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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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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孔雀明王

      荐福寺的法会开的极度成功,那尊高达三丈的佛陀像立于青天白日之下,人站在他的脚下,显得何其的渺小,佛陀的一双慧眼慈悲的看着世人,像是怜悯,又有些不舍之意,信徒们用柳枝蘸着清水,替佛像洗浴,洗过佛像的清水又会从佛陀像上流下来,云烨看着那些张着嘴努力的去接洗过佛像的水的人,心头郁闷极了。

      法言和尚双手合十高宣佛号,趾高气扬的迎接云烨的到来,今日乃是荐福寺法会的最后一日,到了明日,这尊大佛像就要被帐幔覆盖起来,等着修建大雄宝殿。

      总是先有佛后有殿,这尊大日如来佛像,已经有灵,自然要快快的供奉起来,好在香火缭绕之下,接受八方贡献,殿堂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怠慢的,瞅瞅周围量地做准备的工匠,很多都是云家庄子的人,公输家的一个青年人,正拿着巨大的墨斗,四处弹线,寺庙的后门还有络绎不绝的马车进出,上面满载了各种建筑材料,连琉璃瓦都有,看样子这次修建的殿宇规格不低。

      随着法言进入了寺庙最幽深之处,看到玄奘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僧袍,坐在蒲团上冲着云烨含笑点头,身后还是那俩个怪莫怪样的人,戴着毗卢帽的猴形孔雀王,居然就愣愣的坐在布满霜花的石头地上,云烨甚至能看到他腿上长长的腿毛。

      “云侯莫要奇怪,他本就是苦行僧,天为帐幕,地为床,日月星辰自然是他房间的装饰,不推窗就能青山入怀。饮一口水是为因,吃一口饭便是欲,不取时间一草一木,便是大自在,贫僧甚是羡慕。”

      玄奘的眼中全是暖暖的笑意,看不出有烦恼,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悲苦,整个人就在那里坐着,他比那尊佛像更像佛陀。

      云烨到现在都认为。这一趟遥远的旅行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修行,效果一定要比弄回来的那些佛经更好,其实他只需要走到天竺,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修行,没必要带着这些树叶子回来。这些贝叶经才是他这回远途修行的最大败笔。

      “大和尚,修行归修行,带着这些劳什子做什么,还带着三个厌物回来,你觉得中原的信仰还不够混乱么?”

      玄奘依然微笑着说:“你不是我,焉知我的喜乐,你眼中的劳什子在我看来都是无上的妙音。你口中的厌物都是已经成就功德的大德高僧。

      听说你已经坠入红尘,灵根泯灭,日日为妻子家人奔波,造下了无边杀孽。贫僧都能看到你浑身的孽缘牵绊,不若抛了,随我入山修行,总能渡过红莲河。去彼岸一观。“

      “你少来忽悠我,和你在一起整天青灯古佛的怎么比得过和我妻子的鱼水之欢。青菜豆腐怎么和我喜欢的大鱼大肉相媲美,红莲河?在哪?只要你找出来,我就能渡得过去,找不出来就是你在撒谎,听说佛门打诳语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云侯,你是贫僧见过的人中最具灵根的人,先天六识,你已开启,做任何事情都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舍弃大安宁,大自在,贪图红尘间的那点欢乐,愚不可及啊。”

      “玄奘,你少年落发,根本就不知道红尘的极乐,不如我带着你去一趟燕来楼,在红尘中打个滚,尝到十丈软红的滋味之后,再说佛门极乐世界如何?”

      玄奘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云烨说出这种几乎是亵渎性的语言,他连眼波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怜悯的看着云烨,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明明能吃绝美的珍馐,却偏偏跑去吃狗屎一样。

      “都说度化,都说皈依,如果贫僧能在妓院度化云侯,这个臭皮囊受到玷污又如何,妓院是人间的悲苦交集之所,我佛慈悲,不如明日我们就去燕来楼如何?”

      云烨哑口无言,这家伙早就把所有人,所有的地方看成和他一般无二的人和地方,妓院和他的禅房没有区别,妓女和云烨也没有什么差别,想到这里云烨有些恼怒,大声说:“我以前看过一个虚拟的幻境,在那个幻境里有一个高僧,打算拯救一个九世恶人,一个九世乞丐,一个九世妓女,想尽了办法未能得逞,是因为他们的灵魂被一个强大的魔王抓走了,高僧去找那位魔王打算要回灵魂,魔王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玄奘笑着问:“却不知那位魔王说了什么,让云侯对这个幻境念念不忘?”

      云烨看着玄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魔王说,让释迦摩尼来跟我谈!那个魔王不过杀人百万,就成了大魔王,我在辽东杀的人不会少于十万,做不了大魔王,一个小魔王还是没问题的,玄奘,让佛陀来跟我谈皈依的事情。“

      “一沙一世界,世界犹如恒河沙数一样多,九天十地的佛陀数之不尽,我就是佛陀,佛陀就是我,你也是佛陀,他也是佛陀,山是佛陀,水是佛陀,草木是佛陀,秋虫也是佛陀,佛陀无处不在,云侯也是有大智慧的人,为何拘泥于佛陀的表像?“

      “算了,不麻烦你了,明天抓一只寒蝉佛陀养起来让它慢慢度化我吧,百八十年总会有效果的,寒蝉佛陀不行,我就换别的佛陀好了,只要不是外面院子里的那具假佛陀就好,听说今天有一个浑身冒光的佛陀要过来砸场子,你还是先应付他把。”

      玄奘大笑起来指着云烨说了:“顽皮。”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云烨,继续说:“往日的因,结下今日的果,这本《西域记》是我在回国途中记下来的,西域五十六国,都有记载,了了你的因果贫僧也好早日修成正果。”

      “嘿嘿嘿,玄奘,你的这个因果结的有点大,我之所以要你的《西域记》就是为了大唐进军西域的五十六国的方便些,如今我朝大军正在边陲整戈待旦,一旦有了你的《西域记》领路,数十万铁骑就会像蝗虫一样横扫整个西域,到时候西域的城郭会处处冒烟,处处哭泣,人头满天飞,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什么昭武九姓,什么龟兹于阗,就是消失的楼兰我朝大军都要去找一找,确定最后一个楼兰人已经死了,我们才会放心。

      所以啊,玄奘,我感觉咱们两个将来一起在地狱里做魔王的可能性更大,我先回去排兵布阵,你在这里好好念经,等将来我们地狱见面后发现地狱的环境不佳,再讨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

      玄奘念了一声佛号,并不动怒,反而笑着说:“当年地藏王菩萨发下宏愿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誓言说了三遍,天地动了三动,没关系,该是我的罪孽,贫僧自然应该承受,总能在地藏王菩萨成佛之前成就正果,也是好事。“

      或许成了高僧的人就是这个样子,胸怀已经练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哪怕外面传来巨大的喧闹声都不能让他有半丝的动容。

      云烨指着外面对玄奘说:“你听听,外面吵翻天了,一定是有人在破坏法会,您不去阻拦一下,以您的身份,估计没人敢造次。“

      玄奘起身慢慢往禅房走,边走边对云烨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死了的人会活过来,我们当年有过这种遭遇,所以见得多了,就不奇怪,自己造的因自己享受果,不管是菩提果,还是苦果,总归要自己吃的,邪魔外道蛊惑人心,贫僧不为,也不肖为,法相唯识宗没有替别人说谎话的教义。“

      见到玄奘进了屋子,云烨问孔雀明王:“佛祖的滋味如何?生吞会不会难以下咽?“天竺苦修僧鬼魅一样的窜了出来,抓住云烨的胳膊就要发力,可是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拼着双手受伤,还是把云烨重重的推了出去。再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全是密密的小洞,鲜血不断地流了出来,最为诡异的是除了刚开始有点疼,现在双手已经没有一点知觉了,大骇之下,朝云烨看去。

      早有准备的刘进宝在云烨刚刚飞起来的时候就抱住了自家侯爷,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消去了力道,扶着侯爷站起来。

      云烨掸掸身上的灰尘,撩起自己宽大的袍袖,从里面解下一副护臂,这副护臂上面全是锋利至极的钢刺,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天竺僧踏前一步,才要动武,却发现周围站满了云家的护卫,每一个手里都端着一架强弩,只要他再敢动一下,从云烨不怀好意的眼神里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比刺猬的下场好一些。

      “我最恨人家抓我的胳膊了,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会说中原话,没想到你果然会说,现在好了,夜陀已经死了,田襄子也死了,你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是夜陀的弟弟吧,看你大腿上的刺青就知道,你居然没有被虫子吃掉,告诉我,你来中原做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孔雀明王嘶声问道。

      “和尚告诉我的啊,夜陀死了,人头我见着了,死了的人会活过来,部下活过来意义不大,那就只有夜陀的那个被虫子咬掉脑袋的弟弟复活了,你没发现,和尚和我说了很久的废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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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恶龙的等待

      看到了大场面另外两个毛人立刻就跪伏在地上,头趴在地上,看都不敢看云烨,孔雀明王看看自己已经变大了好多的双手,人变得平静下来,慢慢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去天竺看看,跟着神僧沾点光,弄个名头回来好去执掌康国,这次到中原来,想看看中原风物。“

      云烨奇怪的看着孔雀明王,嘴里不住的数着数,可是数到八十了,孔雀明王还是站的稳稳地,这让他大为不解。

      “云侯,天竺有一门功法,翻译过来叫做瑜伽,此人乃是个中高手,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各种机能,你忘记了夜陀是如何用铁环把自己挂起来的了?“

      玄奘打开窗户,还是那副慈悲的样子,但是话里面的意思却没有丝毫的慈悲之意。云烨一声令下,两位家将就冲了过去,他们一交手,云烨才发现孔雀明王的掌心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来,这家伙在把含有麻药的血液往外挤。

      结实的渔网这东西是云家抓人时候的标配,家将们对于这东西运用的非常的熟练,两个人一挥胳膊,一大片渔网就罩了下来,孔雀明王不管把身子如何的扭动也无法逃脱,因为云家的渔网上有好多的倒钩,挂在肉里,一时半会是挣不脱的,刘进宝上前挥动自己的刀鞘,击在孔雀明王的耳后,他只不过抽搐两下就不动弹了。

      家将们接过云烨的丝线,将这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直到丝线勒进肉里,困住了关节,这才罢手,对付高手。不捆结实不行,云家抓的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看到家将们又要去捆那两个毛人,玄奘出声道:“这两个是迦楼国王送给我的仆役,不是他们一伙的。“家将们这才作罢。

      “和尚你刚才身在困厄中,好多话没办法明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家伙会跟着你去天竺了吧。“

