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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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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沙滩一躺三年半

  “什么?朕是天底下最大的奴冇隶贩子?云烨,朕要把你碎尸万段!”两仪殿里传出李二疯狂的咆哮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后操持的生意居然是贩卖人口。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生意,从原始人有了阶级意识,就有了这种生意,它和皮肉交易,杀手买卖几乎并称为世上最古老的三种生意,只是难听了些,李二知道长安城里忽然多了很多的高丽婢,新罗婢,以为是大唐的威名让这些外国女人不远万里的来长安谋生,没想到这里面有皇后在大力的推动。
  
  “陛下这可就想差了,奴冇隶的买卖可是妾身自己从那几个小子手里要过来的,我哥哥,还有程家,秦家,差点为这门生意打破头,您不知道啊,大唐这些年在您的操持下,国力蒸蒸日上,听说商税已经占到了全部赋税的一半,只要商税再多些您就可以轻瑶 bó赋,给天底下的农户减一些担子,让天人都尝尝盛世的好滋味。
  
  可是商人多了,种地的人却不能减少,所以啊,都在打周边这些国家的主意,您征伐高昌,还有薛延陀大胜而还,为什冻那些将领宁愿抢着要战俘,也不想要金银珠贝?原因就是家里的作坊里没人了。
  
  关中人不愿意经商,作坊里就找不到劳力,贩卖大唐子民会被您砍头,所以只好贩卖别的国家的人了,妾身是在为春天就要到来的大批羊毛储备劳力,只要女子到时候草原上的羊毛山一样的堆在长安您怎么办?没人手,总不能妾身带着宫闱里的人手亲自上吧。
  
  自古以来大草原就是祸害中原的罪魁祸首,您是一代英主,铁腕手段让那些蛮子服服帖帖的,可是您的子孙不可能每一代都是英主,到时候就要靠利益,把他们牢牢地拴在咱家的马车上,有了外敌,他们上有了灾难他们挡,这样我们才肯给他一碗饱饭吃。
  
  所以啊,妾身这才不顾脸面的揽下这种杀千刀的买卖,再说,这种买卖只有在妾身的羽翼下,那些高丽,新罗来的女人才不会太悲惨,您看看您的手下,除了妾身,还能找到一个善良人吗?云烨是善良可是这小子对大唐子民没的说,但是您看看他在岭南的举动就知道,这小子就不算是一个好人,听说他把人钉在木架子上,摆满了一个海岛。“
  
  听完长孙的话,李二就觉得心里舒坦了好多,自己做这件事纯粹是为了做善事,程咬金?长孙无忌?秦琼?这些人都是沙场上沾满血的人,确实算不得善良。
  
  “云烨把人钉在木架子上的事情今后不要再说,敢擅自进入我大唐领地的军队,这样做都是轻的,如果被朕遇到,他们的下场会凄惨一百倍,所以,这件事没什么错,只有功,没有过,就算有人要说让他来和朕说,嘿嘿……,”
  
  长孙咬断手里的丝线,把一件冇柔软的长袍披在李二的身上,蹲下去扯扯下摆,再往后走两步,拍着手说:“您穿上这件棉袍,真是合身极了,承乾送进宫五十匹棉布,说用来做外袍,既暖和又轻巧,有了它,您就不必穿那些hòu重的皮辜,的确是好东西,怎么这些好东西大唐就没有。
  
  您是天子,好好地向老天问问,为什么把土豆,玉米,棉花这些好东西都给了蛮子,咱们这些好人想要棉花,就要打仗才行。“
  
  长孙的俏皮话,惹得李二开怀大笑,身手抓过长孙的手,拖着就往外走,回头还笑着说:“咱们也过个好年,阴妃她们编排了歌舞,听说光是宫灯就用了三百盏,这就好好的去欣赏一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熙童酒醒了,大着舌头要求云烨给他准备三匹最快的马,他要一路不停地跑回河北,第十九房小妾掐指头算算就要生了,不敢耽搁。
  
  云家的马除了旺财自然随他使用,除了一大包奶糖,四个金镍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穿着云烨的熊皮大氅,一溜烟的就没了人影。
  
  今天是初二,是闺女回门的日子,姑姑又挺着大肚子回来了,云烨不满的看了一眼离石,离石难得的老脸一红,低着头喝茶,姑姑则在云烨的胳膊上重重的拧了一把。
  
  一娘也会来了,一进门就把头上的珠翠撸个干尽,换回闺女的打扮,拖着大丫就去了自己以前的绣楼,这房子一直空着,云家本来就人少,房子大,干脆就把嫁出去的闺女的房间依照原样给她留着,这样回门的时候也好有个念想。
  
  润娘回家就哭,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暴怒的云烨揪住秦老二就要施暴,被润娘赶紧拉开,一个劲的说自己没受委屈,只是想家想的厉害。
  
  “每天一大早就要去给爹爹,大母请安,这也没什么,但是还要给大哥,大嫂请安,然后就是二三四娘,最后才是亲娘,我贪睡一阵子,晚了些,二娘就说我没规矩,还说咱家没教好我,是缺少家教,大娘嫌她多嘴,抽了她一记耳光,她就要跳井,说是被小辈欺负,还说她头上的首饰,还没我头上的一件值钱,我给她簪子,还被她给扔了。“
  
  听完润娘的哭诉,再看看低着头不言语的秦老二,云烨说:“怀英,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会管,润娘确实是我疏于管教了,过完年我会向老爷子道歉。“
  
  秦怀英涨红了脸连连摆手,给云烨行了礼才说:“大哥,这不怪润娘,润娘在云府是被当成大家闺秀养的,虽然只是表亲,但是和大丫她们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在家里就没受过委屈,是小弟没用,在家里不受重视,二娘只是见小弟娶妻娶得比三弟好,妒忌心发作而已,过几天就会好的。
  
  云烨点点头说:‘你这样看很好,你也在书院学习了三年,我看也该是到地方上,或者军伍里历练一下了,水军不要,想入军伍你看看右威卫如何?考核过后,我会给尉迟老爷子打招呼,你没有资格享受萌庇,只有按照条例担任宣节校尉,这已是正八品上的官职,算是特例了,你看如何。“
  
  秦怀英高兴地才站起来准备致谢,却见润娘拽着云烨的胳膊说:“大哥,怀英是书院的高材生,想要入军伍,到哪里都会是宣节校尉,小妹想让怀英到您麾下的水军里,跟着船也就是了,不想让他上战场。”
  
  云烨笑着不言语,秦怀英对润娘说:“不要再烦大哥了,进入右威卫已是很难得了,去水军里做什么,让大哥难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右威卫,驻扎在洛阳,侯叔叔,尉迟叔叔都在,亏不了我,你也去洛阳,我们在那里安家。”
  
  听说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润娘又开心起来,拉着秦怀英就去了自己的闺房。只有老奶奶看了润娘一眼不做声,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奶奶,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了些,人多,事情也多,没必要争一时之长短,避开就是了,去洛阳自己安家,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怀英也是人才,到了那里都会露头,润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这样,没心没肺的。”
  
  见两个人走远了,云烨小声的劝慰奶奶,不要生气。
  
  “这一个两个的都来麻烦你,奶奶担心会给你带冇来的影响不好,你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折损在这些小事上,其他的几个丫头,能帮就帮,不能帮的话她们就认命,穷日子都熬过来了,就不信富贵日子就没法过了?”
  
  云烨搀着老奶奶来到门房,门房里已经有好几个老婆婆,老爷爷坐在那里喝茶,奶奶的身子骨脆弱了好多,佛堂这段时间也很少去了,倒是喜欢上和这些老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有时候云烨也会礼貌性的陪坐一会,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胡吹,说说庄子上的趣事,有谱没谱的总是说的极为热闹……
  
  离石在云烨的书房里翻看他画的好些王八,不时地拿起一张点点头,表示满意,他一直都没弄清楚云烨为什么只单攻王八这一条路。
  
  两个月没见他画了,这画王八的技艺真是越发的精湛了,以前云烨就给他说过,有人一辈子专门画老虎,有人画龙,有人画驴子,有人画虾,至于画牛的都上不了台面,自己决定专攻画王八,到时候给人家伸出拇指夸奖,云侯的王八画的真是一绝,请惠赐下官一副王八图如何?大笔一挥,一只活灵活现的王八跃然于纸上,看起来憨态可掬,寓意也吉祥,是馈赠亲友不可多得的礼物。
  
  他总觉得云烨的说这话的神态很奇怪,似乎有点嘲讽,又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可是在大唐送人王八的确是长寿福禄的象征,没什么不妥当的,就是皇帝也送得。
  
  翻看到一张带着诗句的王八图,他才似乎有了一点心得,只见上书:沙滩一躺三年半,今日浪打我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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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量变诱发质变

  颜之推今晚也喝了好多的酒,习惯性的睡了一会,就看见云烨站在编钟前面,拿酒杯敲编钟,随意而潇洒,看得老头子大是欢喜,他讨厌那些弯弯扭扭的龟兹音乐,对于宏达雅正的雅乐,倒是极为喜欢。
  
  两人从低音一直敲到了最高音,会合之后还干了一杯。
  
  “小子,能歌否?“颜之推掀掉帽子露出光头问云烨。
  
  “当然能,小子的《黑豹》堪称一绝,至于那些一口气喘半天的龟兹音乐我弄不来,如今汉家朝堂充满了胡乐,小子不喜欢。“
  
  颜之推听罢大喜,终于找到了知音,自家的孩子一个个都喜欢龟兹音乐,并且把它奉为经典,如今听到云烨说自己不喜欢西域的音乐,真是越看越顺眼。
  
  “你老师一代高人就没教你点其他的词曲?《黑豹》一听就是少年人喜欢的慷慨jī昂的调子,今日上元佳节,你凑一首平缓优美的曲子出来,我们唱唱。“
  
  “当然教了,家师的一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谓脍炙人口,被人家奉为圣典。“只是需要古筝相和,再加上笛子才好唱来。”
  
  “无妨,颜师的古筝天下无双,笛子么,朕也能吹上两曲,只是没有工尺,如何演奏?小子,你这就立刻写下工尺,朕与颜师看一遍就好。”
  
  李二对于云烨师父的仙音很是向往,本来气冲冲的过来准备收拾一下云烨,可是一听到云烨师父居然也通音律,夫是好奇,决定听过音乐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发怒。
  
  “小子不会,只会唱,工尺这东西从来就没用过,是什么?”云烨瞪着眼睛问颜之推,老头子抹了一把脸,不理会云烨,对皇帝说:“陛下就让他清唱一遍,您来记下曲谱,老朽眼花手抖,干不了这活。”
  
