧了唇,她瞪着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周朝的一切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耳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突然,她张嘴泄愤似的大口咬着,使
劲嚼着。吃完一个,从皮袍下摆中拿起第二个,皮没剥,上面的灰也没擦,直接
就往口里送。

  咯吱,牙齿咬到了粘在皮上的细小碎木炭渣。她没管,继续咯吱咯吱地咬嚼
,带着灰烬的土豆皮使土豆的涩味更重更难吃,眼里的泪流得也更凶更猛。第二
个脏乎乎的土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吃进了肚子。

  正要拿起第三个时却摸了个空,一个剥好了皮的干干净净的土豆递到了嘴边
。她猛地一怔,慢慢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紮西朗措染了几分沧桑的英挺刚毅面
庞。尚还明亮的余晖从左侧斜射到他的脸庞上,几条细细的伤痕在黝黑肌肤和散
落颊边的淩散碎发的遮掩下显得很不起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双黑色的菱
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少了几许温柔炙热,多了几分麻木死寂。

  记得以前他的脸上是没有伤痕的,眼睛是热情而充满生机的。视线下移,落
在拿着土豆的黝黑大手上。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突出,到处都布满了粗砺的厚
茧,整只手上的伤痕印记交错叠加,煞是惊心。而他以前的手虽然也很粗糙黝黑
,却没有这麽多的厚茧,也没有这麽多的伤痕。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包握住那只黝黑的大手,低头咬着嘴边的土豆,泪一颗颗
地滴落。紮西朗措大半年的奴隶生活一定比她过得要艰苦残忍得多。是她不好,
只记得为多吉的坠崖悲痛愤恨,忘记了紮西朗措还守在身边。她怨尤多吉罔顾她
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罔顾了紮西朗措的感受。

  明知紮西朗措到现在还爱着她,她却在多吉坠崖後瞪他、吼他,醒来後不看
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她……在无意中伤了紮西朗措,伤了这个第一个爱上
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情绪的异常低落才让
她恹恹地不想开口,让她暂时忽略了紮西朗措,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要知道在这世上,真心最难得最难求,即使不爱,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伤害
一个付出真心的人。更何况,自己对紮西朗措还心动过,当初的那份温馨和感动
一直埋藏在心的深处。

  就着紮西朗措的手,她吃完了第三个土豆,却惭愧地抬不起头,只紧紧抱着
紮西朗措的手,无言流泪。

  包握着手的两只小手柔软滑嫩,寒凉如冰,但那一滴滴落在手上的晶莹液体
却滚烫无比。热烫渗进皮肤,渗进血液,流进心脏,痛得麻木,感觉不到热度的
心脏渐渐回暖,又有了知觉。紮西朗措的眼眸逐渐荡漾出盈盈柔波,看来事实并
非他所想的那样,他的仙女心中仍然为他保留着一个位置。可能很小,小到会被
暂时忽略,却真实地为他留着。

  “对……对不起……”罗朱磕磕绊绊地哽咽道,“我……我只是情绪……情
绪……”

  她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罔顾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感受,因为她不清楚
他们的喜欢到底有多真,但她独独不能去伤害真心爱她的紮西朗措。

  “我知道了。”沙哑粗噶的嗓音低低响起,紮西朗措伸手把罗朱扯进怀里,
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剥了个自己分到的土豆,又递到她嘴边。

  罗朱摇摇头,转动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袍子中。数日没洗澡的男人身上有
牛羊的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很是难闻,然而那强健宽厚的胸膛却带给她一丝安
心,她居然有种幸好身边还有朗措在的庆幸。她依旧是个卑劣的女人,在失去了
多吉後,她就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紮西朗措的身上,依赖着他对自己的爱。到底
从什麽时候起,她这个独立惯了,冷清惯了的人又开始渴盼温暖的慰藉?开始变
得软弱,学会依赖他人了?

  紮西朗措吃完土豆,轻轻拥着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言
语,好似正在舒心地享受高原傍晚的宁静。

  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武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苏丹穆罕默德?土
格鲁克带着心腹将领在亲卫兵的护卫下再次纡尊降贵地来到了俘虏面前,随行的
还有几个天竺僧人,其中一个中年僧人裹着明黄色的僧布,外披枣色毛毡大氅。

第301章 祭品准备

  ‘大法师,这些就是迄今为止抓到的所有俘虏。’穆罕默德?土格鲁克面带
几分谦敬和得意,对身侧面相庄肃,利眉慈目的中年僧人说道,‘你看今天可以
开始进行祭品的准备了吗?’

  摩罗鸠凝目往俘虏群中睃巡片刻,忽而对土格鲁克合掌施了一礼,欣赞道:
‘王真是安拉之子降世。’

  默罕默德?土格鲁克闻听挑起如剑长眉矜贵自信地笑了,一身刺绣着繁复花
纹的华丽白色戎袍笼罩在夕阳晕黄的余晖中,包头中央的红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芒,映衬得一张面容更加俊美尊贵,真如神子般炫目耀眼。

  与摩罗鸠大法师在喜马拉雅山中相遇相谈後,他们便一拍即合,决定用天竺
佛教密宗里力量最恐怖的修罗百煞阵来对付古格法力高深的莲华法王和古格军。
修罗百煞阵是一种禁忌密阵,需要用百余人的鲜血辅以大法师提炼的秘药,再灌
注充斥了法力的咒语启开阵势。若单单只用上百人的鲜血启阵,阵势能效并不能
达到巅峰。可如果用六十六个男人和三十三个女人,以及特殊的心眼来开启,阵
势能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大军不可能撤出喜马拉雅山抓女人,进入古格後再抓抢女人又怕灌药的时间
不能保证,只能派兵在行军途中注意抓捕俘虏,尤其是女俘虏。安拉庇佑,竟让
他在翻山行军中及时抓够了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迹,就不知这是否也预示着
此次出征古格将会畅通无阻。

  ‘王,穿越喜马拉雅山大概还需五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王可多选数个青
壮男女俘虏分批关进两个帐篷。’摩罗鸠建议道,‘余下的俘虏则关进另一个帐
篷,从今天起每日以特制秘药喂食,连喂三天後停药,到需用时再挖其心脏以作
阵势心眼。’

  侯在苏丹王旁边的巴尔加挥挥手,一队三十人数的亲兵冲进俘虏群,拉扯吆
喝着将俘虏们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是七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青壮男俘虏,一批是
包含了中年仆妇在内的三十六个女俘虏,剩下的便是或体格较弱、或年龄偏大、
或年龄偏小的男俘虏,共计四十一个。

  摩罗鸠对身侧的大弟子示意,那大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大肚瓶
子递到他手中。瓶子均为小叶紫檀木所雕,掐嵌银丝图案,一个图案是模样狰狞
的舞姿湿婆,另一个图案是佛陀降魔。他举着舞姿湿婆图案的瓶子对土格鲁克道
,‘王,作为心眼的俘虏请喂食这个瓶中的药丸。’又举起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
道,‘另一百零八个俘虏则每人服下一粒这个瓶中的药丸。’

  ‘这瓶中的药丸有什麽用处?’土格鲁克接过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颇为好
奇地问道。

  ‘可惑人心智,让人沈溺肉欲而不可自拔。’摩罗鸠微微笑着解释道,‘做
了俘虏後,这些男女的身体虽大多已经污秽不堪,但清明尚在,心中还残留世间
伦常。修罗百煞阵需要的是毫无人性善美羞耻,只知肉欲糜烂的腐朽祭品。’他
停了停又补充道,‘这药丸中还加持了密咒,能融入人的血液中,使祭品血液与
修罗百煞阵相呼相应,提高开启阵势的速度。’

  ‘大法师费心了。巴尔加,’土格鲁克轻声喝道,‘让兵士给俘虏喂下,将
他们拖进帐篷里去交合。’

  ‘是。’巴尔加恭敬地行礼领命,双手接过摩罗鸠手中的木瓶,又接过王手
中的木瓶,一并交给亲卫队。

  兵士抬高俘虏的下巴,捏开他们的嘴,将一颗颗绿豆大的朱色药丸强行塞进
俘虏的嘴里,逼他们咽进喉咙,然後像拖死狗一样把骇恐的男俘虏和惊惧哭泣的
女俘虏分批拖进帐篷中。

  ‘大法师,过度放纵欲望,透支体力,这些俘虏明天可能无法顺利赶路。’
土格鲁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疑虑道,‘是否需要增派看押俘虏的兵士背
驮他们翻山?’

  ‘不必,服了药的俘虏经过一晚肉欲交合,明天体力不但不会下降,反而比
以往更盛。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每至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就燥热难耐,蜕变成
只会交合的发情动物。’摩罗鸠温慈的笑在夕阳余晖中透出一缕森然,‘他们肉
体和灵魂的绚烂生命将在这三天的交合中被全部激发,然後献祭给修罗煞鬼。’

  巴尔加听得心神一凛,眼角余光斜斜看向但笑不语的王,暗暗舒了一口气。
王脸上的表情温和雅致,一派淡然欣悦,似对摩罗鸠大法师钦佩不已。但作为王
的心腹之一,他太明白王越是摆出这样卸人心防的无害表情,越代表王心内起了
深重的戒备。估计征服了古格之後,这位摩罗鸠大法师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们猜猜当我德里苏丹大军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古格大军已经出征拉达克
多少天了?’土格鲁克突然扭头向落後半步的七八个高级将领笑问。

  ‘王,如果探子拼死传回的密报无误的话,应该出征三天了。’一个高级将
领略作沈吟,回道。

  ‘三天。’土格鲁克扬眉一笑,‘即使到时候得到我们入侵的情报,古格军
也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他又朝摩罗鸠笑道,‘古格大军出征,托林寺中还驻守
了为战争祈福的莲华法王,到时攻城就要请大法师施阵了。’

  ‘自当为王效力。’摩罗鸠笑笑,弯腰合十施礼应诺。古格莲华法王,年纪
比他小上一旬,声誉却远播到天竺,但凡见者,都道其是神佛转世。然而他却有
数个出色的弟子接连死在莲华法王手中,足见这转世的神佛不过是个披着神佛袈
裟的魔鬼罢了。此番就要撕了他迷惑世人的那层神佛袈裟,用其性命来祭奠死去
的弟子,灭佛苯教,扬天竺佛教密宗。

  ‘不知与拉达克密谈的结果怎样?’土格鲁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到古
格五月将出征拉达克的密报後,他就知道一个扩大版图的天大机会降临了。为了
提高价码,增加合作的几率,他并没有立刻与拉达克联系,警示他们做好迎战准
备,而是等自己的大军临入喜马拉雅山前,才派使臣偷偷从尼罗婆前往拉达克密
谈。只要拉达克能尽全力暂时拖住古格大军脚步,等他攻下古格王城,再与拉达
克军队对古格军前後夹击,那个和他一样被誉为神之子临世的古格王必将战败身
亡。

  ‘王无需担心,密谈必定顺利。’巴尔加笃定道。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不想要?虽然拉达克会在战争开初付出些代价,但
只要能拖住古格军,就能分到最後胜利的美味羹汤。’土格鲁克低眉轻笑。被古
格军元气大伤的拉达克分到的也只是一勺美味的羹汤而已,真正鲜美的嫩肉是属
於德里苏丹的。

第302章 情欲折磨

  七十二个青壮男俘虏和三十六个青壮女俘虏被兵士对半分成两批赶进了关押
俘虏的阴暗大帐篷里,这一次他们都没有上脚镣,行动比往日要便捷得多,可这
份便捷此刻只为了一个行为服务,那就是交合。

  摩罗鸠让一百零八个俘虏服下的秘药说白了就是迷幻药加春药加兴奋剂的综
合体。其药性并不会如山洪爆发般地瞬间汹涌而出,而是先使身体逐渐燥热瘙痒
,引发本能肉欲,然後慢慢生出幻觉,或看见心上最爱之人,或看见渴盼的俊男
美女,从精神上诱发情爱之欲,等本能和情爱欲望都到达极点时,男女就自然而
然地如动物般交合起来,且每一次交合都是灵与肉的和谐统一。

  帐篷里最初是男人沈默哀叹,愤恨懊恼,女人低哑啜泣,惊恐瑟缩。随着时
间的流逝,暧昧的热气在帐篷中渐渐升腾萦绕,开始有了男人憋闷的低吼,也有
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含着或柔情或流痞或娇羞或痴迷等不同情感的不同语言此起
彼伏地响起。数个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男女面色红涨,神情迷离恍惚地喃语着扭动
身体,撕脱下衣物,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情地亲吻。

  关押俘虏的三顶帐篷彼此紧紧临靠,在兵士分批驱赶俘虏入帐时,紮西朗措
暗中挪移位置,和罗朱分进了一顶帐篷。入帐之後,他立刻挤到罗朱身边,带着
她不露痕迹地占据了帐篷内的某处死角。驻守在帐篷门口的兵士如果不探身进来
,只在没挂帘子的门口瞧瞧,是不能轻易看见他们的。这是他在与猛兽和奴隶的
一次次徒手搏斗中发现的奇妙现象,不管是猛兽还是人,目光都有一两处达不到
的地方,只要找准这种死角进行快速攻击,几乎都能得到一击必胜的结果。

  喂下的药丸一入喉咙就被痉挛的喉管锁住,等兵士瞧见他喉结耸动将药丸吞
咽下去,放开手离开後,他借举手抹去嘴角涎液的动作,一个干呕就将药丸吐进
手里。

  在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奴隶经常被勒令吞服些药物以激发力量,使搏斗更
加精彩。那时他记忆混乱不清,却看见有几个奴隶在私兵走後就伸指挖喉,将服
下的药物吐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下意识地也照着做了。後来他嫌
麻烦,便自行练习出一种收喉管锁住药丸再干呕出来的小把戏。不过如果灌的是
药水,还是只有等私兵离去後伸指挖喉才能吐出来,如果喂的是入口即化的药丸
,就只能认命地接受。幸好,这次吃的药丸不是那种入口即化的,否则他真怕自
己会失去神智地伤害了他的仙女。然而他及时吐出药丸,清醒地保留了神智,怀
里的心爱的仙女却状态不佳。

  “罗朱,你怎麽能把药丸吃进肚子里?”他抱紧在怀里挣紮扭动,想要脱去
衣袍的女人,怜惜地轻叱。

  “我……我吐不出来……它一下就……就滑进去了……”

  被药丸催生的樱色情红穿透了赭褐色的油膏,每一个委屈惶恐的字音都吐得
是那样的艰难,呼出的娇软气息有些粗重,炙烫得惊人。罗朱只觉脸上烫、脖子
烫、胸口烫、手脚烫,浑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断地升温,快
要达到沸腾,将她烫化。烫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好想找个冰凉的东西
使劲蹭蹭。

  “朗……朗措……我好……好热……好……好痒……让……让我脱……脱一
件……脱一件……蹭……蹭蹭你……好不好……”极致的燥热和瘙痒逼得罗朱差
点哭出来,精神与本能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拔河赛。

  心爱的仙女那双湿漉漉的乌黑大眼布满了情欲的迷离潋灩,可怜兮兮又饥渴
希冀地瞅着自己。粉色的花瓣圆唇变成鲜艳欲滴的艳红,半张着吐出团团芬芳的
滚炙热息,肉嫩柔软的身体像青虫一样在怀里极不安分地蠕动磨蹭。紮西朗措心
旌摇荡,身体飞蹿过一片软麻,紧箍罗朱的双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

  罗朱抓紧机会,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拉开了腰间的束带,脱掉身上的两
件重叠皮袍。她的双臂飞快地缠住紮西朗措的脖子,细嫩火烫的脸蛋在他黝黑而
有些粗糙的刚毅脸颊上磨蹭,身体也像水蛭一样紧贴着他蹭动。

  蹭蹭!使劲再蹭蹭!

  脸上肌肤与肌肤的相贴让她感到一丝舒适无比的清凉,身上隔着衣物的蹭磨
却加剧了燥热瘙痒,肉欲逐渐淩驾与理智之上。她难捱地在紮西朗措脸上使劲咬
了一口,又开始撕扯起身上的夹裤夹衣。

  紮西朗措痛醒,回过神来时,罗朱已经脱了夹衣,解开了夹裤的带子。他浑
身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将她死死箍住,沙哑的声音暗得几乎听不见:“别,罗朱
,别再脱了。”少了皮袍和夹衣的阻碍,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绸里衣,他能清楚地
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肉嫩柔软和火热馨香。明明没有吃下药丸,可他的身体却和吃
了药丸的罗朱一样滚烫,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
的,下身胀痛难忍。

  他不能伤了他的仙女,他的仙女只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要与
他欢爱。耳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乱交合声,他曾经听了数个夜晚,彼时心和身
体兴不起半点冲动,可此刻这些声音却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引诱,一声声钻进他
的耳朵,钻进他的血肉,钻进他的心脏和灵魂。他想把他渴望已久的仙女剥个精
光,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想让她欢喜地哭泣,大声地求饶,幸福地战栗。想让
她接纳他爱的精液,孕育他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明媚的春水。可是,他
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咬紧牙关,试图为怀里的仙女穿好衣物,她却极不领情地使劲扭动身体,
挥手打开。肉嫩的双臂像藤蔓一般缠抱着他的脖颈,乱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脖颈
上亲舔啃咬。

  “好热……好痒……想……想要……要……”罗朱啃咬着紮西朗措的脸,带
着泣声的哀求软腻而娇媚。身体本来就被魔鬼法王调弄得敏感无比,服了药物後
那种难耐更是比寻常人强烈得多。紮西朗措身上的牛羊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全掩
在了浓郁的雄性阳刚气息中,她所嗅到的只有男人诱惑的荷尔蒙。

  “罗朱乖,别闹……别逼……逼我打晕你……”紮西朗措的话语全是从齿缝
间迸出的,一只手搁在她的後颈上,怎麽都舍不得砍下去,也不太敢砍下去。如
果没有交合,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损伤身体?他怕把罗朱弄晕了,导致一些可怕的
後果。

  “呜呜……难受……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磨蹭许久都得不到
渴盼的回应抚慰,罗朱突然哭出了声。她放开紮西朗措的脖子,十指如钩,往自
己的胸口用力抓去。

  紮西朗措眼明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难受!放开我,好难受!难受!呜呜,放开我!”罗朱又哭又叫,试图抽
出手腕,身体在他怀里使劲扭动。挣紮中,松脱了裤带的夹裤掉下,腋侧的里衣
带子也散了一根,高耸的乳房随着不断扭动挣紮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弹动起伏,勾
人魂魄。

  紮西朗措猛地将罗朱紧紧抱在怀里,一起躺倒在散落的皮袍上。强健高壮的
身躯嵌进她的双腿间,让她的双臂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抓挠他的颈背,双腿只能
在他身体两侧无用地蹬踢。

  罗朱就像被翻了身的乌龟,四肢拼命挥动,却怎麽也挣不开犹如钢浇铁铸的
桎梏。身体的燥热和瘙痒不断地啃噬着血肉和灵魂,令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泪
水滴滴滚落,她哀哀哭起来:“朗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

  “我爱你,我的仙女。”紮西朗措哑声道,眸色幽暗炙热,牙齿已经将下唇
咬破,泌出殷红的血丝。鬓边的微卷发丝全部汗水湿透,一缕一缕地粘黏在颊边


  “我难受……难受……身体要爆……爆炸了……呜呜,会死的?会炸死的…
…”罗朱嘤嘤哭泣,“朗措……帮我……帮帮我……难……难受……”无助又委
屈的低泣充满了痛苦的渴望。

  面对最心爱的仙女的娇媚哭泣哀求,紮西朗措浑身是又涨又痛,青筋在额角
凸跳得厉害,他觉得会炸裂而死的不是罗朱,而是他。那颗心被求得酥软疼痛不
堪,而罗朱脸蛋上逐渐浮突起的细细的暗赤血管则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第303章 终遂心愿(辣)

  难道被药物催生的情欲不经纾解,就会让人血管爆裂而死!

  看到一根根浮突在罗朱滑嫩脸蛋上的细细血管,紮西朗措丝毫不敢拿心爱仙
女的生命去冒险验证。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他几乎是颤抖着解开罗朱里衣剩余的
几根带子。

  刚刚拉开轻薄的里衣,两团滑嫩嫩的乳峰就弹跳出来,比以往见到的丰满了
不少。完美的半弧形顶端是桃粉色的乳晕,两颗樱果般大的乳珠凸涨地挺立。小
半团乳肉被油膏涂抹成了赭褐色,余下大半部分莹白乳肉则透出情潮的浅绯,这
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丑陋,反而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
只是与脸蛋一样,从脖颈到胸口再到乳房都浮突出了细细的暗赤血管,入目惊心


  “呜呜……朗措……难受……帮我……帮我……”罗朱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中
,又扯又揉,难受得无所适从。

  “我的仙女,这就来帮你。”紮西朗措横下心,将罗朱压在身下,吻住她的
唇,大手也覆盖在了她的乳房上。

  大舌在热暖馨香的嘴里激烈地卷搅吸缠,汲取着甜美的涎液。双手将饱胀沈
甸的乳房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手指对发硬的乳珠又拉又扯,刮搓揉按不休。
他的力道有些失控,动作也有些粗暴,但这样的大力和粗暴却正是欲火焚身的罗
朱所需要的。

  她热情地迎合紮西朗措的激吻,小舌和侵入口中的大舌缠绞得难分难舍。胀
痛发痒的乳房上传来另一种触电的酥麻刺痛,让她从喉间从鼻中逸出舒服的哼吟
。但她还是在紮西朗措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小腹内燃烧的滔天火焰和下身甬道
的巨大空虚瘙痒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身体依旧难受无比。

  紮西朗措屈膝将身体撑成跪趴姿势,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里裤裤带,大手在
插入裤腰时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继续往下滑去。摸到腿心,那里已是泛滥成灾。
他把她的舌拖进自己的嘴里,含咬着用力吸吮不放。麽指压着从薄嫩肉皮里探出
头的花蒂揉弄,中指小心翼翼地往翕张抽搐的花穴口刺进。

  好紧!好嫩!好滑!三个词在手指初入花径後瞬间从脑海中接连闪过。娇嫩
水滑的褶皱媚肉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向手指挤压过来,贪婪地包裹着,蠕动着
,吸附着手指往更深处探进。酥麻销魂的快意从指尖直透全身,让紮西朗措浑身
都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手上忽地用力,中指往女人最娇嫩最软媚的花径深处
戳入,紧接着便迅速抽动起来。

  “呜……唔唔……”罗朱在紮西朗措身下微微轻颤,因为舌头正被他狂吸,
没办法畅快出声,使得喉间泄出的压抑吟哦益加娇媚。

  紮西朗措又往花径里加入食指,双指不仅快速抽动,还不时屈起,在紧滑的
内壁中旋转抠挖,寻找着女人最敏感最快乐的一点。当指腹碰到一处微凸又微硬
的肉壁时,身下的肉嫩身体突然剧颤,被吸在口中的小舌挣紮着想要脱离他的纠
缠,插在发间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扯得紧紧的,压抑的娇媚吟哦几乎断掉。

  他放开罗朱的小舌头,允许她尽情地吟哦发泄,手指顶着花径媚肉的抽搐紧
缩,对准那敏感极乐处不断地戳弄揉按,刺激出更多黏滑芳甜的蜜液。随着小高
潮的连绵来到,罗朱身上浮突出的细细血管慢慢平复下去。他心里一喜,看来这
种纾解情欲的方式也有效,只是对一个男人而言太过折磨。

  “啊啊……朗……朗措……好舒服……好舒服……还要……”罗朱眸子含泪
凝雾,肉臀直往他的手上凑,口里畅快地媚叫。圆巧的下巴往上仰抬,露出秀长
优美的脖颈弧线。

  “罗朱乖,求你别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你。”紮西朗措咬
牙切齿地在罗朱耳边低喃,没注意到罗朱情欲炽烈的迷离眼眸中出现了如梦似幻
的恍惚。

  “朗措……你要……要了我吧……”罗朱的神思回溯到了在纳木阿村的火热
夜晚,她是紮西朗措的未婚妻,她要结婚安定下来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孩子。紮西
家的婚礼好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身体交给紮西朗措。

  紮西朗措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罗朱,哑声道:“罗朱,你……你说
什麽!”

  “我……我决定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和你……和你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
。”罗朱的脸蛋似火如霞,赭褐的额心显出一抹不太明显绯色竖纹,靡丽梦幻的
乌眸少了几分情欲的饥渴,含着羞涩的认真,嫣红肿胀的唇瓣轻微翘起,似嗔非
嗔,“你……你要记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你……你是说真的!”紮西朗措惊怔地停住所有的动作。罗朱现在说的话
语是那麽具有条理,乌黑的眼眸有情欲的雾霭迷离,也有梦幻的羞涩灵亮,和以
前与他缠绵的模样好像。她?她这是恢复了神智!他完全无法相信梦寐以求的馅
饼突然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又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决定要忘了那四个男人
!”

  “混蛋!你当我是淫娃荡妇吗?哪儿来的四个男人?我就……就只对你一个
男人动心了!”罗朱羞恼地瞪他,握拳捶他的肩膀,“你到底要……要不要做?
不做就?就滚!”

  “要做!绝对要做!”紮西朗措的脑袋一懵,什麽也想不到了。欣喜若狂地
抽出手,撩起皮袍下摆,急匆匆地扯了裤带,又扒拉下罗朱的里裤,把肉嫩嫩的
双腿分搭在臂弯。顾不上褪去自己的裤子,直接掏出怒涨得快要爆裂的阳物,硕
大的龟头对着蜜液四溢的花穴口用力插进,一捅到底。

  “啊——”

  “啊——”

  颇为痛苦的女人尖叫和男人满足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坏蛋!轻……轻点……痛……”罗朱被缺少温柔的插入弄得直皱眉,手指
揪住紮西朗措的脸皮使劲拧了一把。

  “对……对不起!”紮西朗措吁出一口长气,愧疚地道歉解释,“怪我太…
…太兴奋了。”

  进去了,他进入了心爱仙女的身体里,彻底占有了她!长久的渴欲终於填满
,长久的心愿终於达成,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遗憾。

  龟头并没有碰到象征女人贞洁的阻碍,但那比处女更盛的紧窒绞得他连头皮
都酥麻了。阳物在极度的销魂中隐隐作痛,差点狂泄出来。犹如奶脂般细嫩的媚
肉水滑滑的,热暖暖的,娇弹弹的,紧紧黏附在阳物上使劲地收夹蠕动,好似无
数张小嘴在饥渴地吮吸吐纳,想把入侵的滚烫坚硬阳物生吞活嚼。阵阵麻翅从尾
椎升腾,浑身都舒爽畅美到了极致。

  想不到他的仙女内里竟是个能吸男人精魄的妖精。他深深吸气,咬牙保持静
止不动,一是为了等罗朱适应,二是想要细细体味这种美妙。

  他的不动换来了罗朱的不满,眸子里的情欲火焰熊熊又起,被调教有素的身
体自动自发地挺动,肉爪子扯着他的头发,催促道:“动……快动……朗措快动
……里面好痒……好胀好酸啊……”

  紮西朗措沈沈低笑,大手抓住罗朱两团高耸的乳房,揉搓的同时遏制住她扭
摆的上半身。他慢慢抽出阳物,感受着滑嫩膣壁对阳物的依恋和不舍;快要脱离
花穴口时又重重地挺进去,在罗朱似快乐似痛楚的吟叫里顶上紧闭的花心用力触
击旋磨,品尝着花径里的每一寸娇嫩,每一丝火热,每一滴蜜露,每一次痉挛。

  他俯下身体,亲吻她的面庞,暗哑喃语:“罗朱,我的仙女,我的妖精,我
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的。不,生生世世都只爱你这一个女人,只对你一个
女人好。”或许昨天是他想错了,那四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罗朱不是逼迫威压就
是淩辱欺骗,他的仙女怎麽可能对他们心动?只是在童颜男人面前,他的仙女不
敢表露出真实的心意。

  律动逐渐加快,越来越凶悍狂野,他的仙女在他身下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酥
了他的耳,醉了他的心。

  然而不等紮西朗措满腔的幸福喜悦宣泄出来,罗朱眼眸里的恍惚又起。她紧
紧抓着他的袍襟,神情略带怨嗔畏惧,娇软软地泣声哀求道:“王……我受不了
……受不了了……轻……轻些……啊啊——王饶我……饶了我啊——”

  在罗朱一声高亢的媚泣中,紮西朗措的身体像被突然定住似的,僵硬了。王
?罗朱在喊王?仿佛有一盆冬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刹那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液。
他垂眸牢牢锁住罗朱的秀脸,锁住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在她漾着火热情欲和甜蜜
迷离的眸子深处是恍惚的,她……依旧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那麽她前一刻只是出现了在纳木阿村中生活的幻觉,所以才会对他说出甜得
醉心的话,才会完全想不起她还有四个男人!现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古格
的王了!接下来呢?又会出现哪个男人?

  他的僵硬不动让身陷情欲深渊的罗朱难受得躁狂起来,竟突然抬脚用力蹬踢
他的胸膛。

  紮西朗措毫无防备地被蹬踢在地,和罗朱紧密相连的身体也分开了。不等他
反应过来,罗朱已经飞快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瞠目结舌中对着仍然坚挺滚热的
粗长阳物坐了下来,妖娆放浪地上下套弄,左右旋转顿挫,技巧分外娴熟。

  “法……法王……你又戏弄我……讨……讨厌……”媚眼儿如丝,娇嗔似蜜
,脸上带着一分濡沫之情,转瞬又变成微微的娇蛮和瑟缩,“释迦……别……别
玩……玩了……啊——多……多吉你……”五个男人的名字从罗朱嘴里相继吐出


  紮西朗措面无表情地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抱住罗朱,再次
将她压躺在皮袍上。拉起她的双脚高高架在肩上,疯狂地鞑伐起来。

  他丝毫不理会罗朱的哭叫扑腾,一记记冲刺都狠劲十足,次次都捣进最深处
的娇嫩宫房,菱长眼眸在不断地冲刺中泛出缕缕血丝。火焰在血眸中跳跃腾烧,
炙热而绝然,欣喜而悲伤。

  他的仙女内心深处的确喜欢上了那四个男人,也的确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
但当他们不再是俘虏,当他成为心爱仙女的奴隶後,就只能卑微地仰望,再不能
近身触摸。他也有可能被那四个男人处死,杀孽深重的灵魂从此沦陷地狱,永远
也看不到他的仙女。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这最後的与心爱仙女相处的时光,不管她喜欢哪个男人
,惦念哪个男人,不管天明後她会不会痛恨他,今晚他都要狠狠地爱她!占有她
!把他的精液洒进她神圣娇嫩的宫房,让身体和灵魂牢牢记住她甜美的滋味。

  对紮西朗措来说,这一晚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淩迟的。他一面本色出演自己
,一面充当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替身。

  不过最霉催哀怨的是帐篷外被五个兵士团团围住,用长矛指着的银猊。吃完
晚饭回来,俘虏们竟然都进了帐篷,其中两个帐篷里传出连续听了两个晚上的古
怪声音。

  它想进去,但这些异族兵士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准它进入。五根长矛它并不
放在眼里,可一旦暴露了真正的实力,就再也不能待在它的獒奴身边了,只好夹
着尾巴,惊恐哀怨地在帐篷外寻了个角落趴睡。

  贴着粗厚的帐篷布,它听到了獒奴娇媚软糯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低哑,
时而痛楚,时而欢愉,带着微微的泣声,叫得心和爪子都痒酥酥的。

第304章 情债肉偿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这个淫娃荡妇吧!

  没脸见人了!真没脸见人了!如果条件许可,罗朱都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
了。

  早上醒来,满帐篷都是浓郁难闻到近乎让人呕吐的糜烂交合味道,触眼的男
男女女要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要麽衣物淩乱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发呆,几
乎没有活人的生气。没醒的还你拥我抱,貌似恩爱无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帐篷的阴暗死角处,身上的衣袍穿戴得还算整齐,但是
下身的异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丢了廉耻,跟随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对象除了紮西朗
措没有第二人选。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一块块淤青在黝黑的肌肤中看不太出来
,一个个牙印却清清楚楚地彰显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药的是她,受药物
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强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个良家少女沦落成残花败柳,也就当命运不济地被几条恶狗咬了,咬咬
牙忍了!可为毛还要让她丧失理智地堕落成强奸犯啊啊!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强
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强暴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面临被责骂被告发的
下场,可她早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关系上了
啊!现在怎麽办?她能请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当霉运罩身地被条吃了药的
疯狗咬了口麽?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带这麽戏耍人的!罗朱
悲催得欲哭无泪,更觉无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罗朱从他怀中醒来後,就和帐篷里的许多俘虏一样开始发呆。
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呆滞,一双乌黑的大眼却阴晴多变,充满了复杂。悲愤、怨屈
、内疚、羞愧、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里面翻滚。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发生的
事,开始憎厌他了?

  “……昨晚——”他想说些什麽,沙哑粗噶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怀里的
仙女截断。

  “昨晚就当进行了一场博巴男女最常见的夜间游戏,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罗朱迅捷接口,心里又羞又愧,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厌他了。紮西朗措只觉有一把利刃插进胸膛,
冰冷疼痛得让整颗心脏剧烈收缩。沈默片刻,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声道:“
昨晚我很幸福很满足,不会当做是一场随意的夜间游戏。”

  罗朱讶然抬眼,怔怔地望着紮西朗措。他说什麽?他很幸福很满足?他不计
较她的暴行?不厌恶她的淫荡放浪?

  “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把我当做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我也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你乖,别再说伤我心的话,这里很痛。”

  “……我……我从……从没有把你当做过别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我不
是一点……一点也不爱……爱你……”罗朱听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无措
,还有些伤感,结结巴巴道,“昨晚我……我……你……你……”头脸发涨发烫
,舌尖颤抖,怎麽也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该说什麽?说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强
奸了,我该死。她的属性撑死了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属於冶艳大气的御姐类型,
这麽豪迈干脆的道歉话说不出口啊啊!毁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毁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罗朱在幻觉中把五个男人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唤
了大半夜。他是看出来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为怨恨曾经遭到的淩虐折磨,
是不怎麽承认自己很喜欢很留恋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队正的。只在完全丧失了神
智後,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心意。他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他要的是这最後亲密相
处的时光,绝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罗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选择
隐瞒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吗?”

  怨恨?她怎麽可能怨恨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背弃了承
诺,辜负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没中用地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混乱不堪。然而在得知
昨晚和紮西朗措欢爱後,她并没有悲痛欲绝的情绪,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外,反
而有一丝再也不欠了的阴暗轻松。这就是所谓的情债肉偿吗?

  “我不怨恨你。”她很郑重地摇头,心里掠过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
,我……我以後该……该怎麽办?”偿还了紮西朗措的情债後,等禽兽王率兵阻
击德里苏丹大军取胜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继续过着被几个男人轮流淫辱亵玩
的日子。她是对他们生出了不舍喜欢,但不甘和怨恨又与不舍喜欢如影如随,纵
使他们改变了态度,对她百般温柔,千般宠溺,终究心有结,意难平,会活得不
快乐,不舒心的。而且,她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缩的心脏终於舒缓了,看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罗朱,
心头涌出诉不尽的爱怜和柔情。

  “罗朱,多吉不是让你遵循本心吗?”他轻轻理着她淩乱的散发。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麽?罗朱想了许久,幽幽叹息道:“朗措
,要是能回村子里重新开始生活该多好。我还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
,随时间流逝慢慢遗忘。”她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个美
丽的地方和男人好好过平凡温馨的小日子。

  “……罗朱,你愿意和我走吗?”紮西朗措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里闪
烁着喜悦的光芒,“我们可以趁两军交战的混乱逃走。”罗朱的叹息给了他新的
希望和企盼。只要她还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正像她说
的,总有一天会慢慢遗忘的。

  罗朱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瞪着紮西朗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
残花败柳,淫娃荡妇,都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他还愿意娶她,带着她走!这…
…这得多宽广的胸襟,多大度的气量!她的叹息其实也只是无奈地发发感慨,吐
吐牢骚,没奢望过会实现的。

  “不过逃走後不能回村子里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们在深山里找
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
而作,日落而息,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
老。好吗?”

  随着紮西朗措的描述,罗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滚落下。她从不向往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对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种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宁生活
憧憬渴望到了极致。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愿意为
她实现,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对你不够爱?”问清楚,先
问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决定。

  “不怕,只要有你点点的爱,再加上我满满的爱就够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
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脸,在她半开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
眸子熠熠生辉。他的仙女不管爱还是不爱,不管爱得深还是爱得浅,只要她应诺
了,就会努力和他好好过日子,相伴一辈子的。因为那样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的梦
,更是她的梦。

  罗朱静默思忖良久,终下决心,咬牙道,“好,我们一起逃!”想了想,又
补充道,“多吉不喜欢他的阿兄,有机会就叫上他一起逃,没机会就以後再想办
法联系。”除了骗奸一次,最後坠崖罔顾她的感受外,多吉对她一直都是说不出
的好,她信他的感情。虽然没有什麽正式的仪式和证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
的夫妻,但她应诺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动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认
,在这个屋脊高原中,她已经被奇特的婚俗、残酷的经历和一个又一个变态男人
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确的三观,打破了下限,忠贞什麽的,矜持羞涩什麽的她都没
有了,那共妻什麽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多加一个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吗?”她问得忐忑。

  紮西朗措摇摇头,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
时还会有阿舅与侄儿共妻的例子出现。山中生活艰苦,能多一个男人照顾你我也
更放心。”双臂收紧,又啄了一口花瓣圆唇,“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
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博巴男人的胸怀真的是比大海还浩瀚,比天空还辽阔,比古代封建社会遵循
三从四德的女人更胜一筹。回想起来,她好像就没在纳木阿村中看过哪家的几个
男人搞宅斗。罗朱暗暗发出由衷感慨,随即冲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还怎麽
一起生活,没脑子!”

  紮西朗措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无声地傻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牙印使
那张笑颜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朱挣紮了会儿,终於能够像个勇士一样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了
:“朗措,对不起,昨晚我……我强暴了你!我……该死!你……你脸上还……
还痛吗?”她轻抚他脸颊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丝,足见陷入迷乱
中的她和吃了药的疯狗真没多大区别。

  紮西朗措一僵,继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压在胸膛上,身体不住
地颤抖。

  “当然痛!身体痛!心也痛!”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笑意中又含着
一丝怪异的哽咽,“我就还没被女人强暴过。罗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对我负
责一辈子。”

  你好像不是处男吧?为毛我要注定对你负责一辈子?罗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
上腹诽,被牛羊腥膻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

第305章 获悉军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
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
,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礡,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淩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
刀背弓,一杆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祗,
从头到脚都弥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
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
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液,昭
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後,赞布卓
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
後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
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後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
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
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
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
地松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
的诱赏。每次出征後,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
。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
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
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
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
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
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
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
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
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
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
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麽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阴鸷无比。三天前,朝
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
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
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犁牛的头。犁牛甩甩尾巴,
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
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
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回,令人一见即心
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
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
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
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
含他的法力,怎麽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
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
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
中。”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及暗杀危险,不该放任小猪游玩,该把她强行带回
来牢牢拴在身边的。

  “你打算怎麽做?”赞布卓顿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手背上青
筋突起。怎麽会这样!他暂时放猪猡在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身边一是为了让她散心
,二是为了她的安全,结果却适得其反,在他临到出征时竟然碰到巨大的危险!
昆绦桑波那个没用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废物!

  “停止祈福,设坛做法找出小猪的位置。”白玛丹增温和的话语清淡似水,
每个字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这次古格出征拉达克,我将不会驻守王城。


  “我答应。”赞布卓顿毫不犹豫地同意,顿了顿,道,“祈福不用停止,交
给曲本堪布就行。法王出城必须隐秘,否则民心不稳。”他扭头对释迦闼修道,
“你带五百黑旗队跟随法王,我会尽快结束征战。”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刚刚应诺,身後突然传出一片骚动。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人一马从远处的左侧山坡冲下,以不要命的速度直往
大军奔来。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不能妨碍三人的目力,那马上坐着的霍然是穆赤?
昆绦桑波,也是带走猪猡却让她遭到危险的多吉。

  释迦闼修立刻打马出去,迅速制止了兵士和将领的攻击。在与冲过来的人马
交错的刹那,左手快如闪电地提过瘫趴在马身上的少年,右手挥刀将已经被药物
刺激得发狂,濒临死亡的马匹斩成两段。

  砰——

  多吉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仰躺望天。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裤湿漉漉的,
沾满了泥尘和暗红血迹,脸上也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棕色大眼惊人得明亮
,跳跃着像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

  “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正率十万步骑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
”多吉用尽仅有的力气,对用双刃长刀指着他脖颈的释迦闼修大声吼道。

  一声吼叫惊震了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还有若
干骑领与兵士的脸色全部大变。如果消息属实,那麽古格将面临怎样的危机,但
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预想得到。

  立刻调换方向前往喜马拉雅山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很可能被已经获悉情报的
拉达克趁虚而入;继续出征古格,就等於是将整个古格拱手送给德里苏丹。且两
个选择都会导致古格大军遭遇前後夹击,腹背受敌的严重後果。而兵分两路出击
则又大大削减了战斗力量,说不定会两处溃败。

  “王!”索朗拉巴望向策马过来的赞布卓顿,沈稳肃厉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深
深的川字,“你看这消息属实吗?”

  赞布卓顿勒马停住,鹰眸一眯,突然挥起马鞭朝地上的多吉重重抽去,冷声
喝骂:“昆绦桑波,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马鞭从空中呼啸落下,紮紮实实地抽在了多吉瘦削纤薄的胸膛上,殷红的血
浸透破烂的夹衣,迸涌而出。多吉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索朗拉巴在听到昆绦桑波这个名字後面,立马哑声了。作为王的心腹重臣之
一,他当然知道折嘎艺人昆绦桑波是王唯一仅剩的同母兄弟,也是穆赤王族除了
王之外唯一一个拥有王族血统的人。不过他从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十
三岁还俗成为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专门为王收集情报。具体长什麽样子,他也
从来没有见过。倘若这个少年就是折嘎艺人昆绦桑波,那他所带来的消息绝对不
容置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必要活着!赞布卓顿怒火腾烧,举起马鞭唰
地又往多吉身上抽去。这一次不是乍然的泄愤,而是欲杀之後快的雷霆抽击,完
全没有收敛一丁点劲道。

  乌黑的鞭影在中途蓦地顿住,一只柔滑细腻,完美无瑕的修长手掌抓住了鞭
梢,轻易卸去足可开山裂石的可怕力道。

  “王,昆绦桑波即使自小浸泡在药水里,筋骨血肉比常人结实耐打,也禁不
住你的全力鞭打。”白玛丹增淡淡提醒,丢开手里的鞭梢。

  “他——该——死!”赞布卓顿怒目瞪向白玛丹增,阴测测地切齿道。

  “他是我带大的,无论犯了什麽错,决定他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玛
丹增从白犁牛背上优雅跳下,捉住多吉的双腕将灵息灌进去,见他多了几分精神
後,才又温言问道,“多吉,德里苏丹大军中还有谁?”

  “天竺密宗大法师摩罗鸠,他的弟子曾三番五次来古格挑战法王,在吉乌寺
遇见的两个天竺僧也是他的弟子。”多吉停了停,缓口气道,“他要开启修罗百
煞阵对付法王,攻进王城。”

  “你们怎麽会落在德里苏丹大军的手中?”

  多吉舔舔干裂的唇,愧疚道:“我和猪猡在翻越喜马拉雅山时遭遇暴风雪,
身上的短刀、药物、虫子、吃食等东西都遗落了。才与银猊相遇不久,就被上百
人的探寻队发现。没了防身的虫子和短刀,我做不到一口气徒手杀掉那麽多强悍
的兵士,又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就示弱做了俘虏。”经由水道出了喜马
拉雅山後,他沿途掠夺牧人的马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用了将近一天一夜,
终於以最快的速度及时赶了回来。

  “你走了,小猪呢?”

  “猪猡的真实面目没有暴露过,银猊和一个叫紮西朗措的俘虏护在她身边。
”说到这儿,棕色大眼里露出快意的阴恶,挑衅地朝赞布卓顿看去,“法王,紮
西朗措是猪猡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战乱时掉进河中被奴隶贩子救起卖到天竺的卡
提阿瓦半岛当奴隶,後来成功出逃,在翻山途中不幸被捉成了俘虏,他发誓会用
生命来保护猪猡。”

  释迦闼修就听身边的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握在手中的马鞭眨眼就断成数
截。

  保护不了猪猡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交给最该死的低贱男人!
不知道猪猡连醉酒了也没忘记过他麽?换做是他在场早一刀劈了那个男人,剁成
肉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赞布卓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失态地咆哮:“该死的废物!”断在手
中的几截鞭子像匕首般插向多吉,却被白玛丹增宽大的僧袖卷没了踪影。

  “王息怒,现在不是责罚昆绦桑波的时候,况且他也是为了及时赶回古格报
信,并不是故意舍下小猪,交付他人的。”白玛丹增抱起多吉,将他横放在犁牛
背上,斜飞入鬓的修眉轻拧,“形势似乎有些棘手。”

  赞布卓顿狂怒地瞪着趴在犁牛背上的废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偏偏有白玛丹增阻在面前。论武力,他虽自幼由白玛丹增教导,却早已青出於
蓝而胜於蓝。可一旦白玛丹增用上只针对他创制的秘术,他就无可奈何了。

  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後。他沈吟片刻,吩咐道,“索朗拉巴,
你带六万兵马按照原计划出征拉达克,遇上能胜时就打,不能胜时就避开,尽量
与拉达克的军队周旋拖延时间,减少伤亡,等我赶来再行全面攻击。”冷笑一声
,补充道,“别忘了我古格的兵士都是最勇敢的战士,即使以少敌多,也绝不会
胆怯发抖。”

  “是。”副相眉间的紧蹙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悍厉的豪气。王说得对,他们
古格拥有最勇敢的战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三,兵分两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此
次征战与阻敌一定不会输。

  “烈,立刻派人回宫把一个叫德央拉泽的侍妃给我拉出来带上。”土格鲁克
,并不陌生的名字呵。我就用四万兵马和两万獒军与你十万步骑战上一次,让你
有来无回!

  “是。”释迦闼修挥手让两个黑旗亲卫打马回宫抓人。

  赞布卓顿又冷冷看向白玛丹增:“法王,你和昆绦桑波自便。”

  “王,我虽不知修罗百煞阵具体效能怎样,但估计应该极不好对付。”白玛
丹增温和笑笑,“你领兵先行,等我做些准备再来追赶。”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开始对七八个高级将领下达具体的命令,重新布置行军


  古格十万大军在离王城五里处悄悄一分为二,六万兵士随副相和都护继续征
讨拉达克,四万兵士和两万獒军随古格王往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马不停蹄地飞驰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2

第296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
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
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
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
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
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
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
,麻搓的粗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
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
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
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
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
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
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性,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
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摸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
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
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
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
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
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
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
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
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
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
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
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
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
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粗糙得割磨喉咙的
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
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
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
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
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
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
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
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
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
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
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
。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
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精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女奴被挑走了,剩下
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阴暗的石屋中。每
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
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
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
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
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
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
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
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
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
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
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
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
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
,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女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
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女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
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女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
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
奖赏。

  该怎麽享受女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
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淫。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
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
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
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粗长肉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插入
。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液体打湿。这滚热的液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
,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
盈,透明滚热的水液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
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
,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
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
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
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
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
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
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女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裸的
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
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
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
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
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
,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
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
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
情。他所有的爱,他的性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
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第297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
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
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
,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阴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
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
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
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
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
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性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
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
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
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
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
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
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
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射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
,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
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
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
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肉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
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
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
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
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摸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
,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
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肉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
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
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
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
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
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
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
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
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
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
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
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
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
,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
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
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
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
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肉嫩柔软的身体搂在
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泪炙烫了
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
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
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强暴骗奸,被几个位
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淫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
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
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
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
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
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阴差阳错
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
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
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
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
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
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
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
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
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肉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
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
香温暖的肉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
,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
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第298章 多吉坠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
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
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
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
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屁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淫虐的
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
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淫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
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
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
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春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
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
,更具有观赏性和趣味性。”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
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
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
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肉骨引诱男奴
们相互鸡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女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
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
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
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
,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
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
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性。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
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
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
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
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肉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肉嫩嫩
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
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
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
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射在她的眼中,也映射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
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
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
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
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
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
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
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
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
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
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
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
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
,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
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淫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
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昨晚在帐篷里就不该用“魅”迷惑猪猡睡觉,应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和那些
男俘虏一样狠狠地做个够,让她今天名副其实地走得怪异才对。想到过一会儿他
就要离开猪猡,跑回古格给阿兄报信,多吉心中的後悔更是比海深,比山高。

  昨天傍晚他该三两下解决掉与他争抢的男俘虏,顺应形势地要了他的仙女才
对。即使後来被苏丹王中途制止,做不完全程,他也进入过心爱仙女的身体里,
了却长久的心愿和渴望。一路上,深深的遗憾充斥了紮西朗措的胸口,让他变得
更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
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
,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
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
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
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
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
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
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
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
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
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
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
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
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
,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
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
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
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
,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
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
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
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
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
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
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
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第299章 多吉坠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
。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
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
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
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
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
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
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
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
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
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
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
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
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
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
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有!没有!”

