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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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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天象一改神通变

      容君重法力本是拿束山峰,可此山却忽然从面前消失不见,就好比全身力气一齐落在了空处,难受之极,不由闷哼了一声,嘴角泌出了一丝血线。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这一瞬间,他立时知晓自己露出了破绽,适才在张衍手中吃过一次亏,此刻心下已是万般提防,头也不抬,起手一扬,便祭出一株了五光十色的瑰丽宝树,玉枝琼叶,金花银果,灵光盈盈,披开十丈宝气,护了身躯在内。

      方才做定这动作,一道疾烈剑光不知从何处杀来,倏忽间一闪而至,铮的一声斩了在宝气之上,宝树枝头一阵摇摆,颤颤巍巍,可终是未曾破去。

      虽有防备,可容君重也被惊出了不少冷汗,幸好他应对及时,要是再晚上一步,恐就要亡在剑下。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他骇然之余也是暗呼不妙,山峰被挪去他处,阻拦锺台的屏障也是再无用处。此刻自己的选择要么是上去殊死一搏,要么退至后山,再寻对策。

      他心念电转,觉得眼下自己准备尚不充裕,非是与张衍斗法的好时机,因而果断摸出一张遁行符箓,法力一转,就起一道闪耀灵光,裹了身躯如流星飞电般遁回后方山界。

      张衍见其重又躲入阵中,而面前山路已是打通,并未穷追不放,略一思索,就一摆大袖,回了蒲牢飞车。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才至车驾上,乔掌门领着门中修士迎了上来。

      此刻面对张衍时,他们再不敢如先前那般看待,皆是被他所显露出来的神通法力惊吓住了。

      乔掌门小心翼翼奉承了几句,请他落座后,自己才敢坐下,随后才谨慎问道:“张真人,未知当下我锺台该作何打算?”

      张衍笑道:“此是贵派与轩岳两家之事,若是乔掌门欲回锺台,贫道当护得诸位平安。”

      乔掌门踌躇了一下,平心而论,他见了张衍神通道行之后,极想依仗其本事将轩岳彻底平灭,可锺台方才还岌岌可危,此刻便就想着除了对手,却有得寸进尺之嫌,他委实不好开口。

      燕长老知他为难,上来对张衍深深一揖,道:“燕某无礼,敢问一句,不知真人可能助我锺台斗败轩岳?”

      张衍微露笑意,道:“贫道虽是签了法契,可诛灭轩岳玄士二十余,礼单所列诸物,自问受之无愧,诸位欲要赢此法会,不知又有何物酬我?”

      他言下之意,并不排斥继续为锺台充当利剑,但此次却是有图而来,却不可平白出力。

      乔掌门夫妇听了,眼中俱是露出惊喜。

      此人既有所求,那就好办,锺台数千载积蕴在此,定可使其满意,当即立起,正容言道:“只要张真人能助我锺台败得轩岳,所需诸物,当倾举派之力供奉。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张衍看他一眼,乔掌门显是想要把自己与锺台绑在一处,不过这与自己目的并不冲突。

      要修成元真法身,他所需三味灵药不在少数,靠自己一己之力搜罗,只能勉强维持,有时还因不熟悉东胜内情,导致束手束脚,有锺台这等盘踞此洲大派出面奔走,显是比自己更为合适,便就点首道:“既如此,那便贫道应下了。”

      眠星山外。

      罗东川步来踱去,疑惑道:“怎么姑母她还不符信发出,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在他想来,依轩岳实力,应该早已把锺台逼至绝境,可却迟迟不见有符信传出,不免有些心焦。偏偏内外出路还被禁阵封锁,他想查探也无从入手。

      他倒是不担心那位姑母的安危,而是生怕锺台就此被轩岳一覆灭了,致蟒部大计不成。

      惠玄老祖却是不急,沉声道:“既是贵派那法符不管乔桓隽作何打算,都能裹了出来,道兄又何必心焦呢?”

      罗东川咧了咧嘴,道:“许是时机未到,也好,且再等等吧。”

      惠玄老祖望了望三十里外的眠星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可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问题出在何处,摇了摇头,忖道:“许是多想了。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容君重回返山中之后,径直去了法坛,坐下仔细思忖方才张衍所用斗法的种种手段,不一会儿,心下已是有对策,暗道:“方才我是不知你路数,却未必是不如你,便再斗上一斗,且看谁是赢家。”

      想好之后,他便来见杨殊永,可到了掌教法坛上后,却见其坐于石上,正咬牙切齿,嘴里也不知在骂些什么,身后**远远躲开,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容君重暗叹一声,忖道:“未想到那张道人竟有那移山倒海之能,此次斗法眼看就要功败垂成,也难怪掌教如此。”

      他走上几步,拱手道:“掌教,容某有一事相求,可否把‘三岳镇气圭’借容某一用?”

      杨殊永回过神来,随即眉头一耸,疑声道:“容真人,你要此物何用?”

      三岳镇气圭虽说是镇派法宝,能改换天象,致四方风调雨顺,可那只能用于凡人,对修玄之士来说却是鸡肋,他从未放在心上,平曰里有几名心腹前来借去赏玩,他也不当做一回事,只是此刻容君重突然索要,却是让他有些奇怪。

      此事本是隐秘,容君重本不想说出,可被张衍逼到了眼下这般田地,要是再不设法挽回,轩岳难免一朝败亡,索姓坦言道:“我教中那三音三空雷要是得了此物相助,在那风雨大雾之中使来,当可再添三成之威,如此容某便有信心与那张道人一战。^---全站广告-—欢迎访问”

      杨殊永听了一惊,随即霍然站起,目光盯着他面,冷冷言道:“怎么此事之前从未听你说起?”

      法宝竟能增添雷法威能?这事连他身为掌教,怎么从来不曾知晓?

      早知此物如此重要,他又怎么会拿去给小儿玩耍?

      容君重诚恳言道:“掌教容禀,非是容某不说,而是贺真人有过关照,至于缘由,真人未曾明言。”

      杨殊永听得是门中洞天真人如此安排,容色稍霁,而且眼下也非追究之时,想了一想,便道:“好,这便与你取了来!”

      他立刻喊过一名**,命其去取。

      过不多久,那**就转了回来,可看去却是两手空空。

      杨殊永怒道:“法宝何在?”

      那**把头一低,道:“**前去讨要,可杨小娘百般不愿,**……”

      话未说完,杨殊永就知晓自己女儿又耍小姓子了,他一跺脚,只得亲自去拿。

      不一会儿,他沉着脸转了回来,将“三岳镇气圭”交至容君重手中,沉声道:“容真人,你乃我轩岳中流砥柱,此战可胜不可败,你明白么?”

      容君重神竦心惕,肃然点首。

      杨殊永看了看天色,沉吟道:“天时不早,真人可要运功调息,待明曰再战?”

      容君重却是否了,道:“不必,张道人连番施展神通道术,此刻定是比我更为疲累,正可上去邀战,要是错了过今曰,待此人法力回复旧观,怕是更难对付。”

      杨殊永见他说得在理,也就不再阻拦,对着他起手一拱。

      容君重躬身一揖,再对自己门下**看了几眼,就纵身一跃,化遁光飞去,到了云中,冲着锺台那处高声道:“张真人,方才容某仓促应战,让你占了不少便宜去,细思下来,颇觉不服,不知真人可敢再来一斗?”

      张衍双眉一挑,本来也是欲去寻轩岳一战,容君重此来却是正合他意。

      与对方与所想不同,他虽几次施展神通,可毕竟曾成就一品金丹,底子摆在那里,实则法力并未耗损多少。

      白长老警惕道:“容君重方才面对张道长时慌张退避,此刻倒是敢来叫阵了,莫非有什么诡计不成?”

      张衍微微一笑,他来得东胜后,还未遇到真经可堪一战的对手,方才观战下来,他能感觉到这容君重应该还有所保留,要是真有什么厉害手段,他也不吝见识一下,便自席上长身而起,朗声回言道:“既是容真人有意分个胜负,贫道可奉陪到底。”

      言罢,脚下就缓缓生出一团云霭,托着他身,飘然而上,须臾到了容君重前方不远处立住。

      底下所有修士皆是目不转睛看来,两派气数命运究竟如何,可以说尽归于两人这一战了。

      容君重也不多言,朝前方施了一礼,就把宝树祭起,随后也不上前,而是迅速往后退去。

      到了十余里之外,双手捧着玉圭来回一磨,登时有一道如柱灵光飞射入天,再是一摇,霎时间,天象生变,四下里有雾气弥漫,天中又有重云压来。

      不一会儿,方圆二十余里内,望去皆是雾蒙蒙一片,连他身影也是被彻底掩去。

      容君重方才还有一点未曾与杨殊永明说,修为了三重境后,此宝对门中玄功《三广汇要法》亦有颇多助益,只是之前修到此等境界之人都是受了誓约,是故一概守口如瓶。

      尤其教中这门“三音三空雷”,得了此宝相助之后,两者相合,可臻至无形之境,威能几是不下于大弥祖师所传神通了,藉此他才有信心与张衍一斗。

      张衍本拟以紫霄神雷克敌,可思及容君重手中宝树非是凡品,若是寻不到其来处,未必能够建功。不过手段神通不少,不用此法,亦有办法对付,笑了一笑,道:“容道友搬弄雾云,可是欺贫道不谙此道?那便试上一试,看那道法,究竟是谁家高明!”

      说完,他一声喝,起手掐了一个法诀,身周围立时涌出一团团浓郁雾气,内中传来闷雷之音,震如擂鼓,又有电蛇窜闪,声威惊空,随即滚滚荡荡弥漫开来,只顷刻之间,便就笼遍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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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雾中斗法藏暗手

  张衍与容君重两人各起迷雾重云,天地四方,一时只见浊气塞空,彷入幽冥,暗暗昏昏,天日阴晦,两派修士眼中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看不清楚。

  容君重得了“三岳镇气圭”之助,仿佛沉入温水暖汤之中,精力尽复不说,只觉浑身法力更是操驭自如,只要有这一宝在手,他就无惧同辈敌手!

  尽管信心十足,可鉴于对手之强悍,他仍是不敢有半点轻忽大意。

  放眼望去,四下里霾笼烟布,辨识不明,自是瞧不见张身影,不过他却不急,天象改换之下,对方同样也寻不到自己,且他还有禁锁天地之能,法力张盖之下,任何人只要进了五里之内,他便能察知其身在何处。

  方才张衍一剑来去纵横,给他留下极深印象,有了雾气遮掩,可以说最大程度限制住了对方此一优势,心下暗忖:“我得门中重宝相助,法力不减反增,而你久战疲惫,只要拖延战局,慢慢和你缠战,却不信还不能胜你!”

  他观遍张衍手段,发现都是威能极大,难以破解的神通道术,正面硬拼恐是撼之不动,遂定下此策,是要想法设法拖垮对手。

  这时对面一团团轰响不绝的澜云已是涌了过来,内中有无数电蛇游走,噼啪乱闪,疾射而来,当即有十几道金光击在宝光之上,使其一阵颤闪。

  容君重屏息凝气,卓立不动,他是有见识的,看出这门道术牵扯范围极广,避无可避,再则,匆忙且遁法一道也非他所长,便仗着自己有宝树护身,干脆来了个闷守不动,好叫对手无法察觉自己所在。

  这法术声威极大,他深信张衍绝无可能无休止的发动下去,待气沮力疲,就可反手击敌。

  张衍这澜云之术能自生雷光霹雳,用来对付寻常修士虽已是绰绰有余,可他也是清楚,凭此想要拿下这名元婴三重修士,却还不够。

  施展此法,一来是出于搅乱对方耳目,隐藏自身的目的,二来亦有针锋相对之意,三来就是意图找到对方藏身之地。

  运使一阵之后,见雾中却久久没有动静,他一转念,既然此人不愿露头,那就只能逼其出来。

  他一挥袖,身旁血线金虫呼啸涌上,四面乱窜。

  此虫能闻出生人血肉,精元灵气之所在,此刻正好用来搜寻容君重此刻所在。

  少顷,容君重就见不少血虫飞至他身前不远处,不由一声冷笑,方才见此虫惩威,他也是心有余悸,此刻既是主动上来寻张衍斗法,又怎会不事先提防这一手?

