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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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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大雪论西征

      云烨进宫的时候是八个人,出宫的时候只有云烨夫妇俩小丫被阴妃留在皇宫里陪她,云寿不知道是怎么哄骗长孙的,反正带着弟弟妹妹要在皇宫里面玩两天,主要是听说李泰研究出来一种叫做焰火的东西,听说在夜晚施放美丽异常。

      去老程家没带孩子就惹得老程很不高兴,五串穿起来的金锞子随手撇给云烨,他原本想给孩子们亲自挂脖子上的,给云烨挂他早就没了那个兴致,现在只有软软的,香香的娃娃才是老程最喜欢见到的。

      别人来老程家还有几碟子像样的菜肴,云烨夫妇来了,就是煮了一大锅骨头,一桌男的,一桌女的,围着桌子啃骨头,怎么看都像是野人时代的年饭。程夫人习惯了,辛月也习惯了,清河以前不习惯,嫁到程家以后也就习惯了,如今正抓着一大块骨头大吃。

      云烨给骨头上撒上椒盐,两根骨头相互摩擦一下,这样就把椒盐均匀的抹在两块骨头上,你别说,这样吃东西虽然粗犷,却别有一番风味。

      程处亮已经成亲了,他的先生是元章,元章先生视若宝贝的一个小孙女被他给祸祸了,这门亲事是元章逼着老程答应的,从下聘到成亲不到半个月,云烨都没赶得及参加婚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不成亲,小闺女的肚子就显怀了。

      这件事让老程整整得意了大半年,能被一代文宗掐着脖子逼着他程家娶人家小闺女就程家有这个荣耀,为这事元章先生差点被气死,程处亮年前就被元章先生狠狠地揍了三顿,等到年后孩子生下来,估计还要挨好几顿揍。

      程处弼是个好孩子,斯斯文文的,书院出来的高材生,如今正在户部历练·许多豪门都有结亲的意愿,老程听说皇帝有意下嫁公主,于是老程家就拒绝了所有的豪门,说是过几年再说·必须要等到皇帝做出反应才好坐决定。

      程处亮已经求了云烨好几回了,他想去岭南水师里混,主要是想躲开元章先生,据他说,那几顿揍挨得不轻,要是元章先生下手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元章先生把无舌先生请来当行刑的人·所以跑到岭南躲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云烨拿筷子把猪骨髓一点点的捅出来,美美的嘬了两口对程咬金说:“伯伯,处亮去岭南水师的事情您看怎么样?他已经挂着折冲校尉的闲职·撑死也就是一个七品官,这个主小侄还是能做的,让他去杨月明手下混几年,先把职位混上去再说其他安排,您老人家看这样的安排合适不合适。”

      听到云烨说起自己的事情,程处亮立刻就扔下骨头,坐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看,他非常的希望父亲能够同意。程处默也在弟弟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表示祝贺。

      老程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说:“去你手底下当兵老夫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不行,怎样也要等元章先生把恶气出干净了才行·兔崽子干出了丢人事,没一点担当,想跑远路躲起来·这可不行,程家不出孬种,当初敢把素素的肚子弄大,就必须有担当,元章先生没有把他们两个浸猪笼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云烨点点头,对程处亮死人一样的脸孔装作看不见,老程这样处置是对的·必须把元章先生的怒气化解掉,云烨都不敢想元章先生那样方正的人听到孙女未婚先孕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五雷轰顶不过如是。

      就这样,老先生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遮掩,而是掐着老程的脖子要他家立刻上门求亲,可见他确实把素素喜欢到了骨子里,为了孙女的将来,老脸都不要了。至于事后请无舌先生对程处亮施行分筋错骨之类的惩罚确实不算是什么事。

      程处亮见自己的命运已经敲定了,只能哀叹一声继续拿起骨头啃,想起无舌先生那些变态而恐怖的折磨人的手法,就算是吃龙肝凤髓也没有什么胃口。

      “处亮我并不担心,无非受点折磨就是了,没什么坏处,伯伯担心的是处默,他脑子一根筋,这一辈子就想着在战场上真正的厮杀一回,可惜啊,他时运不济,陛下东征他没有赶上,你在南海酣战他也没赶上,婺州地势偏远,民风淳朴,那里没了战事,他就不愿意待在那里,打折了刺史的腿跑了回来,本来都是杀头的罪过,被陛下遮过去了,老夫说什么他都不听,你们是兄弟,说话该比我这个当老子的有效果,没事就多说说他,不敢行差踏错”!

      云烨嘿嘿一笑端着酒杯敬了老程一杯酒说:“您看着,不出三年,大唐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处默就留在京城,到时候我们说不定都会出战。”

      老程惊愕的看了云烨一眼说:“说说,怎么回事,老夫怎么就没有感觉到三年内会有大战,对手会是谁?高丽?吐蕃?不可能!“

      程咬金看得很准,大唐周边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整个东方世界都在看李二的脸色活人,没人,绝对没人敢造次。

      “开了春,我朝支援突厥西征的粮草和替换下来的兵刃就会交割给突厥,回纥还有昭武九姓那些人,他们想西征,朝廷是支持的,给些粮草就能把草原和荒漠腾空,给我大唐留出足够的战略缓冲的空间非常的划算,而且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吐蕃处在大唐三面包围之中,高原我们上不去,但是他们也休想能冲下来。“

      老程想了一下说:“这事老夫知道,那是野人们的事情,他们厮杀于我们何干,两不相帮看热闹就好,难道还要派自家的子弟去帮那些突厥人不成?死光了才是好事。”

      “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侄敢打赌,突厥人打不过大食人,必然会被阻止在高原,进不得,退不得的时候,就会向我朝求援,陛下必定会同意西征,常年的太平对一个国家的军事非常的不利,不管陛下是出于练兵的目的,还是为了煊赫大唐的武力,西征已经必不可免,大食的哈里发想让安拉的光辉照遍世界,这对陛下来说这种侵占人心的后果,比侵占国土还要恶劣,一旦放手不管,任由大食人杀光突厥人,大食人就会成为大唐新的邻居,如果出现这样的邻居,以陛下的性子,您以为会如何?”

      “陛下会把他的老婆孩子房子都抢过来变成自家的,再把这个邻居埋到土里才会安心。你的意思是让处默去参与给突厥人送粮草补给这件事?“程咬金敲着桌子问云烨。

      “是啊,把事情做到头里,到时候处默参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侄估摸着这几乎是大唐最后的一场恶战了,此战过后,西方百年无战事。“

      程处默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果不能在这场战役里捞到足够的军功,自己一生都会默默无闻。

      “你也会去?如果你也去你们兄弟在战场上就有一个照应,这非常的重要,回顾老夫这一生的征战,只有在身边有确实放心的兄弟时,老夫才会放手施为,否则,老夫必定会留下三分力气准备撤退,只有你们两个都去老夫才会放心的让你们去西征。”老程的脸色很凝重,他自己就是久于战事的老将,如何会不知道三百里必蹶上将军的道理,此次西征,光是路途就足足有万里之遥,不必行军,光是走完这段路大军就会折损超过三成,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何况还需要和最强悍的敌人作战、没有一个放心的伙伴老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程处默去冒险,为了军功折损了长子才是大灾难。

      云烨站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飘飞的白雪自言自语的说:“我的魂魄或许丢在了西北,我想去找找,这些天我总是梦见戈壁,荒漠,芨芨草,还有高大的胡杨,所以我想去看看,旺财也总是朝西边叫唤,它也想去西边,我当初和旺财相互鼓励着从荒原上走出来,总觉得失去了些什么东西,所以啊,我必定要去一趟西部的,不管能不能找回我的魂魄,至少我找过了,也能安慰一下自己,旺财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如果这几年再不去西部,我担心它就走不动了。”

      大雪灌进了窗户,也落在云烨的脸上,他摸了一把脸,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他从突厥西征开始就敏锐的发现了西征的可能性,直到最近三省同意了突厥人的要求,这才非常的肯定西征就要来临了,他非常的想再去一趟陇右的荒原,想去那眼泉水边看看,往底下挖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他真的想回去看看。当初自己怎么就从水坑里来到大唐的。

      程处默拍拍云烨的肩膀安慰他:“不管你丢了什么,我都帮你去找,找不到我们就去抢,不管谁有,我们都给他抢回来,直到我们多的装不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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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灯河

      自从在程家说过西征的事情之后,云烨就对西征只字不提老程也给三个儿子下了封口令,所以西征的事情只限于有数的几个人知道,老程已经开始把程处默往右武卫安插,一旦朝廷开始支援突厥人,右武卫一定是最合适的一支队伍。

      云烨非常不愿意去李靖家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虬髯客,这个混蛋一定会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给自己难堪,但是眼看着就要到上元节了,不去确实就太失礼了,云烨独自去了李靖家里,准备坐一会就离开。

      李靖一身燕居打扮,戴着一顶高帽装文士,红拂也穿着一身团花袍子,两个人像土财主胜过像侠士,或者大将。

      “还以为你眼睛长到顶门上看不起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看来还知道礼数两个字怎么写,既然来了,那就开宴吧。”李靖也没说废话,直接招待云烨去花厅吃饭,大唐的勋贵之家,现在要是在冬日不在自己家安置一两处绿意盎然的房间都不好意见人。

      花厅里没有太名贵的花草,反而多了很多的青菜,一排辣椒树长在窗台上,已经有几颗辣椒变红了,算是给亭子里增添了一点艳色。

      没看见虬髯客,云烨有些奇怪,李靖坐到上首见云烨东张西望的就说:“仲坚虽然是熟人,但是今日相见不合适,你是带着帖子来的,这就是道理,老夫在招待帝国侯爵的时候就不能给你介绍远海上的海盗,规矩既然定出来了,就要遵守,要是谁都乱来,世道也就lgL了。”

      云烨起身给李靖和红拂倒上了酒,叹口气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伯伯还是直接说吧,要不然这顿饭吃不踏实的。”

      李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盯着云烨一字一句地说:“仲坚势穷力颓只是能否退进海峡暂避一时?“

      “不行·他如果敢到海峡,我会拿仳的脑袋祭旗,海峡之外,包括海峡都是帝国的内海·不容玷污,也是云烨的职责所在,官船能进,商船能进,海盗不能进!“云烨把话说得非常的干脆。

      红拂猛地站起来,似乎非常的愤怒,却被李靖一把拽住·就此不提虬髯客的事情,两人杯来盏往,不断地喝酒·好像刚才的纠纷不存在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烨起身告辞,李靖非常客气的把云烨送出了家门,眼看他坐着马车离开,才进了家门。

      红拂怒气冲冲的指着云烨走的方向大声的对李靖说:“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你因何要对他如此客气?这点小事都不能应允,您的兵书就不该传给他,以至于到了今日您都无法克制于他。“

      李靖奇怪的看了一眼红拂说:“你还要他如何?他是帝国的大将军·手南海兵权,替帝国看守门户,重任在肩何能徇私?去除仲坚是我们的兄弟这一条·换了我,我会回答的更加绝情,更何况他已经给了仲坚一条活路·这已经是为夫预判的最好结果了,不得胡言。”

      “他都要拿仲坚的人头祭旗了,你还说他给了仲坚一条活路?”红拂的怒气更甚。

      “官员间的对话你不懂就不要插言,你只要记住云烨给了仲坚一条活路走就行。”李靖并不给红拂解释,官员间的话,在好多时候都是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就行了·那张窗户纸委实不能捅破。

      云烨的马车出了城,婉转来到了颜之推的坟墓前·刘进宝从马车上拿出供品,摆在供桌上,这位老朋友走的太急,太快,以至于云烨好久都没有从他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多么风趣的一个老头啊,多么睿智的一个老头子啊,怎么就躺在地底下了呢?

