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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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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平凡的夜晚

      庞玉海也没有睡,他在整理账簿,全部整理完成之后,合上账簿瞅着窗外发愣,李义府的账面很干净,除了今ri没有对上的一百四十枚银币之外,其余的都能大致对上,虽然猪肉和羊肉的价格高了些,这也在允许的范畴之内,除了没有体现出书院大宗进货的优势,其它的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庞玉海不是在内疚,这种感情从很久以前就不再属于他,生于官宦之家,他对朋友这个词有特殊的解读方式,贫寒的朋友不是不能有,而是这样的人必须能为我所用才成,他对自己身边的几个贫寒的朋友一向是尊重的,只要能力不如自己的,庞玉海绝对能做到相敬如宾的地步,人人都说与庞玉海为友宛若chūn风拂面,庞chūn风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尤其是在他受到书院处罚之后,用了三个月垒了一座汗山之后,同窗对他的评价就更高了,上元节给陛下敬献强弓,更是让他博得了所有人的敬爱,至于书院的红烧肉重现当年的风采,这让无数的学弟们将红烧肉亲切的称呼为庞肉!

      书院有一个很坏的毛病,那就是在平时把考试分数看得和命一样重要,到了大考的时候就变成了让人恼火的五分制,只要是上等的学子,得到的分数都会成为五分,往ri数分的差距不见了,阿猫阿狗都和自己一样成了五分这个最高台阶上的一员,尤其是李义府这种碍眼的蛤蟆尤为可恶。

      账目需要变动一下,一百四十枚银币还不足以击倒李义府,一些小的账目才能让李义府原形毕露,一个穷鬼居然能忍受金钱的诱惑这么些ri子,又是一个心智坚毅之辈。必须要清除出去,至少今年年底进入中书观政的只能是我庞玉海。

      庞玉海从来都不认为李义府会没有办法拿到一百四十枚银币,只要是书院的学生,只要肯低头,一百四十枚银币根本就不算是问题,既然贪污之罪定不成,那么收受贿赂之罪就不相信李义府还能逃掉!

      云烨很辛苦的批阅公文,岭南水师这就要出海去剿灭海盗了,虽然是人家海域上的海盗。大唐依然有义务替大家清除掉这些该死的海盗,当然,如果是人家的海军,岭南舰队也会把他们清除掉,那是些邪恶的国家。邪恶的水军,在大海上唯一正义的一方就是岭南水师。

      侯杰干的很努力,现在已经把防线推进到了爪哇森林附近,野人就该进丛林和野兽待在一起找野果子吃,多年不钻丛林了,也不知道那些野人还有没有祖先的血xing。

      侯夫人来信说自己已经到了蒙家寨子,非常的喜欢那里。一群妇孺在那寨子里生活的很好,自己年纪大了,干不了活计,那些忠心的家臣和仆人总能养活自家的十几口人。以长辈的口气命令云烨不准再送救济过来,侯家想要重新站起来,就不能依靠别人扶持,需要侯家的子孙自己拿血去换前途。自己过得艰苦一些是应该的,否则激不起他们的血xing。

      这封信云烨特意放在最后看的。看完之后,就把信放进炉子里烧掉,侯家是罪臣,这样的书信不适宜保留。

      外面传来梆子的声音,已经三更天了,那ri暮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刚开始她还说要陪自己熬夜来着,给她披上大氅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收拾好桌案,来到那ri暮的身前,把她抱了起来,那ri暮熟悉的拿胳膊揽住夫君的脖子,把头埋在夫君的颈项间继续睡觉。

      踢开卧房的门,将那ri暮放到床上,在她的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说:“别装了,赶紧起来脱衣睡觉,都三更天了,明天起不来,你看辛月怎么收拾你。“

      “再拍两下!您以前都是拍三下的。“那ri暮立刻睁开眼睛嘴里说着两下,却伸出了三个指头,似乎很希望多挨两巴掌。

      这种要求云烨自然不会拒绝,在她浑圆的屁股蛋上又拍了好几下这才罢手,手感很好,怪不得辛月打那ri暮从来都是从屁股上下手。

      挨了打的那ri暮立刻就欢喜的把自己脱得光光的,钻进被子不断地向夫君忽闪大眼睛,这样的诱惑云烨早就不为所动,慢腾腾的穿着睡衣钻进了被子,那ri暮火热的身子立刻就贴了上来,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云烨的身上,用手抓着夫君的耳朵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睡觉……

      小武本来端着一碗粥过来,结果看到师父抱着那ri暮进了卧房,撇撇嘴,就掰开唤头的嘴,把一碗粥统统灌进唤头的嘴里,这才施施然的往回走,这碗粥熬了一个时辰呢。

      唤头很高兴,刚才问小武要粥喝结果小武就给了自己一小勺,现在喝了一大碗,自然心满意足,关中丫头的嘴都大,所以也最喜欢吃好吃的,十二岁的小姑娘,正是贪吃的时候,一碗粥喝的急了些,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摇晃着小姑娘的环环头紧紧地跟上小武。

      回到自己小楼里的小武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瞅着窗外出神,这个时候李义府该成功了?他如果连一群地痞都搞不定,活该被庞玉海玩死。

      李义府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吃饭,这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他坐上之前,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满脸刀疤的大汉,是崇文坊出了名的恶人。

      刀疤被人家捆的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躺在地上不断地叫唤,李义府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脑袋上,还不断的把脚搓来搓去。

      “狗ri的,读书人都是yīn人,你他娘的yīn了老子,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趁着李义府的脚底板离开自己的嘴巴,刀疤赶紧说出来一句话,他很担心以后没机会再说这种豪气干云的江湖话,驴死不倒架这就是他最终的要求。

      李义府把最后的一块馒头蘸了菜汁吞进肚子里,这才松开脚低下头对刀疤说:“你记住了,以后想要对付书院的学生,你最好一见面就不要听他说话,直接一刀捅死,就会万事大吉,这样你才会是胜利者。

      你们这群人,既没有杀人的胆量,也没有必死的决心,凭什么和大爷我这样的书院jīng英作对,你也看见你那些手下的德行了,三两句忽悠的话就激动地如同疯狗,再来三两句威胁恐吓的话就立刻鸟兽散,你是怎么带小弟的?

      别担心,老子在你们的狗窝里多待一柱香就他娘的多一炷香的耻辱,等他们从外面回来,我就放了你,你还是做你的头领,老子注定是要做大官的,不会贪图你的这点势力。

      你现在告诉我,谁让你绑架我的,只要说出来我办完事情立刻就走,我出的那个发财的主意任由你们享用,别以为我是在偏你,你们玩命的斗殴不就是为了抢夺那些暗娼的份子钱么?男子汉大丈夫抢几个活不下去的妇人的卖肉钱,他娘的不够丢人钱,按我说的去做,你们一定能发大财,天底下最会赚钱的人都在书院,你们算个屁。“

      刀疤得着机会从桌子底下滚出来,看着李义府大声说:“我凭什么要信你,刚才你打发弟兄们去办事,自己趁我喝酒的时候一砖头把我拍晕算什么本事。“

      “凭什么?老子是书院的学生,文武兼修,就你的那两下子还打不过我,难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放着高官不做,回来到你小小的狗窝当瓢把子?只不过我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你们出面而已,怎么样?我那个主意难道不足以偿付你们小小的付出?“

      “可是你捆着我!这不是商量事情的样子。“刀疤感觉受到了侮辱。

      “呸!你这样的狗东西就是属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老子要是不把你捆起来,你能有耐心听老子把话说完?“李义府低下身子给刀疤解开绳子,然后回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又说:”过来,坐下来,还要我请你?“

      刀疤呲着牙要发怒,想了想就在对面坐了下来,拿起酒壶报复xing的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完,抹了一下嘴巴对李义府说:“娘的,到底老子是地痞,还是你是地痞?难道说你们书院的人都是这种德行?那里到底是书院,还是强盗窝?“

