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樂

章六十三 尊严

      侯爵用马鞭向身后城堡一指，声如雷鸣：“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我的城堡，没有什么红鹰之羽！”

      那名士官答道：“我看得很清楚，知道这里是您的龙翼城堡。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建立一个关卡，凡是想要通过的人，都得证明自己不是红鹰之羽才行。”

      勃拉姆斯一怔，随即不怒反笑，一阵仰天长笑之后，他盯着那名士官，讥讽地说：“那要是你们始终都抓不到红鹰之羽，难道还要到我的城堡里检查不成？”

      侯爵声色俱厉，可没想到这名士官想了想，居然回答：“这确实很有可能。如果殿下来了命令，到时候还请侯爵好好配合。”

      呛的一声，怒到极处的勃拉姆斯拔出佩剑，搁在了士官的脖子上，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士官，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那位士官仅仅十级，但是看着勃拉姆斯，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微笑着说：“侯爵大人，我们阿克蒙德可没有怕死的人。不过殿下曾经说过，守关的战士就等同于他亲至。谁若是杀了我们，不管对方是谁，殿下都会斩尽杀绝！”

      这名士官伸手，缓缓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锋，说：“侯爵阁下如果不想砍下来，那还是不要这样受累的好。”

      勃拉姆斯脸色胀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跳个不停。他几乎把眼珠都瞪出来了，握剑的手更是剧烈颤抖。他非常非常想一剑砍下去，然后再把这个胆敢对他不敬的家伙砍成肉酱！可以说，有生以来勃拉姆斯还从来没有这样想杀一个人！

      但是现在，他的剑怎么都砍不下去。

      勃拉姆斯猛然转身，一言不发就回了城堡。那些跟随他出来的亲卫们均是愕然，随后急忙跟着侯爵而去。

      片刻，从龙翼城堡上方飞起一队狮鹫，向日暮城的方向疾飞。李察能把关卡设到龙翼城堡的大门口，却管不了天上。

      侯爵不想走陆路，否则那些阿克蒙德战士如果继续坚持要检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得住不杀人。

      其实在这些阿克蒙德战士设下关卡之前，勃拉姆斯已经收到报告。

      这两天因为关卡检查而发生的冲突共有十一起，阿克蒙德战士死伤六十三人，而勃拉姆斯下属中有头衔的贵族因此被处死十五人，私军则被斩杀超过四千人。阿克蒙德战士的死伤，都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李察的手段即明显又笨拙，摆在城堡门口的这些阿克蒙德战士就是明晃晃的诱饵。但勃拉姆斯知道只要自己一剑砍下去，到不了中午李察的大军就会出现在龙翼城堡外。这种把柄，勃拉姆斯是坚决不会给李察的。

      在日暮城内，李察随意征了个贵族的府宅，就把自己的驻地设在了这里。

      日暮城内的治安依然由原城防军负责，城主也还在履行着管理的职责。城中的城防军还有三万之众，而李察留在自己身边的骑士却只有三千。

      虽然数量上有着绝对劣势，但是李察却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有一个传奇法师在城里，需要担心的是城主、贵族和城防军们。

      这两天李察一直呆在日暮城，按步就班地继续制作米达伦战斗版。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收集齐全，剩下的就只是耐心而细致地把一个个部件制造出来。

      准六阶构装，对构装师的要求要远远高于五阶构装，就是李察如今的魔力，往往刻印完一个连续的线条后，也会有魔力枯竭的感觉。

      这还是因为他的魔法操控力异常强大的缘故，若是换了另一个构装师，没有24、5级魔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些魔法阵。

      当勃拉姆斯侯爵骑着狮鹫飞抵日暮城上空时，李察就感知到了，他只是派了几名骑士去引导侯爵降落，然后在书房里见到了侯爵。

      会面的气氛当然不那么友好。

      砰！勃拉姆斯重重一掌拍在李察的书桌上，怒吼道：“李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察悠然坐着，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丢了东西，就过来找找。”

      勃拉姆斯狞笑着说：“你这是想和圣树王朝开战？！”

      李察从容地说：“如果圣树王朝有这个想法，那么打一仗也未曾不可。不过战争一起，不管结果如何，勃拉姆斯家族估计要从诺兰德贵族世家中除名了。”

      “你！”勃拉姆斯又惊又怒，没想到李察居然如此决绝。如果因为自己挑起了一场战争，那么勃拉姆斯知道，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贵族战争，少有斩尽杀绝的时候，大多战争以战败一方赔偿而结束，可能是赔款，位面，也可能是领地。

      双方抓到对方家族的核心人物，多半会收取赎金后释放。当然也会在能够留有余地的时候，让某些重要人物留下一口气，以避免战争升级。但此刻李察却显然不打算遵守这些潜规则了。

      勃拉姆斯深深地吸了口气，狞笑着说：“好！很好！李察，希望你不要后悔！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是在和王朝所有贵族为敌！”

      李察终于合上了手中的魔法书，淡淡地说：“勃拉姆斯大人，看来你还是不接受教训啊。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走吧！哦，对了，注意你的举止和礼仪。这是我最后一次宽容。”

      勃拉姆斯怒极，手又高高举起，想要拍在李察的桌子上。

      可是李察的目光随即落在他的手上，勃拉姆斯骤然心生寒意，那只手颤抖着，怎么都不敢真落下去。他有种感觉，如果再敢在李察面前拍桌子，恐怕自己这只右手就保不住了。

      勃拉姆斯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狼狈而去。

      森马走了进来，看着勃拉姆斯的背影，不屑地骂道：“一点胆子都没有！不过，您就这样放他走了？至少得切手切脚吧？”

      李察淡淡一笑，说：“下手太狠，会把人吓跑的。我还等着他们来打我呢！”

      “真是弄不明白你......”森马喃喃地说，她向李察看了一眼，问：“怎么，还是控制不好吗？”

      “还得一段时间，需要大量基础练习。”李察说。

      李察现在除了绘制构装外，很少动，就是有动作，也略显生涩。他现在骤然得到极为庞大的力量，还在努力适应的过程中。好在魔力操控未受影响，而制作五阶构装需要全力以赴，所以还能正常工作。

      李察又打开魔法书，对森马说：“既然勃拉姆斯不死心，那你就把那件事办了吧。这足够他痛上好久了。”

      森马耸耸肩，说：“好吧！可是我还是更愿意一拳砸到他脸上！”

      黄昏时分，勃拉姆斯侯爵的狮鹫回到了龙翼城堡。他刚刚从狮鹫背上下来，就见一名法师匆匆跑来，将一封信送到侯爵面前。

      勃拉姆斯打开信，只看了几眼，就失声叫道：“什么？！李察的军队开始进入我们的位面？！”

      勃拉姆斯很清楚自己在私属位面中布置的兵力。这些位面经营了上百年，早已完成征服，里面驻扎的军队不多。

      以李察军队的战力，恐怕用不了三天，这些守军就会被歼灭。那时位面中积存的大量财富和资源岂不是都要变成李察的囊中之物？

      那名法师偷看着侯爵的脸色，硬着头皮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们刚刚监测到，那四个私属位面的通道座标都被修改了。”

      “所以？”勃拉姆斯忽然感到到全身发寒。

      “所以，现在位面通道的传送门已经不在日暮城，而是在亚山领的黑玫瑰古堡了。”

      侯爵眼前顿时一黑！

      四个位面，四个开发成熟的位面！每年光是从这四个位面中获取的资源就是数百万金币，还不包括和位面相关联的其它收益。

      就算以后还能建立新的传送通道，但想要得回位面控制权，那就意味着和阿克蒙德在位面内开战。勃拉姆斯还没有疯狂到认为自己可以单挑阿克蒙德的程度。

      勃拉姆斯好不容易才站稳，没有摔倒，连声道：“去！准备通讯魔法阵，我要和路菲德大主教说话！快去！”

      片刻之后，在勃拉姆斯面前的魔法阵中，出现了一位清瘦且威严的老人，华丽的法袍、璀璨的权杖都揭示了他不凡的身份：光明教会枢机大主教路菲德。

      “叔叔！李察刚刚又抢了我四个位面！王朝还没有决定出兵吗？！”路菲德的影像刚刚出现，勃拉姆斯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路菲德深深看了勃拉姆斯一眼，平静地说：“这件事，现在无论在王朝，还是在教会里都引起很大的争议，恐怕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达成一致。”

      “争议？怎么会有争议？李察这是在践踏王朝和教会的尊严！那些老家伙脑子都坏掉了吗？”

      路菲德大主教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缓缓地说：“你还不知道李察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吧。失去了这批神沐乌金，李察在一年内就做不出新的圣构装。但这并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他现在正准备制造的圣构装十分重要，据说关系到他还未出生的孩子能否顺利活下来。”

      勃拉姆斯的脸色顿时变了。血脉传承，对大贵族的意义是什么，他十分清楚。只这一个理由，之前的大义天平就有了微妙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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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四 破魔之战

      坏消息还沒完，路菲德大主教继续说，“而且听说这个孩子血脉天赋非常强大，刚刚一个月就出了血脉力量显化迹象，所以，你明白了吗，这种情况下谁來干涉这件事，就要面临和李察的死战，甚至是和阿克蒙德这个姓氏的世仇。”

      “这这怎么可能，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勃拉姆斯张口结舌，他也沒想到会变成这样。

      路菲德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关键是李察已经表明了态度，现在教会情势非常敏感，圣马丁又蠢蠢欲动，我恐怕难以给你更多的支持，你这次的决定太草率了，云纹大师一向狡猾，你和我恐怕是都是被利用了。”

      勃拉姆斯嘴张了张，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的本意只是给李察找一点小小的麻烦，阻碍一件圣构装在当年度产生而已，但是眼前事态的扩大显然已经不受控制，如果那个据说是真的，甚至够得上血亲复仇的理由了。

      一个圣构装师的血亲复仇，勃拉姆斯忍不住打了寒战，随即安慰自己，那应该不过是个借口，借口而已。

      他这次劫夺神沐乌金，有一半因素也是因为圣树王朝皇家大构装师，云纹，云纹今年准备召开发布会，发布一个接近圣构装等级的新构装，然而李察发布五阶构装的速度太快了，有他在，云纹的构装就不会得到太多的关注，而且云纹和李察的老师苏海伦也有不小的仇怨。

      “我我也是怕李察做出新的构装，然后支持马丁。”勃拉姆斯勉强辩解。

      路菲德沉思片刻，缓缓地说：“不过这次的事情，李察确实给了我们不少借口，虽然我们沒有准备好，但相信圣马丁更沒有准备好，不过你那边的情况也不能再拖了，这样吧，我让圣托马斯带五万人过去，再加上边境领主们的私军，先凑二十万人，把李察逼回去再说，但在托马斯抵达之前，你无论如何也要忍耐，忍耐，再忍耐，就算李察把口水吐到了你的脸上，你也让忍到让它自己干为止。”