  李二大笑着同意,长孙立刻就吩咐宫女端来笔墨纸砚,供李二使用。等李二坐定,拿起手中笔瞅着云烨说:“仙人词曲,定当有仙人风范,如果你拿其他的东西来糊弄朕,小心你的皮。”
  
  云烨对李二的威胁充耳不闻听胡乐都听傻了,不就是要仙人气么?苏东坡的词,再加上后世的配乐,就不相信,让李二听不出仙人气来。
  
  长孙最喜欢云烨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因为每到这时候他总是能做的比想象中的都要好,拿过金杵,敲敲金钟,大殿里立刻就鸦雀无声冇,有几个睡着的老头,也被宦官叫醒,直愣愣的看着编钟的方向。
  
  颜之推身前已经有一面十三根琴弦的古筝,随手一拨就算是试音完毕,低垂着头准备把云烨的曲子记下来,颜之推从来都认为云烨是一个仗着几分灵气胡来的少年,但是经过雕版印刷和凑诗句这些事情之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世上的人分千百种,有愚钝的,自然就会有极度聪明的没什么好奇怪的,云烨就是那种上天的宠儿。
  
  冇云烨喝了一小口葡萄酿,润润嗓子,这才对着大厅里的众人说:“今日恰逢上元佳节,小子特意献歌一阕为诸位长者寿。”
  
  李二点点头,云烨再有万般不是,礼数一道上倒是从不缺少,长孙也笑吟吟的等待云烨放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才唱了四句,李二一巴掌就拍在案子上,大声的叫好,打断了云烨唱歌,这几句很符合他的神仙诗的要求,回过神来看到颜之推很不满的看着他,不由得老脸一红,挥挥手,让云烨继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等云烨唱到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的时候,颜之推潸然泪下,古筝虽有十三弦,却无法扑捉这首歌曲的高远意境。
  
  待云烨唱完,对李二说:“陛下这不是人间文字,这首长短句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尘不能染,垢不能加,老夫不信人世间有谁能与之媲美。”
  
  李二点点头说:“这恐怕才是仙人格调,曲风不似我大唐所有,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无奈,说是神仙曲毫不为过,朕在想,白玉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李二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思绪早就跨越了镜湖月,不知飞到了那里。
  
  “呔!醒来!“颜之推手在琴弦上重重的一拨,五音响起,一下子就把李二从迷幻中惊醒:“陛下,这不过是一首长短句而已”您一向心志坚如铁石,因何为一首曲子陷入魔障,还不自省么?“
  
  这段话满大唐恐怕只有颜之推能对李二说,他是天下之师,教训谁都是有资格的,李二连忙起身,双手抱拳对颜之推躬身施礼说:“颜师教训的是,晚生的确被这首曲子迷惑了心智。“给颜之推行完礼就恶狠狠地对云烨说:“你是如何不受魔音侵扰的?“
  
  魔音?云烨指指自己,看看四周,附近那些有修养的老头子,都是在闭目沉思,就连皇后也是如此。远处那些粗俗的老头,自顾自的喝着酒,没受什么影响啊?
  
  “魔音?这是我师父有一天喝子酒,觉得寂寞,就随便吟唱的一首歌,怎么就成了魔音了,小子早就唱了几十遍,也没见对谁造成了影响。“
  
  “小子,你是习以为常了,所以不在意,你看远处的那些粗俗之辈,悠然自得,最多觉得这首歌好听罢了,你再看看近处这些饱学之士,哪一个不是沉迷其中,越是学问高深的人,就越是容易被这些词曲所惑,不过没关系,多听几遍就会好了。
  
  颜之推笑着摆兆手,又对李二说:“曲子就是用来听的,陛下政务闲暇之余,听听这首曲子也无大碍,修心养性于天籁,也是雅事啊,因噎废食要不得,假如你今后不再听这首曲子,你的心魔才会丛生,如果经常听,感悟其中的道理,品味其中意境,才是两全其美之道,最后到了这小子的境地,就可以无视所有的五色迷惑,有何不好?“
  
  “颜师说的有理,只是这小子的破锣嗓子毁了这首曲子的意境,朕已经有一种焚琴煮鹤的感觉了,等宴席结束,朕就重新把这首曲子编排一下,让它成为我大唐的国宝。“
  
  颜之推拈着鼠须点头轻笑,伸个懒腰说:“老夫已是困倦不堪,陛下,微臣这就告退。“说完朝云烨招招手,示意云烨扶他出去。
  
  长孙恨睁睁的瞅着云烨和颜之推说笑着离开,自己准备好好问问云烨关于白玉京的事情,看样子今日是问不成了。
  
  云烨师父的《阿旁宫赋》还在皇帝书房,里面还有云烨凑出冇来的几首诗,再加上今晚这首勾冇魂夺魄的曲子,长子已经从心里认定,白玉京一定是存在的,因为这些文字风格寓意各不相同,如果是一午人作出来的才是怪事,神仙也不行!
  
  出了皇宫颜之推不愿意坐自家的牛车,让云烨送自己一程,伺候老头子上了马车,云烨这才钻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颜之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没看错,谁家一百岁的老人家有这样的一副眼睛。
  
  “小子,这个世界上真的冇有不可知之地么?如果真的有海外仙山,那该是如何的美丽?“
  
  “老爷子,别做梦了,蓬莱,方丈,我去过,就是两个破岛,上面没有长生不老之药,有的只有乱草和那些钻来钻去的毒蛇,还有漫山的猴子,被人骗了我不少钱财。“
  
  颜之推见云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叹了口气说:“那些文字真的不属于人间所有啊,云烨,但愿你说的是正确的,没有海外仙山,也没有什么神仙洞府,否则,后果难料啊,我观陛下已然心动,到时候要是走了秦皇覆辙,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颜师啊,那些文字小子确定的告诉您,那就是人间的文字,您写不出来,并不代表别人也写不出来,我就见过一个写诗的高手,他的诗就像是从嘴里喷涌出来的,喝一大罐子酒,您要多少诗,那也是张嘴就来,小子相信,大唐的盛世只要再延续百十年,这样的人物一定会出现,而且一出就会是满世界都是,到了那时候,您再看这些诗歌,他就是一首好点的诗歌,怎么有事没事的都往神仙鬼怪上靠拢,谁说有妖怪,告诉我,我去看看。“
  
  颜之推一脸奇怪的看着云烨说:“你怎么知道百十年以后,这种大才会大量的涌现?“
  
  “老爷子,小子学的学问里有一门叫物理,我以前把他们叫恪物,后来才改成这个名字,那里就有一种道理,叫做量变诱发质变,随着读书人变得多了,作诗的也就多了,在浩如烟海的诗词中间总会出现一些特别优秀的诗句,和诗人,没什么好奇怪的,您老啊,再活一百岁,就绝对能看见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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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部下的野望

  
  谁家皇后会像泼妇一样拽着人家耳朵不撒手?确定了,就只有长孙,以前看她虐待李承乾,自己还非常的惋惜,现在自己的耳朵被揪的像驴耳朵一样。云烨心里就开始咒骂司马光,《资治通鉴》里的长孙几乎是完美皇后的代言人,这个混蛋躲在地窖里脑补长孙的美貌和温婉,流着口水写出一代贤后的本纪,害的自己一见到长孙就先是尊敬八分,仰慕两分,被人家拿在手里揉来捏去的不敢反抗,现在好了,长孙变本加厉了。
  
  历史上不是说她只能再活两年么?快呀!不是说她缠绵病榻一年多么?快呀!不是说她带着病还生下了金城公主么?快呀!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云烨的渴盼,长孙扭着云烨的耳朵,扭着扭着忽然松手,拿手帕捂着嘴对着痰盂一阵干呕。
  
  云烨抠抠耳朵,很干净啊,没有耳屎之类的脏东西,为什么长孙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心惊胆战的辛月凑过来,给皇后倒了一杯热茶,长孙接过来一饮而尽,而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把脉,这样也可以?云烨瞪大了眼睛看着闭着眼睛的长孙。
  
  过了一会,长孙睁开眼睛,似乎很开心,拉着辛月说了一阵子女人话,把云烨赶得远远地,躲在柱子后面啃着包子的云烨看到长孙喜孜孜的走了,莫名其妙的问辛月:“怎么了,揪完我耳朵之后皇后是不是凤颜大悦?看来以后啊,你只要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揪我耳朵就好,告诉你,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辛月没好气的在云烨身上抽了一巴掌,挽着云烨的胳膊说:“娘娘这是有喜了,刚才还问我有没有,夫君啊你说咱们这都一年多了,为何就没有孩子呢?”辛月急躁的挠着肚皮问。
  
  “这有什么,只要我们努力一些,总会有的,现在有两个已经快要了他老子我的命了,再来?老子我还有活路吗?”
  
  “不管啊,咱家人丁总是单薄些,就宝儿一个男丁,这可不好,咱家最好也有五六个才能继承您的家业,宝儿继承爵位,剩下的继承您的学问,一样样的都不放过。”辛月说的豪气干云,似乎已经看到云家满院子跑的都是孩子。
  
  这个女人不能要了,嫉妒人家是公爷,自己家是侯爷,嫉妒人家有八个孩子,自己家只有俩,现在连人家皇后的大肚子都嫉妒,看着她那根指点江山的手指,云烨就感觉身边有一万只苍蝇在绕着自己飞舞。
  
  “好了,想要孩子咱这就进屋去制造,不要说废话,这就去,不耽搁。”听见丈夫发怒,辛月讪讪的又抽了云烨一把,拿手指头在丈夫红彤彤的左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在云烨的咆哮声中咯咯的笑着跑进了屋子,关上门一个人傻笑。
  
  支棱着耳朵云烨坐在大厅里接见了老赖几个人,都是自己的部将,没必要客气,一客气反而坏了规矩,他们四个人就直挺挺的站在大厅里,一个个穿着戎装,铠甲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很实用,每人脚下放着一副云家特制的铠甲,黑黝黝的,上足了桐油,自从硫酸被孙思邈无意中弄出来之后,云家的铠甲就多了一层钝化工艺,虽然难看了一些,但是比起以前的那些铠甲来说,更加的耐腐蚀,再也不惧雨水了。
  
  “赖传峰,杨月明,杨月礼,苟峰,你们四人的兵部告身可曾发到大营?”云烨坐在正中间的虎皮交椅上沉声问四个手下。
  
  “会大统领的话,标下四人的告身已经全部下达,标下的职位涨了半级。二杨校尉和苟校尉的官职也同样涨了半级,标下谢过大统领的提拔之恩。”
  