      李义府双手抱住头烦恼的对刀疤说:“帮我一把,我记你一个人情,一会你的弟兄们把老崔抓来之后,帮我把事情解决掉,我给你们出具一份发展计划,只要你按着这个计划慢慢走,不出十年,我保证你是城北这一带最大的堂口。“

      刀疤嘿嘿笑了一声,把右手放在桌子上说:“你看我的手,少了三根手指,握不了刀子了,只能用铁刺,如果你做我们的军师,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替你担了。“

      李义府苦笑着对刀疤说:“你最好不要产生这个念头,书院学生从来都只喜欢做主官,不喜欢做从吏,如果我成了你的军师,你一定活不久的,相信我,我不加入你们,其实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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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首领的痛苦

      刀疤其实不是很在乎,妖孽他见过,右手为何少了三根手指这与他喜欢看美女有关,没事干攀附在美女的车窗往里头看是一个极度错误的选择,因为那些美女因为害羞或者其他原因会猛然间关闭车窗。

      云家碧油车的车窗更是碰不得,一个凶狠的大嘴巴小丫头会把檀香木制成的车窗猛地关上,窗户闭合的时候坚硬的木料像刀子一样轻易地就把三根手指绞断。

      受了伤也没有办法报复,旁边立刻会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家将冲过来,将你拎到角落里痛揍,想起这些事请,刀疤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又开始疼痛了。

      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娘子,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刀疤就觉得为她去死实在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得罪了这位美人,才是最恐怖的。

      都已经投降了,也哀求了,可是那两个壮汉的大拳头依然雨点般的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开始吐中午吃下去的锅盔,然后开始吐早上吃的土豆,接着吐胆汁,最后开始吐血,刀疤已经认为自己今天会被活活的打死,没想到那两个家将却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什么胆量和骨气之类的东西了,那两个家将的拳头很硬,打人很疼,不管他们交代下来任何事情,刀疤都只需要点头答应就好。蠢货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场面话,装汉子,尤其是当刀疤不小心看到了小丫头手上绣着云纹的手帕,他就答应的更加快了。

      自从答应之后,人家就不再理会自己,刀疤自己都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会用到自己,想想都有些滑稽。于是,这事就抛到了脑后,直到昨日那两个家将找到自己头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承诺。

      见一次面就挨一顿揍,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不适,李义府凭什么能偷袭自己一板砖,大爷才是用板砖的好手,想到了那个小娘子,再看看李义府。刀疤玩味的说。

      “没关系,你如果想要首领的位置你就说一声,我拱手相送,千万不要玩阴的,我刀疤胸无大志。就想让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混个肚子圆,您有雄心大志尽管使出来,我们替您奔走,只要在您完成雄心大志之余能给我们一口饱饭吃,我刀疤发誓,绝对不会背叛。“

      这个首领当得太痛苦了,刀疤巴不得李义府能够接手。把自从痛苦的深渊里拯救出来。

      李义府嗤的笑了一声说:“就凭你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刚才是谁听到有银子可以赚,就迅速的抛弃了你,去替我办事的?这样的土狗,我还不稀罕。“

      刀疤嘿嘿的笑了一声拍拍手。就见从门外,窗户外,甚至房梁上出现了七八条汉子,刚才那个毫不犹豫出卖首领的家伙笑嘻嘻的坐在窗台上对李义府说:“我们没去。就是想听听您和扛把子还有什么话说,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好处。“

      “我这个首领当定了是不是?“李义府坐回座位上。半眯着眼睛瞅着刀疤。

      “我带着弟兄们不管多么努力,混到现在还是只能像你说的那样干些贼偷鼠窃的勾当,欺负一下那些暗娼,勒索一下小贩,每天忙得脚板朝天,还是只能勉强吃饱。

      我听说刘邦当年没有萧何,张良他们帮助以前和我们一样是浪荡子,现在天上掉来个军师,我们要是放过才是傻蛋,你们书院的学生只要一出师,那些贵人府邸,巨商大贾就会重金延聘,那些人都是人精,他们既然肯出重金,就说明你们值这个价钱。

      我们没钱,但是我刀疤看得出来,你有麻烦,很大的麻烦,如果不用这个机会请你帮我们出谋划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坐在一起谈话了。

      我说过,你是胸有大志的鲲鹏,我们这里是一个烂泥塘,留不住你,我就算跪地上磕头也留不住你,不过,事情是公平的,我们帮你摆平麻烦,你帮我们富裕起来如何?那些暗娼也是我们的乡邻,盘剥她们的那点卖肉钱,我们也臊得慌,就等着您在这里大展宏图呢,让我们这些地老鼠也看看书院到底有何手段让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

      “去吧老崔带回来,我有些问题要问。“李义府也不再客气直接对刀疤下令。

      “疤瘌,人你们应该已经弄回来了,拖进来,请先生问话。“刀疤喜笑颜开,李义府既然不再拒绝,就说明交易成功了。

      那个脑袋上布满疤瘌的家伙立刻就从院子里拖进来一个麻袋,解开麻袋以后揪着麻袋的底部一抖,老崔就从里面滚了出来,眼睛上绑着黑布条子,嘴里也塞了一颗穿了绳子的核桃,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俺们装作武侯去找这家伙的时候,他正在数银币,弟兄们没客气,就把人和银币一起带了过来,先生问完话之后,咱们把他剁碎了,往玉泉观的荷花塘里一沉,这是立刻就成了无头案。“

      李义府无奈的瞅了疤瘌一眼说:“你知不知道只要有尸骨,书院的人就能把他整个人复原出来?至于蒸骨,渗血这些手段你们听说过么?知不知道书院里的变态只要查到蛛丝马迹,就能大致推断出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杀人藏尸也是需要极高的技巧的,崇文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晚上穿墙入室的,除了武侯大概就剩下你们了吧?我敢说不出两天,长安县的衙役就会找到你们头上,这种蠢主意也敢胡乱出,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现在你们出去,我来问老崔一些事情,如果他能让我满意,我们就把他送回去,权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消失在人世上,不留半点的痕迹。“

      刀疤他们刚刚出去,李义府解开了麻核桃,老崔立刻就大声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庞公子要我不许卖猪羊给你,我不敢不答应。“

      有了这句话就足够了,就像李义府所说的一样,只要有了蛛丝马迹,自己当然能够把事情的大致轮廓还原出来。庞玉海?当然是庞玉海,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老崔被送回家了,他的银币也送了回去,李义府只想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打算杀人,再说了,现在杀老崔风险太高,杀人这种事请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仓促进行只会带来更大的隐患,解决目前的危机要比杀人重要的多。

      人手多的好处立刻就显现了出来,当李义府帮助刀疤他们拟定了街道上的那些小买卖保护费的标准的时候,刀疤就带着几大车已经洗剥干净的猪羊回到了自己的老窝。

      为了这些猪羊,李义府特意请刀疤敲开了当铺的门,将自己的一块玉璧当给了当铺。一百四十枚银币,他己签订了合约,保证在一个月之内拿着两百枚银币前来赎当,他其实当的是书院弟子的名头,而非那件玉璧,只要他是书院的弟子,就算是拿着一个石头过来,那个精瘦的掌柜也会立刻同意。

      “这段时间,你们先要尝试一下,不要总是黑着脸进人家的店铺,好多人家之所以愿意给你们这些钱,不是因为害怕你们,而是因为怕麻烦。

      面子是需要相互给的,人家店里有客人的时候就不要进去,如果你手头有生意也可以介绍给人家,摆出一副笑脸进去,不贪图小便宜,只要你刀疤能在崇文坊里建立你的信用,你会发现钱财开始跟着你的屁股转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些。

      什么?告诉你,给暗娼拉客也是你们必须要干的一件事,人家做的虽然是皮肉买卖,那也是买卖,只要是做买卖的,谁不愿意顾客盈门?