  拔刀的兵士见临近的博巴青年男俘虏主动拖拽着那个情绪激动失控的博巴女
俘虏行走後,便收了刀。只要队伍能继续前行,随便这女俘虏怎麽哀叫都行。王
曾下令不能让这些俘虏随意死了,拔刀也只是为了威吓。幸好这个被马撞下悬崖
的俘虏是个不受重视的男童,不然他们这些看押俘虏的兵士很可能还会被王责罚
一次。话说回来,那女俘虏不是博巴的贵女麽,死了一个低贱的男童仆役居然会
伤心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贵族的高贵身份。

  紮西朗措被罗朱凶狠中透着丝丝怨戾的眼睛瞪得心如刀绞。从来没想过他的
仙女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犹如深山中一头失了伴侣的野
兽,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噬人。

  “他——”他一顿,避开罗朱的视线,垂眸看了云雾弥漫的悬崖一眼,越过
罗朱的头顶,冷冷看向前方的道路。抓握铁楔的黝黑大手因过於用力而青筋暴突
,一步步挪移的脚步分外沈重凝滞,面无表情地漠然道,“走了。”中间“走”
的字音说得略重,钻进了罗朱的耳朵。

  走了?走了!走了……是走了?还是真“走”了?罗朱的声音已经嘶哑,哭
喊慢慢微弱,逐渐归於抽噎啜泣,双手扒拉着紮西朗措紧紧扣在腰间的铁臂,茫
然地问道:“他真走了?”

  “走了。”紮西朗措没有看罗朱,专心挪着脚步,沙哑难听的声音几乎是从
喉咙里挤出,“你不要太悲伤。”

  操你妈的大爷!胸口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罗朱险险喷出一口老血。没错,
多吉是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难道通行这条绝壁小道就是他瞅准的机会
?被马撞得失足落崖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在众目睽睽下完美脱身的戏码!可悲可怜
的不是赶着坠崖的他,而是那匹被他利用无知赴死的马!为毛?为毛不是她所想
象的那种正常的趁人不备溜走的脱身啊啊啊?

  中途一点暗示都不给,他想过她的感受没有?想过她亲眼目睹他坠崖的感受
没有!还是他嘴里说着喜欢,其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罔顾她的感
受,想坠崖就坠崖。口胡,就算是为求戏码逼真也不带这麽折腾折磨欺负人的!
哼哼哼哼,告诉她要遵循本心活,很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和那个该杀千刀剁万段
的伪童势不两立!

  刚才有多痛多悲,现在就有多恨多怒,罗朱只觉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糟
蹋了。情绪从大悲大痛陡然转成大怒大恨,饶是她神经强悍坚韧,也到达了承受
的极限。眼睛往上一翻,便软绵绵地挂在紮西朗措的手臂上。

  察觉到右手臂蓦地一沈,紮西朗措连忙侧头看去,臂弯中的罗朱晕厥了。脑
袋半垂,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两排卷翘浓密的美丽长睫和小巧秀气的鼻尖。难
道她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伤心过度地晕了?心脏像有万只小虫在细细密密地啃
噬,钻心地痛。

  因别的男人伤心到晕厥在他怀中,他的仙女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属於他的一
丁点位置?至今历历在目的夜晚缠绵,至今萦绕耳边的娇喘媚吟,重逢时的激动
欣悦和愧疚难过,全都是……虚假的麽?他的一双手夺走了成百上千个生命,浸
透了腥甜的鲜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历尽千辛万苦,才终於回到她身边,
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沈郁的目光落向悬崖,飞速闪过一抹森冷。他不知道童颜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但他知道冰川的悬崖崖壁光滑陡峭,冰柱林立,几乎无处可依。崖底的涧水幽
深寒彻,能冻结灵魂,而且从这种高度坠落,要想脱险更是难如登天。如果……
童颜男人不幸死了,再解决掉獒犬,带罗朱逃离大军,是不是他的仙女又会重新
回到他的怀抱?

  紧紧右臂,把晕厥的罗朱往身边贴搂,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忽而又柔
和起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两分无奈的苦涩。不甘心又如何,他怎麽也狠不
下心伤了他的仙女。宁可自己痛死,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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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入云雾中後,多吉悬在半空的身体突地一扭,一大捆枯枝枯草立刻脱离後
背,随马匹飞落。同时右臂一扬,一根结实的褐料绳结着一根尺长铜管从袍囊飞
出,朝崖壁处林立排列的粗大冰棱上缠去。铜管打碎粘黏薄冰,精准地穿过露出
的冰棱缝隙,凭惯性缠住一根半尺粗的冰棱。

  急速下坠的身躯霎时顿住,冰棱禁不住强大的重力拉扯,咯咯碎响着崩裂。
他又继续往下坠落,结着铜管的褐料绳子也随即缠向下一根冰棱柱。如此反复折
断了六根冰棱柱後,可怕的下坠重力终於减小,速度也慢了许多,他顺利贴挂在
了一根冰棱柱上。

  头顶,隐隐约约传下女人凄厉悲绝的嘶嚎,那是猪猡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仰
起头,遥望云遮雾掩的上空,脸上微微流露心疼,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满足和幸福


  他没有对猪猡暗示他会用坠崖遁走,不是为了想用她的震骇来衬托事态的真
实,而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她见不得阿兄战败身死,内心深处对阿兄有太多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不舍。
那麽她对他呢?是淡淡如水的脉脉温情,还是也存有那般含蓄深沈的不舍?他嫉
妒着阿兄,更被心里的忐忑揣摩翻来覆去地折磨。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借这次坠
崖遁走弄清答案。

  那撕裂的哭嚎听得他心疼不已,也听得他欣喜若狂。猪猡把他放进了心里,
把他和阿兄一块儿放进了心里,她喜欢他,舍不得他,会为了他的坠崖痛彻心扉


  “姐姐,我好高兴,我终於走进了你的心。”他喃喃自语,露出的笑容比身
旁的冰柱还要纯净梦幻,“姐姐,不要悲伤。紮西朗措会告诉你我没有死,我只
是逃走了而已。”

  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垂头凝视距离脚下二十多米的深幽溪涧。解下破损的皮
袍,右手猛地一扯褐料绳子。哢嚓,冰棱柱断裂,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
他像一颗小石子般直坠溪涧。

  噗通——

  晶莹的水花溅起,人已如箭鱼般蹿出老远。要回到古格,有一条更近的路,
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在德里苏丹大军的前面。

  作家的话:

  日日双更真不是凡人能办到滴事,日日三更更是大神才能达到滴巅峰,偶.
......不行了......

第300章 道歉?心暖

  对看押俘虏的兵士而言,嚎哭的博巴女俘虏昏了很省事。过了绝壁小道後,
便直接拿一根麻绳将她结结实实地捆在她的獒宠背上。又想着这俘虏本是个贵女
,养尊处优且身娇体贵,身边唯一一个男童仆役死了,万一因失了照顾而在行军
途中死掉或是大病就不好办了,便威吓紮西朗措这个同为博巴人的男俘虏近身看
护。这种安排正合紮西朗措心意,也是他和童颜男人多吉所预料之中的安排。

  罗朱醒来後,大军已经下了冰川,又翻越过两座山峦。眼看太阳逐渐西沈,
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下令安营紮寨。

  被兵士从银猊背上解下,她趴在冰冷的半枯草地上缓慢蠕动,只觉浑身关节
肌肉全都僵硬了。守在身边的是银猊和紮西朗措,那个可恨可恶,欺骗糟蹋她感
情的伪童已经走了,她想要使劲咬他几口的愿望会等很久。心很疲累,有种空落
落的感觉,情绪好似落到了谷底。

  “#¥@%!”兵士的长矛朝他们抽打过来,紮西朗措微微移动身体,不落
痕迹地承受了全部的长矛力道。

  虽然罗朱听不懂,但当了几天俘虏,也大致猜出兵士的意思是男的搭帐篷、
拾拣枯枝枯草,女的到锅灶边生火煮食。尼玛的她是俘虏,不是煮饭婆好不好!
她咬牙腹诽,恼恨地抓了两把草,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朝锅灶那边走
去。

  银猊跟随在她後面,尾巴夹在臀间,处於一副随时都惊恐得要落荒逃窜的模
样。

  紮西朗措看了罗朱的背影一眼,沈默地转身,脸上和眼中死寂麻木,没有半
分活人应有的朝气。他的仙女临走前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他刚刚才为她承受了长
矛的抽打,也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关注,昨晚重逢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场虚幻的
美梦。

  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也渐渐感受不到热度。唇角僵硬地扯
了扯,这样很好,有一颗不会痛的冰冷心脏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无波无澜地看
着她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绽放女人的美丽,才能成为真正
的卑贱奴隶。

  今天的行军中,先遣军收获不小,捉到了一支来自大元朝的汉人商旅。商旅
中有男人二十三个,其中雇佣的博巴男人有五个,缴获了十二匹满载绸缎和茶叶
的马,还有五个的年轻汉女和三个中年汉女仆妇,新鲜血液的加入使俘虏群又壮
大了不少。

  被赶到锅灶边的五个年轻汉女比其他女俘虏都要白嫩许多,眉眼也十分秀美
,十指纤纤如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几个大锅灶烧下来,个个灰头灰脸,
泪眼迷蒙,狼狈的模样让负责监管的兵士看得大笑不断。当中不乏有人凑过去捏
上两把,惹得几个娇滴滴的汉女惊惶大叫。

  罗朱撇撇嘴,瞧着这几个汉族女人虽然神色惊惶恐惧,眉眼和体态间却自然
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风流,且完全没有封建社会汉女那种被男人碰了就要
抹脖子上吊的愚蠢贞烈举动,估计都是从小就被调教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一类的
女人。

  分到食物後,女俘虏照例被押解在一块与帐篷相隔不远的空地处。拾拣枯枝
枯草的男俘虏还没有回来,银猊被兵士赶出俘虏群,喝令它自行觅食去了。唉,
吃吧吃吧,十余万猎物满山坡满山脚,足可吃到老死都还有剩,这残余的良心是
越来越少。多吉走了,不会再有人为自己剥土豆皮。她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女俘
虏群的中间,一点点地撕着皮,轻轻咬了一口,今天傍晚的土豆很软,却带着几
分涩味。心里一酸,两滴泪猝不及防地滚溅下来。

  抿紧了唇,她瞪着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周朝的一切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耳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突然,她张嘴泄愤似的大口咬着,使
劲嚼着。吃完一个,从皮袍下摆中拿起第二个,皮没剥,上面的灰也没擦,直接
就往口里送。

  咯吱,牙齿咬到了粘在皮上的细小碎木炭渣。她没管,继续咯吱咯吱地咬嚼
,带着灰烬的土豆皮使土豆的涩味更重更难吃,眼里的泪流得也更凶更猛。第二
个脏乎乎的土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吃进了肚子。

  正要拿起第三个时却摸了个空,一个剥好了皮的干干净净的土豆递到了嘴边
。她猛地一怔,慢慢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紮西朗措染了几分沧桑的英挺刚毅面
庞。尚还明亮的余晖从左侧斜射到他的脸庞上,几条细细的伤痕在黝黑肌肤和散
落颊边的淩散碎发的遮掩下显得很不起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双黑色的菱
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少了几许温柔炙热,多了几分麻木死寂。

  记得以前他的脸上是没有伤痕的,眼睛是热情而充满生机的。视线下移,落
在拿着土豆的黝黑大手上。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突出,到处都布满了粗砺的厚
茧,整只手上的伤痕印记交错叠加,煞是惊心。而他以前的手虽然也很粗糙黝黑
,却没有这麽多的厚茧,也没有这麽多的伤痕。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包握住那只黝黑的大手,低头咬着嘴边的土豆,泪一颗颗
地滴落。紮西朗措大半年的奴隶生活一定比她过得要艰苦残忍得多。是她不好,
只记得为多吉的坠崖悲痛愤恨,忘记了紮西朗措还守在身边。她怨尤多吉罔顾她
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罔顾了紮西朗措的感受。

  明知紮西朗措到现在还爱着她,她却在多吉坠崖後瞪他、吼他,醒来後不看
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她……在无意中伤了紮西朗措,伤了这个第一个爱上
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情绪的异常低落才让
她恹恹地不想开口,让她暂时忽略了紮西朗措,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要知道在这世上,真心最难得最难求,即使不爱,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伤害
一个付出真心的人。更何况,自己对紮西朗措还心动过,当初的那份温馨和感动
一直埋藏在心的深处。

  就着紮西朗措的手,她吃完了第三个土豆,却惭愧地抬不起头,只紧紧抱着
紮西朗措的手,无言流泪。

  包握着手的两只小手柔软滑嫩,寒凉如冰,但那一滴滴落在手上的晶莹液体
却滚烫无比。热烫渗进皮肤,渗进血液,流进心脏,痛得麻木,感觉不到热度的
心脏渐渐回暖,又有了知觉。紮西朗措的眼眸逐渐荡漾出盈盈柔波,看来事实并
非他所想的那样,他的仙女心中仍然为他保留着一个位置。可能很小,小到会被
暂时忽略,却真实地为他留着。

  “对……对不起……”罗朱磕磕绊绊地哽咽道,“我……我只是情绪……情
绪……”

  她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罔顾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感受,因为她不清楚
他们的喜欢到底有多真,但她独独不能去伤害真心爱她的紮西朗措。

  “我知道了。”沙哑粗噶的嗓音低低响起,紮西朗措伸手把罗朱扯进怀里,
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剥了个自己分到的土豆,又递到她嘴边。

  罗朱摇摇头,转动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袍子中。数日没洗澡的男人身上有
牛羊的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很是难闻,然而那强健宽厚的胸膛却带给她一丝安
心,她居然有种幸好身边还有朗措在的庆幸。她依旧是个卑劣的女人,在失去了
多吉後,她就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紮西朗措的身上,依赖着他对自己的爱。到底
从什麽时候起,她这个独立惯了,冷清惯了的人又开始渴盼温暖的慰藉?开始变
得软弱,学会依赖他人了?

  紮西朗措吃完土豆,轻轻拥着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言
语,好似正在舒心地享受高原傍晚的宁静。

  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武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苏丹穆罕默德?土
格鲁克带着心腹将领在亲卫兵的护卫下再次纡尊降贵地来到了俘虏面前,随行的
还有几个天竺僧人,其中一个中年僧人裹着明黄色的僧布,外披枣色毛毡大氅。

第301章 祭品准备

  ‘大法师,这些就是迄今为止抓到的所有俘虏。’穆罕默德?土格鲁克面带
几分谦敬和得意,对身侧面相庄肃,利眉慈目的中年僧人说道,‘你看今天可以
开始进行祭品的准备了吗?’

  摩罗鸠凝目往俘虏群中睃巡片刻,忽而对土格鲁克合掌施了一礼,欣赞道:
‘王真是安拉之子降世。’

  默罕默德?土格鲁克闻听挑起如剑长眉矜贵自信地笑了,一身刺绣着繁复花
纹的华丽白色戎袍笼罩在夕阳晕黄的余晖中,包头中央的红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芒,映衬得一张面容更加俊美尊贵,真如神子般炫目耀眼。

  与摩罗鸠大法师在喜马拉雅山中相遇相谈後,他们便一拍即合,决定用天竺
佛教密宗里力量最恐怖的修罗百煞阵来对付古格法力高深的莲华法王和古格军。
修罗百煞阵是一种禁忌密阵,需要用百余人的鲜血辅以大法师提炼的秘药,再灌
注充斥了法力的咒语启开阵势。若单单只用上百人的鲜血启阵,阵势能效并不能
达到巅峰。可如果用六十六个男人和三十三个女人,以及特殊的心眼来开启,阵
势能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大军不可能撤出喜马拉雅山抓女人,进入古格後再抓抢女人又怕灌药的时间
不能保证,只能派兵在行军途中注意抓捕俘虏,尤其是女俘虏。安拉庇佑,竟让
他在翻山行军中及时抓够了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迹,就不知这是否也预示着
此次出征古格将会畅通无阻。

  ‘王,穿越喜马拉雅山大概还需五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王可多选数个青
壮男女俘虏分批关进两个帐篷。’摩罗鸠建议道,‘余下的俘虏则关进另一个帐
篷,从今天起每日以特制秘药喂食,连喂三天後停药,到需用时再挖其心脏以作
阵势心眼。’

  侯在苏丹王旁边的巴尔加挥挥手,一队三十人数的亲兵冲进俘虏群,拉扯吆
喝着将俘虏们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是七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青壮男俘虏,一批是
包含了中年仆妇在内的三十六个女俘虏,剩下的便是或体格较弱、或年龄偏大、
或年龄偏小的男俘虏,共计四十一个。

  摩罗鸠对身侧的大弟子示意,那大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大肚瓶
子递到他手中。瓶子均为小叶紫檀木所雕,掐嵌银丝图案,一个图案是模样狰狞
的舞姿湿婆,另一个图案是佛陀降魔。他举着舞姿湿婆图案的瓶子对土格鲁克道
,‘王,作为心眼的俘虏请喂食这个瓶中的药丸。’又举起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
道,‘另一百零八个俘虏则每人服下一粒这个瓶中的药丸。’

  ‘这瓶中的药丸有什麽用处?’土格鲁克接过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颇为好
奇地问道。

  ‘可惑人心智,让人沈溺肉欲而不可自拔。’摩罗鸠微微笑着解释道,‘做
了俘虏後,这些男女的身体虽大多已经污秽不堪,但清明尚在,心中还残留世间
伦常。修罗百煞阵需要的是毫无人性善美羞耻,只知肉欲糜烂的腐朽祭品。’他
停了停又补充道,‘这药丸中还加持了密咒,能融入人的血液中,使祭品血液与
修罗百煞阵相呼相应,提高开启阵势的速度。’

  ‘大法师费心了。巴尔加,’土格鲁克轻声喝道,‘让兵士给俘虏喂下,将
他们拖进帐篷里去交合。’

  ‘是。’巴尔加恭敬地行礼领命,双手接过摩罗鸠手中的木瓶,又接过王手
中的木瓶,一并交给亲卫队。

  兵士抬高俘虏的下巴,捏开他们的嘴,将一颗颗绿豆大的朱色药丸强行塞进
俘虏的嘴里,逼他们咽进喉咙,然後像拖死狗一样把骇恐的男俘虏和惊惧哭泣的
女俘虏分批拖进帐篷中。

  ‘大法师,过度放纵欲望,透支体力,这些俘虏明天可能无法顺利赶路。’
土格鲁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疑虑道,‘是否需要增派看押俘虏的兵士背
驮他们翻山?’

  ‘不必,服了药的俘虏经过一晚肉欲交合,明天体力不但不会下降,反而比
以往更盛。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每至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就燥热难耐,蜕变成
只会交合的发情动物。’摩罗鸠温慈的笑在夕阳余晖中透出一缕森然,‘他们肉
体和灵魂的绚烂生命将在这三天的交合中被全部激发,然後献祭给修罗煞鬼。’

  巴尔加听得心神一凛,眼角余光斜斜看向但笑不语的王,暗暗舒了一口气。
王脸上的表情温和雅致,一派淡然欣悦,似对摩罗鸠大法师钦佩不已。但作为王
的心腹之一,他太明白王越是摆出这样卸人心防的无害表情,越代表王心内起了
深重的戒备。估计征服了古格之後,这位摩罗鸠大法师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们猜猜当我德里苏丹大军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古格大军已经出征拉达克
多少天了?’土格鲁克突然扭头向落後半步的七八个高级将领笑问。

  ‘王,如果探子拼死传回的密报无误的话,应该出征三天了。’一个高级将
领略作沈吟,回道。

  ‘三天。’土格鲁克扬眉一笑,‘即使到时候得到我们入侵的情报,古格军
也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他又朝摩罗鸠笑道,‘古格大军出征,托林寺中还驻守
了为战争祈福的莲华法王,到时攻城就要请大法师施阵了。’

  ‘自当为王效力。’摩罗鸠笑笑,弯腰合十施礼应诺。古格莲华法王,年纪
比他小上一旬,声誉却远播到天竺,但凡见者,都道其是神佛转世。然而他却有
数个出色的弟子接连死在莲华法王手中,足见这转世的神佛不过是个披着神佛袈
裟的魔鬼罢了。此番就要撕了他迷惑世人的那层神佛袈裟,用其性命来祭奠死去
的弟子,灭佛苯教,扬天竺佛教密宗。

  ‘不知与拉达克密谈的结果怎样?’土格鲁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到古
格五月将出征拉达克的密报後,他就知道一个扩大版图的天大机会降临了。为了
提高价码,增加合作的几率,他并没有立刻与拉达克联系,警示他们做好迎战准
备,而是等自己的大军临入喜马拉雅山前,才派使臣偷偷从尼罗婆前往拉达克密
谈。只要拉达克能尽全力暂时拖住古格大军脚步,等他攻下古格王城,再与拉达
克军队对古格军前後夹击,那个和他一样被誉为神之子临世的古格王必将战败身
亡。

  ‘王无需担心,密谈必定顺利。’巴尔加笃定道。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不想要?虽然拉达克会在战争开初付出些代价,但
只要能拖住古格军,就能分到最後胜利的美味羹汤。’土格鲁克低眉轻笑。被古
格军元气大伤的拉达克分到的也只是一勺美味的羹汤而已,真正鲜美的嫩肉是属
於德里苏丹的。

第302章 情欲折磨

  七十二个青壮男俘虏和三十六个青壮女俘虏被兵士对半分成两批赶进了关押
俘虏的阴暗大帐篷里,这一次他们都没有上脚镣,行动比往日要便捷得多,可这
份便捷此刻只为了一个行为服务,那就是交合。

  摩罗鸠让一百零八个俘虏服下的秘药说白了就是迷幻药加春药加兴奋剂的综
合体。其药性并不会如山洪爆发般地瞬间汹涌而出,而是先使身体逐渐燥热瘙痒
,引发本能肉欲,然後慢慢生出幻觉,或看见心上最爱之人,或看见渴盼的俊男
美女,从精神上诱发情爱之欲,等本能和情爱欲望都到达极点时,男女就自然而
然地如动物般交合起来,且每一次交合都是灵与肉的和谐统一。

  帐篷里最初是男人沈默哀叹,愤恨懊恼,女人低哑啜泣,惊恐瑟缩。随着时
间的流逝,暧昧的热气在帐篷中渐渐升腾萦绕,开始有了男人憋闷的低吼,也有
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含着或柔情或流痞或娇羞或痴迷等不同情感的不同语言此起
彼伏地响起。数个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男女面色红涨,神情迷离恍惚地喃语着扭动
身体,撕脱下衣物,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情地亲吻。

  关押俘虏的三顶帐篷彼此紧紧临靠,在兵士分批驱赶俘虏入帐时,紮西朗措
暗中挪移位置,和罗朱分进了一顶帐篷。入帐之後,他立刻挤到罗朱身边,带着
她不露痕迹地占据了帐篷内的某处死角。驻守在帐篷门口的兵士如果不探身进来
,只在没挂帘子的门口瞧瞧,是不能轻易看见他们的。这是他在与猛兽和奴隶的
一次次徒手搏斗中发现的奇妙现象,不管是猛兽还是人,目光都有一两处达不到
的地方,只要找准这种死角进行快速攻击,几乎都能得到一击必胜的结果。

  喂下的药丸一入喉咙就被痉挛的喉管锁住,等兵士瞧见他喉结耸动将药丸吞
咽下去,放开手离开後,他借举手抹去嘴角涎液的动作,一个干呕就将药丸吐进
手里。

  在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奴隶经常被勒令吞服些药物以激发力量,使搏斗更
加精彩。那时他记忆混乱不清,却看见有几个奴隶在私兵走後就伸指挖喉,将服
下的药物吐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下意识地也照着做了。後来他嫌
麻烦,便自行练习出一种收喉管锁住药丸再干呕出来的小把戏。不过如果灌的是
药水,还是只有等私兵离去後伸指挖喉才能吐出来,如果喂的是入口即化的药丸
,就只能认命地接受。幸好,这次吃的药丸不是那种入口即化的,否则他真怕自
己会失去神智地伤害了他的仙女。然而他及时吐出药丸,清醒地保留了神智,怀
里的心爱的仙女却状态不佳。

  “罗朱,你怎麽能把药丸吃进肚子里?”他抱紧在怀里挣紮扭动,想要脱去
衣袍的女人,怜惜地轻叱。

  “我……我吐不出来……它一下就……就滑进去了……”

  被药丸催生的樱色情红穿透了赭褐色的油膏,每一个委屈惶恐的字音都吐得
是那样的艰难,呼出的娇软气息有些粗重,炙烫得惊人。罗朱只觉脸上烫、脖子
烫、胸口烫、手脚烫,浑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断地升温,快
要达到沸腾,将她烫化。烫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好想找个冰凉的东西
使劲蹭蹭。

  “朗……朗措……我好……好热……好……好痒……让……让我脱……脱一
件……脱一件……蹭……蹭蹭你……好不好……”极致的燥热和瘙痒逼得罗朱差
点哭出来,精神与本能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拔河赛。

  心爱的仙女那双湿漉漉的乌黑大眼布满了情欲的迷离潋灩,可怜兮兮又饥渴
希冀地瞅着自己。粉色的花瓣圆唇变成鲜艳欲滴的艳红,半张着吐出团团芬芳的
滚炙热息,肉嫩柔软的身体像青虫一样在怀里极不安分地蠕动磨蹭。紮西朗措心
旌摇荡,身体飞蹿过一片软麻,紧箍罗朱的双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

  罗朱抓紧机会,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拉开了腰间的束带,脱掉身上的两
件重叠皮袍。她的双臂飞快地缠住紮西朗措的脖子,细嫩火烫的脸蛋在他黝黑而
有些粗糙的刚毅脸颊上磨蹭,身体也像水蛭一样紧贴着他蹭动。

  蹭蹭!使劲再蹭蹭!

  脸上肌肤与肌肤的相贴让她感到一丝舒适无比的清凉,身上隔着衣物的蹭磨
却加剧了燥热瘙痒,肉欲逐渐淩驾与理智之上。她难捱地在紮西朗措脸上使劲咬
了一口,又开始撕扯起身上的夹裤夹衣。

  紮西朗措痛醒,回过神来时,罗朱已经脱了夹衣,解开了夹裤的带子。他浑
身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将她死死箍住,沙哑的声音暗得几乎听不见:“别,罗朱
,别再脱了。”少了皮袍和夹衣的阻碍,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绸里衣,他能清楚地
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肉嫩柔软和火热馨香。明明没有吃下药丸,可他的身体却和吃
了药丸的罗朱一样滚烫,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
的,下身胀痛难忍。

  他不能伤了他的仙女,他的仙女只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要与
他欢爱。耳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乱交合声,他曾经听了数个夜晚,彼时心和身
体兴不起半点冲动,可此刻这些声音却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引诱,一声声钻进他
的耳朵,钻进他的血肉,钻进他的心脏和灵魂。他想把他渴望已久的仙女剥个精
光,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想让她欢喜地哭泣,大声地求饶,幸福地战栗。想让
她接纳他爱的精液,孕育他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明媚的春水。可是,他
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咬紧牙关,试图为怀里的仙女穿好衣物,她却极不领情地使劲扭动身体,
挥手打开。肉嫩的双臂像藤蔓一般缠抱着他的脖颈,乱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脖颈
上亲舔啃咬。

  “好热……好痒……想……想要……要……”罗朱啃咬着紮西朗措的脸,带
着泣声的哀求软腻而娇媚。身体本来就被魔鬼法王调弄得敏感无比,服了药物後
那种难耐更是比寻常人强烈得多。紮西朗措身上的牛羊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全掩
在了浓郁的雄性阳刚气息中,她所嗅到的只有男人诱惑的荷尔蒙。

  “罗朱乖,别闹……别逼……逼我打晕你……”紮西朗措的话语全是从齿缝
间迸出的,一只手搁在她的後颈上,怎麽都舍不得砍下去,也不太敢砍下去。如
果没有交合,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损伤身体?他怕把罗朱弄晕了,导致一些可怕的
後果。

  “呜呜……难受……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磨蹭许久都得不到
渴盼的回应抚慰,罗朱突然哭出了声。她放开紮西朗措的脖子,十指如钩,往自
己的胸口用力抓去。

  紮西朗措眼明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难受!放开我,好难受!难受!呜呜,放开我!”罗朱又哭又叫,试图抽
出手腕,身体在他怀里使劲扭动。挣紮中,松脱了裤带的夹裤掉下,腋侧的里衣
带子也散了一根,高耸的乳房随着不断扭动挣紮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弹动起伏,勾
人魂魄。

  紮西朗措猛地将罗朱紧紧抱在怀里,一起躺倒在散落的皮袍上。强健高壮的
身躯嵌进她的双腿间,让她的双臂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抓挠他的颈背,双腿只能
在他身体两侧无用地蹬踢。

  罗朱就像被翻了身的乌龟,四肢拼命挥动,却怎麽也挣不开犹如钢浇铁铸的
桎梏。身体的燥热和瘙痒不断地啃噬着血肉和灵魂,令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泪
水滴滴滚落,她哀哀哭起来:“朗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

  “我爱你,我的仙女。”紮西朗措哑声道,眸色幽暗炙热,牙齿已经将下唇
咬破,泌出殷红的血丝。鬓边的微卷发丝全部汗水湿透,一缕一缕地粘黏在颊边


  “我难受……难受……身体要爆……爆炸了……呜呜,会死的?会炸死的…
…”罗朱嘤嘤哭泣,“朗措……帮我……帮帮我……难……难受……”无助又委
屈的低泣充满了痛苦的渴望。

  面对最心爱的仙女的娇媚哭泣哀求,紮西朗措浑身是又涨又痛,青筋在额角
凸跳得厉害,他觉得会炸裂而死的不是罗朱,而是他。那颗心被求得酥软疼痛不
堪,而罗朱脸蛋上逐渐浮突起的细细的暗赤血管则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第303章 终遂心愿(辣)

  难道被药物催生的情欲不经纾解,就会让人血管爆裂而死!

  看到一根根浮突在罗朱滑嫩脸蛋上的细细血管,紮西朗措丝毫不敢拿心爱仙
女的生命去冒险验证。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他几乎是颤抖着解开罗朱里衣剩余的
几根带子。

  刚刚拉开轻薄的里衣,两团滑嫩嫩的乳峰就弹跳出来,比以往见到的丰满了
不少。完美的半弧形顶端是桃粉色的乳晕,两颗樱果般大的乳珠凸涨地挺立。小
半团乳肉被油膏涂抹成了赭褐色,余下大半部分莹白乳肉则透出情潮的浅绯,这
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丑陋,反而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
只是与脸蛋一样,从脖颈到胸口再到乳房都浮突出了细细的暗赤血管,入目惊心


  “呜呜……朗措……难受……帮我……帮我……”罗朱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中
,又扯又揉,难受得无所适从。

  “我的仙女,这就来帮你。”紮西朗措横下心,将罗朱压在身下,吻住她的
唇,大手也覆盖在了她的乳房上。

  大舌在热暖馨香的嘴里激烈地卷搅吸缠,汲取着甜美的涎液。双手将饱胀沈
甸的乳房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手指对发硬的乳珠又拉又扯,刮搓揉按不休。
他的力道有些失控,动作也有些粗暴,但这样的大力和粗暴却正是欲火焚身的罗
朱所需要的。

  她热情地迎合紮西朗措的激吻,小舌和侵入口中的大舌缠绞得难分难舍。胀
痛发痒的乳房上传来另一种触电的酥麻刺痛,让她从喉间从鼻中逸出舒服的哼吟
。但她还是在紮西朗措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小腹内燃烧的滔天火焰和下身甬道
的巨大空虚瘙痒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身体依旧难受无比。

  紮西朗措屈膝将身体撑成跪趴姿势,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里裤裤带,大手在
插入裤腰时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继续往下滑去。摸到腿心,那里已是泛滥成灾。
他把她的舌拖进自己的嘴里,含咬着用力吸吮不放。麽指压着从薄嫩肉皮里探出
头的花蒂揉弄,中指小心翼翼地往翕张抽搐的花穴口刺进。

  好紧!好嫩!好滑!三个词在手指初入花径後瞬间从脑海中接连闪过。娇嫩
水滑的褶皱媚肉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向手指挤压过来,贪婪地包裹着,蠕动着
,吸附着手指往更深处探进。酥麻销魂的快意从指尖直透全身,让紮西朗措浑身
都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手上忽地用力,中指往女人最娇嫩最软媚的花径深处
戳入,紧接着便迅速抽动起来。

  “呜……唔唔……”罗朱在紮西朗措身下微微轻颤,因为舌头正被他狂吸,
没办法畅快出声,使得喉间泄出的压抑吟哦益加娇媚。

  紮西朗措又往花径里加入食指,双指不仅快速抽动,还不时屈起,在紧滑的
内壁中旋转抠挖,寻找着女人最敏感最快乐的一点。当指腹碰到一处微凸又微硬
的肉壁时,身下的肉嫩身体突然剧颤,被吸在口中的小舌挣紮着想要脱离他的纠
缠,插在发间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扯得紧紧的,压抑的娇媚吟哦几乎断掉。

  他放开罗朱的小舌头,允许她尽情地吟哦发泄,手指顶着花径媚肉的抽搐紧
缩,对准那敏感极乐处不断地戳弄揉按,刺激出更多黏滑芳甜的蜜液。随着小高
潮的连绵来到,罗朱身上浮突出的细细血管慢慢平复下去。他心里一喜,看来这
种纾解情欲的方式也有效,只是对一个男人而言太过折磨。

  “啊啊……朗……朗措……好舒服……好舒服……还要……”罗朱眸子含泪
凝雾,肉臀直往他的手上凑,口里畅快地媚叫。圆巧的下巴往上仰抬,露出秀长
优美的脖颈弧线。

  “罗朱乖,求你别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你。”紮西朗措咬
牙切齿地在罗朱耳边低喃,没注意到罗朱情欲炽烈的迷离眼眸中出现了如梦似幻
的恍惚。

  “朗措……你要……要了我吧……”罗朱的神思回溯到了在纳木阿村的火热
夜晚,她是紮西朗措的未婚妻,她要结婚安定下来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孩子。紮西
家的婚礼好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身体交给紮西朗措。

  紮西朗措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罗朱,哑声道:“罗朱,你……你说
什麽!”

  “我……我决定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和你……和你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
。”罗朱的脸蛋似火如霞,赭褐的额心显出一抹不太明显绯色竖纹,靡丽梦幻的
乌眸少了几分情欲的饥渴,含着羞涩的认真,嫣红肿胀的唇瓣轻微翘起,似嗔非
嗔,“你……你要记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你……你是说真的!”紮西朗措惊怔地停住所有的动作。罗朱现在说的话
语是那麽具有条理,乌黑的眼眸有情欲的雾霭迷离,也有梦幻的羞涩灵亮,和以
前与他缠绵的模样好像。她?她这是恢复了神智!他完全无法相信梦寐以求的馅
饼突然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又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决定要忘了那四个男人
!”

  “混蛋!你当我是淫娃荡妇吗?哪儿来的四个男人?我就……就只对你一个
男人动心了!”罗朱羞恼地瞪他,握拳捶他的肩膀,“你到底要……要不要做?
不做就?就滚!”

  “要做!绝对要做!”紮西朗措的脑袋一懵,什麽也想不到了。欣喜若狂地
抽出手,撩起皮袍下摆,急匆匆地扯了裤带,又扒拉下罗朱的里裤,把肉嫩嫩的
双腿分搭在臂弯。顾不上褪去自己的裤子,直接掏出怒涨得快要爆裂的阳物,硕
大的龟头对着蜜液四溢的花穴口用力插进,一捅到底。

  “啊——”

  “啊——”

  颇为痛苦的女人尖叫和男人满足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坏蛋!轻……轻点……痛……”罗朱被缺少温柔的插入弄得直皱眉,手指
揪住紮西朗措的脸皮使劲拧了一把。

  “对……对不起!”紮西朗措吁出一口长气,愧疚地道歉解释,“怪我太…
…太兴奋了。”

  进去了,他进入了心爱仙女的身体里,彻底占有了她!长久的渴欲终於填满
,长久的心愿终於达成,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遗憾。

  龟头并没有碰到象征女人贞洁的阻碍,但那比处女更盛的紧窒绞得他连头皮
都酥麻了。阳物在极度的销魂中隐隐作痛,差点狂泄出来。犹如奶脂般细嫩的媚
肉水滑滑的,热暖暖的,娇弹弹的,紧紧黏附在阳物上使劲地收夹蠕动,好似无
数张小嘴在饥渴地吮吸吐纳,想把入侵的滚烫坚硬阳物生吞活嚼。阵阵麻翅从尾
椎升腾,浑身都舒爽畅美到了极致。

  想不到他的仙女内里竟是个能吸男人精魄的妖精。他深深吸气,咬牙保持静
止不动,一是为了等罗朱适应,二是想要细细体味这种美妙。

  他的不动换来了罗朱的不满,眸子里的情欲火焰熊熊又起,被调教有素的身
体自动自发地挺动,肉爪子扯着他的头发,催促道:“动……快动……朗措快动
……里面好痒……好胀好酸啊……”

  紮西朗措沈沈低笑,大手抓住罗朱两团高耸的乳房,揉搓的同时遏制住她扭
摆的上半身。他慢慢抽出阳物,感受着滑嫩膣壁对阳物的依恋和不舍;快要脱离
花穴口时又重重地挺进去,在罗朱似快乐似痛楚的吟叫里顶上紧闭的花心用力触
击旋磨,品尝着花径里的每一寸娇嫩,每一丝火热,每一滴蜜露,每一次痉挛。

  他俯下身体,亲吻她的面庞,暗哑喃语:“罗朱,我的仙女,我的妖精,我
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的。不,生生世世都只爱你这一个女人,只对你一个
女人好。”或许昨天是他想错了,那四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罗朱不是逼迫威压就
是淩辱欺骗,他的仙女怎麽可能对他们心动?只是在童颜男人面前,他的仙女不
敢表露出真实的心意。

  律动逐渐加快,越来越凶悍狂野,他的仙女在他身下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酥
了他的耳,醉了他的心。

  然而不等紮西朗措满腔的幸福喜悦宣泄出来,罗朱眼眸里的恍惚又起。她紧
紧抓着他的袍襟,神情略带怨嗔畏惧,娇软软地泣声哀求道:“王……我受不了
……受不了了……轻……轻些……啊啊——王饶我……饶了我啊——”

  在罗朱一声高亢的媚泣中,紮西朗措的身体像被突然定住似的,僵硬了。王
?罗朱在喊王?仿佛有一盆冬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刹那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液。
他垂眸牢牢锁住罗朱的秀脸,锁住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在她漾着火热情欲和甜蜜
迷离的眸子深处是恍惚的,她……依旧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那麽她前一刻只是出现了在纳木阿村中生活的幻觉,所以才会对他说出甜得
醉心的话,才会完全想不起她还有四个男人!现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古格
的王了!接下来呢?又会出现哪个男人?

  他的僵硬不动让身陷情欲深渊的罗朱难受得躁狂起来,竟突然抬脚用力蹬踢
他的胸膛。

  紮西朗措毫无防备地被蹬踢在地,和罗朱紧密相连的身体也分开了。不等他
反应过来,罗朱已经飞快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瞠目结舌中对着仍然坚挺滚热的
粗长阳物坐了下来,妖娆放浪地上下套弄,左右旋转顿挫,技巧分外娴熟。

  “法……法王……你又戏弄我……讨……讨厌……”媚眼儿如丝,娇嗔似蜜
,脸上带着一分濡沫之情,转瞬又变成微微的娇蛮和瑟缩,“释迦……别……别
玩……玩了……啊——多……多吉你……”五个男人的名字从罗朱嘴里相继吐出


  紮西朗措面无表情地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抱住罗朱,再次
将她压躺在皮袍上。拉起她的双脚高高架在肩上,疯狂地鞑伐起来。

  他丝毫不理会罗朱的哭叫扑腾,一记记冲刺都狠劲十足,次次都捣进最深处
的娇嫩宫房,菱长眼眸在不断地冲刺中泛出缕缕血丝。火焰在血眸中跳跃腾烧,
炙热而绝然,欣喜而悲伤。

  他的仙女内心深处的确喜欢上了那四个男人,也的确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
但当他们不再是俘虏,当他成为心爱仙女的奴隶後,就只能卑微地仰望,再不能
近身触摸。他也有可能被那四个男人处死,杀孽深重的灵魂从此沦陷地狱,永远
也看不到他的仙女。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这最後的与心爱仙女相处的时光,不管她喜欢哪个男人
,惦念哪个男人,不管天明後她会不会痛恨他,今晚他都要狠狠地爱她!占有她
!把他的精液洒进她神圣娇嫩的宫房,让身体和灵魂牢牢记住她甜美的滋味。

  对紮西朗措来说,这一晚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淩迟的。他一面本色出演自己
,一面充当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替身。

  不过最霉催哀怨的是帐篷外被五个兵士团团围住,用长矛指着的银猊。吃完
晚饭回来,俘虏们竟然都进了帐篷,其中两个帐篷里传出连续听了两个晚上的古
怪声音。

  它想进去,但这些异族兵士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准它进入。五根长矛它并不
放在眼里,可一旦暴露了真正的实力,就再也不能待在它的獒奴身边了,只好夹
着尾巴,惊恐哀怨地在帐篷外寻了个角落趴睡。

  贴着粗厚的帐篷布,它听到了獒奴娇媚软糯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低哑,
时而痛楚,时而欢愉,带着微微的泣声,叫得心和爪子都痒酥酥的。

第304章 情债肉偿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这个淫娃荡妇吧!

  没脸见人了!真没脸见人了!如果条件许可,罗朱都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
了。

  早上醒来,满帐篷都是浓郁难闻到近乎让人呕吐的糜烂交合味道,触眼的男
男女女要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要麽衣物淩乱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发呆,几
乎没有活人的生气。没醒的还你拥我抱,貌似恩爱无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帐篷的阴暗死角处,身上的衣袍穿戴得还算整齐,但是
下身的异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丢了廉耻,跟随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对象除了紮西朗
措没有第二人选。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一块块淤青在黝黑的肌肤中看不太出来
,一个个牙印却清清楚楚地彰显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药的是她,受药物
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强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个良家少女沦落成残花败柳,也就当命运不济地被几条恶狗咬了,咬咬
牙忍了!可为毛还要让她丧失理智地堕落成强奸犯啊啊!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强
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强暴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面临被责骂被告发的
下场,可她早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关系上了
啊!现在怎麽办?她能请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当霉运罩身地被条吃了药的
疯狗咬了口麽?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带这麽戏耍人的!罗朱
悲催得欲哭无泪,更觉无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罗朱从他怀中醒来後,就和帐篷里的许多俘虏一样开始发呆。
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呆滞,一双乌黑的大眼却阴晴多变,充满了复杂。悲愤、怨屈
、内疚、羞愧、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里面翻滚。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发生的
事,开始憎厌他了?

  “……昨晚——”他想说些什麽,沙哑粗噶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怀里的
仙女截断。

  “昨晚就当进行了一场博巴男女最常见的夜间游戏,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罗朱迅捷接口,心里又羞又愧,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厌他了。紮西朗措只觉有一把利刃插进胸膛,
冰冷疼痛得让整颗心脏剧烈收缩。沈默片刻,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声道:“
昨晚我很幸福很满足,不会当做是一场随意的夜间游戏。”

  罗朱讶然抬眼,怔怔地望着紮西朗措。他说什麽?他很幸福很满足?他不计
较她的暴行?不厌恶她的淫荡放浪?

  “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把我当做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我也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你乖,别再说伤我心的话,这里很痛。”

  “……我……我从……从没有把你当做过别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我不
是一点……一点也不爱……爱你……”罗朱听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无措
,还有些伤感,结结巴巴道,“昨晚我……我……你……你……”头脸发涨发烫
,舌尖颤抖,怎麽也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该说什麽?说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强
奸了,我该死。她的属性撑死了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属於冶艳大气的御姐类型,
这麽豪迈干脆的道歉话说不出口啊啊!毁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毁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罗朱在幻觉中把五个男人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唤
了大半夜。他是看出来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为怨恨曾经遭到的淩虐折磨,
是不怎麽承认自己很喜欢很留恋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队正的。只在完全丧失了神
智後,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心意。他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他要的是这最後亲密相
处的时光,绝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罗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选择
隐瞒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吗?”

  怨恨?她怎麽可能怨恨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背弃了承
诺,辜负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没中用地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混乱不堪。然而在得知
昨晚和紮西朗措欢爱後,她并没有悲痛欲绝的情绪,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外,反
而有一丝再也不欠了的阴暗轻松。这就是所谓的情债肉偿吗?

  “我不怨恨你。”她很郑重地摇头,心里掠过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
,我……我以後该……该怎麽办?”偿还了紮西朗措的情债後,等禽兽王率兵阻
击德里苏丹大军取胜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继续过着被几个男人轮流淫辱亵玩
的日子。她是对他们生出了不舍喜欢,但不甘和怨恨又与不舍喜欢如影如随,纵
使他们改变了态度,对她百般温柔,千般宠溺,终究心有结,意难平,会活得不
快乐,不舒心的。而且,她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缩的心脏终於舒缓了,看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罗朱,
心头涌出诉不尽的爱怜和柔情。

  “罗朱,多吉不是让你遵循本心吗?”他轻轻理着她淩乱的散发。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麽?罗朱想了许久,幽幽叹息道:“朗措
,要是能回村子里重新开始生活该多好。我还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
,随时间流逝慢慢遗忘。”她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个美
丽的地方和男人好好过平凡温馨的小日子。

  “……罗朱,你愿意和我走吗?”紮西朗措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里闪
烁着喜悦的光芒,“我们可以趁两军交战的混乱逃走。”罗朱的叹息给了他新的
希望和企盼。只要她还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正像她说
的,总有一天会慢慢遗忘的。

  罗朱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瞪着紮西朗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
残花败柳,淫娃荡妇,都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他还愿意娶她,带着她走!这…
…这得多宽广的胸襟,多大度的气量!她的叹息其实也只是无奈地发发感慨,吐
吐牢骚,没奢望过会实现的。

  “不过逃走後不能回村子里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们在深山里找
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
而作,日落而息,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
老。好吗?”

  随着紮西朗措的描述,罗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滚落下。她从不向往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对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种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宁生活
憧憬渴望到了极致。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愿意为
她实现,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对你不够爱?”问清楚,先
问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决定。

  “不怕,只要有你点点的爱,再加上我满满的爱就够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
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脸,在她半开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
眸子熠熠生辉。他的仙女不管爱还是不爱,不管爱得深还是爱得浅,只要她应诺
了,就会努力和他好好过日子,相伴一辈子的。因为那样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的梦
,更是她的梦。

  罗朱静默思忖良久,终下决心,咬牙道,“好,我们一起逃!”想了想,又
补充道,“多吉不喜欢他的阿兄,有机会就叫上他一起逃,没机会就以後再想办
法联系。”除了骗奸一次,最後坠崖罔顾她的感受外,多吉对她一直都是说不出
的好,她信他的感情。虽然没有什麽正式的仪式和证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
的夫妻,但她应诺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动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认
,在这个屋脊高原中,她已经被奇特的婚俗、残酷的经历和一个又一个变态男人
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确的三观,打破了下限,忠贞什麽的,矜持羞涩什麽的她都没
有了,那共妻什麽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多加一个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吗?”她问得忐忑。

  紮西朗措摇摇头,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
时还会有阿舅与侄儿共妻的例子出现。山中生活艰苦,能多一个男人照顾你我也
更放心。”双臂收紧,又啄了一口花瓣圆唇,“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
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博巴男人的胸怀真的是比大海还浩瀚,比天空还辽阔,比古代封建社会遵循
三从四德的女人更胜一筹。回想起来,她好像就没在纳木阿村中看过哪家的几个
男人搞宅斗。罗朱暗暗发出由衷感慨,随即冲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还怎麽
一起生活,没脑子!”

  紮西朗措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无声地傻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牙印使
那张笑颜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朱挣紮了会儿,终於能够像个勇士一样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了
:“朗措,对不起,昨晚我……我强暴了你!我……该死!你……你脸上还……
还痛吗?”她轻抚他脸颊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丝,足见陷入迷乱
中的她和吃了药的疯狗真没多大区别。

  紮西朗措一僵,继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压在胸膛上,身体不住
地颤抖。

  “当然痛!身体痛!心也痛!”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笑意中又含着
一丝怪异的哽咽,“我就还没被女人强暴过。罗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对我负
责一辈子。”

  你好像不是处男吧?为毛我要注定对你负责一辈子?罗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
上腹诽,被牛羊腥膻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

第305章 获悉军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
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
,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礡,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淩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
刀背弓,一杆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祗,
从头到脚都弥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
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
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液,昭
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後,赞布卓
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
後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
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後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
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
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
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
地松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
的诱赏。每次出征後,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
。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
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
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
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
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
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
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
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
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
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
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麽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阴鸷无比。三天前,朝
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
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
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犁牛的头。犁牛甩甩尾巴,
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
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
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回,令人一见即心
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
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
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
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
含他的法力,怎麽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
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
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
中。”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及暗杀危险,不该放任小猪游玩,该把她强行带回
来牢牢拴在身边的。

  “你打算怎麽做?”赞布卓顿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手背上青
筋突起。怎麽会这样!他暂时放猪猡在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身边一是为了让她散心
,二是为了她的安全,结果却适得其反,在他临到出征时竟然碰到巨大的危险!
昆绦桑波那个没用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废物!