  老赖说完,就带着三个人撩起战袍,单膝下跪,云烨摆摆手让他们起来,此时大厅里只有全身戎装的刘进宝腆着肚子站在云烨的下首,门外站立了八个全副武装的家将,丫鬟仆役们都不敢经过大厅,就连辛月都不敢,这种事情,程夫人早就教过辛月,女人不能过问军伍里的事情,连看都不能看。对于这一点,辛月非常的遵守,她也知道军伍里规矩大。
  
  “这也是你们四个有底子,要不然我就是想提拔一下也没借口,好在本帅在兵部还有几分面子,他们把事情做得倒是够快的,跟着我就不会吃亏,更不要说你们四个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咱们水军不缺钱财,就缺功劳,奶奶的,老子的官算是做到头了,要了功劳屁用没有,一个与国同休的帽子扣下来,陛下就是不打算再给我封赏了。
  
  所以啊,就便宜了你们,只要立了功,咱岭南水师就没有隐瞒不报这一说,本帅麾下一万三千名将士,八百余条战舰,如今担负着南粮北运的事情,可以说任务极为繁重,长安的粮食总是不会够吃,人太多了。
  
  既然我们领了这个差事,就要做好,你们这些天多少也知道营里的规矩,那就是不许胡乱伸手,谁伸手,就会被砍掉,是连脑袋一起砍,喝兵血这种丢人事情我们水师里不许发生,犯了错打板子,关禁闭,砍脑袋,就是没有克扣军粮这一说,你们也必须遵照执行,都是府兵,出来当兵,都他娘的是没有饷银的,不过啊,咱水师有,空船的时候我允许载一些货物,但是,那是咱水军自己的货,外人的货物一粒米都不许载运,你们记下了么?“
  
  “喏!”四个人一起大声地回答,云烨点点头,继续说:“你们也知道,大帅我在兵法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以啊,给弟兄们找出路,升官,发财,这些事情是本帅的,被人家欺负了也可以找本帅给你们出头,弟兄们没了吃喝,没了银钱,立了功劳没官升都可以找我,甚至他娘的黑锅都可以找本帅,本帅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攻城拔寨,这些事却是你们的,明白吗?如果觉得不公平可以提出来,我会把你送回原处。”
  
  “大帅!狗日的才会认为不公平,上阵杀敌本来就是末将的本分,我等不怕流血牺牲,就怕将来没个下场,末将等才入水军大营,饷银平白无故的涨了一倍,婆娘娃都有了住处,更不要说还有最好的先生教导我等的孩儿,这样的恩遇,末将等人百死不能报答,若有谁敢质疑大帅的决定,先问问末将的横刀答应不答应。”
  
  云烨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太清楚,两军对阵一个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与其瞎指挥,不如交给这些有经验的悍将,只是自己需要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这让他很是挠头。大唐从来都不看重水军,所以云烨才有独自统领一军的机会,与其说李二是看中他的军事才能,不如说看中的是云烨的捞钱本事,一支舰队,现在不但不需要朝廷投入,反而可以每年收到不菲的好处,更不要说舰队每年都会从岭南运回几十万担的大米,光是这一条,李二就觉得很满意了。
  
  现在其他地方的水军将士,都是削尖了脑袋的想进入岭南水师,云烨乘机收拢了几个水上的悍将,弄得其他地方的水师统领都在上奏折弹劾云烨,对这种事情,云烨是一概不理会的,不管是兵部,还是尚书省,都不会把这种小事上报给皇帝。
  
  见礼完毕,公事也交代完毕,场面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云烨让四个人坐下来,上了茶水点心,笑着说说以前军中的趣事,沟通一下情感。
  
  “侯爷,末将刚才好像看见娘娘的车架从府里出去了,难道说今日娘娘到了府里?”赖传峰仗着和云烨熟悉,小声的向云烨打听。
  
  云烨苦笑一声,指指红彤彤的耳朵说:“昨晚在万民殿参加宴会,不小心得罪了娘娘,这是前来找我算账的,耳朵都要被扯掉了。”
  
  “娘娘今日登门就是为了来扯您的耳朵?”四个人一起瞪大了眼珠子瞅着云烨。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娘娘算是我的老师,我只要犯点错,就会揪住不放,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为了教我和太子贵族的仪表,娘娘可是下令把我们绑在椅子上练习坐姿,那滋味,不好受。”云烨故意提起自己和娘娘的渊源,就是为了给这些悍将留下一个印象,自家的主帅手眼通天,在这里混一定没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尤其是在军伍里,抱住一条粗腿很重要,如果人没跟好,轻则一生不得意,重则殒命。
  
  四个人对视一眼,面对云烨的时候显得更加恭敬,喝了一盅茶,吃了两口点心,四个人就起身告退,准备赶去水军大营,继续操练陆战队的一千将士。
  
  “把你们那身垃圾都扔了,这里有四副甲胄,水军里面就你们四个人看着寒酸,这是云家的巧匠打制的新凯甲,上回跟你们要身材的尺寸,就是为了这个,拿走吧,这东西看起来轻巧,但是防御能力不次于光明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奶奶的,当个兵还要老子自己掏钱装备部下。”
  
  四人大喜,大唐最好的铠甲一向出自云家,只是云家控制的很严,很少有铠甲流落出去,市面上有价无市,一听说自己四人获赠,怎能不幸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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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慵懒的塘报

  部下走了,云家又重新获得了往日的安详,看着管事送走了四位将军,辛月进了大厅,见丈夫独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喜孜孜的趴在云烨背上贴着耳朵问:“夫君啊,这四位将军是你从左武卫请回来的吧,杜家娘子可给妾身说了,您占了大便宜,杜将军这些天一直发脾气,说是左武卫的悍将都被您给抽空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将军。”
  
  云烨把身子往后仰仰,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无奈的对辛月说:“还没听出来啊,杜家这是在要好处,公事上他棋差一招,就想从其他方面把脸面捞回来,不过这回就让他得逞一次,咱家和杜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么?”
  
  “皮货生意上有些纠葛,杜家原来就是经营皮货的,但是咱家接了辽东的皮子,他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辛月这些年已经锻炼出来了,杜家的夫人说起这些事情,无非就是想从云家的生意里捞到一点好处,所以她才特意说给丈夫听。
  
  云家和别人家都不同,自己的皮货,只在自己家的集市上卖,便宜坊的掌柜要求了几回,都被辛月拒绝,辽东乃是苦寒之地,所以那里出产地皮毛为上品,其它地方出产的,要比辽东出产的差一截,当然价钱也就天差地别。
  
  “在庄子上给杜家一个铺面吧,挑地段好的,准许杜家的皮毛进入集市售卖,咱家只做最好的皮毛和批量最大的羊皮,中间的市场让出来吧。”
  
  云烨想了想,对辛月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辛月点点头,下回贵妇们聚会的时候,自己就会把这个消息婉转的传递给杜家,让他们知道云家不是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人家。
  
  晚上没睡好,这时候云烨的脑浆早就成了一锅浆糊,还冒着泡,如果再不睡觉,作出来的决定也一定会傻得冒泡。
  
  义正辞严的告诉辛月,自己病的很重,需要休息,现在,不管谁来都闭门不见,好好睡一觉才是当务之急,长安的水深浪急,需要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脑袋瓜子。
  
  当云烨一觉龘醒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一夜没睡,再加上恩爱过度,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感觉浑身酸痛,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挣扎,是到底要起来吃一顿饭呢?还是继续睡觉。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火炉在发出明暗不定的光芒,火炉上的架着的水壶在呜呜的往外喷着白雾,滚开的热水要是冲泡一杯花茶,味道一定不错,亲莉花的香味一定会弥漫整间屋子,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唾手可得,只要呼唤一声就好,立刻就会有丫鬟把一切都弄好端到嘴边,可是云烨就是不喊,这种又累,又饿,又渴的滋味很久没有尝试过了。
  
  人没有受不了的罪,却有享不了的福,荒原,丛林,沙漠自己都经历过,每回从那些地方出来都发誓再也不去冇了,但是现在思绪却飘飞到了岭南的那个小小的山洞里,当时自己也是孤独的面对着火堆,火焰跳跃着,洞壁上的简笔画人物似乎活过来一样,有的拿着长矛刺杀野鹿,有的跪坐在地上烹调食物。
  
  还有一些围着火堆在跳舞,如果不是云烨仔细辨认,绝对会把简笔画的太阳,当成飞碟。一些人在对着太阳膜拜,柴堆上架着一具尸体,那些人似乎不是在悲伤,而是在庆祝。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这是拜火教教典上的一句话,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有了时间,去拜火教的小圣殿里去瞧瞧,贺天殇那里很奇怪,到底是怎么个奇怪法,去看看才知道。
  
  生和死才是人的大魔障,看不破,瞧不透,参不熟也悟不透,一个长生的念头,就让那些希望长生的人匆匆的付出了生命,也不知道他们在临死前,有没有后悔?真正的做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曹操冤枉袁绍了,这些人才是。
  
  躺在床上斜着眼睛看火炉,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当云烨在渴死和起床之间奋力做选择的时候,辛月回来救了云烨的命。
  
  见丈夫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茶壶,哪有不明白的,倒了一杯凉茶,想想不妥,又给里面添了些热水,这才送到丈夫的嘴边,一口抽干茶水,云烨又瞪着眼珠子看茶壶,辛月无奈,只好再给茶壶里添加了热水,捧给了云烨,就着壶嘴真是饮如长鲸纳百川,直到喝干了茶水,吐出两片茶叶,方才罢休。
  
  很好玩,重新躺下去的时候,肚子里咣当,咣当作响,就像才饮了水的驴子,云烨不由得再晃晃身体,咣当咣当的声音又起,自己现在就是一层皮包着一罐子水。
  
  辛月挠着头发弄不清楚丈夫这是到底怎么了,行为古怪,而且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炉火发愣,莫非真的中了邪?
  