      以前只有在东西两市才有买卖,现在所有的坊市里都开始有买卖了,这是你们的机会,抓住了,争取弄个富家翁当当。“

      李义府匆匆给刀疤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匆匆的带着五辆大车往城外赶,只要自己的速度快一些,还能赶上给厨房供应肉食,自己也能赶上半天的课业,至于缺少了半天课业的事情,李义府认为自己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也确实该接受教训了。

      马车经过燕来楼的时候,他朝那座死气沉沉的高楼看了一眼,这个时候那些歌姬和恩客们正在睡觉,是这座楼一整天里最安静的时刻。

      他干呕了两下,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这座楼塌掉或许更好一些,李义府小声的自言自语,想到自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把这里当成了温柔乡,几乎快要忘记了那句,彼能取而代之的豪言壮语,这座楼将来一定会塌掉的,李义府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

      车队出了长安城没有半点犹豫直扑玉山,一夜的时间太短,他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回到书院定然不会安生,这已经可以非常肯定的事情了。

      路过云家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武媚先生的马车使出了云家,还没等他打招呼,武媚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就出现在车窗上,看着那些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猪肉,笑了一下,车夫就迅速的赶着马车抢先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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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账簿决定命运

      云烨最近在偷懒,兵部衙门他不想去,被荣华女的事情打击的不轻,自己已经给高丽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结局,现在人家不玩了,猛猛的一拳打出去结果没打着,让人心里空荡荡的不好受,很多的事情都出了偏差,正应了古人不如意之事十之**的这句话。

      牛进达现在成了慈眉善目的佛爷,听到这件事不但非常高兴,还逮住云烨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为什么不快快的出具通关文书,让高丽君臣蹲在运河边上喝西北风?如果事情有变,第一个吃挂落的就是不尽快出具文书的兵部。

      李二这两天看云烨总是皮笑肉不笑的,他也不催促云烨,就想看云烨能撑到什么时候,到底能不能以大局为重。

      其实荣华女已经把入境文书拿走了,高丽王和渊盖苏文也已经到了大唐地界,张俭正在高丽境内搞绥靖事宜,涿州的军马也在严密的监视这些降臣,他们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难道还能飞走不成?

      荣华女这个鬼女人变得更加的活跃了,皇帝给了她一个荣华夫人的名头,就感激的五体投地了,带着高丽的歌舞伎在长安轮番的向那些勋贵们献歌舞,听薛万彻说他也受到了邀请,他四月份就要去岳州充任大都督,这样一个帮不上忙的人荣华女都献了媚,自己堂堂的兵部左侍郎被人家全然无视了。

      “人家为什么要邀请你,你除了说怪话,砸场子还能干出什么事来?”薛万彻把勿板插在腰里,鄙视的看了云烨一眼。

      “人家已经投降了,现在玩命的向所有人示好,就是为了将来能得到一点照顾。你也不觉得人家凄惨,处处为难,朝堂上已经有人在质疑你的人品。没听见民间已经有荤段子传出来,你把人家霸占了好多年食髓知味了舍不得放开,大唐臣民都想知道那个荣华夫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媚骨能让聪明绝世的云侯念念不忘。“

      “狗屁,我一指头都没动她,要美女我家里都是绝sè,还轮不到一个中年妇人魅惑我。“云烨听了很是愤怒,长安人现在传谣信谣的坏毛病总是改不掉。

      薛万彻左右看看见身边没人。低下身子猥琐的问:“我听左武卫的老张说当初在辽水上,那个高丽女人可是脱得光光的抱着你,难道你就是那个时候情根暗种不可自拔?“

      云烨无奈的拍拍脑袋,能看到这一幕的都是自己的最忠心的属下,断然不会向外散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荣华女这个臭女人自己向外散播的,这个女人为了保住高丽的余孽,可谓豁出去了,脸面都不要了。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云烨的脸皮还有大用,丢不得。只好快快的把通关文书批阅了,好让高丽君臣西进。

      云家现在又处在外交内困的时候,长孙无忌和老nǎinǎi谈话,谈起来就没完没了。他家的女眷贼头贼脑的出没于云府后宅,长孙冲赖在云烨的书房里到处乱翻,小武还送来纸条子请云烨去书院看好戏。

      长孙家的三位子孙活着回来了两个,还有一个被串在一棵树上模样凄惨。两个人在秦岭里野人一般的嚼着草根熬到了冰雪消融,听说回来的时候。已经瘦得没了人样子。

      他家的钢铁业,现在被大唐国立钢铁作坊冲击的七零八落,只能走一点高jīng尖的路子,低端的铁制品市场已经被国立钢铁作坊包圆了。

      没了钢铁业,就想把注意力投放到了航空业上,这样的想法没错,云烨也想早ri乘坐大唐航空公司的航班往来于岭南和长安,但是,你们家想要插手航空业,也不能跑到云家打砸抢吧,长孙冲的老婆长乐公主拉着那ri暮说东道西的非常愉快,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知道的那点飞行器的知识现在已经变成长孙家的了。

      “虫子,你行行好,这样明火执仗的抢劫,也不顾及一点大唐的王法。“

      “谁抢劫了,不是给你说了么,给你三成的干股,你贡献一点学识难道不应该?别不知足,陛下那里也只有三成,我家只有四成,如今全家快要饿肚子了,只好向你们这些豪强掏一点残渣剩饭果腹,也不觉得哥哥我可怜,说说,这样的飞行器既然能从长安飞到秦岭里,那就是说将来一定会从长安飞到洛阳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只要你能解决热气球的动力问题,就绝对能做到ri行千里,问题是你不可能找到长翅膀的马拖着你在天在飞,你不如去和陛下商量一下,弄几头低阶的龙回来帮你拉热气球,那样才能显示你长孙家的威风。

      别勒脖子,气快喘不上来了,你找错人了,你该去找青雀或者公输家,他们才是研究航空动力的先行者,找我有个屁用,我只能把孔明灯放到天上去。“

      听了云烨的话,长孙冲眨巴两下眼睛,觉得很有道理,抱起刚刚送给云烨的一套jīng美的瓷器对云烨说:“说的太对了,这就去玉山拜访一下公输老先生,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法子,毕竟他家老祖先制造的竹鸟在天上飞了九天九夜。“

      云烨和长孙冲到前面一看,见老nǎinǎi正在设宴款待长孙无忌夫妇,三个人谈的非常愉快,想到小武的纸条,云烨就和长孙冲一起坐着马车去了书院。

      长孙冲抱着瓷器去公关,云烨独自进了书院,只见议事堂里非常的热闹,学生们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揪过来一个学生问过才知道,李义府正在接受所有学生的 质询。

      金钱想要腐化一个人需要一个时间过程,尤其对书院学生这样一个对金钱并没有太多**的群体来说,几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庞玉海的计划施行的有些仓促了。

      不过当他看到小武开心的搂着唤头看热闹的时候,就明白了七八分,这事要不是小武催熟的才是怪事情,整天教低年级的新生学习算学,一定把她憋闷坏了,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情,小小的推动一下绝对符合小武现在无聊的心态。

      必须给她找点事情做,要不然这个小妖怪会把书院弄得鸡飞狗跳墙。

      庞玉海很聪明,自己没有出面,现在愤怒的质问李义府的是另一个学生领袖、

      “吾辈出身贫寒,自当恪守节cāo,犹如冰雪压青松,都说时穷节乃现,李义府,尔今身在书院,衣食不缺,正是吾辈昂扬奋发之时,区区几枚铜钱就让你斯文扫地,燕来楼上贪花恋sè,歌舞酒肆间声sè犬马,我且问你,你还不知错么?”