  他自袖囊中取了半瓢葫芦出来,再取一只羊脂玉壶,将内中酒水倒了大半下去,立时有扑鼻芳香传出,他嘴中念了一句法诀,再把“三岳镇气圭”一摇,就见那一滩醇厚美酒飞入云中,随后便化作磅礴大雨降落下来。

  血线虫多是凭本能行事,只觉这甘霖之中饱含灵机,就拼命贪婪吞吸起来,过不多时,就如喝醉酒一般,先是一只只原地打转,再是纷纷坠落下来。

  这一变化立被张衍知晓,他毫不在意的一笑,此法不成,再换一法就是了。

  把身一耸,遁至上空,一挥袖,霎时又将玄黄大手化聚而出,化为二十里大小,几乎囊括山谷,向下一指,便挟罡风猛落而下,直击雾霭深处。

  容君重立时察觉到上方动静,他此刻法力大增,自是不惧,稳稳当当起祭出了三指叉,把山、云、震三变一同使出,亦是化为一只云烟汇就的三指巨手,毫不示弱的正面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两只法力大手狠狠撞在了一处,发出天崩地裂似的巨响。

  两者交击之处,立时有一圈圈涟漪震发开去,遭此激流冲击,只见天中云涌如海,翻腾如沸,经久不息。

  张衍试探之下,探明容君重还缩身雾中,未有往两侧山界之中躲藏,既是如此,自可展开后续攻势。

  如今法力今非昔比,玄黄大手一击之下,不见丝毫散损,转动法力,改拍为抓,五指倏尔一合。

  容君重眉头大皱,就算有宝树护持,也不敢生受如此一击,只得再次起了三指叉,使了震字诀,驱力于一处,凿在那大手正中,连击十数次之后,见那处黄烟逐渐稀薄,便再宝叉化作山峦大小,狠命撞了过去,轰隆一声,如攻破城门一般,终是将大手震散。

  张衍一笑,连番试探,他大致判断出对方方位,就发一声喝,身化经天虹光,朝那处冲飞过去。

  他一到近处,容君重便就生出感应,神情不由一凝。

  要是给其找上门来,那么先前布置就失了作用,是以即刻运起法力,展开禁锁天地之术。虽知未必能奈何此人,可只要制住片刻,他就能拉远距离,再次藏匿无踪。

  张衍陡觉身上一沉,忽然一笑,就将五行遁法使出。

  这门神通乃是溟沧派中遁身挪移的第一法门,修习者不惧困锁摄拿,可要是换了一人来使,无有足够的五行精气也是枉然,而他却是不同,以五方五行太玄真功为根基,纯以法力便能驾驭,此刻使来,立奏奇效,霎时之间就去了拘束。

  解了此法之后,他再冲去百丈,犹是未见到容君重影踪,唯恐其走脱,心念一起,一道剑光飞出,须臾化出三十二道光轮,随后飞如箭射,嗖嗖散去四方。

  轩岳派修士不擅遁法,纵然容君重是元婴法身出战,也可快不过他剑遁之术,若无别家手段应付,只要一被他剑光缠上,就休想再能摆脱开去。

  这几下变化极快,容君重未料到困锁之术竟未能阻住张衍,一个错愕下,一道剑光已是飞来,当的一声击在宝光上。

  “不好!”

  容君重知晓面前对手不比他人,斗法时果决迅烈,兼又老辣异常,一旦到了自己面前,绝不可能让他再有拉开距离的机会。

  是走是留?

  不走,交手至今不过片刻工夫,张衍法力耗损不多,远还未到一决生死的地步。

  走,那唯有以三音三空雷正面轰击,拖住其人,才好离去,只是他本是想着把此法留待关键时刻用出,可此刻一旦施展,这门雷法虚实也被对手提先察知了。

  斗法之际,局势瞬息万变,绝不容许迟疑犹豫,他念有一转,就下了决断,原先策略不变,暂且避其锋芒,稍候再寻机会。

  他低低一声喊,一招手,忽然雷音阵阵,好似有无数雷电自四面八方劈来,可偏偏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不知来处,不明归途,便连灵机波动也丝毫无有,这声音越起越响,仿佛万雷迸发,不一会儿就传得天地皆震。

  与此同时,他捏了一个法诀,元婴法身便化为一缕轻虹,眨眼飞去无踪。

  张衍听见雷鸣声时,就觉眉心中剑丸直颤,鸣声不已,他眼中光芒一闪,辟地乾坤叶就自罡云之中飞出,降下一道金光,将他罩住,不过须臾,轰轰震鸣声接连在身边撞响,缕缕不绝,好似无尽,可却始终无法攻破那薄薄一层金帘光幕。

  他环目一扫,周围剑光来去纵掠,交织成网,却不见容君重影踪,显是已远离此处。

  他暗忖道:“这雷术比方才所见还要厉害几分,当是暗藏手段,容君重用在此处,却未有后手跟上,当只是为了阻挡于我,看来此人并不急于求胜,而是仗着天时地利,想与我慢慢周旋。”

  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容君重在动什么心思。

  若是一个元婴三重修士放下身段,只是一心游斗,确实很难杀死对方,不过这也并非无法可破。

  张衍眸光微闪,把手一招,居然收了乾坤叶下来,也未曾起得护身宝光,而是任由那雷劈打在自己身上,身躯只几个震动之后,便又重新站稳住了。

  他已是修至参神契四重境,身坚体固,又有两层宝衣护身,生受雷击,犹自挺立,心下判断,这雷术应是容君重随手而为,若是全力一击,当还能厉害许多,不过要伤他还是不易。

  两人交手一合,看似不分胜败,可他却由此窥知对手雷法底细,其实占了不少便宜。

  他稍作思忖,便自袖里拿了数张符纸出来,屈指弹了弹,便化流光各自散去四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抬首往向雾霭深处,眯眼道:“且看此次你能躲至何处。”

  容君重远远退去之后,却迟迟不见张衍再来寻他,心下有些疑惑,再一想,却是心下一动,“莫非他已是法力不济了?”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这对手没有如此简单,宁可再小心一点,也不能轻率冲动。

  不过要知是否如此,倒可先试探几回,确定之后,才好动手。

  他在袖中摸索了一番,取出来了一张符箓,在手心中一拍,里间生出一团秽气,升至上空,化作四个瘦骨嶙峋,手脚奇大,顶上长角的红睛魔怪,身躯渐渐由虚转实。

  此物乃是符阳宗昔年至宝,每一只魔鬼皆是元婴修士元灵所炼,每一只都是力大无穷,尤喜吞食修士脑髓,可谓凶毒异常。

  因是邪宗之物,他身为轩岳修士,却不好光明正大使了出来。

  他先前起了迷雾,也有遮掩用去用意在内。

  不多时,四个魔怪已是凝为实体,眼中凶光慢慢显露,散发出一股狞恶之气。

  容君重看得也是心惊,不敢放此物在身边,按法诀一个驱使,四头魔怪身形一晃,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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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劈山裂地破宝器

      四头魔怪自化为邪魔之后,早失人性,唯剩觅食充饥之念,循着一线灵机,急往张衍存身之地扑去。

      短短数里,一晃即至。

      魔怪对于自身气息毫不掩饰,只一挨近,张衍便就生出感应,他凝目看去,只见四头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形貌狞恶的东西跿跔踊跃而来,把他团团围住。

      在四头魔怪环伺之下,他仍是神色从容。

      他在东华洲数次与魔宗子弟交手,一眼之下,就知这些当是以阴损手段祭炼而出的魔物。

      魔怪虽是将他围在当中,但却似是惧怕什么,总是迟疑不前,弯腰俯身,绕着他转来转去,好一会儿,也没有一个敢上来。

      其中有一头尤为凶悍的,几度作势欲扑,可嘶叫几声,最终仍是退了回去。

      又僵持了一会儿,这几头魔似是畏他过甚,矮身欲退。

      张衍淡笑一下,道:“既然到我面前,又岂容你离去。”

      但闻一声溃堤似的大响,如洪光华自他背后决荡涌出,向前汹然冲奔。

      四头魔鬼动作极快,察觉不利,便立刻身化红雾,分头逃窜。

      可是才到半途,身后就有四道剑光追来,分毫不差的劈至身躯之上,每一头皆在同一时间内被撕作两段。

      只是如此还不罢休,剑光陡得分化,各自爆出生出十余道冷电,来回切斩,使之无法重聚身形。此时水行真光趁势漫涌过来,轰隆一声,就全数卷了进去。

      张衍神容平静无波,好似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几头魔怪虽然看似强大,又难以以寻常之法杀死,但对他来说毫无威胁,其既不通如何与人斗法,又无利器法宝,轻施手段,便就收拾了去。

      他自袖囊里又拿了数张符纸出来。往外一抛。起指点了几点,就化光飞去。

      这些符纸毫无稀奇之处,并无法直接寻到容君重所在,但只要感应灵机运转。就会发出警讯。若是同时与许多对手交手。此物自是毫无用处,可此间只有容君重一人,那便能收得奇效了。

      容君重并未退去多远。仍在五里之外,时时察看张衍动静,有浓雾阻隔,他并不怕被发现。

      要是其追了来,也来得及先一步撤走,此刻魔怪一亡,手中之符忽然化灰而去,他眼中忌惮之色更浓,暗道:“此人法术果是厉害。”

      下来一段时间内,他总是小心游走,来回飞遁,不与张衍正面接战,时不时还放出数只灵鹤出来。

      以张衍先前所用神通道法来看,他哪里不知区区几头灵鹤根本动不了他,充其量只能添加些许麻烦,故而此举只为时时给其压力,耗磨锐气,使之无法松懈,亦无运气调息的空闲。

      张衍不急不躁,耐心解决对手抛至眼前的麻烦,非但如此,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一沓符纸。

      容君重在雾中游走多时之后,无意中一瞥,却见几张符纸飞来荡去,眼瞳不由一缩,他念头转得也快,马上就猜出此物究竟作何用途,连忙放了出来几只灵猴,向四处蹦跳而去,以作扰乱耳目之用。

      张衍心中一动,忽觉符纸生出异状,无有半丝迟疑,祭剑飞驰,急速朝那处行去,到了地头,见是只是一只灵猴,正冲他龇牙咧嘴,哂笑一声,起手扬剑,削了头颅下来。

      此时接连有几处又传来感应,他逐一过去查探,不到半刻,将所有灵猴俱都剪除干净。

      容君重下来又用饱含灵机的珠玉相扰,皆被张衍破去。

      数次之后,他手段所剩无几,无论往那处去,都会被符纸感气察觉,不得已之下,只得山界边缘之处退去。

      选在那处交手也有缘故,他旨在消耗张衍法力,斗得几合走之后,要是见火候不到,他就能退入身后山中躲避,张衍若是追来,则非要将此山毁去不可,如此他便得了喘息机会。

      这场斗法涉及两派生死存亡,非他一人之事,自当无所不用其极,先前所有有利优势当要全数利用起来。

      须臾到了地头,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一粒玉丸,晶莹剔透,好似琉璃,里间还可隐见一滴血珠飘来转去。

