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醉枕江山(完本)

0
第七百七十九章 绝色

     古竹婷花了半夜乱夫制造出的几件诛彩衣只消示范几遍,杨帆就能运用自如了,其实这东西就是一个应用技巧,像有的魔术一般,外行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旦戳穿其中的诀窍,这戏法就人人会玩了。
  
  但是潜行的功夫就相当于魔术师玩纸牌的技巧了,那需要长期刻苦的训练,一时半晌杨帆是学不会的,因此他只能跟在古竹婷后面,等她示意前方并无异常时,才向前蹿进一段距离。
  
  不过这样也好,古竹婷的真容其实蛮可人的,尤其是她的身体,因为所练功夫的特殊性,所以肢※体窈窕,柔软婀娜,只要摆动起来,就有一种催人情欲的韵律。行进间仿佛一条美女蛇的她,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只是杨帆必须得专心盯着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她的踪影,除非她自己主动示意,要不然就连杨帆也找不到她的影儿了。
  
  两个人顺利地潜过了第一道防线,又花了一番功夫越过了第二道防线,果如杨帆预料,白天山上的防范非常松懈。
  
  两人在潜入期间还看到几只大黑狗,杨帆不由暗自庆幸,这些大狗在晚上很可能也是用来警卫山寨的一个工具,任你功夫再高,因为身上有气味的原因,也很难瞒过这些六感敏锐的动物。
  
  潜进山寨后两个人的行动就方便了很多,但黄竹岭范围很广,里边的诸多建筑也没有什么规划,完全是依照山势地形就便建造的~些房舍,这些房舍错落于竹林之中,瞧来世外仙境一般,但两人想要从中找出一个特定的目标来就难了。
  
  两个人看到一幢在众多的竹屋中显得比较大气宽广的所在,结果好不容易接近,却发现是驻守此山的旅帅居处,两人扑了个空,还险些暴露行迹,眼见如此盲人瞎马地寻找不是办法,二人只得暂且退到竹林中商议起来。
  
  古竹婷道:“阿郎,这山上的房个都差不多,有许多房子又是连成片的,村民进进出出,咱们想毫无形迹地靠近太困难了,想从这么多房舍中找出庐陵王的所在实是难如登天,咱们不能抓个人问一下吗?”
  
  杨帆马上否决了她的建议:“不行!这山上要是丢了个人,他们马上就会提高警觉,那样的话,我们甚至没有可能再见到庐陵王。”
  
  他仔细想了想,又道:“我的潜行功夫不行,拖了你的后腿,这样吧,你游※行探察,便宜行事,我在这竹林中寻一高处,居高临下窥视他们的居所。庐陵王一家在此住了十多年,可能看起来早就跟普通的山民一样了,但是…,多少总会有些不同,也许认真观察一番,会发现一些端猊。”
  
  “好!”古竹婷颌首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去了!”
  
  杨帆点点头,就见古竹婷脚步轻盈,似一只狸猫般闪出了竹林,身形晃了几晃,便消失在杨冇帆的视线之内。
  
  杨帆抬头看了看那些笔直耸立的修竹,返身向竹林深处潜去,到了一处修竹密集处,杨帆选了一棵异常粗大的竹子,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那根竹子虽然粗大,高处多了一个人的体重也有些承受不住,杨帆便把附近的两根竹子扯过来,用竹枝把三根竹子缠到了一起。
  
  这一来,果然没有那些颤颤巍巍的感觉了,即便有风来,竹子也稳定了许多,杨帆这才专心向视线所及的那片屋舍望去。
  
  从这儿当然不能俯瞰整个黄竹岭的居民区,他们的居民区根本就是围着整个山岭环形建筑的,但是从这里可以观察一大片,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再换个地方就是。
  
  杨帆看到有户人家出来一个胖大的婆娘,端着个木盆,走到了院落一角,仿佛是个猪圈。
  
  他还看到一户人家,有几个妇人坐在院子里聊天,有人纳着鞋底,有人端着簸箕从里边捡着霉米。
  
  还有一户人家,男人正从山里回来,扛着钢叉,背着弓箭,叉尖上倒吊着两三只野兔、野鸡一类的野味儿。
  
  打猎的这个汉子,会是庐陵王的儿子么?喂猪的那个胖婆娘,怎也不会是韦妃吧?至于那几个在路口和泥巴的小屁孩……”也不知庐陵王家里这几年有没有添丁进口。
  
  杨帆观察了半晌,心里头胡思乱想着。
  
  这时,一个红裙少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堪堪走到了杨帆身下的那根修竹处。
  
  杨帆作为一个习武的人,六识远较常人敏锐,虽然他没有听到什么,心中还是突然掠过一丝警意,杨帆下意识地一低头,就见一个少女正弯着腰站在竹下,似乎在找着什么。
  
  杨帆心中一惊,急忙挟稳了竹干,生怕发出什么声息,那少女一抬头便会发现他的踪迹。他希望匡复李唐,是因为他对武家的失望,天下间有资格继承江山的非武即李,而武家那些人一旦成为统治者,连守成都做不到,所以他矢志匡复李唐。
  
  然而,他不认为因为自己的这个志向如何伟大,就可以牺牲无辜者的性命。作为一个皇权斗争的受害者,他最恨那些以大义名义或者什么更高层次的目标,就理所当然地把黎民百姓视如蝼蚁的行为。
  
  他害怕这个少女发现他,一旦这少女发现了他,他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冷血地杀人灭口,他是做不到的,这些无辜的百姓不应该是测试他是否杀伐决断的试金石,那种草管人命的官吏在他眼中向来畜牲不如。
  
  所以,他只能摒住了呼吸,暗暗祈祷这位少女早些离开。
  
  少女弯着腰,一直在竹根处寻找着什么,后来还拨翻着草丛,样子十分专注。
  
  杨址居高临下,从她头顶望下去,首先映入脑海中的感觉,就是她的腰很细,一种惊人的细。
  
  身段优美的女性,常被人形容为“纤腰一握”又或者“轻腰欲折,”但那毕竟只是一种形容,是有夸张成份的,可是这样的形容用在这个少女身上竟是恰如其分,她的腰真的纤细不堪一握。
  
  随后,衣帆注意到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在头上翻绾出惊鸟双翅欲掠之势,这是“警鹊髻,—,因为她是未出室的少女,所以反绾的髻下还留了一束秀发,分披于两道削肩之后,形如燕尾。
  
  少女似乎正在竹下找寻什么东西,翻找了一阵,忽然欢呼一声,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俯身草丛做出捡拾的动作,听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略带萌音,竟如黄鹏鸟儿一般动听。
  
  正在竹杆上摒息观察的杨帆忽然发现一条蛇就在少女身后不远处,扁平的脑袋昂起一尺多高,跃跃欲试。
  
  少女浑然不觉,虽显破旧却也因此柔软的红裙因为她弯腰俯身的动作紧贴在她的身上,衬出一个又翘又挺的浑※圆,而那条蛇丝丝地吐着舌信,微微前后晃动的头似乎下一刻就会探出去,目标正是前方那处浑※圆的“箭靶”。
  
  杨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几乎立即就想向那少女示警,可是理智马上制止了他。实际上,他即使不怕暴露行迹,此时示警也没有任何用处,那少女不可能避得开这条毒蛇近在咫尺的一击。
  
  “嘻,终于找到了!”
  
  少女欢笑着跳转身子,那条毒蛇倏地一探头,一冇口咬到了她的身上。
  
  “啊!”
  
  少女只看到一条虚影一闪,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待她觉得腿上一疼,低头一看,恰见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死死地叮在她的大※腿上,少女身子一软,登时吓晕过去。
  
  杨帆附在竹上向四下看了看,并未见林中有旁人走动,便双手一松,飞快地从竹上滑了下来,当他双足落地时,那条毒蛇已然摇头摆尾地窜进了草丛之中。
  
  杨帆终于看到了这个少女的脸,虽然她因受了惊吓而晕厥,脸色有种不正常的苍白,虽说蛇毒正在她的体※内飞快地发生着作用,使她的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抹黑气,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她的美。
  
  那种美,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那种夺人的光艳,不管你从正面看、侧面看,是只看到她的眉、她的眼、她翘美的鼻子、还是她诱人的双唇,你都能马上意会到她整张面孔是何等的迷人。
  
  杨帆见过很多美女,金发碧眼的胡姬女、低眉顺眼的高丽女、热情性※感的南洋女、活泼大方的洛阳女,尤其是雍容华美的洛阳牡丹李令月、充满淡淡书卷之气皎如一轮皓月的上官婉儿,娇俏可爱的小蛮、清丽动人的阿奴乃至深谷幽兰般的宁珂…
  
  这些女子都有别具一格的丽色,可是同眼前这个昏迷中的少女相比,竟然都略逊一筹,你无法说得出那如许之多的绝色丽人比她究竟差在了哪儿,这纯然是心中的一种感觉。而这样超级祸水级的美人儿,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何她再长成一些,那还了得?
  
  她的美丽,是那种令人一望便再不舍得把目光移开的美,但杨帆望着她令人痴迷的美丽容颜,却是喟然一叹,狠下心肠,转身离去。
  
  若救人,难免泄露行踪;若袖手,就只能看着这少女香消玉殒。
  
  他的理智推着他一步步远去,他的良知却拖曳着,让他的双腿如灌重铅,越来越沉…

TOP

0
第七百八十章 谎言

  竹林婆姿,一阵风过,便是一阵沙沙的声音,如同蚕在咀嚼着桑叶。
  
  红裙少女躺在竹林中,寂然不动,只有石榴红的裙袂,随着微风时有掠动。
  
  杨帆又走了回来,越走越快。
  
  很快,他走到少女身边,俯身看了两眼,对他而言,或许心中又挣扎了许久,但是实际上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毅然抱起那少女,快步走去。
  
  女孩很轻,轻若羽毛,柔若无骨,身上还有淡淡的花革香气,在她纤细的惊人的腰肢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香囊,但杨帆宁愿相信这香气来自于她的身体。
  
  杨心嗅着那香气,自嘲地想:“如果她不是这般美丽,我纵然不忍,是否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而返身救她呢?”
  
  然而,这种事情只能问他的本心,旁人谁能回答得了。珍惜美好,无论是同类、动物、植物还是其他什么器物,这不正是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的一个特征么?
  