      李义府拱手答谢道:“裕民兄的金玉良言,李义府犹如醐醍灌顶,这就改过,请裕民兄莫要弃我于不顾,时时鞭策才是为友之道。”

      “只要你今ri能够将所有的账目对上,我等自然不会鄙薄与你,账目能对上就说明你亏损的只是私德,大节无亏,只要时时jǐng惕,自然可以改过自新,现在,就请玉海兄与你核对账目。”

      庞玉海拿着账本走了出来朝四周的学生拱拱手说:“君子耻于言利,玉海也相信义府兄断然不至于行差踏错,众所周知,这些银币都是我们在上元冰灯会上凭借自己的双手赚到的,只是为了补充我等膳食的不足,这里面每一枚铜币都沾满了我等同窗的汗水,所以啊,玉海只希望这里的每一文钱,都能用在大家的膳食上,如果有人胆敢向这些钱伸手,庞玉海就会视他为我的生死仇敌。”

      众人听到庞玉海这么说,顿时安静了下来,裕民嗔怪的看着庞玉海,如今从总账上看并无差错,李义府最近的生活确实腐化一些,说不定是接受了那些商人的贿赂,都是同窗,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至于要生死相见,一旦给李义府扣上一顶贪腐的帽子,让他以后还如何做人,接踵而来的就该是书院最严厉的惩罚,而书院也要向所有人昭告自己的教育失败。

      才要出口转圜一下,就听李义府躬身对庞玉海说:“玉海兄说的是极,莫说嫉恶如仇的玉海兄是这样的看法,李义府也是如此认为,账簿共有三份,却不知玉海兄拿到了几份?只要三份账簿一致,若有丝毫的偏差,李义府当即自尽于书院以外的污秽之地,断然不敢对我玉山书院有丝毫的亵渎。”

      庞玉海神情不变,缓缓的说:“不是三份,而是四份,你手里一份,饭堂总务里还有一份,书院备案还有一份,你忘记了,学生署还有一份,这是从我管理账目的时候就制定好的规矩,从无缺漏。”

      李义府的脸抽搐两下,自己和庞玉海办交接的时候从未听说还有第四份账簿的存在,如果出问题,必然会出在这份自己并不知道的账簿上,因为管理这份账簿的恰好是庞玉海。

      “二月十二ri,购进猪肉三千九百斤,羊肉一千零八十三斤,二月二十六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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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刀枪入库的危险

    “老爷爷,这家伙总是叫唤,听得烦人,不如用棒子把他打晕算了,我也在药水里泡着也不见我叫唤。”

      “小子,你泡的是补药,我泡的是毒药,这两者能放在一起比么?”听到黎大隐和一个孩子斗嘴,小武怪笑着就钻进了左面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云寿呼喝着让小武出去,云烨钻进屋子一看,不由得笑了,只见儿子光溜溜的坐在一个大木桶里,拿着一个毛巾护住了要害,小武笑嘻嘻的趴在木桶边缘看着云寿,还想把云寿的毛巾揪掉。

      木桶里的药水已经流光了,一个药人正在往云寿的木桶里重新注水,云烨撵走了一心想调戏儿子的小武,拿毛巾给儿子擦了两把后背后小声地问:“你这几天没回家,还跑到孙先生这里泡药水,是不是受了伤?谁打的?爹爹尊重你报复的权利,你总要告诉爹爹谁能把你揍得需要泡药水?”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爹爹放心,吃了亏我会打回来,他们只不过仗着人多,又恰好在走廊上,我没法躲闪,要不然我捶死他们。”

      云烨没好气的在儿子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说:“娘娘既然要亲自教育你,咱家就没有办法拒绝,那些龙子龙孙没几个好鸟,你下手揍他们的时候不要下重手,教训一顿就好,一群草包,被打死了让你去抵命,咱家就亏死了,拿我家的宝贝去换人家的草包,这种亏本的买卖咱家不做。”

      “孩儿知道,所以我都是朝着他们的眼眶,鼻子。肚子这些软的地方下,他们就算是在我身上占了点便宜,回到家里,鼻青脸肿的又会被自家的大人惩罚了一遍,这是他们家白送给孩儿的胜利,您看着,只要这样的架再多打两次,就没人和我打架了。”

      给儿子擦干了身子,把他背到竹床上穿衣服。看着儿子身上隐约出现的青色於痕,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往外窜,十几个王爷,郡王围住儿子一个人殴打,李象居然躲在一边看着不敢动手。还没有他妹妹烟容有胆量。

      李承乾在做什么,连自己老婆的事情都搞不定,害的云寿总是受牵连,这不行,再这么下去老子的儿子身上有几块好皮让他们这么折腾。

      孙思邈这里有好宝贝,云家武库里也有好宝贝,这些东西都给儿子装备上。就不信自己的胖儿子总是吃亏。还担心满身伤痕的让母亲难过,专门跑到孙先生这里治好了伤才回家,云寿的眼圈还是有些发青,伤好的不彻底。辛月看到以后就活不成了。

      给儿子穿戴整齐,特意从头上放下来两绺头发,把眼角的淤青遮挡一下,父子二人就来到了黎大隐的房间。

      孙思邈拿着一把小刷子。正在给浑身赤裸的黎大隐清洗身上的蚁酸,只要看看他满身的红疙瘩。就知道他刚才忍受的痛苦是多么的恐怖了。

      “云侯,那个李义府我们都水监要定了,嘿嘿嘿,不要脸,还能心思缜密,是最好的探子,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这家伙能预感到危险的来临,而且不是经过思考的结果,完全是本能,这就难得了,当时他只要踏出长安城一步,就会没有回天之力,今天他就算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个庞玉海也不错,会长成一个标准的官吏,这样的人还是留在朝堂里吧,我们这些隐身在黑暗里的人不需要他的那些算计,狠毒,凶恶,卑鄙才是我们所需要的。“

      云烨奇怪的说:“你这里受罪,怎么也知道书院里的事情?你以为书院是什么地方,你最好不要胡来,我这样的人知道你的苦衷,你就不要指望那些夫子们也理解你你的苦衷,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居然监视书院,我告诉你,陛下或许只有拿你的人头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李义府确实不错,但愿你能控制住,你要是稍微一松懈,我告诉你,到时候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猫一样的人,本事大,心思毒,手腕多,有你苦恼的时候。”

      黎大隐笑了起来,小心的把自己绑着夹板的腿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才对云烨说:“都水监和百骑司不同,自从陛下决定将监察部门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刻起,我黎大隐就日夜盼着奇才的加入,如果您能来,最好不过了,可是都水监的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既然您用这么奇怪的法子帮着都水监选出了人选,我老黎那里有放过的道理。

      对了,小公子挨揍的事情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是吧?“

      “咦?这时我才做的决定,你这就知道了?难道说你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云烨很是奇怪,把黎大隐的脑袋扒拉两下看看有什么不同。

      “我闻到你身上有生漆的味道,您是用不着这些东西,只能是给贵公子准备的。您手下留情,不要真的伤了那些贵人才好。“

      “福祸本无门,尤人自招取,他们不欺负我儿,自然就会安然无恙,既然要欺辱我儿,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客气,老子这两年脾气收敛了好多,真的以为我是泥捏的不成。“云烨越说越气,眼前就有一位皇家的狗腿子,正好拿来泄气,桌子上有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随手就拨拉翻,黑色的汁液溅在黎大隐的胸腹上开始冒泡,于是,黎大隐再一次大叫了起来。

      云烨带着云寿还有小武慢慢的往家走,见师父走得远了些,小武神秘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云寿的面前晃一下小声说:“小胖子,借你的脸蛋给姐姐扭一下,我就把这瓶子药送给你,这个是我找孙公公求来的哟,有了它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

      “用不着,好男儿赤手空拳纵横天下才是本事,借用药物算得什么本事。“云寿很大气,小武翻着眼睛说:“你是打算使用师父给你准备的生漆?告诉你,一点都不好,那种刺鼻的味道是个人就能闻到,不如姐姐手里的这瓶子好,别人要是沾上了,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是你洗脱罪名的好机会。怎么样?答不答应?就扭一下子。”

      云烨管不了他们姐弟两胡闹,出神的看着眼前咆哮的东羊河,往日静若处子的东羊河现在变成了一头巨兽,消融的雪水给它增添了无数的力量,张牙舞爪的向下游倾泻,河堤上不断地有人在巡视,再有两尺,河水就会溢出河岸。

      不光是东羊河如此,关中的大小河流都是如此,积雪融化了总要找到一个出处,听说下游地势稍微低一些的地方已经遭了灾。

      云家庄子的优势非常的明显,地势高,东羊河又处在山谷中间,只要加高一小段河堤就能安然无恙,几个小吏坐在棚子里喝茶,神态悠闲,现在已经是东羊河水位最高的时候了,再有七八天,水位就会恢复正常。