      魔法通讯切断了，通的一声，勃拉姆斯一拳砸在墙壁上，击出一个深坑。

      勃拉姆斯已经下定决心要忍，可是却发现忍起來并不那么容易，至少李察是绝不打算让他好过的。

      就在这天夜里，勃拉姆斯的一个外甥因为和阿克蒙德士兵发生了冲突而被处死，那可是一个子爵，不过就是气急之下刺了对方一剑，而且还沒有刺死。

      侯爵还沒能消化完这个消息，一队阿克蒙德战士就强行进入了龙翼要塞外围的四座哨塔，直接踹倒了塔顶印有勃拉姆斯族徽的旗帜。

      给出的理由是，这些旗帜挡住了守关战士的视线，一座关卡的战士怎么可能看得到城堡四角的问題，则被忽略了。

      不管勃拉姆斯如何暴跳如雷，李察这个晚上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他拿着战刀，一下一下做着最基本的砍劈刺削的练习，一边欣赏着墙边一座奇异的银色盔甲。

      盔甲造型优雅古朴，上面全是细密而繁复的金色花纹，带有浓郁的天界风格。

      李察对着这具盔甲左看右看，显得异常满意，脸上的笑容越來越欢畅。

      他忽然有些懒懒地说：“來都來了，何必还躲呢。”

      窗外传來一个低沉的笑声：“不错的感知范围，小家伙，看來你沒有给你的老师丢脸。”

      在窗外的夜色中，浮现出一个面貌威严的中年人，他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身上穿着简洁优雅的黑色皮甲。

      有经验的人绝不会轻视这件看起來沒什么装饰的皮甲，细看皮甲上天然的纹路，就会知道这是由成年黑龙皮制成的皮甲，防御力不在全钢板甲之下，更有着其它材质难以相比的优异魔法抗性。

      李察依然在笨拙地练习着挥砍，有些懒洋洋地说：“不要以为破魔暗战有几手特殊技能，就可以不把法师放在眼里了，我曾经听老师说，你已经被她打出心理阴影了。”

      那名黑甲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刹那间满是怒容，勉强平静地说：“输给苏海伦殿下，并不是羞耻。”

      李察转头望着窗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您很快就会发现，输给我也不羞耻，索拉姆殿下。”

      果然是李察的老熟人，索拉姆公爵，看他自信的样子，显然并不觉得当初战场上的惨败代表双方实力的真实差距。

      这么想原本也沒错，当时自开战伊始，索拉姆就一直被李察的追随者们围攻，等升空与李察决战时，已消耗过半，况且战场开阔地形下，他也发挥不出潜行匿踪的特长，由此败在了李察狂风暴雨般的三界寂灭咒下。

      而此时此刻，李察孤身一人，又沒有了长施法准备时间，还处于夜色之下，怎么看，都是破魔暗战的主场。

      索拉姆缓缓摘下背后双刀，说：“你在构装上确实有天赋，但是战斗不是绘制构装，魔力等级也不代表一切，看在苏海伦殿下的面子上，你如果立刻退出圣树王朝，那么我就放过你，权当今晚沒有來过。”

      “放过我。”李察意味深长地一笑，跃出窗外，凝立在索拉姆公爵对面，说：“公爵大人，看來我也得象老师一样把你打出心理阴影，你才能学得聪明些啊。”

      索拉姆脸上怒意更盛，喝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不要想离开王朝了。”

      索拉姆身影一阵模糊，溶入黑暗，下一刻已出现在李察身后，一把短刀狠狠插向李察后背，刀锋距离李察还有数米时，就遇到了层层魔法防护，身为传奇法师，李察可以轻而易举地瞬发四五层魔法防护。

      这本是在意料之中的，索拉姆一声冷笑，短刀刀锋上突然泛起一层灰黑光芒，刀锋突然加快，轻松切入了魔法护罩，层层魔法防护不断爆碎，连平时的一半强度都沒有，转眼间短刀就触及到了李察后心的衣服。

      李察那可以挡住传奇强者一击的多重防护，居然被索拉姆随手一刀悉数穿透。

      破魔，破魔暗战最重要的传奇能力，也是职业名称的由來，它可以大幅削弱防护魔法的强度和稳定，附加了破魔属性的攻击，就是法师们的梦魇。

      李察早有准备，一个随机传送就已出现在百米之外，随后射出两道火线，直冲索拉姆胸口。

      索拉姆一声狞笑，突然加速，迎着火线扑上，两道炽热火线射在索拉姆身上，溅起大片火雨，然而索拉姆象是全无感觉，眨眼间就出现在李察面前，又是一刀如幽灵般抹向李察的咽喉。

      李察立刻又是随机传送闪走，这才堪堪让过必杀的一击。

      当再次出现时，李察目光炯炯，盯着索拉姆被火线射出的地方。

      这两道灼热射线足有七级威力，是燃烧之手的升级版本，然而索拉姆居然能够用身体硬抗，颇出李察意料之外，看來除了黑龙皮甲的效果外，索拉姆本身的魔法抗性也非同小可。

      难怪那天在战场上，索拉姆耗力过半后，还敢升空与李察正面对决，如果遇到的不是李察那极为变态的火球群攒射，未必沒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索拉姆当时用错了战术，这次，却是找错了战机，李察唇边逸出一丝浅笑。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吟唱咒语。”索拉姆从容说着，双刀交击，发出当的一声悠长鸣音，听到这个声音，李察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眼前竟然出现了片刻景物扭曲的现象。

      如果换了一般法师，骤然听到这么一记敲击声，多半会出现施法失败，那时不仅仅是法术失控的危险，片刻的空当足够索拉姆完成数次绝杀了。

      不过李察随即恢复了正常，向索拉姆那两把材质特殊的短刀看了一眼，说：“这两把刀不错。”他话语自如，丝毫看不出不妥。

      索拉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冷冷地说：“就只有刀不错吗，那我就让你体验点别的!”

      话音未落，索拉姆又就闪身向李察攻去，李察伸手向索拉姆连点，每一下点击，就会有一个负面魔法扔到索拉姆身上，索拉姆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动作骤然一慢，李察那些控制和削弱魔法居然生效了。

      索拉姆这下真正吃惊，要知道他魔法抗性极强，不光可以压低攻击魔法的伤害，更可以让控制和削弱类的魔法失效，而李察刚刚释放的削弱魔法成功率异常的高，至少也要有两层法术穿透的超魔效果。

      索拉姆露出有些狰狞的笑空，身体一震，黑气泛起，顿时把身上负面魔法全部驱散，他继续向李察扑去，一边喝道：“你就打算靠这点东西把我打出心理阴影吗。”

      李察不等索拉姆靠近，立刻又是一个随机传送，可是当他从虚空中走出时，却看到索拉姆已经换了方向，继续向自己扑來，而且距离拉近了不少。

      李察眼角微微跳动，在战场上他就相当佩服索拉姆的贴近技巧，此时看到完整版破魔暗战的施展，仍然颇为惊讶于索拉姆的速度和预判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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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一 天使，王者

            神术者从來都是魔法师最厌恶的敌人.这是因为神力对魔法元素有强烈的排斥性.表现在战斗中就是神术者往往抗性强大.而且他们所使用的神术对法师的魔法有着加成的效果.

      在战场上.神官们的驱散魔法一向是对付法师的利器.

      在米迦勒纯正的光辉神力下.就连过去无往而不利的蓝火都变得相当无力.

      李察是战争艺术的大师.此时此刻已经看出不先把米迦勒干掉.那么这场战争必输无疑.

      在下方.就连森马都受光辉国度影响而战力大减.在和圣托马斯战斗中险象环生.被杀得全无还手之力.要不是李察雄厚财力的支持下.森马一身装备品级还在圣托马斯之上.血之圣骑士早就被圣托马斯斩杀了.

      连森马都不能完全抵消光辉国度的影响.构装骑士就更不行了.

      李察脸色冷了下來.对米迦勒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是谁.不想找死的话.就立刻给我滚.”

      天界的力量层次还在诺兰德之上.李察此刻还不想真正与天界不死不休.

      然而米迦勒一声冷笑.巨剑一挥.说：“异端.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沒有任何人能够拯救你们.”

      李察向下方望去.看到阿克蒙德战士们在海量敌人的围攻下一个个倒下.脸上的怒意渐渐淡去.转为什么都沒有的平静.

      他看着米迦勒.淡淡地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在李察身上.突然迸发出压倒一切的光辉.那血红色的光柱直通天地.刹那间.就连圣光之门都为之失色.

      以光柱为中心.又有一道血色的光环浮现.迅速扩散.直至万米之外.整个战场上都笼罩了一层朦朦血色.战士的视野中亦是如此.

      李察浮在光柱的中心.数件银色甲片从虚空中浮现.汇聚到他身上.最终组合成一件覆盖了全身的战甲.

      教会中红衣主教以上的高层.都看到过天国武装启动时的模样.因此此刻也是极为震惊.因为这件战甲的浮现与装备方式和天国武装几乎一模一样.它既是盔甲.也是构装.

      在李察身上.居然也出现了天国武装.

      天国武装要有虔诚的信仰才能启动.这是过去千年的常识.圣马丁那三件不知道从哪里弄來的米达伦还好说.毕竟里面都是十八级以上的圣武士长.他们的信仰之力毋庸置疑.但是李察身上这件天国武装是怎么回事.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对光辉之主有信仰.

      此刻李察已经从血色光柱中走出.现在他身上的盔甲线条优雅而流畅.以银色为底.以血色为纹.红银双色的基色看起來无比醒目.

      在这套盔甲的头盔上.一张金属面具遮住了李察的面容.这是张淡然的脸.眉目栩栩.宛若活物.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生.

      一名年迈的枢机主教全身突然颤抖.遥遥指着李察.失声叫道：“米达伦.天使之王米达伦.”

      又一个米达伦.这位枢机主教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大构装师.毕生都在研究天国武装.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一众枢机主教们看到李察身上的米达伦.终于明白了圣马丁的米达伦是出自谁手.

      但是另一位枢机主教疑惑地说：“不对.米达伦的光芒不是淡金色的吗.象征圣洁、高贵与怜悯.不应该是眼前的红色.难道李察能够改动天国武装.那可是圣彼德大师受到神启后才能完成的作品.”

      先一位老枢机主教这时眼神复杂.喃喃地说：“你们忘了吗.传说中.吾主座下米达伦为天使之王.它执掌众多权柄.有三种姿态.一种是平常的状态.也就是圣彼德大师所刻画的米达伦的姿态.而第二种......则是战斗姿态.圣典中.当米达伦展现血色光芒予敌人时.就是战斗姿态.”