  丫鬟非常的讨厌,端着一簸箕煤炭,掀开煤炉子,就倒进去了一簸箕煤,铁炉子里顿时黑烟滚滚,再也没有那些美丽的火光了。
  
  云烨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撒上鞋子边跑边解裤带,辛月急急地跟在后面,见他一头冲进茅厕,才撇撇嘴,站在院子里等候。
  
  来如银河倒灌,去如江海溃堤,这泡尿似乎带走了云烨身上所有的疲倦,打了个冷战之后,更是精神百倍。
  
  穿好裤子,看到院子里的辛月就大声的嚷嚷:“你这个婆娘莫非要谋杀亲夫不成,到现在也不给我准备吃食,要活活饿死我啊。”
  
  您这一觉睡了五个时辰,现在都三更天了,妾身看了您几回,您都是在呼呼大睡,饭食都热了几回了,您又不吃剩饭,现在想起吃饭了。“
  
  辛月嘴里这么说,却早早就吩咐丫鬟给云烨下了一大碗哨子面,蹲在亭子里,给面里重重的加了辣椒,和醋,再嚼上两瓣蒜,一巨碗面条下肚,浑身舒畅,这时候就是去打老虎都不成问题。
  
  撵走了辛月,云烨独自来到书房,拿出年前积累的文书开始批阅,水军里刘仁愿,冬鱼他们打理的很好,今年一共来回了三趟,再有一个月就会回来,提前完成了朝提下达的各项任务,有足足三个月的假期可供悄耗。
  
  人不能闲着,尤其是当兵的,一闲着就会出问题,对于这一点,云烨深有体会,他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兰陵订购海菜也如数运到,琼脂这东西,没有海菜就做不出来,兰陵想要扩大生产奶糖,就必须准备夫量的海菜,水军将士也能从中大赚一笔。就是不知道皇宫现在有没有变成奶牛场。
  
  李承乾很有意思,塘报里的报道说他现在几乎是兄友弟恭的表率,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会拉上自己的两个弟弟,再这么发展下去,吃狗屎也会三个人分成三截,一起吞下去。
  
  都学会了利用中华的传统美德,当哥三一起穿着戏服给自己的父皇演戏,庆祝父亲成为天可汗之后,国朝上下,就掀起一股兄友弟恭的风潮,现在满大街都能听到:“啊,小弟,这枚梨子给你吃吧。“
  
  “啊,大哥,这明明只剩下了梨核,小弟还是吃那个小的梨核把!“
  
  明明心里面恨不能砍死对方,自己一个人好继承家业,硬是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把弟弟撵的远远地,还说是为了弟弟着想。冇
  
  摇摇头甩走了这些怪念头,这几天脑子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让人费解的东西,问过李纲了,老先生说这是蝶在茧中之兆,只要熬过这段困难时期,一定会破茧成蝶,到时候个人的修养学识会更上一层楼。
  
  云烨不这么认为,人生又不是过关斩将,砍死一个又一个的自己,最后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很有趣么?
  
  毛毛虫挺好,身子一拱一拱的吃树叶,多好,变成蝴蝶就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云烨是一个只追求生命长度的人,对于质量他不是太在乎。与其焰火一样的灿烂刹那光景,他更愿意默默无闻的活的像只龟。
  
  大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让所有人有些陌生,常年活跃在塘报上的魏征,如今似乎变成了透明人,不再听到他四处弹劾别人的奏章,那些骄横拔扈的勋贵们现在也变得文质彬彬,很少再听说谁把谁家的孩子扔进了井里,往日的纨绔们不是在边关苦熬,就是在书院被压榨,要么就成为文官后努力的建功立业,最差的也接掌了家里的生意,天南海北的为几枚铜板奔波。
  
  没人知道大唐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皇帝越来越像神灵,明显感到轻松地农人们把李二这位从来不加赋税的皇帝供在祖龛里,在香烟缭绕中让人更加的畏惧。只是离自己远了好多。
  
  广告出现在塘报上,惊得云烨差点掀翻桌子上的笔墨。虽然只有一行小小的字,上面写着:出关中,过云中,那里是无穷无尽的土地,关中十亩荒地换云中良田百亩。大唐贞观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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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斗杀 第一节虎口拔牙



  鸭绿水畔野草萋萋,狐狼穿行于林间,黑鸦啼鸣于野树,三十尺高之荒冢,有鬼夜夜啼哭,幼狐扑击骷髅为野戏,巨鼠磨牙于脑骨,惨不忍睹兮断人肠。
  
  老程居然一字不差的把这段话背给云烨听,老牛也是悲痛的闭目长叹,老程说完这段话以后,就和牛进达一样闭目不言。
  
  “这么说,小侄必须去辽东了?”云烨坐在下首,抬起头问程咬金和牛进达,大唐如今可谓谋士如雨,猛将如云,取回前朝将士的骸骨的重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如今与高句丽对峙的是张俭,我朝兵马未动,张俭有力难施,唯有出奇兵,沿着辽水溯流而上,再偷偷取回将士骸骨,方为上策。”
  
  程咬金咬着牙硬是说出了原因,大唐最强悍的一支水军就是云烨统领的岭南水师,如果兵部准备达到目的,岭南水师无疑是做合适的一支军队。
  
  “为舟不派使节前往,正大光明的收回尸骸,小侄不信外交手段达不到这个小小的目的,以我大唐的赫赫声威,高句丽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不肯答应。”
  
  在后世呆久了,云烨一向认为谈判或许是个不错的手段。程咬金,牛进达,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阴森森的语调让云烨觉得像是在地狱。
  
  “这世间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杀了我的袍泽,垒成京观,夸功耀世之后,还需要我等低声下气的恳求,才肯归还尸骸,云烨,你觉得这滋味如何?”牛进达面对云烨的建议一脸的鄙视,老程也看都不看云烨,深呼吸强压自己的怒火。
  
  明白了,云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向高句丽低头,宁愿流血,也不肯自降身份,这两人来找自己,恐怕那些军方大佬早就拟定好了计划,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专门派了程咬金,牛进达上门来做说客,如果自己不愿意去,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岭南水师如今已经是皇帝的亲军,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拒绝兵部的命令。
  
  “辽水全长千余里,大部分都处在高句丽的控制之下,一路上,大王城,白岩城,乌骨城都在辽水边,您要我统帅水军一路过关斩将之后,再去高句丽带回战亡将士的骸骨吗?”如果是家事,不用老程老牛发话,云烨自然会遵从,现如今说的是国事,关乎麾下一万三千名将士的安危,云烨就必须把各方面都考虑周全。
  
  “小子,这种事情是为子孙后世积大功德的好事,不要打自己的小九九,死几个人不要紧,死了多少人,回头老夫会加倍补给你,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程伯伯言重了,小侄不是一个不知厉害的人但是小侄从骨子认为,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重要,如果为了大唐子民,岭南水师就算是死的一个不剩,小侄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如今为了几具骸骨,就要赔上一万多条性命,小侄觉得不值,除非,兵部给我全权,并且承担这件事情引发的全部后果,否则,小侄是不会答应出动会部兵马的。”
  
  其实去辽东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困难,沿着辽水溯流而上六百里,还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冬鱼对那片海域很熟悉,只要控制了金岩坪岛,就能阻止其它船只进入辽水,这对才完成基础训练的陆战队来说并不困难,但是想完会控制金岩坪岛,就必须控制卑沙城,要不然就有后路被断绝的危险,攻城掠地,那就要背负擅起边衅的罪名,就算是李二同意自己出发,但是他绝对不会现在就打破大唐和高句丽目前的这种安静局面。
  
  程咬金,牛进达见云烨很固执,也只能放弃劝诫,反而给云烨讲起了为将之道,强逼云烨的事情,两个老将不愿意做,只是因为军方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顺便告诉天下人,大唐的军人远比前隋的将士强大一百倍。
  
  王 勃的《无向辽东浪死歌》不是随便唱唱的,里面那句“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就这一句就说尽了辽东的形式的险峻,当年隋畅帝杨广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隋朝的门阀早就遍布大隋的朝野,如果不寻找一个强大的敌人,顺便把门阀武装消耗在辽东,大隋的统治就会岌岌可危,只是天不遂人愿,他的愿望没有达成,反而把父亲积累的财富和运道统统消耗在了辽东,自己的江山转瞬间就四分五裂,只能摸着自己的头颅说:“大好的头颅,不知谁能斩下。”
  
  程咬金牛进达都是亲自经历了那场灾难的人,尤其是牛进达,父亲就是在第一次征高丽失败后,被溃兵抢劫,害的全家除他一人其余的全部生生的饿死。所以牛进达从那个时候,就对高句丽恨之入骨,日思夜想着大唐早日向高句丽开战。
  
  送走了两位长辈,云烨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躺一会,去辽东的事情恐怕无法避免,所以也就不费那个心,大唐的那些将帅,一定会给自己制定最完美的军事计划,到时候自己只要遵照执行就好,大唐水师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对手,更不要说自己的这支武装到了牙齿的舰队。
  
  云烨写了几个小纸条,派家将送给几个该送的人,而后自己就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拥着厚厚的毯子,沉沉的进入梦乡,有机会睡觉是好事,只怕到了辽东就再也没时间睡觉了。
  
  云家的商队这些日子不断地向水军大营运送木桶,也有商队从绥州运来了那里的特产,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油,侯爷要的批量很大,掌柜的虽然不明白,但是侯爷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想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黑油到了军营,侯爷又开始拿大锅煮,和蒸酒一个道理,不知道侯爷会从黑油里蒸出什么东西来。
  
  看到长长的铁管子里流出稍微发黄的液体,云烨又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味道,自己当年在农村的时候,有一个很坏的毛病,就是喜欢闻汽车跑过去之后的味道,并且乐此不疲,直到后来才晓得,那是汽油燃烧过后的尾气,这个秘密对谁都没说过,想不到现在又见到了老朋友。
  
  问李二要火药被严词拒绝,不但不给,反而给他下达了封口令,今后不许再提到火药这回事,更不许偷偷的制造。至于去辽东,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如果失败了,就会按照军律来处置,绝不容情。
  
  还神不讲理了,没你的同意,满大唐谁敢擅自出动超过自己亲卫人数的军队?没有军令,云烨就是把话说到大天上去,也不会有人追随他一起发疯。
  
  没火药,那就只好制造燃烧弹了,这两样都是云烨能做到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了,汽油流着流着就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没有和柴油的混合物了,小心的让人用瓷坛子封好,放的离军营远远地,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今的辽东还处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大辽河也处在一片蛮荒之中,自从渤海国消失之后,高句丽这些年趁着中原战乱,悄悄地把触角伸过了辽水,准备用蚕食的法子,一点点的从大唐身上撕下一块块的血肉。
  
  高建武说到底还是一个睿智的人,想当年他带着五百敢死之士,硬是把攻进平壤城的隋朝大将赶出了城池,这些年虽然一边悄悄地修建长城,随时准备应对大唐的攻击,另一边在不停的向大唐索要道教的经典,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他骗得过别人,怎么可能骗得过云烨,历史上李二攻击了高丽三次都没有成功,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将军,难道说咱们水军这次要有仗打了?”老赖看到云烨站在校场边上看他们操演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就凑过来发问。
  
  云烨看看他浑身黝黑的腱子肉,吩咐亲卫给老赖拿来衣衫,让他穿上,这才说:“恐怕我们要做大事了,只要陛下同意我的要求,很快我们就要乘船出发,等我们到了地头,也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嘿嘿,末将知晓了,辽东,只可能是辽东,却不知我们水军是要押运粮草,还是作为后勤?”老赖问得没错,大唐水军很少独自成军去攻击敌方,一来缺少必要的攻击手段,除了对付敌人的水师之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用处,就算是运送军粮那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按照大帅们的话说:把胜负关键交给水师这和把自己的命运吊在老天爷的裤裆里没什么两样。
  