  “停止祈福,设坛做法找出小猪的位置。”白玛丹增温和的话语清淡似水,
每个字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这次古格出征拉达克,我将不会驻守王城。


  “我答应。”赞布卓顿毫不犹豫地同意,顿了顿,道,“祈福不用停止,交
给曲本堪布就行。法王出城必须隐秘,否则民心不稳。”他扭头对释迦闼修道,
“你带五百黑旗队跟随法王,我会尽快结束征战。”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刚刚应诺,身後突然传出一片骚动。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人一马从远处的左侧山坡冲下,以不要命的速度直往
大军奔来。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不能妨碍三人的目力,那马上坐着的霍然是穆赤?
昆绦桑波,也是带走猪猡却让她遭到危险的多吉。

  释迦闼修立刻打马出去,迅速制止了兵士和将领的攻击。在与冲过来的人马
交错的刹那,左手快如闪电地提过瘫趴在马身上的少年,右手挥刀将已经被药物
刺激得发狂,濒临死亡的马匹斩成两段。

  砰——

  多吉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仰躺望天。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裤湿漉漉的,
沾满了泥尘和暗红血迹,脸上也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棕色大眼惊人得明亮
,跳跃着像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

  “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正率十万步骑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
”多吉用尽仅有的力气,对用双刃长刀指着他脖颈的释迦闼修大声吼道。

  一声吼叫惊震了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还有若
干骑领与兵士的脸色全部大变。如果消息属实,那麽古格将面临怎样的危机,但
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预想得到。

  立刻调换方向前往喜马拉雅山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很可能被已经获悉情报的
拉达克趁虚而入;继续出征古格,就等於是将整个古格拱手送给德里苏丹。且两
个选择都会导致古格大军遭遇前後夹击,腹背受敌的严重後果。而兵分两路出击
则又大大削减了战斗力量,说不定会两处溃败。

  “王!”索朗拉巴望向策马过来的赞布卓顿,沈稳肃厉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深
深的川字,“你看这消息属实吗?”

  赞布卓顿勒马停住,鹰眸一眯,突然挥起马鞭朝地上的多吉重重抽去,冷声
喝骂:“昆绦桑波,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马鞭从空中呼啸落下,紮紮实实地抽在了多吉瘦削纤薄的胸膛上,殷红的血
浸透破烂的夹衣,迸涌而出。多吉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索朗拉巴在听到昆绦桑波这个名字後面,立马哑声了。作为王的心腹重臣之
一,他当然知道折嘎艺人昆绦桑波是王唯一仅剩的同母兄弟,也是穆赤王族除了
王之外唯一一个拥有王族血统的人。不过他从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十
三岁还俗成为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专门为王收集情报。具体长什麽样子,他也
从来没有见过。倘若这个少年就是折嘎艺人昆绦桑波,那他所带来的消息绝对不
容置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必要活着!赞布卓顿怒火腾烧,举起马鞭唰
地又往多吉身上抽去。这一次不是乍然的泄愤,而是欲杀之後快的雷霆抽击,完
全没有收敛一丁点劲道。

  乌黑的鞭影在中途蓦地顿住,一只柔滑细腻,完美无瑕的修长手掌抓住了鞭
梢,轻易卸去足可开山裂石的可怕力道。

  “王,昆绦桑波即使自小浸泡在药水里,筋骨血肉比常人结实耐打,也禁不
住你的全力鞭打。”白玛丹增淡淡提醒,丢开手里的鞭梢。

  “他——该——死!”赞布卓顿怒目瞪向白玛丹增,阴测测地切齿道。

  “他是我带大的,无论犯了什麽错,决定他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玛
丹增从白犁牛背上优雅跳下,捉住多吉的双腕将灵息灌进去,见他多了几分精神
後,才又温言问道,“多吉,德里苏丹大军中还有谁?”

  “天竺密宗大法师摩罗鸠,他的弟子曾三番五次来古格挑战法王,在吉乌寺
遇见的两个天竺僧也是他的弟子。”多吉停了停,缓口气道,“他要开启修罗百
煞阵对付法王,攻进王城。”

  “你们怎麽会落在德里苏丹大军的手中?”

  多吉舔舔干裂的唇,愧疚道:“我和猪猡在翻越喜马拉雅山时遭遇暴风雪,
身上的短刀、药物、虫子、吃食等东西都遗落了。才与银猊相遇不久,就被上百
人的探寻队发现。没了防身的虫子和短刀,我做不到一口气徒手杀掉那麽多强悍
的兵士,又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就示弱做了俘虏。”经由水道出了喜马
拉雅山後,他沿途掠夺牧人的马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用了将近一天一夜,
终於以最快的速度及时赶了回来。

  “你走了,小猪呢?”

  “猪猡的真实面目没有暴露过,银猊和一个叫紮西朗措的俘虏护在她身边。
”说到这儿,棕色大眼里露出快意的阴恶,挑衅地朝赞布卓顿看去,“法王,紮
西朗措是猪猡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战乱时掉进河中被奴隶贩子救起卖到天竺的卡
提阿瓦半岛当奴隶,後来成功出逃,在翻山途中不幸被捉成了俘虏,他发誓会用
生命来保护猪猡。”

  释迦闼修就听身边的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握在手中的马鞭眨眼就断成数
截。

  保护不了猪猡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交给最该死的低贱男人!
不知道猪猡连醉酒了也没忘记过他麽?换做是他在场早一刀劈了那个男人,剁成
肉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赞布卓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失态地咆哮:“该死的废物!”断在手
中的几截鞭子像匕首般插向多吉,却被白玛丹增宽大的僧袖卷没了踪影。

  “王息怒,现在不是责罚昆绦桑波的时候,况且他也是为了及时赶回古格报
信,并不是故意舍下小猪,交付他人的。”白玛丹增抱起多吉,将他横放在犁牛
背上,斜飞入鬓的修眉轻拧,“形势似乎有些棘手。”

  赞布卓顿狂怒地瞪着趴在犁牛背上的废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偏偏有白玛丹增阻在面前。论武力,他虽自幼由白玛丹增教导,却早已青出於
蓝而胜於蓝。可一旦白玛丹增用上只针对他创制的秘术,他就无可奈何了。

  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後。他沈吟片刻,吩咐道,“索朗拉巴,
你带六万兵马按照原计划出征拉达克,遇上能胜时就打,不能胜时就避开,尽量
与拉达克的军队周旋拖延时间,减少伤亡,等我赶来再行全面攻击。”冷笑一声
,补充道,“别忘了我古格的兵士都是最勇敢的战士,即使以少敌多,也绝不会
胆怯发抖。”

  “是。”副相眉间的紧蹙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悍厉的豪气。王说得对,他们
古格拥有最勇敢的战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三,兵分两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此
次征战与阻敌一定不会输。

  “烈,立刻派人回宫把一个叫德央拉泽的侍妃给我拉出来带上。”土格鲁克
,并不陌生的名字呵。我就用四万兵马和两万獒军与你十万步骑战上一次,让你
有来无回!

  “是。”释迦闼修挥手让两个黑旗亲卫打马回宫抓人。

  赞布卓顿又冷冷看向白玛丹增:“法王,你和昆绦桑波自便。”

  “王,我虽不知修罗百煞阵具体效能怎样,但估计应该极不好对付。”白玛
丹增温和笑笑,“你领兵先行,等我做些准备再来追赶。”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开始对七八个高级将领下达具体的命令,重新布置行军


  古格十万大军在离王城五里处悄悄一分为二,六万兵士随副相和都护继续征
讨拉达克,四万兵士和两万獒军随古格王往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马不停蹄地飞驰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3

第316章 抢夺灵女

  诡异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一大股熟悉的黏热液体从下身涌出时,罗朱
霍地从扎西朗措的胸膛中抬起鸵鸟头。

  “姐姐,你怎麽了?”

  多吉被她突然的抬头弄得心头一跳,瞅见她古怪又复杂的神情,不由脱口问
道。扎西朗措和释迦闼修也诧异地紧盯她,神情间凝着浓浓的关切。

  罗朱不应,双唇抿得像个蚌壳。涂抹了赭褐油膏的脸蛋逐渐透出说不清是羞
怒还是尴尬的晕红。晕红慢慢加深,压盖了油膏色泽,仿佛即将从脸蛋中滴溅出
来。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古怪复杂的表情中溢出几丝愤懑、憋屈和窘迫,似
乎还隐隐有着一分哭意。

  “小猪猡,我不砍扎西朗措的头就是了。”释迦闼修慌忙将手里的双刃长刀
插在地上,翻身从马背跃下。染满鲜血的双手在同样染满鲜血的玄甲上象征性地
磨蹭了两下,朝罗朱靠近想要抱她。

  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血腥迎面扑来,扎西朗措搂着罗朱退後两大步。及时避开
了释迦闼修的双手,也避开了多吉抚在罗朱背脊上的血淋手掌。不等他俩变色发
作,他已经执起罗朱嫩软肉丰的右爪子,沙哑粗噶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罗朱
,我的仙女,出什麽事了?”

  罗朱飞快地扫了对面两个亟欲靠近的血腥男人一眼,视线最後落在扎西朗措
温柔似海的眼眸中,双颊火烫红涨得发紫。使劲吸了口气,轻轻蠕动嘴皮,吐出
的声音有如蚊蝇:

  “怎……怎麽办?我……我……好像……行……行……”最後几个字音含混
在唇齿间,几近无声。就这一句几近无声的结巴话还没说完,下身好似血崩一样
又接连涌出几大股黏热液体,瞬间湿透了里裤和夹裤。

  “小猪猡,把声音稍微放大一点点行麽?”释迦闼修拧起浓眉,用手比划着
一点点,“乖,我只有听清了才能帮你。”柔得滴水的宠溺语调和他满身的血腥
杀气异常突兀。

  “姐姐不出声,嘴唇稍微张大点也行,我会读唇语。”多吉分外善解人意。

  靠罗朱最近的扎西朗措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肉爪子,低问道:“我的仙女,你
好像行什麽?”

  罗朱心中狂奔过一万匹草泥马,面对三双无比担心无比温柔的眼睛,心一横
,反正这三个男人全都和她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还有什麽说不出口的。她把女
人的脸面往兜里一揣,在扎西朗措的怀里,於大庭广众下跺脚嚷道:“快点带我
出战场!我……我行经了!”

  凶兽、伪童为什麽会和禽兽王一样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暂时不想
去分析思考,也暂时不想去计较那些寒人心的恩恩怨怨,目前最迫切最重要的是
赶紧出战场收拾好自己!口胡!不就在喜马拉雅山中睡了十几天的寒地麽?尼玛
的她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月经才会在最不该的时间最不该的地点毫无半点
征兆地提前来临啊!杀千刀的魔鬼法王到底是怎麽给她调弄身体的啊啊啊——

  行经了?

  多吉和释迦闼修终於听清,顿时面色沈凛微变。糟糕!他们防止得了猪猡受
伤流血,却防止不了女人身体的行经!经血里蕴含的灵气比受伤流出的血更浓更
纯,更易让法力高深的修行者觉察。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罗朱扑抓过去。

  扎西朗措正要安慰罗朱别着急,忽感面前腥风狂起,就见对面和右侧面的两
个男人饿虎般扑抢过来。两张微微扭曲的面庞於凶煞中隐带焦躁,骇人的气势活
像是要吞吃了怀里的仙女,当即搂着罗朱往左後方迅速退去。

  才退两步,一道碗口粗的阴煞红光突然凌空降落,像吸盘一样吸住罗朱的背
脊大椎,将她往空中大力提拉。扎西朗措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凶神恶煞的男
人身上,本就严重受伤的左臂猝然遭到外力猛扯,竟瞬间虚软脱力,怀里的罗朱
转眼被红光提扯上去。他反射性地猛收右掌,死死扣住握在掌心的嫩肉爪子,随
罗朱一起被红光提扯到半空,飞速移动。

  那道阴煞红光来得太陡太快了,从远处飞射过来的一道圣洁金光落後一步,
竟没有及时阻击到红光的捉人行为。

  扑抢过来的释迦闼修只抓下罗朱的一只靴子,多吉则只摸到了扎西朗措的靴
底。两人心中剧震,继而大痛,几乎是立刻转身往军阵中心设密阵的方向奔去。

  释迦闼修抽出雪亮锋利的长腰刀,对阻碍在眼前的德里苏丹兵士狂暴挥刀。
一刀下去就是一蓬鲜血,两截残躯,一堆脏腑。染血的英武面庞狰狞扭曲,一双
赤红长眼腾烧的全是地狱的烈焰。他才看了小猪猡一眼,还没有听到她唤他一声
释迦,还没有触到她一根发丝。

  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飞速流蹿,“魅”发挥到极致。多吉手中两柄尺长短
刀无声无息地插进被魅瞬间迷了神智的一具具肉体,刀抽血溅。纯净明媚的温暖
笑容像是从地狱的血池中诞生出来的,嘴角蜿蜒着因强行提升“魅”破级而涌出
的殷红血丝。可爱童颜说不出的毛骨悚然,说不出的阴毒腥寒。他和猪猡才相聚
片刻,他的手掌才触碰到她纤细的背脊!可恶,简直比阿兄都可恶可憎!

  与二人的血腥疯狂相反的是银猊。它从地上站起,仰头望着空中嘶嚎,暗蓝
色三角吊眼深邃沈静,毒辣凶戾,王者霸气凛然显露。阻击落空的金色光绳凌空
飞下,缠绕到它身上,迅速将它提上半空,直往罗朱追去。

  新增的几颗心脏使血莲上的金色束力出现微微崩裂,离突破挣断只差一点点
了。摩罗鸠不断地催动法力,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太阳穴浮起了蚯蚓样的
青筋。

  突然,他的神识於尸横遍野,血腥四溢的战场中嗅到一股浓郁而纯净的灵气
。这灵气裹含在传承了远古神山密修者血脉的女人阴血中,包蕴宇宙能量,那颗
心脏,那身鲜血正是祭阵的千载难逢的绝佳心眼。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分出一道神识前去捕捉。而从对面扑压过来的莲
华法王的束力突地一松,也朝灵气处飞出了一道神识。虽然那道神识的速度比他
的神识略快,但他的神识离灵气的位置却要近得多,比莲华法王抢先一步夺走了
灵气。

  空中传出惊恐的尖叫,神识缠卷过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服了秘药後逃跑的
俘虏。还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紧紧地拽着她的右手,也被拖到了半空。

  灵气就是从这个女人的阴血中传出的!把这个女人的心脏挖出来,让她的鲜
血流淌密阵,修罗百煞阵将拥有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能!莲华法王,你的死期到了
!摩罗鸠唇角勾出冷笑,神识猛收,将处在半空的灵女狠狠往密阵图案中拉坠。
只要从高空跌摔下来,这个灵女就是骨碎肉绽,脏腑俱损,全身鲜血尽为他所用
了,然後再挖其心脏也不迟。

  罗朱只觉自己才嚷完话,背脊大椎就被什麽东西吸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
从扎西朗措怀中拖出,身体眨眼间腾空而起。震惊的尖叫还没滚到喉头,右手骤
然大力一沈,一个十分沈重的东西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起升到了半空,跟着飞速移
动。而右肩关节、右手腕和右手掌同时发出清脆的骨响,剧痛排山倒海地袭来,
她惨叫出声,眼前一片晕黑,身体痛得狂颤,冷汗如泉涌出。

  然而晕黑未散,吸附大椎的强劲力道突地将她往下狠狠一拽後消失,腾空的
身体以着无比可怕的速度往地上摔坠。

  呼啸的疾风从耳边刮过,刺得耳膜生生作痛,她恍惚听到禽兽王的狂吼,凶
兽的咆哮,伪童的嘶嚎,银猊的闷嗥,魔鬼法王的叹息,声声都像是从遥远的天
际传来,声声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而出。

  又一股强劲的力道忽地缠上腰间,急速下坠的身体被瞬间裹进一个充满了牛
羊腥膻味、汗酸臭和血腥味的宽阔怀抱。那个令她安心的怀抱裹着她在空中连续
翻转,落地的刹那,身躯被一双强健的钢铁大手有力地箍住半举。

  “罗朱,我的仙女”

  沙哑粗噶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团绒羽,从心中微微拂过,转瞬消散无影。

  砰——

  砰——

  连续两次的重重落地声震动了密阵图案,先一步摔坠的是人,後一步坠落的
是一头银灰色的獒犬。

  新鲜的血液迸溅、滴落,渗入变成血红的图案线条中,仿佛密织的蛛网。

第317章 密阵激斗

  一接触到蕴含了宇宙能量的灵气血液,密阵图案突地闪动出红光,於摩罗鸠
头顶凝成一道飞射进空中的血莲底座。最後一层血色莲苞愈加腥红,只一个颤动
就挣断了金色光绳,八片莲瓣倏然绽开。霎时,腥风大作,鬼哭神嚎,浑噩的阴
煞红光汹涌狞恶地吞噬着金白色的圣洁光芒,将金色光莲层层笼罩包裹。血莲中
现出上百个丈高的半透明身形,个个三头六臂,面相丑陋凶恶,手持各类武器。

  说它们是天神,却无天神的善行,反倒与鬼蜮相似。说它们是鬼蜮,却具有
神的威力神通。说它们是人,在拥有人的七情六欲之上又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
恶性。它们是一群非神、非鬼、非人,界於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修罗百煞


  沈睡千年的禁忌密阵终於正式开启,只要半透明的身躯实体化後,修罗百煞
将再度降临人世,给大地上的生灵带来毁灭的血腥灾难。

  地上的密阵图案红光蓬蓬,变成了一个结界锁阵,牢牢锁住三百零六个大声
诵咒的天竺僧人,无人能走出密阵半步,也无人能走进密阵半步。而血莲盛放,
修罗百煞现身後,设阵者必须立刻往密阵中融入自身的鲜血,才能使它们实体化
,进而随心所欲地操纵。

  灵女已被锁在阵中,逃不掉,也无人能救,迟早都是他的猎物,当务之急是
先让修罗百煞实体化认主,以免平生意外。摩罗鸠暂时无暇顾及挖走落在密阵中
的灵女心脏,咬破舌尖,再次往空中喷出血雨。

  腥红的血雨没有顺应地心引力落下,而是在腥风中飘飘摇摇地升腾,贴附在
血莲底座上,转瞬不见。一道道红光从莲瓣中射出,钻进修罗百煞半透明的身体
内,使其逐渐实体化。

  白玛丹增屈指将面前用於观测小猪安危的念珠弹到天杖的白色骷髅头上,牢
牢钉住尸军的异动。盘坐的身体从马背上悬浮而起,长眉斜飞入鬓,绀青凤眼流
转七彩华光,鼻凝温润春水,莲白唇瓣微微含笑,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明黄宝光,
一派庄严法相。

  他右手抓住凤眼菩提念珠往头顶一抛,放射出七彩毫光的念珠串在飞升中不
断放大,撞向被阴煞红光包裹的金色光莲花苞。浓厚的红光被撞散破裂,念珠串
隐入金色莲苞。只听轰地巨响,莲苞冲破血的阴煞阻力,璨然盛放。漫天飞散的
红光化成点点流星隐没在圣洁的金白色光芒海洋中,莅在莲心中的是三颗黑灰色
头颅。

  三颗头颅两两相背呈三角形,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在盛开的金莲中原地旋转,
不断地长大。一颗是可爱的孩童头颅,一颗是英俊的男人头颅,一颗是美丽的女
人头颅。头顶都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三双巨大的眼睛闪烁着黑暗幽光。嘴
在旋转中贪婪地张开,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巨嘴吐出与圣洁金白光芒截然不同的
暗黑之气,阴惨诡谲,魔魅森森,完全破坏了原有的可爱、英俊和美丽,却奇异
地和神圣的金色光莲万分契合。

  ‘莲华法王,你修持佛法金刚身,竟敢驱魂驭魔!’摩罗鸠盘坐的身体也在
密阵的红光中悬浮升空,眼见对面从金莲中冒出的黑灰色头颅,不禁震骇地大声
喝斥,‘你不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温柔慈爱的绀青凤眼漫上深黑的阴冷魔魅,白玛丹增浅浅一笑,好似有万千
雪莲在弥漫血红阴煞的天地间徐徐盛开,每一朵莲花都隐放七彩祥瑞。

  ‘本法王启开了世间五眼之外的黑暗魂眼,纵观六道生死轮回,触及无垠浩
渺宇宙,炼制万物之死灵,於无形化有形,於有形化无形。潜修佛苯教密宗蕴自
然之力的天苯,神秘之力的魔苯,主宰人世之力的赞苯,如何不能以佛法金刚身
驱魂驭魔?又如何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澹澹笑言间,头顶金色巨莲上的三颗精魂头颅已涨到十几丈高,口中喷出的
暗黑之气穿过血红光芒,在盛开的血莲外绕了一圈又一圈,像玄铁锁链般把已经
实体化的修罗百煞及时禁锢在血莲之内。

  修罗百煞发出震天吼叫,挥动武器不断地向血莲外冲撞,试图冲破精魂黑气
的禁锁。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撞击响彻天空,血莲狂颤,精魂黑气却
抖而不散。

  魂眼,闻所未闻。佛苯教他知之甚少,不曾想其密宗竟然包容万象,将佛、
神、魔、鬼、人融为一体修持,使本该截然相悖的黑暗与光明相生相存。难怪对
面的神佛圣光中隐含魔鬼的暗黑,丝毫不惧修罗百煞的血腥阴煞。古格莲华法王
果真是个前所未遇的可怕对手,如此一来,彼此斗的更是各自修持的法力和在法
阵中灌注的灵力。

  摩罗鸠面色肃沈,诡谲的红黑瞳仁闪过一道狠光。左手屈指成爪往下一抓,
从指尖透出的虚幻红色血爪精准无比地往密阵中灵女的心脏袭去。

  “嗷——”

  沈闷暴怒的獒嗥响起,虚幻的血爪仿佛被什麽东西狠咬了一口,从指尖传来
一股剧痛。摩罗鸠倏地收手,略一低头,惊见那头步灵女之後从空中坠落,倒在
血泊中的银灰色獒犬不知何时站直了雄壮剽悍的身躯,守护在灵女身旁。仰望的
獒头正中凸起一颗发光的凤眼菩提念珠,银灰毛发覆着一层淡淡的金白毫芒,蓝
色三角吊眼毒辣凶残,龇咧的獒嘴间还残留殷红血线,染红森白锋利的下齿。

  竟然没死!还不受密阵锁力限制!

  他不置信地再次出手,阵中银獒灵活自如地腾挪跳跃,凶戾地撕咬血爪,而
他带着阴煞恶气的血爪竟不能对银獒造成任何伤害。

  ‘摩罗鸠,不用再试了。獒,是博巴人的守护神兽,天生就不惧阴邪煞恶之
气,何况它的躯体和獒魂曾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修补过,还吞吃了本法王的一颗
精魂念珠。’白玛丹增淡淡解释,温和的语调趋向冰冷,‘你欺了本法王的莲女
,今天势必要你用命来偿。’

  ‘谁要谁的命还非定数!’

  摩罗鸠回以同样的冰冷,用指尖在左右掌心各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十字,掌心
朝下结印。既然不能抓抠出灵女心脏,那就以己血饲阵,定要让修罗百煞冲破禁
锢。一连三次被束,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白玛丹增抬手,指尖在额心龙眼大的暗红磕头肉瘤上轻轻划出一个雍仲符。
殷红的血从肉瘤中渗出,并不蜿蜒下流,而是飞速凝成一颗饱满的血珠,脱离肉
瘤悬浮在白玛丹增面前。

  ‘去!’他对着血珠用力一弹,双手结印,嘴唇飞快翕张蠕动,滚出串串密
咒。

  血珠飞散,头顶三颗巨大的精魂头颅嘶叫一声,突然分成数百颗头颅。金色
光莲也裂成二十四片莲瓣,与精魂头颅一道朝对面扑飞过去。

  金色莲瓣贴附在禁锁血莲的精魂黑气上,数百颗精魂头颅则一头撞进血莲中
,朝凶暴愤怒的修罗百煞闷头闷闹地张嘴狂咬。

  摩罗鸠浑身剧震,十指挥张,逼出更多的鲜血,口中念念有词。修罗百煞周
身浮掠过一片红光,上百双暴突的眼睛变成血红,挥动武器与数百颗精魂头颅展
开激烈混战。

  下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被古格王突然形如疯魔恶鬼的残酷屠杀惊得失了
方寸,他转身想向密阵内的摩罗鸠求援,却骇然发现摩罗鸠已悬浮升空,密阵生
出的红光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罩,将阵边和阵内的三百多个天竺僧全部笼罩。无
论用身体冲撞,还是用刀矛砍刺,弓箭射击,都不能往内进入分毫。

  眼睛将那个落在密阵内的女俘虏看得清清楚楚,手却连她的袍角也碰触不到
丁点,深深的悔恨在土格鲁克心中逆流成海,几令他吐血身亡。此刻他要还不明
白古格王冒险冲进军阵中心,与兵士的搏杀突然疯狂得完全丧失人性的原因,就
真是个天大的傻子。

  他是个王者,也喜欢美丽柔软的女人,却从不曾对哪个女人放入真心,女人
於他而言只是放松精神,解除疲累,繁衍子嗣的物品。以己度人,古格王身为一
个野心勃勃的王者,当然也不会对女人倾心才是。但偏偏世事难料,以英睿冷酷
,血腥残暴闻名的古格王竟然会真心喜爱上一个普通的博巴贵女!这个足可威胁
古格王退兵,甚至可能威胁古格王自绝的最有利的女人竟然还是自己捕获了好几
天的俘虏!而他,竟然白白放跑了安拉送到他手上的珍贵礼物!

  对面半空浮起的古格莲华法王清雅圣洁似莲,周身宝光澹澹,只看一眼,就
令人生出膜拜之心,显然不是泛泛之辈。而他头顶上的金色莲花和三颗不断长大
的黑灰色头颅的气势也丝毫不弱摩罗鸠释放出的血莲和修罗百煞,最後谁胜谁负
还很难说。

  十万大军已经溃败,摩罗鸠承诺启阵後协助作战的修罗百煞和数万不惧痛楚
不惧死亡的尸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古格的莲华法王束缚禁锢。这令他对摩罗
鸠的信心直线下降,实在不敢再拿为数不多的兵士性命继续耗下去,赌下去了。

  ‘撤军!’

  他亲自举起新月旗挥动,发出全军撤退的命令。还活着的德里苏丹兵士与古
格骑兵且战且退,奋勇往新月旗簇拥。一部分负责断後,一部分护着土格鲁克朝
进入谷地的羊肠峡道方向拼死突围。

  阿拉庇佑,疯魔的古格王挂念密阵中的女人,居然无心理会他的撤退。只一
个骑领率兵追击过来,与断後的德里苏丹兵士拼杀在一起。迎头围攻的古格骑兵
兵力似比别处弱些,不一会儿就被打退。後面的追击也不是很得力,最终从谷地
战场中逃出了三千多兵士,四个高级将领。

  ‘快!护王快走!’巴尔加奔在前面开路,不断催促兵士动作快些。他被古
格王斩断了左腕,用布条胡乱包扎一番。比起众多对上古格王的兵将来说,他是
最幸运的,只断掉了区区一只左腕。此刻的他也没有心思继续战斗下去,保护王
安全撤离才是最重要的。

  “次仁,丧家犬来了!”边巴次旦眸中杀气氤氲,冷笑道,“这些可是王故
意留给我们过手瘾的,别辜负了王的心意。”边说边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骨箭。

  “知道了。”边巴次仁呵呵狞笑,手中的大弓已经张成满月。

  呜——

  骨箭带着凄厉的长声射向峡道中挨挨挤挤的德里苏丹兵士。紧接着,峡道两
侧三十多米高的山腰处射出数以千计的箭矢。

  惨叫声、嘶吼声在峡道中接连响起,最後一轮杀戮拉开幕布。

第318章 死亡?阵灭

  四肢百骸被震得快要散架,经血涌得更凶,浸透裤裆不断滴落。剧痛从右臂
,从胸腰两侧,从左腿处接踵传来,痛得罗朱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紧咬牙关等
待弥散眼前的黑色眩晕退散。然而当视野终於恢复清晰斑斓後,她却呆呆地定住
了,宁可自己永远深陷在黑色眩晕中。

  扎西朗措双眼暴睁,黑色瞳眸失去了所有光泽,蒙上一层晦暗死寂,再无一
丝熟悉的温柔,缠绵的眷恋。眼眶内喷涌出殷红的血液,鼻下流淌出殷红的血液
,半张的唇角边蜿蜒着殷红的血液,双耳内泌出殷红的血液,後脑、後肩、後背
……鲜血在他身後四下迸溅浸渗,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没了生息,他黝黑粗砺的双手依旧牢牢地死死地箍钳在她的胸腹两侧。没了
生息,他僵直的双臂依旧强健有力,纹丝不动地将她的上半身高高举着,犹如铁
铸。那曾被长矛穿透的左肩凝成一朵硕大的血花,与他身後的彼岸花一样鲜艳夺
目,一样勾魂摄魄,一样……断人心肠。

  耳朵逐渐失聪,听不见上空魔鬼法王和摩罗鸠密阵斗法的轰然声,听不见谷
地两军兵士激烈的交战声,听不见天竺僧人宏大的诵咒声,听不见银猊的闷吼声
……什麽声音都听不见了,天地间静得出奇,仿佛只剩下她和扎西朗措。

  慢慢地,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听见了扎西朗措温
柔缠绵的情话。

  “罗朱,我的仙女。我发誓,我将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你,给予你永远的幸
福。”

  “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扎西朗措,你这个蠢男人,谁要你发誓了?谁要你奉献生命和灵魂了?谁要
你给予永远的幸福了?我只是利用你,只是被你的爱感动了,对你动心了,有些
喜欢了,还没有爱上你!我还没有爱上你!谁准你丢下我死的?谁准的!你忘了
你的阿祖、阿妈和阿爸在等你吗?忘了你的阿兄、阿弟和阿妹在等你吗?你让我
有什麽脸再去见他们!有什麽脸告诉格桑卓玛,扎西家最出色的朗措为了救一个
还没爱上他的女人死了!

  她痴痴地望着扎西朗措,身体的痛麻木了,心却痛得喘不过气来。泪像溃堤
的洪水,一滴紧接一滴,连绵不断地溅落在扎西朗措的脸上,晕散了血红的痕迹
。她缓缓抬起垂搭在他胸膛上的双手,一遍遍抚摸他冰冷的面庞,将血和泪均匀
地抹散,化开。

  朗措,你说过我们要在深山里找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
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过我们还要生几个孩子
,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老。你是在骗我麽?

  指尖拂过暴睁的眼睛,触摸着冰凉的眼球,低暗呓语带着不真实的虚幻:“
朗措,是我太自私,我不该说我要从战场中活下来,我应该说我们一起从战场中
活下来才对。朗措,我不要你救我,不要欠你的命,欠你的情,你给我活过来!
你快点给我活过来!哇哇——”她捧着扎西朗措血糊糊的脸,终於绷不住地嚎啕
痛哭。

  罗朱,我的仙女。

  最後一句若有似无的温柔呢喃在耳畔不住地回荡,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初
见,扎西朗措就视她为心中的仙女,最後,她却是收割他性命的魔女。如果不是
她冲动地想要在战场上与男人并肩战斗,扎西朗措的左肩就不会重创。如果不是
爱上她,被她拖累,他根本就不会死!他会像所有普通的博巴男人一样,和兄弟
共娶一个妻子,生儿育女,过着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生活。是她害了扎西朗措
!是她毁了扎西朗措!她是罪人,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银猊击退虚幻血爪之後,又朝念诵密咒的天竺僧扑咬,结果每个天竺僧面前
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厚壁,有效阻挡了它的攻击。它只好无奈地退回,绕嚎
哭的罗朱打转,喉咙里发出连声闷嗥,不时用头蹭她,用爪子碰她,却没有得到
丝毫回应。

  瞅瞅气绝身亡的扎西朗措,蓝色三角吊眼内闪过深沈复杂的幽光。它突然张
开森森利齿,哢嚓哢嚓三两口将扎西朗措紧钳在罗朱胸腰侧的粗壮手腕咬断。

  罗朱砰地跌落在扎西朗措的胸膛上,还没回神,後领已被银猊叼起,将她搁
到了一旁。然後,她迷蒙的泪眼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银猊跳站到扎西朗措的尸体上,一爪子撕破他左胸处的衣袍,张嘴咬了下去


  “银猊,你在干什麽!”罗朱惊骇得忘记了嚎哭,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伸手
使劲推挤捶打硕大狰狞的獒头,凄厉地嘶喊,“你给我住口!住口!”

  银猊不为所动,任由罗朱捶打,利齿迅速撕开扎西朗措的左胸皮肉,咬碎胸
骨,将里面的心脏一口吞嚼。然後从扎西朗措的尸身上跃到他的头顶,咬掉天灵
盖,把里面震散的脑浆全部吸食。转眼,一具震裂的尸体变得更加残破。

  罗朱停下了捶打,停下了嘶喊,怔怔地看着扎西朗措左胸处外翻的皮肉,白
森森的断骨,没了心脏的巨大血洞,又看看他失了脑浆的头颅,视线落在正用猩
红舌头专心舔舐扎西朗措眼睛的凶残獒犬身上,突然觉得所有的支撑仿佛都坍塌
断裂了。

  “你怎麽不把他全吃了,怎麽不把我也吃了……”她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

  在银猊的血红利齿插进扎西朗措的眼睛时,她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崩溃的
长长悲鸣,浑身缩成一团,一个劲儿地颤抖。

  赞布卓顿毫不在意苏丹王的撤退,他们能退的路只有一条,那条退路也是通
向死亡的冥道。没有人能知晓当看到猪猡被红光提扯到半空,尖叫着往地上坠落
时,他遭受了多大的冲击。那一刻,他脑海中充斥的全是刺目的血色,只想毁灭
了天地,把眼前的一切全部粉碎。

  叫扎西朗措的男人用身躯垫在了猪猡下方,用双臂举起了猪猡,用命换来了
猪猡的存活。很好!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才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夫,
也不枉猪猡醉酒了都还惦念着他。

  猪猡的泪流得汹涌湍急,流得哀恸悲绝,像岩浆般流进他的胸腔,灼痛他的
心。他想把她紧紧地搂抱入怀,再也不放开。

  “乖猪!乖猪!”他一声声的呼唤得不到半点回应,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
。魂刀一刀刀劈砍在透明的红色光罩上,却砍不出一丝缝隙,震痛的只有自己的
虎口。

  释迦闼修和多吉扑过来时,银猊染血的利齿正拖出扎西朗措的一颗眼球。一
声长长的悲厉嘶鸣从猪猡口中爆发,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抱着头不住地颤抖,
那惊恐的无助和茫然的绝望让他们痛彻了心扉。

  “小猪猡!”

  “姐姐!”

  他们和赞布卓顿一样大声呼喊着,用力攻击光罩,红色的光波在强大的攻击
下像水波一样晃了晃,仍然坚守不破。

  盘坐在马背上的三百古格僧兵散开护法印,从袖袍中取出两个小巧法器。右
手持达玛茹,左手持法铃,双手一起摇动。达玛茹的“大乐之声”与法铃的“空
性之声”和着梵音经文汇聚成磅礴神秘的力量往悬浮半空的莲华法王身上灌注。

  白玛丹增身周的明黄宝光猛地暴增三尺,光边缘弥散的七彩祥瑞如云烟嫋嫋
,织锦黄色袈裟无风自动,整个人好似从天而降的神佛。绀青凤眸幽深无垠,看
不到底也看不到边际,结印的双手突然翕张,十根指尖激射出十道血箭,张嘴吐
出一个“破”字。

  轰——轰——轰——

  血莲中一颗颗叮咬上修罗百煞的精魂头颅相继自爆,连着叮咬在嘴中的修罗
百煞一起炸裂成糜粉。一朵朵带着七彩祥瑞的金色莲花在爆炸中盛放,由少到多
,由疏到密。

  摩罗鸠掌心十字伤口中鲜血汩汩长流,却无力阻止精魂头颅的炸裂,更无力
阻止修罗煞的消亡。

  ‘不……不可能的……’千年前威慑战场的禁忌密阵怎麽可能输给一个千年
後的小小法王的密阵?更何况他的密阵中还有灵女的阴血,还有他自己的精血,
怎麽可能会输?鲜血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喷出,悬浮空中的身躯摇摇欲坠。

  ‘你所见的精魂头颅和金莲俱是本法王的半身。本法王以全部法力入阵,不
惜自爆半身。你却只在半途才以精血饲阵,舍弃太少,即使开启的是千年禁忌密
阵,即使抢到了灵女,也是无法胜过本法王的。’白玛丹增微笑如春风拂面,十
根染血手指在面前虚空勾勒,继续吐出,‘破!’

  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摩罗鸠耳中,无数朵金莲融进血莲。一道道金白色
光芒从血莲底座往下射出,迅速刺穿摩罗鸠的头颅,刺穿三百零六个天竺僧的头
颅。

  启阵本体的半身融阵,将使法力成倍增长,比任何灵气都要有效。但稍有不
慎,半身损毁也将直接导致本体死亡,几乎没有法师会融半身入阵相斗。

第319章 她好累呵

  摩罗鸠恍悟,如果他也能少一分对生的贪恋,对死亡的胆怯,多一分对自己
的狠心,对胜利的强烈渴求,从启阵开始就心无旁骛地融半身和所有精血饲阵,
输的不一定是他。退一步说,哪怕胜不了,也能重创莲华法王,使其半生缠绵病
榻。然而光阴不能倒流,此时再後悔也无济於事。

  眼睛闭上又倏地张开,摩罗鸠垂头看向下方围在结界锁罩外疯狂攻击,叫喊
不断的几个男人,唇角勾出一丝诡笑。没记错的话,密阵结界内的灵女也是莲华
法王口中提到的莲女,是莲华法王不惜在斗阵中分出神识与他抢夺的女人。那麽
,就让他在临死前做最後一搏。

  摩罗鸠口念咒语,以还未完全消逝的生命为代价,拼尽法力,仰头朝血莲喷
出全部精血。

  轰——

  血莲和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一同炸裂成糜粉,下方密阵中的三百零六个天竺僧
也集体炸裂。一朵朵盛开的血花在砰砰的爆炸声中交融,从密阵中心到半空形成
一个柱体漩涡。旋涡呈红黑色,直径不过三尺多,却将还没有化成金光的数百朵
金莲全部卷入,逐渐变成黑金色。包围旋涡的结界锁罩闪烁过一片红光,变得更
加牢固。

  眼见所有天竺僧全部爆体,白玛丹增轻舒一口长气,悬浮的身体自半空缓慢
下降,身周的明黄宝光与七彩祥瑞也越来越淡。当他刚刚落座马背时,嘴一张,
突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又是一口。殷红的血花绽放在马身上,也绽放在织锦
黄色袈裟上,触目惊心。

  “法王!”两名随法王出征的堪布收好法器,面色惊惶担忧地策马疾奔过来
,分左右两侧及时扶住白玛丹增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们都是托林寺前任法王光照法王的弟子,年龄比莲华法王大上七八岁。自
光照法王死後,俱尽心尽力地辅佐继任法王莲华法王。莲华法王对佛苯教的修持
比任何一届法王都要高深,学识也比任何一届法王都要渊博,令人不由自主地膜
拜追随。数十年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法王不但以全部法力和半身融阵与法师斗
阵,而且用上了三百僧人诵咒的法力助阵。由此可见,那个叫摩罗鸠的天竺大法
师的修持也是寻常修行者难以企及的。最後虽是败了,却也让法王的半身遭到重
创,导致印象中几乎从未受过伤的法王口吐鲜血。

  “不碍事。”

  白玛丹增淡淡道,并未推开二人的搀扶。他从袈裟袖袍中抽出一方淡黄色的
柔软丝帕,将唇边的血迹仔细揩拭干净。双手结印胸前,一片淡淡的金白色光芒
射向伫立在马前的尸体後背中插着的天杖。光芒从黄金铸造的十字金刚杵和宝瓶
横掠扫过,拂向象征激情和欲望的血淋化身人头,象征冷酷和邪恶的腐烂应身人
头,停驻在象征毫无生气的痴愚无愿的白色法身骷髅上。顿了下,光芒开始逐渐
凝缩,朝骷髅额心嵌着的凤眼菩提念珠中汇聚。

  “收。”

  莲白唇瓣轻轻喝道,但见整根天杖迅速闪耀出一道金光,那颗凤眼菩提念珠
从骷髅额心跳出,裹着金光回到白玛丹增的手印间,眨眼消失了踪影。

  尸体带着已经寂然无光的天杖直挺挺地倒地,只听噗通噗通的响声连续不断
,数万如雕像般站立的尸体接二连三地直挺倒地。

  闲下来的古格骑兵不敢朝密阵中疯狂砍劈红光罩子的王和烈队正靠近,生怕
一不小心就被误伤了一条小命,更怕王和烈队正事後清查看见了他们失态状貌的
相关兵士。遂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地在骑领、百部长、队正的带领下专心致志地
清理起战场来。

  白玛丹增在回收一颗精魂念珠後,颓败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连身体也不用
两个堪布搀扶了。抬眼朝对面的黑金色柱体旋涡望去,微勾的唇角悬起一抹看似
温和,实则冰冷的浅笑。过不了多久,这个因两种巨大法力碰撞出来的旋涡就会
消失。

  其实哪怕摩罗鸠一开始便融半身入阵,也绝对胜不了他。一颗精魂念珠定住
了所有尸体的异动,也掌控了所有尸体的死灵。修罗百煞阵启动的是无痛无情的
傀儡尸身,他所驱动的是拥有三魂六魄的死灵,近乎十万之众的黑暗死灵一旦释
放出来,孰胜孰负一目了然。只是到时候不仅会毁了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恐怕
连古格兵士也逃不开消亡的命运。所以不到必要时刻,他是不会使用这一着棋的


  冰冷的笑转瞬消失,他撇下两个堪布,策马朝密阵行去。及至到了密阵外面
,翻身从马背跃下。手轻触摩罗鸠临死前用生命加持过的结界锁罩,光罩表面红
光轻漾,他的眉心不由微微蹙起,半身受了重创,至少要等一个月才能破开这个
结界锁罩。

  想活活困死小猪报复他们麽?眉梢一挑,眉心间的微蹙散开,绀青凤眼里滑
过一丝嘲讽,眸光鄙夷地扫过身边三个不断砍劈结界锁罩,狂喊狂吼的同母血脉
弟弟,轻声喝道:“你们闭嘴!住手!”他怎麽会养出三个傻子?明知劈砍无用
,还一个劲儿地劈砍;明知小猪已悲伤得听不进任何喊叫,还一个劲儿地又吼又
叫。三个人一个是王,一个是王弟,一个是烈部族族长,当着这麽多兵士的面失
态,也不嫌丢人。

  释迦闼修猛然听到法王的喝声,顿时停了手中的劈砍,转头看向白玛丹增,
一脸的焦急和心痛:“法王,小猪猡她——”

  “法王!”多吉丢开手中的短刀,一个横跃,跪扑到白玛丹增面前,双臂搂
着他的腰,仰着头,棕色大眼红通通的,泫然欲泣地抢过话头,“求你进去把姐
姐抱出来,她哭得我的心好痛。”

  赞布卓顿向结界锁罩重重挥下最後一刀,噌地一声金属碰响,魂刀入鞘。暗
褐鹰眼冷鸷酷厉地扫过低头专心清理战场的众多古格兵士,视线回落在白玛丹增
身上,与和煦温慈的绀青凤眼对视片刻,鼻中冷哼一声,表情阴沈地扭开头,沈
默地注视着光罩里缩成一团悲泣的猪猡。

  三个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就属这个最不可爱!白玛丹增心中叹息,抬手轻轻
抚摸多吉的脑袋,一道细微的灵息从他头顶灌注进去,将其因强行提升“魅”破
级受损的筋脉勉强修了修。

  “小猪,”左手结印,让声音藉由融在猪猡灵魂里的九眼天珠念珠从她体内
传出,“别哭了,乖,快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充满磁性的软语柔若春风,温如暖阳,清似甘霖,蕴含慈爱的悲悯包容,从
罗朱灵魂深处溢出,潜进她的心脏。她抽泣着从蜷曲的腿间抬起头,双手依旧抱
着脑袋,红肿的眼睛定定地望向红色光罩外的几个男人。

  “朗措……死了……”她木木地开口,焦距涣散的眼睛其实什麽也看不清,
看不见,泪没有知觉似的顺着脸颊不断滚落,像一只走失的哭泣麋鹿,格外惹人
心怜心疼。

  白玛丹增朝她张开双臂,唇畔的笑充满了宠爱怜惜,柔声轻哄,“朗措是心
甘情愿赴死的。我会厚葬他,亲自为他超度,让他下一世能投到富贵人家中。小
猪,你乖乖走进我怀里,就可以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交给我。”摩罗鸠想要困
死小猪,却忘记了小猪服食过他灌注密咒的秘药,体内那串包含精魂灵息的九眼
天珠念珠中已浸染上与修罗百煞阵相关相连的密咒。小猪又没丧失神智,当然和
不惧阴煞恶气的银猊一样能在结界锁阵里自由行动,自由出入。

  罗朱呆木的眼珠动了动,直愣愣地站起身,犹如被蛊惑了似的抬脚迈步。刚
走出两步,就一脚踩在扎西朗措的手臂上,踉跄跌到在地。视线垂落,涣散的眼
神像是大梦初醒般逐渐聚焦,不偏不倚地看到扎西朗措被银猊咬断的血淋淋的手
腕,破裂的肌皮血肉间露出白惨惨的腕骨。机械僵硬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
左胸上血淋淋的大洞,面庞上两个黑洞洞血淋淋的眼洞以及……缺失了天灵盖的
头颅!

  “嗷——”瞅到罗朱移过来的目光,乖巧蹲坐在扎西朗措头颅边的银猊龇嘴
露出染血的锋利獒齿,讨好地朝她闷嗥一声,起身欲朝她走去。

  染血的利牙唤醒了罗朱残酷血腥的记忆,她陡地发出凄厉的嘶叫:“不——
别过来——别过来!”曾让她最为依赖信任的银猊此时在她眼中变得比凶神恶煞
还要恐怖。她满脸满眼的骇恐,连连往後退爬。

  “笨猪,不准再退了!”白玛丹增面色蓦地一变,握拳捶震结界锁罩,厉声
喝道,“後面的旋涡会把你吞吃到异界彼岸!”

  退爬的罗朱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顿住了所有动作,喉咙里崩溃失控的嘶叫
像被什麽东西堵住,忽然失声。她死死地盯着对面停了脚步的银猊,好一会儿,
缓缓扭头回视几乎贴到了後背的黑金色柱体旋涡。须臾,又缓缓转过头,沈寂黯
淡的目光透着浓得化不开的凄凉绝望,掠过银猊和扎西朗措的尸体看向红光罩外
的四个男人。

  这一次,她看清了。那四个同母血脉的男人一个跪着,三个站着,每个人身
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了血迹。她知道他们都是来救她的,可为什麽不早一点?为
什麽不早一点点?在扎西朗措没有为她送命之前,在她还没有成为拖累扎西朗措
的罪人之前……

  好累,她现在好累呵,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这麽疲累过。身累,心更累


第320章 狠心再见

  “乖猪,过来,我带你回去。”赞布卓顿扯动嘴角,沈厚的声音有些冷硬,
阴鸷锐利的鹰眼却柔和起来,“你不用怕,我不会惩罚你的这次逃跑。以後无论
你想要什麽,我都会给你。”

  “姐姐,我以後还找机会带你去天竺,去波斯,去更远的地方流浪。”多吉
见连法王也无法走进结界锁罩,干脆地放开白玛丹增的腰,双掌触贴在光罩上,
努力露出一个最明媚温暖,最纯净无邪的灿烂笑容。猪猡说过最喜欢看他笑容,
如果能诱哄她走出光罩,就算脸上的肌肉笑僵了也没关系。

  “小猪猡,”释迦闼修抹了一把脸上黏厚的血迹,长眸依然赤红如修罗鬼煞
,但里面的残冷狂暴已尽数消褪,他尽可能地放柔声音,“我读了你留下的羊皮
卷,知道你心里怨我。你跟我们回去,我随你用鞭子抽,直到你消气为止。”

  “小猪,”白玛丹增散去眉宇间的厉色,温言道,“我可以掌控万物死灵,
你若是喜欢,我便禁锁住扎西朗措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轮回,一直陪在你身边
。”

  红肿的沈寂眼眸亮了亮,又瞬间黯淡漠然,视线跃过四个男人,射向古格骑
兵正在清理的战场。斗阵结束後,太阳从云层中重新显露出来,天空仍然是如洗
湛蓝,谷地却成了血红,残肢、断体、鲜血到处都是。战场上空盘旋着被血腥和
尸气引来的黑压压的秃鹫,上万头獒犬在尸体中翻找着最肥美的地方啃咬。凄惨
惨阴森森的画面好似修罗地狱,无言地诉说着古代战场的惨烈与残酷。

  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不是她能安心生存的时空。她拼命去适应忍耐,
然而扎西朗措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残酷血腥,
再也不想上了心的人为她丧命,再也不想背负感情。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不管那感情是喜欢是怨恨,是真是假,是长久不败,还是转瞬即逝,都太沈重
,太累了。

  “对不起。”视线回到四个男人身上,她露出一个疲惫悲凉的空茫微笑,“
我……太累了,再见。”身体决绝地往後倒下。

  身後的旋涡应该是被强大的密宗斗阵爆裂出来的时空漩涡,魔鬼法王说的会
把她吞吃到异界彼岸指的应该就是穿越时空吧。再次穿越哪里都好,只要能远离
这个残酷血腥的世界,远离这些男人的感情,断绝自己的感情,重新回归穿越前
的空白,哪怕她的身体会被时空乱流撕裂,她也无惧无悔了。

  她是个自私凉薄又任性无比的女人,毕生奢求的唯有自己活得安好心宁。所
以,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伪童,还有……扎西朗措、银猊,所有扰乱她心
的都再见了,这辈子再也不见。

  精神全然松懈的刹那,眼前也陷入一片漆黑,昏迷前她听到了银猊的闷嗥。

  猛冲过去的银猊被黑金色旋涡狠狠弹开,利齿还叼咬着从罗朱皮袍上撕下的
一角。它发疯似的不断地往旋涡里冲,又不断地被弹回,直至旋涡消失。

  “嗷呜——”

  它走到消失的旋涡中心位置,低头嗅了嗅。仰起头,朝湛蓝苍穹发出破裂的
滚雷嗥叫,一声又一声,沈闷浑厚得像是从大地深处涌出,凄厉而悲郁,震颤着
人的心魂。上万头啃食得正欢的獒犬全都低伏了身体,喉间暗哑闷嗥,齐齐应和


  多吉直跪的姿势颓然曲弓,双手从结界锁罩上慢慢滑落,十指深深抠进泥土
之中,头埋得极低极低,任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个人好像完全石化。他被彻
底丢弃了,被那个三番五次说要和他不离不弃的女人,被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丢弃了。不过是死了一个未婚夫而已,那头猪猡就毫不犹豫毫不眷恋地把他和阿
兄全都舍弃了。她的心比他们狠了百倍、千倍!不,是万倍!心很痛,又好恨,
好恨啊!