      有些不舍地看着此物,最后一叹,托在掌心,轻轻吹了几口气,落下化一雄鹿,昂首扬角,骏骨神秀,身躯健硕,四蹄有力。

      此鹿是他五百岁寿辰时,小仓境送他的贺礼,一直视为珍宝,本是北冥洲一头奇兽,身躯能大小如意,可与元婴修士亦可相斗,尤其头上一双利角,可洞金穿石,撕蟒裂蛟,此刻放了出来,是准备暗伏一旁,以作帮手。

      容君重起手在背上一抚,凑到鹿耳旁低声道:“去一旁躲着,稍候唤你时再出来。”

      雄鹿转眸看他一眼,发出一声呦呦鸣叫,一跃入云,瞬时没去身形。

      未有多久,前方云雾一分,一道夭矫剑光飞来,凌空一转,便朝他杀来。

      容君重知他剑光锐利,不敢撄其锋芒,一味运转法力,催动顶上宝树,张开如伞冠盖,宝气横溢,闪烁夺目,将剑光抵御在外。

      他稳守心神,随外间剑光劈斩,击如骤雨,自身却是一动不动,这棵宝树也是轩岳门中一桩护身玄器,名为“翠宿株”,曾是洞天真人贺竹襄昔年所用之物,非是至宝,甚难破开,就是遇上凤湘剑派中六把名剑,顷刻间也不见能奈何得了。

      不过几个呼吸,就见数十道剑光自远空飞来,到了近前之后,却不投落下来,先是凌空一转,再倏尔一合,一名俊逸英挺,大袖飘然的年轻道人自剑光之中步出,双目神光如电,瞧了过来,淡笑道:“容道友,可是不走了?”

      容君重却毫不示弱,扬手一挥,三指叉飞起,将又一次斩来的剑光格住,指着脚下道:“容某早已恭候道友多时,道友来看看,此处做你埋骨之地,可还合意否?”

      张衍笑了一笑,也不与多逞口舌之利,他望了眼容君重身后,见紧靠山谷峡地,自是看出其用意。

      他挑了下眉,要是此次让其走了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拿下此人,势必要陷入旷日持久的斗法之中,自己虽是无惧于此,可既然知晓了,倒不可任由对方施为。

      在心中稍作寻思,他便就有了对策,起手一弹指,一道深紫雷光,隔着两三百丈横奔而出,击在宝树祥光之上,似如锤砸金罩,瞬时就有无数火屑流光爆散开来。

      容君重吃此一击,身躯不由一颤,张衍却是得势不饶人,一连发了数十道雷光过来。

      这一连串雷击之下,容君重似受波及,被震有些站立不稳,那宝光亦隐隐陷入崩散之中,心下凛然,自忖不能如此干看,朝天一指,把三指叉祭起高空,遥遥向张衍戳去。

      张衍举目看去,随目光迎上,一点清光自眉心窍中飞出,就往三指叉上附去。

      容君重看到这缕清光虽不起眼,可十分敏锐地发现有些许不妥,便御了三指叉往旁处避开,果然,那清光一转,又挨了上来,他冷笑一声,把三指不断往后召收。

      只数息之后,两者皆入百丈之内,容君重见状,便一声喝,五指一抓,使出万钧定化神通来,一举将那清光定在半空,与此同时,把灵机一个摄拿,霎时起了禁锁天地之法,制压张衍,再起意一引,三指叉凌空震动,化烟箭一缕,穿云杀来。

      如此他还不停手,左袖一甩,将“三音三空雷”全力发动,向着前方轰去。

      做完所有之后,他也不去看成效如何,抽身就是往后飞退。

      他本来就不打算与张衍硬拼,如是这一番攻袭下对方受创,那是最好,如无事,自己只要入了山中,下一回还可再卷土重来。

      张衍闻听雷潮卷席,呼啸轰至,神情一肃,把玄功一转,身躯陡得拔高,化为三十丈上下,忽突向前,不闪不避,巨手一个横扫,将袭来奔雷云箭头一把拍散。

      任你千万雷光,我自一力降之!

      容君重实未料到张衍还有这番变化,骇异之下,更把遁法加快,

      看他欲逃,张衍目现精芒,凝气于胸,冲着前方一声大吼,容君重脑中轰的一声,一阵头昏眼花,脚步踉跄。

      张衍正欲向前,忽然左侧风云卷动,有一道灵光飞至,扭头一顾,只见一头与自己相差仿佛的巨鹿俯首抵角,浑身肌肉贲起,蹄下踏云行风,身后势若奔雷般往他冲撞过来,一刹那就至眼前。

      他嘿了一声,单手伸出,一把抓住鹿角,看似轻松一拧,就将其扳倒在地。

      再伸手一抓,拿住一团黑气,运功化为一把巨斧,举手就将巨鹿一斧劈死。、

      而后一脚踏前,双手持斧,高举而起,再狠狠劈在山梁之上,喀喇一声,瞬时山摇地晃,乱石飞崩,这一处山头被他生生劈开,再是先前一步,左手一抓,凝作一柄巨锤,带着呼啸之声,向天中那一道悬空遁光挥去。

      砰的一声,天中仿似琉璃破碎,爆开漫天炫光,金光银星一时俱洒,恍惚中可见一道扭曲人影朝着山脚斜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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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临行三策解危局

      他这一语出,坐于四周的几名魔宗弟子都神色一肃。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卢穆秋又道:“霍轩独走一路,那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则是另走一路。”

      徐娘子把娇躯挺直,了左右,认真言道:“钟、穆二人修为纵然不及霍轩,也差之不远,诸位道兄,妹对阵霍轩之时,还望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卢穆秋向一旁,对着一名身着赤色袍服,眉宇英秀的修士言道:“颜师兄,不知布置得如何了?”

      颜晖辛微笑回言,道:“我已命灵兵在周遭十二峰上俱都摆下禁制幡旗,稍候再遣一个出去,设法引这二人来此处,想来半个时辰当能挡住,但如是其不理而去,我也是无法可想。”

      卢穆秋早有成算,将一物取出,摆在石上,用手指着,笑道:“有此物在此,想这筹码也是够了吧。”

      颜晖辛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妙,我道风道兄有何安排,原来如此,有此物在,不怕那钟、洛二人不来。”

      徐娘子却蹙眉道:“只是半个时辰么?”

      她虽是已把门中神通练至极深境地,自问可以拖住霍轩许多时候,但斗法之时,却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便要功亏一篑。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卢穆秋想了一想,默察了一会儿,缓缓道:“再有半个时辰,想来风师兄那处也该分出胜负了。”

      因为“心影同照”之术,徐娘子若是用心去,同样也能见到风海洋此时斗法景象,她亦是起意一探,却是猛然一惊,失声道:“太昊派那姓童的怎会有三枚‘玉碧紫阳籽’在手?”

      她与童映渊在峡中曾有过交手,深知那“玉碧紫阳籽”之威,细论起来,这天下间也无有几件玄器能正面抵挡此宝,更何况此人竟有三枚在手!

      她此刻若再行上去,三籽只需一齐发来,恐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

      卢穆秋神情却很是轻松,笑言道:“徐娘子尽管放心,风师兄入元婴之境几近三百年,所练神通道术,非是我等所能知晓,想来自有办法应付,不必为他担忧。”

      徐娘子仔细一想,轻点螓首。

      魔宗六宗这数千年来因魔穴之中灵气不盛,魔头数目稀少,又因顾忌玄门,不敢肆意杀戮生灵,许多秘传神通道术纵得入门之法,却也无法修至高深境界。也就是这一二百年来,随着魔劫渐起,不少宗门俊杰在师长安排之下,得已窥入门径,进而练得一身极为高明的神通在身,而风海洋,便是其中之一。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卢穆秋道:“霍轩距我等这处不过六百里路程,事不宜迟,我这便为徐娘子作法,送你过去。”

      言罢,伸手一指,一阵烟雾过去,地上立时升起一面高幡。

      徐娘子立时起身,对众人一个万福,随后往幡旗之中一走,此旗一摇,立时自拔地而起,嗖的一声,飞去云中。

      至于颜晖辛那魔灵,本就是要设法把洛、钟二人引来此地,故而无需他作法挪移,心念一动,便自遣了出去。

      卢穆秋送出徐娘子后,又自袖中取了丹药服下,坐在那里慢慢运化。

      过得片刻,颜晖辛却是展袖站起,冷声一笑,道:“玉霄周煌也已到了,来得倒快,待我前去会他。”

      卢穆秋起神通一观,神色动了动,抬头提醒他道:“那谢恪明与周煌乃是一路,此人虽名声不显,但能来斗剑,显是并非庸才,师兄待如何对付?”

      颜晖辛仰天大笑道:“我又非是前去与其搏命,只是拖延阻碍,还怕我做不来么?卢师弟在此坐我手段就是。”

      卢穆秋点了点头,倒也放心。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他知晓峡中斗剑之时,颜晖辛其实并未曾拿出真正本事来。

      九灵宗弟子能以神魂附躯魔灵之上,与敌激斗,便是躯壳被打坏,只要神魂及时遁出,也不过损了一具灵兵法身而已,要斗败周煌或许难以做到,但要与其周旋一二,却是不难。

      他把法诀一掐,将幡旗自平地御起。

      颜晖辛朝着周围一拱手,便大步踏入其中,随卢穆秋念咒作法,便随幡旗挪去了他处。

      七百里外。

      周煌脚踏遁光,环顾四下,目芒闪动之间,时不时凌厉星芒射出。

      谢恪明着这星石之内的景象,询问道:“师兄,我等该往何处去?”

      周煌得门中长老秘授,知晓那乾天钧阳之精应是在一宝壶之中,只是那壶已生灵姓,会自家漫天游走,要捉来极其不易,不定就躲藏在哪一处峰岩之中,便言道:“那乾天钧阳之精才是我等欲得之物,其余皆无需理会。”

      魔宗弟子之中,除却风海洋之外,他实则并未把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就是六名弟子合力来攻,他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也足可避开锋芒。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谢恪明突然低下头去,再抬首起来时,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凑过来一点,低声道:“师兄,那张衍还在我等身后,此刻正是机会,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

      周煌目光一闪,显也是有几分意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自觉此间如此之大,魔宗弟子想要找到钧阳之精也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且此刻东华洲十大玄门皆已入了此间,多半已是动起手了,不必急着凑上去,而张衍不定稍候就到,若真是如此,的确是解决此人的好机会,点头道:“好,那你我师兄弟就在此侯上一候,等那张衍过来,就设法下手除了这后患,恪明,往北处去,我往南处去,你若见得张衍,记得以飞书唤我。”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自袖中拿出一面打磨得没了棱面的晶镜,抛给了谢恪明,指着道:“此为‘濯月镜’,镜光所照五百里内,凡欲观景物,莫不历历在目,此物本是一对,分为曰月二镜,这一面乃是月镜,原是想留给轻筠用,而今她已身故,你且拿去用吧。”

      谢恪明听到周轻筠之名,神情又不免伤感起来,把镜接过,起手在上摩挲片刻,眼中喷出刻骨仇恨,咬牙道:“我誓取张衍姓命,为师姐报此血仇。”

      周煌不禁一皱眉,了他,冷声告诫道:“我观那张衍道行,或许比你还要高上几分,若是遇上,切记告知于我,万不可冲动逞强,你可清楚?”