      一名红衣主教骇然惊呼：“这是米达伦战斗版.这.这......难道也是五阶构装.”

      “不.恐怕......在五阶之上.”老枢机主教话宛若巨石.重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诺兰德最高的就是五阶构装.但教会高层能够接触大陆许多核心机密和秘闻.自然知道其实是有过一些超五阶构装出现的.比如传说中苏海伦身上就是六阶构装.

      只不过超五阶的构装大多如昙花般一闪而逝.即使还有一些留存至今的.则再也无人能够驱动.超五阶构装对承载力有着恐怖的要求.就是传奇强者贸然穿上.一启动就会被吸成干尸.

      战场上一片寂静.天上地下.那些还在殊死搏杀着的战士们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无数目光都汇聚在李察身上.看着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神秘圣战天使.

      从这具天国武装身上.他们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威严与力量.仿佛世界万物只要敢挡在它前进的道路上.就会被无情摧毁.

      李察静静站着.米达伦战斗版连接在他身体上的四个接口此刻就象堤坝上的四个缺口.让他体内的能量汹涌而出.转眼之间.相当于一位普通传奇法师的能量就被抽吸过去.

      但是米达伦战斗版显然还未满足.从四个接口处传來无法抗拒的强大抽吸力.不断压榨着李察身上每一点每一滴的能量.

      李察身体中.三颗心脏已经在疯狂跳动.拼命把能量泵向全身各处.但是每一丝能量涌出.都会在瞬间被抽吸一空.三颗心脏因为过度负荷.此刻表面已经开始渗出血珠.那是出现细微破损的迹象.

      但是米达伦战斗版还未满足.

      再这样下去.恐怕李察会被抽吸成干尸.而战斗版却还未能启动.这就是超五阶构装的恐怖之处.在超绝的威力背后.是对使用人承载力的恐怖要求.

      就在这时.在李察胸膛中心.那一颗古老的恶魔核心终于苏醒了.然后缓缓脉动了一下.

      整个战场上.突然响起了一记巨大的心跳声.所有人的心脏这时都失去了自己的节奏.跟随着这颗心脏一起跳动.

      教皇遽然睁大双眼.握杖的手都有些颤抖.轻声说：“这是主神之力.在哪.在哪.”

      教皇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最终还是落在李察身上.因为李察身上那件盔甲忽然活了过來.所有血色纹饰开始在盔甲表面缓缓流动.

      米达伦战斗版.终于启动了.

      來自远古阿克蒙德的恶魔核心在脉动了一下后.就再次归于沉寂.但仅仅是一下脉动.所产生的能量不光满足了米达伦战斗版启动的要求.还把李察全部的能量瞬间补满.

      李察有些笨拙地抬起左手.象是在观察着自己.随后他抬起头.望着那展现了六对光翼的天使长.说：“我说过.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李察左手握拳.在身前虚挥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米达伦战斗版光芒大起.在背后也舒展了六只血色光翼.这些光翼随即收拢.把李察环抱在内.然后化为盔甲表面血纹的一部分.

      当李察左手打开时.又是一道血色光环涤荡开來.刹那间掠过整个战场.将米迦勒的金色光辉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　米迦勒原本铺展千米的光辉就只剩下不足百米.而且边缘明暗不定.看來百米都是勉强维持.而四位圣战天使的光芒尽失.只有盔甲表面还能浮着一层淡淡光幕.

      圣马丁一方的三位米达伦却是水涨船高.在李察笼罩了整个战场的血色光芒中.它们的光辉也随之扩散到五百余米.远远超过了先前的能力.

      而且三个米达伦正在不断吸收周围的血色光芒.身上一些细小的破损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补着.转眼之间.三具米达伦就又恢复到接近全新的状态.

      米迦勒又惊又怒.喝道：“异端.你敢亵渎天界之民.”他一声怒吼.飞射到李察面前.巨剑当头斩下.

      李察抽出月光.挥手架住了米迦勒的圣焰巨剑.冷笑着说：“你看不到吗.我这可是米达伦大人的战斗姿态.你这个天界的叛逆.自甘堕落的东西.有什么资格來说我.”

      “异端.我要把你在火刑柱上彻底焚烧.”米迦勒怒极.巨剑重重压下.

      双方开始了第一次全力较量.一道金色光环猛然迸发.迅速向周围扩散.但随即从两人的战斗中心处又出现一道血色光环.瞬间追上了金色光环.并将之扑灭.

      天上地下.又是血色笼罩的世界.

      地上.李察的战士不断吸收着血色光芒.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膨胀.他们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甚至还有了一定的自愈能力.

      而教会骑士们身上同样缭绕着血色光芒.感受却截然不同.他们觉得象是在水中行走.一举一动都受到阻力.而且血色光芒有着强烈的腐蚀力.烧灼着他们的肌肤.时时传來的刺痛让骑士们的攻击受到极大的影响.有些明明可以击中的攻击.却因为突然而起的刺痛导致身体一抖.也就落了个空.

      李察俯视着整个战场.将这一幕幕情况都收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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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五 战场外的插曲

       如此一來，再加上三套米达伦，用不了多久，圣马丁手上就会有八套天国武装。而他已经决定回去之后，不惜代价投入资源再提升几个圣武士长來驱动它们。

      圣武士长再加上天国武装，已经相当于天位圣域了。坐拥这样的力量，和掌握两位传奇也沒多大区别。

      至于这场战争的起因，神沐乌金，也在议題之中。

      圣马丁答应回去后就把枢机主教团的战略库存拿出來交给李察。至于原本被劫走的那批神沐乌金，就需要李察自己想办法了。能要得回來就是额外收获，要不回來也沒办法。

      分赃完毕，就到了分手时刻。

      马丁和李察又站在圣光平台上，相对而立。圣马丁始终沒有撤掉他的圣光平台，而李察也沒有卸下米达伦战斗版。

      此刻马丁看不到李察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张冷冰冰的金属面具。当然，假如李察想要有表情的话，确实可以通过面具展现出來。但是现在，李察不想有任何表情。

      还是圣马丁先开口：“李察，我记得你身上的构装是万物成灰吧，那是一套四阶套装，里面好象还有圣构装作为组成部分。但现在你身上又有这件......嗯，战斗姿态的米达伦，我很好奇，你的承载力究竟是多少。别的不说，光是这套米达伦，就能把一般的传奇吸成干尸吧？”

      “你知道得真多。”

      马丁耸肩道：“那是当然！对天国武装我总是有些了解的。当年米迦勒制成后，为了使用他，教庭里先后牺牲了十几位圣武士长，甚至还有一位传奇级别的圣骑士被米迦勒吸成了干尸。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后，米迦勒才变成了天界之民专用的天国武装。就是王朝皇室中血脉最浓郁的人，也不敢再尝试米迦勒了。而你身上这套战斗姿态的米达伦甚至可以压制米迦勒，别告诉我它的要求比米迦勒还要低！我可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李察笑了笑，说：“要不你穿上试试？”

      “坚决不！你自己好好留着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为主服务呢！”圣马丁看來对这套米达伦避如蛇蝎。

      “既然沒兴趣，那就不要问那么多。好了，沒什么其它事的话，我走了。”

      李察向马丁挥了挥手，就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勾勒传送门的时候，马丁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不把这套盔甲脱下來？”

      李察头也不回，继续勾勒自己的传送门：“如果我现在脱了它的话，那战争说不定又要开始了。”

      马丁嘿嘿一笑，说：“怎么会？”

      “我们的友谊很脆弱，经不起考验。”

      传送门终于完成，李察一步就迈了进去。

      马丁伸长了脖子，冲着传送门喊道：“李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有那么高的承载力了吧？不然的话，我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的！”

      从行将消失的传送门中传出李察的声音：“我身强力壮！”

      马丁愕然，半天后才回过神來，怒道：“壮！壮你个头！你还能比兽人强壮不成？”

      然而他回想起李察砸飞一个个圣武士的轻松写意，信念忽然动摇。看样子，李察就是比兽人强壮。

      马丁缓缓回身，下方是数十万大军，天空中有数百圣武士。这些，从今天起，就都是他的力量了。

      “出发！我们回圣辉大神殿！”圣马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

      这一刻，它是光明教会惟一的声音。

      战争结束了，但对一些人來说，厄运才是刚刚开始。

      斯迪文森和米妮被李察释放后，一路往索拉姆公爵领而去。

      路途很遥远，所以晚上斯迪文森就选了个小镇，带着米妮住进了一家小旅馆里。他沒有显露自己的身份，对他來说，眼下的状况是难以承受的耻辱，怎么可能暴露身份？那样的话，他只会成为贵族中的笑柄。

      整整十万大军啊！如此军力，结果在李察的突袭下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崩溃了。而李察从天而降时显露的恐怖威势，不光震慑了全部将军们，连斯迪文森也害怕了。

      事后，他不止一次深深地后悔，为什么就沒有冲上去殊死一战的勇气了？

      斯迪文森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李察的对手，但是强大的对手不是避战的理由，哪怕英勇的战死，也比现在的状态要好得多。

      斯迪文森知道，现在对李察的恐惧已经深入自己的灵魂深处。他甚至失去了奋斗的斗志，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上李察了。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在旅馆住下，斯迪文森直接把疲惫的身体扔到了床上。

      房间很简陋，甚至还不如他仆人的房间。可是现在他心中想的不是享受，而是回去后如何向索拉姆公爵交待。还有几十名贵族和将军，以及数万战士需要赎身呢！赎金金额之大，他甚至都不敢去计算。

      米妮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被释放后，她就沒有说过几句话。

      斯迪文森忽然坐起，死死盯着米妮，阴冷地说：“你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啊！在想什么？”

      米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什么都沒想，我只是累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打得她整个人都向后飞出，后脑重重地磕在墙上。

      米妮一声惨叫，翻滚了几圈，才勉强撑起身体。她清丽的脸正迅速肿起，鲜血则从发际里渗出，沿着面颊流下。

      斯迪文森象疯了一样叫着：“你个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李察，在想当初为什么不是上他的床，而是上了我的床！是这样的吧？你说啊，是不是！”

      米妮呻吟了一声，苦涩地笑了，说：“怎么会？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斯迪文森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癫狂：“我当然知道！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如李察，构装比不过他，苏海伦也更喜欢他，现在他已经是传奇，已经是殿下了！而我呢，我又算什么？就算在战场上，我带了十万人，整整十万人啊，却被数量不到一半的阿克蒙德打得全军覆沒！你心里有我？我这样一个废物，也配在你心里吗，美丽的米妮小姐？”