  “老赖,做好苦战的准备吧,这一回我们没有左翼,没有右翼,也没有援兵,只能靠自己完成一件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看看山头上站的那些老家伙了没有?就是他们准备把咱们送进虎口里去拔牙。”
  
  随着云烨的手指,老赖远远地看见了山坡上站着的一大群人,都是老帅,一个个对着大营指指点点,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看到这一幕,老赖的热血一下子就涌到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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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战血 第二节必须有垫背的

  水师大营里云烨高坐正中,李靖,李绩,李孝恭,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邱文忠等一干老帅都围坐在大厅里,对着辽东的地形喋喋不休。
  
  “小子,只要你的速度够快,就一定能在高丽人反应过来全身而退,老夫对你的逃命本事很是信得过,只要你不去招惹,新城,大王城的高丽人,成功的希望至少有五成,我等都是武卒,五五开已经是大赢面了,剩下的就看你的神仙师父保佑不保佑你了。”
  
  “的确如此,最坏的局面就是你被大军合围,但是你在河里啊,他们那你没辙,只要你扯开风帆,撒丫子跑他娘的,绝对能跑的掉,不管你死多少人,小子记住了,一定给老夫吧那些骸骨带回来,死了的兵卒老夫补给你。”
  
  “河间王说的没错,这么好的水师如果不用来打几仗见见血,谁知道好用不好用,将来老夫东征高丽的时候,还准备指望水毕给老夫运补给呢,到时候老子轻骑突进,就不信那些高丽人能快得过老子的马蹄子?”
  
  大厅里众说纷纭,这些老帅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脑子,一个个狗屁主意滔滔不绝的从满是胡须的嘴里喷涌而出。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都希望水师打头阵,给他们探探高丽的虚实,前隋百万大军都没有征服的国度,要是能够轻取,才是天大的笑话,程咬金,牛进达一言不发,剩下的一个个像个二愣子一样的给云烨胡出主意。
  
  他们才不管死多少人,只要云烨能吧那些骸骨带回来,自己这些人立马就有了开战的借口,如果云烨不小心全军覆没了,那么,这场战争一定会打的不死不休。
  
  太过瘾了,现在天底下歌舞升平,那里有仗可以打,对于这些嗜血的屠夫,天下太平就是他们最大的悲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些话一直是垂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没有了战争,这些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他们很清楚。
  
  前段时间李二下令蜀中伐木造舟,谁知道竟然能逼得三个州造了反,就这么屁大点的事情,居然满朝的将军抢疯了,都要去带着大军平灭匪患,最后一位上柱国,带着两位云麾将军率领一万将士去平叛,往日里这绝对是杀鸡用了牛刀,现在谁还在乎这些事,只要有仗打,谁去管天底下到底谁家会人头滚滚。
  
  李靖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笑着对云烨说:“你是水军的主帅,到底要不要出战,你给个痛快话,你也是军方一脉,现下的形式你看的很清楚,我们需要一场大战来证明我们的用处,你看看这一年里有多少老将倒霉就清楚了,军人不打仗,就没有话语权,治国论事我们不是那些文官的对手,只有两军对峙,他们才会乖乖地听从我们的调遣,你身为军方的一份子,不可优柔寡断。”
  
  李靖的日子越发的难熬了,现在文官们连他在薛延陀战争期间任命了两个随军司马的事情都抖了出来,他任命的其中一个司马,居然成了证人,死死地一口咬住自己的恩人不松口,把李靖在草原上临机专断的事情兜个底掉,听说那些言官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弹劾折子,准备对他发起攻势。
  
  云烨很清楚李靖的心思,可怜一代军神现在居然需要靠战争来保住自己不受伤害,也只有战事一起,言官们为了大局着想,才会偃旗息鼓。
  
  “小子上回提出的两件事,不知道诸位老将军考虑的如何,您们说的对,我作为军方一脉自然没有见诸位身处难处不拉一把的道理,只是我的条件满足之后,一旦舰队返回,我就会立刻杨帆东进,不把将士们的遗骸找回来誓不罢休。
  
  光想着捡现成的,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现在不是以前了,你们一忽悠,我就会上当,乖乖地给你们当挡箭牌,现在你们不做出承诺,休想水师大军移动一下。
  
  “小子,你对老夫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只要你偷偷的把那些遗骸带回来就是我们军方的福气,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李绩转悠着眼睛慢条斯理的对云烨说。
  
  “诸位老将军都是带惯兵的人,兵凶战危的道理您们不会不明白,小子只想要一个保证,小子自己无所谓,但是小子麾下的将士在搏命后,我不想他们流血又流泪,我在带兵的第一天就告诉我自己,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岭南水军大营里,将士们只要奋勇拼杀了,那么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那就是我这个主帅的失职,所以,我不想说大道理,我只想给他们要一个保障,不至于让他们在战后背黑锅、到时候欲哭无泪。“
  
  站在云烨下首的水军将士齐齐的跪倒在地,一声不吭。云烨的一番话说得李绩有点脸红,他自己一向的作风就是找别人背黑锅,自己坐享其成,危难的时候连女婿都不放过,做过山贼的人这种劣根性一辈子都改不掉。
  
  在没有来到唐朝之前,云烨对与智将一向充满了崇敬之情,但是自从在这个大时代里混的时间久了,才发现,怪不得所有的开国皇帝都会对智将没有多少好感,除了他们自身的威胁之外,他们猥琐的人格也占了很大的一条,因为比其他将领都聪明,所以想的也多,一件简简单单的把事情都要办成一个复杂的事件,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现自己智慧,岂不知,他们越是聪明就越是讨厌,遮遮掩掩的把自己藏得深深地,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这样的心腹大患不提防,还提方防谁?
  
  李靖如此,李绩同样如此,将来还要加上一个侯君集,都是一副皮里阳秋的模样,做事情总是少了一份正大光明的意味。
  
  程咬金才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当着李二的面做的,抢功,夺利,胡说八道这些事情没少做,偏偏皇帝对他的信任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哪怕很多时候让皇帝很难看,但是李二从来都没有处罚过他,同样的事情落在李靖头上就会是滔天大祸。
  
  牛进达咬着牙站出来说:“云烨,你要的保证老夫给你,我这就进宫,向陛下立下文书,证明出兵辽东是我们怂恿你这样做的,与你无关,与将士们无关。”老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程咬金也点点头,拍拍桌子说:“也算老夫一个。”
  
  云烨坐在帅位上摇着头说:“您二位的保证没有半点用处,将来你们出事了,小子还要去捞人,更麻烦,再说我也不想让两位疼爱我的婶婶伤心,所以您二位,还是算了吧。”云烨对老程老牛说完就把目光盯在李靖的身上缓缓的说:“军方需要把死难者的遗骸迎回来,一振军心和民意,我麾下一万三千名将士就要出生入死,难道诸位连这点保障也不肯给我吗?同为军中袍泽,他们的死难和牺牲引不起你们一点的同情心?“
  
  李靖再三看了一遍地图回头对云烨说:“老夫知道,只要给了你这个保证,你一定会把天捅个大窟窿,虽然现在老夫还不知道你怎么在大军合围之下捅破天,但是你一定会这样做的,你眼睛里已经流露出狂热的杀意,一个从未领过兵,上过阵的小子也不知你那些浓烈的杀意是从哪里来的。“
  
  说完再低头看看地图,又看了沙盘一眼,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里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云烨说:“好,老夫亲临杀斗场无数,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子逼到墙角,既然你有信心,老夫就下了赌注,这就起草奏折,为你等开脱,万事罪我一人即可。“
  
  李绩咬咬牙,也跟着点点头,李孝恭,李道宗,邱文忠等也跟着点头,表示自己也会上奏折,敦请皇帝陛下派出亲军取回那些战死将士的遗骸。
  
  云烨从帅位上走了下来,对着这些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说:“诸位是棋手,小子是那枚过河的卒子,这一去定当奋勇向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只要陛下的文书到了,岭南水师下个月返回长安,交卸粮食之后,我就会扬帆东进,一刻都不会迁延。“
  
  李靖拍拍云烨的肩膀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就率先离开军营,跨上马绝尘而去,其余的人见目的已经达到,也纷纷告辞,只有秦琼,尉迟,程咬金,牛进达留了下来,再一次围拢在沙盘前面准备为云烨找出一条不需要奋力厮杀,就能达到目的的方法。
  
  看着碍眼的人都走了,云烨让自己的部下全部退了出去,自己给四位老将一人倒了一杯茶,轻声说:“小子早就看过了,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小子也不是什么领军的高人,所以啊我准备一路打过去,只要毁了这三座城池,我想在辽水边干什么都没关系,不要说挖坟,就算是种地,高建武也必须等到我秋收之后才能派的出兵力来围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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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眼泪渗不会去

  
  第二天云烨起的很早,辛月伺候着吃完早饭,就披上甲胄,准备去长安,既然要作战,就要像个武将的样子,云家是武侯,不是文侯,穿铠甲才是正理。
  
  许敬宗站在云家的前院,看着那棵柿子树上残留的两颗柿子发愣,见云烨走了出来,指着柿子树上的柿子说:“云侯,为何不把树上的柿子摘干净?”
  
  看着这家伙在明知故问,就配合他一下好了:“老许,这是为了留一点念想,不摘尽,也是报答一下这颗柿子树,给它留下点种子,不至于辛苦一年最后一无所获。”
  
  许敬宗点点头,背着手来到树下,拍着树干感慨地说:“云侯啊,你好心为这棵树留种,却不知大风,严寒,白雪会对它苦苦相逼,到了最后,再好的愿望也是一场空。”
  
  云烨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许敬宗的手背说:“老许,我的路我自己去闯,这个世间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有信心闯出一条大路来。你不必为我担忧,我不是什么柿子树,我是秦岭的红枫,遇雪尤清,经霜更艳,更何况我就算是柿子树,那也不错,只有经过霜打过的柿子,才是最甜美的恩物。
  
  看好书院,老许,我这次就不想和书院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你是明白人,那些夫子们教书育人没有问题,但是书院想要长存下去,老许,这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你活到现在还没有坚持过什么但是老许,请你看在我们共同奋斗过的份上,不要让书院遭受玷污,书院是我的,也是你的。“
  
  许敬宗的眼睛似乎变得有些红,但是依然满脸笑容,脸颊哆嗦了两下,冲着云烨伸出了手,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云烨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许敬宗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和一卷羊皮,把它重重的放在许敬宗的手里。
  
  这是书院钱粮调拨的凭证,有了这两样东西,许敬宗就能从钱庄里得到源源不断的钱粮,李纲没有想到要这些,元章先生没有想到要这些,玉山,离石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总是认为云烨会平安回来。
  
  这群人里面,只有许敬宗是一个理智的人,云烨要深入高丽,这件事情在贵族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万一要是云烨出事,书院的钱粮就会减少,只有皇家和国库里分拨的那点钱财,不足以维持这个庞大的学院运转,所以许敬宗前来就是想劝保留一点火种,特意拿柿子树来解释他狗屁不通的道理,想让云烨留下来,不要在意外面的毁谤,见云烨心意已决,自己的劝说无效,就立刻伸手要印章凭证,没有半点的犹豫。
  
  拿到了东西,许敬宗扭身就走,走了几步转过头对云烨说:“如果你回不来这两样东西,我会一直保管到死。”
  
  云烨笑着点点头,也不再理睬许敬宗,跨上马,带着一群亲卫直奔水军大营。许敬宗看着云烨的身影消失在山脚,喃喃自语的说:“许敬宗啊许敬宗,你接了一个烧红的的木炭啊,难道说今天的脑袋被驴子踢了不成?”
  