  白玛丹增看看身侧一个面无表情,瞬间冷得没了人气的男人;一个双目猩红
,浑身透着残佞狰狞的男人;再看看跪在脚边一动不动,却恨意滔天的多吉,心
里直叹气。怪他不慎说漏嘴,让小猪知晓了那是个能破开异界的旋涡。

  他将体内的精魂念珠弹出,垂眸凝视片刻,俄尔又收起念珠。

  “说吧。”赞布卓顿漠然道,“她在哪儿?”

  “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小猪心里最惦念什麽地方,旋涡就能带她去什
麽地方。

  “纳木阿村?”

  “不是。”绀青凤眼微微眯起,眺望远方圣洁的雪山顶,幽幽道,“婆娑三
千界,她生活成长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并不相同,也正因为她跨越宇宙界限而来
,体内的灵气才会蕴含了宇宙能量。此次回归,合乎天理正道。即使此次不归,
其灵魂也会在不久之後归去,强留不得。”

  释迦闼修的五官刹那扭曲,喃喃自语道:“小猪猡当初曾说她是流落到纳木
阿村安家的异乡人,祈祷完睁眼後就站在了纳木阿村外放牧的草原中。原来她是
从异世而来的女人,原来是这样,这样啊……”看见猪猡消失在旋涡中时,他的
心一阵惊痛寒凉後便也随着她的身影从胸腔消失了。现在又让他听到强留不得,
是否从此以後,他与她注定再不能相见!

  “如果偏要强留呢?”赞布卓顿紧盯着白玛丹增,鹰眸比雪山之巅的冰雪还
要冷漠冰寒,“我相信已历经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法王不会一点办法也没
有。”右手握在魂刀刀柄上,仿佛白玛丹增的回答但凡有一丝的不如意,便会决
然拔刀相向。

  白玛丹增收回远眺的目光,对上冷锐深暗的鹰眼,唇畔溢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本有些困难,不过在收纳进十万之数的死灵和灌注了摩罗鸠毕生法力的修
罗百煞阵之後,强留小猪便易如反掌了。只是——”他微微一顿,眉眼间染上几
分无奈,“逆天强留也要小猪愿意才行。”正因为他太清楚小猪心里的怨恨与绝
望,猜疑与不安,性子的自私与凉薄,勇悍与胆怯,才会在看到她临近旋涡时怫
然变色,不慎说漏嘴。他不怕小猪被旋涡吞吃,婆娑三千界,过去、现在、未来
,只要小猪愿意回来,引领她再次跨越宇宙界限并不艰难。但若是小猪不愿回来
,任他法力再增进,也无能为力。

  赞布卓顿紧了紧握刀的手,冷冷看了白玛丹增一眼,转身大踏步离去:“烈
,该走了。”

  “王!”释迦闼修霍地转身,双脚却钉在地上,怎麽也挪不动。

  “烈,攻下拉达克再过来。”冷硬低沈的话语轻轻飘来,“猪猡最後说的是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他的乖猪既然太累了,就先让她在她成长的那个世界里
好好休息。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她会再回到他的怀抱。

  释迦闼修猛地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猩红的眼角尚有些微微湿
润。他对白玛丹增点点头,朝已经走出很远的赞布卓顿大步追去。

  白玛丹增望着释迦闼修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微垂下,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
息。在释迦闼修三岁时,带他到了托林寺,此後无论遭受怎样的痛苦和磨砺,这
个坚强的孩子从来就没落过一滴眼泪,但是刚刚他的眼角湿润了。小笨猪,这样
一个爱你至深的男人,你竟然也舍得怀疑,舍得丢弃?你的眼睛为什麽总盯着过
去,不愿意看清现在,不愿意往前面看呢?真是个笨得出奇的女人。

  他蹲身将多吉抱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脑袋,柔声道:“昆绛桑波,我知道
你很痛很恨。”一个活得随性至极,冷情恶劣的十七岁孩子收敛了所有的诡恶阴
毒,毫无保留地付出最真挚的感情,结果那份感情却被轻易丢弃,心中的痛和恨
可想而知。

  多吉从他怀中慢慢抬起头,棕色大眼出乎意料地弯似天边新月,眉梢唇角都
挂着憨淳无暇的纯美笑意。

  “是啊,法王,我好恨德里苏丹,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姐姐就不会有机会丢
弃我。”他站起身退开几步,搔搔头,“所以,我决定去一趟德里苏丹。”像是
怕被强行挽留,他边说边退,最後索性转过身跑了起来。

  风从他瞬间湿漉的可爱面庞拂过,雪白的牙齿将下唇狠狠咬破。猪猡,你走
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也千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会亲手掐死你这个违背
诺言的坏女人!

  仍旧是个不省心的家夥。白玛丹增又是一声轻叹,在结界锁罩外盘腿坐下。
阵内的图案线条已经从血红变成了黑褐色,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忽略。

  呜咽低嗥的银猊凑过来,匍匐在白玛丹增身前,用头轻轻地蹭他的腿,蓝色
三角吊眼里失了猛兽的凶残桀骜,也失了王者的威凛冷傲,变得十分委屈悲伤。

  “猪猡离开不是你的错,她只是不知道你的心。”白玛丹增安慰地拍它的头
,“乖,去唤几只秃鹫过来啄食扎西朗措的尸体。”秃鹫是神鸟,也天生不惧阴
煞恶气,由银猊带着,就能自由进出结界锁罩。

  “嗷呜——”银猊恹恹地嗥了一声,摇摇硕大的獒头。

  “不愿意?”白玛丹增挑眉,“银猊,如果不是他的死让那头小笨猪背负了
沈重的罪孽感,她怎麽会彻底崩溃绝望,舍弃所有地狠心离开我们。乖,去唤了
秃鹫後便和我一起在这里修持等待小笨猪回来。你也受了重伤,不能拖延太久。


  银猊无精打采地摇摇尾巴,站起来朝战场走去。大批秃鹫正在空中不断地盘
旋,偶尔发出兴奋的难听鸣叫,耐心地等待着古格兵士收缴完敌人的武器後撤离


  呵呵,能在莲华法王的亲自护持下,由秃鹫将尸身啄食干净,这可是博巴人
最顶级的厚葬,他并没有对小猪食言。

  白玛丹增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向两个赶过来的堪布言明自己要暂时留在
喜马拉雅山中苦修,让他们自行带领僧兵全部回托林寺。

  没过多久,身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率四万骑兵在喜马拉雅山西段全歼德里苏
丹的十余万步骑,其後又风驰电掣地率军征服拉达克,屠尽拉达克王室的所有成
员,将拉达克正式纳入古格版图的辉煌战绩被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们争相传诵。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之名更是威震屋脊高原、西域各国、大元朝,乃至喜马拉
雅山另一面的诸国。而与古格王威名相伴相传的还有与天竺大法师斗阵获胜的莲
华法王,众多信徒和修行者不远千里地赶到托林寺想要瞻拜莲华法王,或是和其
探讨教义,却被主持堪布告知法王正在闭关修行,只得遗憾而归。

  喜马拉雅山脉西段的灌木杂草由青绿变成深绿,又从深绿变成枯黄,在发生
过激烈战争的谷地中有一个从不脱下斗笠的苦修僧人,带着一头异常雄壮剽悍的
银獒,日夜为死去的十数万亡灵超度。经过谷地的翻山人和各国各族的商旅虽从
不在谷地中驻扎歇息,也从不饮用谷中小溪里的水,却会在为亡灵超度的苦修僧
人面前虔诚地拜一拜,或是郑重地施下一礼,献上哈达或吃食,祈求赐福後,再
继续赶路。

  据说,只要得到了这名苦修僧人的赐福,即使在翻山中遇到危险,也总会化
险为夷。於是,这条从古格阿里通向外域的喜马拉雅山西段道路在不知不觉中成
了商旅们最爱走的一条路。

  作家的话:

  不晓得如果偶在这章後面标注“完结”二字,会被多少板砖拍死……\(!
▽!)/……

第321章 加热萨村

  喜马拉雅山的融雪汇成雅鲁藏布江,在莽莽群山中冲出了地球上最长最深最
神奇美丽的雅鲁藏布大峡谷。

  来自印度洋的热带季风吹进峡谷,带来的水分和热量使峡谷内外成为截然不
同的两个天地。峡谷之外,雪山荒岭,翻过山口进入大峡谷地区却是生机勃勃。
峡谷高地生长着松柏等寒带的针叶树,山坡上生长着温带的常绿阔叶林,谷底是
奇花异草、亚热带雨林,一个大峡谷就具有九个垂直自然带,汇聚了多种生物资
源,也为人类保留了许多珍稀的动植物。

  大峡谷深处坐落着二十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加热萨村便是其中一个。

  村子所处的海拔只有一千多米,六百多个村民基本是珞巴族。千年前,流浪
的祖辈进入峡谷定居,世世代代在山坡开垦田地,种植青稞玉米和各类蔬菜,养
殖家畜,在云雾烟霞的缭绕间过着简陋却幸福的日子。

  “达亚,去村後的山坡唤罗朱姨回来吃饭了。”卓玛从木屋探出头,对在屋
檐下玩耍的儿子吩咐。

  “唉。”达亚脆生生的应道,一溜烟地像村後山坡跑去,跟在他身後的还有
一头圆滚滚的黑毛香猪。

  峡谷四周群山耸峙,许多山顶终年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太阳落到了山的背面
,霞光斜射,将一座座雪色山顶染成瑰丽的金色。近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绿
油油的青稞地,一杆杆玉米直立山坡,青绿的包谷尖端抽出细细的穗子,在和煦
的谷风吹拂下摇曳舞蹈,预庆丰收的来到。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木屋零零散散地分
布在峡谷台地上,数道炊烟嫋嫋升起,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和人的叫喊,说不出的
安宁祥和。

  罗朱坐在山坡高处,背靠一棵碗口粗的矮树,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村子,思绪
悠然飘远。

  坠入旋涡的刹那,她昏迷过去。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有些低矮的木梁和
顶板,上面积淀着岁月的沧桑黑沈。

  “妹子,你终於醒了。”

  悦耳的女声在耳边乍然响起。紧接着,一张女人面庞跃入眼帘。二十六七的
模样,头发用橡皮筋在脑後随意地捆扎成一束,肌肤微黑,五官清秀,明亮的眼
睛里漾满惊喜。而她上身穿着的是……一件暗红色运动厚外套!运动外套的样式
有些落伍,也有些褪色,但前胸的标志却是现代社会才独有的李宁运动标志。

  终於远离了那个残酷血腥的世界,远离了那几个男人的感情,再也不见。一
瞬间,她的心和大脑都空茫起来,重新沈入黑暗中。

  当她又一次醒来後,从女人热心关切的絮叨中知道了这里是深藏在雅鲁藏布
大峡谷的加热萨村,一个珞巴族村子。自己是被她的男人进山采药时捡回来的,
右肩和右腕严重脱臼,右手骨裂,左小腿血肿,脏腑轻微受损。幸好村子里有个
承袭祖传的药医,也幸好她的伤势不算太重,不然身处这样的莽山腹地,只有等
死的份。

  救她的男人叫吉格,今年三十六岁。女人叫卓玛,今年二十六岁。家里有个
五岁多的儿子和一个两岁大的女儿。他们家并不富裕,却还是毅然收留了受伤且
身无分文的她。

  这里的村民有自己的珞巴族语言,不少人也会说藏语,一些上过学的孩子和
年轻人还会说汉语。没过一天,村子里人人都知道吉格家救回了一个穿着藏袍却
一点也不像藏人的年轻女孩,常常有调皮的孩子三五一夥地跑到吉格家的屋檐窗
户下和门口探头探脑,也有一些大娘大嫂姑娘们藉由到吉格家串门的机会,试图
从门帘缝隙中瞅瞅那个一直躺着养伤的女孩。

  她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她并不在乎他人的好奇。她在卓玛收拾出来的一个
偏房里养伤,嗅着古朴的木香和从窗户外飘进的清新空气,她不仅没有感到轻松
释然,反而整晚整晚地做着噩梦。

  她蜷缩在屋子角落里,木呆呆地看着父母陶醉忘我地缠绵亲热。画面一转,
那爱意浓浓的缠绵变成了面目狰狞扭曲地吼骂撕打,砰砰砰地摔门声和离去的脚
步声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惊心,没有一个分出眼角的余光向蜷在角落的她瞟一眼。
沈肃的警察将她从黑暗的屋角拎到现场,让她独自面对两具从变形的破车中拖出
来的血淋淋的尸体。

  她蜷缩在冰冷枯黄的草地上,後背被邪狞的男人和凶残的獒犬踩着,粗黑的
大手在眼前晃动,雪亮的刀光从眼前滑过,一条条舌头被割下,一颗颗人头被砍
下,肚肠和女人的生殖器被生生拉出,眼珠和心脏被活活剜出。烧红的烙铁搁到
肩头,烙下卑贱的奴印。秃鹫在啄食,獒犬在啃嚼,鲜血渗进大地,浸染枯草,
凄厉痛苦的惨叫活像从地狱传出,一声又一声地震颤着耳膜。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被残酷虐杀,被獒犬吞吃得只剩残渣。她的身体
被甩出,舌尖被掐破,时刻感受到的都是刺骨的冰寒,让人战栗尖叫的恐惧。剧
痛中,体内的鲜血从下身奔涌,她被男人强暴,被男人淫辱,被男人欺骗,那一
座座面目凶狞丑恶的金身银眼双身怒相佛绕着她桀桀怪笑,不断地旋转、旋转…
…最後定格扎西朗措暴睁的血眼中,银猊大张的染血利齿上。

  她是罪人!是害扎西朗措丧命的罪人!

  每天,她都在尖叫和颤抖中苏醒,满脸的泪水,从头到脚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似的。这个时候,总会从门帘外适时传进卓玛温柔含笑的轻语。

  “罗朱,我端洗脸水来了。”

  卓玛从来不责怪她发出的扰人尖叫,也从来不询问她从哪儿来,为什麽会受
伤?对她整天整天的沈默,给予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只在恰当的时候给她端来
吃食和药剂,为她的手脚换药,帮助她梳洗换衣。而这个家的男人吉格,除了第
一次见面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养伤”的嘱咐後,便没掀起门帘进过偏房,不过能
经常透过窗户听到他逗两个孩子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也经常从门帘缝隙间听到他
对卓玛的温言细语。

  慢慢的,随着伤势的逐渐好转,她尖叫醒来时虽然还是一脸的泪,一身的汗
,身体却不会颤抖战栗了。

  当左小腿的血肿消散,微损的脏腑复原,右手的骨裂基本愈合後,她终於在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挪着迟缓的脚步走出木屋。

  “你出来了。”卓玛正在缝补丈夫被灌木撕破的衣服,听到响动,抬起头冲
她温柔笑问。

  她无声地点点头,靠着卓玛在屋檐下的木廊板上坐下。卓玛的丈夫吉格已经
到田里劳作去了,两个儿女正在不远处的院角和几头小小的黑毛香猪玩耍,两张
圆嘟嘟的可爱童颜上绽放着纯真无邪的欢乐。

  心头突然一痛,像被针扎了下。她甩甩头,选择了忽略。身边的卓玛缝了两
针,突然放下手中的衣物针线,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个一尺来长,半
尺来宽的粗陋木匣子,轻轻地推到她身边。

  “罗朱,这是你身上的东西。”

  她讶然地看向卓玛,又低头看着木匣,她的东西?她除了破烂的皮袍和一直
缠在左上臂的青金石念珠外,身上还能有什麽东西?不过在卓玛温和的眼神示意
下,她略作迟疑後,还是打开了木匣。

  浓浓的香料味混着股腥味直扑面门,粗陋的木匣里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霍
然躺着一双黝黑粗砺的男人手掌。手掌的肌肉皮肤已经收缩了水分,但仍能清楚
地看到布在上面的累累伤痕和粗厚茧子。腕部断口参差不齐,明显是遭到了猛兽
的啮咬。这——这是——

  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吉格把你背回来时,你除了受伤昏迷外,胸腹两侧还钳着一双男人的断手
。吉格用尽了力气也没办法把它们掰开,後来是药师用了药水後才让它们从你身
上脱落下来。我们不知道这双手掌对你是否重要,就求了药师用香料和药水浸泡
,保证它们至少在半年之内不会腐烂。你放心,吉格背你回来时,用衣服盖住了
你的身体,没人知道有这双手掌,药师也不会说不出去的。现在你的身体和精神
都好多了,我觉得这手掌也该交还给你处置了。”

  木匣里的黑枯双手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她被沈重罪孽禁锁的心脏,割开夜夜
噩梦的恐怖幔帐,使那些在清醒後被强行遗忘的惨烈画面刹那间翻滚而出。她甚
至听不清卓玛後面说了些什麽。颤抖地从木匣中捧起白布,捧起那双冰冷粗糙的
黑枯手掌,虔诚地用苍白的嘴唇细细亲吻,泪流满面。

  “谢谢你,卓玛姐,谢谢你保留了它们。”她泣不成声。

第322章 放下枷锁

  她抱着木匣回到自己养伤的偏屋,什麽也不想地发了大半天的呆。直到傍晚
来临,她才出了房,在卓玛的陪同下,於村後山坡高处的一棵矮树旁亲手挖了一
个深坑,剪下一缕头发放进装着扎西朗措手掌的木匣里,将木匣埋进地里。

  填平坑後,她又捡来石块在上面垒了个大大的玛尼堆,在玛尼堆前恭恭敬敬
地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她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不动。

  “卓玛姐,你想听我唠叨吗?”沈默许久,她转过头,向蹲在旁边的卓玛轻
声问道。

  “你说吧,我听着。”卓玛恬淡的笑就像一轮皎洁静谧的月亮。

  她转回头,继续盯着玛尼堆,低低诉说起来,“我的父母都是孤儿,在我快
满十七岁时一起出车祸死了,我也成了孤儿。二十岁时,也就是一年前,我遇见
了扎西朗措。他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热情追求了我半年,直到我也对他动了心
,我们才终於定下婚约。可是後来我们不小心分散了,相隔大半年後才又相见。
”声音带上哽咽,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们只相聚了几天,他就为救
我送了命。他还有阿祖、阿妈、阿爸、阿兄、阿妹和阿弟一大家人在等他回去,
可他却永远回不去了。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遇见我,不是爱上了我,他根本
就不会死!”她激动地嘶声哭诉,痛苦地仰起头,晶莹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睛汹涌
迸流,“卓玛姐,我是个罪人,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卓玛起身走近她,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他爱你,
把你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牺牲。就像吉格哥一样,他爱
我,所以我说的话他总是认真听着,我伤心了他总会哄我开心,田里的农活他总
是抢着做,有好吃的总是想着我,他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花在我和孩子身上,自己
却三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清秀的眉眼弯出丝丝甜蜜,“他总说一个男人这辈子
能遇见一个想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女人是天大的幸运。罗朱,遇见你,能为你付出
所有是扎西朗措天大的幸运,你没有罪,也不是罪人。”

  “我没有罪……我不是……罪人……”她睁开朦胧的眼睛,低低呢喃。

  “对。你不仅不是罪人,还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比许多女人都要幸福的
女人,因为你遇见了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卓玛温柔地抱住她的头,
温软的声音像是能吹化积雪的暖风,“扎西朗措深爱你,他的肉体虽然死了,但
他的灵魂会化成风,时时吹过你的面庞,会化成白云和星星,不分昼夜地注视着
你。”

  “……他的灵魂不步入轮回麽?”

  “所以呀,你要活得好好的,才不会辜负他的爱,才能让他的灵魂幸福安宁
,放心地步入轮回。说不定,在某一世中,你们又会相遇,又会相爱。”

  是这样吗?她任由卓玛抱着自己的头,靠在卓玛柔软胸腹间,嗅到温暖馨香
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又吐露出她不敢正视的心声。

  “卓玛姐,其实在和扎西朗措分开的大半年里,我遇到了四个同母兄弟。”
她顿了片刻,才悄声道,“我对不起扎西朗措,他全心全意地爱我,为了能再见
到我咬牙熬过巨大的痛苦,他甘愿为了我死,我却在那大半年中不知不觉地把心
分成了几瓣,为别的男人动了心,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女人。”

  “傻妹子,男女间的缘分和感情谁也说不准,谁也说不清。有人一生谁也不
爱,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有人一生会爱几个人。几十年前,邻村有户人家就是
兄弟四个共娶了一个妻子,後来中途又上门了一个中意他们妻子的男人,那个妻
子对每个丈夫都爱都心疼,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是有名的贤惠女人。”卓玛
想了想,又道,“谁也没规定双方的爱一定要分量相等,更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说
法。就拿我和吉格哥来说吧,他先爱上我,我刚嫁他时有些嫌弃他的年龄比我大
太多,後来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才慢慢爱上他,越来越爱。你只要记得扎西朗措
对你的爱,你对他的动心就行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回家吧。”卓玛扶她站起来,轻笑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
在卓玛姐家里,直到你想走为止。”

  “……谢谢。”她低声回道,回眸再次看了看垒砌的玛尼堆,下坡的步子比
上坡时轻盈了不少。

  那天晚上,她的梦有了变化。

  她不再梦见扎西朗措躺在血泊中的恐怖模样,她梦见的是扎西朗措抱着她在
草原上策马奔驰,对她热情爽朗地笑着,开心地叫她“罗朱,我的仙女”。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和种种血腥残酷的画面也从梦境中逐渐消失。她开始
不断地梦见她独自坐在一个透明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罩子里,罩子外面是四个男
人,一个跪着,三个站着。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模糊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
沾染了血迹。他们的眼神似乎都是焦躁痛楚的,他们的嘴都在张合,似乎正在对
她说什麽。

  她努力想要看清,却怎麽也看不清;努力想要听清,却怎麽也听不清。她与
他们之间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谁也不能向谁靠近一步。她与他们就这
样彼此望着,整整一夜。沈厚的悲伤从他们身上溢散出来,穿透红光罩子,压迫
得她几乎窒息。

  每次醒来时,脸都是湿漉漉的,卸去了罪孽枷锁的心脏又酸又痛。

  她帮卓玛做家务,帮带孩子,一起到田里劳作。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可一旦
闲下来,一旦看到卓玛和吉格的温馨互动,一旦夜深人静时,她就莫名其妙地觉
得孤单难过。当初父母死了,她虽孤独但并没有多少难过,只想着等再长大点,
就找个有些喜欢的平凡男人结婚,好好过日子。穿越古代屋脊高原,在那没有自
由的残酷环境下,她还是抱着这个小小的憧憬。眼下穿越回和平的现代社会,她
心里却突然没了那份坚持许久的念想。

  罗朱收回俯瞰村子的视线,偏头看向身旁的玛尼堆,清澈的眸光柔和明亮,
唇角轻轻翘起。

  “朗措,要是我们能像约定好的一起在深山里生活,我想我也会像卓玛姐那
样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深深爱上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绝不会让
你白救我一场。”一阵和煦的轻风拂来,矮树上的叶子飒飒作响,她眯起眼,享
受着这股轻风的拂面温柔,低低呢喃,“朗措,是你的爱化成的风麽?”扎西朗
措用他的爱让她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比大多数女人都要幸福的女人,告诉她可以勇
敢地去相信爱,尝试爱。

  风过之後,她慢慢睁开眼睛,眸光转深,“朗措,我独自想了几个月才明白
已经生出来的感情不是逃了便能断绝的,就像你不在了并不表示你的爱也不在了
。”她自嘲地笑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胆小特别蠢笨特别没用的女人?因
为目睹了十几年父母那种反复无常纠结万千的爱与恨,我便对男女之间的爱产生
了畏惧和怀疑。明明动心了,我却不敢大敞心门回应你的爱,也不敢相信他们的
喜欢。我拼命压抑自己,让自己只保持在心动的状态。即使知道自己生出了喜欢
,也不敢正视,想到的不是逃避就是舍弃。”

  她拾起一块石头,轻巧地垒在玛尼堆的最高层,自嘲的笑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可是他们最初对我的确很坏,恐吓、折磨、强暴、威胁、骗奸,什麽可恶的
事情都做过,我对他们一直有怨恨,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喜欢全很正常对不对?


  眼睛微微酸胀发涩,心也跟着酸痛起来。日复一日地想了几个月,看了几个
月卓玛和吉格的恩爱相处,她才恍然自己在感情上真的是太胆怯太懦弱太蠢笨了
。以往他们不喜欢她,自然是遵循本性行事,怎麽可能对她好?後来喜欢了,才
会对她好。就像他们对她很坏时,她没有喜欢上他们一分。只後来感受到他们对
她的好了,才一点一点地有了心动。

  她该学会往前看,而不是总盯在父母纠结半生的感情上,总盯在曾经的痛苦
回忆上。她该学着勇敢地去相信一次,尝试一次,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强行压抑
忽视,甚至逃避舍弃。哪怕喜欢在最後变质了,她总尝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这
辈子也不算白活。仔细想来,她的父母虽极不负责极不称职,但他们相爱又相杀
地纠结半世,真真正正地爱过、恨过,似乎活得异常充实。

  她也想通了他们之所以没在突袭时救她的原因。俘虏被天竺僧和德里苏丹军
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属於严密看押的对象,那时战争才刚开始不久,敌军人数
众多,要从中救出她哪儿那麽容易?不小心暴露了她的重要性才真正会要了她的
命。

  在无数次梦境中,她坐在红光罩子里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沈郁悲伤,忆起
他们最後对她的许诺,再蠢笨也明白了自己对他们的重要性。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她对待感情的胆怯和懦弱,怀疑和逃避让她与他们
相隔了无法跨越的时空距离,再也不会有所交集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用极度恶心的方式一口口地哺喂她,唤她乖猪了;不会再
有人为她活血化瘀,为她洗浴着衣,唤她小猪猡了;不会再有人用温柔慈爱包容
的目光看着她,喂她吃各种各样古怪的东西,偶尔恶劣地逗弄她,唤她小猪了;
也不会再有人背她翻越喜马拉雅山,喂她喝血,唤她姐姐了。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痛苦折磨,还是甜蜜温馨,都成了深埋的回忆。罗朱曲
起膝盖,把头埋进双臂中,任由泪水浸湿裤子。

  时间永远都不可能倒流,让她重新改变选择。而时间又是最好的疗伤药,现
在的她无法活得安好心宁,或许有一天,她会放下所有,让眼睛向前看,迎向新
的生活。

第323章 准备出发

  “罗朱姨,快下来回家吃饭了!”

  清脆的童音从远处飘来。罗朱连忙抬起头,使劲擦了擦眼睛,寻声看去。

  山坡扭扭摆摆地跑上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正是卓玛快满六岁的儿子达亚
。一头黑毛香猪在他身边左蹿右蹿,好几次都差点绊倒这个小家夥。

  “马上就下来。”她捡起地上的草帽戴到头上,又拾起镰刀,站在坡上招了
招手,脆亮地回道。走了两步,她忽地转过身,朝玛尼堆低声笑道,“朗措,我
要回卓玛姐家吃饭了。以後……陪你的日子可能不太多了,你到时候千万别生气
。”

  她加快步子,小跑着来到达亚跟前,牵起他肉嘟嘟却绝对不细嫩的小手,笑
问道:“央娃呢?”央娃是卓玛女儿的名字,刚满两岁的小女孩有双圆溜溜的大
眼睛,长得可爱极了。

  “洗好了手,正在饭桌边坐着呢。”达亚兴高采烈地说道,“罗朱姨,今晚
也要接着讲小恐龙阿贡的故事喔。”罗朱姨在屋子里养伤的两个月中,除了做恶
梦发出尖叫外,几乎不说话,也不理人。伤好後,她才走出屋子,和阿妈阿爸一
起做事,偶尔照顾下他和妹妹。夜里的尖叫声少了许多,不过他常常看见她瞧着
阿爸和阿妈会偷偷红了眼圈,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又过了一个月,罗朱姨
晚上不会做噩梦尖叫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她会给他和妹妹讲许多电
视里没有的有趣又好听的故事。

  “没问题。”罗朱笑眯眯地提出要求,“不过达亚今晚也要自己洗漱干净,
乖乖地睡觉。”

  “没问题。”达亚模仿着罗朱姨的语气,使劲拍拍小小的胸脯。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拖着长长斜斜的影子走进村子。村子里的小路上没什麽
人,各家院子里也没有孩童玩耍的身影,大家都在家里吃晚饭了。

  “卓玛姐,我们回来了。”刚走进简陋的院子,罗朱就冲打开的木屋门扬声
喊道。

  “洗完手就快进屋吃饭。”卓玛从屋门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招呼。

  “知道了。”

  罗朱把镰刀放在木屋的廊板下,领着达亚到水盆边,舀水把手洗干净,两人
一块儿在木屋前的石头上狠狠跺跺鞋上的灰,把鞋子放在廊板上,只穿着袜子走
进木屋。

  堂屋的小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素菜,一个素汤,还有几副碗筷,米饭添上
了,正冒着热气。两岁的央娃坐在桌子边,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米
饭,听到响动,立刻朝他们扬起大大的笑脸。

  “卓玛姐,要我说多少次,央娃人小,饿了就让她先吃,没什麽关系的。”
罗朱盘坐在矮桌前,拿起央娃碗里的小勺子舀了些汤和菜,和饭一块儿拌匀後,
推到央娃的面前,“喏,罗朱姨和阿兄都回来了,小央娃可以吃饭罗。”

  “谢谢罗朱姨。”央娃奶声奶气的童音软糯糯的,分外勾人怜爱。

  “不能因为人小就怀了规矩。”卓玛收拾好灶塘,也坐下来。

  人坐齐了,大家才一起开动起来。家里不讲究什麽食不言寝不语,一天三顿
都是一边吃一边聊。

  “卓玛姐,明天吉格哥就该背回全村第一台平板电视机了吧?”罗朱嘻嘻笑
道,“到时候卓玛姐可以在村子里好好炫耀一番。”

  世上的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过奇妙。她怎麽也没想到穿越回来的地点居
然是三年前看过的“背着洗衣机翻越翻越喜马拉雅山”故事里所描述的珞巴族村
子,而救她的这对夫妇就是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难怪她总觉得吉格这个名字有
些耳熟。难道是因为自从读了这个故事後,她潜意识里非常羡慕这对夫妇之间相
濡以沫的温馨感情,所以才会落在这里?

  离背洗衣机过去了三年,吉格後来又背回了一台电冰箱。除了电脑、电风扇
和空调之类还用不上的家电,这个家里的家电设备几乎都齐全了。木屋的大小窗
户也全部换成玻璃铝合窗,使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夏季,四周高山的冰雪融化,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显露出来。七月,村子里
的开山大运输就开始了,运输会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当雪花再次从空中飘落後,
加热萨村又将进入整整九个月的与世隔绝。前不久,家里用了好几年的电视机坏
了。这次运输,吉格哥要背回一台流行的平板电视机。

  “一台平板电视机有什麽好炫耀的?也不嫌丢人。”卓玛嗔道,夹了一筷子
菜到达亚碗里,忽而微微叹了口气,“要不是平板电视轻薄,我是说什麽也不会
让吉格再背东西的。他已经满了三十六岁,力气不能和头两年相比了。”

  “所以啊,卓玛姐向大家炫耀的不是平板电视机,而是吉格哥对你的爱,你
对吉格哥的爱。”罗朱摇着筷子,黑曜石大眼弯弯的。心却黯然抽痛起来,那个
背着她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童颜男人再也看不到了。

  “不害臊,两个孩子还在一边吃饭呢。你少说话,多吃饭。”卓玛夹了一筷
子菜丢到罗朱碗里,嘴里轻斥着,双颊却不可抑制地浮起层层幸福的害羞红晕。

  罗朱嘿嘿一笑,不再调侃卓玛,和着饭,把菜扒拉进嘴里。她的运气真的很
好,以前遇上一个叫卓玛的妹妹,现在遇上一个叫卓玛的姐姐。两个卓玛都是生
活在爱里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善良热情,质朴灵慧,也都教会了她不少的东西。

  吃晚饭,罗朱和卓玛一起收拾碗筷,烧水洗漱。卓玛坐在堂屋的台灯下刺绣
,她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哄他们入睡後走进了堂屋。

  卓玛放下手里的刺绣活计,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罗朱。

  她赶紧说了声谢谢,接过茶碗轻轻啜饮一口。清香的暖流从喉管滑下,胃里
有种满足的舒适。

  “卓玛姐,我到加热萨村已经快要五个月了。如果不是碰到你和吉格哥,我
说不定会活不下去。”看到卓玛张口欲说,她连忙抢道,“就算我活下来,肯定
也不像现在这样精神。”

  “你哪儿精神了?脸色和嘴唇一直苍白得像个鬼。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一
个多月虽然没在夜里尖叫哭喊,早上醒来却总是会发呆流一阵子泪。”

  “可是我会笑了啊,也愿意说话了。”罗朱又抿了一口茶,嘴角咧出浅浅笑
容,“是你让我逐渐解开了负罪的结,学会记住并感谢朗措的爱。”

  卓玛沈默片刻,有些不舍地问道:“你要走了?”

  “是。我想随村子里的最後一次运输出山,去找那四个同母兄弟。其实他们
一开始并不喜欢我,对我也很不好。後来喜欢上我,才像吉格哥对你一样对我好
了。”罗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可那时候的我一想起他们以前的不好
就忍不住地怨恨,也不相信他们的喜欢,便强压下自己对他们生出的喜欢,千方
百计地逃得远远的。在路途中重新遇见了扎西朗措,也遇见了一群坏人。这几个
月里看到你和吉格哥的幸福生活,我突然也好想放开胆子试着去爱一次。”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总算我和吉格,还有扎西朗措没白救你一场。”卓玛
眨眨眼睛的酸涩,笑着轻声问,“以後还会回来吗?”

  罗朱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茶碗里的茶水全喝光,用手背粗鲁地抹了把
嘴,将手里的茶碗放在小桌上,蹲在卓玛面前,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会回来
的。卓玛姐,我走了後,希望你能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扎西朗措的尼玛堆上添一块
祈福石头,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傻妹子,卓玛姐记住了。”卓玛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上她的手背。

  “谢谢。”罗朱张臂抱住卓玛,把头深深埋进她的腰间。

第324章 祝你幸福

  吉格背回来的平板电视机让村民们非常羡慕,男女老少都赶集似的来他家串
门,见识见识轻薄的液晶电视机。他们用眼睛好奇地看着,用手好奇地丈量着厚
薄,议论着要是自家的电视坏了後,也重新买一台这样轻巧又荧幕清晰的电视机


  当热闹终於彻底冷清下来,村子里最後一次运输也要出发了。不过这一次的
运输队不是吉格带队,而是由村子里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夥带队,罗朱将随
马队出山。

  出发前的晚上,卓玛硬塞给罗朱一千块钱。她坚决不要,卓玛却说这是与吉
格商量後的共同意见,算是借给她的。以後等有钱了,回村子时再还。

  望着手里的钱,罗朱心里暖烘烘的,眼睛涨得十分难受。卓玛和吉格要养育
两个孩子,他们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她不过是个萍水相逢
的陌生人,他们却一见如故地真心将她当妹子,当亲人看待。穿越,她遇上扎西
家,再穿越,她遇上吉格家。这全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想了又想,终於狠下心,把魔鬼法王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一百零八颗
青金石念珠拆成了六串套在手腕上的十八颗手串念珠,四颗白玉间珠和两颗白玉
大师珠粒分别穿在了四根手串念珠中,二十个小金环和纯金金刚铃杵则穿在了另
一串念珠上。

  第二天清晨,运输马队出发了,吉格一家四口将罗朱送到了村口。

  罗朱等马队先行,趁着没什麽人了,从衣袖遮盖的左腕上迅速抹下四串嵌着
羊脂白玉珠子的念珠硬往卓玛手里塞:“卓玛姐,吉格哥,这四串念珠是我把长
念珠拆下来重新穿的,希望你别嫌弃。”卓玛和吉格都是虔诚的藏传佛教信徒,
送他们念珠是最好不过的。

  卓玛和吉格都知道罗朱有一串长念珠,麽指指甲盖大的珠子颗颗滚圆,比天
空还要美丽的深蓝中点缀着金灿的星星,间珠和大师珠粒全是比奶脂更滑腻莹润
的白玉雕琢的,细绳上串着的是纯金的小环和金刚铃杵。最难得的是每个珠子上
都雕刻了一尊栩栩如生的佛像,整串念珠表面好似浮动着一层神圣纯净的灵息。
即使他们没多少见识,也能估摸到这是一串极为珍贵的念珠。

  “不行,我们不能收这麽贵重的东西。”卓玛肃了眉眼,将念珠退回罗朱手
中。

  “罗朱,我们一家人和你结了善缘才会救你,收留你,不求什麽报酬,你快
把念珠收回去。”吉格右手抱着央娃,左手牵着达亚,也是坚决推辞。

  “卓玛姐,那四个同母兄弟中有一个是法力高深的僧人,我的这串青金石念
珠是他亲手做的,也是他亲自加持开光的,能驱邪避凶。就像吉格哥说的,正因
为我们结了善缘,我才愿意把我最珍贵的东西拆了送你们。吉格哥要翻山跑运输
,要进山采药,会遇上很多危险,戴着这串高僧加持开光的念珠做事,一定会逢
凶化吉的。”她伸手摸摸央娃的小脸蛋,又拍拍达亚的脑袋,“戴上药师佛的青
金石化身念珠,央娃和达亚也能健康成长,不惧病魔侵袭。”

  说完,罗朱突然拉起卓玛的手腕,把四串念珠全套了上去。“谢谢!”她对
一家四口深深鞠了个躬,不等他们回神,便飞快地转身向走远的马队跑去。

  “罗朱——”卓玛急了,正要追上去把念珠还给她,肩头却被吉格抬手扣住


  “收下吧,卓玛。”吉格望着逐渐跑远的背影,轻声道,“我们收的不是贵
重的青金石念珠,是比念珠更贵重的心意。”那个女孩在转身的时候,嘴抿得紧
紧的,眼睛是红通通的,晶亮亮的。

  “这是喜欢她,她也喜欢的男人送她的东西,她……她怎麽舍得……”卓玛
红了眼圈,哽咽无声。眼见那背影越来越小,她突然将手圈在嘴边,使劲喊道,
“罗朱,你要快点找到他们,像我们一样幸福——”

  达亚的眼睛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是红红的,他舍不得会讲故事的罗朱姨走,但
阿妈说罗朱姨要去寻找她的幸福,等找到了幸福就会回村子。那他也祝福罗朱姨
早点找到幸福吧,这样才能早点回到村子里给他和央娃继续讲故事。

  “罗朱姨,祝你早点找到幸福——”他也学着阿妈的样子,将手圈在嘴边朝
远处使劲喊。

  两岁的央娃不明白什麽是离别,听到阿妈和阿兄的喊声,在阿爸怀里咯咯咯
地笑个不停。

  远去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接着扬扬手,以更快的速度隐在山道中。

  罗朱迎着风不停地抹泪,她现在也想像他们一样幸福,也想早点找到幸福,
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即使找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等到
追上马队後,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有人问起她的红眼睛,她淡淡回答是被风
吹的。

  经过几天艰难的跋涉,马队终於来到了极具现代化的波密镇。这是一个有三
万多人的大镇,各类商店、宾馆、网吧等现代化东西在这里应有尽有。

  身份证、银行卡、护照、驾驶证之类的东西全遗落在了那个世界的纳木阿村
,她在银行里空有百万钱财,此刻却一分钱都取不出来,比个乞丐还不如。卓玛
是塞给她一千块钱,但她又怎麽好意思拿。在临行前,她把钱悄悄地压在了橱柜
上的铜茶壶下面。

  对不起,老犁牛,我又要糟蹋你的心意了。

  她找到一家看起来十分高档的珠宝店,请来老板,拿出那串系着小金环和金
刚铃杵的青金石手串念珠。

  即使只有十八颗珠粒,这条华美高贵而又弥散神圣气息的青金石手串念珠依
旧瞬间秒杀了老板乃至所有店员。珠子饱满均匀无半点裂纹不提,颜色浓艳深蓝
无白点不提,里面的黄铁矿呈金星似的灿烂不提,纯金小环和金刚铃杵也不提,
这些材质只要有心都能找到。难得的是每一颗青金石珠子上都阴刻着一尊佛像,
一尊尊小小的佛像不管是面部线条还是衣饰纹理都雕刻得那麽细致流畅,飘逸灵
动,堪称极其罕见的完美艺术品。而最罕见的是念珠表面隐隐浮动着一层神圣纯
净的光芒,仿若聚集了万物灵气,珠子上的佛像也在这股灵气中好似拥有了生命


  珠宝店老板家里曾有一颗祖传的九眼红玉髓天珠,据说是千年前一个大法师
用了四十多年,上面也有一层神圣纯净的灵光,不过那层灵光不如这串念珠浓厚
。而这灵光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店里摆放的所有青金石念珠加起来也没有这一
串念珠值钱。

  “姑娘,你……你要卖它!”中年老板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嘴巴发干,激动
得说话都不流畅了。这样的宝物不该供在家里当传家宝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吗?为
什麽会出现在一个清秀的年轻女孩手中,还被掉价地拿到珠宝店里当回收品似的
贩卖。

  “嗯。”罗朱不舍地摸着一颗颗珠子。

  “开个价。”

  “不多,我只要十万。”

  十万!老板只觉天上掉馅饼下来了。一般的青金石念珠是不可能卖到这个价
格的,但这串念珠不同,太不同了,可以说十万也绝对是他大赚特赚了。

  “成交!”

  老板当即拍板,根据罗朱的要求,先带着她到波密镇最顶级的户外运动店购
置了登山包、帐篷、登山鞋、快干衣裤等设备,花去两万多,然後把八万现金全
部打包交给她,为她找了家宾馆付了一个星期的房费。

  辞别了珠宝店老板,罗朱拿着钱到商场里又购买了许多生活必需品,买了一
辆性能优越的电动三轮车,又花高价请人改装成烧柴油的特制发动机,对三轮车
的外形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装。

  一个星期後,她独自踏上了去阿里的路程。

第325章 我想回去

  波密镇到阿里近两千公里,罗朱没走国道,她并不赶时间,搁在车前兜里的
收音机一会儿放音乐,一会儿放僧人的梵唱。

  每到一个镇子,她就入镇检修车子,补给东西。夜里要麽歇宿帐篷,要麽寄
宿在藏民家里。孤独时,她会把唯一还能穿的那件光板破皮袍拿来裹在身上。休
息时,她会从左腕上褪下最後一串青金石念珠,慢慢拨动十八颗珠粒。拨念珠时
,她从不念六字真言或是六字密言,也不念任何经文,她会强迫自己的脑袋放空
,什麽也不想。

  她一路看山看水,进庙朝拜。她转动一个个经筒,点燃一盏盏酥油灯。

  朝阳升起,落日余晖,一天又一天过去,海拔慢慢升高,气温有所下降,沿
途景色从藏南的灵秀繁郁逐渐变成了藏西的辽阔雄浑。唯一不变的是头顶的蓝天
,刺眼的太阳,还有远方突耸的雪峰。秃鹫在天空中飞掠,偶尔会有一群野驴从
面前疾奔而过,还能看见两三只黄羊立在荒野上,看见狡猾的狐狸,机警的野鼠
,桀骜的野马,雄壮的野犁牛等许许多多动物。她最怕的是独自露宿荒野时碰到
野狼,重新购置的瑞士军刀和匕首随时藏在能第一时间拔出的地方,身体的锻炼
也没落下过一天。还好,半个多月的翻山越岭,她没有碰到过野狼。

  她先去了普兰县,在那里住上小半月,看当地人种植的大棚蔬菜。然後把三
轮车寄放在县城,背上轻便行囊去了阿里之巅冈仁波钦峰。

  神山冈仁波钦峰绵延中、印、尼三国,形似金字塔,环绕一周五十多公里。
峰顶四季冰雪覆盖,上空时常白云缭绕。山峰四壁对称,从南面可见到它最着名
的“卍”字冰槽,显得神圣威严而又神秘莫测。在苯教中,祖师辛饶米沃从天而
降时便落在这座山巅,在印度教中,它又是湿婆的天堂,被多种教派共同奉为世
界的中心。

  沿着山谷前行,不时可见各国各族的转山人。遇到同样的旅行者时,她会笑
着点点头。遇到虔诚的僧人与信徒时,她会合十行礼。别的转山者有的是为心中
的信仰,有的是为灵魂的洗礼,有的是一种纯然的好奇。曾经,她属於後两者。
现在,只为了拾拣记忆的印记。她用手去触摸神圣的山壁,喝下一口冰冷的河水
,小心踩过光滑的卵石。或许在那个世界中,魔鬼法王转山时也曾触摸过同样的
山壁,喝下同一条河的河水,踩过同一块卵石。

  三天的转山结束後,她回到普兰县,开着三轮车到了玛旁雍措圣湖。在那个
世界里,她和多吉没有将湖转完,这一次,她会一个人把湖转完。傍晚,她在多
吉曾经沐浴过的圣湖西岸的湖滩上煮了两包方便面吃,又去泡了温泉,投宿在吉
乌寺,并抽空看了一眼那个莲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圣湖转完後,她接着去了鬼
湖拉昂措,从晴朗深蓝一直看到黑云翻卷,鬼湖的风历经千年依旧很大,但身边
已没有多吉温暖纤薄的身躯为她遮挡。晚上,她投宿在吉乌村。

  湖还是曾经的湖,风还是曾经的风,寺却不再是曾经的寺,村不再是曾经的
村,连人也不一样了。莲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内阴暗冰冷,没有残留一丝熟悉的
缠绵气息。罗朱说不清心里是眷恋怅然多些,还是酸楚抽痛多些,泪在脸庞上肆
意流淌,转瞬又被风吹干。她找不到多吉带她夜宿的山峰,找不到带她走过的野
路,只有沿着修建的水泥道,在路边电线的陪伴下继续行驶。

  水泥路在高原中延伸,在那个变轨的时空里,途经的广袤原野上,连绵的山
峦间驰骋的是剽悍的古格兵士。她记得凶兽带她到山谷中看到的十余万人的练兵
场面。马蹄声声,枪矛林立,气势磅礴而催人振奋。她记得禽兽王把披风从她头
上拿开後,满地都是普兰奴隶的残肢断体,血染红了地上的砾石,空气中充满了
铁锈的腥气。她更记得在喜马拉雅山中古格骑兵与德里苏丹大军的一战,如蝗的
箭雨,飞射的枪矛,挥舞的刀光,撕裂般的喊杀,惨烈的痛嗥,迸溅的鲜血……
虽然残酷而血腥,但那是侵略与守卫的对决,是那个时代独有的历史特征。

  人类的历史无论在哪个时空其实都是一部血淋淋的战争侵略史。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这就是天道法则,她所看见的现代社会的和平不过是偏安一隅。纵观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仍然有许多地方弥漫着战争的硝烟。那些使用枪支大炮,生
化毒气等高科技战争其实比冷兵器时代更恐怖。她当初长久的畏惧和战栗此时想
来竟是有些矫情。

  沿途开始荒凉起来,只长着些低矮灌木的荒滩一片连着一片,耸峙的山峦也
几乎没有长草。她进入了象泉河南岸河谷地区,满地都是巨大的鹅卵石,前方再
也没有公路。这里是札不让区,古格王朝的宫殿遗址就在离公路不远的山上。她
的三轮车和其余游客的越野汽车停靠在一起,引来无数道诧异的目光。

  户外帽、防辐射的深紫面巾和大大的墨镜将她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对他
人惊诧的目光她恍若不知。有人找她说话,她会瓮声瓮气地回答一句。蹭上一个
七八人的团队,跨上高坡,在湛蓝的天空下,一片高耸的城堡群出现了,远远望
去,就像是古老的烽火台。

  由於年代久远,遗址通道已经难以辨认,她跟着本地向导走上西边的一条山
路,向城堡攀登。同行的游客举起相机不断地拍照,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他们
不顾高原的缺氧,叫着、喊着、笑着。而她却是浓浓的失落,那失落像一根钢丝
狠狠勒进心脏,胸口又痛又闷。

  不一样了,每个地方都不一样了。

  暗道塌掉许多,变窄变矮了,两壁没有了一盏盏酥油灯,没有了一个个持矛
而立的剽悍侍卫,没有了一幅幅鲜艳华美的壁画。半山腰的温泉连影子也看不见
,白殿巨大的木头雕花大门有三分之一被黄土掩埋,仅剩的十几尊佛像残破不堪
。红殿雕刻着梵文六字真言的门扇木纹显露,裂缝密布,主供的释迦牟尼和八弟
子毁坏殆尽。轮回宫的地上散落的经卷俯拾皆是,有用金银研成的浆汁书写的,
有水墨木板印刷的,有上面印着彩色佛像的,而这些经卷本该保存在佛柜里的。

  顺着狭窄的小道向上攀登,从断墙、深沟上跳过,钻过黑黝黝的地道,进入
王宫中心地区。看过了山坡上的武器库,在地道里钻来钻去,银猊居住的獒房再
也寻不见踪影。立在所谓的冬宫前,手摸着残破的土壁,罗朱几乎迈不开脚步。

  禽兽王那麽高大,那麽尊贵,寝睡的冬宫怎麽可能这麽低矮狭窄,粗制简陋
?冬宫应该分成里外两间,里间还应有个浴室才对。冬宫中那眺望象泉河谷的窗
户应该嵌着透明的水晶窗子,窗户边应该摆着一张长条矮桌,放着羊皮卷和书册
。地上应该铺着织着花纹的厚软毯子,穹顶和四壁应该都绘着丰艳精美的图案。
地毯中央和穹顶中央应该有两个巨大的八宝轮上下对应。靠墙处应该放着一张巨
大的床,床上应该堆着软软的被褥。角落里应该摆着落地盘龙骷髅莲花灯,夜明
珠应该时时都散发着柔和晕黄的光芒。

  记忆中的冬宫不在了,变成了一个阴暗狭窄的洞窟!身处在这个洞窟中,她
完全无法回忆起和禽兽王的亲密交缠。

  她钻出地道,站在山顶,举目望去。夏宫是新修的现代痕迹,不远处的陡坡
上的议事厅遗迹一片颓败,生死轮回图前的宝座上再也没有一道睥睨苍生的威严
身影端坐。

  往下俯瞰,满目都是寸草不生的苍凉浑黄,除了移动的游客,几乎没有一点
生机。葱郁的绿色,繁华的街道,结实粗陋的石头房子,高耸的王城外墙,熙熙
攘攘的集市,琳琅满目的货物,服饰各异的商人,巡逻的剽悍兵士,淳厚的古格
民众全都堙灭在历史的洪流中,停驻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

  深紫色的面巾不知什麽时候变得湿漉漉的,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来。罗朱凄
楚怆然地离开了这座面目全非的古格王城,在游客惊诧的目光中,开着三轮车继
续前行。

  象泉河谷两岸是波澜起伏而又千姿百态的壮阔土林,在西斜的金灿阳光中尤
显神奇瑰丽。然而她无心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急匆匆地到达了札达县城的西
北角——托林寺。

  站在寺庙大门外,第一个感觉就是粗糙。寺墙虽高却失了巍峨,能明显看到
新粉刷的痕迹。褪色的红漆寺门有着五六条透光的木纹裂缝,门墙正上方用藏文
和汉文写着“托林寺”。简陋的红色门墙顶没有鎏金的卧鹿,没有鎏金的宝塔,
找不到昔日的华丽和威严。

  跨进寺庙,跟随一名叫扎西的年轻僧人与几个游客一起参观。她在那个世界
的冬季法会中看到的众多佛殿、经台、僧舍、塔林、回廊如今要麽彻底消失,要
麽断墙残垣,色彩斑驳。当年的上千僧众现在只剩下八个,无上的辉煌如盛开的
鲜花衰败凋零,默然无语。

  她花三十块钱点了六盏酥油灯,不献给神佛,不献给宗师。一盏为扎西朗措
而点,一盏为禽兽王而点,一盏为凶兽释迦而点,一盏为魔鬼法王而点,一盏为
伪童多吉而点,一盏为银猊而点。在僧人的诵经声中,她佛前合掌,仿佛听到灯
焰在叹息哭泣,一如她的心。

  离了僧人的带领,她独自来到托林寺的转经廊。一个个铜黄色的转经筒整齐
地排列在高墙下,前方有位头戴毡帽,身穿藏袍的驼背藏族老妇人边转经筒,边
慢悠悠地前行着。她的身後有的经筒已经静止不动,有的经筒还在晃转不休。

  罗朱深吸一口气,微阖眼帘,左手拨动着青金石念珠,右手抚上经筒的转轴
轻轻推动,无声地念诵起已经念诵了千百遍的仓央嘉措的情诗。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
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
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
为途中与你相见……”

  禽兽王威严阴鸷的冷酷鹰眼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柔和起来,凶兽满身的残佞
邪妄会在面对她时收敛起来,魔鬼法王的冷漠从来不在她面前显露,多吉给予她
的只有明媚灿烂的温暖,银猊的凶残狰狞会化成讨好卖乖。

  她一遍遍地念诵着,一幅幅亲密相处的画面从脑中掠过。心脏揪痛成一团,
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胸口窒闷得像会随时晕厥。

  那个世界里,她有几个很喜欢她的男人,有一头很喜欢她的獒;这个世界里
,她赤条条的什麽也没有。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不会累了。她
执着地回来,执着地逃避,执着地舍弃究竟有什麽意义?只伤了他们的情。

  她是世上最胆小的女人!最愚蠢的女人!最不中用的女人!