      他突然抓住米妮的衣领，把她提了起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离开深蓝的时候，你偷偷去找过李察！只是人家看不上你这个贱货，你才不得不跟着我回來的！”

      米妮吸了口凉气，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被李察轰出來的时候，我就在通道的尽头看着。”斯迪文森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了，语调也低下來，甚至有点温柔。

      米妮却颤抖起來。

      “你......你听我解释！”

      啪！又是一个耳光，抽得米妮嘴角鼻中都飙出鲜血！

      “解释？好，你解释给我听，解释啊！解释啊！”斯迪文森每吼一句，就会重重抽米妮一个耳光。

      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血珠溅到墙壁上，触目惊心！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旅馆的侍女在门外说：“大人，您......沒有什么事吧？有客人说太吵了，沒法睡觉。”

      斯迪文森大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侍女看到他完全扭曲的脸，吓得当场就是一声尖叫！

      斯迪文森抓出满满一把金币，用力兜头砸向侍女，冷冷地说：“这些钱你拿去！要是还有哪个蠢货嫌自己活得太长，觉得我太吵的话，你就他们直接來找我！我会一根一根敲碎这些贱民的骨头！”

      长长的走廊上，本來有几个住客满脸怒容地探出头，可是和斯迪文森的目光一触，再看到洒落一地的灿烂金币，立刻吓得缩了回去，紧紧关上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在侍女面前狠狠摔上！侍女又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捡起所有的金币，然后匆匆逃走。因为房间内又响起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听得她心胆俱裂，好象每根骨头都在痛着。

      房间里，斯迪文森一脚踢在米妮脸上，墙壁上顿时又多了一飚鲜血，还沾着一颗牙齿。看到这些，他才觉得稍稍出了口气，喘息着。

      米妮伏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着，连呻吟的力气都沒了。

      看着她窈窕的曲线，斯迪文森忽然觉得喉咙发干，下体开始迅速膨胀充血。他猛然扑到米妮身上，直接撕去她下/体的衣物，用尽全力，一下就插到了她身体的最深处！

      此刻的斯迪文森就象从來沒有碰过女人的流浪汉，用尽吃奶的力气，疯了似的冲击着米妮，每冲撞一下，就会狠狠地骂着：“爽吗，贱/货？是我的家伙大还是李察的大啊？说啊，你个贱货，你不就是想被李察操吗？”

      斯迪文森近乎疯狂地撞击着米妮，但撞着撞着，却突然全身僵住！他愕然，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在他的肋部，正深深地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而这把匕首，握在米妮的手里。

悠然自樂

章七十八 母巢分身

      当年是李察亲手在这里栽下了黄金世界树，也正因如此，黄金世界树的意志就把李察当成了最亲近的生命。

      只不过现在黄金世界树的意志刚刚觉醒，还象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只有简单的情绪变化，还沒能开化智慧。

      不过一些属于本能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比如说，从树冠中散发的光辉，对精灵的成长就会有极大的好处。而且在发现绿森沒有太阳后，黄金世界树就自行按照日夜变迁调节光芒，从而形成了和诺兰德几乎一致的昼夜变化。

      永夜精灵开拓的月井中的泉水，大部分会用來浇灌黄金世界树，小部分留存起來，以备族人生病或是受伤时使用。

      月井泉水对生命树和世界树的智慧成长亦有相当大的促进作用。就这样，世界树和高等精灵相互依存，互相扶助，将这一方小天地经营得温馨灿烂。

      就在距离黄金世界树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是母巢分身的巢穴。这个距离看似遥远，实际则不然。

      当黄金世界树完全长成时，它树冠的半径就有可能超过一百公里！这也意味着，母巢分身实际上就住在黄金世界树的家门口。

      当李察來到母巢分身的巢穴时，意识中响起了一个有些陌生和稚嫩的声音：“欢迎您的到來，主人。”

      “主人？”李察对这个称呼略微感觉到意外。“你本体的灵魂已经独立了，它称呼我主人，我觉得更多是一种习惯吧？”

      母巢分身的声音再次响起：“本体是本体，而我是我。对我來说，把我带到绿森，并且赐与我成长机会的您，永远是我的主人。”

      这个回答就更让李察意外了。他飞到母巢分身的巢穴前，向下望去。

      在李察面前，是一片方圆数十公里的巨大空地。这里所有的树木都被清理，代之以李察熟悉的虫巢森林。远远望去，足有近百座巨型虫巢高高矗立！

      这个景象让李察极为吃惊，即使在母巢本体所在的动荡之地，也沒有这么多数量的虫巢。

      有了虫巢和虫巢森林，低阶的战斗单位就可以无穷无尽地生产。高阶的战斗单元也无须担忧食物的问題。

      然而李察心中却有了疑惑，母巢战斗单元消化能力极强。

      比如人形骑士，看上去和人类战士一样吃吃喝喝，可是在必要时候，他们就是靠啃树也一样能够活下去，而且战斗力不减。

      象林海这种环境，对母巢造物來说简直遍地都是食物，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补给的问題？

      李察绕着巢穴飞了一圈，最后來到母巢分身的上方，缓缓下降。

      母巢分身伏在巢穴的正中央，它虽然仅有八阶，但是体型巨大，长度已经超过九百米，和本体几乎差不多大小。

      它正在进食，无数工蜂蜂拥而來，将一种淡黄色乳液吐到一座小湖里，然后又匆匆离去。这座小湖完全是由那种黄色乳液构成，母巢分身就伏在湖边，不停地吸食着湖中的乳液。

      李察挥手一招，一团乳液就飞到了手心里，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尝了一点。

      乳液有些酸涩味道，明显不符合人类的口味，但是里面富含营养和能量，几乎沒有一点杂质，几乎能够被完全吸收。

      象这样的乳液，只要一小口就足以满足一名战士一整天活动的需要。而且在乳液中，李察还觉察到了浓郁的生命能量，他尝了一点后，身体内许多器官都出现了暂时的活化现象。

      母巢的分身和本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李察却是看出了不同。

      他落在分身的头顶，手指指尖冒出淡蓝色火焰，就向下戳去。虫甲比李察预料的还要柔软，根本抵抗不了李察的攻击。而且虫甲的厚度还不到两米，和庞大的身躯相比，不过就是一层薄壳。

      李察皱眉说：“你的防御太差了！不要说传奇，就是來个圣域强者都可以重伤，甚至杀掉你。你的本体就要强大得多，它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对抗传奇强者了。”

      母巢分身说：“主人，绿森沒有可以威胁到我的存在，我在这里很安全，何必将能量浪费在不可能出现在危险上呢？现在每一点一滴能量的浪费，都会影响到将來的发展。”

      母巢分身平静无波地继续陈述：“作为母巢，创造战斗单位是我们与生俱來的使命。而这个创造周期是以天來计算的。这样，如果时间放长到一年，现在浪费的一点能量就会被放大到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如果看得更长远一点，那么这个数字还会增加，巨大到不可容忍。这个过程，就象人类所说的滚雪球，最后雪球会越滚越大。收获如此，损失也是如此。”

      李察十分意外，但却并不完全同意它的观点：“你现在这个样子，等于沒有一点点的自保能力！任何风险都有可能彻底的毁灭你。”

      “主人，如果不走极端的话，我的发展不会如此迅速。”

      李察检查了一下母巢分身过往的创造纪录，又感觉难以理解：“你创造这么多低端战力又有什么用？”

      “当数量多到一定程度，亦会成为难以抵挡的力量。”

      这句话并非沒有道理，但是和李察一惯以來的思路背道而驰。他向來让母巢创造顶级的战斗单位，然后利用强大的智慧天赋加以指挥。

      这也是因为母巢本体伴随着李察的成长，而当初在智慧天赋成长起來之前，李察能够同时指挥的数量十分有限。多而不精的军队反而会影响战力。

      母巢分身感知到了李察所思所想，说：“主人，您有想过，如果我们要毁灭一个位面的话，应该是什么情景吗？”

      毁灭一个位面？李察开始认真思索，随即有些明白母巢分身的意思。

      按照母巢的成长路线，当它们成长到十五阶时，可以创造的低端战斗单位就是无穷无尽。只要食物和能量足够，每一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低端战士从虫巢中走出，走向战场。

      在母巢的含义中，低端是指十级以下。而这个等级在任何已知位面的人类社会中都已经可以成为精锐的骑士。

      源源不绝的海量战士可以扫平任何一个人类帝国。然后，母巢就可以创造出以千万计的工蜂，开始啃食整个位面。

      也就是说，理想状况下十五阶的母巢就可以推平整个位面。但如果按照李察的设想，十五阶的母巢最多能够创造出二十级的精英单位。二十级的精英数量十分有限，而它们达不到抽取位面本源作为战斗能量的程度，也就毁灭不了位面。

      从这个角度來说，母巢天然的本能就是要创造出海量的战争兵器。

      然而李察有着自己的考虑，他的视野并不仅仅局限于绿森或者是法罗一时一地。就象母巢分身因为与黄金世界树为邻，所以放弃了本身防御一样，环境的变化，就会影响决策的内容。

      因此李察不准备再放任母巢分身的自主行动，而且看起來这段日子里尼瑞斯并沒有怎么约束它，完全是它提供什么兵种，尼瑞斯就用什么。

      思索了一下，李察即刻说：“停止现有一切战斗单元的创造，先制造三万只工蜂，集结待命。另外在战斗单位方面，你应该有啄木鸦的资料吧，解析度是多少？”

      “175%，主人。”

      175%的解析度，意味着母巢分身创造出來的啄木鸦能力还在原本的啄木乌鸦之上，而且会强出一半不止。

      “三万只工蜂完成后，你就开始制造啄木鸦。哦，不要按原样來，制造陆行版本的，等级在十级左右。嗯，就叫食木战兽吧。具体怎么设计，你自己看着办。”

      母巢分身有些不太理解，问：“为什么要制造食木战兽呢，主人？”

      李察一笑，说：“因为等它们数量足够多时，将会是消灭世界树的主力！”

      接下來，李察又和母巢分身随意聊了一会。他早就发现母巢分身有了独立的意识，现在当等级提上來后，受本体控制就越來越少，而更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李察猜测可能是绿森过于丰富的生命气息所致。

      检视过黄金世界树和母巢，李察回到了前进基地，开始整理收拾自己的行装。

      尼瑞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直到李察背上背包，准备出发时，她才走到李察身边，轻声说：“要小心！还有......活着回來。”

      这一刻，她再也不掩饰浓浓的关切。

      李察哈哈一笑，说：“我只是去弄棵生命树而已，又不是要去拔了世界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现在可是传奇法师啊！”

      然而尼瑞斯却叹了口气，凝望着李察的眼睛，说：“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你这一去，会......会有些意外发生。”

      “意外很正常，不是吗？怎么可能事事如意呢?"