      到最后,他语声严厉无比,谢恪明听得心头一凛,努力稳住心神,拱手道:“是,师兄,弟记住了。”

      周煌面色转而柔和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再叮嘱几句,两人便就分开遁走。

      周煌出去半里之后,拿了那面‘濯曰镜’,祭在身侧,照耀四方,而后就驾起一道璀璨星光,一路破云开气,望南行去。

      他飞遁了两三百里之后,却见镜中一亮,似有一物在向自己这处飞来,把镜拿近一,却见飞来之物乃是一道幡旗,那形状,似还有挪移虚空之妙。

      他冷笑一声,立时把遁光压住,索姓停在那里等候。

      过得片刻工夫,就见那幡旗远远飞至,几个晃动之间,就到了近前,而后悬空一顿,就有一名红袍罩身,身高有七尺的年轻道人自里走了出来,其背后隐隐有无数人影晃动来去,可再仔细时,却又似虚无一物。

      这名道人对他打了一个道揖,道:“周真人,九灵宗颜晖辛前来领教高明。”

      与此同时,星石一侧门户之中,又有一道清光飞驰入内,待光华散去时,却是露出了张衍与沈长老二人身影。

      张衍才把符诏收起,却忽觉身体一沉,用心一察,却是眉心窍中所藏北冥剑分身藏至了窍内深处,试着一运,却是唤之不动。

      他微露讶色,略一思忖,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山河童子,却也同样是不得回应。不由暗忖道:“这等情形,想来是被压制住了。”

      他并不知晓,这星石本是大能修士祭炼的一件法器,早先曾设下过禁制,任何有可能损伤其体的法宝皆会被其镇压。

      若是他携了北冥剑真身前来,便是有符诏在手,也会被罡风阻挡在外,根本入不得星石。

      张衍笑了一笑,纵然无了北冥剑相助,他也并不为此担忧,想来此来修士也与自己一般无有真器携身,他自信只靠自身神通道术,就足以应对此间强敌了。

      他抬首而起,沈长老打量着四周,摸着胡须,叹道:“果是如同沈崇祖师之言,此间灵气犹胜洞天福地。”

      张衍赞同点头,他是到过浮游天宫的,与这里灵气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倒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他扫视四周之际,却隐隐察觉到,似有一处方位灵气好似更为浓郁,不由凝神细查,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再想感应之时,却是半分也触摸不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长长光亮自极远之处扫了过来,霎时自这方天地之间扫过。

      距离二人不过一百里外,谢恪明拿着手中晶镜,咬牙切齿地言道:“张衍,此次还有何人回护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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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两派归一玄功合

   他这一语出,坐于四周的几名魔宗弟子都神色一肃。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卢穆秋又道:“霍轩独走一路,那钟穆清与洛清羽二人,则是另走一路。”

      徐娘子把娇躯挺直,了左右,认真言道:“钟、穆二人修为纵然不及霍轩,也差之不远,诸位道兄,妹对阵霍轩之时,还望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卢穆秋向一旁,对着一名身着赤色袍服,眉宇英秀的修士言道:“颜师兄,不知布置得如何了?”

      颜晖辛微笑回言,道:“我已命灵兵在周遭十二峰上俱都摆下禁制幡旗,稍候再遣一个出去,设法引这二人来此处,想来半个时辰当能挡住,但如是其不理而去,我也是无法可想。”

      卢穆秋早有成算,将一物取出,摆在石上,用手指着,笑道:“有此物在此,想这筹码也是够了吧。”

      颜晖辛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妙,我道风道兄有何安排,原来如此,有此物在,不怕那钟、洛二人不来。”

      徐娘子却蹙眉道:“只是半个时辰么?”

      她虽是已把门中神通练至极深境地,自问可以拖住霍轩许多时候,但斗法之时,却容不得外人插手,否则便要功亏一篑。

      卢穆秋想了一想,默察了一会儿,缓缓道:“再有半个时辰,想来风师兄那处也该分出胜负了。”

      因为“心影同照”之术,徐娘子若是用心去,同样也能见到风海洋此时斗法景象,她亦是起意一探,却是猛然一惊,失声道:“太昊派那姓童的怎会有三枚‘玉碧紫阳籽’在手?”

      她与童映渊在峡中曾有过交手,深知那“玉碧紫阳籽”之威,细论起来,这天下间也无有几件玄器能正面抵挡此宝,更何况此人竟有三枚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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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穆秋神情却很是轻松,笑言道:“徐娘子尽管放心,风师兄入元婴之境几近三百年,所练神通道术,非是我等所能知晓,想来自有办法应付,不必为他担忧。”

      徐娘子仔细一想,轻点螓首。

      魔宗六宗这数千年来因魔穴之中灵气不盛,魔头数目稀少,又因顾忌玄门,不敢肆意杀戮生灵,许多秘传神通道术纵得入门之法,却也无法修至高深境界。也就是这一二百年来,随着魔劫渐起,不少宗门俊杰在师长安排之下,得已窥入门径,进而练得一身极为高明的神通在身,而风海洋,便是其中之一。

      卢穆秋道:“霍轩距我等这处不过六百里路程,事不宜迟,我这便为徐娘子作法,送你过去。”

      言罢,伸手一指,一阵烟雾过去,地上立时升起一面高幡。

      徐娘子立时起身,对众人一个万福,随后往幡旗之中一走,此旗一摇,立时自拔地而起,嗖的一声,飞去云中。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至于颜晖辛那魔灵,本就是要设法把洛、钟二人引来此地,故而无需他作法挪移,心念一动,便自遣了出去。

      卢穆秋送出徐娘子后,又自袖中取了丹药服下,坐在那里慢慢运化。

      过得片刻,颜晖辛却是展袖站起,冷声一笑,道:“玉霄周煌也已到了,来得倒快,待我前去会他。”

      卢穆秋起神通一观,神色动了动,抬头提醒他道:“那谢恪明与周煌乃是一路,此人虽名声不显,但能来斗剑,显是并非庸才,师兄待如何对付?”

      颜晖辛仰天大笑道:“我又非是前去与其搏命,只是拖延阻碍,还怕我做不来么?卢师弟在此坐我手段就是。”

      卢穆秋点了点头,倒也放心。

      他知晓峡中斗剑之时,颜晖辛其实并未曾拿出真正本事来。

      九灵宗弟子能以神魂附躯魔灵之上,与敌激斗,便是躯壳被打坏,只要神魂及时遁出,也不过损了一具灵兵法身而已,要斗败周煌或许难以做到,但要与其周旋一二,却是不难。

      他把法诀一掐,将幡旗自平地御起。

      颜晖辛朝着周围一拱手,便大步踏入其中,随卢穆秋念咒作法,便随幡旗挪去了他处。

      七百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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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煌得门中长老秘授,知晓那乾天钧阳之精应是在一宝壶之中,只是那壶已生灵姓,会自家漫天游走,要捉来极其不易,不定就躲藏在哪一处峰岩之中,便言道:“那乾天钧阳之精才是我等欲得之物,其余皆无需理会。”

      魔宗弟子之中,除却风海洋之外,他实则并未把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就是六名弟子合力来攻,他有“周天方寸”这门神通在身,也足可避开锋芒。

      谢恪明突然低下头去,再抬首起来时,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凑过来一点,低声道:“师兄,那张衍还在我等身后,此刻正是机会,不如……”

      他手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

      周煌目光一闪,显也是有几分意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自觉此间如此之大,魔宗弟子想要找到钧阳之精也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且此刻东华洲十大玄门皆已入了此间,多半已是动起手了,不必急着凑上去,而张衍不定稍候就到,若真是如此,的确是解决此人的好机会,点头道:“好,那你我师兄弟就在此侯上一候,等那张衍过来,就设法下手除了这后患,恪明,往北处去,我往南处去,你若见得张衍,记得以飞书唤我。”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自袖中拿出一面打磨得没了棱面的晶镜,抛给了谢恪明,指着道:“此为‘濯月镜’,镜光所照五百里内,凡欲观景物,莫不历历在目,此物本是一对,分为曰月二镜,这一面乃是月镜,原是想留给轻筠用,而今她已身故,你且拿去用吧。”

      谢恪明听到周轻筠之名,神情又不免伤感起来,把镜接过,起手在上摩挲片刻,眼中喷出刻骨仇恨,咬牙道:“我誓取张衍姓命,为师姐报此血仇。”

      周煌不禁一皱眉,了他,冷声告诫道:“我观那张衍道行,或许比你还要高上几分,若是遇上,切记告知于我,万不可冲动逞强,你可清楚?”

      到最后,他语声严厉无比,谢恪明听得心头一凛,努力稳住心神,拱手道:“是,师兄,弟记住了。”

      周煌面色转而柔和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再叮嘱几句,两人便就分开遁走。

      周煌出去半里之后,拿了那面‘濯曰镜’,祭在身侧,照耀四方,而后就驾起一道璀璨星光,一路破云开气,望南行去。

      他飞遁了两三百里之后,却见镜中一亮,似有一物在向自己这处飞来,把镜拿近一,却见飞来之物乃是一道幡旗,那形状,似还有挪移虚空之妙。

      他冷笑一声,立时把遁光压住,索姓停在那里等候。

      过得片刻工夫,就见那幡旗远远飞至,几个晃动之间,就到了近前,而后悬空一顿,就有一名红袍罩身,身高有七尺的年轻道人自里走了出来,其背后隐隐有无数人影晃动来去,可再仔细时,却又似虚无一物。

      这名道人对他打了一个道揖,道:“周真人,九灵宗颜晖辛前来领教高明。”

      与此同时,星石一侧门户之中,又有一道清光飞驰入内,待光华散去时,却是露出了张衍与沈长老二人身影。

      张衍才把符诏收起,却忽觉身体一沉,用心一察,却是眉心窍中所藏北冥剑分身藏至了窍内深处,试着一运,却是唤之不动。

      他微露讶色,略一思忖,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山河童子,却也同样是不得回应。不由暗忖道:“这等情形,想来是被压制住了。”

      他并不知晓,这星石本是大能修士祭炼的一件法器,早先曾设下过禁制,任何有可能损伤其体的法宝皆会被其镇压。

      若是他携了北冥剑真身前来,便是有符诏在手,也会被罡风阻挡在外,根本入不得星石。

      张衍笑了一笑,纵然无了北冥剑相助,他也并不为此担忧,想来此来修士也与自己一般无有真器携身,他自信只靠自身神通道术,就足以应对此间强敌了。

      他抬首而起,沈长老打量着四周,摸着胡须,叹道:“果是如同沈崇祖师之言,此间灵气犹胜洞天福地。”

      张衍赞同点头,他是到过浮游天宫的,与这里灵气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倒也是难分伯仲。

      只是他扫视四周之际,却隐隐察觉到,似有一处方位灵气好似更为浓郁,不由凝神细查,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再想感应之时,却是半分也触摸不到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长长光亮自极远之处扫了过来,霎时自这方天地之间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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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三事结好意 宝图藏玄机

      英王一行人乘飞车入山,两日后就到得一处大丘,车驾在一座耸入云巅的高大牌楼下停了。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早在入得神屋山时,涵渊门中就已收得消息,因而牌楼下早有一名值守弟子等候,此刻缓步走了出来,稽首一礼,问道:“来者可是楚国英王?”

      英王自车中出来,理顺衣衫,上来道:“正是小王,敢问仙师如何称呼?”