  竹林掩映下,有一眼清泉,泉水不知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碧幽幽的藏在竹林深处,并不深的泉水水面平坦如镜,水色清澈透底,天然的熔岩结构仿佛一个暗绿色的碗,盛住了这眼泉。
  
  溢出的泉水从稍低的一侧流出去,距下面约有五尺高度,就是这五尺的高度,抛出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水声不响,水花不大,呈抛物线状的水流仿佛一匹轻摆的丝绸,又似少女迎风的长发。
  
  而这四周,尽是参差的竹子,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参差中与那水面构成一副天堂的美景。
  
  杨帆把少女放在水畔,略一检视,点发现她是大※腿被噬。
  
  杨帆没有什么矫揉做作,马上掀开了她那条略显破旧的红裙。
  
  他的动作不大,山里的女子,亵裤都不会有,裙子掀高一些,那就隐私尽泄,再没什么春光可以保留了。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双美丽的腿,如传说中的鲛人。
  
  流线型的修长小腿,泛着莹润的光泽,一双大※腿粉光致致,仿佛最高明的匠人精心打磨出的一块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又是那么柔软,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就算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杨帆拔出小刀,毫不犹豫地在那红肿起来的伤处切开一叮,小小的十字,俯身下去,用力吮出毒血,吐在一边的地上,直到她的伤处渐渐平复,吮出的已是鲜红的血液,然后又漱了口,掬起一捧清澈的泉水,为她洗净伤口,便纵身蹿进林中。
  
  片刻功夫,杨帆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几束鲜嫩的草,自幼生长于南疆的他,对别的或许不是很了解,但是对于解蛇毒的植物还是有着相当了解的。
  
  杨帆把草药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将嚼烂的药泥敷在她的伤处,又从她的裙摆上撕下一条,缠住了她的大※腿,防止药泥脱落。等这一切做完,杨帆冇才静下来,苦思自己的处境。
  
  女孩静静地仰卧着,长而整齐的美丽睫毛轻轻覆盖着她的眼睛,鼻形清秀,唇瓣如花。袄下一双小桃,夭夭凸现。垂在杨帆身侧的小手正紧紧地攥着,小小的手掌哪怕是握成了拳头,依旧柔美无限。
  
  杨帆想起她被毒蛇咬到时似乎在竹下找寻什么东西,便去掰开了她的小手,小手里静静地躺卧着一颗小小的珍珠,珍珠不大,成色也一般,不过对这山中军户家的子女来说,大概已弥足珍贵了。
  
  杨帆看到这颗珍珠,忽然想到了办法。
  
  他可以掳走这女孩身上的财物,当女孩醒来,只会以为有人救了她,又趁机洗劫了她,如此一来,就可以完美地解释为什么救了她的人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人当然就是山寨里的人,说不定还是她的熟人,但她即便说出去,也不大容易弓起驻军的警觉。
  
  杨帆唇边逸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立即取下女孩掌中的珍珠,见她发髻上没有饰物,摸了摸她的袖口,袖袋中还是没有东西,这才向她的腰间探去。
  
  女孩子身上不会像男人一样累累赘赘地带许多东西,想搜她的财物,只要摸摸袖筒和腰畔就好了。
  
  杨帆并不想掳走她的财物,但是要扮贼就得扮像一些。如果他是要扮淫贼,那么若只解开她的衣带、撕破她的衣衫,却不曾真个剑及履及,显然是一个极大的破绽,做贼也是一个道理。
  
  可惜女孩的腰间同样没有东西,倒是一番触碰,让杨帆感觉到了这里的好山好水孕育出的深山俊鸟究竟是何等的迷人,柔软、婀娜、纤细,从纤腰延伸向骨盆的角度,从极纤细处稍有扩张,便跌官出了动人的曲线,如那倾瀑般的泉水,不响、不急,柔美醉人。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事情并没有按照杨帆的预期发展,当他的手还在少女腰间摸索着,尚未来得及撤回的时候,女孩张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杨帆一阵尴尬,面前躺着的是一个绝美的少女,而他现在的动作,如果他说自己是在作贼,有人信吗?
  
  “你是谁?”
  

TOP

0
第七百八十一章 舌灿莲

  杨帆还为自己三言两语就摆平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而得意,全未想到刚刚还娇怯怯的小白兔会猛然化作一只雌虎。
  
  不过,这女孩毕竟不曾练过武功,再加上身上蛇毒未清,影响了动作的速度,她虽然行动果决、出手狠辣,以杨帆的身手,还是来得及反应的。
  
  杨帆急急一侧头,石头贴着耳朵闪过,在他颈上吾出一道血痕,一石砸空的九彩儿“哎哟”一声,重重地撞在杨帆的背上。
  
  杨帆一个转身便抓住了她的手臂,九彩儿反应很快,手中石块又迅急地向他脸上砸来,却被杨帆一把抓住,狠狠夺下她手中的石头扔到了地上。
  
  九彩儿一脸惊愕,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个人竟有这般好身手,杨帆目光一厉,真的怒了:“你做什么?”
  
  “你……,你根本不是什么采药人!”
  
  九彩儿定了定神,冷笑道:“走南闯北的采药人,会有你这般细皮嫩肉?”
  
  杨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皮肤虽不粗糙,不过距细皮嫩肉似乎还有些距离吧?
  
  九彩儿仇恨地瞪着他:“你心怀不轨,想打我的主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哼!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杨帆心中先是一讶,继而想到这女孩让他都有些心猿意马的美貌,便释然了。
  
  他松开九彩儿的皓腕,把她向外一振,冷冷地道:“这里四野无人,如果我想打你主意,你还不是呼天不应,只能任我摆布?愚蠢!”
  
  九彩儿踉跄了一下,腕上细嫩的肌肤处已被握出五道癌青的指痕,她轻轻揉着手腕,泪光涟涟地道:“你……你真的不是想打我的主意?”
  
  杨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刚刚走出两步,心中一动,忽然又站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九彩儿大张着双眼,正望着他离去,一见他回头,立即瑟缩地抱紧双肩,慌张退却道:“你要干嘛?”
  
  她退了两步,慌乱中脚下一绊,“哎哟”一声就仰面跌倒地柔软的草甸上,裙袂飞扬,两条雪白的秀腿,顿时逸出一线春光。
  
  九彩儿忙不迭收拢裙子,手忙脚乱地遮盖自己的双腿,殊不知那副模样,反而更易勾起男人的欲火。
  
  杨帆之所以转身,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这少女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因为怀疑杨帆方才对她有过有辱清白的举动便动手杀人,她在这山上的境遇一定很不好。杨帆正愁在这山上不易找到庐陵王,如果能够把这个少女争取过来…
  
  杨帆向她微笑了一下,柔声道:“你放心,我不是想动你怎么样。来,这边坐!”
  
  为了让她不再害怕,杨帆没有走得太近,而是在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做出一副谈天的模样。
  
  九彩儿小心翼翼地缩回秀丽的双冇腿,双手拢住裙子,明媚的大眼依旧充满警惕地看着他。
  
  杨帆道:“你家还有什么人,你在这山上……很受人欺侮?”
  
  九彩儿锑着他,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犹豫着不敢说话。
  
  杨帆鼓励道:“方才的事,我不怪你,我只是想听听你的事情,哦!你知道,我是个修道的人,修道者先修德,修德则需一颗仁心,如此方能成人成己。你有什么苦处,可以说给我听,或者……,我可以帮你。”
  
  九彩儿嗫嚅地道:“你……你救我一命,都要谋取报酬。
  
  杨帆哈哈一笑,道:“两码事,这完全是两码事,索取报酬,不是为了图你这颗珠子,而是不愿让世人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那就有违我等修道人慨施援手的本愿了。如果你确实遇到不可解决的难题,我自然不会因为有没有报酬而决定是否相助。”
  
  说着,杨帆从腰间摸出那颗小小的珠子向她递过去,九彩儿犹豫了一下,怯怯地伸出手。阳光映在她的小手上,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珠子准确地落在她的掌心,阳光一照,霞光隐现,却还不如她绵绵如玉的手掌动人。
  
  九彩儿接过珠子迅速收起,似乎有些相信杨帆的话了,眸子亮下一下,露出些希冀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你……你真的可以帮我?”
  
  杨帆颌首道:“当然!你不也说,我细皮嫩肉的不像个药师么?呵呵,小丫头,你居于山林,少见世面了。这天下间的修道者不全是苦修,这天下的药师也不全是沐雨栉风,在下生活优渥,自然不是那些游方道人可以比得,这一次若不是为了炼制金丹,我也不会辛苦跋涉。
  
  实不相瞒,家师乃长安太清宫观主,曾尊比王侯。当今圣上虽宠信佛教,使我道家略显势微,然我太清宫毕竟是先帝赐建,未受波及。太清宫底蕴深厚,观宇之华丽不亚于王侯府邸,且在长安信众甚多,财雄势厚,我是家师空舟道人最宠爱的关门弟子,如果我想救助于你,却也不是难事。”
  
  杨帆胡说八道,眼都不眨,说得有板有眼,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九彩儿听他说完,明媚的大眼睛眨了眨,迅速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低泣道:“奴……奴家的爹爹本是此地军中的行军司马……”,
  
  杨帆道:“哦!如此说来,姑娘也算是官宦家的小※姐,失敬,失敬!”
  
  九彩儿黯然摇头,泪珠儿终于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流下来:“奴早已算不得官家小※姐了。奴的爹爹,在奴家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娘亲辛辛苦苦拉扯着我,只过了三年,也一病不起。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就是那颗珠子……。”
  
  九彩儿侧过脸儿去,轻轻拭了拭妖颊上的泪水,幽幽地道:“娘亲过世以后,奴就被叔父和婶娘收养了。叔父对奴家虽然颇为照顾,婶娘待奴家却不好,奴只得小心翼翼过活,生怕惹了婶娘生气。
  
  如今,奴渐渐长大,邻里间一些男子,欺负奴家没有爹娘庇护,常常……常常想占奴家的便宜,奴小心提防,每次出门,都得再三小心,生怕被人盯上。谁知道……谁知道……”说着说着,九彩儿忽然埋首膝上,啜泣不语了。
  
  杨帆只道她是后来不慎遭人玷污了,想到这般明净无暇的一个美丽少女被人凌辱,如同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打碎,心中也是一种黯然与遗憾。
  
  却见九彩儿埋首哭泣半晌,红肿着双眼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道:“谁知道叔父他人面兽心,竟也对奴家起了垂涎之意。幸好…,幸好他欲对奴家施暴时,婶娘回家来了,奴才逃过一劫。救了奴家的,反而是一向视奴家如眼中钉的婶娘,你说好不好笑?”
  
  杨帆默默不语。
  
  九彩儿轻轻拭泪,幽幽地道:“叔父有些惧内,婶娘在家里,他是不敢打奴家主意的,是以从那以后,只要婶娘出门,奴家就得赶紧跟着出去,可是到了外面,又怕邻里间那些心怀歹意的人算计,这片林子……就是奴的藏身之所,奴…,只有在这儿,才敢放心地喘气……”,
  
  杨帆听她一句句把那不堪的处境哭诉出来,肺脏都要炸了,若不是此刻身负重任,他真想扮一次游侠儿,替这少女把她猪狗不冇如的叔父婶娘给宰了。
  
  “待我接了庐陵王离开时,或可把她也一并带走,以她的姿色与声音,送她到如眉大师门下,想必二十年后,又是一个大供奉!只是,联系庐陵王事关重大,这九彩儿天生丽质,常常遭人凯觎,以致养成了不轻信他人的习惯,我的目的却不能马上说与她听,得让她更加信任我、依靠我时,才好借助于她!”
  