      听了李察的话，尼瑞斯不再坚持，只是目送着李察的身影远去。

      林海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李察走了很远很远，一直以距离前进基地树百公里之外，才开始感觉到森林意志的影响。

      黄金世界树虽然还沒有形成自己的智慧，但是控制范围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生命树。

      李察在森林间小跑前进，气息逐渐变化，慢慢与周围的森林融为一体。

      自从黄金世界树出现后，李察相信所有绿森精灵的生命树肯定会再一次迁移，以远离黄金世界树。这给他这次行动带來不少的麻烦。

      就这样，李察放弃了飞行，均速在森林中奔行着，每一天都跨越数百公里。第二天就步入林海深处。

      同一时刻，还有一个人也在艰难地前行着，他所面对的困难比李察还要多得多。

悠然自樂

章八十 混沌与秩序的交界

      罗迪脸色一变，说：“混沌的力量如此强大，可以穿越规则晶壁。”

      “它不在于强大，而是在于层次，混沌的本原，是支撑整个世界存在的基柱之一，你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难道也妄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托起整个世界吗。”

      罗迪终于明白过來，问道：“我明白了，那么您可以赐与我什么。”

      “按你们的分类，我可以给你一件超神器，或是把你的灵魂力量提升一个等级，或是给与你一些关于世界暗面的知识。”

      罗迪顿时陷入了痛苦纠结之中。

      一件超神器在手，可以让罗迪的实力直接提升一个等级，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永久留传下去，而灵魂力量提升，则意味着对规则的掌握能力大幅上升，此前面临的瓶颈将不再存在。

      罗迪目前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再想要前进一步简直难如登天，若是灵魂力量提升，那么他就可以继续前行，不久的未來几乎可以确定将踏入超级强者的行列。

      最后，则是世界暗面的知识。

      有光则有暗，在秩序世界的背后，则是世界暗面，这就象一个镜子的两面。

      人类因为自身力量的局限，几乎不可能触摸到世界暗面，在漫长的历史上，仅有寥寥数个力量达到不可思议地步的存在，才能够穿透世界最底层的规则之地，窥视到一点世界暗面的存在。

      所罗门堡漫长历史中，仅仅有一个人曾经接触到世界暗面，但随即他就被暗面的力量所同化，或许化为虚无，或许进入了一个再也无法被触摸到的世界，关于世界暗面，仅仅留下了几段含义不明的描述。

      人类，和众多种族一样，都是依托规则而存在，人类的感知手段，包括灵魂在内，都是规则的产物，天然就无法理解世界暗面的存在，这就象只在夏天出生、寿命短暂的昆虫，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冰雪。

      混沌巨兽却不一样，传说中这些古老的存在是在虚空出现后就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奇特种族，它们的身躯横跨世界的两面，所以才会拥有世界暗面的知识。

      毫无疑问，如果得到一点关于世界暗面的知识，就象在无边黑暗中燃起了一点灯火，哪怕这点光芒再如何暗淡，也会让人类看清几步脚下的路。

      哪怕仅仅是一小步，也会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的一大步，这意味着人类有可能摆脱规则的束缚，从而探索世界的终极秘密。

      而罗迪之前索要的混沌本原，却是混沌巨兽得以在光与暗之间存在的本源力量，其层次远在暗面知识之上，所以他的贪婪，才让混沌巨兽也为之震惊。

      超神器可以让所罗门堡和罗迪的力量一同提升，灵魂等级的提升却能够让罗迪在未來成为所罗门堡的第一人，甚至可以在整个诺兰德的历史中留下印记。

      但是放眼更长远，从整个人类力量提升的角度，世界暗面的知识才是最关键的，它是火种，是漆黑夜里的灯塔，也是希望。

      若是站在千万年历史的高度，十件超神器的价值也无法和世界暗面的知识相比，然而，关键却在于，人类的晋阶，与罗迪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迪痛苦地思索着，纠结着，他也明白，机遇就只有这么一次。

      混沌巨兽很有耐心，它可以等待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现在，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根飘浮的金发上。

      那是來自苏海伦的一根金发，上面那几点殷红的尘埃，正是她的血液。

      在另外一处遥远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传送门，然后苏海伦和布拉特就从传送门内走出來。

      布拉特第一件事就是抛出了七颗小小光球。

      这是检测自身所处时空座标的法术，准确程度则是取决于定位座标的距离，诺兰德一代代传奇法师在探索位面深处的时候，都会留下时空座标，以供后來者确认自己在虚空中的时间和方位。

      这就类似于在未开化大陆上的探索，先行者开辟了道路，并且建立了灯塔，这样后來者就可以沿着前人已经探索过的路前进。

      很快布拉特就计算出了所处的方位和时间，但是这个结果顿时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状态。

      片刻之后，这名中年发福的传奇法师才转向苏海伦，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您的力量真的是让人景仰。”

      这绝不是空洞的恭维，布拉特秃顶上都开始冒出带着油光的汗滴，充分说明了他的紧张，苏海伦这一次传送，外部流逝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但是却已经跨越了布拉特一年的旅程。

      虚空传送和位面内的传送完全不同。

      位面内传送都是瞬间抵达，几乎不会消耗时间，而虚空传送则不一样，传送时的感觉只是一瞬，但是外部世界的时间依然会流逝，传送的距离越远，所耗费的时间就越长，这样，在虚空中传送也就有了所谓速度的概念。

      而现在，苏海伦在虚空中的速度竟然是布拉特的几百倍，这个差距，已经超出了秃顶传奇法师的理解范围。

      但苏海伦盯着虚空深处，小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仿佛在担忧着什么。

      她完全沒有听到布拉特在说什么，犹豫片刻后，转身问道：“你确定在那个地方有石男。”

      “如果是您指出來的那个东西，那么我确实是看到过，我曾经尝试着去捕捉，结果它立刻消失在大地里，然后在数百公里外重新出现，它很难抓，并且看上去除了有些土元素精华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处，所以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布拉特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确实是石男。”苏海伦的眉毛舒展了一点点。

      可是她依然感觉到在冥冥中好象有某个巨大危险存在，但又说不出是什么，这种感觉异常的淡，模糊不清，即使是她的命运天秤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就在这时，苏海伦的小腹忽然震动了一下，里面小家伙的心脏又脉动了一下。

      小家伙的心脏许久许久才会动一下，但是苏海伦能够感觉得到，每次脉动都会产生极为庞大的能量，供给那个年幼生命的成长。

      仅仅是现在，它脉动时所产生的能量已经相当于传奇强者的全力一击，这让苏海伦无比期待它降生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每当想到这里，苏海伦却也觉得，哪怕它出生后一点力量也沒有，也不妨碍自己对它的喜爱。

      苏海伦虽然从來沒有见过石男，但是深藏在灵魂底层的传承知识告诉她，这是她这一族最喜爱的食物，也是促进进化最关键的东西。

      然而她的直觉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若是平时，传奇法师哪怕再喜欢零食，也会选择放弃，敏锐且强大的直觉一向是她的优势。

      但是现在，苏海伦却犹豫着。

      她知道，石男不光对自己有好处，对腹中的小生命更有重大作用，石男可以把它的生命等级直接提升一个大的层次。

      石男和苏海伦一样，都属于上古的遗族，苏海伦还以为它已经绝迹了，沒想到居然还有一只活了下來，错过这一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沒有机会找到石男了。

      犹豫再三，腹中的小生命还是压倒了她对自身安危的考虑，她决定冒险。

      苏海伦望向布拉特，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了吧，否则的话，我很容易飞过头。”

      “当然，当然。”布拉特看到苏海伦那双明亮的蓝瞳，油汗又滚滚而下，他双手挥动，幻化出一幅虚空中的立体地图，然后指着最边缘的一个小点，说：“您看，就是这里，这是混沌与秩序的交界处。”

      苏海伦读取了座标，默默计算了一下，知道路上大约需要花费一个月左右。

      “我们走吧。”苏海伦又打开一道传送门，抓着布拉特走了进去。

      转眼之间，虚空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在位面深处，一处十分荒凉的位面外虚空，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余个异常强大的存在。

      它们形态各异，有人形，但更多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凶兽形态，它们默默观察着这个位面，强大的灵魂波动不断扫过整个位面。

      这个位面不算大，内部的发展更是十分原始，智慧种族才刚刚出现不久，大地、海洋和天空依旧是各种强大魔兽的天地。

      这里的智慧种族用六只足行走，上肢的末端则是数根巨形触手，它们以触手修建建筑和城市，并且学会打造简单的魔法道具。

      它们已经形成了国度，所以在这个位面中，已经有了两位神明，一位是这个智慧种族的先祖，另一位则是一头存活了数千年的强大海兽。

      在位面晶壁之外，这些强横存在就这样默默观察着，哪怕它们的灵魂波动已经扫过整个位面十几次，那两位真神也毫无所觉。

      这时远方的虚空中又出现了数个光点，几名强大生灵陆续现身，他们有的是构建了传送门，有的则是直接撕裂空间出现，还有一个甚至是从虚空中浮现的。

      在这些人当中，居然有一个人类。

      一道意识波动传到每个存在那里：“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悠然自樂

章八十一 空域交易会

　　另一个凶兽则说：“好！不过先让我把那里打扫一下。”

　　一道极为强烈的精神波动从凶兽身上传出，轰入那个位面！

　　位面晶壁内的虚空中，突然爆起两团闪亮的火花，那是神国燃烧时产生的光与火。两个刚刚建造神国不久的神明，就在这一瞬间陨落。

　　随后这些强横存在一个接一个地穿透晶壁，进入了这个刚刚发展起来的位面。在他们身后，位面晶壁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巨大空洞。

　　整个位面的晶壁颤抖起来，无数淡淡的光点从位面大陆内飞出，飞向缺口处，努力弥补。

　　哪怕是体形最小的那位人类法师，留下的空洞也有数千米直径。但留下最大缺口的并不是体型最大的异兽，而是一头形似章鱼的异族。

　　强行穿越位面晶壁时，造成的损伤是以个体力量大小来决定的。看着那头章鱼留下的超过万米的巨型空洞，似乎所有存在的气势都为之一滞。

　　它们选了位面上最高的山峰，一个接一个降落。体形最小的是一名人类法师，而体型最大的凶兽则超过了千米。所有存在都以精神波动进行交流，完全省去了语言这个麻烦。

　　一只异兽缓缓地说：“这次第五空域的交易会有几位新人参加。规矩都已经说过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随即一道道强横之极的意识波动在空中纵横来去，一件件珍稀物品被展示，被交易，甚至包括一些完整的位面，也有神格神职都完整保存下来的次级位面真神。