      “有什么好说的,当初你我都被夜陀抓住,朝不保夕。我只有答应带着他的弟弟去天竺烂陀寺才能保住咱们所有人的性命,结果这家伙在天竺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身手,结果就成了孔雀明王,这些天贫僧一直在等你,书信里不是都告诉你一切了么。怎么今天才来,害的经书的翻译都被耽搁了,这些都是贝叶,如果腐烂了,就没有了。“

      “道信告诉我你在倒霉,却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就要多观察些日子。总要确定这家伙的身份才好,要不是今天看到了纹身,我还不能确定。“

      “好吧,你走吧。以后不要来看我,你看我一回,我的梵心就大损一次,相见不如不见。你已经身在魔道,且自得其乐。由你去吧。“

      孔雀明王已经被装在布袋子里,由家将扛着往外走,出了禅院,才发现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傅奕坐在火盆后面浑身冒着金光,哈哈大笑的指着禅院里的佛陀雕像说:“你是佛,老夫也是佛,你晚上能发光,老夫不论日夜都能发光,不就是松香加上镜子么?你们这些和尚,见了神佛为何不拜?“

      法言目眦欲裂,恨不能把椅子上的那个老头子活活的掐死,听着那些善男信女的窃窃私语,他的心痛如刀绞,荐福寺做了如此长时间的准备,到底还是功亏一篑,在未来很长时间里,荐福寺怕是要冷冷清清了。

      云烨没工夫理会这点小事,早些弄清楚孔雀明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敌人好像都是很有规律的不断出现,如果这里面有关联,那就太可怕了。

      至于拆穿荐福寺的把戏,有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傅奕就足够了,更不要说站在寺门外捋着胡须看热闹的袁天罡,他才不会放过这种捉奸在床的好机会。

      看着傅奕又得意的往火盆里撒了一把松香,火星四溅,身上渐渐消失的神光又变得光芒万丈的,如同神祗一般的大声咆哮,法言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云家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布袋子被抛进车厢,两个家将揉身钻了进去,云烨跨上旺财的背,轻拍一把,旺财就沿着大路一直向城门奔去。

      小元宝很忙碌,但是却很高兴,自家简陋的客厅里坐满了绿袍的官员,原来还担心茶叶不够,自从猪鬃塞给她一大包之后,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虽然听不懂夫君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他们敲桌子,砸板凳的激烈讨论,就知道说的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推翻道门的奏表很容易,只要告诉上官就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佛道两家第一次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也是大唐的子民,不是什么方外之人,十万僧尼,再加上十万道士,他们有数不尽的信徒,一旦使用强力,说不定就会引发大唐社会的动荡,为了区区一点银钱得不偿失。“

      王玄策站在椅子上不断地蛊惑大家需要另想办法,好好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让大唐百姓的信仰受到国法的控制,权利需要极度的集中,这样的国家才能集中全力办大事,比如扫平周边的边患,把大唐的疆域拓展到天的尽头。

      “没有人你就算是把月亮打下来有个屁用,大军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杀光,大军过后,那些地方还是那些该死的胡子的,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又会卷土重来,我们怎么办?一茬一茬的杀?王玄策你是一时杀痛快了,这个仇结的越来越深,以后我们不要干别的事了,全拿上刀枪去杀胡子,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杀光?我们他娘的是人,不是屠夫。“

      “功海说的没错,朝廷的羁縻之策没有错,我听说朝廷已经有好办法控制草原了,那就是用羊毛来羁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原料供应地,互相依存着生活,教会他们说汉话,写汉字,先生说过,强势的文明会逐渐吞并弱势的文明,只需要一百年,草原上的人就会忘记他们的语言,到处说的都是汉话,都是黑头发黑眼珠,你能分辨的出谁是大唐的子民,谁曾经是胡子?“

      “跑题,跑题,严重跑题!我们说的是道门的奏章,怎么扯到草原上去了,王玄策,警告你一次,不许偷换概念,否则取消你一次发言的机会。“

      “其实我也觉得王玄策说的有道理,现在长安城满世界都是神佛,陛下对此不闻不问,说是放纵也不像,研究过陛下的手段之后,发现陛下总是谋定而后动,然后再狮子搏兔用尽全力,做到一击必杀,道门和皇家渊源深厚,这么做不一定就是要蒙蔽皇家,说不定是他们自己露出来的一个破绽,如果朝廷抓住这个漏洞,把不可能的事做成铁案,让道家没有反抗的余地,此事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个大的转机,道门的高层也好向其他的道士交代,说到底,他们不畏惧陛下的神威是假的。“

      “总算是有一个明白出现了,老子只不过随便说一下自己的志向,就被你们轰成了筛子,我又没说让道门占便宜的话,政策是谁家的?还不是朝廷说了算,其实啊,道门想要舍弃粮食种其它的东西,还不是因为现在的粮价低?随便种点什么都比种粮食强,这是大误区啊。以损害农民的利益来让全国的粮食价格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这是对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大的不公平。

      如今我朝的商税维持在三十税一这样一个低水平,富裕的商人,豪门大户们赚着大把的银钱,对国库却做着极地的贡献,让占我大唐人口九成的农户,拿着最低的酬劳,担负着国家最重的税务,租庸调,这三种制度,哪一种都是针对农夫的,和商人干系并不大,这公平么?道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看到这里面有利可图,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主张,用钱粮换取权利,他们凭什么?就因为老子姓李?“

      “王八蛋你住嘴好不好,我们这是在讨论国策,没人跟着你造反,别道门没收拾到,明天我们的脑袋被挂在城门口……”

      李二坐在案子后面趁着午后的阳光一页,一页的翻看记录,看到老子姓李这句的时候,哑然失笑,这些混蛋都需要磨练,把火气棱角打磨平之后都是一顶一的人才,这些话要嘛狂妄,要嘛激愤,要嘛中正,虽然有些地方还很幼稚,但是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他们都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说错话不要紧,办错事不要紧,朕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你们慢慢成长起来。

      李淳风虽然聪慧,想要从这些机灵鬼的面前耍小聪明,还是不够的,不过这个叫元嘉的小子可能说中了,这是道门故意留给朕的一个漏洞,想要彻底的从税务漩涡里摘出来,确实需要大气魄,但是这种大气魄遇到朕,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愚蠢了。

      朕一辈子最讲究先手,争龙这种事情,你只要没了先手,不管你有多少手段最后都难逃一死,朕会把你们最后的一点命理都榨出来,然后就静静地等着另一个麻烦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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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光明神的盘子

      孔雀明王被大字型赤身**的牢牢地束缚在一张门板上,他的手已经恢复了原状,不再流血,但是一阵阵的酸痒的感觉,让他几乎发疯,不管如何静神凝气都不管用,只能把头颅不断地往门板上撞,借疼痛来减轻那些彻骨的酸痒。

      云烨戴着特制的猪鼻子,把一朵蘑菇扔进药钵捣碎,这个活他干的非常小心,天魔姬也戴着猪鼻子,每当云烨用药杵捣十下之后,她就往药钵里添加一点淡蓝色的晶体,看样子这样的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人配合的非常的熟练。

      蘑菇被捣成了粉末,云烨拿小勺子舀出来一点,放在眼前看看,又送到天魔姬的跟前,见天魔姬点头这才把勺子端到了孔雀明王的鼻子跟前,已经明显陷入癫狂的孔雀明王呼吸急促,鼻子一吸,小半勺子的蘑菇粉就被他吸了进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的酸痒感觉潮水般的褪去了,这才注意到怪模怪样的云烨和天魔姬,飞快的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嘶哑着嗓子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全部说出来的,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希望在临死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你来长安做什么?”

      “弘扬佛法,将大乘佛经传播到东土大唐,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信仰。”

      “你哥哥夜陀死了,你就不打算报仇?”

      “你们中原人说人死如灯灭,臭皮囊舍弃了,无喜无悲,他种的因,自己接受果,都是因果轮回。不需要报仇。”

      “你们有多少人?我是说一共来了多少人?”

      “东来的路遥远漫长,就我们四个,想要开宗立派,何其难也,善哉,善哉。“

      天魔姬忽然指指门口,云烨就很听话的走了出去,还把地牢的门带上,亲自守在地牢门口。嘴里不停地背诵《正气歌》来给自己鼓劲,至于猪嘴,打死他都不肯摘下来。

      时间过了很久,天魔姬香汗淋漓的从地牢里出来,她的猪嘴已经摘掉了。张着嘴呼吸了很久,才把一张纸片递给了云烨,自己回后院去了。

      当天晚上,刘进宝扛着一个布袋子去了酒坊,亲自把布袋子塞进酒坊的锅炉底下的柴洞,老江把一坛子烈酒淋在布袋子上,打开风门。橘红色的火焰就立刻淹没了布袋子,刘进宝等了一个时辰,拿着灰铲捣鼓了两下,确认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才回到了云家,对正在书房读书的云烨点点头,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今日恰逢十五,窗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云烨趴在桌子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明明知道那上面没有嫦娥,没有玉兔,更加的没有桂树,眼中的迷茫之色却越发的严重,轻轻地低吟道:“天上白玉京,九宫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铃铛悄悄地走进来,从食盒里面端出一碗小米粥,还有两样青翠的小菜,云烨就喜欢这东西,对于银耳莲子羹一类的东西实在是不喜欢,看着丈夫两口就吞完了小米粥,把小菜往前推一推,示意尝尝。

      云烨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继续趴在桌子上看月亮,铃铛的啜泣声传了过来,云烨惊诧的问:“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还是辛月欺负你了。“

      小铃铛眼泪涟涟的说:“没有,夫人对我很好,就是我做的不好,总是让你烦恼。“

      “没有的事,小铃铛多乖啊,夫君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如果你嫌弃房间里冷清,就陪着我在书房里看月亮,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在发脾气,家里谁都没过好中秋,我们现在看看月亮,就当是陪你一个中秋。“

      “中秋有胡饼。“小铃铛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

      “那我们就去吃胡饼,今天我给你们打胡饼,你去把模子找出来洗干净,我去用猪油烫面。“听到云烨这么说,小铃铛高兴地跑了出去,比起往日更是多了几分欢喜,小心思不住地琢磨,夫人们都已经睡了,今晚夫君全是我的。

      撵走了帮完忙的厨娘云烨把打好的月饼塞进自己的烤炉里,和小铃铛抱着腿蹲在厨房门口,等着月饼被烤熟,唐朝的胡饼云烨实在是不敢恭维,诺大的一块烤饼,中间加一大勺子糖霜,讲究些的人家,会撒上芝麻和核桃仁,做法古朴,粗犷,胡饼做好后样子难以形容,反正云烨是没有勇气去吃。