  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虽说她今後还有新的生活,但那刻进骨髓的东西
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淡化,才能遗忘得干净,才能不会想起来就流泪,不会想起
来就心痛?

  罗朱抱住一个转经筒,半跪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独自在
屋脊高原流浪了一个月的孤寂心酸,深深的痛和悔全都融进了放肆的哭泣中。

  “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啊!”她不要一个人待在这
个世界中!不要一个人在屋脊高原上流浪!卓玛和吉格有他们的幸福,她的幸福
不在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啊!她要怎麽去找?谁能带她回去?她
想回去!想回去!

  “小笨猪,想回来就回来吧。”温醇轻柔的磁音叹息般地从身体深处悠然响
起,充满了宠溺和怜惜,熟悉得让罗朱一怔之後,突然哭喊得更凶。

  “我要回去!哇哇,我要回去!”

  “乖,把我给你的璧琉璃念珠留下来,让它代替你生活在你的世界中。”

  青金石念珠刚被套在经筒转轴上,罗朱的身体就散发出淡淡的金白光芒,头
顶光芒中一串九眼天珠念珠若隐若现。一个黑金色的旋涡突然凭空出现,眨眼就
将人连着背上的大背包吞噬,又倏地消失,只剩经筒转轴上的青金石念珠灵光流
溢,熠熠生辉。

  闻听哭喊声赶来的几个僧人和游客,以及前方转经完毕回过身的老妇全被这
超乎科学的奇诡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3

第326章 再见法王

  十一月,天上不时飘落洁白的飞雪,羽绒似的纷纷扬扬,阿里开始进入封山
期。走南闯北的各国各族商旅们只有很少一部分才会冒险翻越喜马拉雅山贩卖货
物和奴隶,山中顿时清净了不少。

  一座座山峰落满了积雪,当强劲的雪风吹过,树桠和灌木就簌簌发抖,扬起
迷眼的漫天雪沫。谷地的草和灌木全都枯黄了,也铺上一层薄薄的净白,小溪表
面结着透明的浮冰,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与漫山遍野的雪白相比,谷地有一块地方很奇怪,没有一堆积雪。空中的雪
花也像在畏惧什麽,总是绕开那块地方飘落。仔细看那块地上的枯草,似乎贴附
着淡淡的黑褐色纹线,勾勒出一个极大的古怪图案。图案中央盘坐着一个身着暗
红袈裟,袒露右臂的僧人。此时他正慢慢放开手印,伸出修长润腻的右手取下头
上的带巾斗笠,露出一张风华仁爱,清雅温慈的面庞。绀青凤眼隐隐闪动七彩华
光,笑意融融地瞧着落在不远处雪地上的一团东西。

  双手轻轻一扬,袈裟拂扫,一片淡淡的金白色光芒以僧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黑褐色古怪图案在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後,於光芒中彻底消失了踪迹。天上纷扬
的雪花开始不断地往僧人的头顶、双肩、身周飘落,轻轻柔柔,无声无息。

  罗朱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像是落进了洗衣机的卷筒里,不停地旋转,转得她
头晕目眩,直犯恶心。等到终於停止转动後,她好像被一股气流裹着轻轻落在了
地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晕眩的头脑慢慢清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丛枯
草上的雪白。

  这是……雪!托林寺里转经时的天气是很清朗的,只夜里才会落雪,而且托
林寺的泥地上也没长这麽多枯草。真……真的再次穿越了!她突然回忆起哭倒在
转经筒旁时所听到的熟悉声音,温醇柔慈得像是春风甘霖一般抚慰心灵。

  她猛地抬头——

  十几米开外,盘坐着一个清雅圣洁如神山雪莲的僧人,正笑微微地看着她,
那双绀青凤眼里除了笑意,还有无边无垠的温柔和包容。

  泪突地奔涌而出,她痴然地望着对面的僧人,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巨大的喜
悦和疼痛满得快要涨破胸腔,让她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小笨猪,还不快点过来。”白玛丹增朝她伸出双臂,轻轻笑道,“不是你
拼命哭喊着想要回来的吗?”

  温柔的笑语惊醒了痴怔的罗朱,她想要爬起来,却不知是脚上太过虚软无力
,还是背上的大背包太过沈重,连试了三次都没站起身,直到记起把沈重的背包
卸下後才终於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跑到魔鬼法王跟前,身子一矮就扑进了他的怀抱。冷冽高华的清
淡莲香将她环绕包围,靠着的胸怀温暖宽阔,拥抱身体的手臂强健有力。不是梦
!这不是梦!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抱着魔鬼法王的脖颈,头紧紧地贴着他
的颈窝,罗朱使劲地哭,用力地嚎,没有一点形象。

  哭嚎穿透纷扬的雪花,在静寂的谷地中显得格外响亮。从谷地右侧山峦深处
突然蹿出一头银灰色的巨獒。它跳上一块落满了积雪的大石朝发声处望去,在瞥
到法王怀中的那团东西时,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凶残警惕顿时被欣喜取代。

  它兴奋地抖了抖厚毛上的落雪,飞快地跳下石头朝法王奔去。然而在快要靠
近时,它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停住脚步,原地蹲坐,三角吊眼里的欣喜激动转
成了黯然和忐忑。

  白玛丹增看清银猊的动作和眼神,眸中掠过一抹好笑,也不去管它。抱着小
猪等她哭嚎发泄了好一会儿後,右手才不轻不重地抚抹上她的背脊,帮她顺气,
柔声哄道:“小猪乖,不哭了,嗓子都哭哑的。”

  “法王……呜呜……法王……呜呜……法……王法王……”罗朱的哭声渐渐
变小,边啜泣边不断地低唤魔鬼法王,有些无助,又有些惶急,双臂在不知不觉
中越收越紧,不敢置信地抽噎求证,“我不……不是做梦对不对?我回……回来
了对不对?”

  “你不是做梦,你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我的怀中。”白玛丹增的声音更
柔更缓,心在小猪一声又一声的暗哑泣唤中酸软成一片,“小猪别怕,我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等你。”

  “呜呜,我……我以为再也听……听不到……你……你唤我……唤我小猪了
……”说上几个字,罗朱就大大地抽噎一下。

  “小笨猪,你灵魂里有我从魂眼世界里修持出的九眼天珠,无论在哪儿,我
都能感知到你的存在。”白玛丹增轻吻她的发顶,低笑道,“那串天珠上还染着
摩罗鸠启阵的密咒,只要你想回来,我就能借助残阵让你回来。不过现在密阵消
失了,你以後再也没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这辈子就死在这个世界中!”罗朱泪眼婆娑地闷
声道,湿漉漉的脸颊挨着他的脖颈轻轻厮磨。

  白玛丹增露出满意的笑,收收手臂,将怀里的小猪抱得更紧些:“小猪,想
我吗?”

  罗朱身体一僵,片刻又柔软下来,鼻音浓重地肯定回道:“想,很想。不在
一个世界了,我才发现很想。夜里想,白天也想,一想到再不能相见了就会哭。


  “咦,小猪回去一趟居然变得这麽诚实坦白,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白玛
丹增轻轻挑眉,谐谑道。伸手将她的的头从颈边抬起,微眯了凤眼瞧去。

  脸蛋瘦了,下巴尖得能扎人,一双本该明亮有神的黑曜石大眼又红又肿,只
剩一条缝开着。秀气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下眼睑有些发青,双颊像是大病初愈般
苍白无色,可爱的花瓣圆唇失去了粉润的颜色。以往的小猪像盛开在草原的格桑
花一样鲜美,像小猪崽一样丰嫩,现在却憔悴瘦削得快要凋零,一看就是没吃好
睡好,初愈的身子也没补好的模样。

  心里泛起一圈针扎似的疼痛涟漪,他在她红肿的眼皮上落下两个柔软的吻,
怜惜叹道:“真是头小笨猪。”将她重新抱在怀里,柔滑的指腹一点一点地揩去
她颊上的泪。暗暗琢磨带她回去後,要用那些东西饲养才能把掉了的肉和失去的
血色以最快的速度补回来。

  罗朱乖顺地倚在魔鬼法王怀里,由着他揩拭眼泪,双手揪着他的袈裟前襟,
时不时抽噎一声。依偎在这个充满冷华莲香的怀抱,仿佛回到了胚胎时待的羊水
子宫,独自流浪的艰辛和日夜啃噬心脏的痛悔顷刻间都消弭无影。这一次不再是
只有身体的无奈憋屈臣服,而是从灵魂到身体,从内到外都心甘情愿地沈沦,就
像扎西朗措心甘情愿为她付出生命一样。她要试着放开胆子去爱一次,最差的结
果不过是情殇心痛,但那也比在不同的世界中长长久久的痛悔思念要强得多。

  “嗷——”身後突然传来一声低闷的獒嗥,含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小心翼翼
的试探。

  罗朱的心尖颤了颤,从魔鬼法王的手指下缓缓扭过头,看到了那头足有半年
不见的雄壮剽悍无匹的银獒。没有银猊,她不是早早被别的獒犬咬死吃掉,就是
成为配种女奴被折磨死,或是直接被酷寒的夜晚冻死。在心底深处,她所依赖的
第一个对象是银猊。所以当初目睹银猊凶残撕咬吞嚼扎西朗措的尸体时,等於是
垮塌了最後一线支撑,她才会那麽决绝地倒进旋涡中。

  现在,这头统帅数万军獒的野生头獒又站在了她面前,蓝色的三角吊眼里没
有血红的凶残暴虐,那双眼睛深邃沈静,漾着再次相见的喜悦和……惴惴不安。

第327章 三种选择

  “小猪,在修罗百煞阵中,所有死者的灵魂都会被阴煞恶气吞噬消亡。银猊
吞吃扎西朗措的心脏、脑浆和眼睛是为了把他的灵魂收纳进自己的体内保护,它
不会说话,无法向你解释。”白玛丹增将罗朱凌乱的散发拨到耳後,温言道,“
没想到的是扎西朗措不仅用身体保护你,还用上了他的灵魂。三魂七魄中的‘人
魂’和‘非毒’一魄竟跑进钳举你的双手中,随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导致银猊收
进体内的两魂六魄因缺失了核而昏沈不醒,不过如今那一魂一魄又随你回来了。


  原来卓玛没说错,扎西朗措的灵魂真的一直伴随在她身边。再听扎西朗措的
死亡,心不再是撕裂的痛,也没有了沈重的罪孽,而是甜蜜的满满的感谢。罗朱
的眼睛忍不住又湿了,她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我知道,我早想明白了银猊的
心。”

  银猊的确是头吃人的凶残猛兽,但很早以前,自发现她特别怕看它吃人後,
它就不再当着她的面吃人。沦为德里苏丹大军的几天俘虏生活中,不管她和扎西
朗措多亲密,银猊从来没有为难过扎西朗措,不可能等到扎西朗措死了才吃他的
身体泄愤。就算是泄愤,以银猊近乎妖孽的头脑来说,它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吃
扎西朗措。它那样做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绝不是要害她恐惧绝望。

  “银猊,对不起,误会你了。”她揉着红肿发痛的眼睛,努力朝银猊露出个
歉意的笑容。

  “嗷——”银猊高兴地嗥叫一声,朝她走来,硕大的獒头亲昵地蹭磨她的身
体,腥红的舌头在她脸庞上胡乱地来回舔舐,菊花尾摇得不亦乐乎。

  银猊喷出的热气中那股野兽独有的腥膻气味似乎更淡了,和魔鬼法王相似的
冷华莲香浓了些。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全遭到了獒舌的口水洗礼,连唇也没
逃过。有点粗糙的黏滑舌头碰到红肿的眼皮时会带来微微的刺痛麻痒。

  “不要舔了。咯咯,不要舔了。”罗朱笑着伸手推拒银猊的大脑袋,把脸往
魔鬼法王怀里藏去。

  银猊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沈闷嗥,脑袋侧甩,躲开她的双手,猩舌舔上尖
尖巧巧的下巴,直往她的耳朵、脖颈处扩展。痒酥酥的滋味逗得罗朱蜷在魔鬼法
王怀里左躲右闪,口里逸出一串串沙哑却欣悦的笑声。

  白玛丹增笑睇怀里的小猪又重新露出欢快的笑容,也觉得十分舒心,特别宽
允一人一獒亲热笑闹了小半会儿工夫才轻声喝止了银猊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撒娇讨
好。

  “小猪,见见扎西朗措吧,他的灵魂快要消失了。”他拿僧袖轻轻擦拭罗朱
脸上和脖颈上的獒犬涎液,扔下一颗炸弹。

  什麽?消失!扎西朗措的灵魂不是被银猊的身体暂时收纳了吗?她也把分散
的一魂一魄带回来了,怎麽还会消失?

  罗朱猛惊,一把扯住了魔鬼法王的僧袖,细细的眼缝里有骇然,也有乞求。

  “别紧张,什麽都还来得及。”白玛丹增柔声安慰,随後又解释道,“银猊
的獒魂太过强大,扎西朗措的灵魂会被它的獒魂逐渐消融。你带回了扎西朗措的
一魂一魄,现在他魂魄齐全,便有了三种不同的选择。”

  “三种不同的选择?”罗朱困惑地重复。

  白玛丹增笑笑,爱怜地点点她秀气的鼻尖,取下重新修持出的凤眼菩提念珠
,往退後数步的银猊头上套去。

  念珠落在银猊头顶,只听轰地一声,从银猊身上冒出个丈高的银灰色半透明
影子。那影子活灵活现,与下方的银猊一模一样,只是三角吊眼中没有兽瞳,幽
蓝一片,深不见底。飘飞的雪花能穿透影子落在地上,雪风却不能将影子吹动半
分。

  这就是银猊的獒魂,青天白日下也能出现!罗朱仰着头,惊愕地张大了嘴,
而最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在獒魂头颅左侧多长出了一颗半透明的人头。那颗人头闭
着眼睛,状若熟睡,五官异常地熟悉。

  “朗措!”她惊呼一声,突然用手捂着嘴,一度停止的泪水不住地落下。雪
风将晶莹的泪水吹起,连着无数朵洁白的雪花一道卷向獒魂左侧的人头。

  闭目的人头在灌注进失去的一魂一魄後,徐徐睁开眼睛,黑色眼眸温柔地俯
视着下方的罗朱,对她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扎西朗措,你有三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步入轮回,重新转世;第二种选
择,寄魂在念珠里,小猪随身佩戴;第三种选择——”白玛丹增温醇柔和的磁音
隐含悲悯,从下方悠然传上来,“被獒魂消融,仅残余‘非毒’一魄,透过獒的
眼睛注视小猪。代价是永世不得轮回。”

  “朗措,选第一种!”白玛丹增的话音刚落,罗朱就从他怀里跳出来,绕到
扎西朗措的头颅正下方,着急地朝他挥手叫嚷,“下世,或者下下世,说不定有
一世我们还会相遇,我会爱上你,和你幸福生活一辈子。”

  扎西朗措的眸眼眉梢凝含柔情万千的笑意,静静地看了罗朱片刻,嘴唇很慢
很缓地无声张合,半透明的头颅在嘴唇的张合中渐渐隐没在獒魂的头颅中。当多
余的魂头完全消失後,獒魂在空中甩了甩脑袋,幽蓝深邃的魂眼极快地闪过一道
亮光,转瞬即逝,随即丈高个头逐渐缩小,最後消失在银猊体内,一直僵直不动
的银猊遽然倒地,陷入沈睡。

  “罗朱,我的仙女。”

  扎西朗措的灵魂遗留的最後一句没有声音的话语萦绕在头顶上空,随着纷扬
的雪花漫天飞舞,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钻进心里。

  罗朱保持着仰望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像座雕像。雪花飘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眨眼就化成了水液,顺着脸颊缓慢滑落。透过红肿迷蒙的眼缝,她只看见飘动
的白,像无数灵幡在翻飞。

  “他选择了第三种。”白玛丹增起身走到罗朱身後,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为什麽?”罗朱望着天,喃喃道。为什麽扎西朗措不选择转世?如果说舍
不得她,那选择第二种也行啊,她会一直一直戴着他寄魂的念珠。为什麽要选择
三魂六魄都消融的第三种?

  “他深爱你,希望能用代表爱的‘非毒’一魄看你一世。”白玛丹增淡淡的
口吻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扎西朗措做了个最正确最聪明的选择。如果他选择步入轮回,自己会在超度
中洗净他灵魂中的所有爱欲痴恋,施下禁制使其生生世世都不可能遇到小猪。如
果他选择寄魂念珠,自己同样会施下禁制,使其生生世世不得出珠探看小猪一眼
。与獒魂相融,三魂七魄本该被全部吞噬,但银猊以生生世世做奴兽为供奉,与
自己定下契约,求得了‘非毒’一魄的保留。扎西朗措本身虽然因失去三魂六魄
永世不得轮回,不过‘非毒’一魄却能跟随獒魂轮回。只要身为奴兽的银猊随侍
在自己身侧,那一魄便能注视小猪生生世世。

  罗朱闭眼静默了许久,转过身,用力抱住魔鬼法王,低软软地哼吟:“法王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睡吧。”白玛丹增轻轻拍了拍她的後脑,低头在她的额心怜惜地吻了一记
,打横抱起她向搭建在谷地左侧山峦背风处的帐篷走去。

  古格莲华法王并不是他的第一世,他已在过去、现在、未来,三千婆娑世界
轮回转世了八次,这一次是第九世。平静无澜的心终於有了波动,体会到什麽是
情爱之欲。蓦然回首,那八世恍若空白虚无,顿悟原来人生百味他始终欠尝一味
,也难怪连着八世都开启不了佛眼。

  这一世,佛眼可开,大道可成。

  这一世,尝到情爱之欲,入骨入髓,却再也不愿开启佛眼,舍弃他的小猪。
从此世开始,以後的生生世世他都会携带小猪的灵魂陪他一同转世。

  作家的话:

  嘿嘿,亲亲们基本都猜对了喔,扎西朗措的确选择了与银猊融魂。

第328章 亲密相拥(一)

  一觉酣睡无梦,罗朱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色帐篷中,身边没有
一个人。

  她心里一慌,猛地坐起来四下环顾。帐篷很简陋狭小,只有四平米左右,里
面没有火塘,帐内铺着薄薄的枣红色毛毡,毛毡上放置着一张厚实的卡垫,正垫
在自己身下。帐篷顶的中央吊着一盏长明的莲花酥油灯,靠门帘的左侧角落搁放
着跟随自己穿越的大背包。毛毡门帘将帐篷封得严严实实,阻挡了帐篷外的寒流
侵入。

  身上盖着两层厚实的毡毯,毡毯上搭着一件用羊绒织成的暗红袈裟。她抓起
袈裟,嗅到熟悉的冷华莲香,惶恐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不是梦,她的的确确回来了,回到了属於他们的世界中。脸深深地埋进袈裟
里,近乎贪婪地嗅着独属魔鬼法王的莲香体息。

  轻轻撩起门帘,白玛丹增端着木碗进入帐篷时,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温
和的绀青凤眼顿时漫出柔情,唇角的微笑也染上宠溺,好似宝座上的神佛转瞬降
临尘世,拥有了人的七情六欲,显得更加慈悲可亲。

  他弓腰上前两步,将木碗放在一边,把罗朱抱进怀里。柔滑完美的修长大手
握住她的肉爪子,眉峰不禁微微蹙起。他不过才离开小猪一会儿,她的手又凉了


  “小猪,你不该起来的。”他柔声斥道,“手又凉了。”他本计算得好好的
,给小猪弄些吃的回来,被窝里的热气应该还未散尽,小猪的手脚不会那麽快冷
凉。却不防她醒了,没有乖巧地缩在被窝里,反倒大刺刺地坐起来晾着。

  罗朱在他温暖的怀里抬起头,肿痛的眼睛经过法王上药後已经消了肿,也不
痛了。不过现在那双黑曜石眸子又微微发红,粼粼波光中含夹着几分胆怯和後怕


  “睡醒时帐篷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怕我是在做梦。”声音是大哭过後的沙哑
,不怎麽悦耳却勾人心痛心怜。

  “傻小猪,我就在你身边,怎麽会是做梦?”白玛丹增轻笑道,吻去她从眼
角泌出的泪珠,“乖,吃些东西。你已经睡了小半个白天和整整一个夜晚,肚子
应该饿了。”他端起放在旁边的木碗,凑到罗朱嘴边。

  木碗里是肉糜和青稞面熬成的稀粥,可能还加了别的东西,温热的稀粥散发
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直以来,魔鬼法王都喜欢给她吃各种各样的流质食物,看
着量少,但吃下去却有种舒适的饱足感。

  罗朱看看稀粥,眼中涌出几分羞涩,伸手将嘴边的木碗推到白玛丹增嘴边,
低声道:“我要你亲口喂我。”话音刚落,双颊已经充血红烫一片,脑袋也直往
胸口垂去。她……她好不知羞,竟……竟然要求男人……男人亲……亲口喂她!
嗷——堕落了!堕落了!她真的堕落了!

  白玛丹增微微一怔,看到怀里几乎快要冒烟的乌黑脑袋顶,凤眸里的笑意更
深,柔情更浓。

  “好,本法王亲口喂食小猪。”他喝入一大口稀粥,手掌扣住罗朱的後脑,
将她低垂的脑袋扳起来,对准被贝齿咬得越发没有血色的花瓣圆唇覆盖上去。

  温软的触感贴上,罗朱下意识地启唇吞咽,热暖的稀粥便被一口口地哺喂进
嘴里,沿着喉管徐徐滑入胃部,带来睽违已久的饱足舒适感。双臂不知什麽时候
缠到了魔鬼法王的後颈上,小巧的舌被魔鬼法王薄滑的灵舌攫获,不住地吸含舔
舐。灵舌还爱意横怜地舔过她口里的每一寸细滑黏膜,每一颗牙齿,搅拌出一丝
又一丝芬芳的涎液。

  触电似的感觉不断地从魔鬼法王挑逗的薄舌间传出,浑身都被电得酥麻麻的
,软绵绵的,好像飘浮在云端,又好像陷沈在海绵中。心尖和尾椎有些麻翅翅的
刺痒,小腹和下身生出一团暖热,似乎在渴望着什麽,又似乎在希冀着能永远沈
沦在这样温柔细致的缠绵亲吻中。

  带着冷华莲香的唇舌终於餍足地离开罗朱被亲吻啃噬得娇艳微肿的唇瓣,舔
去她嘴角边蜿蜒流出的芬芳涎液,吻过她云蒸霞蔚般的瑰丽脸颊,含住小巧的耳
朵又吸又咬。

  一阵阵酥麻的电流从敏感的耳朵处传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动,
刺激得罗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肌肤也麻痒燥热起来。黑曜石眸子里是潋滟的
情欲迷离,还有丝丝缕缕缠着喜悦和情意的羞涩。正视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前
戏爱抚一点也不让她感到耻辱难堪,反而有种难以诉说的甜蜜幸福。

  白玛丹增的唇舌从小巧的耳朵移到颈侧,逼得罗朱不得不仰起头,拉长了秀
美的脖颈。温柔有力的湿润热吻和缠绵细密的啮咬在白莹粉嫩的肌肤留下一串串
小小的红点,好似红珊瑚般迷人诱惑,半张的花瓣圆唇无法抑制地泄出了软软的
沙沙的吟哦。

  蜜色的柔滑大掌所过之处,罗朱穿的抓绒厚外套、长袖T恤、胸罩化成片片
破布。她被放平仰躺在卡垫上,白玛丹增半悬在她身上,低头继续在她身上吻咬


  罗朱平直精巧的锁骨印上了浅浅的齿印,玫瑰色珊瑚痕迹四处蔓延。两个丰
盈饱满的乳房被大掌自下而上地抓捏揉握,粉莹莹白嫩嫩的乳肉从蜜色修长的指
间露出,相映相衬出一种迷乱心神的淫靡魅惑。大掌将两座乳峰往中间用力推挤
,两颗靠得很近的樱粉色乳珠被一起含进了热暖湿润的口中。薄滑的舌绕着它们
兜转舔舐,轮流轻咬吸吮,须臾,两颗娇嫩的乳珠便凸硬得像两颗小石子。

  “嗯啊……啊啊……”娇媚的沙哑吟哦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发涨的乳房被
揉捏得舒服无比,突起的乳尖则被用力的吸吮和轻柔的啮咬舔舐弄得刺痛酥痒不
已,不断地蹿出麻麻的电流。罗朱觉得身子像被放进了烤炉里,燥热出了一层薄
薄的细汗。小腹里的暖热益加升温,下身也涌出一股热暖黏滑的液体。

  白玛丹增放开罗朱的乳房,双手从她的背部与卡垫的交接缝隙处挤入,轻轻
半侧起她的身体,右腿插跪进她的腿间。一手摩挲她的腰背,一手揉捏她的胸乳
,吻痕和牙印则蔓延上她的腰腹、後背。

  罗朱被禁锢在白玛丹增的双臂和身体间,身子像在烤炉中着了火似的,一点
寒冷也感受不到,只觉得热。魔鬼法王的唇舌和手掌仿若拥有可怕的魔力,凡是
被他抚摸亲吻到了肌肤都像淋上了一层岩浆,烫焦了,炸酥了。脑子里越来越迷
眩,她像虫子般动情地在极为有限的空间地愉悦而难耐地颤抖蠕动,低软娇糯的
嘤咛一声比一声媚惑。

  绀青凤眸变得深暗炙亮,大掌将松紧带的抓绒防风裤连着小内裤轻松拉下,
丢到一边。白玛丹增在罗朱挺翘而极富弹性的肉臀上抓捏啃咬,手指沿着圆翘可
爱的肚脐挑逗地画了几圈,顺着隆起的光嫩阴阜滑到花谷间,撩开花瓣前端的菲
薄嫩皮,用不同的力道和角度揉搓起极其敏感的花蒂。

  “啊嗯——”罗朱猛地一颤,强劲的触电刺激迫使她的身子反射性地往上退
蹿。腰臀却被大掌强力扣住,左臀瓣上传来啮咬的剧痛。剧痛与那股强劲的触电
刺激交融,又生出一股隐晦的让人沈沦的刺痒爽麻。身体瞬间被抽去所有的力气
,颤抖着软成了一团棉花。下身的甬道深处抽搐痉挛起来,在快意中泌出一波波
羞人的热液。

  白玛丹增不顾罗朱剧烈的颤抖呻吟,叼着她的臀肉又在齿间使劲磨了磨後才
放开。捏揉臀瓣的手指沿着臀缝滑入,抚过紧闭的後穴,慢慢插进蜜液泛滥的莲
花小嘴,轻柔地抽动起来。他单手扯开围裹腰间的绛紫僧裙,脱下上身的赤黄坎
肩,斜身躺倒在罗朱正面。

  “小猪,半年多不见,你也热情了许多。”他温和慈爱的笑容中除了宠溺柔
情,还添上了几许邪肆魔性,眼角流转着情欲的魅光,比之魔鬼更加引诱心神。

  “嗯……喜……喜欢了法王……”罗朱细声细气地回道,脸蛋红得像要滴出
血来。像是要应证她的话一般,粉嫩嫩的左腿主动搭上了魔鬼法王精窄的腰胯,
让他的手指能更好地亵玩爱抚,粉腿还不时情动地在他身上磨蹭几下。

  白玛丹增低笑出声,单手将罗朱搂入怀中,让她高挺饱胀的乳房紧紧压上自
己赤裸的肌肤,手指上的抽插动作片刻不停。唇贴靠她的唇角,嗅着她那股乳甜
清茶味儿,让自己喷吐的热息与她吐出的芳香热息交织在一起,悄声道:“本法
王也喜欢小猪,很喜欢很喜欢,很宠爱很宠爱,说是爱也不为过。”

  作家的话:

  八月是完结不了了,亲亲们表要拿板砖敲我。o(≥v≤)o……

第329章 亲密相拥(二,辣)

  他又往莲花小嘴里加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在紧窒滑嫩又暖热水润的花径中
忽而浅抽深送,忽而屈起旋转挖掏,忽而用指尖刮搔,引得里面的褶皱媚肉不停
地蠕动收缩,痉挛吐蜜。也惹得怀里的小猪颤动不休,嘴里发出的媚吟时长时短
,时高时低,时轻时重,应和着抽插亵玩时弄出的淫靡水声,恰似一曲婉转变化
的欢情媚歌。

  “嗯嗯……好……好舒服……快乐……老……老犁牛……”罗朱扬起下巴,
迷离失神地唤着,身体在魔鬼法王的爱抚下涌出一阵又一阵战栗的酥麻快感。

  白玛丹增抿唇一笑,很是喜欢小猪唤出的这个称呼。他细细地吻舔她的嘴角
,暧昧地轻语:“小嫩草,唤我干什麽?”问话间再加入一根手指,三根手指旋
转着用力在花径里进出,一次次摩擦过黏膜肉壁上那块微硬的小肉。

  “吃……吃了……我啊啊啊——”罗朱哆嗦得语不成句,强猛的快感突然铺
天盖地地卷来,瞬间将她没顶。她发出高亢的泣声媚叫,在剧烈的颤抖中达到了
极致高潮。涌出热暖的花蜜浸润着魔鬼法王的手指,痉挛的媚肉将他的手指咬得
死死的,不停地吸吮压榨,拼命地往里拉拽。

  “如小嫩草所愿。”白玛丹增在罗朱扬起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强行将手指从
她咬得死紧的花径内抽出,引来她又一声似痛似欢愉的媚叫。他起身跪坐她的腿
间,压平她的身体,将她的双腿分抬到臂弯,扶着硬涨火热的阳物对准翕张的莲
花小嘴缓慢进入。

  硕长的巨柱无情剖开痉挛的媚肉,即使已经充分湿润并被手指扩张过了,罗
朱依然感到了丝丝疼痛。眩晕的神智从高潮中回落,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退缩逃
避,反而朝魔鬼法王露出一个甜蜜到心窝里的羞涩笑容。双腿在他臂弯间打得更
开,身子也放得软软的,毫无抗拒地任由他侵入。

  笑容把白玛丹增的心融成一汪春水,身下娇躯的柔顺敞开更是取悦了他。他
俯下身,轻轻吻住那朵甜蜜的笑花,进入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柔。

  “小嫩草好乖。”他在她唇上啃噬,低低呢喃,“很想被老犁牛吃掉麽?”

  “想……很想……”罗朱搂住他的後颈。软绵空虚的身体在疼痛中逐渐填满
充实,而被填满充实的不仅仅只是身体,还有灵魂。从承欢在魔鬼法王的身下这
一刻起,她才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乖。”白玛丹增啄吻她的眉眼赞扬道。胯下阳物终於顶到到花心,龟头抵
着滑嫩胜脂的花心轻柔地转磨两圈,阳物再缓慢有力地从紧窒的花径内抽出,最
後只留下龟头套在莲花小嘴内,然後又缓慢而有力地推挤进入,直顶花心磨转。
在这个反复循环的过程中,他故意让粗长的阳物与罗朱紧窒花径内壁的敏感媚肉
亲密摩擦,刺激肉壁黏膜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啊啊……啊老犁牛……快……快些……重……重些啊……我……我受不了
……”疼痛在缓慢的长抽长送中消失,罗朱被弄得娇喘连连,泪光点点。抽搐紧
缩的甬道里明明泛出连绵不绝的酥麻快感,小腹深处却再度生出巨大的空虚,还
有阵阵蚀心融骨的瘙痒酸软从花心中扩散。

  这无以名状的空虚和瘙痒使她饥渴难耐地将双腿抬架到魔鬼法王的肩头,情
难自禁地扭摆腰肢,朝魔鬼法王挺动肉臀,娇怯怯又羞涩涩地乞求他能用硬挺粗
长的火热性器将她凶狠而快速地贯穿,甚至捣烂。

  “小嫩草不怕被弄折了麽?”白玛丹增不为所动地继续缓慢而有力地抽出阳
物,笑吟吟地冲她的脸庞吹气。大掌捉住她的脚踝,分压在她的头顶两侧,这姿
势也让她的肉臀高高悬了起来,更方便抽插。半年不见,小猪的身子虽然不够丰
腴了,但依旧柔韧娇嫩无比。

  “不……不怕……”罗朱娇喘着,情欲迷离的黑眸半开半阖,嘴角往上翘起
娇俏可爱的弧度,“我……我知道老……老犁牛心……心疼我。”

  一个魔魅至极又诱惑至极的笑容带着隐隐黑气在白玛丹增清雅圣洁如神山雪
莲的脸庞上绽开,他不停地啄吻罗朱的嘴角,低哑叹息:“小猪,别太可爱了,
不然我会忍不住真折了你这棵小嫩草,把你吃到肚子里疼爱。”

  他缓缓离开她的唇角,在她懵懂靡丽的眼神中,突地全根迅猛插入,火烫的
阳物擦过娇嫩紧窒的肉壁,硕大的龟头重重地撞上花心,野蛮地挤开紧闭的花颈
口,钻进莲房,捣在了最软嫩的黏膜宫壁上。换做普通女人,这样残忍的交合会
撕裂女人的花心颈口,损伤宫壁的,不过小猪被精魂和药物调弄过的身体除了会
感受到疼痛外,并不会遭到伤害。只要熬过那初始的痛楚,接下来她会享受到比
一般女人更多的快乐。

  撕裂般的剧痛和可怕的酸软在小腹处炸开,罗朱浑身激颤,啊地尖叫出声,
十根脚趾全部紧紧地蜷缩起来,手指也在魔鬼法王光滑韧实的肩背上划下数道抓
痕。

  白玛丹增却不给她缓气适应的时间,腰胯发力,飞快地狂抽猛送,次次都直
捣莲房宫壁。在男女欢爱的交合声中,花径内的鲜红嫩软媚肉和莲花小嘴边的小
花瓣随巨阳的抽出插进也快速地翻进翻出,大量黏滑芳甜的蜜液被带出,将卡垫
濡湿了一大片。

  一记记重捣好似撞进了心窝,把所有的神智和羞涩都给撞得烟消云散。酥麻
快感在凶猛的抽送中逐渐生出,越来越强烈,慢慢将巨大的酸疼掩盖下去。甬道
里的媚肉急剧收缩蠕动,紧紧箍住飞速出入的阳物。罗朱被定在卡垫上,身体动
弹不得,只能拼命甩着脑袋,哭喊道:“深……深了……轻……轻点……慢……
慢些……法……法王要……要死了啊……”

  “小猪又乱喊,死的是你,不是法王。”白玛丹增戏谑调侃,“要快要重的
是你,要轻要慢的也是你,你可真是头难伺候的小猪。”完美结实的蜜色身体也
早已染上火烫的情红,汗水在狂野的抽动中飞溅洒落,性感得能耀花人的眼睛。
他见小猪的眉宇间再无一丝痛苦的神色後,便松开她的脚踝,捉住她晃动的饱满
乳房又是揉捏又是舔吸。

  双脚一旦被释放,罗朱立刻像只四脚章鱼般紧紧地缠抱住魔鬼法王。腰臀做
出与嘴里的哭求截然相反的动作,欲罢不能地直往上摇摆挺耸,迎合着魔鬼法王
并未轻缓半点的抽插。不过一会儿,只见她两脚紧紧夹住魔鬼法王的腰部,口中
长声媚泣:“啊……死了……死了……”腰臀同时绷紧往上大力一挺,眼珠子微
微上翻,全身掠过一阵激烈的抽搐抖动。

  白玛丹增只觉胯下阳物被周围水滑嫩肉强力地收缩绞紧,浑身漫出说不出的
舒爽快意。从莲房深处喷涌的花蜜一股股地浇淋在龟头上,传出一阵阵销魂蚀骨
的酥酸麻痒。他强忍住喷射的欲望,停下抽送的动作,绀青凤眼七彩流光涌动,
把浓郁的灵气尽数吸纳。

  等到罗朱略略缓过神来後,他抱她坐在自己身上,一只大掌托着她的後臀上
下缓慢套弄,“小猪,欠了我半年多的双修,你可要全数补回来。”另一只大掌
摩挲着她的肉臀,在後穴上不住地打转,慢慢往内侵入手指。

  “嗯……嗯嗯……”罗朱揽着他的脖颈,口里无意识地回应着。一张秀脸酡
红如霞,乌眸旖旎失神,随着身体的情欲本能配合地上下起伏。

  帐篷里春色无边,融融暖意与帐外的萧瑟肃杀,沁骨寒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紧闭的门帘不知什麽时候被掀开了一条细缝,蓝色的三角吊眼一眨不眨地紧紧
盯着里面的男女欢爱。

  作家的话:

  欧也,猥琐了,邪恶了。\(^o^)/

第330章 又见多吉

  日子一天天流逝,喜马拉雅山脉的雪越来来越大了,商旅几乎已经在山中绝
迹。

  白天,鹅毛般的雪片从夜晚的密集变成了稀疏,在凛冽的雪风中翻飞舞蹈。
白玛丹增盘坐在谷地的一块大石头上,绀青凤眼轻阖,双手於膝处结印,神情温
和恬淡,慈悲仁爱中透出不染纤尘的圣洁神息。身体仿佛覆盖着一个弥散金白色
毫光的罩子,阻隔了每一朵雪花的接近,只在四周积下半尺来高的落雪。

  咯吱——咯吱——

  沈稳有力的脚步踩在纯净无暇的积雪上,不急不缓,发出的轻微声音很快就
被呼啸的雪风给吹散了,一个个浅浅的脚印慢慢地向白玛丹增延伸,最後停下不
动了。

  冥想中的白玛丹增似有所感,徐徐睁开眼睛,蕴含神息的七彩华光从温柔慈
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他看向立在面前的恍若十一二岁的憨淳可爱男童,莲白唇
瓣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你终於回来了。”温醇磁音轻若春风,却分外清晰可闻,里面的暖意瞬间
融化了冰雪的寒冷。

  “嗯。”多吉明亮的棕色大眼半眯,泄出与严寒格格不入的艳阳的明媚灿烂
,“苏丹王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虽然侥幸逃回了德里,但是——”他欢快地笑了
起来,比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纯净无暇,“十万步骑气势汹汹地出征古格,最终
却只有他自己和几个亲卫带着满身的伤回国,其王权危如累卵。我不过稍微煽动
了某些人的野心,顺便在暗中帮着出几个主意,回国养伤的苏丹王就被暗杀了,
德里苏丹也分成了四个新的国家。”他似是童心未泯地噘起嘴,用力吹开飘到面
前的雪花。

  “小猪回来了,正在那边山腰处泡温泉。”白玛丹增淡淡笑道,手指向谷地
左侧的一座雪峰,“银猊陪在她身边。”

  多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动作不变地吹开一片雪花。毫无半点感情地
斜睨白玛丹增,呵呵一笑:“等我去掐死她後,就随法王回托林寺潜修。”说完
,他将背上的包袱随意丢在雪地上,转身朝法王所指的方向大步迈去。

  白玛丹增目送多吉在漫天雪花中逐渐变小的背影,唇畔的笑意加深了些,轻
轻摇了摇头,重新阖上眼眸,坠入冥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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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平米左右的温泉隐匿在山腰背风处的一个山坳中,寒冷的雪风锤不进山坳
,一片片雪花打着旋儿飘落到白烟嫋嫋的水面上,不消片刻就与微带硫磺味儿的
温泉融为了一体。

  罗朱苍白的脸蛋和嘴唇被热腾腾的温泉水熏蒸得好似三月桃花,粉艳娇媚无
限。一双黑曜石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湿漉漉的,闪烁出明亮欢乐的光芒。她在温泉
池中扑腾着往池边靠去,努力地躲闪银猊的口水洗脸,嘴里不断发出好似金雀般
清脆的笑声。

  “嗷——”银猊在水中一个直立,粗壮的前肢搭在了池边,将罗朱困在自己
的胸腹中,猩舌没头没脑地朝她娇嫩的脸蛋上舔舐,不时还用锋利的牙齿叼住她
脆弱的脖颈,极有分寸地威胁磨咬。

  池水不过一米三四左右,银猊四肢行走还能将它背脊堪堪淹没,一旦它直立
起来,却是再不能将其淹没。厚密的银灰毛发在经过了彻底浸泡之後,湿成一缕
一缕的,粘黏在雄壮剽悍的身躯上,一点也没有毁损那身独属王者的骁悍霸气。
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毒辣的蓝色三角吊眼似乎比以往多出了一分人性,里面的宠溺
浓稠如化不开的浆糊。透明的涎液泛滥成灾,随着不停舔舐的动作一串串地滑落
在罗朱的脸上、脖颈上和肩膀上,还有不少滴落进了池水中。

  “银猊,你好恶心!好恶心!”罗朱娇声笑喊,一边伸手使劲推它的脑袋,
一边不断地用手泼水洗脸。其实和最初吃下的那团被银猊含得软热的糌粑相比,
银猊现在的涎液完全没有了野兽的腥膻异味,满满都是极淡的冷华莲香,并不算
恶心。而且她只要一想到银猊的獒魂中融进了扎西朗措的三魂六魄,身体里还寄
宿着扎西朗措的“非毒”一魄,就更加不会将银猊视为低人一等的猛兽,对银猊
某些行为的容忍接受底线也在不知不觉中放宽了许多。

  “嗷——”银猊沈闷的低嗥也是溢满十足的愉悦,还带着些些撒娇和讨好,
猩舌没有再往罗朱脸上舔去,只用獒头亲昵地磨蹭她的侧脑。

  罗朱张开双臂抱住银猊强健的脖颈,把它往一旁的水中摁了摁,随即小半个
光溜溜的身体毫不避讳地倚靠在它结实雄健的身躯上。热暖的池水没过她的肩头
,只有头颅和搁在银猊头顶的小半截手臂冒出了水面。黑曜石眸子微微眯起,透
过腾腾雾气,漫无焦距地看着雪花飘落。

  “银猊,你说多吉什麽时候才会回来?禽兽王和凶兽什麽时候才会来接我?
”她轻轻问道,秀气乌黑的眉峰有点羞涩为难地皱了起来,“现在虽然能天天和
法王腻在一起,享受他的疼宠,可是……”她扁了扁嘴,声音变得低软模糊,融
入幽幽的眷念和怅然,“我真的很想见禽兽王和凶兽,还有……多吉。”

  从回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截止,她已经和魔鬼法王、银猊在谷地里生活了大半
个月。多吉战後只身去了天竺,一直不曾回来过。禽兽王和凶兽率兵攻下了拉达
克,将整个阿里连同周边外域领土全部纳入了统治范围中。

  “嗷——”银猊轻声闷哼,脑袋又蹭了蹭她,似在安慰她别着急。

  罗朱将身体往银猊身躯上贴得更紧些,拉起银猊半搭的耳朵,让它们像狼犬
一样高高竖起,放下後又拉起来,如此反复玩耍了几次後,脸上的神情逐渐黯淡
,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他们这麽久都不来接我,是不是不原谅我当初的执拗
舍弃?收回了对我的喜欢,再也不想见我了?”默了片刻,情绪更加低落沮丧起
来,“银猊,我知道我最伤多吉的心,他一定很恨我,才会这麽久都不从天竺回
来。以前说要和他成为亲人不离不弃的是我,答应嫁给他和他一起流浪的是我,
最後食言,狠心舍弃他的也是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渣到了极点,卑劣玩弄少男
纯真感情的无耻之徒?”