  想到这里,杨帆安慰道:“九彩,不要哭了,你的处境确实可怜,也着实堪忧,家里要防内贼,出门要防外贼,唉!如今你既孤苦伶订一人,想必这叔父的家,你也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九彩儿用力地点头。
  
  杨帆慨然道:“我若带你走,你肯么?你放心,我自有去处安顿你,让你衣食无忧,自※由自在,而且那个地方,你不用担心有人打你主意。”
  
  九彩儿定定地看着他,眸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彩。
  
  杨帆忽然想起方才的误会,忙解释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打你的主意。这里寂静无人,我若心存歹意,现在想做什么不就做了?我不是歹人,你尽管放心!”
  
  “嗯!”
  
  九彩儿有些羞涩地低了下头,又复抬头一笑,脸上犹有泪痕,这一笑似梨花带雨,份外迷人:“人家……人家已经想清楚了,方才也是因为刚刚苏醒,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又见马桥哥哥在人家身上……”所以误会了哥哥,哥哥莫怪奴家……。”
  
  这哥哥叫得那叫一个甜,饶是杨帆的定力也是心中一荡,暗叫:“亏了亏了,真不该冒用马桥的名字,这么甜丝丝的一唤,可便宜了那个呆子。”

TOP

0
第七百八十二章 九彩儿

  “你……
  
  现在就要带我走吗?”
  
  “现在不行,你也知道,我是偷潜进来采药的,而且我事情未了,如果我现在带你离开,就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可我想找的那份主药还没着落。你先回去,等我安排好一切,好么?”
  
  九彩儿眸中的神彩顿时消失了,失望的神情无法掩饰,或许是突然萌生的希望使她过于患得患失,所以她不太相信杨帆的承诺,她担心杨帆下了山就会把她抛之脑后。也许杨帆方才那番话都只是为了安抚她,为了安全脱身才安抚她的话。
  
  毕竟,山底下立着“擅入者杀”的牌子,他若是出于这理由,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杨帆看得出她的担心和不信任,不过他也因此觉得,这个少女在这个火坑里真的是活不下去了,也许真的可以利用她同庐陵王取得联系。
  
  杨帆摸了摸身上,钱袋不算丰厚,不过对这山居的少女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杨帆掏出钱袋放到她的手上,说道:“这点钱,你先拿去,也许有些用处。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这里采药,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见我!”
  
  “嗯!”
  
  九彩儿似信非信地接过钱袋,或许是因为自幼居于深山,不习人间礼数,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杨帆的面打开了钱袋。
  
  “哇!这……这是金子?好大一块!”
  
  九彩儿拈起一块金饼子,惊叹地道。
  
  杨帆的钱袋里有一块金饼,两颗龙眼大的明珠,还有几十文钱。
  
  金子虽不能直接用来当钱使用,山可以兑换成钱,因此远赴外地的人很少会背着一袋子沉重的货币,而是携带金子、明珠等很值钱的东西。看这钱袋,倒也恰好侧面印证了他方才的话,他的确是从远方来的。
  
  九彩儿大棚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两眼熠熠放光。
  
  杨帆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是啊,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嗯!嗯嗯嗯!”
  
  九彩儿抿着嘴唇连连点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嗯嗯”的鼻音发出来,萌极了。
  
  杨帆取笑她道:“看你现在的样子,金子才是给你解毒的良药啊。”
  
  九彩儿俏脸一红,微嗔地白了他一眼,有点儿恒呢。
  
  杨帆笑脸一收,道:“好了,我得走了,你也回去吧,自己小心些,明天我还会来这里!”
  
  杨帆向她招招手,便闪进了竹林之中。
  
  “马桥哥哥,不见不散!”
  
  九彩儿追上两步,挥舞着金饼子向他甜甜的招呼。
  
  ※※※※※※※※※※※※※※※※※※※※※※※※※※※※※
  
  杨帆假意回去寻他的药锄和竹篓,在竹林中穿行一阵,等九彩儿已经不可能看到他的身影,立即返回去,悄悄盯着九彩儿。
  
  九彩儿大概是穷怕了,陡然得到这么一大笔钱,她跪坐在地上,捧着金冇饼子看一阵儿,爱不释手地放下,再举起明珠端详一阵,就连那些铜钱,她都一枚一枚仔细看了许久,仿佛是宝贝一般。
  
  杨帆暗暗叹了口气,只瞧她这副模样,就可以知道她平时是如何的拮据了。
  
  不过,艰苦的生活,却没有对她的生长发育造成什么影响,或许天生丽质,指的就是她这种女子。
  
  九彩儿一样样地把钱袋里的东西宝贝似的鉴赏了几遍,便装进钱袋,在竹林中逡巡起来,杨帆先还有些纳闷儿,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看了一阵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想把钱袋藏起来。
  
  想到她那人面兽心的叔父和刻薄严厉的婶娘,这小丫头这么做也就理所当然了。
  
  杨帆没有再看下去,他现在已经确信这个姑娘不会泄露他的行踪了。如果她想告密,就不会有这种耐心在那儿鉴宝似的对钱袋看个没完。
  
  其实杨帆早就相信了九彩儿的话,只是此事毕竟干系重大,直接关系到一批人的生死乃至国运的变化,他不能不格外小心。
  
  杨帆赶到他和古竹婷分手的地方,又静静地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听到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响起,杨帆悄悄拨开草丛一看,见是古竹婷,这才现身出来,古竹婷一见他,便轻轻摇了摇头。
  
  杨帆道:“不用着急,如果庐陵王那么容易见到,咱们也不用如此慎重其事了,回去再说,我可能已经有了法子。”
  
  两个人又顺原路悄悄潜出了黄竹岭,回到黄竹镇上的住处。
  
  二人各自沐浴一番,歇下不提。直到共进晚餐的时候,杨帆才把今日如何遇见九彩儿,如何为她解毒,如何知道她可怜的身世,以及想利用这个“山里人”打探庐陵王准确消息,再行联系的打算和古竹婷说了一遍。
  
  古竹婷道:“这个女子可靠么?”
  
  杨帆笑道:“你不会认为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在那种环境之下,就能随口编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话来吧?再说,一个妙龄少女的谎话,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古竹婷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阿郎应变的本事更高一筹,你找的这个身※份细想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你下回去时,难免要背个药篓装装样子了。我是说,这个少女毕竟是驻军的民户,她会不会泄露阿郎上山的消息?”
  
  杨帆把他去而复返,对九彩儿又暗中监视了一番的情形说了一遍,道:“所以,我可以笃定,她绝不会告发我。只是,一旦让她知道我上山的本来用意,只怕她胆子太小,哪怕不对人言,神色间若是露出些异常,也是大大不妙,所以,我会巧妙套问,非到万不得已或者对她绝对信任,不会向她吐露实情。”
  
  古竹婷想了想,微微颌首道:“也好,只是阿郎独自潜入山中的话,务必格外小心!”
  
  杨帆道:“你放心,以这山中警戒,纵然不用你传我的法子,我也能来去自如。只是,一旦探明庐陵王所在,要在众多房舍之中和诸多山民的眼皮子底下和庐陵王取得联系,那就需要大力倚仗你了。”
  
  黄宅的时候,杨帆“夫妻”俩到镇上闲逛了一圈,因为他在镇上雇佣了几十个壮劳力,镇子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了,对这位让本地人有钱赚的外乡客人,镇上的百姓都客气的很,见了面都不免要热情地打声招呼,杨帆“夫妇”也是热情回应。
  
  那些散宿于周边乡村的“百骑”和“内卫”也三三俩俩地到镇上来,杨帆这边事情还没着落,对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吩咐,他们只要看见杨帆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知道还需继续等待下去,于是也恍若无事地与杨帆错肩而过了。
  
  高莹、兰益清等这些隶属内卫的女孩子对这趟任务兴致勃勃,杨帆还没与庐陵王联系上,是她们最乐见其成的事。她们闷在宫里的时间太久了,每年也就适逢几大节日的时候,才有机会出宫一游,还得适逢她们没有倒霉地当值。
  
  如今一下子走出这么远,而且是与洛阳城迥然不同的房州乡下,这些女孩子都玩得有些乐不思蜀了。
  
  次日,那些被杨帆雇佣的民壮再度上山的时候,杨帆和古竹婷也悄然随在了他们后面,这一次杨帆肩上背了个竹篓,里边放了个药锄冇,做足了功夫。
  
  山乡小镇,生活节奏缓慢,悠闲的令人发指。
  
  洛阳城里,那是天色微曦便晨钟大鸣鼓声大作,除非是睡得跟死猪一般,否则想不醒都行,这个地方是杨帆一早准时睁开眼睛,脸也洗过了,牙也刷过了,茅房也去过了,武功也练过了,人家那儿厨房上面的烟囱还没冒烟呢。
  
  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早餐上桌,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他们还要吃着饭、扯着淡,一碗粥足足喝上半个时辰,又东晃西晃地折腾好久,这才扛起家活什儿出门。出了门也不见他们快走,慢慢腾腾的比牛还慢。
  
  在洛阳已经习惯了都城快节奏生活的杨帆,就算是走路的频率都比他们快上许多,杨帆在他们后面跟了一阵,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干脆和古竹婷抄小路绕到他们前面,抢先赶到了黄竹岭。
  
  到了山脚下,古竹婷便匿伏在一处林中等候,杨帆则潜过守山士兵的监控带,悄然潜入山中。
  
  窄窄山腰路,曳曳路边花。
  
  溪流回转,修竹掩蔽,竹下美人,淡雅可人。
  
  九彩儿盘膝坐在静水幽泉边竹林下的草甸上,肘支在腿上,腮托在手上,青丝未挽,秀靥润玉,一双明净的眸子微微带些迷离,望着那静幽幽的清澈泉水微微出神。
  
  忽尔,她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空湛蓝,但是在参天的一竿竿修竹遮蔽下,天空只露出一角,而且还被细细的竹叶剪碎了,凌乱地挂在上面。
  
  她喃喃自问:“真要离开这里吗?”
  
  她的神情有些迷惘,但迷惘的神色马上便被坚决所取代。她攥紧粉拳,激动地俏脸绯红:“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哪怕冒再大的风险,这里……,我已经受够了!”
  
  “呵呵,原来你在这儿!”
  
  杨帆分开两根细细的新竹,背着一只装着几根草药的竹篓走过来。
  
  “马桥哥哥!”
  
  九彩儿惊喜地回头,一见杨帆,颊上一对笑涡儿便浅浅一现,像只燕子般轻盈地跃起,向他飞奔过去。

TOP

0
第七百八十三章 巧探

  “马桥哥哥!”
  