      忧国忧民现在已经成了云烨的一种习惯,不管是不是归自己管辖,都要先忧郁一下,然后就能心满意足的吃晚饭了,官员都是这个样子。

      一边流眼泪哀叹民生之多艰,一边大口的往嘴里塞山珍海味,这是一种境界,忧国忧民之心和吃喝玩乐勾搭在一起,显得和谐无比。

      政务就是一团糟,不管是谁的政务都是一团糟,处理政务也远远的没有云烨想的那样艰难,那些贴心的属下早就拟定了文稿,想出了解决办法,自己只要觉得可行,就大笔一挥同意即可,说到官员劳心劳力,纯属扯淡,劳心劳力的是那些蚂蚁一样奔忙的小吏。

      拒绝了长孙家的歌舞晚宴,云烨打算在家里再忧一阵子国,总是白拿俸禄不干活这样也不好,至少表面上要为国家考虑一下才行。

      “夫君,您好像不喜欢长孙家?“辛月坐在蜡烛底下装勤快绣花,消耗的蜡烛钱都比她绣的刺绣值钱。

      “长孙家的上进心过于旺盛了,咱家现在需要的是不思进取,我其实想不明白,长孙家为何要全力支持禄东赞,害得我到现在都不能对他们下手,还有李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在全力支持张仲坚,岭南的冯盎听说最近也有很多的盟友,现在朝堂上对高丽人的看法也在改变,不就是看中了海里的高山羊子么?

      我递上去的请求剿灭海盗的折子,一到中书就杳无音讯,问老房怎回事,他居然说:天下太平,就息息刀兵,给天下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享受两年做人的快乐,这是什么话,难道海盗也属于天下人?没有中书加盖的印章,陛下的批红,岭南舰队就不能越过海峡一步,原以为能够轻松达成的目标,现在被这些老家伙搞得困难重重。

      如果等到岭南水师吃了大败仗,那个时候想要警醒,就太晚了,海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短短三年时间,海盗的战舰就更换了三代,尤其是西方的那些海盗,他们进步的速度惊人。

      我今天看到东羊河水不由得想到了大海上漂泊的将士,如果有可能,我想趁这些海上豪强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掐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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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春分

       装忧国忧民没想到真的忧虑上了,这就证明云烨还不是个合格的官僚,大家现在都在造船,就连曲江池子里跑的船都变成了拿脚蹬着的踏板带动后面的滚轮拨水前进的那种。闫老先生造的五牙大舰彻底的看不见了,包括新造的那几艘船在洞庭湖里连运送货物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洞庭湖上最大的货船就是大帝号。

      李二对大帝号成为了一艘货船非常的满意,只是想起那些昂贵的陈设就一阵阵的肉疼,没办法,大帝号必须自己养活自己,昂贵的维修保养费用早就让岳州正印刺史关庭珑恼怒不堪,一连上了三道折子要求朝廷拆毁这艘无用的巨舟,趁着上面的板材还没有被水沤烂,能弄回来一些钱财也好,这艘属于皇帝的巨舟就像齐宣王的肥牛一样毫无用处,除了靡费国帑,再无益处。

      李二不想拆,这艘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荣耀,但是岳州上折子说将不再负担这艘没用的船的费用,李二只好下令开放这艘船,作为游船或者成为货船。大帝号的名字也同时注销。

      皇后的凤船就不一样了,在曲江池子里游得异常的开心,天上还总有两只凤凰在船顶盘旋,船上丝竹声声,还有女子婉转的歌声传过来。

      云寿抓过一次凤凰,因为爹爹告诉他那东西叫做极乐鸟,不是什么凤凰,他喜欢极乐鸟尾巴上的那三根长长的尾羽,凤凰抓到了,但是想带出宫门完全不可能,傻孩子随便把凤凰塞进书包,宫门卫士看到那只已经被云寿和李烟容折腾的半死的凤凰,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专门照顾凤凰的掖庭宫监听到消息之后,嗓子眼里咯喽一声就昏过去了。

      长孙对漂亮的衣服没兴趣,对首饰也没兴趣·对钱财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这主要是这些东西她太多的缘故,唯独对李泰送来的十二只凤凰视若命根子,每天要是不逗弄几下凤凰就浑身不舒坦·为此,宫里面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暖房,温度常年保持在一个恒定的度数上,云家的香蕉树这里也栽了好几颗,虽然活着,却从来不结香蕉。

      长孙闻听之后气的发昏,逮着云寿·拔掉他的裤子,亲自下手揍了整整十几板子,李烟容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就这样云寿还一个劲的叫喊,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让长孙尽管揍他,不要打李烟容。

      长孙发怒,李二却异常的开心,帮云寿求了情,说什么有情有意的孩子不该惩罚,然后后他就下令把掖庭宫管理凤凰园的管事乱棍打死。

      从那以后,云寿就对凤凰一点好感都没有·见到凤凰就躲的远远地,生怕自己再靠近凤凰,万一凤凰出了事·又会有一个被活活打死,那个宫监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爹爹,有凤凰·“云寿指着盘旋在皇后座舟上的凤凰对正在努力蹬着踏板的父亲说,他忽然不想去见皇后了。

      “儿子,你已经被人家弄得有了心理阴影,告诉你吧小子,凤凰和死亡没有必然的联系,导致那个宦官死亡的是你的行为,为一只鸟打死一个人·爹爹以为皇帝做的并不合适,可是人家是皇帝·就是喜欢拿人命来教训人,所以啊儿子,以后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不要连累别人,这些事我们做了最多挨一顿揍,那些可怜的宦官宫女们做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人命其实非常的脆弱,尤其是皇宫里的。“

      “烟容也在皇宫里,她总是不快活,她娘亲每次见到她都会发疯,每回都发誓不再发疯,可是见了面,还是那样,爹爹,您去求求皇后奶奶,把烟容接到咱家算了,我最多答应您一天写二十篇大字。“

      看到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云烨心酸的厉害,狗日的皇家规矩,把老子的胖儿子逼得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这孩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写大字,一天两篇大字就能要了他的命,现在为了把李烟容接出来,居然狮子大张嘴,一承诺就是二十篇大字。

      “好,好,烟容迟早是咱家的人,爹爹今天就问问头皇后和太子,我儿也不用每天写二十篇大字,只要认真的写好两篇就足够了。“

      云寿欢呼一声,把脑袋顶在父亲的腋下亲昵一阵子,抬头对云烨说:“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云烨得意的哈哈大笑,揉揉儿子的脑袋,十一岁的儿子终于像一个孩子了,离石和辛月这些变态都把孩子教成什么了。

      父子俩齐心协力开始采踏板,造船的这些蠢货连助力装置都没有安装,踩这个玩意,比踩后世的划船器还要沉重。

      玩命踩船的可不只有他们父子,李泰带着自己的孩子,李承乾带着两个孩也在努力的蹬船,还有无数的公主,驸马都是如此,即将出京的薛万彻也在其中。

      今日是皇家的家宴,现在长孙已经不避讳云烨和李安澜的关系了,参加酒宴的名单上赫然就标注着云烨的名字。只要在京城里的皇亲国戚今天都必须来。

      春分有雨家家忙,先种瓜豆后插秧,能让一向勤俭的长孙开宴会,只有在自己的生日或者春分这一天,因为从明日起,就要开始大忙了,这一天承办酒宴,也有犒劳三军让大家努力干活的意思。

      她的船上有船桨,跑的飞快,云烨他们就只能跟在后面瞎跑,也不知道长孙是不是玩性大发在耍弄这些人反正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