  “姐姐,你说得真好,一点也没错。”啪啪啪的清脆拍掌声伴随着一道明澈
中略带一丝稚气的悦耳嗓音从身後悠然响起,涟涟笑意里含夹了和雪风一样刺骨
的冰寒冷漠。

  罗朱松弛的身体猛地一僵,旋而迅速转过身,鹅毛飞扬的雪花中,一个身躯
颀长瘦削的童颜男人霍然立在眼前。

  温暖明媚而又清亮有神的棕色大眼内点缀着点点暗金,像锁住了夏日艳阳的
璀璨光芒,收纳了春日圣湖的潋滟纯粹,与神山之巅的积雪一样洁净无垢。纯真
憨然中溢出狡黠灵慧,能悄无声息地暖了人的心扉,卸了人的心防。只身周那从
内形於外的阴毒森寒好似化成了实质的利剑,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不由自主地退
避三舍。

  作家的话:

  亲亲们,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突然住院,这几天更新可能不定。偶在这儿鞠
躬致歉。

第331章 我掐死你

  “多……多吉……”罗朱惊愕地喃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才说
到的人居然下一刻就出现在眼前!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望过去。

  簌簌飘落的漫天雪花中,多吉颀长瘦削的身体裹在一件松垮的光板皮袍里,
一点也不显臃肿累赘。笑盈盈的可爱童颜与这样一副犹如淬毒刀刃的男人身体搭
配起来有说不出的诡谲怪异,但落在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怀念和亲切。

  多吉为她精心烹煮食物,多吉给她唱《格萨尔王传》,多吉背她翻越喜马拉
雅山,多吉喂她喝血,多吉热烈地与她欢爱……一幅幅亲密相处的画面蜂拥而至
,竟让罗朱有瞬间的眩晕。酸胀无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逐渐走近的童颜男人,泪
水唰地滚流下来。她没有去管奔涌的泪水,翘起唇角,渐渐绽放出一个与多吉同
样明媚灿烂的笑容。

  多吉慢悠悠地走近罗朱,站定在温泉池边,居高临下地俯视浸泡在水里的女
人。棕色大眼弯成了天边的上弦月,点点暗金光芒闪闪烁烁,衬得一对瞳眸越发
剔透璀璨,暖融心扉。

  “姐姐,”他弯下腰,束扎在脑後的那束长发从左肩斜落下来,垂下的发梢
若有似无地拂过罗朱仰起的脸蛋,轻轻笑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说要和我成
为亲人不离不弃的是你,承诺嫁给我和我一起流浪的是你,最後违背承诺,不顾
我的哀求狠心舍弃我的也是你。”他又往下压了压腰,向罗朱逼得更近,笑吟吟
的话语中渐渐透出针一样尖细锐利的冰冷,“不管我是用美味的食物喂你也好,
用宝贵的鲜血喂你也好,用所有的爱喂你也好,怎麽都喂不熟你这头白眼狼。姐
姐,你就是一个自私凉薄又出尔反尔的坏女人。”

  罗朱被温泉熏蒸得粉艳的脸颊随着多吉的话语变得煞白如纸,黑曜石眼眸越
睁越大,心脏像被谁的大手紧紧攥住,窒闷揪痛得喘不过气来。原本舒适的温泉
水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沸水,变成了岩浆,全身都是烧灼般的痛。离得近了,少
了雾气和雪花的遮挡,她才看清那触手可及的可爱童颜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对她
灿烂地笑着,温暖地笑着,可那笑里没有了熟悉的温柔和宠溺,有的只是陌生的
蚀骨冰冷和阴森。

  “姐姐,你这麽坏,为什麽还敢回来?不怕我因爱成恨,杀了你吗?”多吉
低低的笑声与雪花一起飞扬回旋,他突然伸出双手掐住罗朱的脖颈,“我不是法
王,也不是烈队正,品性里最缺的就是宽容,哪怕面对的是扰乱我心的女人。”
心有多痛多冷,恨就有多深多重。

  “哗啦”一声水响,罗朱来不及开口回应,已被他抓着脖颈,毫不怜惜地从
池水里提了出来。粉嫩莹滑的赤裸身躯一触到冰冷的空气和飘落的雪花,顿时冒
出无数颗小小的鸡皮疙瘩,逐渐褪去被热暖池水泡出的霞晕。

  “嗷——”银猊冲多吉凶狠地咆哮,雄壮剽悍的身躯顷刻就要扑跃而起。

  多吉冷冷斜睨过去,弯弯的棕色大眼里金光闪掠,突破顶级瓶颈的“魅”瞬
间摄迷了暴怒的獒魂。蓝色三角吊眼表面蒙上一层迷蒙的光芒,已经跃出半身的
银猊落回水中,前肢和脑袋温驯地趴搭在池边,一动不动地似在沈思。

  罗朱被强健的双臂高高举起,掐在脖颈上的粗砺双手没有半分温柔,呼吸变
得艰难,身上的冷完全抵不过胸口的窒息痛闷。求生的本能让她反射性地捉紧多
吉的手腕,嘴巴大张,试图能够吸进空气。

  “姐姐,你糟蹋了我的爱,把我的心意踩在脚底践踏。”手指一点一点地收
紧,弯弯的棕色大眼似是愉悦地看着女人一张煞白的清秀脸蛋开始红涨发紫,继
续慢条斯理地说着,“所以在你走後,我做了个决定,你不回来便罢,一旦回来
就掐死你。”

  罗朱只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发涨,眼睛的细微神经鼓跳不已,被掐住的喉咙
已不能呼吸,胸口憋闷得快要炸裂。她扭动挣扎着,使劲抓扯多吉的手腕,然而
那手腕像是钢浇铁铸,掐在她的脖颈上纹丝不动。

  “姐姐,你别白费力气,扳不开的。”多吉轻松地晃了晃手臂,十指收得更
紧,淡淡道,“你死了,我所有的爱也就死了,从此,我将再不会感受到那种被
舍弃的剧痛。”

  原来多吉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罗朱惶急惊恐之下更是痛不可抑。是啊,谁
规定被舍弃的人一定要在原地傻傻地等待爱人回头?谁规定那份爱在饱受背叛遗
弃後还能如初浓烈?是她错了,是她残忍地将多吉捧到面前的赤诚挚爱给生生糟
蹋了。不怪多吉恨她,一切都是她的错。

  既然错了,就该有承担後果的勇气和决心。力气逐渐丧失,视野也逐渐模糊
。罗朱看不清多吉,却能深刻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绝然冷息。抓扯多吉手
腕的双手缓慢地垂落,挣扎的身体直直悬挂,即将丧失最後一线生机。多吉恨她
,想要她的命,她就把最珍视的性命送给他,这是她欠他的。等她死後,灵魂飘
到古格王城看一眼禽兽王和凶兽,此生,便再无遗憾。泪一串串滑落,唇角微微
往上牵起,她在窒息的昏涨闷痛中安心地等待死亡的来到。

  掐在罗朱脖颈上的粗砺十指突然一松,她跌在银猊的厚实背脊上又弹落进温
泉水中。脱力的身体像秤砣般往池底沈没,温热的水液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耳
朵里,灌进嘴巴里。她在水里呛声咳嗽,被迫喝进大口大口的热水。就在她以为
自己快要呛溺而死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捞起她,身体被粗鲁地扯进一个瘦削
温暖的怀抱中。那怀抱中有她熟悉的青草阳光味儿,那柔韧结实的光裸胸膛内有
她熟悉的心跳声。箍住身体的劲瘦双臂几乎令她百骸欲碎,而与手臂强劲力道截
然相反的是男人颤抖的身躯,像筛糠般不停地抖着,暴露出让人心痛的脆弱。

  “姐姐,姐姐,姐姐……”多吉不断地唤着怀里的女人,眼里透着恐惧,恨
不得将她就这样揉嵌进自己的骨血筋肉中。

  差点就掐死猪猡了!差点就将她掐死了!

  毋庸置疑,他是恨她的,是真的决定掐死她的。可是在看到她流淌不止的眼
泪时,冷硬的心就龟裂出一条细微的缝隙。他强忍着不让那道缝隙扩大,慢慢收
紧十指。冷眼看着她大张着嘴,喉间霍霍有声,却呼吸不到一点气流;看着她的
脸皮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看着她流泪的眼睛涨出血丝,慢慢地往外鼓凸,心
里生出了凌虐的快意。

  然而,当猪猡抓扯他手腕的嫩手垂落後,当她赤裸的身体不再挣扎後,当那
双微凸的眼睛从初见他时的明亮喜悦转成黯淡空茫後,心上的细微裂缝突然变宽
变深,像是浇淋了腐蚀的毒液一样疼。他咬牙承受着刻骨剜心的厉痛,告诉自己
只要再持续片刻,再多加一分劲,手里的猪猡便会和他的爱一同埋葬,他就可以
从刀绞般的恨意中解脱出来。在他发力的刹那,猪猡的嘴角忽然浅浅地牵翘起来
,似乎心甘情愿地认命赴死,带着一种没有丝毫留恋的释然。

第332章 是他的劫(辣)

  他又被舍弃了!而且这一次是永永远远的舍弃!

  突如其来的认知地从灵魂深处涌出,蹿进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将他从头到脚
地吞噬。从未有过的恐慌和骇然覆盖了绞痛的恨意,也抽走了他双手的力气。手
指下意识地松开,猪猡落进了温泉池中。他三两把扯掉皮袍和里衣,连里裤也顾
不得脱下就跳进了池子里。

  用尽力气抱住猪猡,紧贴着起伏不定的柔软胸脯,听到那宛如天籁般的剧烈
呛咳声,他有种终於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後怕,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姐姐,你又要舍弃我了。”他用力扯罗朱後脑的发辫,逼使她从他怀中抬
起头,满脸满眼的狂乱焦灼,低暗的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深沈痛楚,“姐姐,你
的心好狠,好狠呵!”在她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再深的恨也抵不过
被他强行抑制的爱,与其掐死猪猡与她生死相隔,他宁可日日夜夜承受被舍弃的
剧痛和凄凉。

  不,我没有舍弃你,我只是愿意承受你的恨意,愿意把最珍视的生命送给你


  连绵不绝的呛咳让罗朱头脸红涨发麻,无法出言解释。每咳嗽一声,胸口就
尖锐地抽痛一下,好似心肺都要从嗓子里被咳出来似的。泪水莹然的眼睛望着近
在咫尺,却怎麽也看不清楚五官和神情的童颜。

  “姐姐,别这样看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很喜欢我的。”多吉放开她的发辫,
苦涩地笑道。他把猪猡紧抱在怀中,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咳嗽。麻利地在
水中扯落里裤,迅速分开猪猡的双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爱抚的情况下,阳物不容
她拒绝地悍然冲了进去。进入她,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她回来了,而不是那铭刻
在脑海中的她往黑金色旋涡绝然倒下的一瞬。

  撕裂的饱胀火辣剧痛从下身传出,一贯到底,直透灵魂。罗朱拉长脖颈发出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都因巨大的疼痛而痉挛蜷缩起来。

  凶残剖开她身体的粗糙硕柱没有片刻停歇,冷酷地拖拽着紧紧黏附挤压柱身
的娇嫩媚肉凶戾气地进进出出。一颗颗坚硬的肉疣疙瘩狠狠摩擦着比奶脂还软滑
细腻的花径,巨大的龟头无情地一次次挤开紧闭的莲花颈口,重重捣上最软最娇
最媚的莲房膜壁。热暖的泉水随着硕柱的进入涌流进体内,又随着硕柱的抽离被
带出,使连绵的剧痛中含夹了不能言明的奇异感觉。

  温泉水在两具交缠碰撞的肉体间剧烈地动荡摇晃,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与女
人的惨叫相互应和。

  “多吉,轻……轻些,我……我好痛!”罗朱颤抖着哭喊。

  “痛才好!痛了姐姐才能牢牢记住我,才不会把我轻易舍弃!”多吉抱着她
前跨两步,将她压在银猊的斜趴池边的後背上,不住地挺耸腰胯,凝视她的目光
益加狰狞迷乱,切齿道,“姐姐,你身体的痛可比得上我心里的痛?”双手抓住
她的两团粉乳使劲地揉捏,大力拉扯顶端娇嫩的乳珠。他低下头吻她痛得扭曲的
五官,恶狠狠地低嚷,“姐姐,我是个没用的博巴男人!舍不得掐死你,就只好
让你痛了!”

  从多吉的身上,从他的话语中,罗朱感受到一种好似深陷绝望深渊的疯狂爱
意,震撼之後胸口泛起锥心的疼痛。都是她的错,是她把多吉逼到了这样的绝望
中。

  “多吉,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双臂缠到多吉的後颈上,主动回吻他
的唇舌,身体不顾剧痛地向他迎合敞开,任由他狂暴粗野地侵犯,“多吉,原谅
我,原谅我的错好不好?我以後会认真做你的妻子,和你永远不离不弃的。”

  “姐姐,你要我怎麽信你?你可是个专会背弃承诺的坏女人!”多吉呵呵直
笑,痛楚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下身的冲刺不减半点速度。猪猡被法王调弄过的身
体已经开始分泌出黏滑的蜜液了,他的动作再粗暴也不用担心弄伤她。可他受了
伤的心该怎麽愈合?

  “我……我以後会……会做个好……好女人的。多吉,这……这一次我绝对
说话算话,你信……信我好不好?”罗朱被野蛮的撞击撞得几乎语不成句,泪水
四下飞溅,仍强忍疼痛坚持把意思表述完整,“我保证以後再……再也不伤……
伤你的心,不糟……糟蹋你的爱了。”

  阳物猛冲进她的莲房内,多吉突然僵住不动,几近疯狂的视线直直地锁住罗
朱。渐渐的,眸子里的血丝褪去,一层莹光浮起,颗颗透明的泪珠滴在罗朱脸上
。厚实的赭粉唇瓣微微抿了抿,哑泣道,“姐姐,你是个坏得透顶的女人!”

  “多吉,我以後真的会做个好女人,会做个最好的妻子。你再信我一次,原
谅我的错好不好?”罗朱乞求的哽咽声软糯糯的,有深深的忏悔,也有满满的认
真,“要是你现在对我的喜欢少了也没关系,我会努力用我的喜欢把缺的部分补
上。”湿漉漉的清秀脸蛋上蜿蜒交织着自己滚落的泪和多吉滴落的泪。

  多吉棕色的大眼半眯,瞅了她好一会儿,头缓缓埋到她的右肩头,十分委屈
可怜地重复:“姐姐,你是个坏得透顶的坏女人。”专门捡他最薄弱的心防攻击
,那美妙动听的情话对他产生了巨大的诱惑,逼得他不得不原谅她,不得不信她
。长久盘亘在心间的痛和恨,突如其来涌出的恐慌和骇然全都消弭在她的情话中
。遇上猪猡,是他的劫,永远也逃不开的劫。

  他沈默了许久,等到那惊涛拍岸般的惊喜和激动平复後,才在她耳鬓边沙哑
地低问:“姐姐,你……补得上吗?”

  “能的,我一定能的。”罗朱抱紧多吉的脖子,侧头轻柔地啄吻他的耳垂,
悄细哽咽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羞涩,“多吉,我……我喜欢你。离开了你们,我
才知道後悔,才尝到心痛和日夜思念的滋味。”

  多吉猛地抬起头,沈沈看向罗朱。罗朱与他对视着,目光虽然有些羞涩却没
有丁点躲闪。多吉的唇角忽而扬起,棕色大眼弯了起来,热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
罗朱脖颈上被掐出的紫红痕迹,低头吻住她的唇。从上唇啃到下唇,从下唇啃到
上唇,灵活的舌头探进罗朱口里,把每寸地方细细扫荡一遍後,又意犹未尽地用
舌尖描摹起花瓣圆唇的细腻纹理。

  “姐姐,那滋味苦吗?”

  “苦。”罗朱呼吸着他喷吐出的热息,伸出舌尖触碰他的舌尖,“苦到心里
像有人抓扯般地疼。”

  “是吗?那就好。”多吉低声笑了,眸底尚余一丝幽怨的涩黯。他抚摸着她
的脸颊,指腹轻轻揩去挂在她脸上的泪珠,略显嗔怒道,“姐姐,没有了扎西朗
措,你还有我,还有阿兄,还有银猊,我们对你的感情合起来难道还比不上一个
扎西朗措?你当初怎麽就那麽狠心?”

  “对不起,多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罗朱拼
命摇头,泪水才被抹去,又立刻流出一串,似乎永远也没有流尽的时候,“多吉
,原谅我好不好?我回来就是想永远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喜欢你,喜欢你们,
我再也不会畏惧,不会逃避了。”

  在感情上自私凉薄又狠心绝情的胆小猪猡终於也尝到了相思的苦涩和疼痛,
终於正视了她的喜欢和依恋。她用轻软的声音不断地向他道歉,向他保证,娇怯
怯的,糯腻腻的。多吉坚硬崩裂的心绵软得一塌糊涂,身体像油糕一样被温泉水
浸泡得酥酥麻麻。

第333章 永不放手(辣)

  “博巴男人是心胸最宽广的男人,这一次我原谅姐姐的舍弃。”他轻缓地挺
动腰臀,浅浅地抽送,抓捏在乳团上的手也温柔许多。蓦地,他用力一记深刺重
捣,眉梢和眼角流转出邪魅戾光,“但姐姐要记住,我只原谅这一次,绝不原谅
下一次的背弃。”阳物在软腻滑嫩的花心上绕圈厮磨,不时顶着花心往里戳弄几
下,引得罗朱连连战栗。

  “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嗯嗯……多……多吉……啊嗯……我……我
错了……绝不会……不会有下次的……”罗朱的唇齿间吟哦不断,双腿情难自禁
地盘到多吉的腰间,脸颊再度染上三月桃晕。体内的润滑蜜液在温柔的顶弄厮磨
中分泌得越来越多,撕裂的火辣疼痛慢慢消失,只余下酸麻的饱胀和丝丝缕缕的
酥意。

  多吉最无法抵抗的就是罗朱蕴含了情欲的软媚嘤咛,更何况这软媚的嘤咛中
还有千载难逢的道歉和保证。当下便吻住罗朱的唇,狂风骤雨般侵袭肆虐,热烈
地交换着彼此的涎液。同时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也加重了抽插的力道。一只手掌
滑到猪猡腿间,捉住那粒微微冒出了头的花蒂小肉,搓揉按弹,抠刮拧旋。

  敏感充血的花蒂受到刺激,花径媚肉不由自主地收缩蠕动,将在体内抽动的
阳物咬含得更紧。多吉只觉阵阵魂销骨酥的快意从阳物上传来,尾椎升腾起亟欲
释放的酥麻。太久没有进入猪猡的嫩莲花里,精通密修的他竟失控地快速泄了出
来。

  滚炙的激流喷射在滑软腻嫩的花心上,烫得罗朱浑身哆嗦,十根脚趾在水中
难捱地蜷曲。不断抽搐的小腹内弥散着暖融融的酥麻热意,花径媚肉强劲地痉挛
,泌出汩汩春水,把裹含在内的半软阳物转瞬滋润得坚挺昂扬。

  “姐姐,我们换个更软的垫子。”多吉看见银猊已从“魅”中清醒过来,唇
角邪恶地翘起。他抱起罗朱,一脚踢向银猊,呵斥道,“银猊,还不快仰躺到雪
地上当毯子。”

  银猊倏地扭身,三角吊眼里凶光毕露,喉间狺狺闷嗥,张口便要朝多吉的手
臂咬去。却在听到罗朱娇媚的喘息哼吟时,及时顿住身体。俄尔,突然从水中跳
到池边,言听计从地仰躺雪地,四肢往外张开,暴露出柔软的胸腹。

  多吉得意地将还在高潮余韵中徘徊的罗朱放到银猊柔软的胸腹上,把她的双
腿搁到自己的臂弯间,欺身压下,进行新一轮的欢爱。

  没有了水声的干扰,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阳物与猪猡的莲花交合时所发出
的噗嗤噗嗤的淫靡抽插声。猪猡的莲花越插越水滑紧窒,越插越嫩腻娇软,被撑
开到极限的媚肉贪婪而热情地箍住阳物,像是无数张小嘴在阳物上舔舐吸吮,又
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阳物上紧握抚弄,触电般的麻翅快意在周身游走,蹿进血管
中,血液似乎在沸腾燃烧,血液里的蛊虫兴奋地游走爬动,脖颈以下的光裸肌肤
表面冒出一个个诡异的条状凸起。雪花飘落在他的肌体上,立刻就被燃烧的火烫
融化,混着透明的汗水流下。

  “姐姐,你的蜜水流了好多,小莲花把我咬得好紧。”他啃舔着罗朱的耳朵
,吃吃邪笑,“是不是被我插得很舒服,很快乐?”浅浅抽送几次後便是两记深
重戳刺,却不再尽根捣进莲房,而是连续触击擦磨花心,诱惑被撞击厮磨得酥烂
的娇媚花心自动张开紧闭的颈口,倾吐出最甜蜜浓稠的花蜜。

  “啊啊……嗯……舒……舒服……”罗朱吐气如兰,眼媚如丝,双颊尽染情
欲的潮红。背後是银猊有力起伏的湿热柔韧胸腹,细嫩的背部与獒犬略显粗硬的
胸腹毛发不停地来回摩擦,似乎还有某根坚硬的温热东西抵在臀瓣间,让她生出
一股奇异的酥麻兴奋感。

  身上覆压的是多吉火热瘦削的身躯,小腹内的暖融在数浅几深的变化抽插中
转成熊熊火焰,从血肉里往肌肤外燃烧。即使赤裸在寒冷的空气中,她也不觉得
冷。热力十足的电流源源不断地从甬道里生出,蔓延全身,酥麻酸软的快慰一浪
赶着一浪,一层叠着一层,多得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不……不要……不要了!
多吉……不……不要了……”她软声哀求,眼角泌出点点泪光。双腿在多吉的臂
弯间时而绷紧伸直,时而前後拍打,一副难耐无措的模样。

  “我还没要够,姐姐不能擅自替我做主。”多吉的舌钻进罗朱的耳心,在里
面搅弄舔舐,让她颤抖得更厉害,“姐姐该受罚,叫床声总是混乱不明。”但这
个毛病却是他的最爱,听到耳中就更加地想要欺负她疼爱她。呃,估计阿兄们也
很爱猪猡这个乱叫床的毛病。

  “唔呜——啊啊唔唔……嗯啊——”罗朱的哼吟泣中带媚,十指插进了多吉
的发中不住地抓扯蹂躏。当埋在体内深处的花心被多吉龟头上那片坚硬的肉疣疙
瘩使劲蹭磨时,一股极致的酥麻夹杂着可怕的酸疼轰然炸开,累积的快意瞬间冲
上了一个至高点。眼前白光掠过,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浑身激颤,体内花心绽开
,大股大股的馥郁花蜜从宫房内涌出,浇淋在被花心啜吸住的龟头上。

  多吉口中逸出快意的粗喘,忽地加快速度,顶着媚肉的剧烈痉挛,不顾罗朱
的哭喊,大开大合地长抽猛送。百余下之後,臀部紧贴罗朱的腿心,臀肌抽搐,
又膨胀了两圈的阳物挤进莲房,抖动着喷射出浓稠的滚炙精液。

  等他喷射完毕後,身下的猪猡已经彻底陷入灭顶高潮的眩晕中,半睁的眼睛
迷离失神,毫无焦距。他拥着她退入温泉池中,大手在她被精液浇灌得饱满的小
腹上缓缓摩挲,似笑非笑地瞅着还仰躺在雪地上的银猊,神情间是餍足过後的慵
懒。

  “银猊,还不快点收起你那根猩红丑陋的东西,小心被猪猡看见後再也不和
你亲近了。”银猊的心思昭然若示,但他只会逗弄它,绝不会给它半点机会的。

  “嗷——”被充当软垫的银猊发出恼恨的闷嗥,敏捷地翻过身,趴伏在雪地
上,让整个胸腹和那根猩红粗长贴上冰冷的积雪。

  多吉懒洋洋地转过身,对来自身後的毒辣凶残森光满不在乎。阳物恋恋不舍
地从罗朱体内退出,手指在花阴间轻轻抚摸。莲花小嘴被摩擦得有些红肿,花径
边口内的媚肉因过度的抽插而微微外翻出来。指尖往内轻探,花径已紧窒得连根
小指也不易插入。

  “姐姐,法王把你的小莲花调弄得真是不错。”他轻笑着啄吻罗朱的面颊,
耐心地等待她回神。

  他没有掐死猪猡,对她的爱最终还是比恨多出一分。这一生一世,无论什麽
缘由,他再也不会放任猪猡从他身边离开。不,他永生永世也不会放任猪猡从他
手中溜走。

第334章 又见重逢

  当太阳艰难地冲破厚重的阴霾云层,天空终於不再飘雪。谷地和山峦披银挂
素,好似粉妆玉砌出来的一样。纯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光芒,悬垂
树枝的剔透冰晶隐隐散发出七彩的虹光,美轮美奂。

  冷冽的雪风从白玛丹增身侧呼啸穿过,他再度退出冥想,缓缓张开眼朝谷地
远处的出山狭道望去。瞥到两个小小的黑点时,唇角不由噙起温慈和蔼的笑意,
睿智深袤的绀青凤眸里也是一片安宁祥和。

  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居然都赶在这一天来到谷地。

  他心中暗忖,头微微偏侧,眸光流转,往谷地左边的一座山峦看去。百米开
外的山脚下,多吉恢复了男人的身躯,正背着小猪往他这边慢慢行来。小猪自後
搂住多吉的脖颈,头亲昵地搁在多吉的右肩上。银猊走在多吉右侧,不时用头在
小猪的腿上蹭磨一下。

  离得近了,他能清楚地看到小猪的脸蛋上还布着尚未完全消褪的情红,眉梢
眼角依旧氤氲一丝彻底欢爱过後的春情媚意。阳光下,她笑得很开心,开心中又
含着几分娇腻的羞涩,嘴巴偶尔凑到多吉耳边开开合合。每到这时,多吉会偏过
头,笑着回应她,棕色大眼内爱意横生,柔可滴水。一张可爱纯净的无暇童颜绽
放出幸福的微笑,笑里的灿烂明媚直令天上的太阳黯然失色。

  半年前,小猪舍弃他们绝然离开这个世界,最难以忍受,最不能接受这个事
实的人就是穆赤?昆绛桑波。这个孩子从出生起便历经毒药的侵蚀,蛊虫的啃噬
。他们共同的母亲江央达瓦虽然每月都会想尽办法来托林寺看望多昆绛桑波一次
,像每一个爱孩子的母亲那样给予温柔的抚拍和拥抱,但那份好似无懈可击的母
爱其实并不纯粹。她赐予昆绛桑波“多吉”的守护乳名,哼唱一种自己所赠送的
密咒哄他入睡,藉由让昆绛桑波沈醉贪恋的温柔母爱把“守护兄长”的念力深深
刻进他的灵魂和体内的蛊虫中。

  江央达瓦这个女人只有在身为光照法王的莲女时,抚育自己的那五年才是一
个真正的没有任何私心的母亲。释迦闼修的出生是她对救起她的原烈部族族长的
报恩,赞布卓顿的出生是她在後宫中有立足之地的保证和坐上後宫高位的希望,
昆绛桑波的出生是个料想不到的意外。她抱着身中剧毒的昆绛桑波来到自己面前
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请求自己救治婴儿,而是请求自己帮她把婴儿磨制成一个能
协助赞布卓顿登上王位、实现野心的锋利工具。碰巧自己那时正对喂养蛊虫有了
兴趣,便遂了她的心愿。

  昆绛桑波是个极端聪明的孩子,等他渐渐知晓温柔母爱背後的真相时,守护
念力已经不可拔除撼动了。这一生,哪怕他对兄长恨之入骨,也永远举不起背叛
和杀戮的屠刀。面对兄长的命令,他会潜意识地妥协服从,如同傀儡般违逆心意
地守护一世。他留恋柔软馨香的母亲怀抱,也痛恨来自母亲的残忍欺骗,漠然认
命的同时活得比谁都肆意随性,比谁都嗜好玩弄人心的欺骗游戏。那张不会变化
的可爱童颜笑得比谁都真诚无邪,比谁都温暖明媚,内心则是探不到底的诡恶,
摸不到边的阴毒。

  这样一个不幸扭曲的孩子幸运地遇到了小猪,进而在欺骗玩弄的游戏中不知
不觉地丢了自己的心。他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爱,却因幼时的磨难与长年的流浪生
活比高高在上的兄长赞布卓顿更懂得怎样去爱一个女人。他深恨小猪遗弃了他的
爱,可孤寂的灵魂深处又强烈地希冀能延续他的爱,获得一个真正喜爱他的人。
也正是太过了解他这种心态,自己才会放任满怀恨意的他去见小猪。

  而现在,不出所料,昆绛桑波的恨没有了,那恨又转成了对小猪的爱。唯希
望小猪不要有第二次的遗弃,否则……为了小猪的安危,他只能让一手带大的孩
子从这个世界中永远消失。

  “法王——”

  还没走到魔鬼法王跟前,罗朱已挥舞右臂,拉长声音欢快地喊了起来。脚边
的银猊也使劲摇动尾巴,附和地抬头闷嗥一声。

  白玛丹增解开盘坐,从大石上慢慢下来,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好似行云流水
。僧袍飘飞间仿若洒落朵朵雪莲,圣洁的冷华莲香幽然溢散。他立在雪地中,笑
吟吟地注视着两人一獒。在他们走到身边後,张开双臂,把小猪从多吉的背上接
到怀里,搂着她的膝弯高高抱起。

  “小猪,有多吉陪着,温泉是不是比往常泡得更舒服?”出口的话轻佻暧昧
,温和端慈的眉眼却不含丝毫淫邪浪荡。

  罗朱脸蛋上的红晕顿时加深许多,几乎不敢直视魔鬼法王的绀青凤眼。她抿
了抿嘴,又羞又恼地娇嗔道:“法王,你讨厌!”话音未落,便极不好意思地扭
开头。尴尬散漫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某处时,遽然惊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麽!有两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正从出谷口方向往她这边走来,
而那两个男人居然是……是禽兽王和凶兽?今天能见到多吉,她觉得自己得到了
幸运女神的天大眷顾,没想到下了山,还有一份天大的眷顾在等着她。

  眼睛瞬间涨得发痛发酸,喉咙又涩又紧,发不出一个字音,身体的每个细胞
都在叫嚣着奔扑过去。可是,她的身体好像石化了似的,无法动弹。不,是她不
敢动弹,不敢扑上去。没见到时,她日夜思念。真见到了,她又在害怕。她不怕
他们和多吉一样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怕他们砍断自己的脚筋,怕的是他们因自己
的狠心舍弃而生出的怨恨,怕的是他们对自己的喜欢被时光消磨殆尽。

  禽兽王头戴镶嵌了绿松石的狐皮帽,身披奢华的黑褐色水獭皮大氅,沐浴在
阳光下的古铜面庞英俊尊贵得逼眼,也冷酷冰漠得寒心。一双暗褐鹰眸不知是受
不住积雪反射出的刺目光芒,还是别的原因,虚眯了起来,瞧不到半点情绪。棱
角分明的坚毅嘴唇轻轻抿合,也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略微落後小半步的凶兽戴着一顶简朴的狐皮帽,身上披着的也是一件黑褐色
水獭皮大氅。与禽兽王不同的是,他那张英武粗犷的黝黑面庞布满凝重,暗色长
眸里的残冷邪狞被狂热专注取代,像花蔓钩索一样紧紧地勾着她,捆着她,没有
半分游移,笔直地刺进她的灵魂,让她无所遁形。

  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稳健有力,如同并躯而行的威严雄狮和残佞野狼
,在纯美无暇的雪地上留下四串深深的脚印。

  随着他们的逐渐靠拢,不可名状的深浓恐惧席卷而来,她突然间怕得想尖叫
着迅速逃到天边,钻进地底,永远也不见人。被多吉掐过的脖颈在用皮袍边角做
成的粗陋围脖里发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胸腔内生出熟悉的令她
窒息的闷痛感。

  白玛丹增觉察到怀里小猪的异状,连忙将她放下来,凤眸微闪,伸手轻拍她
的背脊,柔声喝道:“小笨猪,快吸气。”

  罗朱的身子悚然一抖,猛地从恐惧的魔怔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之所以感到
窒息闷痛不是脖颈又被大手掐住,而是自己骇得忘记了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着寒冷的空气,咽喉被刺激得生生作痛,胸脯急剧地起伏,像是哮喘症发作。红
了眼圈的乌黑大眼死死盯着快要走到面前的两个男人,脚下生了根般定在雪地上


  多吉心疼地看着猪猡狼狈地拼命呼吸,和法王一样赶紧出手抚拍她的背脊,
等她略微好转後,才阴冷地瞪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轻蔑地撇嘴:“只会吓唬
女人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多吉,半年没挨王的抽打,你的皮又在发痒了麽?”释迦闼修冲多吉轻眯
暗色长眸,嘴角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紧接着逾矩抢前几步,眉梢一扬,狰狞的
弧度於刹那间咧开,欣悦地露出洁白磁光。他略微弯腰,从白玛丹增和多吉的手
下抱过罗朱,腾出一只手,轻轻拧拧她娇俏的鼻尖,宠溺地笑道:“小猪猡,欢
迎你回来。”

  他并非激动得忘记了尊卑,实在是深知在经历了那般无情狠心的舍弃後,王
的心中虽然并未对小猪猡产生愤恨,但生就的尊傲冷酷禀性却注定了他不会主动
敞开双臂,给小猪猡一个热情安心的拥抱。

  小猪猡的眼圈红通通的,脸上的神情又是欢喜眷恋,又是瑟缩恐惧。那副想
要扑上来撒娇寻求抚爱,却害怕被怨恨叱责从而裹足不前的模样简直让他的一颗
心都化成了温甜的蜜水。面对这样可爱可怜的小猪猡,他是宁可得罪了王,也舍
不得令她多害怕一时。

  释迦闼修宠溺的笑语和动作有效地抚慰了罗朱的心,衍生的害怕逐渐散去。
她抱住释迦闼修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

  “释迦,释迦……”她低低地娇娇地唤着,抽噎着对他诉说出最真实的内心
,“我想……想你……好想你……我喜……喜欢你……”从扎西朗措的身上,她
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想念一个人就要大胆而坦率地告诉他,别别扭扭地藏着、掖
着极有可能会抱憾终生。

  释迦闼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浑身都涨满说不出的喜悦。他终於从小猪猡
口中听到了梦寐以求的想念和宛似天籁的喜欢,被舍弃的刺骨锥痛和生离的相思
苦楚在小猪猡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被一一抚平。空虚了半年的怀抱和残缺的灵魂
在搂着小猪猡柔软的身体时,终於得到了充实和圆满。

  他加大了手臂的力道,爱怜地吻上罗朱红通通的泪眼,软声轻哄,“小猪猡
乖,不哭了,你会把我的心哭痛的。”唇离开些许,瞅见小猪猡仍然泪水盈然的
眸子,心里不由泛出一阵酸痛软绵。正欲再哄,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王沈冷得结冰
的鹰眼。思忖片刻,他用力抱了抱小猪猡,恋恋不舍地把还在抽泣的她往王的胸
膛上推去,朗朗笑道:“小猪猡,王亲自来谷地接你回宫,你还该好好向王道谢
才是。”

  作家的话:

  偶首先在这里谢谢各位童鞋亲亲滴支持,这连续N天断更实在是上班、医院
两头跑,太累了。星期六和家里滴另外成员交班,可以好好休息码字了,爱乃们
。亲口。

第335章 我当王妃

  冷不防落进另一具强健结实的宽阔胸怀中,失去了支撑的身体陡然往下坠落
。罗朱哽咽地惊呼一声,反射性地张臂抱住了禽兽王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盘夹上
他的腰。与此同时,两只蒲扇般大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肉臀。

  她埋首在禽兽王的颈窝,萦绕鼻端的是极淡的独属禽兽王的天然尊贵麝香味
,含夹一丝更淡的牛羊腥膻味儿。肆流的眼泪像是在刚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
突然流不出来了。心脏收得紧紧的,砰砰砰地直跳,那散去的害怕又像藤蔓一样
丝丝缕缕地缠绕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喜欢禽兽王,是想念他的,可以前凌虐
她最深最重的是禽兽王,她最恨的曾经也是禽兽王。对於这个仿佛是由猛兽凶禽
凝组而成的冷酷王者,她还残余着源自本能的轻微畏惧和抗拒。在她想要向他吐
出“想”和“喜欢”时,舌头不受控制地忽然僵化,那三个字眼在舌尖上转了好
几圈,怎麽也转不出去。她只好用力抱紧禽兽王,无奈地选择了沈默。

  赞布卓顿也一言不发地托着罗朱的肉臀,让她能安然地挂倚在自己怀里。脸
上的冷酷淡漠融化了不少,半垂的浓密眼睫将暗褐瞳眸遮挡得严严实实,依旧令
人瞧不出半分情绪。久久,静垂的眼睫颤了颤,他冷声吐出两个字:“轻了。”

  “……嗯。”罗朱迟疑了下,才在他的颈窝处若有似无地哼应,一直紧张跳
动的心脏在他开口说话後缓缓地恢复了平稳,害怕霎时褪去许多。依禽兽王的脾
性而言,能抱着她,开口关心她,就证明他不恨她,还喜欢着她,也不介意她沈
默的举措。

  “再乱跑就砍断脚筋,用金链子锁了。”低沈浑厚的声音如冷厉森锐的刀锋


  “嗯。”罗朱这次的哼应没有迟疑,也没有惧意,身子在他怀里大胆地蠕动
了一下,嗫嚅唤道,“王……”

  “什麽事?”赞布卓顿垂眸看着已经安心蜷在怀里的猪猡,唇角牵起一抹不
易察觉的笑意。

  “我……我想当……当一次博巴新娘……”她终於入乡随俗地遵循了博巴人
古老而奇特的婚俗,心甘情愿地委身四个同母血脉的兄弟。但这四个兄弟却身份
各异,且血缘关系不能向外人道知,和以前一样做个女奴或莲女是最方便与四个
男人共同生活的。可作为一个女人,即使她性子凉薄,也憧憬着能当一次让人祝
福的新娘。尤其在纳木阿村中目睹过扎西家迎娶新娘的热闹後,那种憧憬更浓了
几分。顿了顿,她又怯怯开口,“不过……要是……要是不方便,就……就算了
……”

  “新年,迎娶你当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唯一的王妃。”赞布卓顿眉眼不抬
,淡淡道。

  什麽!

  罗朱霍地从禽兽王的颈窝处抬头,瞪圆了眼睛。她……她出现了幻听麽!禽
兽王要在新年迎娶她当唯一的王妃!这……这怎麽可能!她曾是个卑贱的奴隶,
哪怕後来身份成了比奴隶高等的莲女也是万万不配当王妃的。她对禽兽王说要当
一次博巴新娘,只是想他能够同意她和他们四个男人私下里能举行一个婚礼而已
,从来就没有奢望过王妃之位,更没有奢望过做他唯一的王妃。禽兽王却张口就
许她王妃之位,那份喜欢的心意已是毋庸置疑。

  “不……不用了,王。我身份……低贱,不……不配当王妃。”融融暖意盘
旋心口,她咬牙拒绝。在现代,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身份低贱的人,从不认为自
己配不上谁。可在这古代的半奴隶社会生活了一年,她深深体会到身份地位的重
要性。高位者命比金贵,说出的话就是执行的法;低贱者命如草芥,说出话是无
人理会的卑微尘埃,人权什麽的是种想都不敢想的遥远梦幻。娶一个曾经的奴隶
为唯一的王妃,她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会在古格全国上下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不敢
想象那些贵族朝臣们的反弹会有多激烈。一度她因禽兽王从未对她做过迎娶承诺
而怀疑他的喜欢,这会儿她确定了禽兽王的喜欢,正视了自己对他的喜欢後,却
不舍为难他,也不愿看到他的朝堂和国家出现动荡。

  赞布卓顿沈沈笑了,鹰眸在笑声中浮起浅浅温柔:“乖猪不用担心,配不配
当王妃我说了才算。我是古格的王,是天神之子,我说娶就没谁敢违逆我。”隐
含笑意的话语间是睥睨所有权利的绝对自信和尊威。

  罗朱哑然,她差点忘了,禽兽王与她所熟知的历史上的王者都不同。他所掌
控的王权凌驾在了古格所有的权利之上,唯一勉强能与王权抗衡的神权又握在教
导他成长,视他为子且拥有同母血脉的魔鬼法王手中,迎娶她当唯一的王妃虽会
掀起波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麽困难。但是——她心念一转,忽而又想起以前萌
生的怪异想法,硬着头皮道:“我……我还是觉得不……不太好……”

  “小猪在冬季法会中由我莲华法王赐封为尊贵的莲度母之後,还有什麽不太
好?”白玛丹增微微笑言。既然小猪始终在身份上自卑拘泥,那他不妨提前把惊
喜告知她,消除她的纠结。

  莲度母与普通莲女不同,地位十分尊贵,能享受仅次於法王的崇高待遇。而
法王一旦对某个女人赐封莲度母,就意味着终此一生,除了莲度母,他不会与别
的女人双修。托林寺的历代法王中,也只有初代法王赐封了莲度母,此後近两百
年,再无一个女人获此殊荣。因此,白玛丹增给予罗朱的不仅仅是一个尊崇的莲
度母封号,还有男人对女人的忠贞承诺。

  他的话音刚落,便惹来了释迦闼修和多吉的侧目。可惜外来妹子罗朱丝毫不
懂莲度母的内在含义,只单纯地认为那是个进一步提高她身份地位的封号,心里
除了感谢外,并没有太多的震动。她期期艾艾地说道:“谢谢法王,可……可是
……”那荒谬的原因她有些说不出口,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转变太快,居然转眼
就由胆怯畏惧变成仗着禽兽王的喜欢,打蛇顺杆地恃宠而狂了。

  “姐姐,王迎娶你当王妃後,很多朝臣都知道我这个王弟的存在,只要王允
许,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亲近你。”多吉疑惑地挑起眉头,猪猡是在担心成为王
妃後不能和他亲密了吗?视线移到释迦闼修身上,他嘿嘿阴笑道,“至於烈队正
麽,凭他的本事,姐姐还担心找不到偷情的机会?”

  罗朱默了默,红晕染上双颊,刚想转头剜多吉一眼。後脑却被一只钢铁大掌
扣住,蛮横地将她的脑袋扳住,被迫对上又变得冷鸷森锐的威严鹰眸。

  “乖猪不想成为我的王妃?”鹰眸幽沈似万丈渊水。

  “……是……是不太想……”罗朱犹豫许久,还是很不怕死地如实回答了。
看来她的确是仗着禽兽王的喜欢肥了胆子,张狂了性子,也像每一个被男人宠爱
的女人那样毫无道理地任性幼稚了起来。这感觉……似乎挺不错,不知道可不可
以视为她备受压迫欺凌的人生即将翻身做主的征兆?

  “为什麽?”赞布卓顿的神情更显酷厉,性感阳刚的下巴和低厚的声音都绷
得紧紧的,宛似在下一刻就会爆发出疯狂的杀意。

  面对禽兽王压抑冷戾的质问,罗朱心中奇迹般地没有生出害怕,她鼓起勇气
,很有胆色地结巴道:“王……王和死亡的‘亡’读音一样,我……我一直觉得
王妃就是亡妃,王後就是亡後,不……不怎麽吉利……”心里是不怕的,眼睫却
在禽兽王愈形恐怖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地垂落,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她似乎矫
情过分了,但她自知晓了世上有王妃和王後这两个专属女人的名称职位後就真心
是这麽想的。殊不见古代有多少王妃王後英年早逝,估计就是这麽日久天长地被
人咒死的。

  白玛丹增:“……”小猪果然是个极有趣的小东西。

  释迦闼修:“……”原来小猪猡的胆子有时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大。

  多吉:“……”姐姐,你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变得更笨的。

  赞布卓顿额角青筋跳动,阴冷地逼视着微仰的清秀脸蛋,森然道:“那你就
做一辈子的奴妻!”

  罗朱倏地抬眼,愣愣地看了禽兽王几秒,禁锢许久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嘶
声大喊:

  “不要!我当王妃!我要当王妃!”

  不吉利的称呼算什麽,真做了奴妻,她这辈子就再也甭想翻身!
作者: 873576722    时间: 2013-10-3 20:53

第336章 回到王城

  五百黑旗队侍卫驻守在入山口,首先看到一头银灰色的巨型獒犬昂首阔步地
踱步走出,接着看到王用水獭皮大氅裹着一个女人,与法王、烈队正和一个诡异
的童颜男人从山口出来时,面上虽然毫无动静,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陪同王前往喜马拉雅山的西段入山口谷地。自征服拉达克
後,每月,无论国事再繁忙,王和烈队正都会抽空来到谷地觐见法王。每一次出
来,两人从头到脚都溢散出比进入谷地前更浓的冷寒森厉,骇得他们连口大气也
不敢喘。

  他们黑旗队的顶头直属上司烈队正大人变得冷了许多,也更嗜杀了许多,不
过在处理各类公务时尚能冷静自持地就事论事,不怎麽参杂个人心情,也不对下
属刑求滥杀,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据闻朝堂上的气氛才是真正的压抑恐怖
,每个大臣都恨不得天天龟缩在家,免得一个不慎得罪了冷酷得已经看不出一丁
点喜怒的王,遭受严苛的杖责鞭打。

  这一次出山,王的怀里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露出的脸他们都很熟悉,正是
在谷地战争中坠落金黑色旋涡失踪的奴隶莲女。经由与德里苏丹大军一战,王对
奴隶莲女重视到了何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已是古格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半年来,
王没碰过一个女人,宫里几个可有可无的侍妃全被王赏赐给了侍卫。王并无子嗣
,又连女人都不碰了,这境况着实令许多大臣忧心如焚。可在王冷酷暗黑得没有
丝毫人气的凌厉尊威下,谁也没那个胆子请王纳妃,为古格国生出传承王嗣。

  阳光下,长久萦绕在王身周的暗黑好似冰雪般消融得无影无踪,王与生俱来
的冷酷尊威虽然还是逼迫人心,但其中的凌厉少了几分,多出了几分柔和。当王
垂眸看向怀里的奴隶莲女时,唇角会清浅勾起,阴鸷冰漠的眉眼间则带上了几许
罕见的温柔和……不容置辩的爱意!那是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才会出现的
神情与眼神!估计古格的王妃之位是非奴隶莲女莫属了,不知那些恨不得日日龟
缩在家的大臣有多少个能不怕死地反驳王的决定?

  一个低贱的女奴,入宫不久就得到了烈队正大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继而得到
了法王的垂青并升任为双修莲女,最後又得到了王的喜爱和重视。还有小道消息
流传,那个曾带着她勇敢逃跑的童颜男人是古格宫中十几年来只闻其存在,不闻
其名、也不见其人的王的同母异父王弟。如今突然与王一同出现在人前,难不成
高高在上的王已决定再後退一步,容忍自己的同母王弟与他共妻!啧啧,奴隶莲
女也不知苦修了多少世的善缘,才能在今世得到这般天大的荣耀和福气,足令每
个博巴女人对她羡慕嫉妒成狂。

  赞布卓顿抱着罗朱走到自己的战马前,利落地翻身上马,拉开束得齐整的皮
袍,把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又用水獭皮大氅在外裹遮了一层,直到确定不会有寒
风钻入才住了手。

  从抱住乖猪起,他就没舍得撒手。多吉对他的怨恨白眼,烈落在猪猡身上的
眷恋眼神,他统统视而不见。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抱到过他的乖猪了?没有了
温软肌肤的亲昵相贴,没有了那股乳甜清茶味的萦绕,他几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觉,只能无奈地选择磨砺武道。

  不管乖猪是否像想念烈一样想念他,是否像喜欢烈一样喜欢他,只要他想她
,喜欢她就够了。以往他用暴力和专制禁锢她,这一回,他用尊贵的王妃头衔禁
锢她,把她定在王妃的位置上,她就再也跑不掉了。双腿在马腹上狠狠一夹,他
谁也不想理会,率先冲了出去。

  “嗷——”银猊发出一声低沈雄浑的闷嗥,抖抖身上的毛发,前爪扒拉了下
积雪,箭一般随之蹿出。

  释迦闼修见王瞬间冲出老远,连忙指挥两个小分队的黑旗侍卫护驾追去,然
後又恭请法王坐上自己的战马。

  两个黑旗队侍卫小队长极有眼力地立刻下马,将战马牵到了烈队正大人与可
能是王弟的童颜男人面前,自己则与其余侍卫合骑一匹战马。

  多吉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抖动缰绳,一声不吭地朝前方策马奔出。战马飞
腾的四蹄间溅起蒙蒙雪沫,好似飞花碎玉一般,在阳光中折射出晶莹美丽的光芒


  白玛丹增望着多吉逐渐变小的背影,纵容地笑了笑,对一直侯在身侧的释迦
闼修温言道:“我们也走吧。”

  “是,法王。”释迦闼修神色肃敬,做出请的手势。即使内心也迫不及待地
想要策马奔出去,但他却不能像王和多吉一样在法王面前任性无礼。

  实在是个实诚忠心的孩子啊!白玛丹增目中微露赞许和叹息。赞布卓顿霸道
强势,昆绛桑波擅长哄骗,在和小猪的相处中最吃亏的可能就是释迦闼修了。不
过这样也好,一妻多夫的生活中总得有一个退让隐忍,顾全大局的男人存在,不
然小猪会活得很辛苦的。以後,他多为释迦闼修制造些亲近小猪的机会加以补偿
就行了。

  太阳逐渐隐入云层中,天空又阴霾起来,一度停止的雪花重新大片大片地飘
下,将所有杂乱的足迹一层层覆盖。

  队伍日夜兼程,碰到雪下得太过密集时,便停下来略作休整。这样走走停停
,终於在第六天的正午赶回了古格王城。

  白玛丹增拖着不甘不愿的多吉回托林寺准备冬季法会的相关事宜,赞布卓顿
也不得不将数天来就没离过手的罗朱交到释迦闼修手中。此次往返谷地,因为下
雪导致行进速度极慢,他离开王城已近十天,政务积下很多,必须尽快处理。

  “烈,为乖猪洗浴後让她好好休息。”他深深凝看静静沈睡在释迦闼修臂弯
中的罗朱,拼命按捺下心中的强烈渴欲,转身朝书房行去。走了两步,脚步忽然
顿住,回首对立在释迦闼修身边不动的银猊冷声下令,“银猊,随我到书房去。


  银猊的蓝色三角吊眼顿时一暗,生出些哀怨。但再不情愿离开,它也不会违
背獒天性中对主人的忠诚,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在赞布卓顿身後走了。

  释迦闼修恭送王的背影在侍卫的簇拥下消失在暗道转角後,这才抱着酣睡不
醒的罗朱折向通往山腰温泉池的暗道。

  他将小猪猡轻轻放在池边厚软的暗红色毡毯上,放下水晶亭盖四周的水晶珠
帘,将温泉冒出的热息全部笼住。然後快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後,又小心翼翼
地抱起小猪猡沈入池中。在热暖的泉水中慢慢解开裹在小猪猡身上的衣物,随手
丢到池岸边。

  释迦闼修解衣的手法极其轻柔,一点也没有惊醒小猪猡。由於怕遇上更大的
风雪阻路,这六天来,除了因雪况逼不得已的短暂休整外,队伍不曾停歇搭帐好
好休息一个晚上。小猪猡日夜都蜷缩在王的怀中,由王亲自伺候她的吃喝拉撒睡


  他想起小猪猡第一次由王抱着,在他们的围视下於雪地中解便时,那种羞囧
欲死的模样,心头禁不住升起一阵好笑。其实他们并不是故意要让小猪猡羞囧,
而是在那样酷寒的旷野中,如果没有他们张开大氅遮蔽雪风,小猪猡会被冻坏的
。何况小猪猡被法王用精魂和药物精心调理过的身体所排出的秽物毫无一丝恶臭
与臊味,相反,带着一丝极淡的奇异药香,半点也不惹人厌恶。

  手指在小猪猡滑嫩的脸蛋上轻缓移动,低头吻吻她睡得微翘的粉色唇瓣,心
里涨满了爱怜。六天前,他才抱了小猪猡一会儿,她呜咽诉说的想念和喜欢至今
犹在耳边回响。多少次,他都生出了从王手中抢过她的疯狂念头,多少次,他又
硬生生地将这个疯狂念头按下。因为他心知只要能忍过这段时间,总会等到碰触
小猪猡的机会,可一旦惹怒了王,他就永远失去了亲近小猪猡的资格。

  作家的话:

  本来想在上章打出“正文完”三个字滴,想了想,没打。有亲亲不是要看是
释迦闼修和小猪单独爱爱麽,上肉了。(=^ ^=)

第337章 与君同欢(一,辣)

  小猪猡从今天早晨用过餐後就开始熟睡,虽然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但算算时
间,她似乎也睡得差不多了。若是错过了这次亲近机会,他又会等上许久。到那
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压下从王手中抢夺的念头?