  九彩儿跑到杨帆面前,喜孜孜地挎住了他的胳膊,这样的动作,若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做当然无可挑剔,可是杨帆已是一个成年男人,而九彩儿已是二八少女,这就显得有些唐突了。
  
  然而,这些动作九彩儿做来落落大方,优雅自然,似乎理所当然如此,反而叫你若是有所遐思,就会暗惭自己心思龌龊。也许,对九彩儿来说,杨帆就是她新生的希望,因此见他依约而来,不免喜极忘形,真情流露。
  
  可是对杨帆来说,那还未长成的两团软肉轻柔地挤擦着他的肘弯,一种只可意会的感觉却不可避免地袭上心头。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明明只是身体的触感,偏偏让人心头涌起一种甜香的味道。
  
  杨帆不是个乍近女色的初哥儿,本不该如此把持不住,可这少女明眸皓齿,光艳照人,实是他生平仅见,被她这般挨着,杨帆竟也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杨帆不禁暗念一声佛:“面片儿姐姐,实在对不住,我昨日只是信口一说,却让你家桥哥儿犯了色戒……。”
  
  九彩儿随在杨帆身边,看着他在竹林中东翻西找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桥哥哥,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不知不觉中,她对杨帆的称呼又京近了几分,杨帆事先已经做了番功夫,坦然答道:“找一种寄生于竹根旁边的植物,叶子像猫耳朵,一尺多高,其茎土黄,其形如虫,是炼制长生丹的一种必须药物。”
  
  九彩儿讶然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在竹林中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这东西有用处?”
  
  杨帆道:“当然,竹叶可治口疮目痛、失眠中风,竹沥可治胸口大热,止烦消渴竹实内通神明,轻身益气竹茹可治温气寒热,吐血崩中;竹根则有清热除烦之效。竹子一身是宝,是以生于其下的这种‘竹宝”才是练丹宝物,只是此物极难寻找,万株之下难觅其一。”
  
  杨帆议得煞有其事,九彩儿信以为真,不由叹了口气道:“成仙得道、长生不老,我总觉得有些虚无缥缈呢,桥哥哥一表人才,既随空舟仙长学道,想必学问也是高深的紧了,何不求仕作官,图个富贵前程呢?”
  
  杨帆洒然一笑,道:“我虽不是出家人,却也性喜淡泊自※由,做官图什么,富贵荣华么?家师信众无数,供奉无穷,我若想要富贵,自可有一辈子花用不尽的钱财,又何必去官场中俯首卑膝。”
  
  九彩儿听了欢喜的心都要炸了,捡到宝了,真的捡到了一个活宝贝,这郎君年少多金,又有财又有貌,若能随了他,还怕不能锦衣玉食过好日子么?一念及此,她已暗下决心,无论使些什么手段,也要拴牢眼前这个男人。
  
  杨帆说着,很自然地拐到了庐陵王的身上:“就说这黄竹岭吧,为何立下严令,不许冇闲杂人等上山?还不是因为山上关着庐陵王么。庐陵王可是皇室贵胄,曾经做过大唐天子的,现在又如何?”
  
  九彩儿听了神色顿时一黯,只是杨帆正扭头看向另一边,恰恰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杨帆向着斜下方那片竹屋比划了一下,说道:“便是一个在乡间有百十亩田地的人家,也得三进院落,青砖瓦房吧?你看看昔日的大唐天子如今的庐陵王爷,住在什么地方,俱都是些粗陋的竹屋,王府与旁人家可有区别?”
  
  九彩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杨帆站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道:“庐陵王是住在这儿吧?”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一处高地,从这儿可以俯瞰下方一片掩映于竹林中的屋舍,那些房舍区的竹子并不多,军户只在房前屋后留出几丛竹子装饰风景,因此从上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片屋舍区的情形。
  
  “嗯!”
  
  九彩儿见他蛮有兴致地观望,便伸出纤纤玉指,向山间一处屋舍指了一指,说道:“是呀,你瞧,那就是庐陵王府,呵呵,与别人家的房子有什么区别么?我从小生活在这儿,从不觉得那王府的房子和别人家有什么不同。
  
  房子一样,人也是一样,旁人家养鸡,庐陵王家要是不养,那么王爷家里的孩子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鸡蛋吃,自己则馋得咽唾沫,呵呵,天皇贵胄呵……不过如此!”
  
  杨帆顺着她的手指,紧张地记下那间房子周围的景观,房舍差别都不大,如不记下细微的差异,回头就休想再辨认究竟是哪一间了,是以九彩儿略带些自嘲的语气和那惨淡的神色都被他忽略了。
  
  杨帆迅速把那处房舍周围景致特点牢牢记在心甲,这才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转过身,一边继续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所谓“竹宝,”一边认同地道:“是啊,一个皇室王爷结局也不过如此,我又何必做官呢?做了官,一旦遭难,还不及一个平头百姓自※由,何苦来哉!”
  
  “嗯!”
  
  九彩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但点头的动作异常用力。
  
  ※※※※※※※※※※※※※※※※※※※※※※※※※
  
  杨帆弄清楚了庐陵王的住处,就没有心思继续寻找那子虚乌※有的“竹宝”了,他正准备下山的时候,九彩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桥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啊?叔父他……他又在逼我了,人家这一次险些没能逃出来。”
  
  说着,她的眼圈一红,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卷着自己的衣角,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转。这副模样着实惹人怜惜,杨帆忍不住劝道:“你别急,明天或者后天,若是还找不到‘竹宝”我就打算去别处碰运气,到时候带你走!,—
  
  九彩儿大喜若狂,忽地张开双臂,忘情地扑到杨帆怀里,在他颊上“叭”地亲了一口,亲得那叫一个瓷实。这样热情的少女,杨帆从未见过,不禁抚着面颊,一时有些发愣。
  
  九彩儿脸蛋儿一红,羞怯地低下头,轻轻地道:“人家……人家实在是控制不住。桥哥哥,你不晓得,人家在这儿每日担惊受怕,仿佛活在人间地狱里一般,真的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所以……,所以……。”
  
  杨帆乔然一笑,宽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困在一个能让人发疯的地方,一旦有机会脱困,的确是迫不及待的。好吧,你自己小心些,我答应你,就在这两天,我一定带你离开!”
  
  “嗯!桥哥哥,你……,你是个大好人…”
  
  九彩儿依依不舍地瞟了杨m一眼,翩然转身,红裙摇出一个眩目的圆,然后她就提着裙裙,像一头漂亮的北鹿般跑进了嫩黄与翠绿的竹林中。
  
  竿竿帜竹,一抹丽影。
  
  容颜可爱、身世凄凉的少女渐渐消失在丛林深处,杨帆这才快步向山下掠去,路上避过几个挖竹笋采竹菌的妇人,潜过守军的监控带,回到山下后,与等候在那儿的古竹婷简单地说了下打听到的情况,两个人便再度向山上潜来。
  
  为了确保辨识不出差错,杨帆一直赶到方才九彩儿指点的所在,从同一个角度辨认了一番,这才向古竹婷指出了那户人家的所在,古竹婷认准了地方,马上据高观察起来冇。
  
  那处房舍同这山上许多人口较多的人家盖的房子是一致的,都是竹楼,竹楼前后两排,用篱笆围在一起,楼上是卧室或仓房,楼下则只有支柱并无墙壁,只用来拴系牲口和放一些笨重的器具。
  
  二人观察各家住户的进出情况,渐渐得出结论,这个山寨里的人住房安排习惯是让子女晚辈住前楼,长辈则住后楼,后楼正房作为男女主人的卧室,两侧的房子则用来储放粮食和其他重要物资。
  
  古竹婷观察的很仔细,除了那户人家的住宅位置、房舍间数、朝向,前后左右的布局,还包括周围人家的情况,甚至谁家养了鸡、谁家养了狗,最后才拟出一条潜入与潜出的行动方案。
  
  这等专业人士拟定的方案,杨帆自然不会充内行,指手划脚地插手瞎指挥,只听古竹婷简单说了一遍,还未提及太多细节,杨帆就已对她制定的方案叹服不已,连连点头道:“成!咱们就这么办!”
  
  二人立足之处竹子不是很多,为防被人看见,二人确认了庐陵王的住处后,便向竹林深处潜去,在林中静候天黑。虽然不能生火,不过二人身上带了干粮,他们啃着干粮、喝着山泉水,随便凑和了一顿,便静候天黑。
  
  傍晚时分,山上忽然下起了雨,古竹婷准备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见下雨,竟从包中取出两团极柔软的丝绸,不知是那丝绸质地的原因还是上面涂了一层什么,两人披在身上竟能起到很好的防雨效果。
  
  因为下雨,天色微黑时,山寨里就没有人走动了。
  
  杨帆和古竹婷却依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昏暗的天色足以隐蔽他们的身形,二人才从潜伏处出来,悄然向那片竹屋遁去……,

TOP

0
第七百八十四章 贫贱夫妻

  春雨浙沥,打在竹楼顶上松软的枯草间,悄无声息地便被包容进去,才沿着草径丝丝缕缕地渗到屋檐处,串成晶莹的水珠落下。
  
  竹楼上每隔几步便摆着一块中间凿有凹槽的石头,从中剖成两半的竹筒架在凹槽里,由高到底,形成一定的倾斜角度,雨水落在竹筒里,汇成涓涓溪流,欢快地流淌到尽头,化作一道飞瀑倾泻到楼下。
  
  雨水敲打在竹筒的不同位置,形成了一首高低参差、别有韵味的曲乐。房间里,一个两鬓如霜、面目清瞿、皱纹浓密蛛网的老人坐在泥炉旁,烦躁地听着这扰人的“音乐”,向灶里塞着柴火。
  
  火烧得很旺,他并着双膝,迎着火苗喷吐的灶门,让那火焰的热力尽力烘烤着他的双膝。
  
  前楼的后门儿开了,一顶油纸伞冉冉地出来,飘下楼梯,穿过天井,又冉冉地升上了后面这座楼,沿着流水叮咚的竹廊走到中间的门口,顺手一推房门。
  
  檐「落下的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就像烧开了的水浇在地上。
  
  只是一瞬,伞便收起,伞下的人儿瓶然闪进了房间,竹扉也“吱呀”一声关上了。
  
  流着雨水的伞合成一束,搁在了门边,打伞的人脚步轻盈地走到烧火的老人身边。坐在炉边烤火的老者扭头看了来人一眼,嘟囔着:“这倒霉的雨,一下起来我这双腿就酸疼的要命,恨不得剽去才舒坦。”
  
  “郎君的老寒腿又犯病了?”进来的人轻轻问了一句,便是幽幽一叹,春夏时节,正是多雨的时候,丈夫怕是要连番遭罪了。
  
  看那老者的年纪,他的娘子应该岁数也不小了,可是听这女人的声音,如洞箫般柔美,还带着一丝磁性,非常的悦耳动听,年纪应该不会太大。果然,她拉过一个马扎,在那烤火的老人身边坐下来,红红的火光映亮了她的容颜。
  
  她……果然不老!
  
  也许只有二十岁?
  
  差不多吧,她的肌肤又细又白,质地紧密的如精美的瓷器一般,不见一丝皱纹。
  
  或者是三十岁?
  