  水军大营如今已是人声鼎沸,失处都有黑烟冒起,蒸馏石漆的工作在继续,罐子的密封条件不好,所以很危险,已经有七个人被泄露的油气烧伤了,好在云烨后来改变了蒸馏的环境,把明火和蒸锅分开,才好了一些。
  
  “大帅,这些天咱们一共弄了最好的一遍油两千坛子,二遍油三千四百多坛,三遍油五千余坛,如今这些猛火油已经足够,还请大帅示下。”
  
  “老赖,把一遍油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加入石漆,十份一遍油加一份石漆,密封好待用,三遍油按照十比三的比例加入石漆封存,至于二遍油,就让商队拿去街市当灯油卖掉吧,我们总要收回些本钱,不能为了把那些骸骨取回来,让几家的商队全部陪着咱们赔本吧,这不是做人的样子。
  
  “大帅,如今舰队再有半个月就要回来,咱们的火油依然不多,为何要拿去贩卖?那些商贾如果多事,让他尽管来找我老赖,属下就姓赖,赖上一赖也无妨。”
  
  “赖传峰啊,以后这种丢人的事情少干,咱们和人家合作,哪怕关系再亲密,都要亲兄弟明算账,该有的好处不能少,要不然以后就没人和我们合作了,弟兄们以后的衣食都会受影响,不划算啊。”
  
  看着赖传峰怏怏不乐的去找商队的管事,云烨摇摇头,还是看不起商贾啊,如果国家能够承担得起所有军费,云烨自然不会搞这些名堂,国家拨给水军的钱粮,永远只够填饱肚子,就这样还只能一天吃两顿,岭南水师里一天吃三顿饭的事”已经被兵部严厉的呵斥过了,认为这样对军心不利。
  
  云烨才不管这些,自己的军士在炼油的过程中发现了三种油,这和蒸酒的样子很像,把煤油拿出去卖,一定会受到好评的,玻璃小瓶子现在在长安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了。
  
  听说有些西域来的商队带了大量的半扁不圆的玻璃球,准备和往常一样在大唐贩卖,想着大赚一笔,谁知道被会长安的人士鄙视,根本就卖不出去,没了生计,最后不得不卖身为奴,在长安的权贵府上做下人,才没被饿死。
  
  人总是有一个认知的过程,琉璃这东西从最早的价值万贯,如今流落到比不上瓷碗的地步,就是长孙在背后大力的推动。
  
  当初花了大价钱买了琉璃却没有接受长孙、回购的那些人,这时候才知道皇后那时候的确是好意,不想赚自己子民的钱,琉璃这东西是专门用来坑那些胡子的。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琉璃器,很有一种想要砸掉的冲都。
  
  李泰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鬼,面色百里透着青灰,这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的缘故,没有全身长出绿毛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听他说,这段时间自己呆在地底下,就没出来,连现在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笑苍生说起云烨将要去高丽偷尸骨的事情,他还不准备从地下爬出来。
  
  他来到云烨的蒸锅跟前,闻闻那些散发出来的油气对云烨说:“味道不错,我喜欢。”
  
  这一句话很适合云烨的胃口,他自己就喜欢闻汽油烧过的味道,没想到李泰居然喜欢闻没烧过的汽油味道,好习惯啊,真是青出蓝而胜于蓝。
  
  “我一直不明白,你一个纨绔为什么要带着一万多将士去冒险,不过,你不必对我解释,我不想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外乎和那些让人作呕的利益有关,你一个聪明人把自己陷进死地,实在是不智,本来想说你那里有我聪明的,但是看到你在煮石漆,居然煮出了名堂,就勉为其难的承认你比我聪明些。”
  
  靠在架子上眯缝着眼睛晒太阳的李泰懒洋洋的对云烨说着话,如今他对朝堂里的事情不闻不问,自得其乐的在地窖里准备变成一只有皇室血统的吸血鬼,并以此为傲。
  
  “为了给你弄些火药保命,太子和我可是倒了大霉,如果父皇不是看我最近身体不好,说不定这时候和我大哥一样在宗人府受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三车,但是我们俩没瞒过我爹,只弄出来一车,你省着点用,都是威力最大的颗粒黑火药,我亲自调配的。”
  
  “程处默,李怀仁,你也不用见他们了,这时候屁股大概变成八瓣了吧,两个蠢货一人拉一车火药也会被抓住,很是没用,我父皇这次真的发怒了,他对火药看管的很严,少了一点他都知道,这一车还是我实验室里的存货,没入账,不要说话,千万不要说你自己会配的话,我拿给你,和你自己配制是两个概念,当初你既然说了不再配制这东西,还是遵守诺言比较好,我最多也被揍一顿,没什么大碍。”
  
  李泰好久没和人好好说过话了,一找到合适的谈话对象,立刻就滔滔不绝,云烨几次想插嘴,都没机会。
  
  “怎么样?很感动吧,你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没人出卖你,被我父皇逼成那样了太子还是一口咬定说是自己的主意,与你没有半点干系,气的我父皇暴跳如雷,要不是我母后说好话,你以为打板子就能把这件事抹过去?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云烨气的直发抖,三个蠢货,或许是四个蠢货,干这件事情之前为何不同自己通个气,否则不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虽说生气,心里却酸酸的,相流眼泪,他们不通知自己,就是不想自己跟着倒霉,一个是储君,两个是功勋之后,他们就是仗着这个身份才敢胡来,如果是别人,李二早就下令碎尸万段了。
  
  仰着头看天没话说,李泰接着说:“别仰头看天,眼泪这东西流出来,自己渗不会去,我试过,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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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刘仁愿的理想

  三千人马终于艰难的出了潼关,云家的商队早就准备好的爬犁已经在运河上等待,黄河不敢去,那里的冰面一点都不结实,驮马才跑了几步,冰面就裂开了,连马带车一起掉进黄河冒了几个泡泡就消失不见。
  
  云烨习惯性的躺在爬犁上,两只手枕在脑后看着蓝蓝的天空出神,这碧蓝的天空云烨怎么也看不够,就像一面巨冇大的蓝宝石玻璃扣在头顶上,无舌在旁边无聊的吃着炒黄豆,故意缴的咯吱咯吱的。
  
  “先生,您不是掉了两颗牙冻,怎么还这么喜欢嚼豆子,也不知道好好保养保养,说不定这口牙还能多用两年。”
  
  “你懂个什么,越是没牙的人,越是喜欢吃硬东西,就像老夫,明明已经风烛残年了,偏偏游兴大发,关中的精致看得腻了,想去辽东看看白山黑水,也是人生一件乐事,前几十年活的太亏,现在有机会了,干嘛躲在玉山等死。
  
  这一趟很值啊,不但可以游览风光,看看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可以杀人抢劫,老夫白白拥有一身好武功,连抢劫杀人这种事情都没做过,甚憾。“
  
  云烨吃惊的爬起来,看着无舌说:“您没有杀过人?”
  
  “废话,当然杀过,老夫是说,那是替别人杀人,从来没有为自己杀过人,更别提杀人劫财了,娘的,想想都过瘾,一刀子下去血飙起老高,然后搜尸捡财难道不是人间的一大乐事么?”
  
  单鹰在旁边接话:“老先生如此有兴致不如您带着徒弟,再加上晚辈,咱们三个去高丽都城平壤,大闹一番如何?高丽皇宫里想必会有好多的宝贝,地图晚辈特意从公输木先生那里要来了,咱们三个一起在皇宫里发财,这不是比杀人劫财更有趣,说出去也好听。“
  
  云烨看着兴致浓hòu的无舌坐起来和单鹰嘀嘀咕咕的商量怎么去平壤,有些头疼这两个无业人士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还胆大包天,龙潭虎穴一样的高丽皇宫,被他们看做一只不设防的肥羊,必须约束他们,否则捅出娄子来不好收拾。
  
  “咳咳,无舌先生,咱们这次是大军行动,不许独自出动,身在异国他乡,一切以谨慎为上。
  
  无舌轰苍蝇一样的朝云烨摆手嘴里还说:“你出了海都就成了海盗,难道还不许我们爷俩去皇宫打打秋风,老夫穷了很多年了,小鹰还等着娶媳妇呢,你这个黑心的舅子哥听说不少要彩礼,不去皇宫上哪去弄那些钱去?”
  
  单鹰深有感触的点点头,仿佛云烨真的在把自己的妹子卖了一样。
  
  说了不听,就没了劝的必要,还是躺下来继续看自己的蓝天白云才躺下,眼前就出现了赖传峰那张毛茸茸的脸,带着一丝谄媚,又带着一丝难为情,小声的问云烨:“大帅,您说咱们这趟出去,只执行十六禁令,四十八斩?不知您打冇算少那一条?卑职觉得第九,第十两条最是可恶,不知大帅是否有同感?”
  