      谢绝了看墓人拿过来的香烛,老头子一定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果子露才是老头子的最爱,还有一小盘子炒豆子,是云烨一颗颗的挑选出来的,活着沙子一起炒,吃起来最是酥香不过,在世的时候总是央求云烨给他炒一盘子,老头子说过,越是没了牙,越是喜欢吃硬东西,这和他的脾性是一致的,老而弥坚!

      颜子善听到了守墓人的禀报,匆匆赶了过来,见云烨坐在墓碑前面小声的向坟墓说话,也就不过来,站在远处等着云烨把话说完,他和父亲是朋友,颜子善是清楚的。

      云烨的谈话貌似非常的愉快,谈话结束就对着坟墓鞠了一躬,和颜子善打一声招呼,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去玉山的道路上车流滚滚,间杂着衣香髯影,如今,上元节最好的去处不是长安市上的花会,更不是朱雀街上的灯山,也不是在龙首原上放飞孔明灯吹着哨子舞着大鱼灯,还有龙灯的粗汉们也没有什么,长安的勋贵们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去玉山东羊河上看冰灯,那里才是贵人们该去的地方。

      由于地势高,整条东羊河都被冻得硬硬的,以前因为水量大,冬日里只能冻住半条河,现在玉山上住的人越来越多,冬日期间需要向那座巨大的水库储水,东羊河上的水就逐渐变少了,到了天气最寒冷的时候整条东羊河就变成了一个冰的世界。

      好事的书院学生就从河里取了大块的冰,按照自己的相像雕刻成各种各样的怪东西,并且把自己平日里剩下的蜡烛头融化掉重新弄成新的粗大蜡烛,塞进自己的雕塑里,效果出奇的好,请了书院的先生们观看了以后,都大为惊叹。

      于是学生中的首领,就萌发了大赚一笔的念头,这一次可不是自己随便雕刻,而是请了经验丰富的石匠和雕刻匠,于是这条河上就布满了龙凤,狮子老虎,各种各样的神兽,东羊河上的瀑布被他们因势利导的雕刻成了一尊千手观音,为此,庞玉海特意找了大僧正道信,认为这尊雕像的费用应该他们出,道信观看了冰雕之后,立刻满足了庞玉海的要求,并且告诉庞玉海,如果能把五百罗汉全部雕出来,他不但愿意出雕工的费用,甚至学生的花销都可以一并由寺庙出钱。

      庞玉海拒绝了道信的要求,在讹诈了一大笔钱财之后,他认为道家的神仙造像也应该出现在东羊河上,如果袁天罡他们不答应,就随便雕刻几尊道家的雕像立在那座恢弘的千手观音造像边上······这样或许能收到更多的钱财。

      今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庞玉海非常的得意,因为这样的活动自己不用花一个铜板,就有和尚道士争先恐后的给自己送来大批的钱财,所以在冰灯大会期间,你看到出手豪奢的书院学生千万不要奇怪,这都是他们赚来的钱,剩余的钱财就会变成学生的伙食补贴。

      一个银币的参观费用就把上元节当天准备参观的庄户们拒之门外,这一天是属于勋贵富豪们的,庄户们想看只需要多等两天,东羊河上的冰雕就会免费开放。

      最前面是长孙的马车,杨妃,阴妃也在,她们今晚难道不该和李二一起与民同乐吗?看到断鸿坐在长孙的马车上,云烨就不奇怪了,不用说今晚与民同乐的一定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承乾,皇帝跑到玉山来看传说中的银河。

      今年的规模大的吓人,冰雕绵延了足足五里之地,各种雕像不下四五百座,有些花卉雕像居然还特意用了染了色的冰,看起来就更加的色彩斑斓。

      熊猫也被拿来赚钱,这些圆头圆脑袋的家伙为了自己的食物,不得不屈辱的套上爬犁,拖着游客来回转悠赚钱,顺便自己也能混个肚子圆圆。

      鹰嘴崖是最好的观灯去处,站在这里脚下就是一条辉煌的银河,灯火经过冰雕的反射之后璀璨的就像是天上的街市,来往的人群宛若在水晶宫里倘佯,去年看过冰灯的勋贵富豪们,无不认为那一枚银币花的很值。

      云家庄子里那里有笨蛋,用自家瓷窑烧出来几十个各种各样的小的陶土模子,弄点颜料倒进水里搅匀了,在院子里放一晚上,把里面的冰磕出来,再把冻在冰里的绳子拴在竹竿上,最后再把蜡烛头塞进去点着,就成了一个个可以提在手里的小冰灯,有莲花灯,有鲤鱼灯,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造型,模样非常的可爱。

      都是自己的孩子去卖灯,大人躲在暗地里看着,小娃娃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四处兜售,两天的时间不少赚钱。

      李二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己在玉山的行宫部去住,非要在云家门口停下马车,他这一搅扰,云家今晚还怎么招待自己的亲朋好友?

      本想磨蹭一下暂时不回家,磕头虫当起来很无趣,现在是过年,见到长辈都是一水的大礼伺候,不这么干,会被人指责没家教。

      见了鬼了断鸿直直的就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陛下今日兴致很高,原准备去行宫的,路过你家就停了马车,准备歇息片刻,等天快黑了再去观赏灯会。“

      云烨张嘴就说:“怎能如此?夜晚攀爬鹰嘴崖很危险的!“

      断鸿头一次见到不欢迎皇帝去他家的人,嘴巴张的像河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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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裴神符

       唐朝人的节日经济理念很明显的还没有深入人心,书院赚钱已经赚得天怒人怨了,长安东西两市依然在走自己的老节奏,过年赚钱会被人家笑话的,一年到头驴子都需要多加两把豆料养养膘,更不要说辛苦一年的伙计了。

      赚到了钱的书院学生自然很高兴,可是骨子里到底是学问人,也觉得自己这样赚钱实在是有失厚道,这如何是好?为了让自己的心灵不至于被金钱所玷污,他们决定济贫,玉山附近没有让他们显示善良之心的地方,于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就出台了,连续三天,东羊河开始对平民开放,不收费,但是花样却一样都不许少。

      云烨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恼怒,那些学生就没有预料过整个长安城的会赶过来么?十几万人站在东羊河上都会把整条河塞得严严实实,还能玩个屁啊,集会活动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你把人聚拢过来就能行得通的,卫生,安全,吃饭喝水都要考虑到里面,尤其是东羊河的出口异常的狭窄,如果出现踩踏现象,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侯爷多虑了,长安城的灯会也是人山人海,不也是好好地,老奴以为这样就很好,人多才能旺地,这么些人过来,玉山的地价又该往上涨涨了。”

      云烨没好气的看了老钱一眼,朱雀街多宽?二十几丈宽的路面是玉山的羊肠小道能比的?必须告诉庞玉海一声,好好地学生不能毁在这件事情上。

      事实证明云烨想多了,长安百姓早就在长安城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制度下很清楚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怎办,不用人指挥,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人家一个坊,一个坊的轮着进玉山,秩序井然的令人发指,小孩子没有熊猫车可以坐·能摸一下熊猫就心满意足的乐半天。

      唯一不好的就是随地大小便的问题,整座北山人是上不去了,来年这里一定草木旺盛,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是一副乐陶陶的样子,拜佛,拜老子,还有拜龙灯,凤凰灯的·有些虔诚的看到冰象都要拜一下,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哪路神灵·只要能满足他们朝拜的愿望就好。

      因为是放假期间,玉山书院准许百姓借宿,很奇怪,长安人除了让孩子去玉山书院住一晚,其余的,就算是老人和妇人都宁愿在空地上抗一宿也不进去,后来那些学生才弄明白,百姓们把孩子送进去,认为孩子是最纯净的·想沾一点文气,其余的阿猫阿狗进去就是贱足踏了贵地,会折寿的。

      人一多·这还看哪门子的景啊,都是匆匆的瞄一眼就下了山,就这·还满足的不得了,大呼不虚此行,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别的不做,就是一道红烧肉,三个大子一碗,外带一巨碗米饭,一个鸡蛋能打一大锅的蛋花汤管够·长安人没有不在这里停步的。炊烟整整缭绕了三天,云家庄子附近的猪肉全被吃完·云家庄子储存的土豆也全部被吃完,这才熄了灶火,厨子很想再接着做,可惜没有原料了,对着没吃到的人一个劲的拱手致歉,并且发誓说明年一定早早的备料。

      一道菜能让一半长安人吃的恋恋不舍,厨子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最了不起的成就。虽然累得半死,可是走路都开始带风声了。

      黄鼠遗憾的望着远去的人群,一个劲的叹息,这几天刷锅水都能卖得出去,这样的好机会因为没有备足食材,硬是被自己给糟蹋了。

      来玉山看冰灯的人直到衙门开印,坊市开市,这才消失,开印的这一天照例是大朝会,侍御史早就发话了,不得缺席,他们准备按照册子点名。

      节后上班要多无趣就有多无趣,天还黑乎乎的时候,一个个就蹲在宫门前开始打哈欠,就数云烨最过分,躺在马车上不下来,非要睡到宫门大开的那一刻。

      迷迷糊糊地进宫,迷迷糊糊地朝拜皇帝,然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让薛万彻挡住自己,靠在他的后背上继续睡觉。

      直到薛万彻揪着云烨的脖领子带他出宫,这才知道大朝会结束了,说来也怪,刚从宫里出来,立刻就变得精神抖擞,随便抓了一个倒霉的纨绔请客,一群人立刻就车马簇簇的杀向了燕来楼.