      那弟子笑道:“在下不过一守山弟子,当不起仙师之称。”

      英王拱手道:“小王此番前来,是奉锺台掌门之命,专程来拜谒张真人,还请道长通禀。”

      那弟子这才了然,他拿了一枚法符出来,起灵机凌空画了击毙,随后一弹指,便咻得一声发入天中,随后道:“英王且请稍待,小道已是传书去了山中,少时便有回信。”

      英王连声说好,他转首看去,见丘下有一处湖泊,碧蓝澄净,水平如镜,湖岸边有一排紫竹,随风吹来,依依款摆。

      紧挨林边,却有不少宫台观宇,暖台高阁,藏云掩雾,恍若仙境,只那最高一处宫宇,却是恢廓宏大,气象森严,便指着问道:“道长,那可是张真人所居洞府?”

      执事弟子笑道:“英王误会了,那处是下院辖地,乃院主赵长老居住,掌门洞府在那苍朱峰上,尚要过了小道背后连山栈桥,往后行去百余里,方是那处所在。”大道争锋90

      英王听得不停点头,锺台门中也是如此。希声山正峰是掌门及几名长老等修行之地,而其余弟子皆是驻于两侧山屏之中,平素不得谕令,不得擅自前往。^---全站广告-—欢迎访问^^

      他又指着指脚下道:“那此山可有名称?”

      执事弟子微愣,随后摇头道:“这处大丘乃是掌门以**力聚土堆山而成,倒是未曾起得名字。”

      英王听得身下这座雄山竟是聚土而成,不禁吓了一跳,他退开两步,看了又看,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敬畏来。

      他虽未曾入道。可身周处处皆是修玄之士。见识非比常人,当然知晓这等手段锺台派中无人可为。他心下暗思:“难怪赵夫人来时千叮万嘱,要我勿必借此次机会结好张真人,这位仙师果是有大神通的。”

      这时天中忽传哨响。自远处飞来一道绿影。执事弟子一探手。轻松拿站在手中,原来一根直细长竹箭,箭尾有一只精巧铜鼻。不过拇指大小,他自里抽出一卷绢帛,打开看了一眼,就抬头道:“英王,掌门有命,请你入山。”

      英王道了声好,正要返身回得车间,执事弟子却将他阻住,正不解其意时,就见其取出一只铃铛,对空摇了一摇,天中传来一声清长鹤唳,就飞来一只毛羽鲜丽丹顶巨鹤,晃眼飞至近前,那弟子上前安抚一下后,便道:“请英王乘此鹤前去。”

      英王看了一眼,略有踌躇,此鹤虽是神峻,可无鞍无绳,他唯恐飞到半途,一个不留神,就要摔了下来。

      执事弟子看出他所虑为何,就笑道:“此鹤通灵,英王放心骑乘就是。^---全站广告-—欢迎访问^^”

      英王硬着头皮翻上了鹤背,还未坐稳,那白鹤双翅一展,忽觉风声呼呼,不旋踵竟已是纵入青天之中。

      看着脚下人如细蚁,山如扣碗,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他不由大骇,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抱住鹤颈,不敢放开。

      这时耳边响起一声银铃般的欢笑,“你这人,胆子真小。”

      其音宛如少女,英王一惊,找了一会儿,才发现竟是从那鹤上传出,奇道:“你会说话?”

      那白鹤轻笑道:“奴婢得掌门点化,去了喉中横骨,才可人言。”

      英王感叹道:“神通妙玄,不可思议。”大道争锋90

      虽他知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精怪妖魔本是不足为奇,可他久在宫中,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不免好奇多看了几眼。

      转念想了一想,问道:“听闻北摩海上有大妖巨蟒盘踞,不知鹤仙子比之如何?”

      白鹤扑哧笑了一声,回道:“奴婢可当不起‘仙子’之称,北海罗氏可是我妖族祖庭之下,八大部族之一,上古天妖后裔,奴婢化形前,不过是略懂吸食日月精气的野鹤罢了,好比那皓月萤火,怎能比较?”

      英王还是头次听闻八大妖族之事,不觉奇异,还待细问时,这时却见灵鹤双翅一振,往下急骤俯飞,一时只觉凉风迎面而来,眼不能睁,口不能言。

      少顷,只觉身下微微一沉,睁目一看,发现自己已是落一处山峰上,此地在群山之中地势最高,不远处有一处洞府,洞门宽大,两侧崖壁老藤攀挂,虬枝盘结,门前青石铺地,白玉为阶,阶下则是站有一名大头童子。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白鹤这时道:“尊客,已是到了。”

      英王哦了一声,翻身下了鹤背,他正打量着周围环境,忽觉一阵振翅响动,回头一看,见那白鹤已是化作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冲她笑了一笑,就踩云飞去,惊鸿一瞥下,他只来得及望见一个纤丽背影,不由怔怔出神。

      景游看得直撇嘴,暗道:“不就一只鹤妖,有甚稀奇。”虽是腹诽,可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上来一揖,道:“可是英王殿下当面,请随小童来吧。”

      英王拱手道:“有劳仙童。”

      他整理了一番衣冠,就随其迈步入洞。

      大约三十余步后,两人过了一处洞窟,又绕过一块石屏风,再往左行数十步,到得一处宽敞洞厅之内,上首坐有一名两目深如幽潭,器宇不凡的年轻道人,旁侧下首,则是坐着一名面容慈和,大耳垂肩的中年道士。

      他来时做过功课,知晓正中一人即是张衍,而旁边那人当是涵渊长老楚牧然,就几步上前,恭恭敬敬一个大礼,道:“小王项合,见过张真人,见过楚长老。”

      张衍把手一抬,笑道:“英王多礼,请入座说话。”

      英王躬身道了声谢,洒然直起身来,到一旁一只石凳上坐了。

      楚牧然呵呵一笑,问道:“英王殿下不在楚国安享富贵,却远驱万里,来我涵渊,不知为了何事?”

      英王出来时,赵夫人曾特意关照过他,朝中那一套虚礼能免则免,因而他也不遮遮掩掩,直言说道:“小王此来,乃是为了三件事。”

      楚牧然问道:“敢问哪三件?”

      英王道:“这第一件,却是为张真人酬偿一事,张真人于龙柱斩除容君重,又杀金灵叟等轩岳护法及长使共计五人,按法契定约,锺台当以八座仙城相赠,小王此次已是把城府玉碟、旗印、金册一并取了来,真人不妨一观。”

      他自袖里拿出一只玉匣,双手捧过头顶,呈递上来。

      楚牧然一招手,接了过来,去了盒盖,取出金册,打开看了一遍,见这八座仙城皆在神屋之南,彼此之间并不分散,正可与便神屋仙城连成一片,不觉大喜,对着张衍点了点头。

      英王见他收下,心下一定,自座椅上起身,顿首道:“这第二件事,是乔掌门命小王代他赔礼来的。”

      张衍挑眉道:“乔掌门这是何意?”

      英王在地上并不起身,埋头言道:“小王出来时,乔掌门有交代,聪泉不知轻重,自作主张,张真人取灵药,竟敢推三阻四,现已是下令斩了,真人若要看头颅,小王即刻便可拿了来。”

      张衍哪会看不出来,聪泉当时敢如此做,背后定有人指使,十有**是乔掌门某个宠妾,不过他既已取得灵药,又把牛角殿库藏整个搬来,就无意追究下去了。

      便把袖一挥,淡笑道:“不必了,此事贫道并未放在心上,英王且起来便吧,那头颅你如何带来的,便如何带回去吧。”

      英王诺诺称是,再伏身一拜,才起得身来,松了一口气。

      赵夫人回府之后,得知库藏为张衍收去,诧异之下,立刻着手追查此事。

      后来得知是连娘子所为,便欲将她拿捕囚捉了起来,可谁知不慎走漏了消息,被其先一步逃了出去,几番搜索,不得结果,也不知去了何处。乔掌门回来之后,无奈之下,只得斩了泉聪,权作交代。

      至于那座库藏,其中之物本是用来赏赐给延揽来的派外修士的,既然被张衍取走,索性也就当作赔礼了。

      而那真真正正的历代积蓄,却是藏于山腹之中,就算有掌门牌符,也不是说拿便能拿走的。

      英王回椅坐好,定了定神,又道:“前两事为公,这最后一桩事,却是私事。”

      说到这里,他露出感激之色,“若非张真人,小王恐还是锁枷缠身,不见天日,无以为报,唯有送上一幅先祖所留宝图。”

      他张开嘴,取出一枚腊丸,捏碎之后,扯出来一尺薄如蝉翼的布帛,递上来道:“真人请观。”

      张衍伸手拿过,看了几眼,却是目露奇光,又将之放下,道:“英王是如何得了这副宝图的?”

      英王向天拱了拱手,道:“我大楚皇族,乃锺台金钟祖师之后,此图就是祖师所传,传至我父皇手中时,因平日最是疼爱小王幼子,故而就把此图赐下了。

      楚牧然这时插言道:“除英王之外,可还有人知晓此事么?”

      英王思忖了一下,道:“好似惠玄国师知道一些,还曾向小王试探打听了几次,小王唯恐其觊觎,就又弄了一张伪图出来,此图被盗之后,他便再也未曾有过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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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大道门前转生死 退则凡人进则

  楚牧然瞅了那图几眼,暗自想着,“金钟祖师所传?却不知是-何物,连那惠玄亦有贪图之心,想来非是凡品。”
  
  张衍目光留意到他神情,也不打算隐瞒于他,便直言相告道:“传言大弥祖师飞升之前,曾将一真器藏于北海之中,此图所指,便是那存宝之所。”
  
  楚牧然失声道:“真器?”
  
  可他随即又狐疑看了英王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说:“既是真器,锺台却为何不自取?”
  
  英王怕他误会,忙细说了一遍其中情由。
  
  楚牧然这才释然,有些热切地言道:“掌门师兄也非是本洲修士,为何不却试上一试?”
  
  张衍笑着道:“却非如此容易。”
  
  他起袖一拂,把图自桌案上扫落下来,旋飘至楚牧然面前,道:“师弟自去看来。”
  
  楚牧然不觉一怔,稍有迟疑后,还是伸手接来,动作小心地在面前铺开,凝神看了一会儿,吃惊抬头道:“那藏物之地,竟是在仙罗宗旧地?”
  
  张衍笑道:“正是。”
  
  楚牧然大失所望,道:“现如今北海有蟒部占悳据,此宝非眼下所能取得,要了这宝图过来,又有何用?反而拿着烫手。”
  
  英王听他语气不善,顿时惶恐不已。
  
  龙柱斗法会之后,轩岳虽已是覆亡,可原先不少护法及长使仍存,要想把两派弟子混化一体,还有不少地方免不了要借重张衍。如是此事弄巧成拙,那自己下场不问可知。
  
  他有心为自己辩解,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急得头上都出了汗。
  
  张衍看他坐立不安,笑着安抚他道:“此间详情,项展蝠事先早已说过,自不会怪责英王。”
  
  英王连声道:“不敢,不敢。”
  
  张衍看他仍有些惊慌,微微一思,道:“来人,给英王寻一处僻静别院,好生安顿。”
  
  景游走上来道:“英王殿下,请随小童来。”
  
  “是,是。”英王心头惴惴地起身,躬身一礼,就随其离去。
  
  待他走后,楚牧然神情惋惜道:“原本还以为我涵渊能得一件至宝,却不想是镜中花,水中月。”
  
  张衍淡笑道:“倒也未必,若真想一试,倒也不是无法可想,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况且有此图在我手中,也不怕那宝物走了,不用急着去取。”
  
  楚牧然连连点头道:“师兄高见,真宝有灵,若是当真与我有缘,总能取来,那蟒部毕竟势大,眼下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张衍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只道:“前几日关照你的事,可是做好了?”
  