  “小猪猡,你真是个迷惑男人的女妖。”他亲舔啃咬她柔嫩的外耳廓,呢喃
着。颇为粗砺的大掌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搓洗,从满头秀发到清秀的脸蛋,到纤美
的脖颈,再到圆润的双肩、高耸的乳房、柔软的腰腹、滑嫩的後背、挺翘的肉臀
、媚人的莲花、丰腴的大腿、秀气的小腿、娇俏的脚趾……他没有放过小猪猡身
体的每一寸细微地方。

  小猪猡瘦了些,但身子仍与原来一样嫩软柔美,让他搓洗揉捏得爱不释手,
带着淫邪调情的情色揉搓也使疲惫沈睡的小猪猡发出模糊的娇媚嘤咛。听在耳内
,下身肿胀的阳物不由更加炙滚似火,坚硬如铁。他记得王曾经在温泉池中与小
猪猡欢爱过。那一次,还是他帮小猪猡化去肌肤上的瘀红爱痕,将王留在莲花内
的阳精清理干净的。

  思及那次被王中途打断的旖旎亵玩,身体从内到外都燥热起来,肌肉也紧紧
地绷起。他再也难以忍耐地一口含住罗朱的唇,舌尖用力撬开她轻合的唇瓣,钻
探进去,在滑嫩芬芳的口中贪婪地搅弄吸吮。小猪猡的涎液清甜芬芳,小舌头软
柔嫩滑,好似一条无骨的幼蛇,软绵绵地由他戏弄逗玩。

  胯间滚烫坚硬的昂藏阳物被夹在小猪猡和他的肚腹间,他用左手扣住小猪猡
的肉臀施压抓捏,让小猪猡柔嫩的小腹和阴阜被迫与他的阳物贴附得更加紧密。
而她那对高耸娇弹的滑腻乳团也紧紧贴压着他的胸膛,身体上下的亲密相贴和轻
微厮磨所产生的麻翅酥意令他沈醉流连。

  右手在小猪猡迷人的臀沟处来回抚摸,慢慢往下插去,抚摸到紧缩的後穴。
指腹轻轻摩挲娇嫩得不可思议细密褶皱,慢慢打圈,或轻或重地揉按,等到那紧
窒的後穴逐渐发软并微微翕张穴心後,手指才藉由热水的润滑缓缓往里探入。

  紧窒热暖的肥嫩肠壁把侵入的手指紧紧包裹挤压,指尖传出酥麻销魂的细流
。他一边含着小猪猡的小舌吸吮,一边用指腹极为轻柔地抚摸软嫩的粘膜,感受
着粘膜肌层的蠕动紧吮。小猪猡被调弄过的肠腔在排泄秽物时不会遗留下任何残
便,比用水冲灌後还要干净,也只有这样干净通透的娇躯才配与法王的圣体一世
双修。手指轻轻抽插旋磨,水液随手指的动作进进出出,在水中发出轻微的噗嗤
声。

  等到肠壁开始溢出黏滑的肠液後,他才谨慎地加上一根手指,两指齐抽齐入
,直往肠壁上的快乐点戳磨。黏滑的肠液在不停歇的刺激中分泌得越来越多,和
涌进的水液一道被手指抽离肠腔,融入池中。怀里的娇躯软腻嫩烫,肌体呈现出
桃粉霞晕,如雨打的草叶般微微颤抖起来。他餍足地从她口中抽出舌,拉出一道
靡丽的银色丝线。

  被他封在喉间的娇吟断断续续地从小猪猡半张的口中泄出,秀丽的眉头似难
受地蹙了起来,仿佛努力想要清醒。光洁粉嫩的额心浮出一道浅绯色的竖纹印记
,脸蛋和花瓣圆唇都嫣红欲滴,散发出情欲的魅惑。

  他无声地笑了,宠溺地吻去从小猪猡唇角处滑落的透明涎液。出入娇嫩後穴
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抽送也改成了旋转挖掏,频频刺激快乐点的同时尽量地扩
张着紧窒的後穴。抓捏肉臀的左手也顺着肉臀往下滑,指腹在莲花小嘴上按压旋
揉,指尖於花径入口的褶皱媚肉上抠刮不休,弄得小猪猡在梦中咿呀不断。没过
多久,小猪猡覆盖了情红的颤抖身体突然绷紧,花瓣圆唇中逸出一道带泣的长声
媚吟,紧接着大量滑腻的花蜜和肠液涌出,娇躯霎时瘫软在他怀里轻颤。

  “小猪猡,都享受到了女人的快乐,怎麽还耍赖地不愿醒来?”他抽出手,
笑吻她的鼻尖低语,“那我只好换种方式叫醒你了。”将她颤抖的绵软身体在怀
里调转位置,让她背对自己而坐,坚硬滚烫似烙铁的粗长阳物抵着扩张开的软软
後穴慢慢入侵进去。大概因为他是第一个开垦小猪猡後穴的男人,对她的这里,
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喜爱。

  即使经过了扩张,也有充分的润滑,睡梦中的罗朱依旧不太能适应那根区别
手指的硕长阳物,娇媚的吟哦中染上了痛楚,瘫软颤抖的身体也本能地想要挣扎
逃离。

  “小猪猡,不准逃。我可是要用这种方式唤醒你,与我同欢呢。”释迦闼修
叼咬住罗朱的耳朵,双手钳扣她的腰臀往下按,下身则往上使劲一挺,便悍然进
入了让他爱极的小猪猡的身体里。睽违已久的裹覆紧夹绝美滋味令他险些一泻千
里,喉间难以自已地滚出一声粗哑低吟。

  “啊——”罗朱在惨叫中猛地张开眼睛,入眼的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和嫋
嫋白烟。身体酥酥软软的,菊花处传出撕裂的剧痛,有一根棍状巨物深入直肠,
坚硬得惊人,也火烫得惊人。一时间,她竟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小猪猡,你终於醒了。”

  身後传来男人饱含了情欲的低暗声音。她猛地扭转头,正对上释迦闼修的眼
睛。残冷邪佞的暗色长眸在水雾的熏蒸中显得幽深莫测,隐隐荡漾着温柔的水波
,水波之上燃烧着两簇狂炙的情欲火焰。黝黑的双颊晕染着不易看见的情红,嘴
角宠溺轻勾,笑意涟涟地注视着她。

  “释……释迦……”她轻唤,出口的声音娇媚软腻,含着丝丝情欲,差点将
她给吓住。慌忙住口,惊疑不定又羞愧难当地望着释迦闼修。

  “小猪猡,我们回到古格王宫了。”释迦闼修吻吻她的脸颊,双手覆上她的
一对乳团,按照自己的喜好抓揉摸捏,好心地对她解释道,“法王和多吉回托林
寺准备冬季法会去了,王此刻正在书房处理积压的政务,不忙到天明是回不了冬
宫的。眼下你是只属於我一个人的小猪猡。”手指捉住乳团顶端的两颗娇艳乳珠
搓捏捻弄,不时用指尖轻轻刮搔乳珠最为敏感的中心嫩肉。

  触电般的刺激从乳尖上连绵传出,罗朱喉间娇哼一声,身子再次软靠在释迦
闼修怀里,乖巧地由着释迦闼修玩弄乳珠。两颗娇美的乳珠只被逗弄了片刻就开
始发硬发痒,俏生生地在妩媚的朱粉乳晕中凸立起来。

  释迦闼修在她敏感的耳颈後暧昧地喷吐热息,诱哄着:“我的乖乖小猪猡,
来,在我怀里再说一次你想我,喜欢我。”话音未落,牙齿已不轻不重地啃噬起
她的脖颈来,间或用舌尖在啃噬的地方重重舔舐。

  脖颈被啃噬重舔得湿痒中带着微微刺痛,尾椎处酥酥麻麻又刺刺的,仿佛不
能支撑身体。罗朱只觉双颊火烧火燎,燥热的肌肤争先恐後地泌出一层细小的汗
珠。耳後释迦闼修情欲氤氲的低哑诱哄好像来自地狱,充满了迷乱心神的魔力,
她毫无抵抗地坠入了他所布置的陷阱,顺着他的诱哄娇软软地说道,“我……我
想你……喜……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释迦闼修的英武面庞瞬间焕发出夺人眼目的璀璨光彩。
浓眉顷刻飞扬,暗色长眸内炙光流转,凝聚着由衷的喜悦和激动。大大咧开的嘴
衬着洁白如瓷的白牙,看起来豪爽朗濯却又有些温柔傻气。低哑的声音放得更柔
更软更魅惑:“小猪猡,我也想你,也喜欢你,喜欢得恨不能时时将你捧在手心
里,含进嘴里疼爱。记住,以後要是再胡乱逃跑,说不定我也会对你生气的。”

  “不……不会乱跑了……”越发挺翘的乳房逐渐变得涨实沈甸,不再满足只
是乳珠被逗弄,渴望着能得到男人更有力更广泛的捏揉抓握。罗朱挺起胸膛,有
些难捱地腻声哀求,“嗯……释迦……用力些……”

  他的舌尖钻进了罗朱的左耳心,亵玩乳珠的右手手指抬起,轻点她半张的圆
唇,低低沈沈地邪魅笑道,“小猪猡,你要我用力做什麽?乖,说清楚些。”

  “胸……胸部……涨……难受……”罗朱媚哼,一把抓下他点按唇瓣的右手
指,将整只滚烫粗砺的大手覆在了右乳上,“使……使劲捏……”

  “好,我使劲些,不让小猪猡难受。”释迦闼修简直爱煞了小猪猡沈沦在情
欲中的娇媚软求,双掌从下往上画着圈地揉捏推挤两团娇腻滑嫩又弹性十足的绵
软乳房,重捏重揉几下,又轻柔地抓握抚摸两下,手指不忘夹着凸硬的乳珠磋磨
兜转,使出了各种调情技巧。

第338章 与君同欢(二,辣)

  粗砺的手掌磨得罗朱的胸乳发红微痛,但那种满足舒适感却让她发出轻低的
舒美喟叹。胸乳上的涨痒消除了,可小腹里又燃起一堆熊熊火焰,腿心间有热流
汩汩涌出,混进池水中,甬道里莫名地瘙痒空虚,极度希冀能被什麽东西狠狠填
满捣弄。

  菊花的撕裂疼痛这时褪去了不少,更多的是种饱胀火烫又酥麻酸痒的难受。
这具异变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敏感得要命,无论男人进入身体的哪一处,撇开最初
的疼痛不适後,眨眼就能淫荡得要死要活,完全不知羞耻矜持为何物。所幸她现
在正视了内心的真实感情,再也不会生出被可恨的男人肆意淫辱的糟糕感觉了。
罗朱扭了扭臀部,颇为委屈道:“释迦……後……後面还有些涨疼……腿心……
酸痒……”小巧的下巴仰起,对着释迦闼修的下颌轻轻吹气。太敏感太淫荡的身
体逼得她不得不抛却女人矜持,诚实面对肉体的饥渴。

  心爱小猪猡的撒娇委屈,娇软软的淫媚声,还有那貌似挑逗的吹气,瞬间虏
获了释迦闼修的心,也将沈埋不动的阳物刺激得更加胀痛。他强压下疯狂冲刺的
欲望,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小猪猡乖,马上就不疼不酸痒了。”右手加大
了力道,在两团乳房上轮流捏揉。腾出的左手滑到她的腿间,麽指寻到已经从菲
薄肉皮中冒出小头的充血花蒂旋转揉按,中指和无名指抵着泥泞黏滑的莲花小嘴
处往花径深处插入,缓慢而有力地抽动,“小猪猡,现在好过些了麽?”他低头
,故意朝她红艳艳的秀脸吹气。

  胸乳和花阴这两处最易动情的地方都被释迦闼修掌控在手中淫玩,难挡的触
电快意阵阵袭来,迫得罗朱款款扭动腰臀,口里娇吟不绝。花径和肠腔更是不受
控制地连连收缩紧夹,使得释迦闼修的阳物即使没有抽动,也享受到了一波又一
波销魂蚀骨的酥麻。

  “真是个小妖精!”

  他咬牙切齿地粗吼一声,蓦地抱着罗朱从水中站起,让她跪趴在池边厚软的
地毯上,蛰伏许久的阳物终於忍无可忍地在她的肠道中凶戾地冲撞驰骋起来。右
手继续揉弄着沈甸的饱涨乳房,不时拉扯弹动硬硬的乳珠,给予小猪猡适当的能
让她更加欢愉的疼痛刺激。左手则往莲花小径里蛮横地多加了两根手指,四指并
排着强抽猛送,指腹次次都擦过花壁上微硬的敏感点,指尖次次都送进了最深处
,触碰到娇嫩花心。

  罗朱双手跪趴在毡毯上,迷离的黑眸潋滟瑰丽,莹光点点。下体感到了疼痛
、酸软和麻爽,还有让她不知所措的强烈快感,一阵阵流遍全身。她憋不住地摇
头娇喊起来:“啊啊……释迦……求你轻……轻些……太快了……不要……不要
碰……碰那里了……”因充血敏感到极点的花蒂和甬道、肠腔里的敏感点被男人
的硕长阳物、粗砺手指一起玩弄摩擦、戳刺,那种没顶的巨大刺激快要将她逼疯
,“受……受不了了……停下!求你……停下啊——”

  然而她口里哭喊求饶,腰肢却在妖娆地扭摆,肉臀也翘得老高,不断地起伏
挺耸,迎凑着释迦闼修的悍猛冲刺。她开始感到有一股彷佛要飞升九霄的可怕快
感直冲身体,脑子茫茫然不能思考,连视线也模糊了,所有的知觉似乎全部集中
到下体间。透明芬芳的蜜汁随着男人手指的抽送不断地被带出,滴溅在毡毯上,
很快就浸湿了大片。

  “不……不行了……释迦……好释迦……饶了我……我……我不行了……”
下体疯狂地收缩抽搐,她哭叫着拼命甩头,未束的湿漉黑发随之晃动,肌红肉润
的上半身几乎瘫软地伏趴在了毡毯上。

  “小猪猡,忍忍,乖,再忍忍你就能享受到最巅峰的女人快乐。”从小猪猡
激烈摇摆的腰臀、娇媚的哭喊和不断紧缩的花径与肠腔,释迦闼修知道她快要攀
上极乐顶峰,狠狠大泄了。

  他粗喘着安慰她,阳物更是尽根刺入到她後穴的最深处。每次抽出时都会翻
带出一朵红嫩嫩的肠花和大股馨香透明的黏滑肠液。每次刺入时,红嫩娇媚的肠
花又会随着阳物没入後穴中。入眼一根硕长的赤黑阳物在粉莹的肉臀间抽进抽出
,淫靡的肉体撞击声和交合的噗嗤水声回旋在温泉池的每个角落,让释迦闼修兴
动若狂,那火胀的阳物不禁又涨大了两圈。

  贲张阳刚的黝黑肌肉布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在狂猛的律动中汇聚成一条条小
溪,沿着释迦闼修强健的背脊、厚实的胸膛蜿蜒流下,弥散出男人的魅惑性感。
一颗颗汗水从他的额头滴洒在罗朱莹嫩的背部,与她的汗水相交相融,在夜明珠
光中闪烁着媚惑的光芒。他受不了诱惑地低下头,缠绵地亲吻啃咬罗朱的背部,
阳物不停地顶刺旋磨,翻搅着罗朱痉挛的软媚肠壁,直搅得她喉咙中发出深深的
呜咽。那滑嫩娇软的肠肌强力地紧绞阳物,龟头和尾椎生出一阵阵强劲的酥酸麻
痒,通身都是说不出的舒服。

  “啊噢……嗯……”罗朱不断摇头,轻声啜泣着,随着释迦闼修的动作越来
越剧烈,身体似触电般抖动着,舒美麻翅得快要融化了。突然,她仰起头,发出
似悲似喜的高声吟叫,“啊呀——”整个身体随即软贴在毡毯上,在绝顶的高潮
中抽搐不休。

  裹覆阳物的肠腔疯狂地痉挛,像是要把入侵的异物绞断。释迦闼修咬牙顶住
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快意,用左手提起小猪猡塌陷的腰臀,让她背向着跨坐到自己
身上,臀部发力,继续凶狠地往上挺动抽插。当右手的四根手指从小猪猡紧缩的
花径中抽出後,莲花小嘴竟然喷射出一道优美的半弧形透明馥郁花蜜。他益加兴
奋自得起来,手指掐住花瓣前端充血敏感到已不能接受丁点刺激的婴指花蒂,重
重捻揉。在怀里的小猪猡连串泣压的媚叫中,莲花小嘴又接连喷出好几道馥郁花
蜜才渐渐止住。

  “小猪猡的花蜜喷射得真是美丽。”他欣然赞叹,忽地将还在高潮余韵中的
罗朱放躺到毡毯上。抬起她的双腿架到肩头,从痉挛的肠腔中抽出阳物,大掌钳
住罗朱的两侧腰胯,被芬芳肠液滋润得水淋淋的硕长阳物对准翕张吐蜜的莲花小
嘴使力刺进,残忍地剖开花径内的紧缩媚肉,换成正面插弄娇媚嫩滑的莲花。不
一会儿,就将全身绵软酥麻的罗朱插得又是高潮迭起,花蜜四溢,哭声与吟叫不
绝於耳,柔软丰嫩的腰肢好似风中柳絮,不停地扭摆着往上挺送迎合。

  他强健性感的阳刚身躯半俯,滚烫发干的唇喷着紊乱的气息,狂热地吻过罗
朱汗湿的瑰丽秀脸,仰抬拉长的脖颈,含住翘挺的乳房又啃又吸,留下一个个玫
瑰色的牙印。最後又回到娇艳欲滴的红肿圆唇上,封住所有的泣声媚吟。腰胯挺
动的速度和力道近乎疯狂,像是要把在身下承欢的罗朱插坏捣烂。

  百来下之後,他一个用劲,龟头挤开被顶撞得酥烂的花心,钻进莲房。胯部
紧紧抵住罗朱,臀肌抽搐,随着一声快意的粗重低吼,一股炙流从阳物内蹿过,
激射莲房的嫩软膜壁。

  罗朱被烫得浑身哆嗦,魂飞魄散,十指紧紧抓扯着身侧的厚软地毯,鼻中闷
哼着再度攀上高潮的峰顶。

  “小猪猡,我的小猪猡。”他终於放开罗朱的唇,舔吻肿胀的花瓣圆唇,呢
喃爱语,“喜欢吗,喜欢我爱你吗?”

  罗朱彻底晕眩在高潮中,迷迷糊糊地回应着他,只觉身体在云端之上飘浮、
飘浮、飘浮……

  作家的话:

  祝童鞋亲亲们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奉送小笑话一个。(=^ ^=)

  缺什麽?

  小鑫:爸爸,为什麽我的名字里有三个金呢?

  爸爸:因为算命的说你生来缺金,所以取了个三个金的鑫字。有的人缺水,
可能就会取三个水的淼;有的人缺木,可能就会取三个木的森;有的人缺火,可
能就会取三个火的炎,明白了吗?

  小鑫:爸爸,那取晶的人缺什麽呢?

  爸爸:......

  咳咳咳,偶猥琐了。

第339章 醒在冬宫

  罗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垫着的是厚实柔软的棉褥。被窝里暖
烘烘的,光裸的脚底下有一个温热的水袋,身边没有一个人相陪。室内昏暗温暖
,萦绕着一缕极淡的沁人心脾的檀香味儿。她揉揉有些惺忪的眼睛,首先跃入眼
帘的是绘着彩画的穹顶,色彩丰浓厚重,正中的八宝巨轮於艳丽肃穆中透出神秘
诡谲。

  这里是……是禽兽王的冬宫!她猛地坐起来,按照记忆摸索到床头的控制机
关,只听“啪”地一声轻响,昏暗的内室顿时明亮如昼。

  内室四壁绘着精美鲜艳的彩画,角落是纯金的盘龙骷髅水晶莲花夜明珠落地
灯盏,灯盏下方的淡碧色玉槽中搁置着青铜瑞兽暖炉。临靠悬崖的水晶窗户下摆
放着一张金箔滚边、宝石镶嵌的千年乌木制成的长条矮桌,案面上堆放了几本书
册,还有一个正在燃香的金色佛龛。

  绛红色羊绒地毯边角绣着银黑色的蔓枝莲纹和卍字纹,正中是用彩色丝线绣
的栩栩如生的八宝巨轮,与穹顶彩绘的八宝巨轮两两相对。如今,她已经知道这
两个八宝巨轮是进入魔鬼法王修持出的魂眼世界的一个入口。但凡死在这座血腥
王宫里的人的灵魂都会被吸纳进魂眼世界,为魔鬼法王所炼制。因为体内蕴含的
所谓远古密修者灵气的缘故,当初她的生魂才会在阴气大盛的行经期不小心被入
口吸进魂眼世界,进而遇到魔鬼法王。

  没错,这里的确是禽兽王的冬宫!它高阔空旷,奢华富丽,与现代社会里看
到的那个阴暗低矮又狭窄粗陋的洞窟有着天壤之别。她曾万分畏惧,万分憎恶这
个洞窟内的血腥,曾想尽一切办法地逃离,可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带
着对这座洞窟主人的喜欢和想念回来了。

  其实冷冰冰的洞窟很早就变得温暖如春,弥散空气中的铁锈血腥也很早就被
极淡的檀香味儿取代,只是那时的她怯懦又愚笨地选择了无视,选择了忽略。幸
好,幸好她还有机会重新回来,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怯懦与愚笨。

  “小猪猡,你睡醒了?”羊绒门帘被撩开,传进释迦闼修笑吟吟的温柔询问
,然而在他看清室内的境况後,噙在唇边的扣人心弦的朗澈笑容霎时一收,狭长
略凹的深暗眼眸漫上残厉,快步走到床边,将罗朱抱进怀中,冷暗粗浑的声音里
含满了心疼与怜惜,“怎麽哭了?”

  她哭了吗?罗朱有些茫然地抬手抚上面颊,触手的肌肤湿漉漉的,水淋淋的
,原来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小猪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等罗朱回答,释迦闼修又接着自责道,
“都是我不好,昨天不该把你爱得太狠。”太久没有和小猪猡欢爱,又难得有那
样一个绝佳的亲近机会,昨天他失控地把小猪猡爱了又爱,让她数度晕厥又数次
醒来,当他终於尽兴餍足後,她也体力不支地陷入了沈沈昏睡。虽说她的身体内
外被法王调理过,又有了能自行运转灵息的脉轮,他更在事後用药水为她浸泡按
摩,理应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但他一想到自己当时的疯狂,还是略略有些担心


  倚在男人温暖宽大的怀抱里,嗅着那带着一丝牛羊腥臊的熟悉的男性体息,
罗朱的心莫名地感到宁馨安定,还有暖暖的甜蜜的幸福。她把被泪水沾湿的脸蛋
贴上凶兽湛青色的织锦盖皮袍,左右磨蹭两下,头埋进他的胸膛,软糯的声音里
犹含初醒的娇慵,“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因为终於回宫了才高兴得哭了。”顿了
顿,声音变得又轻柔又羞涩,“释迦也没有不好,我喜欢你,喜欢你……你爱我
。”在高潮的眩晕中,她恍恍惚惚记得凶兽好像这麽问过她,那时她回答的似乎
只是一些欢愉的吟哦。

  释迦闼修倏地收紧了双臂,浑身血脉贲张,恨不得将怀里的娇软肉嫩东西压
在身下再使劲爱个够。小猪猡心思沈重别扭时,那张嘴就像个蚌壳,撬开一丝缝
都难如登天,让男人又爱又恨。谁料当她敞开心门,扔掉别扭後,那张嘴却坦率
甜蜜得让男人心醉神迷,直想把她给吞进肚子,揉进骨血中。但王目前正在温泉
池中浸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冬宫,他不能再像昨天那样放肆。

  霸道专制的王允许他共享小猪猡,允许他时刻伺候在小猪猡身边就已经是最
大的宽容。何时可以与小猪猡肆无忌惮地亲密,何时应该有所保留?作为王家亲
卫黑旗队的队正,象雄国王室直系後裔的烈部族族长,他必须小心拿捏好分寸,
绝不能因为一个同母血脉就大意地放任自己。对几乎屠尽了穆赤王室成员的王来
说,很多时候,血缘是最不可靠最不值得信赖的东西之一。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猪猡的背脊,强压下鼓涨胸腔的狂喜和渴欲,柔声道
:“小猪猡,王浸泡完温泉就会回来,你先梳洗好不好?”此时,他连小猪猡的
红唇都不敢亲吻,就怕自己会兽性大发地把她压在王榻上欢爱。

  “嗯。”罗朱伸手环抱释迦闼修的腰背,鼻中软软地哼应。

  释迦闼修听得身体一震,只觉一股酥意从尾椎升起,沿着脊骨游走到後脑。
他舔舔干涸的唇,喉结上下滑动,深深吸吐了好几口气,才逐渐按捺住内心的冲
动。稳了稳情绪,拍手唤侯在外间的宫侍进入内室。

  六个宫侍捧着各类物什鱼贯而入,躬身进入内室後,就齐齐跪在地上,谦卑
地给释迦闼修和罗朱跪安行礼:“烈队正大人安好,莲女安好。”

  “起来伺候莲女梳洗。”释迦闼修漠然道。

  “是。”六个宫侍又是齐声应道。

  罗朱难得听到给自己请安的恭敬女声,不由从释迦闼修胸膛中抬起头,好奇
地望着这些侍女。任由她们将她从凶兽怀里小心翼翼地扶出,搀到里间解决生理
排泄问题。然後有条不紊地为她洗浴身体,穿好里衣,罩上厚软的羊绒长袍,编
好细细的发辫,鬓边的几根辫梢用小巧的银镂红珊瑚石坠饰。从头至尾,六张美
丽年轻的娇靥上都漾着恭敬而端庄的柔和微笑,与她对话的声音也像笑容一样恭
敬柔和,伺候的一举一动既温柔贴心,又沈稳利落,和以往见到的那些伺候她的
宫侍完全不一样。

  等到把她打理妥当後,这几个侍女便将窗下的矮桌移到床边,摆上若干食物
,这才恭敬地施礼退出。

  罗朱已经重新坐进了释迦闼修怀中,她目送六个侍女消失在晃荡的门帘背後
,转过头,疑惑地看向释迦闼修:“释迦,她们——”服务素质好高,简直令人
如沐春风。被她们伺候,她一点也没感到卑微委屈和难堪无奈。

  “小猪猡,她们是你的专属侍女。”释迦闼修笑着解释道,“王和我亲自挑
选,使人专门训练後才送到你身边的。”小猪猡刚沐浴过後的脸蛋染上了红扑扑
的娇艳霞晕,弯眉翠黛,盈盈大眼如黑曜石般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往上勾翘的花
瓣圆唇柔嫩润泽,细密的小辫子如瀑披泄,裹在乳白色的绒袍中,好似一朵迎着
朝阳初开的小花,清新可爱,分外惹人心动。

  啊!两个禽兽般的男人竟然心细到了这种程度?罗朱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鼻
子发酸,眼睛也酸胀起来。喉头一阵哽咽,嘴唇蠕了蠕,却什麽声音也没发出。

  她抱住他的脖颈,偎在他颈侧,默然片刻,才软声唤道:“释迦……”

  “嗯,我在。”释迦闼修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应道。

  “……我不喜欢她们伺候我洗浴。”罗朱咬叼起他的脖颈皮肉,在齿间轻轻
磨动,羞怯的软息轻柔地扑上他的肌肤,“我……我喜欢你伺候我洗浴,为我着
衣。”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音,释迦闼修的声音里竟然有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坚硬如铁的心脏仿佛融化成了一潭幽深春水,柔情涌动流淌,欢喜得不知该如何
是好。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猪猡,享受地半阖眼眸,此刻哪怕小猪猡要他的命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静静地相拥了好一会儿,罗朱才又轻声问道:“释迦,你的两个儿子呢?他
们没在战场上受伤吧?”爱屋及乌,她喜欢了凶兽,连带着对那两个绝非善类的
凶兽崽子也有了关心。凶兽的精子丧失了和女人孕育孩子的能力,那两个兽崽子
是传承他血脉的仅有的孩子。心里有着淡淡的嫉妒,但她知道凶兽对那个生育他
孩子的女人毫无一点感情。而且那是在遇见她之前很早就发生的事,她没必要纠
结。

  说起两个儿子,释迦闼修的眉眼间带上了身为父亲的骄傲和纵容,轻笑道:
“战场上受伤是博巴男人的光荣,小猪猡不用为他们担心。灭亡拉达克後,他们
被我赶进雪山跟随大宗师们修习了,等到过新年时再放他们出来庆贺你与王的婚
礼。”

  罗朱无语,古代的孩子基本没有童年,两个凶兽崽子的童年更是少得可怜,
不知道以後她的孩子会不会也过得这般悲催?呃,她在胡思乱想什麽!虽说结婚
生子是女人必经的经历,但现在连婚都没结居然就想到生养孩子,未免也太……
太那个了。脑袋蓦然惊醒,脸上不由火烧火辣起来。

  “小猪猡,来,先吃点东西。”正羞囧时,温柔的低哄在耳边响起,一个装
着肉糜的淡红色稀粥的小银碗递到了嘴边,熟悉的药香味也随即钻进鼻中,这碗
粥一看一嗅就知道是按照魔鬼法王的吩咐专门喂给她吃的东西。

  和魔鬼法王在谷地中生活了大半个月,在魔鬼法王的精心调理下,积淀体内
的些微沈屙被拔除得一干二净,脸上恢复了红晕,也长了不少肉,可还是没够上
男人们的标准。她不愿糟蹋浪费他们的心意,扶着释迦闼修的手,乖顺地小口小
口地喝起来。

  暖热的流质食物沿着喉管缓缓滑下,胃里被熨得一片舒适,眼睛不由自主地
满足半眯。哪知刚喝完糜粥,还来不及揩拭嘴巴,内室的气流突然一变,强大的
冷冽威压驱散了满室祥宁。罗朱的身体反射性地僵了僵,正要伸出来舔舐嘴角的
舌头也滞在了口中。

第340章 不准抗拒

  “王,”释迦闼修抬眸看见无声进入内室的高大男人,立刻放下手中银碗,
抱着罗朱站了起来,微笑回禀道,“小猪猡刚刚喝完药粥。”

  赞布卓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几个大步走到床边,朝他伸出双臂,沈声道:
“给我,出去。”

  释迦闼修递出的动作有瞬间的迟疑不舍,看到小猪猡被王稳稳地抱在怀里後
,手在身侧不露痕迹地握了握拳。他恭敬地低头施礼,慢慢退出内室,在放下门
帘的刹那,终是忍不住看了里间一眼。他把侯在外间的几个宫侍全带了出去,轻
轻掩上宫室木门。对驻守冬宫的几个黑旗队侍卫点头示意後,双臂松松环抱胸前
,後背懒散地斜靠在门边的石壁上,垂眸瞥了眼卧躺在门外的银猊和两头雪豹,
唇畔勾出一丝深邃笑意。没有什麽好怅然遗憾的,尊贵如王和法王,不也是和他
一样共享着一个女人麽?只要小猪猡喜欢他,喜欢他爱她,他就再也不会承受往
日求而不得的心痛和酸涩。

  宫室木门轻掩的声音透过门帘隐隐传入内室,罗朱的心随着声音的消失微微
绷紧。她小心地抬起头,略带胆怯地望向禽兽王,嗫嗫唤道:“王。”明知道禽
兽王喜欢她,不会再伤害她,可她就是没办法在他面前一下子放松起来,心里就
是会多出一分紧张和胆怯。哪怕雪天回宫的几天中,她与他形影不离,吃喝拉撒
睡全都由他一手包办了。从侧面来说,也足见这个禽兽王者在她心目中的积威之
深之重,要真正适应他,像普通夫妻般与他和谐相处,估计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
间。

  赞布卓顿不置可否地随意应了一声,冷酷凌厉的英俊面庞跃上一抹浅淡得好
似天边浮云的笑意。双手轻轻一抛,便将怀里的罗朱丢进了厚软的被褥上。接着
欺身上前,大手挥扬,嗤嗤几声就把罗朱撕剥得精光。

  罗朱只觉身体一空,随即陷进厚软被褥,身体不痛,头却有丝昏眩。还没等
她做出丁点反应,哧啦声骤然响起,身上一凉,才穿不久的崭新衣袍在禽兽王的
撕扯下化为碎片。眨眼间,她就成了光裸的嫩肥羊。

  “啊——”她本能地惊呼,双手抱胸,身体也迅速蜷成了一团。

  而那个对衣袍施暴的禽兽王者并没有继续对她施暴,反倒直起身,立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来。

  她能感到两道阴鸷威严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一寸寸睃移。
那目光像含着炽烈的岩浆,每扫过一处便在那一处的肌肤上燃起熊熊火焰,烫得
她的肌肤微微刺痛。那目光又像带着冰寒的刀刃,每刮过一处便使那一处的肌肤
收缩紧绷,迫使她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

  “在我面前不准蜷缩抗拒!”赞布卓顿低沈浑厚的命令里没有半分情绪,却
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力量。他弯下腰,伸手将罗朱的身体扳直摆成仰躺姿态,又捉
住她的双腿曲起,往两边打开。

  颇为淫荡的姿势让罗朱羞臊窘迫不已,还有丝丝害怕。听到禽兽王毫无起伏
的淡漠命令,她只能用双手捂住面庞,微颤着任由他沈猛噬人的阴鸷目光打量。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唯我独尊惯了的禽兽王从不接受她的任何抗拒,即使她表现
的抗拒是源自女性本能的羞涩矜持,他也不接受。以往,她怨恨他,却因为想要
活命,不得不抛弃矜持羞涩地服从他。现在她喜欢他,也心甘情愿地服从他,只
那女性的羞涩矜持怎麽也压不下去,让她无法像敞露身体一样直面他。

  他的乖猪躺在暗红色的锦绣被褥上,赤裸的肉嫩身体在他的注视下好似一朵
开在风中的娇柔格桑花,不住地轻颤。比奶脂还嫩的水莹肌肤逐渐发红,像是覆
了霞晕的名贵珍珠。一双纤柔丰嫩的肉爪子把清秀的五官捂得严严实实,可是从
红通通的耳朵和粉艳艳的肌肤上,他能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究竟有多害羞。

  这样含羞带怯又温驯乖巧的猪猡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比以往见到的沈寂漠
然,谄媚强笑,倔强怨恨,情欲媚红不知惹人心怜心动了多少倍。

  乖猪的脖颈秀长优雅,两个肩头圆润细削,右肩上缠着粉白蔓枝莲花的奴字
昭示着她是他的奴妻。一对丰盈绵嫩的乳房高挺如雪峰,峰顶上两颗娇俏粉嫩的
乳珠和花骨朵般含苞初绽,随着呼吸和身体的轻颤晃出诱惑娇媚的浅浅弧度。

  往下是肉嫩又苗条的腰肢,廋了的小腹显得平滑柔软。隆起的阴阜白嫩光润
,十分诱人。因为双腿曲起大敞,腿间闭合的饱满肉缝半开,露出粉莹莹柔嫩嫩
的娇媚莲花。小花瓣说不出的细腻软嫩,娇媚可爱。没有任何触碰挑逗,原本只
冒出一点小芽的花蒂在他的凝视下居然敏感地慢慢充血成婴指大小,怯生生地挺
立花瓣前端,艳光四射。微微翕张的花瓣间的莲花小嘴虽是紧闭,针孔大的殷红
嫩缝却凝着腻滑晶莹的清露,水汪汪的,似乎只要轻轻一吸,就会涌出芳甜可口
的花蜜,鼻端已是嗅到了一股诱人的芬芳。自己以前怎会狠下心肠将这样美丽魅
惑的嫩莲花活活撕裂?简直是罪过。

  赞布卓顿的目光变得深沈幽暗,呼吸微微有些浓浊起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
动,口舌发干发燥。他毫不犹豫地拖着罗朱的双腿往面前拉近,捧起肉嫩娇弹的
滑腻臀部,爱不释手地大力捏揉了几下,便埋首在她的腿间,含住了那颗艳光四
射的娇美花蒂。

  “啊——”罗朱如遭电噬,突受刺激的身体情难自禁地往上弓起弹动,惊魂
尖叫,“王,不要——”嫩爪子从脸上撤离,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颤抖着挣扎
起来。

  赞布卓顿纡尊降贵地跪在床边,巨掌强硬地钳制住她的肉臀和大腿根,不容
她挣脱半点,火烫的舌尖贴压在她的花蒂上不停地扭动舔弄,并以牙齿咬磨。

  火辣辣的酥麻刺痛从敏感充血的阴蒂上传出,一直透到脚板底,十根圆巧纤
嫩的脚趾紧紧蜷曲。罗朱口中溢出呜咽般的媚泣,难捱地在被褥上扭动上身,被
迫分开的双腿用力向内收夹,试图阻止那犀利可怕的强猛刺激。

  “乖点!”

  随着禽兽王不耐烦的沈冷喝令,轻微抽搐的肉臀被钢铁巨掌捏揉出一股剧痛
,腿根儿的穴位也被禽兽王的麽指狠狠掐按了两下,拼命内夹的双腿在酸麻胀痛
中遽然失去力气,只能无力地敞开随禽兽王的唇舌肆虐。

  花蒂在赞布卓顿的舌齿搓磨咬啮下越来越凸涨发硬,色泽更是红艳欲滴。那
火烫有力的舌在亵玩了花蒂後,又将丰嫩细腻的大花瓣内侧逐一刷过,唇舌和牙
齿含住小花瓣吸舔轻咬,直到大小两层花瓣都充血肿胀了才满意地换了种亵玩方
式。粗大灵活的舌头从上到下,打着圈地舔过娇小的前穴、花嘴,沿着红软媚嫩
的花谷滑到稚嫩的後穴舔舐顶弄,片刻再从下往上打着圈地慢慢舔到前端的花瓣
,咬一咬花蒂,吸含一会儿,如此往复,舔玩啮咬得不亦乐乎。

  “啊——啊啊——好……好舒服……”罗朱眉头蹙起,双颊似火,口里娇吟
不绝。圆巧的下巴难以抑制地仰抬,双手肘强撑着身体,上半身往上拱成弧桥,
高高挺起胸脯。只觉身体愈来愈热,小腹里燃起了一团空虚的烈焰,整个颤抖的
下身都暖洋洋地肿胀,伴随着甬道的收缩,酸胀的酥麻电流源源不断地冲袭身体
,一股股热液不可遏制地体内奔涌而出。

  口胡,该死的禽兽王在这分开的半年里,口交技术为毛会成倍提高?虽与法
王和凶兽相比还差了一截,但和多吉比起来已是不相上下了。难道这禽兽王者找
别的女人切磋练习过了?想到这,罗朱的心里酸涩嫉妒不已,隐隐有些作痛,但
瞬间又沈浸在了一波波涌来的快意中。

第341章 进步个鬼(辣)

  赞布卓顿大口大口地吞吃着从猪猡的莲花小嘴里涌出的清甜花蜜,口舌间的
干燥一扫而空。蜜液浸润入喉入胃,浑身都生出被滋润的舒适感。但不够!他要
更多的蜜液解渴,更多的蜜液滋润。舌尖卷起,从自动张合吐蜜的莲花小嘴用力
钻进花径,甫一进入,便立刻被细嫩水滑的褶皱媚肉紧紧裹覆。心旌不由一荡,
舌头在里面肆意翻搅勾舔,戳弄进出,不时发出啾啾的淫靡吮吸声。

  “啊嗯……啊啊……”罗朱婉转娇吟,眸中浮起一层迷离的晶莹泪光,额心
绯色竖纹红艳瑰丽。她摇晃着头,细密的乌黑小辫子四散动荡,银镂空的红珊瑚
小珠子於黑辫子间若隐若现,衬着染了情红和细密小汗珠的肉嫩身子,显得风情
万种,勾魂摄魄。

  赞布卓顿的双唇紧紧贴在莲花小嘴上,舌尖在花径里的褶皱媚肉上旋转磨舔
,使劲吸吮。

  “啊不……不要舔……不要……不要吸了……”罗朱浑身急颤,娇喘不休,
被强行分开的双腿在禽兽王的手臂间无措地乱踢乱晃,只觉下身都要被舔化,灵
魂都要被吸出来了。她口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可耻而淫荡地想要被禽兽王永远舔
舐下去。突然,她发出一声婉转的长吟,肉臀抽搐,腿根儿发颤,身体僵直拱起
,一大股滚烫馥郁的蜜液从身体深处迸射激涌,顺着舌尖流进禽兽王的口中,紧
接着又是第二股,第三股,绷紧的娇躯转瞬瘫软在被褥上。

  赞布卓顿但觉口齿生香,他贪婪地吞吸着,直到把最後一点馥郁蜜液压榨出
来後,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舌。粉嫩的花瓣因充血而变成嫣红肿胀,往外微分
。濡湿晶莹的莲花小嘴正快乐地收缩翕张,吐出丝丝缕缕的晶莹蜜液。

  “乖猪的小莲花真是又嫩又水。”他沈沈低笑,唇舌含住敏感得经不起一点
逗弄的花蒂咬嚼刮舔,又亲上隆起的诱人阴阜,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玫瑰色的牙印


  “嗯嗯……啊嗯嗯……王不要……不要咬了……”罗朱徘徊在云端之上,在
高潮的余韵中浮浮沈沈。酥麻又刺痛的电流再次被撩拨而起,还在抽搐收缩的甬
道内生出酸痒,让她难以抵挡。

  “好,不咬乖猪了。”赞布卓顿抬起头,冷厉的唇角似勾非勾。他放下罗朱
的肉臀,起身脱去长袍与衬衣,褪下阔脚里裤,甩鞋上了床榻。把另一床被褥拉
过来堆垫在罗朱的腰臀处,抬起了她的下半身。再将她的两条腿儿分成个大大的
“一”字,火烫的阳物抵住了流蜜的莲花小嘴。

  翕张的小嘴似有自主意识地啜吸起龟头顶端最为敏感的核桃肉锥和肉锥中的
小孔,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意从阳物顶端传来,他的喉间不由溢出一声粗重的闷哼
。坚硬滚烫似烙铁的阳物略略退出,在泥泞嫣红的花谷间上下滑动,用那肉锥去
揉玩大小花瓣,顶擦凸硬又滑嫩的花蒂,并不时在花嘴上轻轻转圈厮磨,极尽挑
逗之能事。

  蜜液一咕脑一咕脑地流泄而出,淋湿了在体外邪肆挑逗的火烫阳物,也浸湿
了身下的被褥。没有了刺痛火辣,罗朱只觉甬道里的酥麻酸痒越来越浓烈,侵入
骨髓,像万千蚁虫在啃噬她的肌肤、血肉和灵魂。巨大的空虚从甬道蔓延到小腹
,再蔓延到全身每一个部位,让她难受至极。

  “……要……王……我要你……进来……求你快……快进来……”她抓扯着
被褥,忘记了羞耻,难捱地向掌控自己身体和情欲的禽兽王软媚媚地哀求。

  赞布卓顿对罗朱欲火焚烧的娇态不看一眼,只低头专注地操纵阳物顶磨她的
花蒂,看那张饥渴的莲花小嘴是怎样吐出晶莹剔透的蜜液的。半年来,白天处理
政务时还好些,夜里就难过了。他想念这具肉嫩嫩的粉莹身体,彻骨入髓地想。
只要睡着,就会梦淫。在梦中,他抱住猪猡,用了书上描述的许多个法子爱抚她
,亵玩她,蹂躏她,让她发出娇媚低软的嘤咛,高亢欢愉的媚叫,也有痛楚的嘶
嚎和哭泣的求饶。他喜欢她,想要温柔地爱她,也想凶狠地蹂躏她。

  “乖猪,求我进去干什麽?”他沈声笑问,阳物顶端的肉锥在饥渴的花嘴上
压按磨蹭,偶尔往里戳进一点,转个圈又快速退出。

  “爱……爱我……”罗朱借用了凶兽的甜言蜜语,娇喘着努力往上挺动肉臀
,想要含住那又撤离出去的阳物。

  “爱你啊——”赞布卓顿意味不明地拉长声音,“那乖猪可要做好被爱的准
备。”龟头终於撑开了鲜嫩粉红的花瓣,藉由滑腻的蜜汁往里挺进。柔嫩黏滑的
褶皱媚肉把进入的核桃肉锥紧密包夹,花径内似乎还有一股强劲的吸力,诱惑着
他的阳物往里深入。他顺着那股吸力往里猛地一挺,堪比成年男人拳头大的龟头
瞬间没入进去。

  “啊——痛!”撕裂的剧痛打散了酥麻的快慰,罗朱顿时从云端直坠大地,
发出凄惨的哀叫。她下意识地扭动臀部,不受控制地竭力收紧甬道,想要将入侵
体内的恐怖东西推挤出去。

  乖猪花径里的水滑媚肉绞缠住自己的龟头,在上面拼命蠕动推挤,紧夹吸吮
,所带来的微含疼痛的酥麻快意一波波地袭击小腹,沿着四肢百骸游走,令他情
欲高涨。赞布卓顿深深吸气,鹰眸中闪过一抹森冷炙光,抓住猪猡的大腿往自己
胯间用力一扯,腰臀同时往前使劲一挺,硕长的非人阳物就在猪猡的嘶嚎惨叫中
直直尽根刺入,将深处的娇嫩莲房顶得变形。

  乖猪的嫩莲花依旧那麽紧窒娇嫩,阳物刚一顶进,花径内层层叠叠的媚肉便
比之前龟头进入时更形疯狂地紧紧吸附缠绕上去。娇嫩的花颈口有力地箍住阳物
硕粗的柱身吸咂,嫩滑暖热的小莲房包住龟头和顶进的部分柱身死命收夹吮啜。
一阵极致的舒畅爽麻直抵背脊,美妙绝伦的滋味让他舒爽得差点立刻喷射出来。
他忙不迭再次深吸一口气,稳住冲刺的强烈渴欲。

  罗朱的惨叫在中途就破裂得没影了,眼泪喷涌,嘴张得大大的,痛得失声。
禽兽王那根巨物好像顶到了她的胃部,饱涨的下身全是撕裂的火痛,整个身体都
因疼痛而痉挛抽搐。尼玛的她不要和这个禽兽中的禽兽进行真枪实弹的欢爱了,
一点也不懂温柔,一点也不懂循序渐进!半年没欢爱,进入动作比以往还要野蛮
粗暴!她是猪油蒙心了才会觉得他技术有所进步,进步个鬼!