      “很久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里的小娘子是否寂寞。“这就是长孙冲这个斯文败类发出的感慨,薛万彻认为自己今天精神大好,只要是弟兄们看不上的,可以全部给他,引得众纨绔已,并且开出了盘口赌老薛会败在何种女人的裙下。!

      这回不要李承乾,也不要李泰,李家兄弟一个都不要,不是不喜欢他们,而是带着他们去逛青楼,会被皇后揍得很惨,这种事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以看艳舞,谁耐烦和李承乾去谈话,虽然李承乾说他家的艳舞要比燕来楼的好看十倍,大家还是决定还是去燕来楼,李承乾家的舞姬不好下手。

      李承乾大吼了一嗓子“牲口“就带着自己的弟弟们回东宫享受他家的歌舞去了。

      纨绔太多,姐儿太少,薛万彻连老鸨子都抱进了房间,这还是上午呢,坐在大厅里的就剩下云烨和襄城公主的丈夫萧锐和南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刘玄意。

      南平的第一任老公王进直也就是王的小儿子,这一回因为和侯君集谋反不知道是怎么挂上勾的,被皇帝发配到了岭南,还特意告诉云烨不得照顾。

      老王因为这事被气得中了风,如今躺在床上眼看着就剩了一口气,风度翩翩的刘玄意恰好被南平相中,一个小小的敬事郎一跃而成为驸马都尉。

      十几年了,那个瞽目琴师还活着,那个牵着他的小僮,如今也抱着一张琴一同走了过来,老琴师朝四周恭敬的施了一礼朗声说:“今日乃是小徒出师的日子,还请诸位贵人多多抬举,小老儿在此谢过了。“

      青年琴师见到只有三个人不免心下惨然,依然恭敬的施礼,看样子他并不打算退却。萧锐笑着说:“别看只有三人,如果你的琴技还过得去,你就算是成功扬名了,只要云侯肯给你鼓吹两句,你这一辈子都会受用不尽。“

      “想要我们说好话,就拿出本事来。“云烨很讨厌那些虚词,舞女都被几十个纨绔扛到房间里去了,所以没艳舞好看,只好将就着听一段古筝。

      小琴师谈的很是认真,瞽目老叟不断地点头,遇到节点还会出手相助,一曲《长相思》道尽了相思的痴苦缠绵,云烨这样丝毫不懂欣赏的人也能听出几分酸涩意,听一遍也就罢了,偏偏这首曲子就是靠来回反复不断地演奏来达到长相思的目的,于是喝了两杯酒的云烨又开始瞌睡了,昨晚就没睡多长时间,兴致勃发的那日暮要给夫君讲完她在草原上的故事,无非就是几只羊的故事而已,听了无数遍了。

      为了不折磨自己的耳朵,就和那日暮敦伦了一次,谁知道敦伦完了,那日暮还是絮絮叨叨的说那只差点被狼吃掉的小黑羊,云烨大怒之下又敦伦了一次,这一次才把那日暮的精力消耗光搂着夫君入睡,可是鸡已经开始叫了,云烨必须起身去参加大朝会,刚才精神起来,纯粹是下班后的正常反应,现在觉得无聊,又开始发困了。

      裂帛一声响,惊得云烨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那个年轻的琴师,他疯了,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年轻人怎么这么孟浪。

      “乐声为我生命所系,焉能为俗人所误,古时奏乐虽鬼神都侧耳聆听,如今伦于风月地已是凄惨,何能再有所轻侮,裴神符无能伺候不了贵人,这就告退。“

      云烨嗤笑道:‘我又不靠它吃饭,为何要尊敬?“

      年轻的裴神符霍然起身道:“您是贵人自然不需要,可是奴人需要用它来换取每日的饭食,天下以乐声为食者不知凡几,贵人因此而轻贱吗?”

      刘玄意正要发怒,却被云烨所阻止,叹了口气说:“事关他人的饭碗,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个世界上天大地大,饭碗最大,我可以不尊敬你的音乐,但是我必须尊敬你的饭碗,任何能养活人的手艺都必须获得尊敬,你再弹过,这一次我会凝神静听,手艺不好依然不给钱。”

      萧锐抚掌大笑道:“云侯的见解总是出人预料之外,这套饭碗伦确实精辟,萧锐受教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小觑任何一样谋生手段。”

      云烨之所以忍耐,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才能的人脾气一般都比较大,如果这个叫做裴神符的家伙并不能表现出和脾气相一致的琴艺,他认为痛殴一顿是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这样的情形换了别的纨绔,他早就死透了,揍一顿其实是在救他。

      “贵人请宽座,且听裴神符一曲《孤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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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被误解的高士

      燕来寒风意潇潇,琴声呜咽怒气高。拍案欲起凌云志,苦被白云抱住腰,千回百转脱不得,唯有狂吟孤愤操!

      有诗为证,云侯千金谢知音的典故立刻就传遍了长安,其中就数萧锐和刘玄意二人鼓吹的最为起劲,云烨的那套饭碗论也立刻让长安的道德高士拱手钦佩。

      “此子虽然生性惫赖,却知道世间谋生之不易,稻粱多年,二十余岁就能悟到如此妙论,殊为不易啊,嚼得草根,百事可做,此子可堪大用。”白胡子长者捋须频频点头。

      “长者小看此子了,从这首诗里就能看出其志不小,如今朝堂之上遍是庸庸碌碌之辈,鸡鸣狗盗之辈大行其道,难怪此子会在燕来楼纵酒之时感到寒意萧萧,却不知那个拖拽他凌云志向的白云是何许人也?”花白胡子的长者闭目沉思之后有了新的见解。

      “云侯自处高位,能阻挡凌云志的还能有谁,离天最近的不外乎白云,可恨啊,可恼,只要我辈想要勃发,白云就化作乌云,并有电闪雷鸣降下,世道艰难,虎狼当道,不外如是。”

      纨绔们不断的自捶脑袋,自己胡天胡地之时,云烨就已经完成了声名远播这样一个艰难的工作,当时为何要抢到歌妓?看来吃亏就是占便宜这句古话说的没错啊。

      辛月仰着头崇拜的看着站在炕上吟诵这首诗的夫君,感慨至极,别人家的夫君去了燕来楼光知道抱着女人往房间里钻,只有自己的夫君就是为了听曲,不但赏识了一个操琴的名家,还发出了自己的论调。最难的是还混了一首诗回来,以前夫君就非常的会作诗,那都是自己写的,如今专门有一首诗是讲夫君高风亮节的,这可就难得了。

      所有人都在称颂云烨的时候,李泰停下手里的活计,对他旁边的李承乾说:“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孤愤,什么高风亮节。这首诗讲的是,云烨被那个弹琴的制造的噪音激怒了,把人家暴揍了一顿,要不是一个叫做白云的歌妓抱住了他的腰,他会打死那个操琴的。就这还不满的大声喊着什么孤愤吟,不信你去看那个操琴的一定满身的伤痕,云烨打了人之后向来有拿钱弥补的习惯,这事八九不离十。”

      李承乾不相信,派了手下去找了那个叫做裴神符的,手下回来后小声的禀告之后,他就奇怪的看着正在亲自安装小船的李泰。他猜得丝毫不差。

      “大哥,这是一种本事,能轻易地把负面因素转化为对自己非常有利的一面,烨子是这方面的高手。你如果以后嫖妓被御史台抓了,别忘了去找云烨,你会发现他会把这种事处理的非常的圆满,就说这次。等到那个琴师的伤痕好了,他自己都不会揭穿这件事。

      所以啊。你要想把苏氏,侯氏弄回东宫看押,必须要请云烨出马,他做这种事很轻松,必定能把皇家的面子圆过来,还让御史台无话可说。“

      李承乾有些害羞的对李泰说:“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的打算,所以他们才不去东宫的?”

      李泰叹口气对哥哥说:“那一群人现在就是一群猴精,如果是别的事情,他们一定鼎力相助,事关皇家内部纠纷,他们就是这种避而远之的态度。除了云烨还敢跳弹两下,其余的都被父皇吓得半死。”

      李承乾帮着李泰把工具递过去,又拿了一柄锤子胡乱的敲着木头说:“苏氏没有过错,有过错也是哥哥我的,侯氏就算有错,也是错在过于飞扬跋扈,她生在将门本身就比别人心高气傲,这一次几乎把她击垮了。

      父皇不在的时候,我去看过几次,苏氏还好,侯氏哀求我救她全家,整个人宛如疯魔了一般,这一次勋贵们帮助侯家得脱大难,侯氏的精神才好了一些,她自己也知道她父亲是救不出来的,烟容孩儿也在哀求我,让我非常的难做啊。“

      李泰对好卯榫从李承乾手里拿过锤子三两下就把卯榫敲好,低着头想了一会,才说:“父皇不会错,也不能错,错的只有我们和两位嫂嫂,这一点不能改变,至于这里面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要看咱们怎么做了,云烨现在一定在想办法,只要他能想出办法,这事就成了八成,等等看吧,急切不得。”

      李承乾拿袖子掸掸座椅上的木屑,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云家的庆典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比如今天,云暮小娘子第一次熬出一大锅香甜的肉丝粥,全家正在恭贺,全家上下不论主人还是仆役一人端着一个小碗,等着小娘子给自己盛一碗粥。

      熙童哈哈大笑着要云暮给他把碗装满,他从心眼里喜欢这个精灵一样的闺女,但是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铁蛋,只能叹口气,不管他服气不服气,他自己都觉得要是把小闺女许给自己的儿子都是亏的。

      云烨在认真的品味闺女熬的肉丝粥,火候还是差了点,肉丝不太香滑,倒是米粥的香味全部被熬了出来,还不错。

      “闺女,下回记得放肉丝的时候那开水抄一遍,把肉里面的血气挤出来,这样熬出来的粥才会好喝,这次算是合格。”

      云暮笑嘻嘻的谢过父亲,表示下回一定要注意,既然父亲还算满意,就把小手伸了过来,要奖赏,并且点名要一把小弩。

      她看见小丫姑姑有一把,还看见小武姐姐也有一把,非常的漂亮,她也想要一把,云烨为难的对闺女说:“不行啊,你想进武库必须满了十二岁才行,闺女,忍忍,也就两年的事情,现在你年纪还小,会出意外的。”

      云暮可不是那种的不到礼物就哭哭啼啼的孩子,她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也没指望得到弩弓,因为她早就问过姑姑和姐姐,她们拿到弩弓还是进了书院以后的事情,家里面这种传统从来都没有破过,她只是想打自己的价码提高一些。