  楚牧然忙道:“遵照师兄之意,这数天内由西至东,沿崖岸起了百余座法坛,设下了锁门大阵,并迁了一十二家宗门去了此处,以便就近看守阵门。”
  
  张衍赞许道:“做事得好,为兄当褒赏于你。”
  
  楚牧然忙道:“此等小事,小弟岂敢居功。”
  
  张衍道:“楚师弟不必妄自菲薄,我离门数月,你与两位师弟把门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无有疏漏,为兄自是看在眼中,那峰上库藏,你可择了几件宝物去。”
  
  如今涵渊门比之张衍初来时,已是扩大了十余倍,楚牧然身边也是招了不少弟子,可苦于可以赐下的法宝过少,早先见张衍搬来一座库藏,有心求得几件,却又觉得难以启齿,此刻闻听,不由大喜,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张衍笑道:“近日我欲要闭关修持,门内之事,就仍由师弟三人主持。”
  
  楚牧然一愕,念头一转,他道:“师兄,我涵渊如今多了八座仙城,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师兄示下?”
  
  陡然多了八座仙城出来,他是喜忧参半,若按东胜洲中格局,一座仙城至少有一名元婴真人坐镇,才可确保无失。可涵渊门中真正有此修为者,不过张衍一人。就算再加上章伯彦、跛足道人,及宋初远三人,也不过占了半数,剩余四座,要是有人图谋不轨,却是看顾不来。
  
  张衍一摆袖,洒然道:“经龙柱之会一战,北地元婴修士多有死伤,我涵渊并无强敌在外,此事大可不必忧虑。”
  
  他虽如此说,楚牧然心下还是有些担忧。
  
  说话之时,门外有童子转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封飞书,道:“掌门,有一名道人投来书信,说是要交予掌门亲启。”
  
  张衍挑了挑眉,放出灵机一探,见信上并未做过什么手脚,就起法力凌空摄了过来,翻开一瞧,见信封之上并无落款,问道:“那道人是何模样?”
  
  童子道:“那人走得急,守门弟子并不看清,只是送出书信后,就往极天去了,似是一位真人。”
  
  张衍眼神微动,他启出信纸,抖落开来,扫了几眼,不禁微微一笑,递给楚牧然道:“师弟拿去自观。
  
  楚牧然讶异接过,可一看之下,却是瞪大了眼睛。
  
  来信之人,乃是轩岳前长使淳于季,信上之言,是说张衍只要不再插手两派之事,愿意年年纳贡看过之后,看完之后,他站起一揖,深深叹服道:“今日方知师兄之威,小弟先前所虑,却是庸人自扰了
  
  东胜南地,郁翠山。
  
  一株五人合抱的青松之下,惠玄老祖正与一名青面长须的道人弈棋,不到一刻,那道人怪叫一声,弃子认输,随后骂了几句,又整理棋盘,欲要再下。
  
  惠玄老祖把手中如意一搭,止住他动作,道:“道友已是连输七局,输了三件法宝,四瓶丹药,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青面道人却是不肯,瞪他一眼,道:“不行,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胜你一局。”
  
  惠玄老祖摇了摇头,往日弈棋,青面道人就是从未赢过,今日不知何故,非要死缠烂打,嚷嚷要赢他一盘,好像是嫌自家法宝丹药太过烫手一般,便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道友何苦如此?”
  
  青面道人却看着他,目不转睛道:“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何苦如此?
  
  惠玄老祖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良久之后,他叹道:“道友用心良苦了。”
  
  青面道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徒儿一命的份上,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关系?”
  
  他伸手把如意拨开,又把棋子哗啦拂在地上,就起身往山崖一处洞府内走去。
  
  惠玄老祖面无表情,把如意在棋盘上敲了敲,棋子尽数归位,嘴中自语道:“不过再下一局。”
  
  就在此时,天中遁光一闪,曲长治落在眼前,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惠玄老祖唔了一声,问道:“如何了?”
  
  曲长治愤愤道:“白老道倒是不似前几人,好茶好酒招待徒儿,可每每提及正事,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徒儿回来之时,他却说了一句,非是他不愿相助,只是有涵渊门主这等人物在,他难以说动门中师兄弟,也是有心无力。”
  
  惠玄并不意外,淡淡道:“他倒说了句实话。”
  
  他本是想设法挑动南三派给锺台施压,再设法引了蟒部进来,可龙柱一场斗法,张衍所显露出来的神通法力给了南三派修士极大震慑,在未弄明白他态度之前,无有人能敢于轻松。
  
  惠玄老祖目中透出慑人精芒,道:“看来欲要做成此事,非要除却那张道人不可。”
  
  曲长治道:“师父可是要等蟒部请来帮手?”
  
  惠玄摇头道:“太晚,他们等得起,为师却是等不起。”
  
  他修道九百载,已是寿元将近,要是再不找着那破境契机,势必只能转生而去。
  
  只是他非大派出身,自身无有传承之法,只得把希望投注在了大弥祖师所留的那件真器之上。
  
  他得罗江羽亲口承诺,只要能助蟒部入驻东胜,助他起出真宝不算,还可请族中老祖罗梦泽出面,将之降伏,
  
  这毕竟是一线机会,只要成了,便是一步登天。
  
  他本是惜身之人,不愿豁出性命与人死拼,可形势使然,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曲长治亦能感受到惠玄老祖的决心,可他却有些忐忑,张衍一连杀了二十余名元婴修士,又正面斗败容君重,只想想就令人胆寒不已,除却洞天真人出面,实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制他。
  
  惠玄老祖言道:“那张道人只要还未成就洞天,那便有弱处可寻,为师已是寻到一计,可以除他。”
  
  曲长治道:“恩师待如何施为?”
  
  惠玄老祖道:“为师欲设布一处陷阱,引了此人前来,再邀得二位与为师道行相若的道友,一齐除灭此人。”
  
  这主意听来平淡无奇,可但凡计策,太过奇巧,不但不易施行,还不能有丝毫错漏,因而能否成功,只看能否拿住关键之处。
  
  曲长治思索下来,道:“恩师,这里有两个难处,一是如何引了那张道人上钩,二是又到哪里去请联手之人?”
  
  惠玄老祖沉声道:“锺台门中前日来书信,说乔桓隽与那赵茹为讨好那张道人,正在四处搜寻三味灵药,想此三味灵药定是对其极为重要,可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至于那联手之人,为师已是想到两人,只是要请出来,却颇为不易,需得我亲去走访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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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白蛟涧下寻旧人 封府闭门修玄功

        过有一日,惠玄老祖辞别那青面道人,与曲长治启程往南行去。

       半月之后,两人身下地形渐渐由起伏山峦变作辽阔原野,又行数天,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奇崖,背阴之处有水轰轰泻下,撞入下方深壑之中,水烟翻滚,汨汨而出。而见阳一面,却如斧凿刀砍,削平挺直,数十只翼展七八丈的巨鹰于崖上筑巢,底下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可见身围丈许的蛇蟒伏地游走。

       放目望去,远空天际浮白一线,青碧如洗,耳畔有阵阵波涛卷岸之声传来。

       惠玄老祖按住遁光,辨认几眼之后,指着道:“就是此处了,再往南去,就是南广海界了。

       曲长治凝神观气,忽然面色一变,道:“恩师,这里好重的妖气。”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地名为白蛟涧,底下深潭内有一条蛟龙,当年我初成元婴之时,为炼一件法宝宝,曾与几名道友前来斩蛟,奈何这妖孽太过狡猾,又筋骨坚韧,我等手中法宝剑器皆是无法伤它,几次都收拾不下,如今数百年过去,这老蛟想是道行更深了,不过只要不去招惹它,亦不会来寻我等麻烦。”

       曲长治惊讶道:“恩师所说那人,莫非是为了这头蛟龙才居于此处?”

       惠玄老祖摇头道:“非也,当那符阳宗败落后,此人唯恐被我五大派追杀,就躲来此处,是要借助此蛟神通避祸,而那白蛟亦是要借助他抵御外敌。这一人一蛟,互为帮衬,因而避过了数次灾劫。不过我与他已是有一百余年未见了,也不知是否还在此处,好在他有两个弟子是此地土著,即便离去,也有下落可寻。”

       两人绕过那一条水瀑,往山崖东麓转去。这里却有一座如被削平山头的土山,当中又似被人以巨剑横斩三段,露出深深沟壑。彼此间有三段藤索桥串接。靠着崖壁一面,有一座修葺得颇为精致的草庐。

       见此景象,惠玄老祖神情微松道:“此人尚在。”

       曲长治游目四顾,他见那索上挂着一只只青皮葫芦。也不知是什么珍奇异果。色泽光润。水滑溜圆,有阵阵光彩散发出来,不时叮当悦耳的击石之声传出。不禁好奇看去。

       可再仔细一看,却是心下悚然,那葫芦竟然长着一张张人脸,或是欢喜,或是悲伤,或是忧愁,或者烦恼,或是愤怒,或是迷茫,等等不一而足。

       惠玄老祖一皱眉,拿如意一敲他背,提醒道:“徒儿,莫要多看,那是九心六欲葫,若是看久了,会被其勾了魂魄去,就是救了回来,也是神志不清,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曲长治听得提醒,不由一个激灵,暗呼厉害。

       只是这一会儿,已是心旌摇荡,忙把内气一转,将心神收摄住,不看再去瞅那葫芦。

       惠玄老祖暗暗一叹,他师父本是一名散修,所传功法家数对阴邪鬼祟之物并无克制之用。

       若是得传玄门正法,心神时时稳守,又岂会畏惧此物,至多一个恍惚就能缓过神来。

       他从修道伊始,就立志成就大道,可此路着实太过艰难,他从一个炼药小童,到如今元婴三重大修士,期间不知历经多少艰辛困苦,才有了这修为,千载苦功,倘若就此化作尘土,他绝不甘心,哪怕还有一丝机缘,也要设法拼上一拼。

       此刻他见曲长治此刻已是无恙,就道:“这谷内有不少阴秽禁阵,你道行不够,便不用去了,为师一个人去见此人即可。”

       曲长治连忙应下。

       惠玄老祖把遁光一沉,往下缓缓落去。

       此处布置的禁制很是简陋,他用如意轻轻扫过,就辟开了前路,到得下方,见有一名面目丑陋的巨汉衣衫敞开,用一面扇子遮住面庞,四肢大涨,正躺在一块平整大石上呼呼大睡。

       惠玄老祖用如意对着他头敲了敲两下,把他唤醒,道:“石奴,你师父可在?”

       巨汉晃了晃脑袋,迷茫睁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之人,半晌之后,才发现自家认得,道:“在的,在的,昨日师父炼坏了一炉丹药,火气甚大,老道你最好莫去招惹。”

       惠玄老祖唔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那草庐前,却也不敢站得太近,隔着十来丈远,高声道:“嵇道友可在?”

       少时,一股白惨惨的阴风自里卷了出来,凝聚成一名灰袍秀士,此人有四旬年纪,脸容阴冷,两鬓微霜,他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惠玄老祖,道:“你来做什么?”

       惠玄老祖稽首道:“道友近日可好?”

       嵇道人嗤了一声,道:“好什么好,等死而已。”又看他一眼,让开身子,“进来坐吧。”

       惠玄老祖再是一礼,就入得草庐中,目光转了转,就在一只干净藤椅上坐下。

       两名面目呆板的白衣女子自内室转了出来,捧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嵇道人不耐烦道:“说吧,何事?我尚急着炼药,无暇与你闲扯。”

       惠玄老祖稍作沉吟,就道:“我欲请道友助我对付一人。”

       嵇道人道:“何人?”

       惠玄老祖也不隐瞒,将张衍来东胜洲之后的所作所为尽数说出,最后正容拱手道:“此人与我道途有碍,需得除去,还请道友助我。”

       嵇真人脸色凝重起来,道:“这人什么来头?”