      小铃铛傻傻的看着云烨笑,云烨做个鬼脸,小铃铛就能乐半天,有情饮水饱,这个时候谁还去管天上的月亮。

      水果月饼云烨尝了一块就皱起了眉头,酸酸甜甜的不像个样子,小铃铛吃一块就惊叫一声,这是梨子的,这是葡萄干的,这是甜瓜的,吃了三块,云烨就不准她再吃了,这东西太沉,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小铃铛吃起东西来没个够,这架势会把这些都吃掉的。

      厨房里的一个小铃铛忽然响了起来,云烨把铃铛挡在身后,从厨房的衣帽架子上取下一套仆役的衣服换上,嘱咐铃铛躲在里间,不许出来,自己站在窗前往院子里看。

      三条轻捷的人影从墙上跳进了院子,脚底下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云家院子里的两只土狗刚要叫唤,就软软的倒在地上,云烨眼中的杀机一现,卸下厨房的铃铛,在细绳子上轻轻弹了四下,然后又回到窗前看着自己书房的位置,那里的灯火依旧通明。

      三个黑影沿着墙根黑暗的地方快速的移动,目标极度明确,就是云烨的书房。云烨等了一会,果然又有两个黑衣人跳了进来,背对着墙根站立,似乎在接应前面的三个人,云烨在细绳子上重重的拨拉一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强弩激发的声音,其中一个黑衣人被弩箭带的飞了起来,撞在墙上,有大片的血迹喷洒了出来。

      另一个黑衣人亡魂大冒,刚刚跳上墙,就被强弩从背后贯穿,尸体打着旋掉出了云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刘进宝就来到了厨房,见云烨和三夫人都在,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铃铛知道家里出事了,懂事的随着护卫去了后宅,还没忘记把自己的月饼一起带走。

      “侯爷,总共七个人,院墙外面还有两个,被江叔他们擒住了,进入书房的那三个人活了一个,死了两个,家里的看家狗被打晕了,护卫没事。“

      “很好,命他们继续坚守,我们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蒙面巾子被抽掉了,云烨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拜火教的人,阴沉着脸说:“云家和袄教没有任何瓜葛,为何会夜入我家行盗匪之事?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有庙在崇宁坊,诺大的一个寺庙,想要全部抛掉,恐怕不容易吧,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连根本都不顾的要和本侯作对?”

      “自从你见过孔雀明王之后,他就消失了,他的转生盘落在你的手里吧,给我们!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光明王就要降临,给我们转生盘,我们愿意用所有的财富和所有的处女和你交换,否则,你这个恶灵,一定会接受裁判之桥的末日审判,永坠黑暗地狱。”

      “你们说的就是这个?”云烨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高方座承兽铜盘,放在桌子上,被捆成粽子的黑衣人呜咽着想要靠近铜盘。

      “我很奇怪,这东西在孔雀明王手里的时候你们碰都不敢碰,怎么到了我的手里,你们就连夜来抢?我比孔雀明王好欺负么?”云烨把玩着手里的小铜盘,翻来覆去的看。

      “云侯,这东西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对我们来说,他是世上最珍贵的祭礼,我们从遥远的沙漠来到长安,就是为了让圣火永远的燃烧下去,没有祭祀铜盘,我们就是孤魂野鬼,圣火即使再旺,也只是一团火,没有灵魂的寄托,我们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求你了云侯,给我们,我们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为首的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老苦苦哀求,云烨眼神冰冷的说:“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你们不从孔雀明王手里抢夺?”

      “我们不能夺,他就是使者,给我们送铜盘的使者,一旦从他手里抢夺,圣火的种子就没有了,只有离太阳神最近的人才能取到圣火,圣火容不得我们亵渎。”

      “知道了,你们害怕孔雀明王身后的人物,不敢得罪他,所以就来欺负我,真是岂有此理,今日就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下场。”

      云烨说完,就把铜盘放在桌子上,抽出自己的短刀,在黑衣人凄厉的惊呼声里,一刀就把铜盘劈成两半。

      “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的。”长老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光明神啊,我看见了什么?光明神啊,我都看见了什么……“随着声音越来越低沉,长老的头垂了下去,刘进宝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对云烨说:”侯爷,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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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奸贼,还是老的好

      剩下的人云烨并没有处理,而是交给了大清早就飞马赶来的贺天殇,七个人不管活的还是死的,都被他塞进了麻袋里,像货物一样的垒起来,小小的钢铁制造的囚车被塞了个满满当当,云家必须把人交给官家,不能把一件占理的事情弄得自己没了道理。

      从贺天殇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看这一条上,活着的那两个人,想要继续活下去,难度很大,只要不是大唐子民,贺天殇从来都不会把他们当人看,更何况是这种夜入公侯之家的人,非奸即盗啊,张亮家的惨剧,李二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次,因为,杀人全家,这是他的权力,染指者必死无疑。

      “云侯,把光明盘也给我吧,知道你不会把他劈开,就是吓唬一下那些波斯人而已,交给我,让官家去处理,这样对你云家最有好处。”

      云烨点点头,让刘进宝把两瓣的盘子拿给了贺天殇,贺天殇看到断开的盘子惊叫起来:“你真的把光明祭盘给毁了?”

      “算不上毁了吧,你找一个修补铜器的匠人,修补一下,不就完了,喊什么喊。”

      “修补?这东西只要落在地上就算是被玷污了,你如今把它砍成两半,居然说没毁?还要找铜匠修补?你当这是你家的铜夜壶?我还是调派捕快到你家蹲守吧,昨夜有七个黑衣人,今晚一定会有七十个黑衣人到你家,想要安生,做梦去吧。“

      贺天殇实在是不明白一向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云烨,这一次为什么会把事情做的如此的绝,这是完全不给袄教的祭司们留半点的余地。

      “盘子又不是我砍烂的,袄教的人找我做什么?”

      “可你刚刚还说盘子是你剁开的。那两个黑衣人也说是你砍的,人证物证俱在,你怎么抵赖。’

      “我是侯爷,能做到这么大的官靠的是什么?就是胡说八道,刚才对你说盘子是我砍的,那是刚才,现在不是给你说了么,盘子不是我砍的,此一时彼一时也。只要对云家有利,半个时辰后说不定我又会承认盘子是我砍的,你之所以没有做更大的官,就是因为你没有掌握随时推翻自己说过的话的精髓,有空好好学学。先从你没有听见过我告诉你盘子是我砍的这件事学起。“

      贺天殇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云烨说:“大丈夫一言如白染皂,怎能出尔反尔,你这是无耻,不是什么本事。“

      云烨坐在椅子上安忍不动如同大地,刮刮茶碗里茶叶末子很正经的对贺天殇说:“你上回在我家骂房玄龄什么话,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我说他鼓唇摇舌是一个无耻的老贼,我现在说又怎样。”

      “再之前你评价杜如晦处理草原纠纷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哼,他不问青红皂白,只看谁的部族强大。就判谁有理,根本就不理会弱小部族的生死,让草原上血流成河是一个奸猾的老贼,当着他的面我也这么说。”

      “你看看。其实你说的非常的有道理,这两个家伙确实是两个卑鄙下流的老贼。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做法就大不相同,我在努力的成为一个无耻的小贼,所以你看我富贵满堂,娇妻成群,而你却在远离这个伟大的目标,所以老娘想吃口好的,你都需要从我家拿,满朝堂的老贼,杀才活的有滋有味,只有正人君子比较苦,反正我不准备当正人君子,如果二十年后也能得到老贼这个称号,这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贺天殇恐惧的看着云烨,他不敢想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成为了盖世的风云老奸贼,别人还怎么活?这个世道难道说真的如他所言,好人没什么盼头?

      猛然间想起昨日自己躺在屋顶听那些学生的话,当时听得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如今看来,这是一脉相承的,一想到今后朝堂上充满了这些老贼,中贼,小贼,自己的前途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啊。

      那些小贼,要学识有学识,要手段有手段,要心胸有心胸,简直就是为了当官天造地设的,还是一群一群的,想想自己监听到那些州府上来的贡生们的慷慨激昂的理想,是如此的可笑,当时自己还在为朝廷庆幸,又有一批人才加入,现实告诉贺天殇,估计那些才子的理想还没有萌发,就会被这些小贼撕成碎片,连皮带骨的嚼下去。

      “你这样出尔反尔的说话,到底想干什么?”贺天殇决定不在这上面费脑子,直接问。

      “我只是觉得有一大群彪呼呼的傻子可以利用一下,都是人命,浪费了不好,与其让他们被我家的护卫一个个的射死,不如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

      “你打算让他们如何发挥?怎么发挥?如果想用他们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绝对不会答应,只要长安城里死一个大唐人我就唯你是问。”

      “谁说会死人了,那些人从沙漠逃到大唐,不就是想重新让自己的圣火燃烧起来么,甚至想建立自己政教合一的国家,一群波斯人不可怕,一群团结的波斯人才可怕,宗教在凝聚人心这方面有着强大的作用,所以我听说到那个盘子的重要性后,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毁掉这个盘子。

      昨晚小睡了一会,起床后就后悔了,预防这种随便在大唐建立隐性王朝的的责任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让云家成为靶子?成为靶子的应该是你才对,所以才矢口否认,我刚才已经派管家去长安城散布消息,一群蠢贼从云家盗走了一个上古的铜盘子,古怪的是,旁边就放着价值连城的明月珠,那些蠢贼都不知道拿走……“

      “而贼人又被我所擒,铜盘子又被我的快剑斩开,变成了两瓣是也不是?“贺天殇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手按在剑柄上,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出手。

      “没有,云家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的故事就该你续上了,刚才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当然还有无数种可能,比如黑衣人和孔雀明王大战三百回合啦,哎呀,不好,黑衣人一刀不小心把铜盘子斩开了,或者佛门,亦或道家,他们无耻的参与其中,或者你的一个仇人也不小心参与了等等等等,总之就看你有多大的心思了,你想要达到的目的都会有人帮你出死力,比死士还死士,好机会啊,把握住了,升官发财就看这一回了。“

      “盘子是你砍的!”贺天殇从肺里面挤出这句话。

      “是我砍的,你看,我又承认了,但是谁信啊,那个盘子是上千年的古董,价值不菲,更何况,有了这个盘子就能从袄教那里换来无数的财宝美女,昨晚那个长老说,用教里所有的处女和我交换,我都没答应,有谁会把一个代表财富和地位的宝贝毁掉?