      云烨和云寿父子俩干脆不蹬船了,把小船停在曲江中间,反正皇后的座舟在绕圈子,傻子才会追着船被人家遛狗一样的遛。

      李泰也把船停在中间,他的儿子只有两岁,被他抱在怀里,小兽一样警惕的看着向他做鬼脸的云寿,没两下就开始哭泣了,很没志气的指着云寿向父亲告状。

      “哈哈,青雀,你这样养孩子可不行吧,人家都说穷养儿子富养闺女,男娃子就要放手让他自己去摔打,多摔几下就不哭了。“

      “滚蛋,我儿子才两岁,怎么和你皮猴子一样的胖儿子比,再说了我家的孩子将来是要成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的,才不要像你儿子长得那么胖。“

      “拉倒吧,看你的长相就知道这孩子英俊不到那里去,不给灌输一点男子汉的英气,到时候跑去唱越人歌怎么办,那些船夫可都是喜欢对着皇族唱这首歌的。“

      李泰恼怒的把一盘子梨子砸过来,云烨抓住了两个,父子俩一人一个,春天还能见到梨子真是少见,云家都没有,也不知道李泰从那里弄回来的。

      李承乾见云烨和李泰在偷懒,也觉得跟着那些傻瓜绕着曲江兜圈子不值,也把船靠了过来,云寿高兴地站起来,走了一步,差点把船弄翻,因为他看见了李烟容。

      “儿子,见到你媳妇用不着这么激动,你把船弄翻了,咱爷俩就要游上岸,这么冷的水我可不愿意游泳。“听了云烨的话,李泰笑的嘎嘎的,只有云寿涨红了脸,半大的孩子已经知道害臊了。

      李承乾也看到了这一幕,嘿嘿的笑着把船靠过来对云烨说:“生闺女也有好处,烨子,你看看你家胖小子,见到我闺女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要了,准备弄进呢湖水里淹死,你有多碍眼才能让孩子这样对你。”

      李承乾的话说的恶毒,这家伙最近对云烨充满了怨念,云烨回到京师就躲在玉山不出来,前段时间接手了兵部,就更加的忙碌了,宁愿每天跑远路也不愿意晚上在住在兴化坊,自己现在只要一出动,就会是大队的人马,非常的不方便,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

      尤其是自己现在忙的焦头烂额,钱庄的弊端终于爆发了,铜银的比对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了,虽然云家宁愿吃亏也把身家都换成了银子,算是给了自己最大的支持,但是李承乾认为,云烨这时候该去钱庄任职而不是去什么兵部,满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兵部左侍郎,随便从十六卫里拉出来一位大将军都能胜任,但是钱庄需要的人才却如同凤毛麟角,自己最近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开春之时百姓们需要大量的铜币购买生产资料,铜币变得金贵,最吃亏的就是庄户,一进一出,一两成的收获就没了,李承乾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这场灾难。

      “到钱庄来帮帮我,快顶不住了。”和云烨说话,李承乾才不会客气。

      “不行,本官现在执掌兵部,天下武卫全部受我节制,一令出,鬼神惊,一令收山河变色,谁有工夫鼓捣几枚铜钱。”

      “胡说八道,有本事你下个鬼神惊的命令给我看看,保证你的脑袋明天就挂旗杆上,还没有金水河里的王八大的官职,也好意思卖弄。”

      云烨扔掉梨核小声的对李承乾说:“做好准备,估计明天起就会有山一样多的铜币到达长安,洛阳,益州,扬州,这些地方,邕州,广州也绝对不会少,你以为我岭南水师不出海去剿海盗,躲在内河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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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先兆

      “哪来的海量铜钱?为什么我不知道?李道宗虽然在南诏抢夺铜矿,但是现在战事胶着,松州,州都已经打烂了,铜矿还没有来得及开采,哪来的铜钱?“

      “有四个毕业于书院的混蛋在帮助陛下制定抢劫计划,现在已经到了收官的阶段,陛下对我下了封口令,所以我不能说,这段时间不去见你就是不想看到你焦急的样子,担心忍不住说出来被你爹拉去砍头,现在好了,尘埃落定了,那些贪心的财主们就算是想要回头也来不及了,总算是能告诉你了,这段时间把我憋坏了。“

      李泰嘿嘿的笑着说:“大哥,你这是当局者迷啊,蒙舍龙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拖住我大唐军队的脚步,前些时候依靠大象小胜一局,现在李道宗已经有了准备,他的大象也就没用处了,对于州的战事,我从来就没在意过,一只装备了火药的军队如果还打不过一群野人,李道宗早就自杀了,您现在就是太依靠,也太相信文书了,那东西是人写的,总会出现偏差。“

      李承乾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把手枕在脑后,瞅着天上的云彩幽幽的说:“你们两都上过天了,我也想上去看看。“

      没工夫回答李承乾的话,长孙的大船开过来了,看样子没有停船的打算,更年期的老女人不可理喻,还是先逃跑比较好。

      云寿的体力很好,两只脚把踏板踩得飞快,抢先逃开,李承乾,李泰也很聪明仗着自己的船小好调头,围着大船转圈子,结果被船桨溅起的水花差点浇透,该死的,这就不是长孙的风格·小船上有孩子,长孙绝对不会这么干。

      果然,一张小脸从船头露了出来,原来是兕子·这个最听话的小姑娘怎么也开始胡闹起来了?不过,当李治的脑袋探出来的时候,李承乾,李泰,以及云烨就知道等一会该找谁算账了。

      这个混蛋和历史上胆小懦弱的李治完全不同,因为被自己的爹娘,哥哥·姐姐罩着,彻底的成了一个恶棍,再加上有好几个历史上出了名的狗头军师的帮助·现在活得风生水起,自在的就像脱缰的野马。

      大船总算停下来了,李承乾浑身湿漉漉的带着儿子和闺女上了船,命宫人给孩子们换干衣服,自己一脚就把媚笑着凑过来的李治踢得跌了一个屁墩,李泰刚才把儿子揣怀里了,所以孩子的衣服是干的,这个时候怒火万丈,李治才爬起来·就被他一脚踹倒,云烨连忙拉住准备继续动手的李泰,今天不适合惩罚李治。

      李治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拼命地去搬云烨的脚,他的左手恰好被云烨踩在脚底下了,云烨等到李泰气消了·才离开李治的手,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给皇后请安。

      长孙今天可谓是盛装出席,以前这样的聚会都会在中极殿举行,今年在楼船上倒也显得风雅。

      不过往年的聚会邀请的都是命妇,今年邀请一群公主驸马不知道何意。

      曲江距离皇宫很远,所以云烨看不到万民宫的百官汹汹的盛况,在那里皇帝也在召开春日宴·堂堂的兵部左侍郎云烨是这群女婿里面官职最高的一位,像他这样的重臣本应该去万民宫而不是来到曲江·既然李二把太子,魏王还有自己都扔给皇后看管,不用说,那些参加春日宴的勋贵们现在的日子一定过得凄惨无比。

      李二不愿意让李承乾,李泰,云烨这些人看到自己无耻的嘴脸,特意把他们三个人调开,铜钱的改革事宜要是不在今日的宴会上宣布都出鬼了。

      云烨蒙头大嚼,云寿蒙头大嚼,李承乾酒到杯干,李泰亲自拿着小勺子招呼儿子吃羹,长孙冲坐立不安,屁股上像是长了痔疮,总想靠近云烨说话,每回等不到他说话,云烨就会和他碰杯,碰完杯子就走,半点的机会都不给他,那件事透露给李承乾没关系,要是透露给长孙冲那就是大事故。

      云寿非常的有胆量,问长孙他什么时候能把烟容娶回家去,惹得满堂宾客哄堂大笑,长孙也笑的花枝乱颤你,杨妃抓着云寿的手,在他的胖脸上扭一下说他小小年纪就想媳妇了好不害臊。她自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儿子真的想娶我闺女?”李承乾一脸得意的问。

      “少臭美,是我儿子见不得烟容在你东宫遭罪,这孩子为了征得我的同意,二十篇大字的价码都开出来了,这对孩子来说使他能够开出的最高条件。

      老天爷啊,你的东宫现在′战场了,那么些个女人玩命的想当太子妃,你是怎么过来的?烟容是我儿媳妇,到了我家必然就是宝贝,在你的破东宫,就是一个受气包,你老子娘没完没了的往你东宫塞女人,你烦不烦啊?“

      李承乾一点都不在乎嘿嘿笑着说:“你看不下去了?担心混乱的东宫把你儿媳妇教坏了?我的两个老婆都在冷宫里关着呢,你要是能帮我把她们弄出来,哪怕弄回来一个,东宫都会风平浪静。”

      “你老婆为什么要我救?又不是辛月被关进去,不干,你自己搞定,陛下最近看我不顺眼,总想找机会揍我,前段时间还要我陪他练武,不就是我家多换了一点银子么,那就是给家里的孩子打点吉祥的银饰做的准备,至于喷我一脸口水么?”