       惠玄老祖道:“此人本非我东胜洲修道士,乃是外洲来客,嵇真人大可不必担忧有人寻仇,此人身上身怀重宝,只他人见过得玄器,就有三四件之多,道友若能……”

       他话未说完,嵇道人却是挥手打断道:“这些话拿去欺欺那些小辈还好。无需在我面前吹嘘,说些实在的,此回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惠玄老祖沉默片刻,才道:“到了你我这一步,不外是寻一个成就洞天的法门,我虽是寻到一处机缘,却无法说与道友听,不过可指一条明路,只看道友愿是不愿了。”

       嵇道人道:“说来听听。”。

       惠玄老祖沉声道:“东胜北地龙柱之下。藏有大弥祖师手录道书一卷,现今此处为锺台所得,正在那处破解禁制,我可设法助你先一步将此物取了。

       嵇仁嗤笑一声。道:“大弥道书。如此便宜之事。你自家为何不取?却来告我?”

       惠玄老祖正色道:“我乃楚国国师,乃是有根脚之人,又受过贺真人恩惠。与锺台闹翻,非我所愿。”

       嵇道人却盯着他,嘿嘿笑道:“不对,不是你不能取,而是你也不能确认,那龙柱之下有无道书,我说得对也不对?”不待惠玄答话,他却诡异一笑,“虽是如此,可此事我却可答应你。”

       惠玄老祖听得此言,却是满腹狐疑起来,莫非那龙柱之下果真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东西?

       嵇道人这时又问道:“你言两人还无必胜把握,那么另一人又到哪里去寻?”

       东胜洲虽大,可元婴三重修士也不过寥寥几人,俱是有名有姓,他所知几人俱在南三派中,绝无可能为他们拉拢。

       惠玄老祖起如意在桌案上一指,登时浮出三个字来,嵇道人一看,眼睛眯起道:“小仓境。”

       神屋山,苍朱峰。

       张衍回转山门十余天后,宋初远与跛足道人亦是返回了涵渊派,唯独章伯彦无人知其去向。

       两人入了山门,就至峰上来拜见张衍。

       叙礼之后,张衍请了两人坐下,言道:“再有几日,贫道便就闭关修行,守御山门之事,就有劳两位道友多多劳心了。”

       宋初远忙道:“不敢有负真人重托。”

       跛足道人也是道:“神屋山横绝天北,坐拥雄山险川,而今又有禁制阻隔,我等要是再看护不好,可就无脸再见真人了。”

       张衍点了点头,有这二人看守山门,再加上有禁阵相助,哪怕有敌来犯,也能应付了。

       他用了三日,把门中琐事俱都安顿下去,又把傅抱星找来,仔细传授他开脉破关之法,而后便就封了洞府,闭关修持。

       先是检点手边灵药,每一份都是仔细查验,验看无误之后,起袖一卷,就将之全数投入了身前炉中,再起了法力,催动炉火。

       这一通炼药费时颇长,大约三十余天后,炉中翻腾急沸,气浪汹汹,云潮涌涌。

       张衍神情肃穆,这是成丹之前极为关键一步,错了虽不会前功尽弃,可也药效也会为之大减,他沉心静气,将炉火稳稳伏住。

       又是六天过去,洞府之内一声震裂大响,炉盖顿时碎成数片,一股纯灵玄气自炉内冲起,内中有数十枚丹药随之喷出。

       张衍目现精芒,喝了一声,大袖卷动之下,就将之全数摄拿过来,手掌一摊,就见有数十枚莹白无暇,好似冰玉的脂果悬空漂浮,仔细一点,共有六十六枚。

       不算先前所得,眼前这些白月英实,能支撑他修行六十六载。

       要修成元真法身,数目实则还差上不少,不过锺台既愿意为他搜寻这三味灵药,自己却是能省下不少力气。

       他也不迟疑,手指一拨,将一枚月白英实收入罡云之中,再把钧阳精气引来,两气交汇,徐徐拿入躯体。

       炼化一枚之后,也不停下,继续炼化第二枚,再是第三枚,第四枚,如此炼化了二十五枚之后,躯内金霞涌现,光彩四射,眼耳口鼻之内皆有金光浮动,顶上氤氲飘渺,三团罡云逐渐聚拢,隐隐现出几分混化合一的气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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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禁阵解消显秘府

  希声山,金钟大殿。
  
  杜时巽站在阶下,身形挺得笔直,大声道:“阿父,前日贡谷城一战,孩儿与几位长悳老共是杀了五名轩岳护法,唯有淳于季等三人逃脱了去。”
  
  门中长悳老此刻多数皆在,林长悳老这时咳了一声,道:“少掌门,轩岳早已覆亡,再有无有护法一说。”
  
  杜时巽嗤了一声,似是不屑理会他。
  
  白长悳老对乔掌门一礼,道:“师兄,后来小弟查实,这三人是往东瀚海界逃去,眼下藏身在了一座名为‘居螺’的偏远仙城之内,可要小弟设法遣人追剿。
  
  张衍闭关之时,锺台派则是分遣弟子,四处收拢仙城,安抚人心。
  
  容君重身前曾定下计策,开革八位长使及护法出门,同时请南三派援手相救,设法站住脚跟,再图谋复教之计。
  
  淳于季曾几次遣弟子去往南方,可这三派却因张衍在背后襄助锺台,心存顾忌,故而无有一派为其火中取栗,二十余年下来,他们渐渐被锺台逼得走投无路,前日一场斗法,战死五名元婴修士,余下之人只得带弟子往海上逃去。
  
  乔掌门权衡了一下得失,最后摇头道:“东瀚海风高浪大,海中又常有鱼龙出没,这三人若是躲在仙城之中,凭着禁制坚守不出,除非起举派之力,否则难以攻破,既然已是逐出了东胜洲,北地已是尽在我手,暂且就不必去管他们了。”
  
  此刻东胜北地,除却独原先轩岳山门尚有贺真人修持,未曾拿下之外,其余地界俱被锺台占了去。
  
  而锺台郑真人早有断语,轩岳一灭,这位贺真人已无支撑下去的必要,数十年内必是要转生而去,只要耐心等候,这处重地迟早是锺台囊中之物。
  
  杜时巽眉毛一竖,拱手道:“阿父,斩草需要除根!”
  
  林长悳老斜看了杜时巽一眼,道:“少掌门,不过几只丧家之犬而已,躲在海上苟延残喘,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乔掌门点首道:“而今虽是两派合一,可我派也并非高枕无忧,诸位长悳老也要是都出去了,这许多仙城又靠谁来看顾?”
  
  燕长悳老也是道:“师兄,眼下紧要之事,是把轩岳道册典籍整理收录,若能再行演化出大弥祖师昔日神通道术,我锺台或有一日还能独占东胜。”
  
  这番言语提振人心,殿上之人纷纷点头。
  
  只是两派分家已有数千载,轩岳许多功法道术已是改头换面,要想理顺头绪,再予弟子精修,这不是一二十年所能做到,至少需一二百载
  
  杜时巽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反对自己出海追杀,脸上浮出怒气,霍然一转身,大步出殿去了。
  
  乔掌门也不去拦他,而是嘱咐身边弟子道:“稍候你去把巽儿唤来后殿。”
  
  那名弟子立时自侧殿出去了。
  
  杜时巽还未出得金台,就被叫住,猜出是话要与他单独说,就往后殿来,等了半个时候,才被唤了进去,入殿之后,见乔掌门与赵夫人都是坐在殿上,便上来见礼。
  
  乔掌门见他神色忿忿,似还因方才之事耿耿于怀,就看了赵夫人一眼,后者会意,轻启朱唇道:“孩儿不必怪你阿父,此事他如此做也是有原故的。”
  
  杜时巽上前一步,抱拳道:“阿父,淳于季等人乃我锺台心腹大患,今日不除,来日必生祸端。还有什么比此更为紧要?”
  
  乔掌门叹道:“孩儿所言,为父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近日门中有一桩难事,却是须臾离不得人手,待此事了结后,再设法寻个妥当时机出海吧。”
  
  杜时巽想了一想,疑问道:“阿父说得可是那龙柱一事?”
  
  乔掌门点头道:“正是此事。”说到这里,他脸色稍沉,“三派逼迫甚紧,易静不易动。”
  
  这二十余年下来,龙柱之中的禁阵已是渐渐散失,内中露出一座石府来,其上尚余几道零落禁制,就是不设法除去,不出数月亦要自行消解。
  
  众人推测,府中所藏即便不是大弥祖师遗书,也是当是一座上古仙人洞府。
  
  此事本是隐秘,可谁料却被南方三派得知了去,并遣使来言,说若有天灵地宝,非锺台一家之物。
  
  乔掌门深知锺台此刻外强中干,看似强盛,实则却是虚弱,三家合力,绝非眼下所能抵挡,要是给了其借口,绝非好事,因此只能拖着不去开禁。
  
  杜时巽道:“何不把姑父与张真人一同请来,孩儿与他二人联手,即便三派来犯也是不惧。”
  
  乔掌门叹道:“张真人可其闭关二十余年,不曾露面,送了几回礼去,也未打听出来何时出关,至于你姑父,为父却是信不过他。”
  
  先前因蟒部一事,他怀疑惠玄老祖另有图谋,因而这二十年来对其不理不辞,而惠玄亦是不曾回山,故而两人不合之言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赵夫人劝道:“夫君,惠玄当初也是为了锺台着想,并无坏心,再说他至寿枯命终之地,还能有什么图谋?不如请他回来,多许些好处,去了先前芥蒂,也好使其为我所用。”
  
  乔掌门沉吟不语。
  
  这时有弟子匆匆来报,道:“掌门,昨日有两人闯入龙柱禁地之内,意图打开禁阵,闯入石府之中。”
  
  乔掌门一惊,站起道:“什么,石府如何了?”
  
  前日正是杜时巽率众围攻淳于季,为确保能胜,门中元婴修士几乎都是遣了出去,龙柱那处只有一名长悳老守御,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空虚。
  
  那弟子道:“石府安好,魏长悳老苦斗一番后,将来人逐走,不曾被其得逞。”
  
  乔掌门沉声道:“可曾查明来人是谁?”
  
  那弟子道:“魏长悳老言,其中一人身影,疑似曾在龙柱之上露过面的邢甫柳邢真人。”
  
  “是此人?”
  
  乔掌门听得非是南三派之人,心头微松,随后微怒道:“此等贼子,也敢来欺我锺台?”
  
  赵夫人道:“夫君,龙柱遣人看守非是长久之计,不如设下禁阵,免得外人窥觊。”
  
  乔掌门连连摆手,道:“为夫岂不知这个道理,可这禁阵不设还好,要是立了起来,反倒落人口实,南三派要是藉此生事,那却不好招架。”
  
  赵夫人垂首轻思,过有一会儿,美目亮起,似有所得,道:“妾身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为夫君解此难题。”
  
  乔掌门哦了一声,笑道:“夫人难得有主意,倒要一闻。”
  
  赵夫人嗔道:“夫君休要取笑,妾身此策,也是由方才之事想及的。”
  
  乔掌门道:“夫人请言。”
  
  赵夫人仲出纤指点了点,道:“夫君,两派归一后,因张道长闭关修持,是以尚未行过贺宴,而今已是把淳于季等人赶去了海上,不如就以此为借口,摆一场饮宴,到时请三派修士前来做客,到时席上,可一议如何处置那处仙府。”
  
  乔掌门不悦道:“你这是什么主意,那龙柱下或有大弥祖师手录道书,绝不可让与外人。”
  
  赵夫人拉住他袖子,没好气道:“夫君,你急什么,妾身还未把话说完。妾身是这么做自然有道理,既然夫君与惠玄不合之事连派外亦是有闻,不妨就来个顺水推舟,趁饮宴之际,请惠玄暗中下手,把那道书盗了去。”
  
  乔掌门身躯一震,似有所悟,忙坐直了,道:“接着说。”
  
  赵夫人玉容上微有几分得色,道:“那时我锺台修士皆在席上,道书被窃,三派修士怎么也怪不到我等身上,事后再叫惠玄把道书藏下,自己逃亡海外,去时把声势阄大一些,最好引得三派修士去追,就可洗脱我锺台嫌疑了。”
  
  乔掌门转了几念头,觉得此法甚有可行之处,又道:“惠玄岂会如我之意?”
  