      武库进不去,进宝库还是没问题的,辛月带着云暮进了宝库挑宝贝,那日暮一点都不喜欢进宝库,每回进去,辛月就把她抓住当苦力使唤,摆银子搬银子也是一件非常劳累的活。

      寒辙喝了一口粥对身边的云烨说:‘这样的乐趣我从没享受过,错过了这些非常的可惜,人生不过百年,几乎是弹指一挥间,能享受乐趣的时候一定要抓紧。这道理我到现在才彻底的通晓,好在不算太晚。“

      就要回家了,每回出来他都不愿意回去,能拖就拖,这回拖不了了,朱砂已经被何邵卖的一点都不剩,大笔的银钱也被打成汇票送到了寒辙的手里,那上面庞大的金额让寒辙愣了一阵子,更不要说还有十六家店铺等着他派人去接手。

      白石宫不吃死人饭,这是寒辙走出的第一步,山里的那些人除了会机械的听从自己的命令之外,好像丧失了在人世间活下去的能力,自己造的孽,那就自己承担,养活他们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他不再关心云烨到底是不是宾媚人,也不去想白玉京里到底有没有神仙,因为喜欢采桑女,也记得那些桑葚酸甜的味道,他觉得开十几家专门卖丝绸的店铺是个好主意。

      云烨拍拍他的肩背说:“丝绸店铺确实不错,你为何不专门织丝绸呢?书院里有两种能大大改善缫丝进程的工艺,你花钱买下来,建立一家工坊,自己把丝绸的利润从缫丝到成品全部吃下来岂不是更好,如果你需要人,我丈人家就是干这活的,给你找几个好一些的匠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寒辙点点头说:“会的,我这一次先回山安顿好族人才行,他们已经没有在世上生活的本钱了,把他们安顿好我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看着已经越来越人性化的寒辙,再想想自己和他第一次在曲江畔想遇的情形,心中就充满了感慨,自己割掉了他的两根手指,本是仇敌,谁能想到数年之后却成了挚友,世事变化无常,白云苍狗下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云家制作的罐头肉食现在已是大唐的名品,很多人宁愿不吃鲜食,也要尝试一下云家的罐头,考虑到寒辙的处境,特意送了他一大批罐头,这样一来,在大雪封山的时候也有食物可吃,至少憨奴最喜欢云家制作的肉沫香肠,一连吃了两个多月也不见厌烦。

      寒辙走的时候,熙童已经走了,父子俩明明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却依然是一副豪侠的打扮,听说这次回去以后,要修建一座高墙,把整个庄子围起来,他在辽东见到大唐移民就是这么做的,一座庄子就是一座完整的坞堡。

      最受不了灞桥边上的离别,好在寒辙 ,熙童都不是小儿女之辈,哈哈一笑就跨上马。拱手作别,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好男儿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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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云烨的师父

      每个人都缺少一个导师,小偷也是一样,李义府是国朝的大盗,这一点只有云烨知道,现在不论谁看李义府都会说他是一位至诚的君子,云烨从他对待父母兄弟的一些细节上发现这个这个家伙的虚伪是长在骨子里的,想要怕磨灭掉恐怕不容易。

      野草除不掉,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的给野草施肥,让他长得更加的高大,一支高高大大的野草长在田地里傲视群伦,毁灭也就会接踵而来。

      算计自己的学生是不道德的,所以云烨把施肥的过程看做是一种对弟子的关爱,项羽起了野心结果推翻了大秦王朝,不知道李义府起了野心会不会干掉大唐?这种猫一样的人物一生实在是太精彩,就不知道在李二的麾下能不能大放异彩。

      刘进宝最大的野心就是把自己的养子弄进书院,十二岁的小少年不断地在侯爷的眼前晃悠,于是不耐烦的侯爷就把这个小少年送进了玉山书院的小学堂,放在眼前非常的碍眼。

      至于此事坐在云家大堂上的家伙,最大的野心就是能统一阿拉伯海域的海上贸易权,他为此准备了很久,不断地强调自己能对大唐的海上贸易提供足够的保护,如果可能,也可以为大唐干掉一些不该存在的势力,当然,岭南水师必须给他一定的保护。

      胡同海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他总是看着大门,只要发现不对他就想跑,因为云烨已经看了他两眼了。

      “你看,云侯,我张仲坚从来都不说虚话,海上的事情终归是要在海上解决的。您就算是要养贼自重,我张仲坚也比那个倭国婆娘来的有威胁,我完蛋了,大唐的远航船只就没了保护,您在京城也坐不安稳吧?”

      云烨玩味的看着虬髯客说:“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跑来和一位帝国的侯爵商讨海洋管辖权的?在岭南水师的账簿记载上,你这个时候应该在那座荒岛上钓鱼生孩子,如果你有本事繁衍出一个种族出来,我佩服你,你不但没有去繁衍种族。反而在这个家伙的帮助下竟然越狱了,我不相信高山羊子敢打劫大唐的货船,至于大食人我在螃蟹岛上杀掉的有点少,只要在大食海域再找一个小岛插满了人棍,我想大唐的商贾应该没人敢碰才是。你的条件并不吸引我,海洋的权利是属于帝国的,不属于我私人,也不属于你。”

      “大食海域不属于帝国,云烨,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虬髯客也不是好欺负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你忘记了?至于你好不好欺负总要欺负过才知道。自从你拿鞋底子抽了我的脸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欺负你,在李靖家里不方便,如今你好不容易跑到了大海上。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就因为我扔了你一鞋子,你就记恨到现在?”虬髯客的身子有些发抖。

      “不光是你扔了我一鞋子,我们的仇恨由来已久,陇右的荒原上你还踹了我一脚。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烨的心眼很小,你怎么敢忘记?“

      说起陇右。虬髯客就抱着脑袋嘶吼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陇右荒原,这件事情就不该有,可是他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在荒原上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自己掠过一大丛青草,穿过一片灌木林之后就清楚的看到了一间简陋的茅屋,很奇怪,茅屋的周围都是干枯的荒草,一个白发白须的神仙般的老人就坐在茅屋前的棚子底下,一个惫赖的少年正趴在芦席上听老人说话,等自己走近之后,老人抬起头笑着说:“你来了?“

      自己不认识老人,老人却似乎认识他,小少年给自己倒了清水,就好奇的打量自己的背囊,并且偷偷地打开往里面看,自己玩笑般的踹了那个少年一个屁墩,后面,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虬髯客猛烈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可惜一无所获。

      如果没有见到云烨,他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云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并且能描述出梦里的一切,那个梦也就不是梦了。

      虬髯客嘶吼一声之后,就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根捶了一拳,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抬头看着云烨说:“你们师徒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云烨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吐掉了喝进嘴里的茶叶才对虬髯客说:“我的小心眼是遗传自我师父的,他老人家的心眼比我还小,从小到大,我师父都没舍得打我一下,闯了再大的祸,也没受过惩罚,你倒好,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所以……嘿嘿嘿。“

      听云烨和虬髯客对话的人很多,李靖,红拂就在屏风后面,单鹰坐在云烨旁边闭着眼睛养神,断鸿正在饶有兴趣的观赏云烨客厅里的盆栽,这些人意外的听到虬髯客提到云烨师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竖长了耳朵,连陪着红拂喝茶的辛月也不例外,她早就对自家的这位祖师爷爷充满了好奇。

      虬髯客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整只茶杯居然被他捏碎了,他的手却毫发无伤,只有滚烫的茶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一松手,碎瓷片就掉在了地上,无力的对云烨说:“神仙中人就是这么对付俗世中人的吗?我虬髯客虽然一生杀人无数,自问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更何况我是去给你们送东西的,土豆该是我送的吧?你云家能有今日不就是依仗了土豆的功劳么?我一番好意为何会招来大祸?“

      云烨重新给虬髯客拿来了一个杯子,倒上茶水鄙夷的看着虬髯客说:“你可以不送么?什么时候你都有选择的余地了?就像大食海域一样,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你听着,还是那句话,只要一个海盗敢穿过海峡,我就会把他穿到木头上立在海峡边上,你可以和别的海盗相争,但是,大唐的商贾不能受到损害,最近,大食海域的强盗过于猖狂,岭南水师准备去剿灭一批,别被水师的战舰看到你,看到你一样会灭了你,只要是海盗就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你也一样。“

      虬髯客明白这是云烨最大的让步了,胡同海甚至有些欣喜若狂,岭南水师要去剿灭海盗,只要自己这群人依然老老实实地躲在海岛上,就不可能受到波及,相反,那些高丽人,倭国人,大食人,还有一些杂毛海盗绝对会倒大霉,说不定这次战役之后,海上的势力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

      虬髯客目的达到了就向云烨告辞,临走的时候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对云烨说:“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去了陇右一趟,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控制,我宁愿永远不回忆起这段记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云烨,神仙就能为所欲为吗?“

      胡同海生怕云烨发怒,连忙拖着虬髯客匆匆离去,在他看来,凡人被神仙利用一次怎么看都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悲愤的不光是虬髯客,还有李靖和红拂,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豪迈勇烈的虬髯客在云烨师父手里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同布偶一样任人摆布,这对心高气傲的虬髯客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大的打击。

      李靖今天特意向李二请旨,带着虬髯客过来和云烨商讨南海的事宜,李二认为,需不需要帮着虬髯客还要听云烨的意见,所以就派了断鸿过来,只让他带着耳朵听,不许插嘴,他也只想听谈判的过程而已。

      断鸿似乎发现了一件极大的秘密,那就是有关神仙的秘密,云烨师父到底是不是神仙满朝文武都在猜测,抱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想法,他们认为云烨的师父逍遥子也不过是以为博学的鸿儒,绝对不是什么神仙,云烨也一直都是这么说的,现在,好像有了新的解释。

      虬髯客的身手如何断鸿知道的很清楚,如果是生死相搏,自己必定不会是虬髯客的对手,这样的高手在云烨师父的眼中却如同布偶,真是太惊奇了。

      李靖红拂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云家,无论是谁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连带着对云烨也就有了看法。

      断鸿笑嘻嘻的说:“今日才知道云侯在南海上的威风,虬髯客在你面前除了低头之外,毫无他法可想,谁能想到,真正绝定大海归属权的人在长安,而不是遥远的岭南,云侯真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啊!“

      “有什么屁话就说,少说一些好听的,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是陛下,不是我。“

      “这是自然,只是奴婢很想知道云侯的恩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相信不光是奴婢想知道,陛下一定也很想知道。“

      “不光是陛下想知道,我自己都想知道,恩师对我来说就是恩师,一个善良的老人,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睿智的老人,一个一辈子不为人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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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热气球和飞船