  “老赖我给陛下没有明说少那一条,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挑出来一条合适的不执行,我已经给你说了三遍了,不想再说,至于详细的条例你去问军司马,他会给你解释,不要挡着我看蓝天。”
  
  赖传峰哦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云烨终于静下心,准备研究一下为什么白云会跟着自己走,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才想起这事参照物的因果关系,眼前又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的丑脸。
  
  “杨月明,你如果在我数三下之后还不消失,我就命军法官重责你三十军棍,等到了登州,你就给我看好大营,不许去辽东。”
  
  很有效的威胁,杨月明的丑脸瞬间就不见了,知道他们都很急,大唐府兵一向以军法严苛著称,李二为了打天下,军中军纪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国内打仗时,尽量做到秋毫无犯,哪怕在高昌,突厥,薛延陀作战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松懈,侯君集多捞了一点钱财就快被言官们喷成筛子了,如今狼狈不堪的上表给李二解释。
  
  李二从来没有把云烨当成一位将军,也从来没有把水师当成主力,一个纨绔带着一群健壮些的士卒,去高丽捣乱,这就是他对云烨这次行动的认知,所以当云烨说起军律的时候,他才会一笑了之,他对云烨知之甚深,在国内,接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胡来,但是在高丽么,李二觉得就没必要那么讲究了。
  
  想到李二轻蔑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云烨就对着蓝天呲呲牙,喃喃的语地说:“陛下,这是您同意的,您也答应黑锅由您来背,所以啊,小子我就不客气了,祸如果不闯的大一些,怎么对得起您的谆谆教导。”
  
  很多的爬犁划过冰面,很自然的就在冰面上划出两道明显的印辙,马蹄哒哒的敲击在冰面上,爬犁平稳而舒适。
  
  云烨被这种安详侵润的懒洋洋的,一连在永济渠的冰面上跑了十天,终于快到地头了,这比坐船还快,就这一条,全军上下就对大帅的法子钦佩的五体投地。
  
  一条被寒冰封住的道路居然成了一条通行无阻的大道,房玄龄接到相州刺史的公文,眩晕了好一阵子,他很想抽自己的脸,被冰雪覆盖的永济渠,真的是一条平坦光滑的大道,爬犁这东西,早在西征突厥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枉费自己日日发愁,总认为大雪严冬阻断了运河,让河北和长安失去了联系,就是通信都极为艰难。
  
  解决的办法原来如此的简单,还如此的有效,云烨从长安拖走了山一样多的物资,听相州刺史说似乎还有余力,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李二看到奏报后,在朝堂上就哈哈哈大笑起来,伸出右手说:“朕敢打赌,赌云烨一定会平安的把京观毁掉,还把将士们的尸骸带回来,一万三千将士的损伤不会超过三成。哪位爱卿要和朕打这个赌?“
  
  “陛下,两军交战不是小聪明能弥补的,老臣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派遣一个黄口孺子率领大军征伐,所以老臣来和陛下打这个赌。
  
  文官队伍里的老王坯走了出来,走到李二面前很痛快的同李二三击掌,击掌结束结束才说:“如果云烨真的不负众望,完成所肩负的重任,凯旋之日,老臣出城十里相迎,如果事有不谐,还请陛下日后派遣将领的时候三思而后行。“
  
  李二笑着点头,这个赌就算是成了,化又看了一眼李靖和那群武将,再次笑了出来,这些老帅如今也不敢肯定云烨是否有本事完成任务了。
  
  水师原来驻扎在明州,必须等到开河才能进入内河,大海解封永远比内河要快,当春风还在长江以南徘徊的时候,大海已经恢复了旧日的模样,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拍击在沙滩上,
  
  刘仁愿站在船头,看着战舰劈开破浪,在鼓荡的的风帆牵引下,跳跃着在波峰谷底穿行,军舰摇晃的厉害,但是他的脚下却纹丝不动,多年的水上生涯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
  
  冬鱼赤裸着胸膛,站在桅杆上向他摇旗子,瞄了一眼就清楚,前方发现了不明船队。刘仁愿一声令下所有的军舰就向不明船只扑了过去,这是大唐的海域,哪怕是一条鱼,如果没有冇大唐的户籍,刘仁愿都准备问问,更不要说是一支船队。
  
  那支船队居然有十一艘船,这在民间已是巨冇大的船队了,看到铺天盖地的军舰朝自己扑了过来,整只船队立刻就散了开来,准备四散逃命。
  
  刘仁愿不知所谓的摇摇头,不知道这只船队的主人是谁,自己有三百四十二艘战舰,他们如何能逃得掉。主力舰队依然沿着预定的航线行驶,一支小小的舰队却散开追了上去,不用考虑他们的命运,被活捉是他们的唯一归宿。
  
  “如今大帅就在登帅等候,我们只需要在登州卸下粮食,今年的活计就算完成,陛下有秘密任务交代给我们岭南水师去完成,我级别不够,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是到了登州一切就会明了。“
  
  刘仁愿小声的对身后跟着的副将说话,可惜他的话才出口,就被海风吹走,副将没有听清楚校尉说的是什么,往前一步准备问清楚的时候却见刘仁愿转过身,大声的对副将说:“我们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不用再运粮食了,我们有重要的军务要完成,大帅在信中没有明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沉重气息,一定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要务,老天!我刘仁愿日思夜想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机会,如今它自己送上门来,叫我如何不开心,不欣喜。“
  
  副将听到刘仁愿这么说,也高兴不已,但是他的脸色却立刻就变了,指着前方对刘仁愿说:“校尉,哪些狗冇日的居然往海里面扔人,等追上之后,请容许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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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得道者多助

  “好汉子为妇孺,为兄弟下跪不丢人,再说了,我是堂堂与国同休的国侯,受得起你的跪拜,我云烨献良种活人无数,就是在你河北道上,也称得上是万家生佛,所以我受人尊敬不是因为我侯爷的身份,而是我做的事情值得尊敬,人熊,你们当年经历了生离死别,也过了这么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知道你过够了,抢劫这种事情已经越来越难做了吧?
  
府兵们都回乡了,他们都是上过战阵的好汉,都算得上是硬茬子,只要他们联群结社,就没有你们生活的空间了。
  
你刚才吃像很难看,那不是豪爽,而是因为你饿了,你看着小鹰露出的目光是哀伤和羡慕,我就知道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你把头套摘下来,就是想让我看清楚你是谁,你知道小鹰的大舅哥就是我云烨,所以你想让我去掉戒心。
  
陌刀插在地上你想告诉我你还正值壮年,还能抡得起刀,杀得了敌,这是你唯一的砝码,也是你唯一的凭借,想看看我是不是会收留你,顺便解决你现在的危机,我都知道。
  
哈,如果我给你开出很高的条件,你是不是就要马上离开,带着那些老小遁入深山自生自灭,你也知道那些不可信?
  
人熊,不要和朝廷的官员斗智,你是一个粗人,从骨子里就是,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一套是谁教你的?我不相信你自己能想的出来这些,这是官场的游戏,你不可能懂。“
  
  云烨端着酒碗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汗流浃背的人熊,一字一句的又问:“那个人是谁?在我看来,他远比你有威胁。”
  
  人熊猛地把头杵在地上,有血流出来,单鹰哀求的看着云烨,希望云烨不要再逼这个可怜的响马。
  
  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云烨接着说:“人熊,起来吧,你的条件我答应了,等水师回来,就让他们去抓一些高丽悍匪回来,砍掉头,就说我已经把你人熊的寨子剿灭了,你们只不过是我从海岛上带回来的前朝移民,朝廷有这方面的政策,会给你们安排好的。”
  
  “大哥,你不问谁教的熊叔这一套么?“单鹰高兴地问云烨,这家伙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了。云烨苦笑一下说:”有你在,我总是狠不下心,算了,只要是锥子,他总会从布袋里露头的。”
  
  云烨放下酒碗,走到门口回头对依然跪在地上的人熊说:“去把你寨子里的人都接回来吧,我会给刺史说这件事的,元大可欠我一个人情,不会在土地上为难你,如果心有疑虑,就问问小鹰,他知道我的信誉如何。”
  
  刘进宝在屋子外面忐忑不安的往里张望,见侯爷出来了,大喜,赶紧把旺财领过来,刚才进屋子的那个人实在是不像什么好人。
  
  一只脚刚刚踩上马镫,云烨又把脚退了出来,朝着一个在小巷子里晒太阳的老人走了过去,他躺在一个破旧的软榻上,虽然上面的锦缎都已经磨破了,从木料和做工上依然能看出这个软榻以前是如何的豪奢,只是上面的金片和银饰已经不见了,软榻边上的金鱼眼睛也没有了,想来以前这地方应该镶着一对宝石。
  
  老者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麻衣,十指修长,留着长指甲,右手握着一卷书,云烨偏着头看了一眼,是一本《左传》,老者似乎已经睡着了,左手覆在脸上,用来当住阳光,有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云烨心里都已经笑的直打跌,怎么古人都喜欢这一套,自己是用程门立雪的故事呢,还是用三顾茅庐的典故?这人或许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如果李二见了,最少也该是演绎一下茅庐三顾,可是自己刚刚被李二坑完,凭什么帮他找厉害的手下?还来三次?
  
  ““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先生在大太阳底下睡觉,而云烨站立于一旁,左丘明耻之,云烨亦耻之。”
  
  “云烨,云不器,这就是你尊老敬贤的做派?而何德何能敢与左公,夫子相提并论?如今你是一条困于浅滩的鱼儿,望大海而不可及,头顶又有骄阳当头,濡沫之鱼尚自骄横无理,也不知颜师为何如此看重与你。”
  
  “颜师偷了我家的玉米,被我活捉,自己也觉得颜面扫地,见我要拉他见官,于是就拿了一个木头牌牌给我,说如果见到喜欢咬文嚼字,又自命不凡的老头子,就把牌子拿出来,命他做事,如果他不遵从,就说从此之后休要说自己乃是儒家一脉。”
  
  “胡说八道,颜家哪来的什么木头牌牌,你云家倒有,拉着颜师去见官,会把官吓死,不过偷你家什么来着?”
  
  “玉米!新粮食。”云烨赶紧补充。
  
  “这倒有可能,颜师这些年越来越有童心,道心已经铸成,只在等候褪去皮囊的一天,到时候得大自在,也得大圆满,更算的上大解脱。”
  
  “老头子,你到底算是儒家,还是道家,怎么佛家的话你也说,夫子不是说过子不语鬼力乱神么?你信的是元始天尊,还是释迦牟尼?”
  
  “小子无理,天下的道理殊途同归,哪里有什么你家,我家之分。研究到了极致,都是一样的道理,信口胡柴,怎么做人家师长?”
  
  “我教的是算学,是一门最需要理性思维的学科,需要见佛杀佛,见魔杀魔的,眼中只有事实,才不会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道理,驭神算才能测无常,老头子,等我把这门学问研究到了深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能干些什么,不过我现在修为不够深,所以请教老先生大名,晚辈准备如雷贯耳一下。”
  
  “哈哈哈,好狡猾的小子,也算得上是个妙人,想要知道老夫的名号,容易,只要你把那些可怜的响马的问题解决了,老夫就告诉你。”
  
  “就知道那头笨熊的话是你教的,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弄得神神叨叨的,写个报告递到我的案头,自然会处理,你看看把那头傻熊吓得,脑袋都磕出血来了,还死硬着嘴不肯交代是谁教他那么说的,费不费劲啊。”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你这回是为了取回那些将士的遗骸,你以为老夫会自动送上门来让你找?皇帝找了老夫十几年都没找见,你一个小小的侯爷也配。”
  
  听了这话,云烨笑的见牙不见眼,张着大嘴笑了好久,才对老先生施礼,弯着腰不肯起来,这个老家伙这么傲气,一定有好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自己现在是面对高丽人的乌龟战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天上掉下来一个强力的助手,难道说这就是古书上常说的得道者多助?
  