      所有人都会说:云烨?不可能,他就是一个贪财而且好色如命的家伙,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所以啊,贺天殇这是在故意转移人们的视线,这事八成就是他干的,好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目的呢?城东的一条狗被奸杀了,是不是为了……“

      “住嘴,从我到你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打算陷害我!“贺天殇悲愤的难以自己。

      “你才给我住嘴,我这是给你功劳,你贺天殇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守卫长安,好多回我上早朝都能看见你疲惫的在街市上溜达,有几次天寒地冻的,你的鼻涕流的老长,还他娘的冲着我笑,你公正,善良,认真,这是你的美德,所以你才会有陛下的令箭,查探一些陛下需要核实的消息,就是说你已经简在帝心,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为什么还是八品官?

      陛下用人唯才是举,就算你简在帝心,没有相应的功绩,和手段,陛下还是不会给你封官许爵的,就因为你的这些美德,所以你才能和我称兄道弟,满长安的人都知道云家的点心好吃,为什么只有你一来就能连吃带拿不客气?也是你的那些美德的功劳。

      这次的事件,是你能把握的最后机会,陛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一个没本事的滥好人,陛下不缺,作为朋友,你没有看明白的事,我就有义务指出来,云家处理这件事情很容易,随便把尸体扔在荒野,只要上崇宁坊袄教的庙里走一趟,去讨要财宝处女就好,袄教的人只会怀疑到别的地方,我保证这件事云家没有任何麻烦。为什么把人给你?想明白了没有?想明白了就赶紧滚蛋去布置,点心我让仆役送到你家去。“

      贺天殇从井里打上来满满一桶冰水,把自己的脑袋浸在水里面,快要淹死了才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气息平定,接过仆役送上来的毛巾,擦干了头面,冲着云烨弯腰施了一礼,就带着人犯和死人离开了。

      “夫君,您认为他会陷害谁?“辛月瞅着远去的贺天殇若有所思的问。

      “他谁都不会陷害,只会把这事禀报给陛下,请陛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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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大家都在等傻子

      “夫君,既然是功劳,为什么给别人,尤其是给了这个人,明知道他不会陷害人,好机会都被浪费了。“

      云烨回头笑着说:“我以为你是一个心软的,我这样做你会难过,没想到你也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辛月骄傲的挽着云烨的胳膊仰着脸说:“夫君做英雄,妾身就是英雄夫人,夫君做奸贼,妾身就是奸贼婆娘,如果夫君去杀人,妾身就帮着夫君挖坑,即使被砍头,妾身也陪着,到了阴曹地府我们受刑的时候也好有个伴。“

      “哈哈哈,自然如此,你是我婆娘,是我最亲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你们没有一个好下场,等到我们活的不耐烦了,就驾上大船,直接走到天边,到一个阎王爷都找不到的地方再死,让他们将来想挖坟鞭尸都找不到尸骨。“

      云烨搂着辛月的肩膀,两个人哥们一样的走进了月亮门,今天不打算再出来了。

      李二隔着桌案看着单膝跪地的贺天殇,桌案上放着那个被砍成两瓣的盘子,久久的沉思之后才问:“云烨给你的机会为何不把握?“

      贺天殇惨笑一声说:“回禀陛下,这件事臣如果运作得好,很多无头公案都能在一夜间破获,不但可以平息民心,也能让下官的功绩直达天听,最后只需要收拾掉那些出手的人就是了,非常符合云侯说的简单,高效,直接。

      微臣在云侯府上做了天人交战,差一点就要应允,可是,微臣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这些人夜入公侯府本就是死罪,无论如何也难逃颈项一刀,可是微臣就是做不到,云侯说得有理,我就是一个不适合做官的人,他和他的弟子们才是陛下需要的合格臣子。所以微臣只好将此事上报。请陛下裁决。“

      李二张了张嘴笑了一下说:“云烨说的太偏颇了,满朝君子自然不好,如果满朝全是小人,那后果也非常的可怕,自古以来阴阳相济才能做到平衡,好与坏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不要听云烨蛊惑。他的那张嘴能把死人说的从棺木里坐起来,他只是希望你把这件事秘密的禀告朕而已,你还真的以为他是在为你找升官发财之道不成?

      对你的考验朕一直都想做,不过有了这件事,你的里外朕已经看得透彻了,用不着了。现在你就出宫去吧,那些人的事,你不必对任何人说起,朕自有道理。“

      等贺天殇走出去之后,李二脸上的青气勃发,重重的一拳砸在案几上,轰然的响声在大殿里久久不息,柱子后面站立的宫女。太监立刻就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就听见皇帝阴鸷的声音响起:“朕的国公才被人灭门,现在又有人悍然夜入侯府。都要干什么?一个个都当朕是死人不成?“

      太监宫女们都知道天子怒了,以为天地一定会变色,江河会倒流,可是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小雪,天子心情愉快的在小雪里漫步,不要伞,也不戴冠,穿着常服就在雪地里来回的走,心情好像很愉快,不时地伸出手去接雪花,其实算不得雪花,只能算是雪沫子,落在天子温暖的手上就化成一滴滴细小的水珠,等手上湿润了,天子就拿双手搓自己的脸颊,直到搓的通红才住手。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后才拿着披风过来,给皇帝披上嗔怪地说:“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出,臣妾看不出第一场雪和其他的雪有什么区别。“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掌接了一点雪,拿到皇帝面前说:”是雪渣滓,连个完整的样子都没有,如此无趣,您却乐此不疲。“掏出自己的手帕替皇帝把头发上的水珠子擦干净。

      不知道龙爪子按在了那里,皇后惊叫了一声,在后面不停地追打皇帝,一帝一后在纷纷扬扬的雪粉中很是愉快。

      “承乾。你老爹老娘一直都这么恶心么?“

      “你懂个屁,夫妻情深才是这个样子,其实我很羡慕我爹娘,他们一起过了二十几年,还有这种心境,我和苏氏过了这才几年,就不愿意多碰,侯氏虽然也是喜欢玩闹的,但是只要出了房门,就变成了太子侧妃,眼睛都长到脑门上去了。“

      “喜新厌旧啊,想当初你让长乐帮你约人出来看戏,我专门把剧院的露台给了你,你趁着看戏的功夫差点把人家就地正法,现在才说不愿意碰,是不是晚了点。“

      李承乾的心思被云烨的一句话勾的悠远起来,看着雪地里玩闹的父母对云烨说:“我们下午再来吧,天大的事也没有我父皇母后的欢乐重要。“

      云烨深以为然,一个人在一辈子的时间里,这样的快乐的日子不多,为了琐事打扰,实在是不该,两人折返回了东宫。

      苏氏照例是不出来的,侯氏挺着自己的大肚皮在李承乾和云烨的面前晃了三遍了,这才三个月而已,肚皮至于这么大?

      李承乾烦躁的冲过去,从侯氏的衣服底下拽出一个瘪瘪的小枕头,扔到软榻上黑着脸说:“云烨早就知道你怀有身孕了,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他也准备好了礼物,如果你不满意,就去他家的宝库里挑,现在让人上茶水,大冷的天气里没口热茶喝怎么行。”

      侯氏没好气的出了门,李承乾朝着云烨苦笑说:“这女人疯了,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一直问我肚皮为什么还不大起来,我说需要时间,胎儿长大也需要时间,然后她就在怀里揣枕头,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青雀来,她也是这样。“

      云烨大笑着说:“这也没什么啊,她就能在我们几个面前显摆一下,三年多没怀孕,这下子有了孩子,是我我也塞枕头去。“

      等侯氏送来了茶水,李承乾就正色说:“朝廷的那些新晋官员们集体上了一道奏折,房相,杜相,已经审阅过了,然后就送到了我这里,房相说,奏折里的方法狠辣,字句入骨三分,有一掴一掌血,一鞭一条痕的效果,要我仔细看看,说不定会大有裨益。

      我看了,吃惊的都要坐不住了,谁都知道道门这一次算是服软了,谁会从这些字里行间里看到这么多的东西,道门的奏折几乎处处陷阱,到处是机诈,一个请入税亩的条例就能占尽朝廷的便宜,用钱来抵充徭役,听起来前景诱人,可是就这样的好事情,怎么也是处处机锋,以后道士随军居然能够获得军功?就因为不能算是徭役,只能算是征辟,两字之差,后果一在青天,一在地啊。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云烨拿起那份奏折看了一眼,然后就扔到了一边,愁眉苦脸地说:“书院的教育还是不到位啊,这些混蛋被人家当枪使了,还不自知,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似得,还有脸上奏折。’

      云烨的话一下子把李承乾说蒙了,不解的问:“这多亏了他们,要不然朝廷会吃大亏,颜面上也不好看,你为何如此评价他们。“

      “承乾,你真的以为老狐狸房玄龄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你真的以为杜如晦没有知觉?王珪这些古板的人看不出来是有情可原的,这两个老狐狸看不出来的话,那就天理难容了,你以为房谋杜断是说笑的?恐怕朝堂上看出来的人不止一两个,四五十个都不止。

      陛下的麾下,人才济济,而且都是被激荡的风云变幻磨练出来的人才,朝堂上那些看起来肉的恨不能让人拿脚踹的家伙,你翻翻他们的履历就qīngchu了,哪一个不是人里面的精英,一个两个被蒙蔽了,难道几百号人都被蒙蔽了?