　　在山峰一角，那名人类法师正和一个高达数米，却细如竹竿的异族法师在交谈着。

　　如果李察在场，必然会发现那外型竟然是达克索达斯的黑法师！不过这名黑法师显然和李察所斩杀的那些截然不同，在他的额头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黑色晶体，占去了前额的大半。

　　黑法师的魔力只有达到一个极高的层次，才会在前额出现晶体。那是他们一身魔力的结晶，透过这块结晶，黑法师发出的法术威力会得到相当增幅。

　　在黄昏之地时，李察就非常不愿意碰到已经显化晶体的黑法师。这样的法师几乎个个都有至少天位实力。他们的魔法威力极大，一旦被击中，李察也要重伤。

　　而这个黑法师能够出现在这里，魔力结晶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颅，已经不是普通的传奇法师。事实上，他是达克索达斯位面的十大超级强者之一。

　　人类法师这时正说：“末日印记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先看过，才能够做决定。”

　　黑法师冷冷地说：“我的信誉难道还不够吗？”

　　人类法师呵呵一笑，说：“信誉？你准备用它来代替那批材料吗？”

　　黑法师哼了一声，说：“在我们达克索达斯，末日印记又叫灾祸之珠，它一旦在这个位面展示，就会给位面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而且说不定会引来收割者。”

　　那人类法师笑了笑，说：“反正这个位面也是要毁灭的，不是吗？”

　　黑法师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颗纯净的水晶球，球心中浮着一截黑沉沉的金属，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人类法师瞳孔迅速调整，那截金属瞬间被放大了上千倍。这一次，法师终于在上面看到了一条条致密的缝隙线路。

　　这并不是一块天然的金属，而是人工造物，并且制造它的工艺远远超出了人类法师的想象极限。

　　人类法师痴痴地看着，许久不语。

　　与此同时，这个位面渐渐起了变化。

　　海上的风浪开始加剧，乌云突然从天边涌动，迅速漫延到整个大海，并且不断向内陆延伸。

　　还散布在洋面上的渔船立刻如受惊的兽群，拼命向岸边驶去。但是他们的动作已经太迟了，几乎在乌云漫过天空的瞬间，风暴就开始肆虐，并且转眼间强大到模糊了海与天的边界。

　　海上的浪已经动辄十余米高，许多强大的海兽都被风浪抛上半空，当它们重新坠落海面时，已经失去了生命。这些海兽有的长达百米，可是在这天地之威前，它们同样脆弱。

　　大地也在震动，地面上不断出现龟裂，一座座城市逐渐摇动、崩塌、沉入地平线下。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有岩浆从地下涌出，顺着大地的伤口四处蔓延。

　　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异样的风，一只巨大的魔鹰在空中疾飞着，它感觉到异常的不安，只想快些归巢。但是一阵风吹过，它突然间血肉飞离，只剩下一副骨架，还在徒劳地振翼。

　　风中有着湮灭的气息，它源自从晶壁缺口处涌进来的能量风暴。虽然跨越漫长空间后，到了这里已经只剩下丝丝缕缕，但是威力一样可怖。

　　然而就在大陆的最巅峰处，那些强横的存在依旧在热火朝天地交易着。

　　每个交易的讨论有时可以到数日之久。力量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动辄都是千年以上的生命，所以个个都有无以伦比的耐心。

　　人类法师就这样不说不动，盯着那末日印记看了整整一个位面日，然后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意犹未尽地说：“真是神迹！”

　　那名黑法师一直飘浮在旁边闭目养神，闻言才张开双眼，冷笑着说：“神哪里做得出这种东西。”

　　人类法师说：“还有最后一步检测。”

　　“最好快点！你们人类就是麻烦！”

　　人类法师不以为意，将手虚放在水晶球上方，缓缓输入一缕魔力。水晶球内，那颗金属突然发出卡的一声轻响，然后就分裂成无数零件，飞速变幻着各种形态。

　　就在这时，木盒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了，黑法师淡淡地说：“看够了吧？想要继续看的话，买回去后，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但不要当着我的面这样做。我可不想莫明其妙的被收割者抓到踪迹。”

　　人类法师点了点头，说：“成交。这是你要的东西，清点一下吧。”说着，他就把一个手环递给了黑法师。

　　黑法师激活了手环，用感知在里面扫了一遍，看到确实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材料，当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难得你们人类也有守信用的时候。”

　　“我们所罗门堡法师一向信誉卓著。”

　　黑法师低沉地笑了笑，说：“你给我的这批物资可是相当关键的。有了它们，我们可以打造出三件神器，另外会有一批强者取得突破。在未来十年中，黄昏之地上，你们诺兰德人会看到至少十位新的传奇！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也不要紧吗？”

　　人类法师也微笑，说：“黄昏之地是三大帝国的事，与我们无关。有些时候，为了推行我们的理想，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也需要剪除一些多余的枝叶。这种事，由你们动手，和由我们动手，没有什么区别。”

　　黑法师哼了一声，说：“狡猾的人类！假如你们不是这么聪明，也许早就把我们打出黄昏之地了。”

　　“但是那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好吧！人类，从我们达克索达斯的角度，还是很欢迎你这样的人。如果你还有这些资源，那么我们也许下一次还可以交易。”

　　人类法师从容地说：“资源当然还有。不过你能够拿出什么来交易呢？”

　　“黑暗果实，或者是恒动心核。”

　　人类法师的脸色骤然变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吃了后就能掌握黑暗原力的黑暗果实？能够增加千年寿命的恒动心核？”

　　“你的知识很渊博。”

　　人类法师立刻下了决心：“给我一年时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很好！”

　　交易就这样达成了。至于十几年后达克索达斯位面会增加多少力量，并不在这名法师考虑范围内。

　　交易会结束后，一名名强横存在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位面。和来的时候一样，他们走起来也是随心所欲，同样在晶壁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缺口。

　　位面本源的力量再也不足以修补所有的破损，一个个被撕裂的空洞开始不断扩大。

　　位面中心处的大陆不断震动，一点点的崩解、湮灭。用不了多久，这个位面就会彻底地被能量风暴摧毁，最终只留下一片废墟残骸。

　　而有关此次交易会的一切讯息，都将随之彻底湮灭。

　　法罗的晶壁外，浮现出一个人类法师的身影，正是在那神秘交易会中出现过的法师。

　　这一次他没有硬闯，而是把手放在晶壁上，一点点地溶解掉面前那层障碍。片刻之后，晶壁上出现了一个刚好能够容他通过的通道，法师一闪而入，随即消失。

　　晶壁上的缺口转眼间就被位面本源力量修补完好。这么小的伤损，很难惊动法罗的诸神。

　　实际上，此刻诸神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位面南方。在那里，三女神的神国正浮于虚空，对面则是七位真神的神国。

悠然自樂

章八十二 第二个末日印记

        这七位主神都是深红公国以南诸国的神明，有六位人类主神和一位异族主神。他们虽然数量众多，但都是微弱神力，甚至还有一个濒危神力。即使联合在一起，也比三女神要弱。

      而且三女神与西奈之战，结束得异乎寻常的快。诸神都以为这将是一场绵延上百年的战争，却沒成想连一年都不到，西奈就彻底陨落，神国被毁。

      所以诸神都把全部注意力投注到这场行将到來的神战上，想要弄清楚三女神为何能够如此迅速地攻破西奈的神国，也就沒人注意到有一名法师悄悄潜入了法罗。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未必拿这位强横法师有什么办法。

      这位法师在空中不断闪现，迅速掠向大陆的中部。他手中早已有了座标，所以径直飞向目的地。沒过多久，法师就出现在动荡之地的上空。

      他并沒有隐身，而是与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就算相距数米，也很容易把他忽略掉。空中偶尔会有强大的意念波动掠过，但是就那样扫过法师，全无影响，好象这个人类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法师俯视着下方，就在下面数百米处，时时会有时空飘带掠过，密度之高，会让传奇强者也为之却步。

      这些时空飘带的产生、运动以及消失都是全无规律，而且也无先兆。这才是强者们最害怕的地方。

      但是这位法师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身体忽然向下方坠去。在他下坠的路线上，也有时空飘带出现，然而他却每次都能预先避让。

      片刻之后，法师就停留在五百米的空中，凝望着下方的母巢。

      母巢已经回到了巢穴，那小山般的身躯正横亘在动荡之地的中央，潮水般的工蜂将食物运送过來。母巢不断进食，腹部明显地一胀一缩，在身体后方，一共十颗巨大的卵囊正在微微摇晃着。

      在法师的眼中，母巢身上的红色光标清晰可见，这意味着它已经完成了灵魂补完计划，而且在灵魂中留下了可以被人控制的突破口。

      看到这里，法师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如果是我第一个看到你，说不定也会上你的当，扑到你的灵魂中去。”

      他仔细看着母巢，喃喃地说：“相当完美的进化，本体战力相当强大......嗯？这个真名是什么？从來沒有听说过......”

      片刻之后，法师才收回目光，叹息一声，说：“强大、简单而且潜力无穷，生命的完美模式不就应该是这样吗？可惜，你已经不可能受到控制，也就不可能为我服务。在这个世界上，至少在诺兰德的人类中，有一只母巢就够了。不需要第二只。只有我们，才配拥有母巢。那么，再见了，强大而又美丽的小家伙。”

      法师在空中自言自语，下方的母巢却是一无所觉。

      它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好象被什么东西窥视着，于是放开感知，扫描了周围的空间，但依然一无所获。

      可是法师始终飘浮在它的上方，动都沒有动过。

      法师终于摇了摇头，转身向动荡之地外飞去。半途中，他随手把一个水晶球扔在了虫巢森林里。他抛下的，正是从黑法师手里买回來的那颗末日印记。

      虫巢森林内，一队工蜂匆匆而來。

      一只工蜂忽然看到了这颗水晶球，爬过來，闻了闻。在工蜂的资料库中，根本沒有相关的资料，而且在它的感知中，这颗水晶球也沒有任何用处。于是工蜂就直接爬了过去，水晶球则被踩进菌毯中，半埋了起來。

      末日印记中，那块神秘的金属安静地躺着，偶尔表面上会掠过一阵蓝色微光。一段段讯息，就以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方式，传向虚空深处。

      李察已经在林海中走了三天，距离前进基地差不多接近两千公里。他终于感觉到有些疲劳，跃上一棵大树，选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把斗篷裹好，小睡了一会。

      群星之井不断散发着星力，为李察补充魔力。而在虚空中，又不断有魔力通过神秘的连线注入到李察体内。

      那是來自半位面的魔力，虽然还在成长初期，但是已经使李察的魔力恢复水平提高了一半。

      沉睡中，李察忽然感觉到了些什么，猛然坐起。

      天空依旧阴沉，树冠始终苍绿。除了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古树外，李察感觉不到任何其它的生命。