      “嘿嘿嘿,三十万枚银币确实不多,不知道我父皇在运作铜钱之前啊,我对你的这个举动感激的眼泪都下来了,你居然毫不犹豫的拖着四五家勋贵把储存的铜钱全部换成了银子,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深厚的情义啊,现在才知道,你是在黑了心的捞钱,三十万枚银币够把你活埋上百次的,你打算给你家的孩子用银子盖房子?”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长孙冲再一次凑了过来,他非常的想知道云烨在和太子说什么,最近长安城很不对劲,不管他家换了多少铜币,市面上的流通的铜币依然不见减少。还以为是太子从钱庄拆借的,所以又狠狠地购进了好多铜币,全是高价,就等着朝廷改变铜银之间的兑换比例之后再大量的放出去,好大赚一笔。

      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钱庄的铜钱也见底了,谁也不知道那些铜钱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太子说动了一些大户人家,放出来的存量。

      见云烨和太子不说话了,长孙冲连忙说:“别停啊,继续说,就当我不在,你说你的,我听着就好,如果能把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说出来就最好了。”

      这已经是不要脸了,仗着人头熟套交情,说到对货币的把握,李承乾才是大掌柜,这一点必须承认,户部现在对钱庄又没了控制权,所以他老子也不清楚。

      李承乾哈哈一笑说:“看把你急的,也没说什么,就是在和烨子谈论降低铜银兑换比率的问题,现在一枚银币兑换六百枚大子这个兑换比率太高了,老百姓都没了铜钱使唤,正在想着是不是把比率调整到一枚银币兑换一千枚大子这个原始比率上。既然你要听,就说说你的看法。”

      长孙冲瞅瞅云烨,见他正在对付一条鱼,疑惑的说:“办法自然是个好办法,可是咱们大唐自古以来就缺少铜,您想把比率拉下来,那就需要大量的铜钱,咱们上哪去找那么些铜回来,再说了铸币厂,在咱们大唐只有两家,一家在长安,一家在岳州,没听说他们增加产量啊,想要铸币就必须经过三省六部,还有左右两台的协商,再加上陛下的亲笔核准,这是国之大器,任何私人想动这个权利,想必会死的极为凄惨。

      所以啊殿下,这条路行不通,没有铜说什么都没用,铜币的兑换比率下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铜币的兑换比率,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些人把手里的铜钱放出来。“

      云烨放下筷子不耐烦的说:“谁说没有铜,南海上有一座大岛,那座岛就坐落在一个巨大的铜板上,只要派人去挖就成,铜币的兑换比率已经被炒到天上去了,再这么下去,老百姓就没办法活了,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以货易货的原始情景,这个问题不解决,老百姓就不再相信货币了。“

      “你说的都是道理,没有错,你南海就算是有一座铜山,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当下的问题如何解决?要知道有能力储存铜钱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家,陛下想要动他们都要深思熟虑才行,咱们几个小辈能有什么办法。“

      云烨就想不通长孙冲为什么能够义正言辞的讨伐囤积铜钱这种恶劣的行径,一边又大肆的从民间购进大量的铜钱,他难道就没有一种矛盾感么?

      “既然虫子你也这么认为,我想一枚银币兑换一千枚大子应该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把这道旨意下达了没有?”

      长孙冲闻言大惊,直愣愣的看着云淡风轻的云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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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 喜怒无常啊

      事情不会因为长孙冲吃惊就会发生变化,李义府和庞玉!海之所以会虎头蛇尾,那是因为被李纲先生生的把萌芽掐死在摇篮里,李二的计划没人敢掐死,所以他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大唐的地界上蔓延开来了。

      参加酒宴的人都想跑回家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宜,可是长孙和皇帝一样把所有的人都关在一起,谁都没机会跑回家。

      云烨就很是无所谓了,带着胖儿子和烟容在酒池肉林间穿梭,长孙今天是下了血本了,大船的第二层上称得上水陆纷陈,各种各样的美食让人眼花缭乱。

      最难得的是一大群宾客都没有什么胃口,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灌酒,对于美妙-的歌舞和动听的音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部都在焦急的等待长孙宣布宴会结束的时候。

      这回皇帝算是发狠了,他连皇亲国戚都没有放过,可以想象李二对于勋贵们的贪婪有多么的愤怒,远远地眺望了皇宫一眼,万民宫估计也是哀声一片,估计老程,老秦,老牛,老尉迟他们的笑声一定非常的洪亮,这几家的铜钱存量,最多能应付平日里的日常所需,坐在大殿里喝酒都能有无数的金砖砸到脑袋上,这种感觉一定非常的美妙。

      云烨端着盘子教两个孩子怎么把水果搭配在一起好看,捻起一颗金桔放在烟容的瓷盘子上笑着说:“你看,下面是雪白的梨子,中间是红红的西瓜再搭配上紫色的葡萄,最后点缀一粒金桔,这个漂亮的水果塔就搭好了,如果能辅助以刀工,效果会更好。

      太对了,你吧橘子瓣摆在周围确实更美观一些,真是个聪慧的闺女。”

      云寿拿着一把小锯子正在从一大块牛肉上面往下锯肉,风干牛肉难道不是一小条一小条的么?为何会是如此大的一块?

      扔到嘴里不停地嚼半个时辰都没有嚼烂,云烨只好把嘴里的肉吐进曲江里,原来不想吃这东西,可是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吃不好。

      烟容端着一大杯葡萄酿小心的走了过来,这个傻孩子,谁家倒葡萄酿会把酒杯倒得满满的,加冰的空挡都不给留,没关系,不加冰就不加冰,孩子的心意么不能糟蹋了,嘴贴着杯子边大大的吸了一口,这才接过杯子狠狠地夸奖了孩子两句,还从怀里掏出两颗猫眼石放在孩子的手心里,让她去打两个好看的簪子,小姑娘带猫眼石最是相配不过了。

      和两个孩子天伦一下,就有碍眼的走过来,脸上一片青灰色,看得出来手都在抖,一过来就哭丧着脸说:“兄弟,哥哥不小心把银币都给换成了铜钱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老薛,你马上就要去岳州,就不要考虑钱财的事情你就当自己赌输了,少了三四成的家财死不了人,多吃点。”云烨把盘子里的风干牛肉全部倒给了薛万彻这家伙的牙口好,能吃得动。

      “没救了是吧?”薛万彻往嘴里扔了一大块牛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云烨,刚才长孙随口说了一句朝廷的货币政策后,他就想跳河。

      “死的挺挺的了,朝廷在南诏打下来一个硕大无朋的铜矿,据说在益州又设立了铸币厂,日夜不停地制造铜币岭南水师不分昼夜的往全国各地运送铜币,你觉得还能翻盘?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敢胡来你信不信大军立刻就会开过去?”