  那双天生的桃花眼,不笑时也微微地眯着,时不时的漾出清光潋滟,那种成熟妇人的妩媚风情,绝不是一个刚网成为妇人的女子能够滋养出来的。
  
  又或者,她该有四十岁了吧,微仰的脖颈下,粉嫩的肌肤稍显几分松驰,明暗间的火焰映着她的眼睛,眼角微微露出细微的鱼尾纹,虽然不贴近了去看是看不清楚的。
  
  不过,看到她的模样,很容易就叫人忽略了她的年纪。
  
  管她究竟有几岁呢,总之,这是一个妩媚的妇人。
  
  一身粗布衣裳,剪裁的很合体,乌黑的头发梳得丝丝服贴,干练持重的盘桓髻将她顾长的脖颈衬托得天鹅般优雅,即便布衣钗裙,也难掩藏遮于其下的的诱人体态。她用纤纤素手拢了了拢鬓发,优雅的风冇姿与村妇的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郎君,听说……,北边的契丹人反了咱大唐。”
  
  “哦!契丹人啊,是个小部族,他们不是一直挺安份的么,怎么就反了?”
  
  两鬓如霜的老人忙着把枯柴折断塞进炉子,没太在意女人说什么。
  
  美妇人继续道:“听说,他们还打出了一个旗号,说是叫……“还我庐陵、相王来!,”
  
  老人陡然一惊,“啊”地一声轻呼,却是一时失神,让火烧了手,他赶紧缩回手,用嘴吮吸了几下,又惊又怒地道:“契丹人打出‘还我庐陵、相王来,的旗号?我……我李显和他契丹人无冤无伤,他们为何如此害我?”
  
  李显!原来他就是登基三十六天,便被他的母亲贬为庐陵王软禁于房州的嗣圣皇帝李显!
  
  李显今年只有四十四岁,可是看他的样子,怕不有六旬出头了,这些年的软禁生涯,对他的身心摧残当真不轻,倒是他的皇后,如今的庐陵王妃韦氏依旧光彩照人,似乎这么多年的生活磨难,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相对于李显的惊恐,韦氏却是双目熠熠放光,看起来非常兴※奋:“还有呢,那小小的契丹部落居然真的打了几个大胜仗,打得朝廷丢盔卸甲。结果突厥见我大唐软弱好欺,也派兵进了河北,打出‘代唐伐周,的口号!”
  

 李显脸色灰白,身子簌簌发抖,就像患了疫症正在打摆子,牙齿也格格直响:“怎会这样?这下糟了!祸事……祸事来了……。”
  
  韦氏眉头一蹙,不悦地道:“你又来了,不要总是这么草木皆兵的好不好?”
  
  李显仓惶地站起来,臀下的马扎也被带倒在地。韦氏见他跌跌撞撞地逃去,不由追上去道:“你干什么?”
  
  李显惊恐不可名状,看起来已经有些神经质了:“母后马上就会派人来索我性命了,说不定…,说不定她还会赐我一杯牵机,让我死得苦不堪言。不行,我要自杀,我不想受那么大的罪!”
  
  李显当初并不曾惧怕他的母亲严重到如此地步,但是自从他被母亲踢下皇位,拘禁在这里,时时刻刻活在死亡的恐惧里,久而久之,母亲在他心中的形象便越来越恐怖,如今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心理。
  
  他因畏惧死亡而畏惧他的母亲,现在他对母亲的恐惧却超越了死亡。李显猫着腰在墙角翻找着绳子,韦氏气极,拉住他道:“祸福无常,我看这件事未必就是大祸,京里还没消息,你何必急着……,”
  
  韦氏还没说完,就被李显甩到了一边,韦氏一个踉跄,站住身子,怒喝道:“李显!”这一声喊声色俱厉,李显愕然抬头,一记凌厉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把李显的神志打醒了,他愣愣地看着韦氏。
  
  韦氏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契丹人、突厥人以你的借口侵我大唐,母后会更加把你当成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却觉得,这件事对我们大大有利呢!你也不想想母后已经多大岁数了?
  
  天下人还在利用你的身※份大做文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虽做了皇帝,可这天下民心,她还没有收到姓武的人手里!而她行将就木已经来不及收拢人心了,她不想死后天下大乱,不想乱臣贼子去掘她的坟她就得好好想一想,这天下究竟传给谁!”
  
  韦氏一步步地走到丧魂落魄的李显身边,抓起他的手,激动地道:“你听明白了么?你听明白了么?也许,这是我们的转机到了!”
  
  李显呆滞地道:“合……是这样吗?母后真的不会迁怒于我,不会派人来处死我?”
  
  韦氏道:“当然不会!这个消息定去年冬天的事了,如果母后想杀你,还会等到现在?”
  
  “已经定去年的事了?”李显听了大为放心,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应该不会迁怒于我了。啊!对了,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可靠么?”
  
  韦氏道:“当然是裹儿问来的!咱们刚在这黄竹岭上,成了聋子、瞎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咱们都休想知道。几个孩子也不争气,唯独裹儿可以在外面走动,替咱们打听消息。”
  
  李显喟然道:“是啊裹儿这孩子,是你我被押送房州路上生的,金枝玉叶的大唐公主啊,出生的冇时候却连个稚裸都没有只能用你的旧衣服把她裹起来,唉!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呀,没想到如今你我夫妻却是最得这个女儿的济……”
  
  两夫妻正忧伤着不堪的过去,两道人影已经悄然潜进了李显的住处。
  
  杨帆所料不差,在李显住处四周的住户,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住宅布局同其它地方略有不同,这些房舍正好把李显一家围在中间,这就是暗伏的第四道防线了。
  
  不过,任何一个地方,如果兵士不能轮换,而是固定地由一些人执行监视任务,连续十五六年之后,也不可能警醒如初。当年那些年轻力壮的士卒,如今早已娶妻生子,连他们的儿子都可以漫山遍野地下套子捉抱子、爬大树摸鸟蛋了。
  
  但是这些负有警戒任务的邻居还是给杨帆二人带来了一定的麻烦,因为其中几家养的有狗,亏得古竹婷经验丰富,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迂回半晌,终于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庐陵王府,”摸上了竹楼。
  
  竹楼里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一线,古竹婷回头向杨帆打个手势,二人放松脚步,轻轻走过去。竹楼的地板也是一根根竹子铺就的,即便再轻微的动作,踩上去都有细细的吱呀声,好在此时雨还未停,檐下的雨水注入半剖的竹筒叮咚作响,恰好掩饰了两个人的声音。
  
  杨帆二人到了门前站住脚步,回头看看身后,互相打个手势,古竹婷突然一推竹门,杨帆便一个箭步蹿了进去。
  
  李显余悸渐消,正与韦氏依偎在一起,低声缅怀着那些陈年往事,突然一道黑影旋风般闪了进来,把这夫妻二人吓了一跳。
  
  李显毕竟是个男人,对于这种突发事※件相对还镇定些,韦氏却毕竟是个女人,乍然遇到这种事,韦氏真比李显还要害怕,她马上尖叫一声,就迅速躲到了李显的身后,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衫。
  
  李显还没来得及看清杨帆的脸,就看到了他腰间插着的那口刀,一柄狭长如剑的怪刀,李显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对武则天条件反射似的恐惧症又发作了。
  
  他两股战战,抖若筛糠,用颤抖的绵羊音儿问道:“你……你你你……,你们是母后派来杀我的么?”

TOP

0
第七百八十五章 庐陵王

      杨帆本想确定一下此人的身※份,李显这么一问,杨帆马上就知道他是李显了。

  杨帆知道自己的贸然闯入会使此间主人受到惊吓,却未想到会把这位曾经的皇帝陛下吓成这副样子,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杨帆赶紧欠身道:“臣奉圣谕,见过王爷。这里有一道圣上的密旨,请庐陵王……“

  杨帆从怀中取出裹束严整的圣旨,李显如同中了箭的兔乎,“嗖”地一下跳了起来,急退两步,双手连摆,颤声道:“我不看!我不看!你要杀就杀,本王不接圣旨!”

  杨帆啼笑毕非,捧着圣旨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古竹婷掩上门扉,闪身进来,见此情景,连忙说道:“殿下勿惊,我等此来,所奉圣谕绝非是对殿下不利的。”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是比男人有优势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古竹婷穿着一身夜行衣,腰间也插着剑,可那紧束的衣靠衬托出婀娜的曲线,尽显女儿家的柔美。李显夫妇见是一个容颜妩媚、体态窈窕的女子,畏惧之心大减,韦氏强作镇定地上前问道:“你们……,你们奉谕而来,为何……为何如此……。”

  杨帆会意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妃娘娘了,臣杨帆见过娘娘。臣确是奉圣谕而来,至于臣为何潜行匿踪,冒昧闯入,还请王爷和娘娘看过圣谕,微臣再禀明苦衷。”

  韦氏见他对自己恭敬有礼,胆怯之心愈加淡去,便伸出双手,接过了那道圣旨。

  杨帆这时才看清韦后的容貌,既惊于她的年轻,又惊于她的美貌,没想到这位曾经的嗣圣皇后,如今依旧这般美貌,于这静室炉火下看来,红颜依稀,恍如二十许人。

  韦氏接过密旨,缓缓退到一边,扯开系口,褪下筒衣,又拔下筒盖,慢慢抽※出一轴黄绫,就着炉火的光亮缓缓打开。李显站在她旁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韦氏把密旨细细地看了一遍,眉头先是一跳,继而双目一凝,重新看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要把它们吞到肚子里去反复咀嚼,过了半晌,她才缓缓抬起头,红红的火光映着她严肃俏丽的脸宠,一字一句地问道:“母后要你们护送王爷秘密返京?”

  杨帆纠正道:“是皇帝!”

  李显当了三十六天皇帝,就被他的母亲一脚踢开,换了他弟弟李旦做皇帝,而他则被踹到房什蹲大狱了,他根本没有赶上武则天登基为帝,一家人困在这黄竹岭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冇依旧习惯称武则天为母后。

  杨帆这一提醒,韦氏反应过来,忙道:“是!是当今圣上!圣人要你们秘密护送王爷返京?”

  杨帆道:“是!这正是下臣的使命!”

  李显惊慌道:“母后……母皇为什么要叫你们秘密护送我返京?我不走!我死也要和家人在一起,我不跟你们走……”

  杨帆的眉头倏地皱了一下,这位庐陵王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韦氏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只是当着杨帆和古竹婷,不好对丈夫出言不逊,但她的语气已经充满了责备:“王爷不要总是想着死,母皇如果想要杀你,这两位侍卫此刻已经动了手,何必还秘密护你还京?”