      这种本事我自问没有,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循规蹈矩,想想看,已经十天了,这段时间足够那些家伙把每一个字都嚼三遍的,都是老于世故的干吏,怎么可能会看不qīngchu。’

      “那为何朝堂上都是一片赞颂之音?“

      “都在等,等傻子的出现,得罪道门对自己有甚好处,不信你吧这封奏折扣起来,等到陛下宣布的时候,一定有好多的忠志之士跳出来阻拦,毕竟装傻是一回事,真傻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没有书院的这些小傻子跳出来,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迟早都会拆穿道门的把戏,也会制定更加狠辣的对付手段。

      承乾,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这些老狐狸都是造反起家的,能在乱世中助你李家最终得天下的人,哪一个会是简单的人?想想看,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股烟尘如今安在?窦建德的豪雄,李密的阴毒,萧铣的四海,王世充的富庶,薛氏父子的强悍,都说百人出一豪杰,千人出一英杰,这些人都是豪中豪,杰中杰,最后下场如何你比我qīngchu,到了现在,你还敢小觑你父皇麾下的人物?“

      李承乾面前不断地浮现朝中的大臣,他们的事迹也一一从脑海里流淌而过,怵然一惊,对云烨说:“恐怕真的如此,房玄龄这是拿我当傻子,自己不沾道门的任何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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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不当傻子不行啊

      “胡说,别人可以不当傻子,你不当都不行,江山是你父皇的,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是你的,你不做恶人,谁做?房玄龄做的没错,你确实是一个当傻子的最好人选,那些愣头青既然给了你好机会,就把事情做足做好,做的让你父皇放心才是。“

      话说完了,见不见皇帝都无关紧要,云家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处理,长安县的捕快在清水浦发现了一艘小船,这艘船上只有尸体,不见活人,其中一个胡子老人手里抓着半个铜盘,尸体被冻的很结实,捕快掰断了手指才把半个铜盘取下来。清水浦原就是长安县郊外的码头,四野开阔,无遮无拦,寒风一过,灞河边上都已经布满了冰棱,如果不是有趁着河水未曾结冰的时候准备远行的商旅发现,说不定这艘船就会顺流而下,倾覆在灞河里。

      须发皆白的大长老,眉心纹着火焰纹,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了悲哀,不过他的悲哀不是针对死者,而是针对那半个铜盘。

      半个铜盘一拿到手,他就知道这是真的,他非常的想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解释自己的手下为何穿着夜行衣,布满老人斑的双手颤抖的像风中的树叶。

      凶手就是云家,当所有人义愤填膺的准备今晚就把云家变成死地的时候,云家来了一位管事,和一个护卫拿着那位已经死亡的长老的火焰令要求袄教支付黄金三千两。

      “你可知道因为何事寺庙需要向云侯支付黄金?“大长老强忍着自己的愤怒,耐心的问云家的管事。

      “长老,小人也不知晓,侯爷只是给了小人这面令牌,让小人亲手交到长老手里,然后领回家三千两黄金就好。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哦,侯爷还说,处女就算了,云家是良善人家,不会要女人的。”

      大长老的瞳孔都要缩成针尖了,身边的其他人愤怒的跳出来就要动手,一无所知的管事大惊,连忙躲在了护卫的身后。一护卫模样的壮汉抽出横刀大喝道:“好大的胆子,前天晚上我就告诉侯爷,胡子靠不住,应该把他们都杀了,哪里有把自家的宝贝送人的道理。现在果然如此,嘿嘿,你们有种的就动手,爷爷死了,你们一定会为爷爷我陪葬。”

      大长老安抚了一下暴躁的教众,沉声问护卫:“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笑着说:“七个蟊贼进了府中行窃,被爷爷的弟兄们生擒活捉了六个。还有一个伤太重死了,侯爷来要把他们都处死,结果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愿意拿三千两黄金和二十名处女交换一个铜盘子。若果不换,云家今后休想安宁。

      三千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侯爷说划不来为一个烂铜盘子和袄教死磕,就答应了。那个老头子非要先拿走铜盘。还把自己的一个木头令牌留下来做抵押,说好了今日来拿钱。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赖账。“

      “你是说那些人走出云家的时候还活着,拿走了铜盘?”

      “嘿嘿,活着六个,死了一个,就是爷爷我下的手,一刀下去,腰子都掉出来了。能活才是见了鬼了。”

      大长老回头问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护卫狞笑着说:“这还有假,如今咱们都撕破了脸皮,爷爷我也没理由骗你,早就知道胡子说话不算数,侯爷太轻信了。动不动手?你不动手,爷爷就不客气了。”说完挺着横刀就扑上来要抓住大长老,来个擒贼先擒王。

      大长老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手里的巨锤挥舞了一下子,就把护卫连人带刀砸了回来,摔在地上一口血就飙了出来。

      彪形大汉正要举起锤子准备把护卫砸成肉酱,却被大长老拦住了,他走到护卫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去了云家的人都死了,死在了灞河边上的一条船里,铜盘也被破成了两半,告诉我,你知道这是谁做的。”

      桀骛不驯的护卫听到那些人都死了的消息,愣了一下,马上开怀大笑起来,指着大长老说:“死了活该啊,胡子都该死。”来慈眉善目,身体衰弱的大长老一抬脚就把护卫踹的飞了起来,看都没看他的死活,对另外一个长老说:“付给他三千两黄金,耶沙的承诺我们来完成。”说完就缓缓退进帷幕里面,再也不现身。

      管事连忙把护卫扶起来问:“老张,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咱们不要金子了,我们这就走。”见护卫艰难的摇头,就把他掺起来,准备出去。

      一个大胡子手里拎着两个箱子,放在管事的面前,也不说话,走进了后殿,一时间整座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护卫仰面朝天的躺在青石地板上,对管事的说:“余管事,这些钱不急着拿,他们既然付了帐,就不会赖账,再说了咱家的债没那么好欠,现在你当务之急就是快马赶回家告诉侯爷,那些人都死了,有人想要陷害咱家,要侯爷小心,快去,金子先别管,我看着呢丢不了,正事要紧。”

      管事的面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塞给护卫,急匆匆的解下马车上的挽马,骑在光背马上就往长安城外疾驰。

      看到管事的走了,护卫靠在箱子上,把横刀放在身边,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仿佛下一时间,就会有人冲出来抢金子。

      就在大殿的隔壁有一个小房间,大长老和其他的长老都在,透过一个铜管子,大殿里的动静都尽收眼底,看到那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在拼了命的保护主家的财富,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说:“事情有了波折,这个人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沙耶他们的死亡应该不是云家所为,没有人无耻到杀了人还来讨要承诺的金钱,教中处女的事情只有长老才知道,三千两黄金和二十名处女的承诺,正好是一个长老的最高权限。

      云烨这个人我们研究过,确实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只要不惹怒他,他就是无害的,沙耶的承诺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打动他。

      更何况光明盘被毁坏了,而不是被抢走了,这就进一步说明,云家与此事无关,如果没有这半个光明盘,不管云家如何解释,他们都是最可疑者,光明盘出现了,孔雀明王一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我们最近要发动教众,寻找另外半个光明盘的下落,谁拥有,谁就是凶手,是光明世界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哪怕我们全部死光,也要追杀损坏光明盘的罪人,能洗清罪孽者,唯火焰而已。“

      所有人在大长老说完之后,都抱着双肩,大声的允诺,不复此仇,死不干休。

      张栓感觉自己的胸口火辣辣的疼,不敢张嘴,只要一张嘴,就想吐血,鼻腔里全是腥咸的血液,打开酒壶,猛猛的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浆下肚立刻就压下了胸口的烦恶。

      眼睛看着大殿的穹顶,不由的想起侯爷说的话,胆欲大,而心愈细,云家这次想要避免开战,就看你表演的如何,老余不知道任何事,所以你不必担心他,只要你发挥出平日里的三成精明,这一次咱家不但可以有三千两金子入帐,还能座山观虎斗,好好欣赏一下陛下的奇谋妙智,傻傻的开战,是下下策,云家不为,也不想为。

      该是成功了八成了吧,侯爷说,成败取决于细节,现在还不是懈怠的时候,还有三个时辰需要坚持,只要坚持到家里大队人马赶到,就会万事无忧。

      “父皇,为何拿走半只盘子,留下半只?“李承乾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边研着墨,一边发问,正在看图纸的皇帝眼睛离开图纸,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帮云烨脱身,他原来的想法太粗糙,想要逃避过去,就要有足够的谨慎。

      哼哼,朕敢打赌,这个主意是这小子临时起意的,他告诉贺天殇的话半真半假,开始他一定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砍了那个光明盘一定是怒火中烧下干的事情,看到盘子被砍成了两半,才想到弥补,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这样的法子已经不容易了,看在他一心为大唐的繁荣兢兢业业的份上,父皇就替他收个尾,正好,咱家也有一些麻烦事需要处理,皇家实在是不好出面,那就让这些人去做吧,事后,再杀了袄教的人为他复仇就是。“

      李承乾不知道李家的仇人是谁,父亲没有说,那就表示自己不该知道。所以他也就不问,把研好的墨汁放在父亲顺手的位置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自己的章。

      翻看了两份章,还是忍不住,嗫喏的问父亲:“父皇,房相他们打算让孩儿来捅破道门的把戏,虽然这是孩儿该做的,但是孩儿心中总是觉得不痛快,他们这是当孩儿是傻子?“

      李二放下手中的笔,笑的涕泪横流,拍着桌子说:“不错啊,看出来了?被人逼着当傻子的感觉如何?你父皇我这种傻子做了无数次。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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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圈禁,又见圈禁

  云家全副武装的两百名家将被城门官挡在城外,不管云烨如何的暴跳如雷,古板的城门官依然不放行,横躺在城门洞子里,让云烨先把他踩死再进门。
  
  “嚯,好啊,全身披挂啊,谁这么不长眼的又惹你了?老夫看看啊,铁甲,马槊,强弩,飞爪,链子锤,咦,小子不要命了,八牛弩这东西是能随便拿出军营的?你打算干什么?攻打皇城?两百人是不是少了点?”
  
  老不要脸的刘弘基是今日的值星官,带着十几个爪牙,从街尾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拿手指头敲敲家将身上的甲叶子,最后一巴掌抽在云烨的盔帽上大声说:“快滚,如果嘴里再敢说出半个不字,老夫就命金吾卫把你的这些虾兵蟹将一锅烩了,带兵闯朱雀门,陛下干过一回,以后就没人敢干,不要命了 . . ” “ 。”
  
  云烨阴着脸把自己的盔甲解下来,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其余的家将也跟着这么干,不一会,人都成了穿着短衣的百姓。
  
  “这个样子进长安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对了,横刀可以拿上,你是侯爵,该有的威仪不能缺,小子,小声的告诉老夫你进城打算找谁的麻烦?如果是房玄龄的,马槊你也能拿。”
  
  “小子去拜神仙,一个欠了云家三千两黄金的骗子神仙。”说完话,就留下管事照顾马匹和兵刃,铠甲,自己带着人直接就去了崇宁坊的袄教寺庙。
  
  长安县的县令快要吓死了,点齐了捕快跟在云烨的后面不断地哀求,把人揍一顿就算了,不敢出人命,出了人命谁都不落好。
  
  后来看到云烨进了神火庙,这才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子。长吁了一口气,找了个卖凉粉的摊子坐了下来,准备看好戏,只要云烨不找大唐百姓的麻烦,他才懒得管这些胡子的事,胡子的性子野。而且不识礼教,眉毛胡子一大把的长得一个摸样,今少一个,明多一个的谁记得清楚。
  
  云家的做派果然没有让长安爱看热闹的百姓失望,只要是庙里的胡子,见一个打一个,能跑能动的不算挨打,需要重新揍。
  
  老张半死不活的躺在大殿里,听到外面连天的哭号声。一下子就精神了,坐起来哈哈大笑,指着狼狈的跑进大殿四处躲藏的胡子大骂不已,样子嚣张,令人生厌。
  
  听到神庙的人禀报了云烨大肆打砸的消息后,不但大长老,就连其他的长老也长松了一口气,云烨如此的肆无忌惮。就说明,云家确实与光明盘失踪之事没有牵扯。与大唐的一位实权侯爵硬碰硬,他们也有很深的顾虑。
  