  大约是看到罗朱实在太痛了,赞布卓顿不忍地将她抱起,让她分腿跨坐在自
己身上。一手揽抱着她的後背摩挲,一手插到她的腿间轻揉小花蒂,头埋在她的
胸脯上,用唇舌轮流含吮爱抚挺翘的乳尖,吸咬滑嫩馨香的乳肉。

  如此挑逗爱抚了许久,罗朱的喉间才轻轻溢出一声咕隆,整个人从剧痛中回
转过来。看到埋首在胸前吸吮舔咬的禽兽王,气不打一处来,抓着他的头发使劲
扯。无奈一双手爪子刚才痛得虚脱,那种软绵绵的抓扯对禽兽王来说无关痛痒。

  “呜呜……王混蛋……痛……痛死了我……”她呜咽啐骂,唯有一张嘴恢复
了些许力气。僵硬紧绷的身体在温柔的爱抚挑逗中渐渐放松,重新弥散出酥麻电
流。润滑的蜜液虽然分泌了出来,但撑薄的媚肉与滚烫阳物之间紧嵌得密不透风
,下身和小腹深处依旧胀裂疼痛,炙烫火辣。

第342章 接受惩罚(辣)

  赞布卓顿从罗朱胸口处抬起头,暗褐鹰眸里的阴鸷冷酷尽数散去,情欲的烈
焰也在里面熄灭。揉弄花蒂的手往上移动,抚摸到罗朱被阳物撑得鼓起条状的小
腹,又摸到胸腹处凸起的圆大硬包,轻缓地画圈摩挲。

  “痛死了也活该,谁让乖猪不乖呢?”他吻去她挂在眼睫的泪水,浑厚的声
音又低又轻,蕴着没有笑意的浅笑,“敢留下那样一张可恨的羊皮卷跟着昆绛桑
波逃离,就必须接受王的惩罚。”湿热的唇在她苍白的脸蛋上流连啄吻,於胸腹
处打圈摩挲的手掌轻移,握住一团娇弹乳房慢搓轻揉。

  口胡,她放心得太早了,竟忘了禽兽王是个眦睚必报的醋桶男人,也是四个
男人里心最狠的男人。去年冬季他强暴她时,一半是因为她的不乖顺,一半是因
为他不愿将她交给魔鬼法王。後来接她回王宫,在马车上的粗暴则是因为他吃了
魔鬼法王和凶兽的酸醋。可其他三个男人又不是她主动招惹上的,而且每一个都
是经过了他默许的,他有什麽好吃醋的?她承认她最後的逃离是错误的,伤了他
的心和情,但……用性爱暴力来惩罚人是极不人道极没品的行为。

  罗朱奋力扭头避开禽兽王的啄吻,睁着一双泪波莹然、眼圈红红的黑曜石眸
子,委屈不忿地瞪他。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有些苍白的下唇,强行忽视从胸乳和
腰背处传来的酥麻电流,倔强地不让媚软吟哦从口中泄出。

  无论心里有多大的怨气,都会在这双会说话的灵动眸子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尤其在看见乖猪摆出这样一副拧扭委屈的模样时,那颗冷硬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
涂,一点也不像是以冷酷英睿闻名於世的古格王的心。所以他从进了内室起就一
直忍着不去亲吻她柔嫩的嘴唇,不去细看她可爱娇媚的模样,怕自己一个不慎就
舍不得惩罚她了。

  “乖猪,别瞪了。”赞布卓顿轻声叹息,双掌爱怜地在她滑不留手的汗湿娇
躯上四处游走抚摸,疼惜地舔吻她的唇瓣,“乖,牙齿松开,再咬下去就出血了
。”

  罗朱没想要松开牙齿,可在禽兽王坚持不懈地缱绻舔舐下,最终还是被撬开
了牙齿。滚热湿润的大舌挤进口中,以和阳物粗暴刺入身体截然相反的温柔在口
腔里游走,舔刷一颗颗贝齿和细嫩的口腔黏膜,开启着所有的敏感点。闪躲的舌
头被那条大舌紧紧缠住,从侧面到正面,从上面到下面一一舔了个遍。大舌吸走
了自己口中的涎液,又将带着男人雄性气息的涎液哺喂进来。她无法抗拒地吞咽
,头脑开始混沌迷蒙,委屈和不忿悄然散去,身体酥麻麻的,连下身的胀痛火辣
也减轻不少。

  “乖猪,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他从她口中撤出舌,啜吸着她的唇
瓣,低沈的声音温柔而宠溺,“你是我虏获的奴妻,是我唯一的王妃。”双手捧
在她的胸腋下,麽指分别压住两颗乳珠轻轻揉搓刮搔。

  “那……那王以後不准再……再对我粗暴野蛮。”因为喜欢了,罗朱的倔强
就无法像以往一样在禽兽王的温柔疼宠中坚持。嫩滑的双臂缠上禽兽王的後颈,
一边承受着他对唇瓣的亲昵啜吸和对乳珠的爱抚亵玩,一边气喘不均地娇声诉说
,“我……我讨厌太痛的进入,如果老是这样,以後就会……会不愿意和王欢爱
了……”粗暴野蛮的进入虽然要不了她的命,造不成什麽实质伤害,却迟早会让
她对与禽兽王欢爱产生心理阴影和障碍的,不利於今後的夫妻生活。

  “只要乖猪不离开我,你说什麽我都答应。”赞布卓顿吻吻她还泛着泪光的
眼角,“乖猪,我的乖猪。”他低喃着,倾身将罗朱放躺回床榻,拎起她的双腿
搭在臂弯间,阳物自她体内缓慢退出些许,再柔缓地往里插入,轻轻顶触到娇嫩
的莲房膜壁,引起罗朱一声含了痛楚的娇吟。

  禽兽王的阳物太粗长坚硬,本就不为正常女人容纳,若再加上天生的力量全
力冲刺抽插,女人娇嫩的莲花必定会被活活捣烂捅穿。像现在,他即使是轻浅缓
慢地抽送,且没有完全没入,发育过度的阳物也给罗朱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楚。

  “痛……王,好痛喔……”罗朱糯糯地撒娇痛呼,躯体却软绵绵地呈放松状
态,双腿儿主动打得更开,任由禽兽王进出。下身和小腹是酸痛火胀得厉害,但
在禽兽王那种轻怜蜜爱的抽送中,心间滋生出了淡淡的幸福感。她不由豪气万千
地想到:不管那根阳物长得多恐怖,都是她男人的命根子。作为妻子,理应无条
件地包容,承受它给予的欢爱。

  “乖猪,忍忍,再忍忍就不痛了。”看到猪猡这副任君采撷蹂躏的撒娇模样
,赞布卓顿心里的爱怜更盛,低头亲吻她呼痛的红肿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哄,“
乖猪,再忍一会儿,我就能让你尝到做女人的至高快乐了。”说完一口含住圆润
丰嫩的小耳垂,一阵轻轻啜咬过後,又是一阵缠绵舔舐。双手捏揉上两团高挺的
乳房,享受着娇弹绵软的滑嫩手感。手指捉着顶端的乳珠不紧不慢地细细捻玩,
使它们在指间更加凸硬涨大。

  被魔鬼法王用精魂和药物调弄过的敏感身体慢慢地显示出了独特的妙处。莲
花内不因疼痛而干涩枯竭,反倒在连绵的爱抚和抽插的刺激中情动地分泌出汩汩
黏滑润液,撕裂的痛楚逐渐转为快意。一股酥酸麻痒逐渐爬上心头,令罗朱逸出
了娇媚的哼吟。双颊再度浮起情欲的红晕,温香的鼻息渐渐急促,眼中的涟涟水
波化成如丝媚意,肉臀不怕死地往上挺耸,迎合起禽兽王的抽插来。

  “乖猪,开始尝到快乐了吗?”赞布卓顿柔声笑问,舌尖探进她的耳洞旋转
,“需不需要我再加些力道?”

  “嗯……啊要……要……”罗朱的十指在他的颈背处抓出数道浅浅的红痕,
口鼻间呼出的急促气息变得火热起来。甬道内的每一寸膣壁,宫颈口的软肉和子
宫膜壁都被巨长的烙铁熨烫摩擦,酥麻快感在不断地抽插磨顶中潜滋暗长,迅速
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黏滑芬芳的情液润滑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沿着股沟没入
被褥,使阳物在进出时发出了咕叽咕叽的淫靡水声。

  赞布卓顿缓缓退出阳物,在将整根柱身抽出後又深深戳刺进去,阳物的抽出
与进入都紧贴着滑嫩娇腻的花径媚肉,这种亲密至极的摩擦对他来说是种无与伦
比的快乐。在整个抽插过程中,他可以仔细品尝猪猡莲花小径的嫩软水滑,品尝
扩开花颈口的酥美,品尝龟头顶触莲房嫩壁的销魂,品尝猪猡的莲花对阳物的痴
缠和紧绞。

  熬过初始的痛苦,罗朱赤裸的娇躯上呈现出娇媚诱人的酡红。在禽兽王越来
越用力的抽送下,婉转娇吟一声紧接一声。一张秀靥晕色如火,潋滟黑眸迷离半
阖,娇喘吁吁,粉嫩的小舌在轻张的花瓣圆唇间微吐,似在渴求着亲吻。

  赞布卓顿在罗朱的嫩烫的脸蛋上不住地亲吻啃咬,将舌尖滑入她口中,缠住
小舌嬉戏,搅拌出甜蜜的津液,吸吮入腹。阳物也开始加快速度,猛烈地抽插起
来,重重撞击紧闭的花颈口和娇嫩的莲房。

  罗朱的媚吟被滑进口中的大舌搅得零散残破,她不由自主纠缠住那根大舌,
贪恋地吸吮着禽兽王的唾液。随着体内那根巨大烙铁的狂猛快速地抽出撞进,她
感到自己像一艘在汹涌大海中飘荡的小舟,身体的疼痛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全
身的毛孔都在说不出的快感中舒张开来。那快意不停歇地累积,几乎要将她淹没
。白光在眼前飞掠炸开,电流急蹿身体的万千筋脉,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
处,只知道身体似乎要被岩浆融化,大脑中心一点甘美的麻痹呈放射线状扩散。

  “……啊……不行了……王……不行了……”

  她使劲摆脱与禽兽王大舌的缠绵,肉臀用力往上挺凑,哆嗦着发出悠长清脆
的欢愉叫嚷。甬道剧烈地紧夹抽搐,情液大股大股流出,柔软丰嫩的腰肢不断颤
抖,肉体和灵魂都融化在滚炙的岩浆中。天地旋转,时间仿若就此停止了。

  “乖猪,王哪儿不行了?泄了阴精的是你,不是王。”赞布卓顿的唇角勾起
,咬了一口罗朱乱叫床的嘴巴,邪笑纠正道。

  他的古铜双颊此刻染上了情欲的红潮,鹰眸火热炙暗,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
少了几分尊威冷酷,多了几许邪魅暧昧,更显英俊无匹。一颗颗汗水从他的额际
滑落,沿着强健的脖颈蜿蜒汇聚到优雅完美的锁骨窝处,再在身体的律动中纷纷
洒落。肌肉隆起的古铜胸膛汗水淋漓,染湿了两颗因高涨情欲而凸硬涨大的暗红
茱萸。挺立的湿润茱萸在床头的夜明珠光中折射出莹润的光泽,性感又媚惑。只
可惜这样绝魅的男色无人能够欣赏,也没人敢放肆欣赏,而唯一有资格有机会欣
赏的罗朱又处在高潮的昏茫中,暴敛天珍。

第343章 我喜欢你(辣)

  赞布卓顿把罗朱颤抖的双腿叠在她胸前,顶压住弹动的乳房,将她折叠的腿
和身体一起抱住。被阴精浇淋得益加膨胀的阳物凶戾地在她体内尽情抽出刺入,
一次次贯穿花径,捣进莲房。阳物根部两颗硕大的囊袋也一下下地拍打在罗朱被
迫高翘的臀沟,发出和抽插水声一样淫靡的啪啪撞击声。

  罗朱抱住禽兽王的脖颈,身体完全无法扭动,唯有无助地承受禽兽王给予的
激烈欢爱。她时而呜呜哭泣求饶,时而高声媚叫吟哦。不多时,浑身又开始急剧
颤抖,双手用力吊住禽兽王的脖子,头向後仰,口中发出似是痛楚又似是欢愉的
带泣长吟,从宫房到甬道一起翻腾收缩,紧裹着体内巨长烙铁,再次攀上高潮,
泄出大股情液。

  二次浇淋在阳物上的阴精像春情药物般把赞布卓顿本就炽烈的欲火推到了极
致高峰,他抱住罗朱在宽大的床榻上兴奋而狂躁地翻滚。从这头到那头,从那边
到这边,硕长的阳物始终紧插在罗朱的莲房内,龟棱磨刮翻搅着肉嫩敏感的莲房
花壁和花颈口,将晕眩瘫软的罗朱磨得陡然清醒,眼睛不断地往上吊翻,嘴里咿
呀直叫。

  眼看猪猡快要晕厥过去,赞布卓顿停止了翻滚。他换了种姿势,将猪猡曲压
在胸乳上的双腿拉直,高架在自己肩上,抱着她的两条大腿,从不同的角度开始
了新一轮的猛抽猛插。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狠,花颈口被极为快速的冲撞
弄得来不及闭合,他的每一下都直入到了莲房深处,把软嫩的小莲房顶出各种形
状,肆虐到了膜壁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王,轻点……慢……慢点,我……我要……要被弄死了……”罗朱的手指
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腰臀扭摆,不住地往上挺凑,眼角眉梢全是情欲的娇红靡
丽,架在他肩头小脚一会儿绷直,一会儿蜷曲,在胡乱的叫喊和狂颤中第三次泄
了身。

  阳物传出一阵阵麻涨酥快,赞布卓顿咬牙忍住喷射的欲望,继续凶狠快速地
剖开痉挛的花径媚肉,往抽缩的莲房里不断顶入。不一会儿,就将瘫软的猪猡又
抽插得叫唤摇摆起来。从龟头顶端到根部积蓄的快意逐层递增,他忽地抽出阳物
,深吸一口长气,在猪猡挺起腰臀的刹那,用力将阳物往最深处狂猛地一插。

  “啊——”罗朱一声娇啼,秀眉紧皱,贝齿紧咬,眼角滚出两颗圆美的晶莹
泪珠。身体一阵强劲痉挛,火热的甬道膣壁和小腹深处的宫房齐齐收缩,狂喷情
液,再度泄身,沈浸在欲仙欲死的高潮巅峰快感中。

  赞布卓顿被滚烫的蜜液和剧烈收夹的莲花弄得全身发麻发酥,心知再不能守
住阳精,抱住猪猡大腿的双手滑到她的腰间,紧紧扣住她的腰胯,以更为凶悍的
力道和速度往她的嫩莲花里加紧抽插。他俯身在她耳边暗哑低语:“乖猪,给我
生个继位子嗣。”阳物深深地顶入娇小的花颈口,勃跳着蓄势喷射。

  谁知恰在这时,原本瘫软在高潮中的罗朱突然睁开眼睛,又是无力地推打禽
兽王的双肩,又是急切地朝他娇喘制止道:“等……等等……”差点忘了,这里
不以婚前怀孕为耻,反以婚前生子为荣。既然怀孕无可避免,那她就要怀一个最
优秀的孩子。

  “等什麽?难道乖猪泄了这麽多次阴精还没得到满足?”赞布卓顿微怔,鹰
眸随即邪肆地半眯,倒也暂时强忍住了喷射欲望。仅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会觉
得他似乎并不太难受。但若是看到他全身绷紧的贲张肌肉和额角跳动的青筋,以
及大颗大颗滴落的汗水,就知道他正处在一种怎样濒临爆发的境地,又忍得有多
麽辛苦了。

  “不……不是,你别……别把龟头挤进宫颈射精。”罗朱的黑眸依旧有些迷
离失神,气息依旧紊乱不定,推打禽兽王肩头的双手无意识地变成了抚摸。面对
禽兽王疑惑不解的眼神,她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女人的宫颈能对阳精里的精子
起到筛选作用,只有形态正常的高活动力精子才能顺利经过宫——”

  “乖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言我古格王的阳精中有欠缺活力的不正常东
西!”赞布卓顿的面色陡然一沈,极度不悦地打断她的解释,半眯的鹰眸射出森
寒的厉光,“你以为我像法王、烈和昆绛桑波那样不中用!”

  罗朱张嘴气结,她哪有胡言了?尼玛的再强健的男人也不能保证上亿精子里
不会出现一两个不正常的畸形!真当自个是神啊!居然还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她
的面对她的另外三个男人进行侮辱性人身攻击!简直就是个刚愎自负外加没品的
渣臭男人!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很识时务地没把脑子里的话抖出来。虽然刚才的
科学话题对禽兽王来说貌似侵犯到了他至高无上的王者尊严和男人能力,但为了
怀上一个优秀的孩子,她仍然要坚持把後面的话说完。

  她微噘红肿诱惑的花瓣圆唇,嫩爪子从禽兽王的肩头抚摸到他的胸膛,带着
几分委屈,几分胆怯,几分讨好地迎上森厉的鹰眸,软糯道:“王,刚才是我说
岔了。其实最主要的是男人的精浆中还存在一种抑制精子活化的物质,附着在精
子头上,如果就这样被你直接送进宫房,很可能不太容易怀上孩子。不过如果精
子是自己游进宫房里的,那麽在经过宫颈粘液的过程中就可以去除那些抑制精子
活化的物质,从而获得受精能力,我也能轻易地怀上孩子。王……王就应了我的
请求,让小精子自己通过宫颈游进宫房里好不好?我……我想和王生个最聪明能
干的孩子。”只有最有活力,游动最快的精子才能取得与卵子结合的权利,所以
,每个人天生都是冠军。

  随着罗朱话语的结束,赞布卓顿沈厉阴森的脸色和眼神皆柔和起来,他笑着
吻上她微噘的嘴唇,哑声道:“乖猪,你说的应该是来自你以前生活的世界里的
知识,我听不太懂。不过,我懂你的最後一句话,就应了你的请求也无妨。”

  他目前的心情出奇得好。乖猪前面说的话很不中听,有侮辱他王者尊严和男
人能力的嫌疑,但她亲口说出愿意与他共育子嗣,且显然还十分重视这件事,这
就足够让他大度地不去计较她的不敬了。

  顺从地将阳物从花颈口退出,他不再忍耐,结实有型的臀肌抖动两下,整根
阳物在花径内暴涨一圈,龟头弹跳,滚烫的阳精便对准闭合的花心激射而出,烫
得罗朱手脚哆嗦,处在极度敏感充血状态中的花径膣壁连连痉挛,高声媚叫着又
达到了一次高潮。

  射完後,他的阳物并未疲软下去,仍旧强横地堵住了莲花小嘴,不让阳精有
一丝溢出。他汗湿的刚硬躯体压覆在她同样汗湿的肉嫩身体上轻轻厮磨,感到了
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满足。

  “乖猪,饿了吗?我喂你。”伸手到床边矮桌上,拿起一块牛肉干放入口中
迅速嚼成麋肉,低头不容拒绝地哺喂进罗朱半张的口中。

  “唔唔……”罗朱一面条件反射地吞咽,一面应付禽兽王的唇舌搅弄。双手
轻轻揽抱他的脖颈,毫无芥蒂地包容了体内的饱涨不适。以往与禽兽王欢合後,
她除了疲累,就只剩下无尽的漠然和逃不掉的无奈。此时,她承受着他的重压,
酥麻麻的身体竟有种异样的满足和甜蜜。

  “王,我……我喜欢你……”趁着哺喂的空隙,那说不出口的感情就这麽自
然而然地吐了出来。

  “嗯。”赞布卓顿嚼着肉干,含混地淡淡应了一声,又往她嘴里哺喂下一口
肉糜。

  不对劲,禽兽王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淡冷静了?难道他对她的喜欢不是真的
喜欢,所以也对她说出的喜欢无感?

  “王,我……我喜欢你。”罗朱努力吞下肉糜,抓住空隙大声重复道。

  “嗯。”回应她的依旧是含混的淡淡的一个字音,凌厉的眉眼只带着欢情过
後的餍足慵懒,没有一丝激动与惊喜,“乖猪,来,再吃一口。”

  第三口肉糜又哺喂进来,罗朱被迫吞咽着肉糜,热暖的心忽然有些凉拨凉拨
的。禽兽王真的对她说出的喜欢无感?千万别在她交付出感情後,才恍然发现原
来禽兽王不在乎她的喜欢。不,真相应……应该不会如此残忍的。

  “王,我说我喜欢你!”她捧住禽兽王的脸庞,用力喊出,接着又忐忑地压
低声音问道,“你……你不在乎我的喜欢吗?”

  “怎麽可能不在乎乖猪的喜欢?”凌厉慵懒的淡然眉眼突然弯起,浓浓的笑
意似涟漪般在暗褐色的瞳眸中一层层荡漾。赞布卓顿丰润刚冷的嘴唇大大咧开,
露出一弧不怀好意的雪白磁光,“若是不在乎,我为什麽要让乖猪连说三遍喜欢
我,还一遍比一遍大声?唔,乖猪最後的喊声应该能让守在门口的烈和侍卫听见
吧?”

  ……咬死他!咬死这个讨厌至极、没品至极的渣臭男人!

  罗朱捧着他的脸用力往下压,头努力抬起,一口咬住他的嘴唇,使劲地狠狠
地扯磨。赞布卓顿也抱住罗朱的头,热情而激烈地回咬她。

  两人赤裸交缠的身体在床榻上翻滚不休,掀起了新的春情热意……

  作家的话:

  从字数上可知,偶真是禽兽王滴亲妈啊亲妈。

  咳咳,偶又邪恶猥琐外加恶趣味了。

第344章 莲度母王妃(一)

  短短两月之内,古格全歼了德里苏丹十万步骑大军,紧接着又一口气灭亡了
拉达克,古格大军声威震慑四方,古格国的版图变得更加辽阔,一跃成为雪域高
原最为强盛的国家。因此,古格这一年冬季法会的声势与规模比往年都要隆重宏
大,很多仪式和庆典活动由莲华法王白玛丹增亲自主持,带领群僧为古格的繁荣
强盛祈福,为古格王的伟大功绩礼赞。

  在法会最後一天,莲华法王当众赐封了一个女人为莲度母,令在场的所有人
震惊得差点瞪爆眼睛。要知道某个女人一旦被赐封为莲度母,就意味着她是法王
今後唯一的双修伴侣,其身份尊贵堪比古格的正王妃。百余年了,只有第一任法
王曾赐封过一个女人为莲度母。此後,再无莲度母出现。没想到历代法王中声誉
最高,法力最强,学识最渊博,最受民众爱戴膜拜的莲华法王竟然会赐封一个女
人为莲度母!

  这一事实当场让许多企图用莲女来攀附交好法王的权势男人扼腕,也让许多
奢望博得法王垂爱赐福的博巴女人心碎。而更惊人的是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
穆赤?赞布卓顿随即离开王座,大步走到莲华法王的莲花宝座下,当着所有国民
的面双膝跪地,恭敬地向法王表达了想在新年之际迎娶莲度母为正王妃的愿望,
虔诚地请求法王将莲度母赐予他。

  莲度母是法王唯一的双修伴侣,是比白犁牛更得天上神佛眷爱的神之使女,
她身沐神佛与法王的滔天恩宠,从头到脚都是用福气和幸运堆砌出来的。若是王
能迎娶到莲度母为正王妃,不但意味着他能时时沾染到天大的福气和幸运,还意
味着得到了势力仅略逊王权半筹的莲华法王的忠心辅佐。王和法王的同心相携必
定能让古格轻而易举地称霸整个雪域高原,开创出超越吐蕃盛世的古格盛世。

  普通的民众因自己此生能亲眼目睹莲华法王赐封莲度母、王请求法王恩赐莲
度母为正王妃这极具历史震撼性的一幕而倍感荣幸。眼光长远的贵族和有识能人
却看到了莲度母成为王妃後,古格的辉煌前景。一时间,群情激动,冬季法会在
前所未有的欢悦兴奋中顺利落幕。

  根据博巴传统习俗,初一闭门欢聚,互不拜访。初二起,则穿新装、戴最珍
贵的首饰,捧“切玛”五谷斗去亲朋好友家拜年祝贺,是以古格王迎娶莲度母为
正王妃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二。

  这一天,隆冬的雪风仿佛知晓了什麽似的,那股彻骨的强猛劲儿头居然在清
晨变得温和了许多。一直飘飞的大雪停了,天空异常难得地重现湛蓝。太阳露出
了笑脸,淡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虽然没什麽暖意,但也给大地带来一股明媚欢
乐的气息。

  古格王城四处挂满祈福的五彩经幡,从托林寺到古格王宫的雪地上用经幡铺
出了一条鲜艳的彩色道路,沿途都站着吟诵祈福经文的僧人和持枪挎刀的肃厉兵
士。古格民众们穿着新衣,配着家里所能拿得出来的装饰品,手里端着“切玛”
五谷斗,簇拥在道路两旁,人人脸上都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他们最敬畏的王要迎
娶最令人膜拜的法王的莲度母为正王妃了!等到王迎娶莲度母王妃的队伍过来,
手中的五谷便会带着他们最衷心的祝福抛洒出去。

  托林寺度母殿的正殿内肃立着二十个头戴绛红僧帽,外裹暗红袈裟,系紫红
僧裙,垂眸合掌念诵祈福经文的女僧。端坐莲台的金身银眼度母面容秀丽端庄,
体态丰盈婀娜,头上花冠和身上的环佩璎珞一应俱全,上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名
贵宝石。黄色与赤色交叠的厚重幔帐、从殿顶垂挂下的罗幢、簇新的蒲团全用彩
色丝线绣着精美绝伦的繁复华丽图案。供桌上摆放着若干不同种类的祭品,三千
盏小巧精致的纯金莲花长明灯把昏暗神秘的殿堂照耀得亮亮堂堂,明明朗朗。

  盛装打扮的罗朱头上盖着一方极透明的红色薄纱,在六个专属侍女的环伺搀
扶下,静静地站在度母莲台下方,面对正殿敞开的殿门,等候着禽兽王入殿接迎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有些迷茫,心里也是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清明。

  去年,她被拉达克的探子重伤,一直是在昏睡中度过新年的。好不容易醒来
吃了一碗古突後又遭到禽兽王强暴,奄奄待毙地送进托林寺密室中疗伤,拉开了
备受淫辱的悲惨生活。今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遵循穿越女基本
无弱者的普遍规律,实现了从奴隶到王妃的质的飞跃。她不再是遭禽兽王欺凌的
低贱獒奴,也不再是供魔鬼法王淫乐的莲女。她是魔鬼法王这一世认定的唯一能
与他双修的莲度母,也即将成为禽兽王唯一的正王妃。她的男人还有第一个捕获
她,改变了她命运的凶兽。还有第一个说要与她不离不弃,却又无情欺骗过她的
伪童。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後,过去的痛苦记忆不像以往那样看似淡化,实际却沈淀
在内心深处,一经触动就翻腾滚涌出来,让她止不住地惊恐忿恨。这一次,它是
真的在逐渐褪色,但这种褪色不是记忆消失,而是记忆中的痛苦在消失。

  毋庸置疑,禽兽王、凶兽、法王和伪童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不,那种浓
烈的喜欢应该说爱才更恰当。可她爱他们吗?每每浓情缱绻之後,她不止一次地
问自己。然而每一次自问,她都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只明确知道自己喜欢他们
,愿意嫁给他们,像个普通的博巴女人那样做他们共同的妻子。或许,她也是爱
他们的吧?

  一声声悠长浑厚的法号穿透重重殿宇,传入处在托林寺深处的度母殿,宣告
着古格王的到来。罗朱微微一笑,和他们相比,她的爱似乎浅了些,薄了些,不
过假以时日,她相信这份貌似浅薄的爱一定会逐渐递增的。就像加热萨村的卓玛
姐一样,对吉格哥由最初的嫌弃变成喜欢,再由喜欢慢慢变成浓浓的爱,一起幸
福地生活一辈子。

  扎西朗措,第一个爱上我的男人,为我舍弃性命的男人,也让我心动过的男
人,我会把你的爱牢牢记在心里,记上一辈子,记上生生世世,直至灵魂消亡。
银猊,你这头异常妖孽的獒一直把我视为珍宝般豢养,很可惜这段时间内你要作
为神兽驻守王宫神殿,不能前来祝贺我的婚礼。不过等到了王宫,我们就又能见
面了吧?

  她轻轻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沁入心脾的莲华清香,婚礼前生出的最後一丝
忐忑和不安从心里悄然消失。萦绕满殿的莲华清香来自三千盏摇曳的长明灯,来
自於佛龛中竖立的燃香。这是魔鬼法王用神山顶上的千年雪莲,辅以上等酥油脂
和其他名贵药草,专为她的婚礼所特制的供香。一股温馨的甜蜜混着莲华清香在
血管里缓慢流淌,她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蜜罐子里,包围在身周的全是香甜
浓稠的蜜汁。

  “乖猪,我来迎娶你了。”正对面的殿门传来低沈浑厚的男人声音,冷硬平
漠中隐隐含着一丝笑意、几许温柔和愉悦。

  身体被惊得一个激灵,她蓦地张开眼。透过菲薄的红纱,禽兽王、多吉、魔
鬼法王和凶兽的身影相继跃入眼帘。

第345章 莲度母王妃(二,完结)

  禽兽王同样是盛装打扮,穿着颜色花纹与她一样的深朱色织锦盖皮袍,只袍
襟领、袖口和下摆用的是虎皮拼镶,而不是纯白雪狐皮。天珠、红珊瑚、绿松石
、琥珀、蜜蜡等各类宝石串成的项链层层叠叠地挂套在他的脖颈上。腰臀间扎束
着两条宽窄不一,镶嵌了红珊瑚石的錾花鎏金白银板腰带。嘎呜宝盒、长短刀、
银盾等各类腰饰缠绕悬垂其身,不仅没有丝毫庸俗笨重,反倒更显英俊尊贵。他
面含浅笑地立在殿门正中,昂藏身形渊渟岳峙,如山石般深深凿进她的心脏。那
双暗褐鹰眸里的阴鸷冷酷消融在满殿的长明灯光中,正专注地看着她。锐利的目
光深沈压抑,灼亮炽热。

  落後禽兽王半步的伪童多吉恢复了颀长瘦削的男人身形,穿着暗红色织锦盖
皮袍,用雪豹皮镶饰。色泽虽与她的皮袍有些差异,但上面刺绣的花纹却一模一
样。宝石珠串挂满脖颈,腰前没有佩长刀,而是在臀两侧各悬一把精美的短刀。
银色面具覆盖住他的半张童颜,只露出赭粉色的丰润嘴唇和弧线明晰流畅的下巴
。十天前,他戴着半张面具以王弟的身份公开在了古格众人面前,那张传说中的
明媚憨淳童颜堙灭在阴森森的诡谲寒气中。他像一把淬毒的锋利刀刃,恶劣而残
忍地谑削着企图靠近他的人,仅仅十天,便再也没人敢靠近他一步了。独她能肆
意地扑进他的怀里,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姐姐,我也来了。”明澈清朗犹带两分稚气的嗓音好似珠玉落盘,棕色眼
眸暗金光芒闪闪烁烁,潋滟犹如春日圣水,灿烂仿若夏日阳光。

  与禽兽王并肩而立的是从早上起就在萨迦殿内恭候禽兽王入寺迎娶莲度母的
魔鬼法王。头上戴着象牙五佛法冠,系暗红羊绒僧裙,身裹赤黄袈裟,袈裟上用
黄色丝线绣着十相自在纹与卍字纹,乍一眼并不不显眼,可只需魔鬼法王一个微
小的举手投足,就会闪耀出几缕明亮华美的七彩丝光。清雅如莲的容颜满是不容
亵渎侵犯的圣洁高远,蕴含着神佛的温慈悲悯。凝视她的绀青凤眼里荡漾着无边
的温柔和包容,能收纳天地万物的广袤瞳眸中此刻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小猪。”他明明只轻轻动了动莲白唇瓣,那温醇柔和的磁音却像春风一样
从她心尖柔柔拂过,留下一片微微的酥麻沈醉。

  随侍魔鬼法王身侧的凶兽一身及膝短摆紫青织锦盖皮袍,用银色丝线绣着蔓
枝莲纹和瑞兽花纹,袍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镶嵌的是黑色紫貂皮,束袍的宽边
錾花瑞兽银腰带上嵌着一颗颗核桃大的金色琥珀。脖颈上挂着一串修罗菩提念珠
,一串红珊瑚、一串金色琥珀和一个精美的银质嘎呜宝盒,腰前佩长刀,臀侧悬
白节鞭,足蹬侧镶金琥珀扣饰的高筒黑皮靴,通身散发出清贵疏冷的气息。微眯
的暗色长眸溢散出融融暖意,勾起的唇角噙含宠溺笑意。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
张口,她却仿佛听到他在用粗厚阳刚的嗓音唤她“小猪猡”,感受到他喷吐在她
耳边的暖热气息。

  罗朱的唇角高高翘起,情不自禁地盛放出一朵璀璨的笑容。她推开侍女的搀
扶,忘了礼仪地朝站在殿门的四个男人奔去。那是四个供她停泊的港湾,也是她
这一生的幸福所在。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才奔出一步,她的眼前
忽地出现一抹黑色眩晕,接着膝盖突软,整个人往地上栽扑下去,引起侍女的一
阵惊呼。骇恐的侍女们抢步上前抓扶,却明显落後了半步。

  刚刚跨进殿门的四个男人也被这一幕骇得面色大变,其中饰物挂得很少、穿
着最为利落的释迦闼修动作最快,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快要落地的罗朱及时捞进了
怀里。

  “小猪猡,你怎麽了?”他一把撩开红纱,惶急地询问。

  罗朱在释迦闼修怀里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眨眨眼,刚才的黑色眩晕早没影
儿了。难道是欣喜激动过度,奔跑动作过於突然所引起的瞬时晕厥?或者压根就
是她的错觉?安慰地朝围在身边的四个男人笑笑,随後有些委屈地说道,“大概
是身上佩戴的饰物太多太重,一时不适应,没掌握好平衡,闪了下腰。”顿了顿
,她扑扇扑扇浓翘眼睫,卖萌地看着四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商量道,“可不可以
把我身上的饰物取一部分下来?我……我怕後面举行婚礼时真被压扭了脖子,闪
坏了腰,影响婚礼进程和效果。”

  她的话没一点夸张,所谓的博巴盛装,除了穿着精美华丽的锦缎皮袍外,就
是把许许多多珍贵的金银珠宝饰物不要钱似的往头上、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
、腰上等各处地方一层一层地叠套悬挂。单以她身上一串从脖颈垂挂到膝弯的蜜
蜡链子为例,最小蜜蜡珠就有核桃大,最大的蜜蜡珠则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要大
。全身上下各种饰物外加皮袍总重量稳超百斤,这份价值连城的华贵绝不是一般
女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

  赞布卓顿冷冷地瞧着她,深暗的半眯鹰眸里没有丝毫波动。

  多吉棕色眸子里的暗金光芒幽幽闪烁,唇齿间泄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释迦闼修倒想顺了猪猡的意愿,可是看看盛装的王和多吉,无奈地抿唇保持
沈默。

  白玛丹增从罗朱的手腕上撤回搭脉的手指,眸光流转,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三
个同母兄弟,最後落在兀自懵懵懂懂的女人身上,宠爱地捏了捏罗朱的秀气鼻尖
,失笑道:“王,遂了这头小笨猪的请求吧,她怀了你的子嗣,的确不能负担太
多珠宝的重压。”

  啊!

  话音一落,满殿皆惊。不止是赞布卓顿、释迦闼修和多吉再度变了神色,垂
眸诵经的女僧、惊魂未定的侍女也全都睁大眼睛努力朝被男人们团团围住的莲度
母瞧去。

  罗朱的惊愕绝不比众人少半分,她不由自主地拨开层层珠链挂饰,摸上自己
的小腹,低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笑意澹澹的魔鬼法王,难以置信
地喃喃问道:“我……我真怀了王……王的孩子?”

  “是啊,不过只有十几天,孩子还小得很。”白玛丹增怜惜地将手重叠在她
抚摸腹部的肉爪子上,“小笨猪这麽早就出现了反应,估计头三个月会过得比寻
常孕妇难受。”

  “姐姐,快别挂这些碍事的东西了。”

  回过神的多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脚乱地拆卸罗朱头上、身上的繁重饰物
。释迦闼修也赶紧与他一道替罗朱卸下各种沈重而昂贵的饰物。

  赞布卓顿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内心的躁动,拾起飘落在地上的红纱,重新罩
上罗朱的头。伸手把她从释迦闼修怀里抱过来,硬声道:“乖猪,我抱你。”

  原本,他想送给猪猡一个盛大的婚礼,可如今看来一切只有尽量从简了。

  这一天,古格民众看到了有史以来在婚礼上装扮得最为简朴却又最受宠爱的
莲度母王妃。

  莲度母王妃头上笼盖着一层透明的红纱,不管是祭祀,还是王城巡游,她至
始至终都被以英睿冷酷着称的王不计形象地抱在怀里疼宠。温和仁爱的莲华法王
与阴寒恶劣的王弟则一直随在莲度母王妃身侧,在王不得不放开她时接手抱过,
呵护备至。连烈部族族长、王家亲卫黑旗队队正烈大人也对莲度母王妃体贴无比


  古格王的这场婚礼在很久之後都被古格民众们津津乐道,身兼莲度母的古格
正王妃更成了所有女人欣羡嫉妒的对象。

  (正文完)

  作家的话:

  说实话,偶多麽想冒着被拍板砖的危险戛然完结在前面山谷齐聚滴章节之後
,给童鞋亲亲们一个极大滴想象空间啊。

  唉,可是......可是.......偶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毫无悬念
,毫无想象空间的结尾。

  另:

  盗文滴亲亲,咱们打个商量,乃晚上十天、七八天盗文行不?给偶这个辛苦
码字滴亲妈留点念想,保证下广大花钱看文滴亲亲们率先目睹滴权益行不?(附
注:这文只适合鲜网内部观阅,真不适合拿出去荼毒广大民众,乃确定乃真要行
荼毒之事?)

  亲亲们,让偶们在番外见吧。飞吻!

番外一 怀孕?高压锅

  事实就如魔鬼法王所预料的那样,罗朱在孕期头三个月吃足了苦头。

  早上起床,晕!坐着休息,晕!走路散步,晕!连躺下睡觉,也晕!

  喝下的,吐!吃下的,吐!没吃没喝,照吐胃酸不误!

  前三个月里她不但没长肉,还瘦了不少,人显得憔悴而苍白,成天都在眩晕
和呕吐中度过,过着有气无力的日子。这幅模样也吓坏了禽兽王、凶兽和伪童,
不管国事再忙,三个男人必定会留一个人在她身边守着,银猊也成了全天候保镖
。精通医理的魔鬼法王虽然知道这种孕期现象不用太担心,但也极为心疼她的难
受,索性从托林寺搬到了古格王宫山腰处的寺庙暂居,随时关注她的情况,想尽
办法为她减轻晕眩呕吐症状。

  好不容易,她终於熬过了最痛苦的三个月,晕眩和孕吐逐渐消失,随着肚子
的一点点涨大,人也慢慢精神起来了。而这时,罗朱才有闲情开始品味自己目前
所享受的国宝级待遇。

  她说朝东,没人敢朝西;她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没人敢说是圆的。古格王
宫中上至禽兽王和魔鬼法王,下至獒犬和雪豹,从人到畜牲,全都围着她转悠。
珍贵的、稀罕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她面前送;好吃的,好喝的,一个劲儿往她面
前捧,就盼着她能多笑笑,能多吃多喝一点点。简直让她过足了女王瘾。

  但过足舒爽的女王瘾是一回事,面临用餐又是另一回事。

  罗朱拧着眉头,目光从煮牛肉、蛋羹、血肠、碎肉酥面果、奶疙瘩鱼汤等吃
食上一一扫过,实在提不起一丝啖吃的兴趣。她不是个吃货,作为一个曾经的驴
友,她对食物并不挑嘴,只要能果腹,没什麽吃不下的。然而现在作为一个孕妇
,随着肚子的日益膨胀,她变得越来越挑嘴,面对琳琅满目的阿里博巴菜式,她
开始郁卒地下不了口了。

  “姐姐,你瞧,酥面果炸得又香又脆,蛋羹蒸得又嫩又滑,奶疙瘩鱼汤煮得
又鲜又美。”多吉蹲在矮桌对面,热情而自豪地向罗朱推荐,“我亲手烹煮的菜
肴味道都是很不错的。姐姐,你全尝尝吧。”

  罗朱用勺子在奶疙瘩鱼汤里百般无聊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汤闻着一股鲜香
奶味,是挺诱人的,可就是勾不起她的食欲。

  “我还是吃鲍鱼果好了。”她放下勺子,无精打采地蜷在禽兽王怀里,拿起
银钵里的一个鲍鱼果塞到他手中。

  鲍鱼果坚硬的外壳在赞布卓顿手中好似一层薄脆的蛋卷壳,只轻轻一握,就
啪啦裂开,露出香脆的核肉。罗朱在宽大的古铜色手掌中拣出核肉扔进口中,咯
!咯!地嚼起来,眉眼间尽是恹恹之色。

  “小猪,你不能总吃这些零碎核果,要用些正餐才行。”坐在她旁边的白玛
丹增不赞成地摇摇头,端起桌上经她搅拌过的奶疙瘩鱼汤,舀了一个奶疙瘩递到
她嘴边,柔声哄道,“乖,吃了。”

  罗朱垂眸看看嘴边的勺子,唇抿得紧紧的,对魔鬼法王缓缓摇头,坚决不让
那个奶疙瘩滑进自己嘴里。

  “小猪猡,那你想吃什麽?”同样蹲坐在矮桌对面的释迦闼修为难地皱眉问
道。

  “我……我想吃酸辣肥肠粉、海带排骨汤、五香酱驴肉、红烧果子狸、白切
鹅肥肝、水煮牛蛙、樟茶鸭子、鱼香肉丝、辣子鸡丁、葱爆大虾、麻婆豆腐、夫
妻肺片、毛肚火锅、狮子头、西施舌、昭君鸭、佛跳墙、泰安鱼、干锅兔、泡凤
爪……”罗朱每说一道菜式,四个男人的脸色就僵黑一分,等她口水泛滥地停嘴
时,男人们的脸已经僵成石头,黑成锅底了。

  赞布卓顿撒开手,残余在手中的鲍鱼果碎壳变成细细的粉末飘飞到矮桌上的
一道道吃食上。暗褐鹰眸隐忍眯起,唇角勉强无比地勾了勾,尽量保持温和的口
吻道:“乖猪,你说的那些吃食在古格大多烹煮不出来,我也不可能允许你为了
口腹之欲远行到大元朝统治的中原待产,你还是换些容易烹煮的吃食吧。”

  罗朱一噎,无奈地吞下清口水。好吧,是她太任性,要求太高了。在这恶劣
的屋脊高原中,即使权势尊贵如禽兽王,空有万千珠宝,坐拥金山银矿,也没办
法为她提供那些好似星星般遥不可及的丰富菜式。

  “那……我想喝一碗煮得软软糯糯的花生白米粥。”说完,她又立刻嗫嚅着
补充,“不是那种先捣碎磨烂了生米和花生熬煮的糜粥,是用火煮软煮糯的米粥
。”

  多吉抽抽嘴角,看着委委屈屈的罗朱,长长叹了口气:“姐姐,很抱歉,你
的这碗必须用火煮软煮糯的花生白米粥我们也没办法满足。”

  罗朱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好想咆哮一声,将面前摆满了吃食的矮桌踹翻
。尼玛的这也不能办到,那也不能满足,还问她个毛线啊!然而看到多吉带着内
疚和疼惜的棕色大眼,心里的那股子郁气怎麽也发作不出来。

  算了,是她不好,又任性地对他们提了不可能实现的高要求。

  米,有。花生,有。火,也有。但是,她刚才忘了一个事实,在平均海拔四
千五百米的雪域高原上,气压太低,水的沸点太低,那米和花生是怎麽都没办法
像在平原一样煮成软软糯糯的花生米粥的。也正因为如此,古格人多吃半生不熟
的食物,甚至是风干的生食。现代社会中,举凡住在海拔较高地区的同胞家里几
乎都有一口高压锅,而居住在海拔较低地区的同胞家里也多会添置一口高压锅,
以节约炖煮时间和火力。

  想到这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沮丧的心情顿时大振。她迅速从禽兽王怀
里坐直身体,捉住魔鬼法王的僧袖兴奋地扯动,急急问道:“法王,我回来这个
世界时背的大背包呢?里面的东西都还一个不落地在麽?”

  “当然在,释迦闼修把背包带到托林寺密室後,我就给你收捡得好好的。”
白玛丹增把手里的碗放到矮桌上,反握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小猪放在背包里
的食物不是都在谷地里吃完了吗?难道包里还有什麽好东西值得小猪惦念?”

  “当然有!”罗朱眉飞色舞地说道,“法王,你忘了吗?我的背包里有一个
小锅!”

  “锅?”白玛丹增挑起眉梢,也回忆起小猪的大背包里的确是有一个奇怪的
小炉子和一个挺结实耐用的小锅。当时因为那锅太小,仅能煮食给小猪一个人吃
,所以一直被他弃用,後来丢在背包里被释迦闼修带回了托林寺。

  “对,我一直忘了说那是个高压锅!只要在那锅里熬煮,绝对能在海拔四千
五百米的高原上把米和花生煮得软软糯糯!”当初她回到这个世界後,想着入乡
随俗,再加上自己对吃食并不挑剔,便也不在乎东西的生熟问题,由着魔鬼法王
和多吉喂养。谁能料想在怀孕数月後她会如此地思念熟烂食物。感谢天,感谢地
,让她在二次穿越时不辞劳苦地背回了一个高压锅。虽然那锅的直径只有十六厘
米,连只完整的猪脚都放不下,但煮她一个人的吃食足够了。

  “高压锅?”赞布卓顿的鹰眸瞬时一亮,直觉这是个好东西。

  “嗯,海拔越高,气压就越低,液体的沸点也越低,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彻底
煮熟。高压锅能让锅里的气压增加,使液体的沸点提高,从而把食物煮熟。”罗
朱也不管四个古代博巴男人能不能听懂,按照自己的所知讲解道,“我那个世界
中还有一种低压锅,煮牛奶时可以降低牛奶的沸点,保留下奶液中的大部分营养
。”

  白玛丹增偏头想了想,立刻吩咐道:“释迦闼修,你赶快去托林寺把小猪的
高压锅带过来。多吉,你去厨房选出最好的稻米和花生。”

  “是。”释迦闼修和多吉都不是愚蠢鲁钝之人,听了罗朱的解释後,虽是半
懂不懂,却全都生出了隐隐雀跃,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寝宫。

  等他们走後,白玛丹增将罗朱从赞布卓顿怀里拉到自己怀中,疼爱地亲亲她
的脸:“小猪,我大致明白了你所说的高压锅煮熟食物的原因。如果把你的高压
锅拿来认真琢磨,说不定我能为你做出许多个这样能直接用火煮熟食物的高压锅
。”

  “真的?”反问的人不是罗朱,而是赞布卓顿。古格人因常年吃半生和风干
生食,上了一定年纪後,胃都会或多或少地出些毛病。虽然能服药缓解并最终治
愈,但这现象总归不太好。如果真能制作出把食物煮熟的高压锅,在全国推广,
那可是件利民利国的大事。

  “不敢肯定。”白玛丹增笑眯眯地望向赞布卓顿,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不过我会尽力的。”他端起蛋羹递到赞布卓顿手中,“王,你来喂小猪先吃一碗
蛋羹垫底。”

  “我才不要——”罗朱在魔鬼法王怀里叫嚣起来,冷不防一根修长柔滑的温
凉手指往她唇瓣上压下。凝视她的绀青凤眸温柔和蔼得令人毛骨悚然,让她霎时
就自觉地消了音。

  “小猪乖,你若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会饿坏肚子里的孩子的。”白玛丹
增的手指慈爱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唇瓣,醇厚柔和的磁音轻扬,“难道你改变主意
,不想为王生一个聪明能干又健壮的继承者了?”

  魔鬼法王最後一句反问太诛心太恶毒。罗朱几乎是反射性地立刻抬眼看向禽
兽王。果然,那双暗褐鹰眸沈冷如冰,犀利如剑,虽然还没有朝她戳刺冷冻过来
,但也快了。

  “乖猪,好好吃。”赞布卓顿艰难地勾起唇角,保持着自猪猡怀孕起就变得
温软的语调,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她嘴边。

  为了证明她并没有改变主意,仍然想要为禽兽王生一个聪明能干又健壮的继
承者,她就只有识相地“好好吃”这一条路可走。呜呜,她的国宝级待遇呢?为
毛有些变质了?

  罗朱张嘴乖顺地含住装蛋羹的勺子,双手隔着僧袍,在魔鬼法王的大腿上狠
狠地拧了一把。杀千刀的魔鬼法王,又坑她!
作者: 爱这个    时间: 2013-10-11 21:07

写的好长呀,看的眼睛都受不了了,真的是写的太好了,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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