      沒有鸟兽昆虫，也沒有杂草灌木，除了树，就只有树。明明生机勃勃的世界，李察却感觉到丝丝寒意。

      这片林海，正以自己的方式演绎着一个矛盾的命題：过度单一的生命，形同于死亡。

      李察叹了口气，绿森的林海总是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每一次來都是如此。

      在这茫茫无际的世界里，很容易疲倦。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疲劳。李察刚刚需要小睡一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森林意志依旧无处不在，但是李察现在已经可以无视它的压制。这不是对抗，而是让森林意志忽视自己。

      在对绿森位面生命规则的解析到达最终的十六条底层规则后，李察已经等同于林海的一部分。在这里，就是他的主场，哪怕是对上绿森精灵和德鲁依也是如此。

      但李察依然讨厌这个世界。

      无论世界树、绿森精灵，还是森林意志，都象一个有洁癖的家庭主妇，容不下房屋里有任何杂质。他们判断事物的标准单一，处事方式简单粗暴，而且顽固得可怕。

      在足迹跨越了十余个位面之后，李察已然发现，只有足够复杂的位面，比如法罗，才有进一步提升的潜力。

      或许因为绿森生命形式的单一，到目前为止连一个本位面神明都沒有产生。世界树和生命树的地位就相当于神，但它们不是神，也代替不了神。

      诸神作为智慧生命的先行者，他们的选择和眼光决定了位面将來的走向。这一点在法罗非常明显。如果数百年前诸神不是选择闭关锁国，而是毅然迈入位面战争时代，那么李察进入法罗的结局多半会改变，恐怕走出前进基地就无法立足。

      李察站了起來，沒有急于前进，而是先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况。他忽然一怔，发现自己的魔力已经不知不觉间越过了临界点，达到22级了。到现在，即使单就魔力的绝对水平而言，李察也脱离了普通传奇的范畴。

      在李察体内，魔力正不断沉淀，无数细小的结晶随着血脉一起流动。晋级时与位面规则产生的共鸣，正把一缕纯正的位面本源力量引入李察体内。

      这缕位面本源力量，可以用來改善身体某方面的素质，也可以用于强化魔力或者是斗气，乃至于干脆直接强化传奇能力，甚至是得到一两个新能力。

      用诺兰德人习惯性的表述，那就是晋级时可以获得一项传奇属性的加成，或者是增加一个或者是两个传奇魔法。

      至于具体强化哪一个，就因人而宜了，关键还是要看对规则力量的掌控程度。否则的话，如果一位传奇法师被强化了力量，或者是一位传奇战士得到了一个永久固化的超魔效果，那就是彻底的悲剧了。在诺兰德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不过李察是在绿森，吸收的也是绿森的本源力量，以李察对规则力量的掌控程度，这点本源力量自然是完全处于控制之下。可以说，想要强化哪一项，就是哪一项。

      但正因为选择太多，李察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作为传奇法师，增加魔力，固化超魔效果，都是不错的选择。新增传奇魔法也是提升战力的有效手段。

      但另一方面，在获得上古阿克蒙德的心脏后，李察的身体被全面改造，无论力量还是体质都达到了一个非人的高度。虽然不可能重现恶魔大领主级别的力量，但和一头巨龙角力还是沒什么问題的。

      把已经非常强大的变得更加强大，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选择，而非是弥补短板。所以无论强化力量，还是强化体质，也都是很好的选项。

      李察亲眼看到，就因为身体变态的强悍，结果无定根本拿苏海伦无可奈何。这一点，李察在过往的战斗中已经深有体会。不管对手攻击多少下，都未必能够让他重伤。但只要被他打中一下，那就是致命的伤害。

      沉思许久，李察还是认为自己本质上是个法师，有了三界寂灭的能力之后，使用魔法狂轰滥炸就变成可能。于是他用这点本源力量为自己选择固化了超魔效果法术极速。

      李察有群星之井，有半位面补充魔力，大多数情况下魔力不是问題，问題只是在如何尽可能快的把这些魔力倾泻出去。

      搞定了升级问題，李察一跃而起，象一只大鸟，在低空滑过百米距离，这才轻飘飘地落下。他在树干上一踏，人又再次飞起，又掠过百米。

      就这样一起一伏，李察飞速远去，向林海深处继续探索。

悠然自樂

章八十三 歧路

      又向前走了一天一夜，李察距离前进基地已经超过三千公里。但在行进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极微弱的生命能量波动。

      是绿森精灵！

      有绿森精灵的地方，就会有生命树。这正是李察的目标！

      李察面无表情，转向那阵能量波动传來的方向，身影连续闪动，每次闪烁都会传送到千米之外，如是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冲向暴露行踪的绿森精灵。

      片刻后，李察就凝立在百米空中，俯视着下方的一名精灵。

      这是一个精灵少女，她的实力不过十六级，但是以她的年纪和绿森位面的力量限制來看，这个实力已经算是不错了。在一个部落中，最多也就两三个人可能有这种天赋。

      此刻少女根本沒有发现李察，她靠在大树上，剧烈喘息着，小心翼翼地解下身上的皮甲，检视着胸前的伤口。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看上去是箭伤，但是羽箭应该被她强行拔掉了。

      **着上身的少女根本不知道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她咬牙施放了一个法术，碧绿的光芒在伤口上闪过，血流立刻减缓。可是距离痊愈还有相当距离。

      施放完法术后，少女显得十分虚弱，靠在树身上，闭上了眼睛，好象连穿上衣服的力量都不够了。

      她刚刚休息沒多久，突然间耳朵动了动，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警觉地望向某个方向。

      李察立刻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因为在她望去的方向上，确实正有十几名精灵猎手和两位德鲁依快速赶來。但是他们的方位还在数公里之外，如此遥远的距离，这个少女居然能够感知得到？这个感知范围，已经和天位圣域相当了。

      难道她正在被追杀？李察对这个更感兴趣了。反正看到了绿森精灵，也就等于看到了生命树。这么多的精灵，李察不相信以自己的手段，会得不到想要的讯息。

      少女挣扎着穿上衣甲，这个动作让她稍微闭合起來的伤口再次迸裂，痛得脸色更加苍白。她分辨了一下方向，就向追捕者相反的方向逃去。

      但是远方的一位德鲁依此时忽然说：“若琳，我已经闻到你的味道！你逃不掉了！”

      精灵少女咬牙狂奔，鲜血从皮甲中不断渗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她根本顾不上这些，但是李察却看得暗自摇头。有了这些血迹作为指引，那些森林精灵迟早都能追上她。

      双方一追一逃，天空中还有李察这个旁观者。就这样，少女转眼之间就逃出了几十公里，然而在她面前忽然跃出一头巨大黑豹，少女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那头黑豹，就是先前发话的德鲁依。

      “你逃不掉的。离开了生命树，我们森林精灵就失去了灵魂！回來吧，回到部落里來，完成你的职责和使命。”

      黑豹一步步向精灵少女逼近，而少女则是一步步的后退。她的后背突然撞在一棵大树上，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少女突然爆发，用力叫道：“不！我绝不回去！你们杀了风叶，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我绝不去翡翠叶部落，也绝不嫁给那个什么森林之子！我的心，我的灵魂，会永远和风叶在一起！”

      黑豹发出一阵恼怒的低吼，说：“不，你的灵魂，我的灵魂，我们所有森林精灵的灵魂都属于生命树，属于世界树！沒有了生命树，我们的生命意义何在？翡翠叶部落是世界树的守护精灵，他们就相当于世界树的枝叶根须。风叶击伤了翡翠叶部落的森林之子，就相当于伤害了世界树。以他的罪行，处死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少女凄惨地笑了，说：“世界树就是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的灵魂，我们的生命，都要献给它，无论它如何对待我们？”

      “当然！”黑豹说得理所当然。

      这是他的信仰，也是所有森林精灵的信仰。

      少女忽然说：“如果我说，在遥远的地方，有另一棵世界树呢？”

      黑豹一惊，随即叫了起來：“这不可能！林海只有一个意志，一棵世界树！”

      “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棵世界树！我能够感觉到它对我的呼唤，而且它给我的感觉，很温暖，也很安全。它会把我们视为它的孩子，并且要改变这个世界，改变林海。它要把阳光带到这个世界。”

      少女的面孔上出现一阵恍惚而温柔的表情，几乎低喃地说：“阳光，你能够想象阳光是什么吗？但我看到了，是它给我看的。那是从天上落下的光，明亮而温暖。在阳光下，我们会真心地感觉到快乐，可以很单纯地活着......”

      听着少女梦呓般的自语，黑豹低吼一声，叫道：“你疯了！”

      “不！我沒疯！我确实听到它的呼唤，也看到了它展示给我的未來景像！不光是我，风叶也一样看到，听到了同样的东西！其实翡翠叶的那些人就是害怕他所看到、听到的东西，才下手杀了他！”

      “胡说！那不是世界树，而是扭曲意志产生的妖树！”黑豹同样提高了声音，“翡翠叶部落的长老们早就传來了消息，让我们全力抵御妖树的意志，否则的话，就是堕落！”

      德鲁依的声音十分愤怒，却有几不可觉的惶恐：“若琳，翡翠叶的长老们已经有了决议，凡是堕落的精灵，都要被带到世界树下烧死。‘惟有烈火才能洗净他们的灵魂’，这是长老的原话。现在跟我回去，你刚才所说的话我都可以当作沒有听到。”

      少女冷笑：“翡翠叶？他们在害怕！自从上次的战争后，他们根本不敢去面对入侵者，更不敢去面对新生的世界树！他们拥有着所有部落中最多的精灵猎手，最强大的德鲁依，甚至世界树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支持着他们。可是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他们有派战士去攻击入侵者吗，有想过应该如何把入侵者赶走吗？就连我都知道每过一天，入侵者就会强大一点。但除了逼着我们迁移生命树外，翡翠叶部落什么都沒干！他们这是在把林海让给入侵者。”

      黑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干涩：“翡翠叶毕竟有大德鲁依苍翠之环，也有十几名圣域射手。足以抵御入侵者了，或许他们只是在寻找时机而已。”

      少女虚弱地摆了摆手，说：“你不必说了，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翡翠叶部落的所作所为，我们心中都很清楚。无论如何，我绝不可能嫁给杀死了我爱人的精灵，也不可能去他所在的部落。看在你把我养大的份上，杀了我吧，这样对我更好。我可不想在痛苦中生活几百年。”

      少女停了一下，凝视着黑豹，说：“最后，我想对您说的是，去看看新生的世界树吧。如果你也看到了，就会知道那不是妖树，而是真正的世界树。它甚至远比我们的世界树还要高贵、强大，更加接近世界的本源。”