  “我们出去吧,见识一下这位有纨绔之名的侯爵阁下,我相信,最后的解决方法,无非是钱财而已。”
  
  众位长老随着大长老走出密室。站立在熊熊燃烧的光明灯前面,等着云烨的到来,冇老张刚要出口讥讽两句,却在大长老冰冷的目光逼视下,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地守在两箱子金块跟前,不离开。
  
  云烨在护卫的簇拥下进了大殿,瞅了一眼光明烛,吩咐众人抛掉手里的木棒,把横刀入鞘,命他们守在大殿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对于云烨对光明神保有的起码尊敬,还是博得了大长老的好感,也从人群里站出来,抱着双臂向云烨施礼。
  
  云烨有样学样,也抱着自己的双臂向长老回了一礼,虽然很不标准,大长老很满意的笑着说:“云侯为何会如此暴怒?“
  
  “我只是来拿我的金子,顺便把这个没用的废物带回去处置,但是,长老你就不给我给一个揍我护卫的理由么?“
  
  “尊敬的云侯,沙耶死了,他的随从也死了,珍贵的光明盘被万恶的凶手砍成了两半,在这样突兀的情况下,有两个人到我的寺庙里来要执行和死人做的约定,睿智的云侯,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办?“
  
  “那两个人这事后一定已经被剁碎喂了狗,我是侯爵,自然可以这样做,你一个化外之人,有什么胆量敢动我家的人,你说的那个沙耶长老,带着人半夜潜入我家,虽然被我杀掉了一个,我依然仁慈的饶恕了他们,本着对神灵的尊敬,我还同意了他的请求,大长老,你觉得这件事可以轻易的揭过去么?“
  
  大长老回头吩咐一声,那个巨汉又提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出来,把箱子放在云烨的脚下,又退了回去。
  
  “侯爷,就是这个家伙打伤了我。“老张谄媚的表情,看得让人很想揍他。
  
  钱财什么事后都是治伤的良药,云烨打开箱子,抛给老张两块金子,他就立刻百病全消,绝口不提自己挨揍的事情。
  
  “云家需要脸面。”云烨说着指指外面,大长老点点头表示理解。
  
  “知道是谁干的么?我很想知道,云家的人已经在到处查探,云家不怕背黑锅,但是讨厌被人家利用,如果你知道是谁干的,请告诉我一声。”
  
  大长老笑的更加开心,又点点头,云烨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挥挥手,走进来三个护卫,一人拎着一个箱子,随着云烨走出了大门。

  云家人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来一去只有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长安县令看到云家并没有把事情闹大,就是随便揍了几十个人,拿着三个箱子走了,就知道寺庙给云家的赔偿很丰,虽然眼馋那三个沉重的箱子,却也感觉浑身轻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大长老,四千五百两黄金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为何我们要轻易的交给他?”一个年轻的祭司,不解的发问。
  
  “年轻人,千万不要把钱财看得太重,这些金子起的作用是你所想都想不到的,至少,云家已经和我们站在同一边,那些杀人毁坏光明盘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到事后借助云家的力量达到我们的目的最好,这里是唐国,不是我们的故园,默罕默德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个狠毒的哈里发,我们重回故园的希望渺茫,唐国就是我们最后的栖身之地,能不招摇,就不招摇。”
  
  刘弘基一直守在朱雀门前,见云烨回来了,作为当年绿林道上出了名的毒眼老贼,只看看那几个箱子的大小,还有护卫沉重的步伐,就知道云家又发了一笔横财,至于被人抬着的受伤家将,在刘弘基眼里什么都不算。
  
  “小子,发了财啊,一柱香的功夫你抢劫了人家?四千多两金子的买卖不错,难道说那个破寺庙真的有很多钱?老夫也在考虑要不要做上一票,反正不过是被圈禁两个月而已。多带上几个美女进去,出来的事后说不定还能多几个儿子,这买卖划算啊。”
  
  刘宏基的话别的没听进去,权当他在放屁,但是圈禁两个月云烨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问:“刘叔,莫要戏弄小侄了,小子我只是进去讨了一点债,前后就大半个时辰,没招惹谁吧,您就宽宏大量,放过小侄。“
  
  “老夫放过你当然没问题,可是皇后娘娘知道你带着人冲击朱雀门,还殴打了城门官,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老夫们就当没看见,这回不一样,王老头就在你家的冇后面进的城,人家直接去了皇宫,告了你飞扬跋扈的罪状,娘娘大怒,这不是,懿旨都在我这里,圈禁两个月读书,不把《礼记》背熟,不许出来。“
  
  又来这一套,圈禁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家不出门就是了,刚要带着护卫出城回家,刘弘基伸出胳膊拦住云烨问:“你去哪?“
  
  “圈禁啊,又不是头一回,回家给自己关到书房两月就好。“云烨满不在乎的说。
  
  “小子,这回没那样的好事了,曲江的废园子知道不?就是那个屋子倒了一大半的皇家废园子,你的圈禁地方在那,牛啊,皇家侍卫把门,除了书,一天就两个囊饼,茶水都没有,小子,娘娘很生气啊。“
  
  见了断鸿就没什么好事,只要看到他那张欠揍的脸,云烨准会倒霉,刘弘基一闪身,这家伙就出来了,角落里还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清一色的石头脸,断鸿只不过拿出懿旨晃一晃,就塞到云烨怀里,笑眯眯的招呼侍卫拿住云烨,用黄绫子捆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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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废园魅影

  刚才还是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的霸道侯爷,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了一个困锁书斋的穷书生,云烨坐在硬板床上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瞅着桌案上的堆积的书,还有旁边黑老碗里放着的两个硬硬的干饼,再瞅瞅自己的破蚊帐,屁股底下的薄褥子散发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把一个全是补丁的毯子抖开了看了很久,还是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忆苦思甜?这种无聊的事情,长孙才不会干,她是最讲究身份的一个人,云烨拿怕犯了重罪明天要砍头,长孙也会让云烨吃好穿好,洗的干干净净的才被送出去砍头。

  倒霉的不止云烨一个,墙头上蹲着的两个侍卫已经快要缩成一团了,呼出来的白气吹在手上,估计也没有多少热量。

  “下来吧,到屋子里暖和一会,我有话要问。“云烨仰着头跟那两个侍卫说。

  谁知道那两个家伙像是见了鬼,一下子就装出一副公务在身的样子,抓着刀柄,不吭气,嘴巴闭得严严的,眼睛茫然而无知。

  院子里走了一圈,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这样的侍卫也看见了三四十个,尽管每个人都冻的和乌龟一样,却没有一个人答应云烨进屋子里暖和一下。东南北都有人守卫,但是西面却一个守卫都没有,一人高的芦苇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芦苇的尽头就是曲江池,今年曲江到现在都没有结冰,风吹水面,泛起层层波澜。

  云烨居然在水边发现了菰米,雕胡饭就是这东西做成的,有雕胡饭吃。傻子才去啃干饼,拿小刀子割了两束,今晚的晚饭就有了着落,踩着曲江边上被冻的硬硬的泥土,拿石头敲开小沟里的薄冰,三寸长的小鱼都把脑袋伸到冰窟窿上喘气,竹子削尖,做成小小的竹矛,三两下。就扎上来四五条小鱼,不能多扎,要在这里待两个月呢,长孙说两个月,就绝对不会少一天。皇家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一言九鼎,都是这德行,哪怕错了,云烨也必须待足两个月,至于事后有没有补偿,要看皇后的心情。

  打猎结束了,虽然到处都是肥硕的兔子。云烨追了三回都空手而返,今晚的烤兔肉恐怕没戏了,晚上的时候放两个绳扣,看看运气如何。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以,抓住一个侍卫告诉他,可以不送吃的,但是厨房里的调料。器具一样都不能少,只要告诉外面的刘进宝就行。这应该不算是违规。

  很久都没有消息,等云烨把菰米搓下来,准备拿竹筒烤着吃的时候,侍卫送来了厨房里的家什,很熟悉,看样子把云家的厨房一锅端了,除了米面,其它的一样不缺。

  侍卫在给他送东西的时候一张纸条进了云烨的手,没工夫看,吃饭才是大事,三条鱼红烧,两条做汤,就是少了一把芫荽点缀,鱼做好的时候,雕胡饭已经熟了。

  不错的饭食,听到侍卫们肚子的咕噜声,云烨装作没听见,邀请他们一起进食,没人答话,饿死都是活该,云烨吃了满满一大碗雕胡饭,红烧鱼吃掉了两条,留下一条晚上做宵夜,热气腾腾的鱼汤下肚子,浑身暖和。

  收拾完饭桌,云烨给炭盆里加了木炭,听着木炭爆开的声音,云烨的怀疑之色愈发的浓重,这种炭盆在长安已经快要被铁炉子代替了,谁都知道煤炭比木炭经烧暖和不说,最重要的是安全,以前每年冬天都有百十人被碳毒熏死,自从有了铁炉子,这种事情就很少听说了,没道理这地方还用炭盆,想在长安城里找木炭,需要去西市,其他地方已经没有卖木炭的人了,没了用户,烧炭的也就换了生计,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安排这东西?

  取出纸条扫了一眼,是李承乾的密押,上面就写着一个字,“鬼“!