  韦氏说完,转向杨帆,歉然一笑道:“王爷原本不是这样,这些年来,王爷幽居山中,又时常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传闻,疑神疑鬼,久而久之落了心病,以致如此失措。”

  杨帆欠了欠身没有答话。

  韦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墙角,捡起两个马扎,拿到房※中※央,对杨帆二人殷勤招呼道:“来来来,你们远来辛苦,快坐下说话。说来惭愧,这里说是王府,寒室简陋的尚不如寻常村居,怠慢了你们。”

  杨帆二人原不知她要去干什么,这时才知是给他们拿凳子,不管人家如何落魄,毕竟曾是大唐皇后、如今的王妃,杨帆二人忙不迭接过马扎,道谢一番,这才坐下。竹室空空,四下堆的都是杂物,也分不出个上首下位,二人只得与庐陵王和王妃对面坐了。

  二人坐定身子,韦氏客气地道:“既然母皇有圣谕,王爷当然得遵旨而行。只是王爷在这黄竹岭上已达十五年之久,消息闭塞,不闻世事,与母县更是多年未见。不知母皇这次密召王爷回京,可有什么打算?有请天使说个明白,王爷也好有所准备,免得行止唐突,惹得母皇不悦。”

  武则天只要下一道圣旨,宣庐陵王回京就走了,那是真正的召之要来,挥之则去,根本不可能把还未宣之与众的决定写在上面,虽然韦氏己经猜到了一点,可愈是如此,她愈是不敢相信,因为她已经期待了太多次、也失望了太多次。

  “这个……。”

  杨帆犹豫了一下,韦氏忙道:“这圣旨上说要王爷秘密赴京,可王爷身在黄竹岭不得自※由,如何离开、如何秘密,诸般事宜还要与两位天使商量。不敢叫天使为难,只要说些能够让我夫妻知道的事情就好,无论如何,我夫妻二人都感激不尽。”

  这件事需要李显夫妇的配合,当然得让他们知道目前的局势,杨帆故意作态,只是不想给这位从太※子而皇帝,从皇帝而王爷,从王爷又要变太※子的传奇皇子留下一个不能谨言慎行的印象

  韦氏说罢,杨帆便欠身道:“不敢不敢,王妃娘娘太客气了,臣正想把陛下的交待说与王爷和王妃知道。”

  李显也顾不得往灶里塞柴火了,那双老寒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眼巴巴地盯着杨帆,像个洗耳恭听的小学生。

  杨帆先把契丹和突厥之乱简单地说了说,然后便提到女皇年迈,思念儿子,希望接庐陵王回京团聚。他并没明白地指出女皇有意要立庐陵王为太※子,毕竟这是圣旨上都没有写明的话。

  但是这一来,两件事就成了全不相干,杨帆提出前事就显得特别突兀,李显夫妇一听自然就品出了其中滋味。夫妻二人一时间惊喜莫名,坐在那儿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显定了定神,思路清晰了一些,这才奇怪地问道:“母皇想见我,一道旨意宣我回京就走了,如今却己密旨相传,又请两位天使秘密接应,这是为何?”

  杨帆沉吟了一下,有些事哪怕尽人皆知,也是不好明白说出来的,冇他得好好筹措一下语言。

  杨帆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地道:“朝中总是有些人不希望看到王爷和陛下母子团聚,而这些人恰恰把持了军中诸多职位,陛下担心接王爷还京的消息传出后,会有人对王爷不利,而一旦消息传出,针对王爷的不利举动恐怕是防不胜防,不知臣这么说,王爷和王妃可明白了么?”

  李显夫妇当然明白,所谓有些人当然是武氏族人,在黄竹岭看守他们的这支军队就是武氏一派的,每年武氏家族都会派员来此视察,每次视察期间及其后一段时间,都是他们一家人日子最不好过的时候,他们对武家的仇恨和忌惮已是刻骨铭心。

  李显夫妇默默地点了点头,杨帆吁了口气,道:“所以,臣才深夜潜入求见王爷。嗯与王爷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把王爷顺利带走而不会被看守王爷的人发现。至少,不能让他们很快发现,这样王爷此行才会比较安全。”

  李显激动的嘴唇哆嗦:“你们来了多少人?”

  杨帆道:“为了保密,我们没有来太多人,但都是精兵。我们从百骑和内卫中,一共抽调了二十人,加上我们两人,一共二十二人!”

  李显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意地道:“才二十二人,这怎么够?”

  韦氏坐在一旁深蹙双眉没有说话,李显关心的是他的安全问题,而韦氏己经开始思考如何把李显偷送出去而不叫人发现。

  她很看不起这个无能的丈夫,但是她同样很清楚,能否东山再起,全要靠她的丈夫,因为他是皇子,如果当今太※子已经被女皇抛弃,那么她的丈夫就是李唐宗室第一顺位的皇位继承人。

  韦氏思索很久,缓缓说道:“他们时常查验王爷的所在,想要一直瞒过他们,不可能!不过……瞒个五六天的话,我还有些把握,五六天的话……,可以吗?”

  杨帆想了想道:“五六天,应该能赶出一半的路程,他们那时再发现,可以用来对付我们的时间就很仓促了,如果王妃不能拖延更多时候,那么……,五六天就尽量争取吧。”

  韦氏双眉一挑,毅然道:“好!那就这么办!明天一早我就让王爷装病,装成染了疫症,这样他们就会懒得常来验看,我估计,拖个五六天完全可能。”

  杨帆担心地道:“他们不会找医士为王爷诊治么?”

  韦氏晒然一笑,道:“他们巴不得王爷早死,每次派员巡察时,他们对王爷都极尽恐吓,恨不得王爷赶紧自尽,幸亏王爷性情坚毅、不为所动,否则早就遂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会请人为王爷诊治?绝不可能!”

TOP

0
第七百八十六章 韦王妃

      杨帆道:“这样的话,此计大为可行,王爷若要装病,又得让他们看到王爷生病,消除他们的疑心,那…“我这边最快的话也要后天才能行动,是么?’’

  韦氏道:“不错!顺利的话是后天,不顺利的话,可能还要往后延一延。你们潜进这里太过危险了,一旦被他们察觉,难免功亏一篑。所以,从现在起,在接王爷离开之前,你们不要再冒险进来了,如果我这里一切顺利,我会把一床红色的床单晾在楼前,你们从远处的竹林中就能看得很清楚,若是见到这床红色床单,你们便着手准备,当晚接王爷出去!”

  杨帆听得肃然起敬,这位困居黄竹岭,在这里过了十多年村妇生活的韦皇后,迄今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头脑和迫人的气势实属难得。李显不安地道:“娘子,你和孩子们不跟我一起走吗?”

  也许在天下间最强势也最冷酷的母亲面前,曾经的这位皇空贵胄失去了他的骄傲、失去了他的勇气、也失去了他的自信,但他也因此更加的珍视亲情。

  人常说天家无亲情,可这位曾经做过天子的天子之子,在失去所有以后,他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亲情,来自于妻儿的亲情,他如何会不珍而重之呢。

  韦氏眸中带着一抹欢喜,握紧他的手,柔声道:“郎君先随两位天使回京,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只要你能安全抵达京城,我们就可以从容离开,那时再也没有任何人会为难我们了。’,

  李显张了张嘴,无言地点了点头。杨帆见状,起身道:“既如此,那臣这就告辞了,回去之后,臣还要做一番仔细的安排,以便接出王爷后能立即起程返京!’,

  韦氏听了忙也站起,向他福身一礼,道:“一切,都拜托两位天使了”’

  李显夫妇把杨帆二人送到门外,雨还在下着,夫妇二人也不打伞,就站在如注的雨幕下,痴痴地望着两人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当中,眼中满是希冀。直到二人的身影再也无法寻摸,李显夫妇才回到房间。

  一回房间,李显便激动地抱住了韦氏,欢喜地低泣道:“母后宽寄我了,母后准我回京了!娘子,我们苦尽甘来了,我们终于有了活路”’

  韦氏也很激动,她紧紧地抱着丈夫,夫妻二人紧紧地拥抱良久,韦氏才冷静下来,把李显拉到灶旁坐下,一边往渐熄的灶里添着柴禾,一边叮嘱道:“郎君此番回京,到了母后身边,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露出丝毫怨尤之意。’,

  “嗯”’

  “母后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胡乱发表主张,对母后要每日都去请安,神态要毕恭毕敬,言语举止间不可以有半点不恭,哪怕是心里面稍存懈怠都不可以,母后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嗯!”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都要时刻记得告诉自己,母后是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的人’你将来是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成为皇帝,还是再度沦为一个阶下囚,全都取决于母后的一念之间!’’

  “嗯!”

  “还有,对武家的人,郎君只可亲近,万万不可疏远,更不可露出丝毫仇恨或不满,我们曾经错过,万万不可再踏错一步。与武家人是近是远,将决定我们走的是对还是错!如果我所料不差,相王就是因为与武家交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你才有机会回京。

  若非如此的话,母后不会舍近求远地调你回去,因为在母后心中,其实你和相王没什么区别,不是儿子、也不是更亲近一些的儿子、仅仅是一个必须要有的继承人,以保证她生居朝堂、死祭太庙,血食不断、传承不断!’’

  “嗯!’’

  李显频频连头,把韦氏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韦氏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因为他的无能而产生的厌烦感,可这感觉旋即就被一种无奈的伤感所取代。她轻轻握住李显的手,幽幽地道:“也是怪我,当初不该逼你任命我父为宰相,才让我们一家落得如此地步。”

  李显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这不怪你,是我性急了。母后大权在握,我成了皇帝也是傀儡,若想夺回帝权,我就只能重用岳父,以韦氏之力重组我的势力,只可…”到底是母后技高一筹。”

  韦氏听了,不觉有些感动。

  李显沉默片刻,又自嘲地一笑,自我安慰道:“不说这些了,呵呵,即便我当时如相王一般小心翼翼从不犯错,那又怎么样呢?那样的话,今日囚禁于东宫的就不是相王,而是我了,两者有何区别?”

  韦氏的眼睛湿润了,她轻轻抱住李显,低声道:“嗯!咱们不说这些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苦,总算是吃到头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李显欣然道:“是啊!苦目子总算走到头了。”

  他轻轻抚摸着妻子柔润的肩头,动情地道:“娘子,这些年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住自尽身亡了。你是世家女,若不是嫁了我,本该无忧无虑、富贵一生的,却因为我吃尽了苦头。我李显今日在此向天地神明起誓,有朝一日,我李显若能重登皇位,必与娘子无所禁止,万事由你!”

  “郎君!”

  韦氏虽然有时憎恨丈夫连累了她,有时厌恶丈夫的软弱无能,可他们毕竟是相依为命、相濡与沫的夫妻,这时听李显说的真情流露,韦氏也不由得心怀激荡,她抱紧了李显,哽咽着落下泪来。

  夫妻二人相拥良久,李显才轻拍她的肩头,温柔一笑,道:“睡吧,明儿一早,咱们还得应付官兵,先养足精神再说!”