  “小子,因何前倨而后恭焉?”老头在从锦榻上坐起来盘着腿戏谑的问云烨。
  
  “没办法,和刚才那头傻熊是一个道理,他为了百十个妇孺残废就把脑袋磕的梆梆的,可怜小子却是为了一万多身强力壮的汉子,如果能把他们全部完好的带回长安,别说施礼,就算是磕头云烨也绝不含糊。”
  
  老头子破天荒的从锦塌上下来,穿上鞋子,居然给云烨还了一礼,拍着手说:“颜师看人果然慧眼有加,老夫佩服,原以为一个少年得志的纨绔,对于人命没有什么认知,想不到你没把那些功劳放在第一位,首先关心的是那些兵卒的性命,难得啊,冲着你这一片心意,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先生大才,高丽的这些跳梁小丑一定在先生的雷霆一击之下灰飞烟灭,那些前朝将士的骸骨也会平安的回到故乡,长安城里的和尚很多,到时候找他们再做一场水陆道场,让他们也享受一些香火和血食。”
  
  云烨在小心翼翼的拍马屁,高人一般都不好伺候,不管怎样先把高帽戴上,马屁拍上,再看结果,这才是上策。
  
  谁知道马屁没拍好,老家伙居然在大太阳底下流泪,一连说了七八个呜呼哀哉,然后又疯疯癫癫的说什么痛断人肠的废话,最后流着眼泪伸展开双臂大喊“魂魄归来兮!”
  
  不用说啊,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定有过极为惨痛的经历,要不然不会成为目前这个样子,很有可能这个老家伙就参与了最后一次的高丽战争。只不过不知道是谁。
  
  “云侯,辽东之地,周为太师之国,汉家之玄菟郡耳。魏晋以前,近在提封之内,不可许以不臣。若以高丽抗礼,四夷必当轻汉。且中国之于夷狄,犹太阳之于列星,理无降尊,俯同藩服。你说,这高丽征是不征?”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须发虬张,面容恐怖之极。
  
  “当然该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云烨这次进入高丽就是为了东征打前站,老先生,莫要耗费心神,留些精力,我们一同看高丽如何毁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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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军略

  从遥远的长安带过的信息让云烨心中充满了沮丧,不问战事问鬼神,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李二的心态。

  一个坐在高高皇位上的帝王,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憧憬大海上那些漂浮着的仙山,要云烨找找仙山的信夹杂在兵部的军令文书里,也算是李二自己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李二的这种信,他绝对不会轻易地给别人,比如李靖,李绩,程咬金这些人,能给云烨就说明他从心底里信任这个晚辈,忍耐不住之下,就把自己心底最深的渴望寄托在云烨身上,希望可以找到一条长生之路。

  “ 你想当皇帝当多少年啊?“云烨把李二的信件投进火盆,眼看着它烧成灰烬,然后拿火钳子捣碎,这件事他决定对谁都不说……

  兵部的公文里详尽的说明了张俭现在的动态,与高丽对峙的最前线最近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武力游行,草原上来的契苾何力带着三万骑兵将会从云中出发,最后与张俭汇合,虽然只是一场演示,相信能把辽东高丽的大部分兵力吸引到正面,至于云烨如何动作,就取决于云烨自己。

  李靖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将军,尽管云烨这次出战带着许多对他不满的情愫,他依然在尽心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两路兵马的汇集,会吓破高丽人的胆子,大唐不是前隋,高建武清楚,高丽的贵族也清楚,一座简陋的长城,挡不住大唐的铁骑。

  刘方从沙盘上抬起头,看看有些黯然的云烨说:“小子,就是这个样子,朝中总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到军中,带兵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这不足为奇,你需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否则。这仗就不用打了。“

  “没什么,晚辈只是在感慨一下人心的贪婪,您看,这是军部的文告,张俭与契苾何力将在辽河源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武力游行,用来震慑一下黑水的野人,其实就是在给我们吸引敌人的目光。让他们把大部分的兵力调到辽河上游,给我们制造机会。“

  刘方不答话,而是拿起两个红色的旗子插在辽河源头,思考了一下,又拔起三面蓝色的小旗子插在红旗对面,一把按倒了大黑山上的蓝色旗子。又从后方拔起一面蓝旗往前挪了一下,拿手指比划一下距离,对云烨说:“咱们有三个月的时间攻克,苍岩,大王,木底这三座城池,而且不动手则以,一旦动手。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让其他两城的援兵来不及援救。有了立足之地,我们才好逐步推进。依老夫看,先拿下苍岩城作为基地最好,你家的细作不是说苍岩城里囤积了大量的军资么?

  木底城地处荒原平地,周边无险可守,而且一面临水,里面的守军不足五千,老夫看过了,你的军队里居然有大量的八牛弩,操作起来比别的八牛弩更加的方便,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操作,好东西啊,在平原上,有这东西,骑兵来多少都只有送死的份,更何况你门还有海量的强弩,当年老夫若有你的这些装备,足够老夫一直打到天边。“

  云烨站在沙盘边上点点头,笑着问刘方:“您为何不说说大王城?”

  刘方叹了口气说,大王城不比木底,苍岩二城,老夫敢说,只要你在平原上击败了木底城的骑兵,剩下的高丽人一定会快速的撤往大王城,这座城池,只有强攻,也必须强攻,小子,战场上其实没有那么些奇谋妙计供你施展,力量才是决定胜负关键,这就是为什么兵法里总是提到堂堂之师这四个字,

  阴谋诡计只能在以弱对强的时候施展,这其实是一种很无奈的选择,计谋是相对的,兵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选择冒险,一旦计谋被识破,到时候一定会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所以小子,少打些鬼主意,你就希望你漫天的箭雨能够带给你的敌人以最大的杀伤力吧,只有一点点的消耗掉敌人的兵力,最后一鼓而下,才是你要选择的。“

  “老爷子,您不知道,咱们有一种黑油。”

  “大王城全部是以巨石垒成,你以为那些被俘的将士都是战死的?一大半都是因为修筑大王城活活累死的,城池里水道密布,根本就不怕火烧,更不要说,那座城里还有无数的藏兵洞,他们躲在里面你没有一点办法。”

  作为一位极为正统的军人,刘方实在看不起云烨的那些小伎俩,汽油能把大黑山点着已经极度的出乎他的预料了,大王城不同于大黑山,这是一座真正的兵城,是战争的堡垒,他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各种攻城的可能性,并且做了相对的防御。

  “老爷子,您前几天没发现咱们的那些火,水浇不灭么?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比水轻,可以飘在水上,在水上也能点着,就算烧不死敌人,它冒出来的黑烟也能让人窒息,您还不知,当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它会抽干周围的空气,躲在藏兵洞里的高丽人只会死的更快,全部窒息而亡.

  对付大王城,我们只需要选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把那些油倒进水道里,水道就会自动把黑油送到城池的每一个部分,然后在水道上把火点着就好,如果敌人发现截断水道,也没有关系,咱们有那么多的八牛弩,做成火箭往里面射就是了。总会把整座城池变成一个大火炉的。“

  听完云烨的介绍,刘方像是见了鬼,这小子果然很会放火。

  “如此一来,你就不怕杀伤太多,找来天谴?白起如此,项羽如此,古之名将只要是杀戮过盛的,都没有太好的下场,小子,这事我来干吧,你还年轻,不像老夫胸中充满了仇恨,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宣泄这口恶气,遭了天谴,也是应该,老夫年已七旬,死不为夭。“

  “老爷子不要相信那些屁话,其实都是政治斗争失败的结果,什么天谴,您难道不知道小子骑在太极殿的屋脊上周边全是雷电也毫发无伤的旧事了?“

  刘方笑着拱拱手,算是表达一下对于神仙子弟的尊敬,见军略已经拟好就和云烨一起走出帅帐,此时天色已晚,头顶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大营,帐房里的军卒都已经入睡,只有苟峰带着一队巡逻队在大营里转悠。

  说了一天的话,谁都没有再说话的欲望了,踩着月光绕着营帐漫步,云烨从怀里掏出一个扁瓶子,递给了刘方,见他不知道怎么打开,就扭开了盖子,再递过去。这是书院的最新成就,制造出了螺纹,并且给它制定了标准,现在还没有法子直接在钢铁上刻出来,但是经过模具,已经能造出一些简单的螺纹,比如云烨手里的玻璃酒壶。

  刘方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瓶子口,闻见了烈酒的清香,就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笑着对云烨说:

  “好东西啊,如果老夫随你去了玉山,别的东西都不要紧,这样的美酒,必须给老夫供足了,我只有一个孙儿了,那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给他一个安宁舒适的环境也好,你知不知道,如果当初老夫没有选择归隐,而是投了李家,现在的爵位应当不在李纲之下。“

  “只会更高,您诈死之后,杨广很伤心,给您的评语很高,卢国公啊,我程伯伯现在的爵位就是这个,您要是打算做官,可不能把卢公这个爵位抢跑,要不然我程伯伯一定会吹着胡子拎着斧子找您拼命地。“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刘方摆着手说:“够了,老夫把这个官做得够够的,刘家人做了几百年的官,到了我这一代,如果不是诈死逃遁,在荒山野地里娶妻生子,哪里会有血脉留下来,老夫这个早就该死的人偏偏死不了,我的孩儿和媳妇,再加上老妻,却先后过世,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人生的三种苦痛我一样没落下的品尝了一遍。

  呵呵,我也是这几年才逐渐看开,孙儿也大了,将来就算是不做官,但是书还是要念的,听闻李纲就任玉山书院的大祭酒,我的心里就活泛开了,想把孙儿托付给他,他却一心一意的要我去做官或者去书院教书,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去了书院能教什么?还不是依仗老友的脸面在书院混白食。

  我刘方虽然需要把孙儿抚养长大,但是骨气还有,人活到老夫这份上,就剩下一点骨气了,如果连这东西都丢了,那还活个什么劲?你说是不是啊小子。“

  “老而弥坚就是说您呢,小子总是认为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如果为了我的孩子,我磕头下跪不会含糊,如果为了全家,刀山火海我也笑呵呵的溜两圈没问题。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见了老虎都想摸两下屁股,现在不成了,有了家室妻儿,这条命可就不光是自己的了,玩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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