  看清楚这个字之后,云烨就有破口大骂的冲动,闹了半天想让老子抓鬼?袁天罡,李淳风,西华大法师,道信和尚,再不行玄奘上也行,干嘛要抓着老子干这事,这些布置,原来真的是在骗鬼啊。

  风吹竹林雨打枯荷,再加上远处芦苇的沙沙声,满长安的乌鸦都蹲在曲江畔的大树上,哇哇的叫,不去城里找吃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几乎用不着渲染,鬼都不用出来,就能吓疯一两个,李二这是走火入魔了?抓鬼谁来不好,偏偏把自己这个不会武功,不懂法术的人派来。

  总算是还有良心,派了侍卫来帮忙,那些人没什么用处,不过壮壮胆子,撵一撵乌鸦还是不错的。

  云烨的《礼记》看了一点,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外面黑乎乎,刚才还打着灯笼四处巡逻的侍卫,一个都找不见了,被鬼吃掉了?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孔子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颜之推说过,世上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鬼神,李纲说过,君子不生怖,生怖鬼神侵。所以云烨尽量让自己的思绪投入到《礼记》之中,不去考虑身外的事情。

  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脖子,云烨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张烂糟糟的鬼脸的准备,结果很失望,是破蚊帐不知何时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被风吹得左右摆动,没好气的把蚊帐甩到一边,继续看书,长孙说了,两个月的时间必须把《礼记》背会,就一定要背会,比起恶鬼,还是长孙可怕些。

  人只要不自己吓唬自己,就没有多少可怕的事情,云烨自喻是一个坚定地无神论者,当然也就不认为有鬼这回事,问题是脑子里全是一些可怕的镜头,娘的,贞子没事干都从窗户外面往进爬,这个时候才知道以前看了那么多的恐怖片实在是一种脑残的行为。

  居然下雪了,长安才入冬就连着下了两场雪,尿憋的厉害,很想就在屋子里解决,可是想到这是自己的蜗居,硬生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出门左拐,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痛痛快快的解决完,心满意足的回屋子,到了门口,他浑身的汗毛都束了起来,门口有两排脚印……

  李二叹了口气,站在大殿门口,遥望着黑乎乎的曲江回过头对长孙说:“为何朕的眼皮子跳的如此厉害,总感到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陛下这是心思重,您放心,云烨不会有事的,妾身问过秦老国公,老国公说想要破这个迷局,非云烨不可,程知节也是这个话,牛进达虽然一言不发,却也没有反对,云烨经历过的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一个人穿越了莽莽林海,要知道那足足有一千多里地,如果没有过人的勇气和智慧,想要杀死窦燕山,脱离蛟龙的巨口,那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他带回来的剧毒蜈蚣,孙先生私下里对我说,这种蜈蚣称为“飞天蜈蚣“专门吸食牲畜和人的脑浆,当年他在巴山遇到过,连夜奔逃了百里,想起来犹有后怕,您想利用袄教去送死,总要弄清楚那些鬼怪都是些什么人。

  晚饭的之前承乾问我,我故意说了鬼怪,然后又否认,不用想啊,承乾一定给云烨通风报讯了,有了准备的云烨一定会弄清楚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的。

  曲江那里已经荒凉的太久了,妾身知道玄霸之死一直是你心头的心结,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最好,如果不是玄霸早死,你根本用不着这么苦,皇位也用不着沾染这么多的鲜血,弄得如今父子陌路,兄弟反目成仇,妾身就是想揭开这个谜团,将来我们死了之后,去见大哥,三弟也能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你我即使死了,也不会心安。“

  李二垂下袖子,身形萧瑟,背着手朝长孙摆摆手,这时候的李二,身形似乎都佝偻了下去,往日如同标枪一般的身形完全不见了,那个面对再险恶的场面都能谈笑言欢的皇帝也不见了,把自己的身形隐入黑暗,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当年的红拂女,堪称豪杰,一身的武功世间罕见,李靖都不是她的三合之敌,接受你的恳求,去追查玄霸的死因,失踪了三日,最后在荒冢间找到,人活着,可是性情大变,一年之中到了元日之时,总要疯癫三个月,云烨有通天之术,依然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唤醒红拂,却无法彻底治好她。

  朕非常的担心云烨会重蹈覆辙,这些年朕自从登基开始,百骑司就把一半的气力用在了这上面,除了颜之推得到了“华胥之国“四个字之外,我们就只有曲江畔的这栋废宅了,朕把一个好好的皇家园林,生生的拆毁,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找不到事件的真相,朕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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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贱人理论

  一个土人猛地出现在云烨面前,张着天嘴,白白的牙齿似乎要择人而噬,两只手直直的伸着,云烨好像听见自己脑袋里面有一根筋绷断了,如果不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保持清醒,恐怕这时候早就口吐白沫的昏过去了。
  
  “侯爷,夫人让在下给您送东西,地太硬,挖了好久,这才挖通,手艺生疏了。
  
  听了这话,云烨的七魂六魄才各安其位,狗冇日的黄鼠,吓死老冇子了,云烨已经感觉到自己又要尿裤子了,赶紧来到后面,重新尿了一遍,这才放心。
  
  “侯爷,您刚才不是已经尿过了么?怎么又尿?”云烨黑着脸看着黄鼠,这种没心眼的王八蛋不揍一顿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蹲平。”
  
  “为何?“黄鼠摸不着头脑,还是很听话的蹲下,云烨扑上去拳打脚踹之后,浑身暖洋洋的有说不出来的舒坦。
  
  “夫人都送来了些什么?“云烨接过包袱,摊在桌子上打开,很欣慰,这才是夫妻,一个知道自己丈夫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东西的女人,遇到了就娶了吧,绝对不会错,云烨现在就充满了这种幸福感,多好的老婆啊,蘑菇粉,长刺的臂甲,软甲,手弩,可以塞在头发里的锯子,一双能够弹出利刃的暖靴,哦,不错,不错,春风散也有,老孙制造的麻药也不缺,有了这些东西,云烨认为遇到鬼都没关系。
  
  “你回去吧,你待久了不好,地道在哪告诉我就好。“
  
  黄鼠侧着头从耳朵里掉出很多的泥土,指指墙角,想说话,被云烨粗暴的推搡过去,等他进了坑,云烨挪过来一口接雨瓮盖在洞口上,回到了屋子里,躲在蚊帐里全身披挂之后,搓搓手,继续看自己的《礼记》。
  
  “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德也。“
  
  这套理论真是妙不可言。它事先把人分成不同的等级,加以定位:有人是“农夫。”有人是“庄稼”;有人是栽培者,有人是被栽培的禾苗。得到了“农夫”的关照,是福气,还得对“农夫”感恩戴德,感谢阳光雨露的普照沐浴。云烨在这段话的后面拿起笔墨饱蘸了浓墨,在后面批注,此乃贱冇人理论是也。
  
  自己辛辛苦苦的支撑书院,就是想让天下的贱冇人少一点,自立的人多一些,命运终归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在大唐自己就是一个异类,不管自己如何的向唐人靠拢,终归处处显露出不同,等自己把书院的学生全都教成自己的德行,怪人,怪事多了起来,自己就不显得怪异了,到了最后,不这样怪异说不定才是怪异的。
  
  书不需多看,只要理解就能自然记住,比如刚才的那段文字,将来用它来冇讽刺别人,显得多么的有学问啊,你是庄稼,你们全家都是庄稼,说不定挨骂的人还会乐呵呵的。
  
  窗外的寒风凛冽,雪沫子从窗桢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书案上,回头看看火盆,云烨叹了口气,拿着火钳子把炭火拨旺,把剩下的鱼汤倒进红烧鱼里,搁在架子上咕嘟,千炖豆腐万炖鱼,等到炖的肉酥骨烂之时,正是下嘴的好时候,把剩下的一点雕胡饭倒在鱼汤里,看着热气蒸腾,鱼香四溢,云烨几乎有高歌一曲的欲冇望。
  
  寒夜孤灯鬼宅,多么和谐的环境啊,乌鸦已经不叫唤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躲风雪,就算是鬼,也不会挑这样的日子出行吧。
  
  想到唱歌,就会想起那日暮,那些简单的宇句,会被那日暮演绎出别样的风情,这个瓜女子,越来越有味道了,就是不知道她和闺女在草原上好不好,现在的草原一定被大雪覆盖了吧,瓜女子不会再抱着羊羔取暖了吧,说不定啊,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草原人,如果现在去看她,见到她抱着闺女和羊羔睡在一起,自己绝对不会惊讶地。
  
  年纪越长,老婆越多,感情却越发的细腻了,尘封的往事不敢想,一想,鱼汤就熬干了,吃着有点焦糊的雕胡饭,云烨知道,这是老天在罚他。
  
  吃过了宵夜,云烨在斗室里踱步,在确认了地面都是实心的以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墙壁,李二给自己选择一间这样的屋子一定会有用意的,白天自己观察了整个废宅,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里的房子都是被人为地折毁的,很多倒在地上的梁柱都很新,挂的漆也没有爆裂,敢拆除皇家园林的人,除了李二之外,云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刀柄逐寸逐寸的敲击了墙壁,没有发现暗门一类的东西,云烨忽然想起,公输木失踪过一段时间,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儿子公输甲还跑到书院要人,老家伙失踪半个月之后自己回来了,但是不管谁问他去了哪里,老家伙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死德性,莫非老家伙也是被弄到鬼宅来的?
  
  明天找把梯子好好查看一下这个高高的屋顶,云烨做好了打算,就开始在屋子里缠绕丝线,一放小小的铃铛就挂在枕头边上,吞下一颗白色的药丸,然后就把一点蘑菇粉放在火盆的边上,只要火盆上的火焰熄灭,水壶里不再往外冒水蒸气,蘑菇粉就会被烤干,如果有什么东西经过,就会被走动的风带的飞扬起来,云烨下的量并不多,虽然吞了解药,他还是不敢冒险,别鬼没有抓到,自己先疯上一天。
  
  如果真的有鬼怪,养在迷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按照云烨现在的想法,再这么添置下去,迷林就没人能进去了,云烨自己也不行。
  
  毯子上有一股子霉味,明天一定要在火盆上好好地烤一烤,这样睡觉纯属遭罪,强迫自己睡着,这是云烨在南诏的老林子里学会的一门本事,人不能被自己拖累垮,睡觉实际上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未来还有两个月呢,谁知道你会遇见什么。
  
  云烨睡着了以后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一个大头鬼在窗户前面走来走去,一条红红的舌头从天而降,只差一尺多就要碰到云烨的头,远处有女人唱歌,还有小孩子没有任何感情的哭号,很可惜,云烨听不见,他用毯子蒙着头睡的昏天黑地。
  
  大雷慢慢的停了,乌云也消失不见,大雪清洗过的天空就像黑色的幕布,点缀着无数的明珠,云烨床前有一缕冷月的清辉,一条黑色的带子,宛如活物一般在地上扭动,看起来比蛇更加的让人恐怖。
  
  独角戏唱的久了谁都个感到无趣,那条带子终于跳舞跳累了,缠绕在床腿上不动弹了,远远地地方有鸡鸣,带子似乎想要逃跑,可是被云烨的丝线挡住了去路,它好像不会走弯路,一次次的要去触碰丝线却又停下来,当鸡鸣三遍的时候,它就颓然倒地,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恢复成了一条衣带的模样。
  
  太阳照在窗户上的时候,有人敲门,云烨拉开房门,只见断鸿站在门外,云烨一拳就冲着这家伙的鼻子揍了过去,没想着能打到他,这种事情云烨干了无数回,从来没有得手过,可是这一回,云烨的拳头重冇重的砸在断鸿的鼻子上,云烨甚至都能听到鼻子骨头断裂的声音,高手的鼻子也是软的,挨一记重拳也会塌下去。
  