  韦氏轻轻点点头,放开了他的怀抱,拭去眼角的泪珠,便悄然走向另一侧的卧房。

  这些年来李显担惊受怕,日日夜夜饱受着心灵上的折磨心力交瘁,未过五旬便因力不从心不能人道了,如今两人分房而睡已有四五今年头。

  ※※※※※※※※※※※※※※※※※※※※※※※※※※※

  杨帆与古竹婷连夜返回黄竹镇,这一次他没有一大早就先于全镇人起床而是结结实实地睡了一个长觉,补足了精神。

  每天必定分批到镇上闲逛的百骑和内卫见到他在客栈粉墙上划下的一个不规则的符号,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马上纷纷返回,一面通知那些今天没到镇子上来的伙伴,一面开始应变。

  杨帆事先设计了几套方案,每套方案对应一个图案。

  一种方案是按照当初离开洛阳城的方法,接出庐陵王后就到房陵与马戏团汇合,仍以他们为掩护,悄然返回京师。

  但是这种方案已经因为黄竹岭守军对庐陵王看管太严而作罢。韦妃说她最多能把庐陵王离开的消息隐藏五到六天,再考虑到一些突发事件可能缩短这一时间,乔装改扮悄然返京已经成为不可能。

  杨帆在剩下的几种方案里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一旦接到庐陵王,立即护着他全速赶往洛阳。

  这样,他们日夜兼程,五六天的时间至少可以赶一半的路,即便这时黄竹岭守军发现庐陵王消失,并且通过信鸽或其它什么通信工具迅速通报京城方面派人堵截,对方也来不及做更多安排,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等双方照面,他已经带着庐陵王出现在宫里。

  直到近午时分,杨帆才悄然潜往黄竹岭。今日上山,只是探看一下庐陵王妃是否打出讯号只要去一个人就好。

  原本派古竹婷去也是一样,不过杨帆以事关重大必须亲眼见到才安心为借口,抢了这个差使。

  山上还有一个身世可怜的少女在等着他,杨帆已经答应要带她逃离火坑,今天总要去见见她,对她作出一番安排才是。

  杨帆轻车熟路地摸进黄竹岭,先绕到可以观察庐陵王家住处的地方,一眼望去,他就看到了院落里一领红色的床单。

  也许韦氏生怕他看不到,特意在前后两座竹楼间系了绳索,红床单就搭在那条绳索上,仿佛一面鲜艳的旗帜。

  “成了!”

  杨帆拳掌相交,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无误,这才兴冲冲地赶向那眼泉水,那是他与九彩儿约定的地方。

  九彩儿今天穿了一件五彩的裙子,裙子依旧破旧,看起来还稍显肥大,或许是别人替换下来的衣服,不过从那质地、彩绣和款式,依旧可以看出,这件裙子曾经是多么的昂贵华丽。

  九彩儿在泉水边走来走去,不时惊飞野草花丛中翩跋的蝴蝶。

  “怎么还不来呢?”

  九彩儿看看天色,懊恼地把一枚石子狠狠投进平静的湖水,激起片片涟漪。

  “这么晚了还不来,看来他是不会再来了”’

  九彩儿颓然坐到湖水边,懊悔和失望像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灵。

  “我真蠢!真是蠢透了!在这山上见过了那么多人,哪有一个是平白无故许你好处的,更何况他是一个淡泊世事的修道人。我早该……”早该不惜一切,牢牢拴住了他的心,他才不会弃我而去!”

  九彩儿望着湖水中那张俏丽的不似人间女子的容颜,自怨自艾中,痛苦的泪水不知不觉便爬满了脸颊,又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她尖尖的下颌,掉入清澈的湖水。

  她本以为似她这般坎坷的身世已然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最大的痛苦是有人给了你希望,却又把它残忍地夺走。

  “九彩儿,九彩儿?’’

  恍惚中,她似乎又听到了杨帆的呼唤,这呼唤,像针一般扎进她的心里。

  “不对!好象是真的!’,

  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呼唤声,九彩儿猛地一个激灵,惊喜地转过身去!

TOP

0
第七百八十七章 绿色的网

      “桥哥哥!”

      九彩儿像一只快乐的小喜鹊,一头扎进杨帆的怀抱,皓腕勾住了他的脖子,笑逐颜开的脸上还带着斑斑泪痕。一双柔软的小鸽子紧紧地贴在杨帆胸口,里边一颗心跳得嗵嗵直响。

      杨帆看见她喜悦的眼中漾起的泪花,一时来不及反应她如此热情的拥抱:“怎么了?”

      “我以为……桥哥哥不会再来了!”

      九彩儿扁扁嘴,用带着鼻音儿的萌萌语调倾诉,还在眼中闪烁的泪花眨出了眼睫,旋即便破啼为笑:“是我自己吓自己,桥哥哥没有骗我!”

      杨帆有些好笑,无奈地摇摇头,不着痕迹地解开勾住自己脖子的一双柔软玉臂,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答应你的事情,哪能不来!”

      “嗯!”

      九彩儿喜悦地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憨态可掬。

      “桥哥哥,你说这一两天,就能带我离开,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我……我今天或者明天,能跟你走了么?”

      九彩儿有些兴奋难捺、又有些担忧惶恐,一双令人着迷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杨帆,期盼着从他嘴里听到满意的回答。

      杨帆眸光一闪,还未开口,九彩儿又低下了头,怯怯地道:“叔父屡次三番不能得逞,有些恼羞成怒了。他说……他说要把我许人,那个男人是寨子里的一个伙长,长得像个杀猪的,又胖又凶。他以前有个女人,被他酒后发威给活活打死了,我怕……真的好怕……”

      九彩儿把衣带一圈圈地绕到纤细晶莹的手指上,垂着头怯怯地说。没有注意到杨帆已经在点头。

      杨帆道:“嗯!我今天来,正想跟你说,今天晚上,你能出来么?”

      九彩儿霍然抬头。紧张地睁大眼睛,期期地道:“桥哥哥,你是说?”

      杨帆道:“我想今天晚上来带你下山!”

      九彩儿微微张着嘴巴,怔忡半晌,突然快乐地叫起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我晚上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等着桥哥哥带我走!”

      杨帆松了口气,微笑道:“你能出来就好。我还担心到时候你无法出门。”

      九彩儿撇撇嘴道:“他们才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我能溜出来的!”

      说着再度扑到杨帆的怀里:“桥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的大恩人,一辈子的大恩人!”

      杨帆微有些不自在。不太适应这样亲热的举动,正想轻轻推开她柔软的身体。九彩儿忽然放开他,切切地道道:“桥哥哥,今晚我们就走了,那你现在不要再找‘竹宝’了好不好?”

      杨帆心道:“我要找的‘竹宝’已经找到了,这竹林中,哪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

      见他点头,九彩儿欢喜无限,一把拉起他的手,说道:“桥哥哥,你跟我来!”

      九彩儿在竹林中奔跑起来,杨帆被她拉着,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后面,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地方,一人多高半探出来的崖壁,崖壁自上而下垂下许多藤萝,藤萝交织成了一张绿色的网,一直垂挂到地上。

      九彩儿放开杨帆的手,翩然一转,随着转身的一旋,大大的裙摆像五彩的花瓣似的张开来,露出一双玉笋似的小腿。

      九彩儿娇喘着,两颊嫣红,眸光发亮:“桥哥哥,进来看,这是我一个人的小房子。”

      九彩儿分开藤萝,猫腰钻了进去,杨帆有些好奇地跟进去,岩顶一人多高,站着倒不辛苦,纵深约有七尺,地上铺了厚厚的竹枝,上边又垫了柔软的青草,如同一张大大的床铺。

      九彩儿双腿并起,快乐地一跳,裙儿扬起复又落下,裙儿落下时,她已开心地在这柔软的草床上坐下,七彩的裙儿铺洒在她的四周,青草如荷叶、裙摆似荷花,而她坐在中央,就像花的蕊。

      “桥哥哥,来!”

      九彩儿笑盈盈地拍着柔软的草床,杨帆在“床”边坐下,嗅着天然的青草香气,微笑四顾道:“不错,如我修道人所言的洞天福地,没想到在黄竹岭上,竟有这般所在。”

      “而且,这洞天福地里面,还有一位美丽的仙子!”杨帆回首笑望着九彩儿道。

      九彩儿抚着自己的脸颊,喜孜孜地道:“桥哥哥,人家真的很美吗?”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从小就知道,后来渐渐出落成妙龄少女,她就更明白这一点了,寨子里那些男人色色的目光她又不是看不到。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这里毕竟是一个闭塞的山村,一个村姑再美能美到哪儿去?

      听说在长安和洛阳有的是绝色佳人,天下各地的美女或自愿或不自愿地都会集中到那儿去,“马桥哥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是心志比较坚定的修道人,九彩儿可没有信心自己的美貌也能让他着迷。

      这时听杨帆这么说,九彩儿心里美滋滋的,信心为之大增,但她犹自含羞低头,轻卷衣带,作出羞怯模样道:“才不是呢,桥哥哥经多见广,想必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人家……比她们如何?”

      杨帆微笑道:“的确,天下间有许多美丽的女子,尤其是大城市里面,本来就美女众多,又懂得穿衣打扮,更是丽人无数,许多时候,看着美如天仙的人,一旦卸了妆,那就惨不忍睹了,所以要看一个女子是否真的美丽,要她卸了妆才知道。”

      九彩儿咬着薄嫩如肉脯的樱唇,侧首想了一想,忽然向杨帆爬了过来。

      一个俏丽到极致的美少女,在一处藤萝垂挂、野趣盎然的洞穴里,如一只野性未驯的狸猫儿似的,扭动翘臀。以一种充满魅惑的优雅爬向一个男人,那是怎样的感觉?

      杨帆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些,他不是圣人,当一种美已经到了极致。他的心也会动。

      “那……桥哥哥看看,人家有没有着妆呀?”

      近在咫尺,呵气如兰,鼻腻鹅脂。说话间连那雀舌般嫩红的舌头都看得到。

      杨帆看着那吹弹得破的娇嫩肌肤,莹润得似乎可以映出他的影子:“没有,当然没有,我很少夸赞女人的美貌,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生得这么美?”

      九彩儿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用小手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女子之德。第一就是妇容。小女子一定是太缺德了。所以才会生得……”

      九彩儿格格地笑起来,杨帆也忍不住笑了。

      九彩儿笑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如水中的涟漪。轻轻地隐去,然后慢慢平静下来。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却越来越亮,熠熠地放光:“桥哥哥,九彩儿……喜欢你!”

      “嗯?”

      杨帆瞿然扬起一双剑眉,入目,便是一张粉嫩的小嘴,柔软轻薄的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杨帆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九彩儿,我们不可以……”

      杨帆拒绝着,可语气并不坚决,这样容易叫人焕发本性的地方,这样一个美到极致的妙人儿,很难叫人做得到无欲无求。

      “为什么不可以?我看得出桥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桥哥哥……”

      “喜欢,不代表就要占有……”

      杨帆的话没有说完,这一次,九彩儿像一只灵巧的小猫,扑向一只正在啄羽休憩的云雀,她的身子很轻柔,却足以把杨帆扑倒,把他扑到在柔软的、富有弹性的青草的床上。

      “桥哥哥,要了我……”

      九彩儿在杨帆耳边呢喃着,微带着颤萌的声音让杨帆的血液贲张的更快:“我……我还是处子之身,可我若留在这山上,我不知还能保留多久,桥哥哥,你肯带我走,救的不只是奴的身子,还有奴的心,奴家……愿意一生一世侍奉哥哥,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九彩儿激动地抱紧杨帆,一边昵喃着,一边胡乱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杨帆向来认为男人才是主动的一方,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局面,会有半推半就的时候,可是……面对这样一个绝美的少女,他真的无法坚持自己的意志。

      九彩儿一面大胆地解着他的衣衫,一面羞涩地把玉面埋进了他的怀里,杨帆没有注意到,九彩儿那微侧的俏脸上,有着一抹狐媚而自得的笑容,她的眸中隐藏着一丝狡黠,一丝猎物入彀的狡黠。

      她终究是不放心,哪怕她看得出杨帆此刻的承诺是发自真心。可人都说女儿心善变,其实男人何尝不是一样,这一刻他可以为你流血流汗,下一刻心意变了,他立刻就可以无情地否认对你的任何承诺。

      这黄竹岭,她待够了!这里的生活,她受够了!她想走,她想跳出这个小世界,跳到一个更加广袤、更加精彩的空间里去。

      可她有什么?