      长孙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明白,当一个国家齐心协力对付外敌的时候,总能轻易地达成一致,因为这和所有人的利益有关,一旦把目光从外面转回国内,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没有办法达成一致的时候难免就会出现摩擦,勋贵挂刺史衔这件事自己费尽了口舌才让自己的哥哥接受了赵州刺史这个职位,满长安的勋贵里面恐怕只有云烨担任岳州刺史算得上是心甘情愿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戴胄,高士廉,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都想留在长安,只有云烨一门心思的想跑。

      陛下正在酝酿铜钱风波,这个时候还要兼顾乱七八糟的邪教,真是让人头疼,想到这里就来到李二面前温言道:“妾身认为您不该多想这件事,云烨恐怕比您还痛恨这种人间惨事,说不定啊,这个白石宫的变化,就是他有意为之的,对内轻柔和缓一向是他的做派,能在无声无息间替皇家永久的除掉大敌,这才是臣子该做的,您的臣子都很有才华,您不必忧心,老一辈的臣子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在逐渐退出权利圈子,新一代的臣子已经能堪大用了,这是您多年培育的成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二哈哈一笑,颇有些自得,只要李泰的船真的可以飞起来,他就会趁势放出大量的铜钱,从前期放出的那部分铜钱引起的效果来看,他还是满意的。

      李泰在造船,云烨也没有闲着,神通广大的何邵居然真的给他弄来了十匹火浣布,有了这东西。热气球点火的口子上就有了最好的材料。

      “烨子,你这是给哥哥我出了一道难题啊,幸好哥哥我交游广阔,多方打听才从一位奇商手中购得此物,乃是稀世珍宝,《列子》有记载,《搜神记》上也有记载,晋人干宝说:“炎火之山上有鸟兽草木,皆生育滋长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枲,则其鸟兽之毛也。”你说珍贵不珍贵?“

      说完话就掏出一小块白色的布料,给上面涂满了酱肉的肉汁,看得辛月非常的心疼,她也知道火浣布得到一寸都算是宝贝。

      何邵吧火浣布扔进炉子里烧。然后继续和云烨饮酒,待俩人饮了几杯之后,就用火钳子把火浣布夹出来,稍微晾凉一下,拿起来一抖,那块布果然洁净如初,火浣布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云烨拿过来看了一下,就扔在桌子上说:“这破东西还是太重,而且织的松松垮垮,想要兜住热气。太难了,不合格啊。“

      “啊?“何邵的嘴巴这就合不上了,这样的宝贝这位爷还看不上?

      “嘴巴合上,被人家骗了还自鸣得意。也就你这个笨蛋会这样,上一次是《越人歌》这一次又是火浣布。五千枚银币才弄来十匹,真是蠢到家了,这些破东西值个五十枚银币已经顶天了,偏偏就你喜欢被宰。“

      “看清楚,这是火浣布,是火鼠毛发所制,不是市面上的棉布,丝绸,是宝贝!“

      “你知道个屁,这东西就是石头,不是什么火鼠皮毛织成的,有本事给我弄一只不怕火的老鼠回来,我再给你一万枚银币,那个该死的商人一定发现了一座石棉矿,告诉我,那家伙是大唐人,还是域外的商人?“云烨淡淡的问何邵。

      “你要做什么?“何邵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云烨,他觉得云烨似乎不怀好意,那个商人很有可能会倒霉。

      “这个东西以后会成为战略物资,掌握在一个商人手里不合适,他如果不想全家死光光,最好把这座矿交出来,换成爵位,或者换成钱财,换成土地也成,你去给他把道理说清楚,一旦我的试验完成,他也就大难临头了,我不去找他的麻烦,军方也会把他撕成碎片。“

      “他不会交出来的,他们祖祖辈辈就是靠着火浣布谋生的,断然不肯交出来,砍脑袋都不会交出来,我也是商人,我很清楚,这是在断人根基,脑袋砍了也就一辈人倒霉,没了生计,倒霉的就是子子孙孙,那个商人就算是再没胆气,这个时候你杀了他也没用。“何邵有点生气,对于这种巧取豪夺的法子,他最是反感。

      云烨没动怒,吃了一口菜对何邵说:“他家要是再开采石棉矿,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会死光光,你见到的那个商人不是肺痨,也一定是整日咳嗽的家伙,有同样症状的他家一定不止他一个人,既然是要保密,那就只好自己家的人亲自动手,你问问他,如果不想从今后全家死光死绝,最好把那座矿交出来,要不然,哼哼,他们家永远别想摆脱肺痨这个噩梦。“

      何邵再一次长大了嘴巴看着云烨好半天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云烨不理会何邵的问话继续说:“他家里还有很多人会皮肤溃烂,痒不可当,老何,别以为他家发现了一个永世的饭碗,这个饭碗会要了他的全家的命,那个商人已经没什么救了,至于他家的子孙能不能活,全看他的意思了,拿命换钱没意思啊。“

      石绵的毒性有多大,云烨怎么会不清楚,那些细小的纤维会钻进毛孔,那种感觉云烨受过一次,胳膊红肿了好大一片,皮都掉了两层才好,至于纤维进入到肺里,更是凄惨,矿区出身的云烨那里会有不明白的道理。

      何邵半信半疑,他弄不清楚云烨这是为了故意谋夺人家产业编出来的故事,还是确有其事,但是那个商人确实是一副随时就会死掉的样子,他打算去问问那个人,也就是问问,如果云烨是在编造故事,何邵下定决心立刻抽身,他绝对不会帮助云烨谋夺人家的产业,这种事情关系到商人的根本,何邵不打算屈服。

      云烨不去管何邵怎么想,自己既然有了火浣布,那么热气球的制作就提上了日程,老丈人家特意给自己织好了最密实的绸布,云烨试过了,这些绸布比大帝号上的船帆布都要结实,用来制作热气球再好不过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耐燃,现在有了这些火浣布就好了,最靠近火焰的部分全部衬上火浣布,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火油喷灯也已经被公输家研制好了,剩下的就是把那些绸布缝制成一个大球就好了,起飞的日子云烨都已经选好了,三月三正是一个放风筝的好日子,云家身负神仙之家的名号,没有一两样神迹,怎么让人信服。

      辛月倔强的揽下了这个伙计,她不许夫君把这些针线活交给外人,自家的妇人就足够干这些事情了,祖师爷爷传下来的好办法,可不能让外人糟践了。

      于是,老奶奶,辛月,姑姑,婶婶,姐姐妹妹们全部都投入到热气球的缝制工作中去了,小武负责设计,云烨很不负责任的告诉她分成八瓣缝起来就好,随便画了一个图形,就不再管了,有小五和狄仁杰在总能制作出来一个合格的热气球。

      李泰的实验又失败了,听说整艘船被炸成了碎片,这就对了,万虎也是被炸成碎片的么,不过这一次他的船好像真的飞起来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就这点胜利就足够让李泰知道自己的出发点没错,自己的理论也没有错误,剩下的就是不断地改进喷火设备而已,他当年在试验水轮机的时候吃遍了苦头,现在的困难根本就难不倒他。

      云烨喜欢上了书院教书的生活,李义府成功的成为了学生们的首领之一,庞玉海很愉快的把大笔的钱款交给了李义府来控制,这个出身富贵并且对人性有一定认知的家伙心怀不轨啊,,他坚信自己的未来不是几千枚银币能够比拟的,所以对几千枚银币能做到视若粪土的地步,但是这些钱对穷了一辈子的李义府来说,无疑就是一笔巨款,而且其他的学生对李义府都非常的信任,对于钱财的出入从不过问。

      一枚银币就能去燕来楼嫖宿一晚,两枚银币就能听美艳的歌妓婉转的歌喉,三枚银币就能在长安市上置办一身非常不错的衣衫,大唐的马匹便宜,五枚银币就能在车马市购买一匹马,如果再加一枚银币就能有一套很好的鞍鞯。

      如果有十枚银币,就能购买一个高丽婢女,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胜在温柔,如果你有三十枚银币,那些前凸后翘的波斯舞娘任你挑选。如果有百枚银币就能在长安安家,这是无数贫寒学子的梦想。

      庞玉海从来都没有小看金钱的威力,他自己看到数千枚银币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神也有片刻的失守,他不相信爱慕虚荣的李义府能够扛得住这样的诱惑。

      更何况,那个叫做燕姿的歌姬还对李义府青眼有加,想要博得美人笑,才华是不够的,总是让美人倒贴,总有感到难堪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李义府说不定就会动用学生们的伙食份子,一旦动用了,那么神仙都救不了他。

      庞玉海在给了燕姿一百枚银币之后,就打算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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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楼兰没了

      书院的围墙从来没有停止过浇筑,没错,就是浇筑,在大唐如果说那个地方从来不缺少水泥,无疑就是玉山书院,因为它有自己的水泥窑,自己的砖窑,自己的煤矿,自己的瓷器作坊,自己的印刷厂,自己的田地,自己的码头,甚至还有一支自己的船队,至于骆驼,马匹,牛羊他一样都都不缺,皇帝下令,玉山为书院产业。

      军队已经开始入驻玉山,防卫玉山的力量等同于行宫,两年一换,指挥官由皇家亲自任命,能支使得动他们的,除了院长就只有山长了,也就是说只有皇帝院长和李纲山长能让这些十六卫的军人们低头,云烨这样的院判下的命令,小兵都不用理会。

      书院的围墙远远看起来和长城差不多,蜿蜒曲折的盘旋在山岭间,以前还有野猪之类的害兽跑下山祸祸庄户们的玉米和土豆,现在已经绝迹了。书院的后门只有在每年熊猫发情的季节才会打开,让那些在书院里吃的圆滚滚的熊猫从那个门里出去,去找山里面瘦骨嶙峋的熊猫交配,学生们把这道门戏称为鹊桥门。

      许敬宗和云烨骑着马在城墙上巡视,不骑马不行,方圆三十里的城墙走一趟会累死人,一丈多宽的城墙上不到百米就会有一座箭楼,楼上站着守卫的军士。

      山谷里的寒风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俩个人冻得不轻,只好一头钻进箭楼里避避风寒,箭楼不大,人挤满了旺财就进不来,刘进宝就把那些军士都撵了出去,把旺财弄了进来,许敬宗叹了口气说:“云侯。你这重马轻人的习惯也得改改啊,很多人已经有非议了。“

      “谁说旺财是马?旺财是我兄弟,在外面是这样,在家里也是,不信你去云家把例份的账簿打开看,你会发现我家旺财一直都是领着份例的,谁爱说谁说,我没打算改。“

      云烨解下大氅披在旺财的背上,还掏出一把豆子放在手里让旺财慢慢吃。

      今年的雪少。除了入冬的时候下了一场雪,直到现在才慢慢有了一点下雪的意思,云家的庄户们已经在做储水的准备,修了好多的水泥池子,就等着下一场大雪好一次性的把水装满。无论如何,今年的大旱已经无法避免了。

      烤了一会火,巡视还要继续,前面已经没办法骑马了,都是台阶,俩人只好步行上去,许敬宗拍着水泥浇筑的墙体感慨道:“云侯。咱们书院的这道墙,恐怕比皇城的还要结实,传闻赫连勃勃修筑统万城的时候,以巨锤砸地。入一寸则斩工匠,不入一寸则斩军士,那是为了建立万世不拔的基业,你把书院的围墙的弄得固若金汤的做什么?”