  鼻血长流的断鸿没去管自己的鼻子,吃惊的问云烨:“你昨晚睡了一觉?没有责怪的事情发生?“
  
  “谁说没有,我昨晚煮了一锅雕胡饭,炖了几条鱼,连晚饭带宵夜一起解决了,堂堂侯爷需要自己做饭,洗锅,烧水,难道还不奇怪?走上起来看到仇人,轰爆他的鼻子,人生极乐不过如此,这样的一天谁不喜欢。“
  
  断鸿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鼻子,抓了一把雪塞进鼻孔,手在鼻子上一捏一提,扁鼻子又恢复了挺拔,看得云烨非常的羡慕。
  
  断鸿走进了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不大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任何异状,手塞进云烨的被窝,里面还有一丝余温,看样子云烨确实在这间屋子里睡了一觉。
  
  “断鸿啊,你今天再给我找点颜料来,我准备一个人没事的时候画几幅画,光是读《礼记》我觉得会把我读傻,那东西简直就是人心的毒药,别我没被鬼干掉,却被《礼记》给活活毒死了。多找点杂书也行,如果你有春宫画册,拿上百十本给我解闷也不错。“
  
  断鸿的鼻子不流血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好办法,虽然需要不断地去往起来揪一下,外表看不出来任何伤势。
  
  “侯爷的吩咐奴婢自然会照办,但是吃食还需要侯爷见谅,您只有干饼,这是您今日的份。“断鸿从怀里掏出两个干饼递给了云烨。
  
  云烨接过来,把两块饼相互敲击一下,发出梆梆的声音,叹口气说:“你回去告诉娘娘,不怎么会烙饼,就不要烙,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做,这跟刘备给诸葛亮织草鞋是一个道理,我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总会找到谜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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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雪后初晴寒意生

     “云烨,你听着,那里面真的很危险。”断鸿看着曲江畔断裂的芦苇,朝着冰层下面的小鱼轻轻地说了一句。

     昨日破开的小洞被寒风吹了一夜,又冻的**的,云烨掏出刀子,继续破冰,破开一个口子之后,云烨发现冰层下面的小鱼好像也被冻坏了,行动的非常迟缓,要两条沉在浅浅的水底一动不动。

     云烨笑了起来,用竹矛插上来四五条,然后又去找菰米,断鸿跟在云烨身后一言不发,做早饭而已,对云烨来说非常的简单,雕胡饭让人欲罢不能,鱼的香味给是让人馋涎欲滴,云烨的调料从来都是装在自己的一个小包里的,用了一点,就香气四溢。

     关上门,云烨和断鸿对坐在案几两边,只见云烨用筷子挑出一条鱼,随便的扔在桌子上,断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样浪费美食可不对。

     云烨把那条鱼一点点的解剖,先是鱼皮,接着是鱼肉,不一会,骨头上的最后一丝鱼肉也被剔了个干净,看着云烨一脸的紧张,断鸿的心也不由得抽了起来,像个傻子一样的看着云烨用小刀把鱼的大骨头切开,刀子似乎受到了阻力,云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垫着手帕,拉断了鱼骨头,除了一只细如牛毛的钢针,里面没有其它的东西。

     “让我用这根针扎你一下。”云烨转过头阴测测的对断鸿说。

     也不见断鸿起身,他的人就和凳子一起滑出去了三尺远,白痴都知道鱼骨头里面发现的东西不是什么善类。

     云烨又捞出一条鱼如法炮制,这次还是从鱼的骨头里抽出来一根蓝汪汪的针,两条钢针,并排摆在云烨的面前,他支着下巴。不断地晃脑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相出法子。

     昨晚如果有人想杀自己,八十个云烨都死的硬硬的了,为何不这么做呢?什么缘故?如果不想杀人,钢针又怎么解释?

     “云侯,把这两枚钢针让我带回去,皇宫里的老供奉们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会知道这是谁用的东西。”断鸿小心的对云烨说,如果以前他还把云烨当成一个有运气的人。这一回,他算是第一回用平等的口吻对待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用不着,我知道钢针是谁放进鱼骨头里去的。只是不愿意戳穿而已,我感觉这两只钢针有毒,应该是一种合成毒药,只有一只钢针,这条鱼吃不坏人。吃了两条鱼,说不定就会有事情发生,我敢打赌,这种合成毒药毒不死人,你拿回去,赶紧让供奉们做试验。看看是些什么东西,如果死不了人,你就把今晚的晚钟少敲一下。如果毒死了人,晚钟就正常,我好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断鸿这时候认为自己的智慧好像不太够用。

     “跑路啊,还能做什么,如果毒不死人。就说明这是一场智力游戏,只要够聪明。玩下去不会有事,如果毒死了人,就说明人家就是想杀人,我不跑等着挨刀啊,快走。”

     “你还没说到底放毒针的是谁,这些年来总算是有了点突破,你死了就他娘的又成了谜案。”断鸿用小小的声音和云烨争辩,结果被云烨连推带搡的赶出门。

     云烨拿着鱼骨头想要倒出门外,结果不小心倒在了门槛旁边,他拿脚踢了一下,鱼骨头就没入了雪地,然后就回房,坐在窗前继续看自己的《礼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床脚的一条暗红色的带子忽然蠕动了一下,云烨戴上猪嘴,双手套上鹿皮手套,从床下拿起带子准备看看,谁料想,那根带子居然胡碰乱撞起来,云烨笑的开心极了,抓住了带子的一头拎了起来,放在桌案上任由带子不断地乱跑,每回要掉到桌子下面的时候,云烨就吧带子拽回来,乐此不疲。

     终于玩腻了,就把带子翻过来,那根带子上并排缝制着两只很小的老鼠,它们的皮肉被针线细细密密的缝在一起,从两个单独的个体,变成了一个共同体,手艺很高啊,老鼠皮被缝在一起,老鼠的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迹,急于逃命的老鼠八条腿没办法保持一致,所以才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走路,如果看不见老鼠,就会以为一条暗红色的带子在跳舞。

     乌鸦又来了,呱呱的叫着非常的讨人嫌,云烨不是公冶长,所以听不明白乌鸦在说什么,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乌鸦多的地方一定有腐肉。

     把那些巡逻的侍卫喊过来,陪着自己朝乌鸦最多的地方走去,还没有走到跟前,乌鸦就大声的鼓噪起来,忽闪着翅膀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样子。

     云烨不在乎,侍卫更加的不在乎这点威胁,用长刀斩开茅草,四处寻觅,等云烨走到荒草滩最深处的时候,才发现有一片乱石滩,早年间曲江远比现在要大,后来被前隋修整之后保留了一小部分,这片河滩其实就是当年曲江池的一部分池底,乱石滩自然怪石林立,有几个造型奇特的,云烨甚至有弄回家放在花园里的念头。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深又长,云烨把侍卫挡在自己的前面,慢慢腾腾的沿着小路往里走,云烨尽量把自己缩在侍卫的背后,装作看不见他幽怨的目光,不时地伸出脑袋四处观察一下,云烨的小心谨慎感染了这四个侍卫,其中一个暴怒的把石头扔向呱呱乱叫的乌鸦,见它们全都闭上嘴巴,这才感觉舒坦了一点。

     最前面的侍卫脚崴了一下,云烨就看见这家伙的骨头茬子从脚面露了出来,不知道是怎么崴的,但是看样子非常的严重,所以云烨就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放在路边继续前进,聪明的家伙啊,不过这个时候把自己弄伤,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天理啊,被一颗小枣树的尖刺挂了胳膊一下,就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最后七窍流血,蹬了两下腿就没声息了,这是什么毒药?听都没听说过,传说中的牵机药也没有这么恐怖,问过长孙,打算要点这种好东西,结果还被殴打。

     其实人的生命力是很恐怖的,如果不是氰化物,没什么毒药能这么快的要走人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居家旅行所使用的毒药都是生物毒素,或者植物毒素,使用合成毒素的时代还没有到来,这个侍卫的心跳,脉搏都没了,云烨才确定这家伙真的死了。

     云烨不打算步他的后尘,猪嘴这东西是一定要戴的,鞋子底下加一块木板是要有的,鹿皮手套是一定要戴的,等云烨把自己收拾好,回头看剩下的两个侍卫,发现他们面如土色,浑身抖的像筛糠,眼中哀求的意味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云烨自己也不想硬闯,凭什么拿自己的小命做赌注?他很想回头,但是看到远处那个伤了脚的侍卫已经被挂在东南枝上了,云烨就不肯回头了。

     前面阳光普照的光明异常,好像希望就在前方,更何况石头上还写着危险回头的字样,怎么看怎么贴心,多好的凶手啊。

     北风呼呼的刮,没化的雪沫子往人的脖子里灌,很舒服啊,没人感到寒冷,两个侍卫冬衣都被汗水浸透了,云烨把死去的侍卫衣服剥下来,点着后就扔到乱草丛里,不管是什么毒药,被大火净化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毒性了,大火也会把其它的侍卫招过来,蓬松的茅草烧的很快,前脚烧,云烨踩着草木灰跟在大火的后面,宛如漫步。

     留字的石头云烨远远地绕开,只有庞涓那种蠢货才会拿着火把看敌人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乌鸦远远地飞走了,草丛里也有一个灰色的人影,跟着乌鸦往前跑,他没有乌鸦跑得快,云烨手里的小弩力道强劲,弩箭上涂抹的药物又缺德,灰衣人只不过跑了两步,后背上就中了三支弩箭,一矢三发,这是公输木为了弥补云烨糟糕的准头特意设定的。

     大火从灰衣人的身上滚过,他只能发出三两声无意义的呻吟就寂然无声,两个侍卫发出一声欢呼,就要扑上去,被云烨制止了,依然耐心的跟在大火后面慢慢往前赶。

     灰衣人的衣衫在着火,拿树枝子抽打两下,就灭了,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但是人还没死,除了浑身颤抖之外,心跳,脉搏都有,但是嘴巴里全是草木灰,云烨掰开他的嘴,发现他喉咙上的黏膜已经变成了白色,呼吸性烫伤,云烨知道有这么一个名词。

     侍卫想要剁下这家伙的脑袋,一看就是战场上的做派,对于重伤,没用的敌人,就是这么处置的,每一颗脑袋就是一份军功,可不敢浪费。

     “我们需要情报,这家伙很重要,不能杀。”

     “侯爷,这***嘴被烧坏了,就是醒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咱们身在险地,带着他是个累赘,不如带着脑袋方便。”

     云烨又取下猪嘴笑着说:“谁告诉你一个人说不了话就不能透露秘密?没有了嘴,还有手,没了手还有脚,手脚都没有了还有胳膊和腿,不会写字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一个朋友,我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能看懂他画的图画,是个人就会画图,看懂图画,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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