      生在富贵人家的,凭着父祖的余荫,可以一生无忧;负有一身勇力的,可以从军入伍,凭百战军功换一个活法;苦读诗书的,就算不能科举及第,也能为人幕僚……,而这一切,都是男人的路。

      她是女人,她有什么?

      上天只赐了她一副娇美无俦的姿容,一个冰肌雪肤的身子,这是她唯一的资本。

      她要换一个活法,所以要把她唯一的资本,投给这个能改变她命运的男人!

      有风徐来,藤萝轻摇,如绿色的网。

      赤条条一只白羊儿,似那网中的鱼。

      网中的鱼,想用它精心织就的网,网住那个男人的心。

      风轻扬,网轻摇,草榻如舟……

TOP

0
第七百八十八章 摘星

  
  今夜有星无月.一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璀灿的星光.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来。
  
  杨帆此刻就摘了一颗,今夜,他摘走了这黄竹岭上最亮的那颗星。
  
  清风徐来,夜中的竹山一片清凉。
  
  远近的竹林,在星光下弥漫成一片疏淡相宜的影子,仿佛是用墨涂抹出来的一副远近高低浓淡错落的山水画,只不过这副画是会动的。每有风来,它便会摇曳出一种午夜独有的风情。
  
  或者,若是月色如纱,此情此景会更加迷人,但这样的景致也不错,对感性的人来说,它有一种直透人心的静谧。
  
  杨帜却顾不上欣赏这景致,更谈上去比较白日与黑夜、雨天与雪天、星光与月色下,这黄竹岭会有着怎样不同的风情,他此时正搀扶着庐陵王李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啪啪啪!”
  
  一旁的古竹婷三击掌,前方竹林中立即蹿出几道人影。
  
  “杨校尉!”
  
  走在前边的高莹和兰益清怀步赶过来,杨帆道:“这位就是庐陵王!”
  
  二女连忙止步,和身后几名百骑一起叉手施礼:“微臣见过庐陵王!”
  
  庐陵王满面激动,他紧张地点了贞头,想要开口说一句“免礼”,结果嗓子有点哽,硬是没有说出话来。
  
  杨帆道:“护着殿下!”
  
  高莹和兰益清立即上前,从杨帆手中接过庐陵王,一左一右将他扶持起来。
  
  古竹婷在杨帆耳边道:“阿郎,可以放火了么?”
  
  杨帆对她低声道:“现在不行,我还有点事情要做,你带着王爷且去寨墙下隐蔽,我这里办完了事,会发出动手的讯号,寨中火势一起,你便护着王爷下山,一切按计划行事,我自会追赶你们!”
  
  古竹婷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杨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可这般情形下又无法发问,只好点点头,率先离去,高莹和兰益清马上扶着庐陵王紧随其后,其他几名百骑散在他们四周警戒着,一阵脚步悉索,一行人没入了前方竹林。
  
  杨帆见他们已然离去,立即快步闪入竹丛,他还要去泉水边带上九彩儿。想到九彩儿,他就想到了藤萝洞穴中那激情而旌旎的一幕,心思顿时像笼了一层薄雾的竹林,若隐若现,总有一些想要捕捉的东西无法抓住……
  
  比她的体形肥大了一圈的衣裳,很轻易地就被她摆脱了,于是她就像一条蜕了皮的蛇,扭动着新鲜、粉嫩、粉光致致、稚美无暇的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猫儿一般温柔、兔儿一般可爱。
  
  小小的雪乳,好似倒扣的玉碗儿,完美地镶嵌在她散发着无穷诱惑的青春胴体上,她热情的甚至带着些崇拜的神情,仿佛一个无限仰慕她的主人的小女冇奴,竭力地想要取悦于他,让他如在云端。
  
  当他的神志回到躯壳,他看到一瀑青丝披洒胯间,一张纯美得花蕊儿一般的俏脸掩映在那如瀑的青丝间,一种温热濡湿的感觉不断地袭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臀部的肌肉,坚硬如铁。
  
  稚嫩纯美的一张小脸,小小的雀舌含吮吸咂,柔美的唇线于吞吐间传达着一种鹅黄嫩柳般的春意……,清纯与妩媚、稚嫩与娇艳,构成一副最具冲击力的画面。
  
  杨帆有些迷惑于她的技巧,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儿,或者会懂得这些事情,但是只让人感觉到柔美的唇、灵巧的舌、温暖的口腔,而丝毫没有牙齿磕碰的时候,难道这也可以是一种本能?
  
  但他无暇多想,阵阵快感瓦解了他的神思,绝美容颜与无比诱惑的动作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摧毁了他的意志,直到他再也忍无可忍,除了释放还是想要释放,于是他反客为主了。
  
  娇小玲珑的娇躯被他摆弄成了一弯新月,圆滑白嫩的翘臀泛着朦胧暖昧的妖艳之光,细到惊人的纤腰仿佛一座架在流水上面的小桥,以一种优美流畅的曲线,将男人的欲望弓向彼岸的天堂
  
  杨帆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天堂路,奋力地把自己的肉体乃至灵魂都要送入那极乐的世界,直到他在一片酣畅淋漓中,重重地压在那具稚美纤细的身体上。那副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像一管柔韧的修竹,哪怕一阵微风也能让它摇曳婆姿,可是再大的狂风暴雨,它也能默默承受。
  
  当杨帆释放了冲动,才生起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接受她?事情已经发生,无聊的追悔他向来不屑一顾。他只是后悔不该这么无所顾忌,她毕竟还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哪禁得起他暴风雨般的伐挞。
  
  幸好,她柔柔地俯伏在弹性十足的青草榻上,喘息着,红红的脸蛋儿上,双眼微微地眯着,像一只刚刚饱餐后惬意的猫咪,而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杨帆记起一个男人应该怜惜女人的时候,便想做一些温柔的补救,于是他发现,草甸上并没有一丝血迹。当他问起时,九彩儿一脸茫然,她将衣衫掩住依旧泛着玫瑰红的胴体上,惑然地看看草甸,然后再看向杨帆,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呢?”
  
  泪水像泉眼般迅速地涌出来,九彩儿哭得很伤心,她紧紧抓着杨帆的手,哀痛惶恐地道:“桥哥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心
  
  她哀哀地哭泣,薄薄的嘴唇被她整齐洁白的贝齿咬出血来,她都没有觉察。杨帆的心软了,他不想再追究这件事。
  
  在南洋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从小劳作,攀爬树木采摘椰子的少女,的确是哪怕初夜也不一定会有鲜血的见证,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听那百无遮拦的南洋女子们说过这样的事。九彩儿住在这山上,想必从小爬高爬低的事儿也没少干,所以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而且,他既然要了人家的身子,自然要给人家一个交待,他已经决定把这个少女收入杨家,也许他现在着迷的还只是这个生平仅见的绝美少女的姿容和身体,还没有培养出爱的感情,但是既然要了人家的身子,他就要尽一个男人应尽的本份。
  
  娶妄娶色,没有人在乎一个妾室曾经怎么样,京城中不乏权贵名流把那艳名高炽的名妓收房,成为他们最宠爱的妾侍,杨帆也不会太计较一个妾室的过去,她那无以伦比的美貌,很容易就让男人变得宽容、更宽容。
  
  杨帆只是有些不悦,不悦于她的欺骗。不过,杨帆并不能确定她在说谎,她的眼泪、她哀痛的眼神、她凄婉地咬破嘴唇时的痛苦神情,让杨帆心中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他无法相信这样的神情也是假的,她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怎么可能有这样精湛的演技?
  
  但是冠心一旦产生,就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九彩儿悲痛、哀婉、伤心的泪水,曾经一度洗去了他心中的疑惑,但是此刻掠向他们的约定地点时,那散去的疑虑又像乌云般悄悄掩回来。
  
  她之前的主动、她之中的表剥、她之后的没有落红,一桩桩疑点让杨帆的困惑挥之不去,可这种经验之谈,又不可能作为确凿判断的依据。
  
  杨帆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她真的在掩饰,如果她确实在说谎,联想到她之前诉说过的境遇,或者……之前她就说了谎,以她这样绝美无伦的姿色,又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庇护,她想保全自己谈何容易。
  
  或者,她是曾经被人欺辱过的,这样的话,她发现自己趁她晕迷占她便宜的时候,才会那般愤恨,才会那般果决地想要砸死他,这种过激的反应似乎也说得通了。
  
  想到这个原因,杨帆决定即便他所猜测的都是真的也不去戳破它,那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的不幸。他要原谅她、包容她,如何不堪都已是过去,今后有他,这一切不幸将再不会发生。
  
  杨帆赶到了泉眼旁,在轻轻的呼唤之后,九彩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从草丛中跳出来,一头扑到了他的怀里:“桥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从来没有这么晚一个人躲在这儿……”
  
  放下心结的杨帆,轻轻笑了笑,抚了抚她的秀发,低声道:“家里人没有发觉吧?”
  
  “嗯!”
  
  九彩儿用萌萌的鼻音应着,在他怀里点头:“没有,我趁他们睡着了才偷偷溜出来的。”
  
  杨帆放心地道:“那就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走!”
  
  “好!”
  
  九彩儿欣然应着,随即就发现不对:“桥哥哥,这不是下山的方向。”
  
  杨帆道:“我知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跟我来!”
  
  杨帆拉着满腹疑惑的九彩儿掠到一处突起的岩石处,对九彩儿道:“在这等我!”
  
  说罢,杨帆飞身跃上岩石,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拔开塞子,用力地吹了吹,火折子冒出了火苗,杨帆马上举起,向着黑沉沉的村落方向挥了一个大大的圆,连挥三遍。须臾,村落中也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圆,向他舞动了三圈。
  
  杨帆收好火折子,从岩石上跳下来,拉起九彩儿柔软的小手,低声道:“走,跟我下山!”
  
  当杨帆赶到一半山路时,村中一处房屋突然冒出了火光,火光熊熊,迅速映红了天空。
  
  九彩儿扭头看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有帮手,放火……是为了吸弓警冇卫的注意,方便逃出山吧!”
  
  她被杨帆拉着,奔跑着,跳跃的视线回顾着火光、回顾着骚动起来的村落,在心底里无声地告别:“对不起!爹、娘,我走了,我不想活在这样的地方,我要换个活法,我走了,永远、永远,…”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9 08: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