      “也是为了建立万世不拔的基业。老许也就是咱俩在这里我才说,我唯一的期望就是王朝更替了。书院能够依然屹立不倒,这是我的一点私心。”

      许敬宗点点头说:“王朝万世不替还没有过,倒是书院很有可能长久的生存下去,既然抱着这种心思,修建的坚固些也不无道理。”

      走到了鹊桥门,许敬宗看着后山,指着几处冒烟的地方说:“那几处要害已经被陛下收走了管辖权,只见到大批的军队开了进去,水泥,砖石,木料的耗损惊人,难道说陛下要在后山打造一座堡垒不成?”

      “老许不要多看,我知道那里在干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你,一旦告诉你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秘密知道的多了没什么好处。”

      和许敬宗相处的久了就会知道他其实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朋友,除了喜欢沾点便宜和出卖朋友之外,和他在一起你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论喝酒,谈天,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会错,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给你一个暗示,那就是把心里话全说出来,我会帮你保密的。

      小东到底还是嫁给他二儿子了,小两口被许敬宗打发到杭州新城老家去了,目的很清楚就是打算在江南给全家留一条后路,顺便依靠云家在岭南的势力,看看能不能向西南发展一下,娶小东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云家的反弹。

      云烨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会和好人处不来,但是和奸佞却能迅速的打成一片,有时候甚至还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难道说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当坏蛋的料?

      站在风口上很显然不适合两个奸佞之徒的胃口,这种晚来欲雪的天气里,不喝上两杯,谋算几个人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于是断然结束了巡视的工作,原路返回,一个时辰之后就回到了书院,还没有开始饮酒,就被李纲先生揪过去开书院的大会。

      大屋子里坐满了人,云烨惊讶地发现希帕蒂亚和小武也在,不光是他俩,李承乾居然也坐在后面,看他一脸的严肃,就知道有大事件发生了。

      果然,云烨和许敬宗刚刚坐定,就听到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楼兰城消失了,一夜之间人去城空,皇帝问书院对楼兰的消失有什么看法。

      金竹先生在这方面是最权威的存在,他犹豫了一下,首先拱手问太子:“殿下,要问楼兰为何消失,老臣首先要问我大唐的军队在楼兰么?”

      李承乾不明白金竹先生为何要这么问,云烨却很清楚,繁华的城市一夜之间成为了空城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几次,比如高昌,比如昭武九姓的都城,这些城市消失之前都有一个征兆,那就是大唐的大唐的军队恰好在经过了那里恰好发现了空城,将领们回报说城里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在河套一代,就会出现大匹的牧奴和农奴。

      想要弄清楚楼兰城为何没人了,必须把西域最大的祸害,大唐军队这个因素刨除出去,否则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西域的将领的胆子很大,杀掉西域三十六国的一个小国王,就像杀掉了一只鸡,反正每三年一次的大朝觐,那些国王的面孔总是不同。

      汉人喜欢杀掉那些小国君这是传统,从班超时期就开始这么干了,最后到傅介子干掉楼兰王,每个人都被史书夸赞一番,所以那些将领没事干就想杀几个国王,想看看史书上会不会有自己的记载。

      别看那些将领回到长安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见到庄户问安都会拱手回礼,一个个和善的一塌糊涂,但是,只要出了玉门关,一个个就把好人脸扒下来收在口袋里,换上一副强盗面孔,烧杀抢掠几乎无恶不作,突厥人,昭武九姓,回纥人实在是没活路了,这才打算背井离乡的打算去西征,给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搏杀出一条生路。

      弄清楚了原委的李承乾有点尴尬,拱手对金竹先生说:“请先生放心,孤保证楼兰的怪事不是我朝大军的手笔,汇报这一情形的乃是一家商贾,他们自大食回来的时候路过楼兰,原本想停伫下来休整一下,结果进城之后才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了,好些人的家里,都是整整齐齐的,有的人家似乎正在吃饭,桌子上的碗碟尚在,就是人没了。”

      “楼兰古城曾经是人们生息繁衍的乐园。它与大汉朝几乎同时建国、它东起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它身边有烟波浩淼的盐泽,它门前环绕着清澈的河流,人们在碧波上泛舟捕鱼,在茂密的胡杨林里狩猎,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更是大唐去大食和极西之地的咽喉锁钥。

      想要他一夜间消失,老臣认为不外乎几个原因,第一那就是被大唐军队攻伐所致,既然殿下说不存在这种可能,那么就只有瘟疫和宗教因素了。

      玄奘在自己的书里说楼兰国笃行佛教,乃是小乘教派,所以宗教之说也能说得过去,而老臣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缺水所致,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敦煌的索勒率兵千人来到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三千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但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和尝试,老臣以为,楼兰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需要实地查验,如果陛下有心探明真相,老臣愿意带着学生走一趟楼兰,去实地看看,如果是意外因素导致楼兰消失,我们也好早日想出应对之策。“

      李承乾点点头说:“先生说的在理,楼兰消失必须查验清楚,如果是军方所为,这一次定然不能饶恕,如果是天灾,我们需要知道原因,孤王这次过来,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准许书院组织一队人马出塞,去查个究竟,此事不得大意。左武卫会派出护卫力量,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现在天怒人怨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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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买天下

       不用说,程处默也是要去楼兰了,云家的仓库很多,云烨有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的嗜好,这条蟒皮袋子就非常的适合沙漠旅行,不但能装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能够防虫蚁,毒虫,如果把口子扎紧吹足气还能当气囊使用。

      岭南的蟒蛇很多,云家的商队收集了很多的蟒蛇皮,这样的口袋狄仁杰和狗子,铁蛋他们都需要,至于程处默他更喜欢那个蛇皮马包,程处默又到武库拿了两把强力手弩,没对云烨说自己要去那里,云烨也没有问,军中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等到程处默和狄仁杰他们见面的时候自然知道为什么要去楼兰了。

      “东西我会给你准备好,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能拿的尽量都拿上,都是有用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好死不死的去哪个鬼地方,明明都把那里的人当牲口使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看重的样子,注意了,千万不要和边军起冲突,要是激起了那些杀才的杀心,把你们折在那个鬼地方那就太不值了,我们事后就算把边军全部杀了,也无济于事。”

      程处默选了一车的东西,在上马的时候送他出来的云烨嘱咐了一声。

      “嘿嘿,你放心,我从小就是在军营长大的,军营里的规矩我懂,如果出了意外,全身而退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咱们几家都是将门,边军虽然无法无天,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对我下手,老爹说了,只要能把书院的人全须全影的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别的事情自然有人会给出答案。”

      云烨点点头,有了程处默,狄仁杰的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这样也好,程咬金的好多部将就在西域当将军,对那里非常的熟悉,不像云烨的部将上了岸就屁用不顶,老爷子这几年虽然不领军了,但是威名仍在,只要是军伍上的没人敢小看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

      在后世的时候云烨就知道楼兰的消失就是一个非常大的疑团,死了好多人也没弄明白,现在楼兰人刚刚消失。说不定能够找出什么疑窦来。

      不过这和自己无关,李二最近在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叛逆,只要有疑点的事情就想弄个清楚明白,宫里面的变化很大。以前的一些老熟人消失了,现在进宫,去了前殿就认识严松,去了后宫,就认识一个断鸿,别的宫女,宦官一个都不认识。上一次骑坐在白玉栏杆上休息一下,都有拿着拂尘的宦官过来撵人,宦官虽然被揍了一顿,那个家伙依然要求云烨从栏杆上下来。捂着脸说那段栏杆是他负责的。

      李二不知道怎么想的,和勋贵们待在一起似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但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东闻闻西看看。却没有半点的忧虑,兴致来了还坐在坊门底下和晒太阳的老汉胡吹几句。一起咒骂两声骑马经过的骑士,嫌他们把土扬起来了。

      小武给狄仁杰做了酸菜粉条白肉锅,大唐的菘菜长不大,怎么长也没有后世十几斤一颗的模样,绿了吧唧的只有手掌大,云烨想吃酸菜了,入冬前腌了一大缸,虽然也会变酸,但是吃了一次之后,云烨就一点都不喜欢了,原来能熬制成奶白色的酸汤,是自己的最爱,现在绿了吧唧看一眼都没胃口。

      可是云家人却非常的喜欢,家里往年也腌制菹菜,可是味道和家主腌制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是狄仁杰,最喜欢吃酸菜粉条白肉了,而且百吃不厌,小武口味有点像云烨,非色香味齐全者不食。

      端着一碗面条蹲在房檐下等着看下雪,小丫扭着腰身从自己面前经过,丑丫头终于知道打扮了,一身贴腰身的淡黄色襦裙,外面罩一件纯白色的狐皮大衣,居然把一个丑丫头穿的漂亮起来了,小丫巨大的活动量造就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神器,往日丝毫不显的胸部,居然也有了那么几分饱满,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实话。

      一碗饭吃完,雪还是没下,小丫已经来回走了三四趟了,云烨烦躁的把饭碗扔在地上没好气的对小丫说:“看见了,很漂亮,会把李佑迷死,你能不能多穿一点,谁家的大闺女光着脖子四处乱窜,也不怕冻着受了风寒。“

      小丫立刻就扑上来趴在云烨的背上撒娇,她就是露出光脖子给哥哥看,嫂嫂拿着她的嫁妆,不准她使用,其中有一串粉色的珍珠她现在就想戴。

      “都说是嫁妆了,现在打什么主意,谁听说过戴上珍珠链子就能保暖?马上就要下雪了,外面冷得手都伸不出去,你要是受了风寒,还怎么去给李佑送吃的?“

      小丫怏怏的走了,很有规矩的把哥哥的饭碗也一起收走了,云寿带着两个家丁准备出门,见到父亲在房廊下看着父亲大声说:“爹爹,孩儿去查看一下庄子,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新来的几户人家房子没造好,住在草棚里,孩儿去看看结实不结实。“