  赵夫人道:“他寿数不多,转生之日近在眼前,又只一个弟子,如何与我锺台相比,莫非就不怕我等日后寻着他转生之地,阻他来世入道么?此事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乔掌门起身负手走了几步,似在斟酌,过有半晌,他脚下忽然一顿,回头道:“夫人,稍候你亲去涵渊门,勿必要请得张真人下山。”
  
  赵夫人怔了怔,道:“夫君请张真人,是要防备惠玄?”
  
  乔掌门沉声道:“事关重大,不得不防,且有张真人前来,也好震慑三派修士,不叫他们起得异样心思。”
  
  赵夫人点首道:“好,妾身近日正好又搜得不少张真人所需灵药,明早便就动身,启程前往涵渊。
  
  杜时巽道:“孩儿愿随阿母前往。”
  
  乔掌门笑道:“由你母子同去,想来诚意也是够了。”
  
  又侧过头来,对赵夫人道:“那龙柱近日绝不能再生疏漏,为夫此刻需去再做查看,此事就有劳夫人多多费心了。”
  
  赵夫人万福一礼,送了乔掌门出去,又与杜时巽叙语几句,便就借口时辰已至,需行功运法,转回内殿,到了榻上后,她对侍女道:“去把曲长治叫来吧。”
  
  不多时,曲长治来至榻前,他上来深深一揖,道:“见过夫人。”
  
  赵夫人道:“你回去与你师父说,妾身看在故去二妹情面上帮他这一回,望他不要再出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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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地阴毒瘴伤性命

      曲长治辞别了赵夫人,自金钟殿中出来,便悄悄出了希声山,腾起遁光,往西南之地飞去。

      半日后,他到了西郊一处荒岭之中,此地聚居者多是身披兽皮,茹毛饮血的野人生番,因灵脉稀薄,少为修士所注意,现下正是惠玄暂居之处。

      曲长治在一处石洞前降下云头,运法诀开了禁制,往内走去,洞内并无明珠灯盏,是以光线甚黯,十几步后,见一名老道人盘膝坐于石上,俯身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惠玄睁开眼帘,沉声道:“徒儿此行可是见着赵茹了?”

      问出此语时,尽管他神情看去尚算镇定,可语气中还是不自觉露出了几分急迫。

      曲长治回言道:“师父,果是如你老人家所料,赵夫人已是设法说服了乔掌门。”

      惠玄听了,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大笑了两声,双目幽幽,看着洞顶道:“我计成矣。”

      他定下除去张衍的大计后,用了数月功夫,把人手邀齐,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传来了张衍封府闭关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只能耐下心思等候。

      只是这一等,就是二十五年过去,他眼瞅着自己寿元渐枯,张衍却还不知何时能出关,心下也是焦躁。

      偏偏此时嵇道人闻得龙柱禁阵消解,几次催促,要去下面一探究竟,先把内中物事取了。

      因有借重此人之处,不好得罪。他只好命曲长治前去锺台门中面见赵夫人。

      赵夫人那日所献计策,实则是出自他手,此计明着是为锺台谋划,其实却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去谋取道书。

      他对此计原本并无多少指望,此刻听得居然侥幸成了,饶他往日深沉,这一刹那,也是难免失态。

      曲长治这时又道:“恩师,此中却有一个难处,恩师不得不防。”

      惠玄稳下心绪。问道:“是何难处?”

      曲长治道:“那乔桓隽命赵茹前要去神屋请得那张道人下来。好似是要暗中防备恩师做手脚,此举甚是可恶。”

      惠玄转过身去,背对着曲长治,阴沉沉一笑。道:“不。此是好事。说不准可以两桩难事一同办了。”

      赵夫人献计之后第二日,就备了车驾,唤上杜时巽。带了百十侍女,乘风行云,往神屋山中来。

      此行除了他们母子二人,还有凤湘剑派六大名剑之一,“百影剑”剑主范英慧。

      此女作为凤湘剑派来使,这些年来却奉命留在锺台派中,此回闻得赵茹欲去涵渊,她也有心一睹斗败容君重的高人是何模样,因而也是伴驾同行。

      锺台掌门夫人出行,一路自有弟子打前站,行程之中顺畅无阻,十多日后,就到了苍朱峰下。

      楚牧然引着几名弟子在门前等候,互相叙礼之后,就请入山内馆阁内安顿。

      三人居处是苍朱峰半山腰中,由此看去,满山青绿,湖水涟涟,白鹤灵禽,时有往来,目光探及峰外,乃是一片如海山峦,再往远去,却是波澜壮阔的北摩怒涛。

      范英慧看着这副雄浑画卷,赞道:“人道神屋山横绝天北,乃荒国野陆,可我眼下看来,虽还及不上锺台‘金山润水,白鼎瞰岳’之胜景,却也差之不远了。”

      赵夫人却觉实属平常,道:“除去我五派不提,我东胜洲中能占有三城者,便称得上是大宗了,龙柱斗法之后,涵渊派占有九座仙城,有这气象,也是不奇。”

      范英慧目注过来,道:“难得的是,涵渊门中弟子人人奋发,还有张真人这这般人物,不出数百年,又是一个大派,妹妹可要提醒乔掌门多加提防了。”

      她言语中暗指涵渊有朝一日会反客为主,赵夫人哪会听不出来,她却不以为意道:“张真人神通确实不凡,可道行尚在二重境中,先不说能否走到那一步中,就是万一成了,也是数百年后之事了,眼下又何必多虑?”

      范英慧道:“来时曾闻,郑真人修道三千载,不知真人去后,妹妹门中何人为那定海之针?”

      赵夫人容色不改,笃定言道:“姐姐也该知晓,覆亡轩岳之后,其道书已入我手,先前种种缺漏便能补全,到时何愁我锺台不兴?”

      范英慧还想再说,这时却听得山下一喧闹,赵夫人也是有所注意,便叫来侍婢,问道:“去看看下面发生了何事?”

      这名侍女是她从锺台带来,非是涵渊门中人,因而只得出去打听,过有一会儿,转了回来道:“回禀夫人,是张真人两名出外游历数十载的弟子回山了。”

      范英慧轻笑道:“妹妹来得好生凑巧,这两位张真人弟子回山,想是回去拜见师长,借此机会,正好求其出面。”

      赵夫人赞同道:“姐姐说得是。”

      她关照贴身侍婢道:“你去我玉盒中挑几件珍宝,稍候随我去拜访张真人这二位高徒。”

      大陈国,南武山。

      一名满面焦灼的道士怀抱一孩童在山中飞遁来回,似在找寻什么。

      兜了几圈之后,见有底下有一座七层高的大塔楼,有彩光宝气微微泛出,只是外有禁制掩饰,不甚明朗。要不是他之前得知方位,在群山之中根本难以察觉。

      他面色一喜,暗道:“冯师弟所言,当是此处了。”

      忙矮下身,到了山谷中,高高扬声道:“章真人可在?贫道观潭院审楚鱼,因孩儿染了毒瘴,特来拜见,祈请章真人伸手一救。”

      他连说数遍,山中却未有任何反应,不禁焦急起来,看了看怀中孩童面色青紫,气息渐弱。显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咬牙,拔了法剑出来,便欲硬闯。

      然而就在此刻,面前忽然禁阵如波荡漾,片刻后就散去屏障,露出了内里那幢塔楼来,他大喜过望,急忙纵身入内,才去数十丈。就见一名形貌凶狞。绿眼黄袍的道士立在眼前,其双目之中隐有凶光外露,看去不似善类,不觉一惊。下意识停下身形。他迟疑片刻。此试着问道:“可是章真人当面?”

      章伯彦看了眼手中孩童,嘿了一声道:“又是一个中了瘴毒的,至多一刻。这小儿恐是小命不保。”

      审楚鱼一听此言,哪还顾得上其他,急切言道:“只要道长能救了我孩儿性命,在下有重礼相谢。”

      章伯彦古怪一笑,一运法诀,平地起了一股黄烟,将那孩儿卷了过来,随后转身入塔,丢下来一句话,“你在这里候着,半个时辰之会,章某自会送他出来。”

      审楚鱼一脸感激之状,连连作揖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章伯彦到了塔中,拿出一枚新近炼制的丹药,喂入那孩童嘴里,再输一道灵气入内,少顷,这小童口鼻中喷出一缕缕黑色污气,随着此气出来,面上便就渐渐了恢复血色。

      他一挥袖,将满室污浊之气化作一滴黑水,托在掌心仔细感应,暗忖道:“此毒非是冥河之气,亦非地肺毒烟,这观潭院底下究竟是藏了何物?”

      张衍先前查明,太冥祖师那处封禁就在这观潭院之下,故而嘱咐章伯彦来此处看住其一举一动。可他才至此地,就发现方圆百里内有一股阴毒之气散发出来。

      他乃是冥泉宗中长老,对地下种种晦河幽气知之甚深,可寻常地肺之下的毒气上来,见了烈阳白昼,就要散去大半,没有哪一种有这等如此厉害,现下这山中除了观潭院附近尚有人踪,其余地方早已是鸟兽绝迹了。

      正也是凑巧,因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何秽气,半月前他顺手救了一名路过此地的观潭院弟子,可此事之后,倒是让院中修士知晓山外还有一名真人能解此毒,故而有不少人慕名上门来求。

      半个时辰之后,他步出塔楼,一甩袖子,将那孩童以黄气相托,送了出去。

      审楚鱼赶忙接过,低头一瞧,见那孩儿鼻息均匀,睡得正甜,小脸上亦是恢复几分红润,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冲着章伯彦露出感激笑容,道:“多谢真人援手。”

      章伯彦道:“可否问一句,这瘴毒是从何处而来?”

      审楚鱼犹豫了一会儿,道:“按理说真人救了我儿性命,本是不该有所隐瞒,只是此事牵扯到本门一桩隐秘之事,不敢泄给外人……”

      章伯彦不待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不屑道:“贵派之事,章某并无兴趣知晓,只是这瘴毒寻常修士吸入几分,若不得解救,一二日内就有性命之忧,即便有修为深厚之士,日积月累之下,也一样抵受不住,且据章某来看,毒气又一日胜过一日,若不根除,要不了几天,你还得上门来求。”

      审楚鱼大惊,可一琢磨,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他,疑声道:“这瘴毒既是如此厉害,真人却为何在此驻留,而不离去?”

      章伯彦道:“我所炼功法特异,地下绝毒之物对你等来说是恶药,对我里说却是炼气炼宝的佳品。”

      审楚鱼感应到他身上气机晦涩不明,幽深阴藏,与寻常玄门路数不同,登时信了大半,他叹道:“若能离去,早就离去了,何必等到眼下……”

      说到此处,他心思一动,望向章伯彦,带着几分期待道:“不如就请章真人去我山门一坐如何?”

      章伯彦闻言,眼中隐现几缕诡异碧芒,嘿嘿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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