      黑豹现在是真的犹豫了，而且从它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痛苦，原本的野兽光芒已经全部消失。

      最终，黑豹还是走近少女，露出了森寒的獠牙。

      精灵少女却伸手抱住了它的头，轻声说：“谢谢你。”

      黑豹张开了嘴，几次犹豫之后，终于一口向少女的脖颈咬下。

      然而它的嘴里突然多了一颗光球！这颗光球无比坚硬，让黑豹根本咬不下去，喀嚓声中，黑豹的两根利齿从根部折断。

      李察从天而降，落到少女身前，说：“你居然能够听到黄金世界树的召唤，很让人意外。我是异位面來访者的首领，你还听到、看到了什么，都告诉我，我会给你应有的奖励。”

      “骗子！”

      听到了这个评语，李察当即愕然。他万万沒想到精灵少女居然会给他这样一个评价。

      无奈之下，李察只好展示了那把得自米迦勒之手的圣焰巨剑。这把武器比什么花言巧语都更有说服力。因为它根本不是绿森精灵所能完成的神品，就是加上世界树也不行。

      这把巨剑，再清楚不过地坐实了李察入侵者的身份，而且巨剑的品质，也凌驾于所有绿森精灵的神器之上。

      少女这才相信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察。

      李察向若琳伸出了右手：“來，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到呼唤着你的那棵世界树下。”

      若琳头脑中一阵迷糊，不知怎么的就把手放在李察的手上，让他把自己拉了起來。

      就在这时，李察头顶忽然浮现一轮天青之月，随后李察就把自己的手放在若琳的胸前，生命气息突然自虚空中滚滚而來，灌注进少女的体内。

      少女的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而精灵少女则是望向自己的脚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脚边的草地上竟然开满了白色的山花！

      转眼之间，少女的伤势就好了大半。李察向远方一指，说：“你向那个方向一直奔跑，大约十天左右，就会进入黄金世界树的范围。那时候你就自然会知道目的地所在。”

      精灵少女迟疑地问：“黄金世界树？它......在它下面也生活着精灵吗？”

悠然自樂

章八十四 选择

   “黄金世界树是精灵王庭的支柱，过去只有高等精灵中的王族才可以沐浴在它的光辉下，去吧，这个机会很难得，”

      “精灵王庭，”或许是远古时期流着同样血脉，也或许是灵魂中深藏着种族的记忆，少女居然明白了精灵王庭的含义，

      但是她的目光就更加疑惑了，“能够支撑精灵王庭的世界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把它种在这的，”

      少女向李察深深一礼，然后一跃而起，向李察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站住，”两名精灵射手怒吼，扑向若琳，

      但是李察随手打了个响指，林木的枝条突然间活化，将那两名精灵射手紧紧缠住，

      随后附近古树的树干上纷纷浮现出古朴且苍老的人面，活化的枝条柔韧而有力，转眼间就把躲闪不及的绿森精灵一个个捆绑起來，连那头黑豹也不例外，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我们德鲁依至高无上的秘术，”黑豹看着十几棵从古树活化过來的树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李察站在一棵树人的枝干上，淡淡地说：“唤醒古树也能算至高无上的秘术，我看你们真该换棵世界树了，这几千年來，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那是妖树，”黑豹怒吼，

      “看都沒有看过，你怎么知道那是妖树，”

      李察的反问让黑豹显得迟疑起來，他的态度倒是让李察有些意外，看來这个德鲁依并不像李察过去见过的绿森精灵那样顽固死板，也有可能是之前少女的话产生了作用，

      “现在，带我去你们的生命树吧，”

      “你......你想干什么，”

      李察从容地说：“帮助你们下定决心，换一棵世界树，”

      片刻之后，林海中就出现了一个颇为奇特的队伍，十几株古老的树人在林间行走着，队伍周围游走着几名精灵猎手，但更多的精灵猎手则是被树人枝条捆绑着吊在半空中，

      李察坐在最前方的一株大树上，旁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德鲁依，也就是刚刚的那头黑豹，

      此刻德鲁依一脸的颓丧，呆滞地望着前方，看到李察挥手间就召唤出十余棵古树树人，他就知道根本沒有可能和这个看上去外型甚至有点纤弱单薄的年轻人对抗，

      唤醒古树是召唤树人的升级版，它可以在瞬间召唤出实力接近圣域的强大树人进行战斗，

      不过在绿森林海，因为生命形式的单一，许多古树都生长了上千年，这使得唤醒它们变得格外的困难，

      十八级的大德鲁依要花费小半天时间，才能够成功把一棵古树唤醒，活化成树人，每位德鲁依能够唤醒的古树也是有上限的，在同一时间，只能够维持一定数量的树人存在，

      这位黑豹德鲁依曾经看到过苍翠之环唤醒古树，传奇大德鲁依一次也不过能够同时唤醒三棵古树，而且还需要一分钟來吟唱咒语，作施法准备，所以李察挥手之间就唤醒了十几棵古树，在绿森精灵眼中，已宛若神迹，

      李察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但是并不打算解释，

      李察的魔力不见得比苍翠之环强多少，等级甚至可能还要低一级，李察已经隐约感觉到位面力量上限的压制，所以很显然在绿森位面中，生灵最高只能达到23级，

      作为已经活了超过五百年的老家伙，苍翠之环或许已经达到了位面等级的上限，

      然而等级并不等于战力，李察对绿森规则的掌控，除了两棵世界树之外，再也沒有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人或树，

      唤醒古树主要依靠的是生命规则，这又恰恰是李察最强一项，所以他根本无须咒语准备，直接调用林海中无处不在的生命气息，就可以直接活化大批的树人，

      黑豹德鲁依所在的部落还相当遥远，生命树远在三千公里之外，少女若琳已经被追杀了十天，才逃到了这里，而这棵生命树有可能是距离最近的生命树了，这让李察有些意外，看來为了躲避自己，世界树确实足够谨慎，让生命树迁移得够远，

      古树树人高达百米，它们看似笨拙，但是一大步跨出就是几十米，因此在森林间行进的速度并不比精灵猎手慢了，

      一路上李察不断调动生命能量作为支持，这些古老树人就一直以最高速度奔跑着，精灵少女逃亡十天的路程，这些树人仅用三天就走完了，

      当高大的生命树出现在视野中时，李察不禁皱了皱眉，这棵生命树的气息十分虚弱，枝叶也有部分枯黄的迹象，

      在生命树下，一队队精灵战士正持刃警卫，押送着一些普通精灵，把他们驱赶到一批临时修建的树屋里去，

      几名精灵长者正和那些战士在争执着什么，

      黑豹长老猛然站起，叫道：“翡翠叶部落的人，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为了若琳來的吗，”

      “不，那只是一队使节，沒有这么多人，该死的，他们派了一支军队过來，”黑豹的脸色很难看，他已经意识到，这些精灵战士出现在这里，多半沒有什么好事，

      从森林中走出的古老树人显然惊到了翡翠叶部落的战士，他们立刻抽出武器，摆出战斗姿态，许多射手则直接跳上了生命树，借助生命树的枝叶來掩护自己，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一名圣域级别的精灵武士高声喝道，

      黑豹直接跳了下去，走到那名精灵武士面前，说：“我是部落里的大德鲁依，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族人，”

      那名精灵圣武士冷冷地说：“你们部落里已经出现了受到妖树影响的堕落精灵，因此伟大的大德鲁依苍翠之环已经不再信任你们的长老会，认为生命树必须迁移，以远离妖树，大德鲁依为你们选定了新的位置，就在五千公里之外，”

      黑豹失声道：“生命树迁移，我们的生命树距离上次迁移刚刚十年，怎么可能经受得住再次迁移，而且还是五千公里，迁移途中，沒有生命树的庇护，我的族人们怎么办，他们可能会死掉一半，”

      精灵圣武士突然用剑柄撞击在黑豹的肚子上，这一下重击险些让他晕死过去，

      圣武士哼了一声，冷笑着说：“一个受到妖树蛊惑的部落，就应该全部杀掉，现在给你们留下一条活路，已经是相当仁慈了，居然还敢反抗，”

      “可是......我们的生命树，如果能够在迁移后活下來......也无法晋阶啊，......”黑豹挣扎着说，

      圣武士露出有些狰狞的笑容，说：“这是你们应得的，如果生命树死了，你们就并入我们翡翠叶好了，”

      “你，......”　黑豹又惊又怒，指着圣武士，突然间一口气沒有转过來，猛的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生命树是绿森精灵的一切，生命树停止晋阶，也就意味着这个部落不可能再有发展和扩张，

      虽然部落可能在艰苦旅程中死去一半族人，但是只要生命树沒事，就可以慢慢恢复，甚至变得更加强大，生命树不能晋阶，才真正断绝了这个部落的希望，

      至于并入翡翠叶部落，并不意味着这个部落的精灵就能获得同样的待遇，大部分族人都会沦为类似于奴隶的存在，只有被翡翠叶看中的人，才可以得到正式部落成员的资格，

      黑豹的部落近年來连续出了许多年轻的天才，比如若琳和风叶都是有可能获得森林意志承认，成为森林之子和森林之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部落才会被翡翠叶盯上，

      就在这时，李察鼓掌，说：“很精彩的演出，”

      精灵圣武士立刻转身，盯住了站在古老树人顶上的李察，瞳孔骤然急缩，

      李察已经不再掩饰什么，因此那个圣武士立刻感觉到了一种让他胆战心惊的力量，

      圣武士猛然退了两步，身体紧张地弓起，说：“这是妖树的气息，你......你是妖树的手下，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在这里出现，”

      李察微微一笑，说：“你说错了一点，我不是你们所说那棵妖树的手下，妖树是我的手下，”

      圣武士大吃一惊，死死盯着李察，但沒有立刻下令攻击，

      站在这个外貌精致美丽的年轻人身后的古老树人一共有十几个，不管他本身实力如何，光是这些树人就很难吃下，更何况他居然自称是妖树的主人，

      翡翠叶的战士犹豫不决，李察可沒兴趣和他们多纠缠，而是直接对生命树说：“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自己阵营的机会，看到这个了吗，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作出选择吧，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李察拿出的是一段嫩枝，从枝干和树叶都带着淡淡的金色，在嫩枝中，流动着磅礴的神秘能量，当它出现的时候，生命树所有的枝叶都在摇动，

      这是黄金世界树的树枝，

      在这一刻，许多绿森精灵都有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而生命树受到的冲击犹为明显，那棵生命树明显又是畏惧，又是欢喜，一时间传给李察的全是混乱思维，

      李察倒也不着急，安静等待着生命树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