      这得允许,我孩儿知道关心自家的庄户了,虽然知道他跑去山坡上撵野鸡的可能性更大。老钱守在一边看得胡感动,擦擦眼睛对云烨说:“侯爷您看看,这就是咱家的少爷,小小年纪就知道忧国忧民,全庄子的人都跟着咱家享福,百十年里面,咱家只会兴旺。“

      听了这话,云烨只想哭,满世界的庄户活的生龙活虎的,只有勋贵官员们活的战战兢兢,李二倡导官员节俭,连中午的那顿免费饭食都省了,还说房间里有炭炉过于暖和,容易让官员生出懈怠之心,于是煤炭的供应量减少了一半。云烨去尚书省办差,发现那里的疍吏们一个个冻得像乌龟一样,鼻涕流的老长在歪歪扭扭的写字。

      难道说这就是新生活运动?尚书省下辖的兵部衙门轮到云烨去值守了,原本有几个侍郎能够转的开,可是这几个家伙都在告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病,一个个都说自己年老体弱,所以身强力壮并且偷懒多年从未去值守过衙门的岭南水师统领云烨就高高的坐在大堂上,兵部尚书是杜如晦,他老人家事务繁忙,中书的事情都管不过来,一般不管兵部的琐事,处理实际事物的是几位兵部侍郎,这个虚职官衔云烨也有。

      武库清吏司郎中彭文寿捧着一大叠文书过来,放在云烨的桌子说:“能得云侯坐镇兵部,实在是我等小吏的福分,这些文牍已经有些日子了,如今在不批阅,恐怕会引来麻烦。陇中,河西,淮南的武库都在告急,下官担心开春之时的府兵训练会受到影响。”

      “老彭,你这个武库郎中当得时间够长的,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你实话实说,韩瑗,卢承庆,杨弘礼,这三个王八蛋在搞什么鬼,他们在躲什么?你实话实说,我会按照实情处理一些公文,你要是隐瞒,我立刻就会中风,只能回家去静养,我知道,事情不解决,难受的是你,可不是我。板子也会打在你屁股上,于我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彭文寿似乎知道云烨会这么问,无奈的对云烨说:“侯爷,去年因为侯君集一事,陛下砍掉了武库的一成预算,这次的砍掉的不像以前砍掉的都是虚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大家都是吃军伍饭的,为了侯君集一家老小的命,捂着鼻子认了,可是今年一开春,户部就直接截留了咱们兵部的一成预算,造成军械的供应不足,辽东,西域,草原这三处地方的军械是万万少不了的,江夏王正在南诏用兵,军械只能补足,不能拖欠,十六卫的军械谁敢不给补足,所以,陇中,河西,淮南,这三个地方的武库就只能是空空如也的跑老鼠了。

      没东西给人家,这三个地方催的又急,折冲都尉都已经叫嚷着要给陛下上折子申诉了,要问问那些少了的军械是不是都被兵部给贪墨了,这事是兵部和那些大佬做的交易,实在是不能摆到台面上说,所以韩侍郎,卢侍郎,杨侍郎只能抱病了。“

      云烨笑了起来,如果是别的事自己还不敢胡乱做主,但是涉及到侯君集和十六卫的事情,云烨就非常好做主了,十六卫从来都不缺少军械,自己就是从左武卫出来的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将作监的武器向来都是优先武装十六卫的,这些预算并不属于兵部,属于皇家少府监的预算,长孙这两年好像也开始对政事感兴趣了,少府监的权利越来越大了,别人会以为是长孙的野心在起作用,云烨知道这一切都是李二在操纵,他准备打一次天下,再买一次天下。

      云烨让彭文寿找出这三个地方的武库供给文书,在上面批示了准许起运的批示,又找出十六卫的文书,驳回了他们想要军械的要求。然后就合上文书递给了老彭。

      彭文寿翻开看了一眼,吃惊的问云烨:“一件军械都不给十六卫?”

      “不给,一件都不给,想要军械让他们来找我要,我批示的,我负责!”

      彭文寿又岂会不知道十六卫根本就不缺军械的事实,给云烨深深地施了一礼,就抱着文书快步走了出去,他想尽快敲定这件事,免得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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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赌局,又见赌局!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别的公廨里面冷的像冰窖,兵部的公廨就温暖如春,宫里面负责炭火的太监,才拉着一车车的煤炭送过来,云烨就蛮横的截留了很多,一天的量足够兵部衙门烧好几天的,至于别的衙门有没有煤炭烧火取暖,云烨认为这不关自己的事情。
  
  家里的好茶也拿过来,没个公事房都分一些,烤着土豆,喝着茶,兵部上下一团和气,闲聊之余轻轻松松的就把公给办了,武选清吏司的姜选看不惯云烨一团散漫的兵部作风,拂着袖子走了,对于方正的人,云烨从来都是尊敬的,不愿意也不强求。
  
  没指望一点煤炭和一罐子茶叶就能收买人心,这位的心思也太重了,房玄龄到了兵部检查的时候,都笑眯眯的坐下来喝口热产,烤会火,虽然他的房间里从来不会有寒冷这回事,亲民的样子却老房做得十足。
  
  雪下得没样子了,开始担心开春的时候会有旱灾,现在大家都在担忧天晴之后,在春风的吹拂下这些雪全部化了会不会出现水灾。
  
  大清早一开门,两尺hòu的雪墙就出现在门口,仆役们忙碌了半天才把家里的雪清理出去,早朝是上不成了,坊市里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朱雀大街上的雪却堆得半人高,旺财在雪里撒了一会欢,云烨就不得不命仆役们把困在雪里出不来的旺财救出来。
  
  兴化坊里的取暖设备最好,许多的大佬冬日里都喜欢住在兴化坊,魏征,杜如晦和云烨一样皱着眉头看着雪墙犯愁。
  
  “魏公,杜公,咱们一个月的钱粮不见了,真是可惜啊,原本还指望那点钱粮给儿子买件春衣,现在泡汤了。”
  
  魏征瞪了云烨一眼,对于云烨尖酸刻 bó的话就当是耳旁风,加强官员的纪律性是魏征提出来的要求,他认为官员散漫成风,需要加强管理,只要一次早朝不到,就会扣钱粮,这已经是官员中最著名的笑话,谁家官员是靠那点俸禄活着的?
  
  云烨打算回家关门继续睡觉,魏征却打算解决朱雀大街上的积雪,十几天出不了门贫寒些的人家说不定就会饿肚子。
  
  御史大夫的威信还是非常高的,一声令下,云家就剩下家主带着旺财瞎溜达,其余的仆役不论男女都被老魏借走了,不干别的,就是打算在朱雀大街上开出一条道路来。
  
  唐人很喜欢干这些公益劳动,只要有了一个人动手,全长安的人都开始动手了,开路的速度远比云烨预料的要快,刚刚睡了一个回笼觉,刘进宝就禀告说路已经挖通了,他说话的空气似乎还有一点鄙夷的成分在里面。
  
  跺了刘进宝两脚,自己这个主人还没有感到不好意思,你一个仆人难堪什么,不就是老魏他们奋战在挖路的第一线,自家侯爷回家睡觉了么,有什么难堪的。
  
  再见魏征的时候,冇老家伙靴子上沾满了泥水,没有一点官员的样子,不像云烨浑身上下整齐的不见半点泥水,见到云烨过来,老家伙笑着说:“还好,还好,没耽搁云侯上早朝,真是天大的幸事,咱们这就上路吧!”
  
  老不死的穿着泥靴子去上朝就是为了向皇帝表功,泥靴子可以证明自己多么的辛苦,云烨恶毒的揣摩老魏的心思。
  
  不过在雪墙里走路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很有一种地道战的感觉,调皮的孩子甚至在雪墙上胡乱雕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书院的冰灯大家都见过,雪墙上雕刻点东西不稀奇。
  
  走了一路这才知道魏征他们在一个多时辰以内居然把道路全部挖通了,自发的这么干的人可不光是魏征一个,皇宫里的军队也参与挖掘,如果云烨这时候站在热气球上面往下看,一定会发现整个长安如同蜘蛛网。
  
  今天冇朝堂上的议题就是赈灾,这场大雪漫卷覆盖的可不只是长安城,说不定整个关中都会受灾,现在道路被堵死了,外面的灾情朝堂上一无所知。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这场灾祸小不了,大唐人喜欢住木头房子,好些人家是草棚,房子被雪压塌乃是常事。
  
  云烨不太在乎,云家庄子全部是砖瓦房,而且都是这几年新盖的,讲究些的人家甚至都用了水泥,这点灾祸不会对云家庄子造成灾难,说不定庄户们把这样的灾难看成老天爷给的休息日了,这时候很适合坐在暖炕上吃火锅。
  
  “云烨,百姓遭灾你感到心情愉悦?”李二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刚才云烨得意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心中大怒。
  
  平日里李二是不会在朝堂上关注云烨这样的低级官员的,今天怎么了?薛万彻看白冇痴一样的看了云烨一眼,这时候大家都是一副死了老冇子娘的表情,就你高兴,不显眼才是怪事。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外挪挪,希望李二不要认为他也在开心。
  
  李二最讨厌自己伤感的时候,别人开心了,当初他兄弟赵王李元景在李渊的葬礼上不小心笑了一声,好好地雍州牧,右骁卫大将军的官职就没了,变成了安州都督,至今还在受苦,听说亲王的俸禄都已经停了,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托词啊。
  
  “陛下,关中遭了雪灾,微臣自然感到痛心,可是微臣刚才想到了如何查看灾情的办法,不由得喜不自胜,所以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听了云烨的话,薛万彻立刻就把身子再次往外挪挪,这是在胡说八道,爬犁上了雪面也没有东西能拖着走,大雪把长安困的死死地。
  
  李二的眼睛却立刻就变亮了,云烨总能相处别人想不出的法子,疾声问道:“云卿有何良策,速速道来,灾情一日三变,半刻也拖延不得。”
  
  云烨笑着说:“回禀陛下,地面上走不成,咱们不妨飞到天上去,从天上走,即使不能飞出多远,登高远望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站在天上配合望远镜,长安周边的情形就会尽收眼底,哪里灾情重,我们就优先打通去那里的道路,这样救灾时就有了先后的次序,能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飞天?”房玄龄忍不住大声的叫了出来,不但他惊讶,满朝文武都鸦雀无声,飞天的梦做了不少,可是从没见过谁真正的飞起来过。
  
  “此话当真?”李二还没发话魏征就抢先问了出来。李二收回了要问话的打算,半眯着眼睛看云烨如何应对,他现在相信人确实能飞起来,李泰已经确实的证明了这一点,证明归证明,李泰的那一套离送人上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现在只能把人送到西天去。
  
  房玄龄见到云烨脸上浮起一副熟悉的笑脸,顿时心中警钟大作,他记得很清楚,云烨讹诈户部的时候就是这副嘴脸,敲诈百官的时候也是这副嘴脸,把四根铁条卖了好几万贯的时候也是这副嘴脸,最近的一次见这幅嘴脸是他准备买长江口那座海岛的时候。
  
  果然,云烨伸出一只手对着满朝文武大声说:“打赌,一千枚银币为基数,我如果飞不起来,就赔出这些钱财,如果飞起来了,这些钱财云某就笑纳了。”
  
  李二看到云烨估计重施,立刻就放下心来,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看他表演,只要云烨提出赌局的时冇候,李二就知道云烨已经稳操胜券了,虽然飞天这事夸张了一点,奇怪了一点,他依然认为这小子赢定了。
  
  “不可能!“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李泰,这家伙已经有点抓狂了,他听说云烨也在研究飞天,从没当一回事,认为云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进度上超过自己,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资源群,没日没夜的搞到了现在也不过才有了一点眉目而已,距离送人上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云烨整日里四处游玩,最近听说还在主政兵部,他凭什么能轻松的超越自己,不可能。
  
  “我和你赌,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押少点,就一万枚银币,这就立约!“李二见李泰这么说,又有点担心,旦心上不了天怎么办,因为要论朝堂上谁对云烨最熟悉,一定是李泰无疑,李二发现自己的儿子真的在发急,不是和云烨做戏。
  
  云烨有点气急败坏,拿勿板指着李泰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泰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吹牛,你能把人送上天这一点我信,我完全相信,但是在这个时候你口出狂言,那就是自作自受了,反正你云家钱多,多赔点就当是捐给灾民了。“
  
  朝堂上总有些恨云烨不死的家伙,比如令狐德棻老先生,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家当,准备好好地过日子,对于打击云烨这回事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云烨也有牛皮被拆穿的一刻。
  
  “老夫赌云侯无法在这场雪停的时候飞上天,五千枚银币!“老家伙非常的恶毒,特意在话语里把时间给钉死,免得出现云烨玩文字游戏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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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预料之中的事

      李承乾很担心云烨输的倾家荡产,因为赌云烨飞不起来的很多,比如长孙无忌就阴笑着押了一万枚银币,至于押了几千枚银币的人数不胜数。

      飞天这回事是大唐这几年必须全力攻克的难题,李泰,希帕蒂亚为此付出了多少心力李承乾知道的很清楚,他不相信云烨现在就能飞天,见云烨愁眉苦脸的,于心不忍,就鼓足了勇气押了云烨能飞上天一万枚银币,算是尽到了兄弟情义。

      老程,老秦,老牛,老尉迟叹了口气也押了云烨能飞上天,他们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李靖的瞳孔都快要缩成针尖大小了,多年领军的直觉告诉他,其中有诈!可是飞天这种事情还是太让人挠头了,犹豫半响,决定作壁上观,对事态不确定摸不准的时候他总是这么干。

      云烨真的在哀伤,不是因为自己会赌输,而是哀伤大唐人匮乏的幻想能力,当秘书丞把一大叠赌约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摇着头说:“你们认为世上没有亩产三十担的粮食的时候,土豆出现了,你们认为不可能立刻解决战马蹄子磨损问题的时候,马蹄铁出现了,你们认为百炼钢需要锻打才能出现的时候,高炉出现了,你们认为雄关伟隘需要拿人命去填才能攻下来的时候,火药出现了,你们认为认为大海乃是凶险之地的时候,它却回报了我们无穷的财富,现在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人能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呢?为什么不再相信我一次呢?

      李二嘿嘿一笑说:“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既然你信心十足,朕也就送你两万枚银币花花,只要能立刻飞天,朕不吝惜那点钱财。“

      李泰凑到云烨跟前说:“我帮你算过了,你只要拿岭南的收益顶,就能还上债务·不用担心全家会饿肚子,你告诉我,你的飞行器在哪里?千万不要说你能肉身飞翔,你要是敢这么说·我立刻就和你赌身家性命!“

      又多了两万枚银币,云烨立刻就不哀伤了,翻拣着手里的赌约对李泰说:“辛月和小丫她们正在制作,三天前就剩下一点工作量了,这时候也该完工了。“

      “辛月!小丫?你老婆和妹子?“李泰面孔涨的通红。

      “就是她们,你又不是不认识,狗日的薛万彻居然也押我失败·不让你倾家荡产难消心头怒火。“云烨小声的对李泰嘀咕道。

      李泰快要咬碎牙齿了,自己辛苦研制飞行器,云烨在东游西逛·随便就把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了一群妇人,妇人能干什么?除了缝缝补补还能干什么?

      不对,缝缝补补?李泰猛地醒悟过来,一把揪着云烨的衣领子大声的怒吼:“你找到了火浣布是不是?你要造一个巨大的热球是不是?“

      云烨拂开李泰的手没好气的说:“你要追求速度,追求质量,我没有那个必要,只要能上天就好,飞到白云之上就能御风而行,朝辞长安·暮宿洛阳,岂不快哉。“

      “你是为了玩?“李泰的声音已经变得尖利起来。

      “嘿嘿,很多的研究目的就是为了好玩·平地上玩腻了,我们就去山上玩,山上玩腻了·我们就从山上往下跳,你不是把降落伞玩的不亦乐乎么?降落伞玩腻了,我就打算去天上玩,等到天上玩腻了,我就打算去月亮上玩,都说白玉京在月亮上,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云烨的表情非常的恶劣。

      李泰惨叫一声说:“把我的赌约还给我·我最近研究飞行器很费钱,不能损失一万枚银币·我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李二笑的很开心,他已经知道云烨在造什么东西了,一个大号的孔明灯而已,他非常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至于两万枚银币,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事,只要云烨的作为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还在情理之中,就能接受,像李泰所说肉身飞翔才是最要命的,如果出现这样的一个妖人,李二的第一反应不是顶礼膜拜,而是亲自操持八牛弩像射鸟一样的把这个类似鸟人的家伙射下来。

      云烨又赢了很多钱,不知道皇后那里还能不能再收回来一些。

      李二想的很好,云烨却扬着手里一沓子的赌约向皇帝禀报说:“陛下,微臣赢了很多钱,不如微臣拿出其中的一半用于此次赈灾如何?“

      赈灾这种事情必须问清楚,恩出于上,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有叫花子上门你给一碗剩饭,那是善心的表现,多接济两个剧不会说什么,说不定官府会送你一个良善人家的匾额如果你拿出几十万枚银币大肆的济贫,等待你的除了屠刀不会有别的东西,沈万三帮朱元璋修南京城,城墙没修好,他自己已经上了断头台,邀买人心从来都是大忌。

      “云侯,你还没赢呢,你现在两只脚还踩在大地上,没上天,现在就说你赢了,是不是过早了?“长孙无忌走出来将云烨扬起来的手按了下来。

      “云卿,给朕说说,你的飞行器在那里?“李二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和云烨说过话,现在他非常的想看人上天,连云卿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以前都是叫小子的。

      “回禀陛下,在云家庄子,只要我们挖通去玉山的道路,就能见到热气球升天的奇景,魏公深谙挖路之道,微臣建议由魏公挖通这短短三十余里的道路,玉山到长安城的这条路已经经过多次取直,道路不但缩短了还非常的直挖起来很容易。“

      魏征大笑一声说:“如果真能见到人飞天的奇景,又能解现在的困厄,老夫就算拿头拱也要拱一条道路出来。“

      李二自然不会任由云烨胡闹,挖路这种事情遣一小吏就足够了,哪里能用得上魏征这样的老臣,议定了章程之后就匆匆散朝,赈灾还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

      薛万彻可怜巴巴的跟在云烨身后到了兵部衙门也不离开,自己也暗暗懊恼,刚才心窍被迷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就犯糊涂呢?

      “亏你说得出来,填错了,这他娘的是人话么?“云烨鄙夷的看着薛万彻,这家伙的脸皮越发的厚实了,自从教会他怎么在自己老婆跟前上班以后,薛万彻彻底的成了一个没有底线的人物,长安市上的谣言他都能做到充耳不闻,至于好友云烨的几句酸话根本就不算事。

      “我没什么学问,你是知道的,秘书丞老崔也太不讲究了,随便填了单子就交给了你,我只是想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薛万彻依然非常的诚恳。

      云烨气的都开始打摆子了,从一沓子赌约里面找出薛万彻的赌约放在他面前大声说:“你看仔细,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说不下去了,赌约被人吃了,狗日的薛万彻一边嚼着纸团子一边对云烨说:“上面写着什么?没看见啊。“

      狠狠地给了薛万彻两拳,两人嘻嘻哈哈的就进了兵部,人家都把赌约吃了,你能如何,就算是前面做的不合适,这样做已经把里子面子全给了,拐着弯的道了歉,在官员这个极度要脸面的地方已经算的上低身下气了,布施纸面上那一千枚银币能比拟的。

      “还是兵部暖和,我最近在鸿胪寺里当差,差点被冻死,大唐也不缺少这点柴炭,陛下这是何苦来哉。“一坐下薛万彻就抱怨。

      “闭上你的嘴巴,大佬们都没有说多余的话,你哪来的那些怪话,话说啊,你去岳州的事情,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想清楚啊,陛下巴不得勋贵出京呢,八成的可能性会同意,你到了岳州统御的是府兵,两年一调换,根本就不可能形成自己的势力圈子,自从出了侯君集的事情之后,五蠡司马变成了一个新的权利部门,以前的五蠡司马最多到校尉一级,现在已经变态到了队正一级,也就是说百人队里就有一位五蠡司马,你除了有统兵作战的权利,其余的权力几乎被剥夺的差不多了,府兵现在就是一个鸡肋,你确定要去?“

      云烨给薛万彻倒了一杯茶玩味的说。

      薛万彻笑了起来放下茶杯说:“我早没了雄心壮志,就想离自己的妻儿近一点,征战了半生,总要图点什么,现在的大势之下,谁能有什么作为,我能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吃一口富贵饭就心满意足了,去了岳州总比长安活的舒坦,活的有尊严一些,你以为我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还不是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早走早好。”

      “你下手那么狠,还没调教过来?”云烨吃惊的问。

      “你觉得那样的女人我还能重拾旧欢不成?丹阳自己也知道,所以过的更加糜烂了,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她打算把自己的命疯狂的造完完事,不说这些脏事,免得污了你的耳朵,说说,你真的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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