      听了云烨的话,薛万彻反而放开了,既然没救了,那就不去理睬,反正损失的也不多,就是嘴里的牛肉虽然味道鲜美却不太好嚼。

      相比薛万彻的大度,长孙冲就如丧考妣,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似乎不喝个烂醉就不愿意罢休,也不知道长孙家到底损失了多少。长乐担忧的坐在丈夫身边,小声的劝慰,长孙冲烦躁的摇摇头,就单独来到了船舷边上吹风。

      想跳河的不光是长孙冲一个,还有立刻就哭出来的公主,长沙,丹阳等几位公主泪眼迷蒙的想跟嫂嫂求情,但是看到长孙阴冷的面孔,就只好坐在座位上哭泣。

      头一回发现长孙的厉害,端着一个银杯,喝着殷红的葡萄酿,眼神跟电锯一样的扫视着船上所有的人,虽然一言不发,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造次。

      李承乾只能好言劝慰自己的这些姑姑还有妹妹,这是他必须要干的活计,李泰和清河公主坐在一起小声的说话,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影响,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李烟容最害怕这样的阴冷气息,不断地把身子往云寿身边凑,云寿拉住李烟容的手,见爹爹正在二楼朝他招手,就带着李烟容去了爹爹,李象想要跟着过去,咬咬牙,还是留了下来,跟在太身边听父亲如何去安慰那些长辈。

      云烨命宦官拿来一张大毯子铺在甲板上,从怀里掏出三枚色子往毯子上一扔,云寿立刻就开心了起来,这是他和爹爹经常玩的一种游戏,现在加上烟容一定更加有趣。

      庞大的怨念笼罩着整个曲江池子,谁都看见自己的钱财长着翅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善财难舍,一个个都是属貔貅的,只想吃不想

      长孙实在是懒得和这些皇家的蛀虫说话,早在半年前自己就呼吁皇亲们把家里的铜钱拿出来存到钱庄,除了云烨和程处默。没一个有动静的,现在知道要倒霉了,就想哀求朝廷放他们一马,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越看越讨厌,就起身离开座位,上到二楼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凤凰,逗逗凤凰也比和这些不争气的杀才待在一起。

      上了楼她才发现这里很热阄,李泰和云烨正在拼酒,薛万彻拿脑袋顶着云寿的脑袋两个人在顶牛,李烟容正在照顾李泰的小儿子,这里的气氛就好了很多,想到刚才大厅里那些人的嘴脸,长孙的怒火又起,自己苦心孤诣的为朝廷,为国家谋划,这几个混蛋不但不帮忙,反而在这里躲清闲。

      云烨现在年纪大了不好下手,正好有云寿在这里,于是,她一巴掌拍在云寿的后脑勺上,薛万彻看见皇后过来了,立刻把脑袋缩了回来,结果收不住力道的云寿立刻就滚进了他的怀里,迷惑的摸着后脑勺瞅着怒气冲冲的皇后奶奶。

      李泰嬉笑着给母亲端了一杯酒,还跑去搬了一把椅子请母亲坐下,笑着说:“母后莫要生气,那些人都被父皇收拾惨了,现在难过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宽宽心,他们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初,算不得大事,以前不都是穷光蛋么,现在有了两个臭钱就四处张扬,居然胆敢危害到家国社稷,活该被收拾。”

      长孙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酒杯,把云寿拉过来,摩挲着他的后脑勺轻轻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年总是被压不住火气,小寿儿,奶奶刚才把你打痛了没有?”

      云寿咧着嘴傻笑着说:“没有,不疼,皇后奶奶我想请烟容去我家做客您看可以吗?“

      长孙立刻就笑了,没好气的又抽了云寿一巴掌说:“又是一个顺竿爬的皮猴子,你家里的待着舒服,皇后奶奶知道,可是啊,皇家有皇家的规矩,烟容不能去你家做客,世上哪有郡主住到臣子家里去的。

      云寿也不坚持,咧着嘴拉着长孙坐到大毯子上,取过色子就开始和长孙以及烟容一起玩游戏,至于云烨早就躲得远远地鬼头鬼脑的欣赏船舱里那些人的苦瓜脸,这是一幅生动的众生相,现在不看将来不一定再有机会。

      圣祚无疆,庆传乐章。金枝繁茂,玉叶延长。海渎常晏,波涛不扬。汪汪美化,垂范今王。

      船上的歌声依然在飞扬,可是在这样宏大的乐章中总是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声,拿人钱财宛如割肉,这种痛苦云烨很清楚,自己就挨过无数回,不过啊,这一次皇帝的板子可没有拍在自己的屁股上,这一回算得上是不分远近亲疏,板子人人有份。说不定在万民宫,有拿脑袋撞柱子的。

      黄昏还是到来了,云氏父子乐淘淘的回了家,马车上载着云寿和长孙赌色子赢来的战利品——李烟容。

      小姑娘头一回走出皇宫禁苑,看什么都新鲜,燕子衔泥她要问,倦鸟归巢她还是要问,看到云家庄子上的竹林她还是想问,云寿坐在车辕上一一的解答。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

      云烨一想到李承乾黑的如同锅底一样的脸色就开心,胖儿子到底还是学到了自己的几分风范,既然皇家规矩不允许郡主李烟容住到外面去,但是对于赌注李烟容来说就没有这条禁令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这十天对于李烟容来说就是她的全部,十天的时间里能看到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的人物和景致。

      李象非常的羡慕,很想跟着妹妹一起过去,却被父亲揪着脖领子带回了东宫。

      云烨看到了老百姓们是如何的狂喜,因为皇家在购买了他们的余粮之后给付的是黄灿灿的铜钱,而不是白花花的银币,从春风这一天开始,一切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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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魏征和李义府

  梁建方嘿然一声道:“这才是我大唐的皇帝,我们想要钱,想要粮食,想要布帛,就需要不停地搜刮,既然自家的子民不能搜刮,那就只好搜刮别人了,嘿嘿,陛下的主意太和我老梁的胃口了,如果最后需要将这些牧奴全部处决掉,诸位兄弟莫要为难,交给老梁就是。”
  
  这混蛋原本就是一个杀才,杀人砍脑袋没有半点的心理障碍,高丽的三次屠城,两次就是由这家伙亲手完成的,是专门给李二干脏活的人手。
  
  “老云,以后你把这些道理多给兄弟们说道说道,一整天钻在军营里,都快要成傻子了,陛下做了这么大的布置,兄弟们还是一头雾水,这要是不小心撞到陛下的气头上,这就要倒大霉啊,你混过文官,见识又多,多给兄弟们提个醒没错。”老姜没有理会梁建方的胡说八道,看着云烨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那是自然,十六卫加上岭南水师,这是长安最基本的驻防力量,至于太冇子六率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和他们沾上麻烦太多,咱兄弟只认陛下。”屯卫的李静忠也发话了,他担心云烨和太冇子走的太近,专门提醒一下。
  
  “能说的,我一定会说,兄弟们也不是木头人,自己的注意还是有的,小弟的年纪最轻,断然不会眼看着大家往火坑里挑而无动于衷。
  
  将来万一要打仗,兄弟的岭南水师还需要弟兄们护佑才能保的周全,海上的蛟龙被放在河沟里,只有挨揍的份。“
  
  众人一起点头,结盟这种事情不能见诸于文字,只要大家心里有数就好。结伴出了宫门,云烨并不急着回家。刘进宝已经赶了过来,俩人牵着马缓步走到西市,云烨很想看看李二引起来的金融风暴到底对大唐的商业产生了什么样的冲击。
  
  西市出奇的平静,好多人家的买卖依然红火,铜币作为主力货币依然从你的手里转到了我的手里,除了几个蠢货割了脖子之外。很多的商人立刻就反应过来,铜其实也是一种商品,只不过以前被高估了而已。
  
  现在恢复到他本来的面目,商人们也就平和的多了,最不济把铜钱化掉铸造成铜器也能收回成本,所以铜钱的价格掉不到一个让人绝望的地步。
  
  不过手持银币的客人还是那么受欢迎,云烨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把家里的银币统统换成铜钱,这样下去,银币说不定又会升值。盲目的人总是那么喜欢跟风。
  
  云家用不着种地,也用不着放羊,更不用辛辛苦苦的去海岛上摘香料,只需要定期把铜钱换成银币,或者把银币换成铜钱就能一世富贵。
  
  见识上的优越让云烨不自觉地把脑袋抬得高高的,眼角斜视着刘进宝拿银币调戏那些胡姬,摸了人家好几把才给家里定下了一大桶葡萄酿。
  
  云家的葡萄园里长出来的葡萄只能当水果冇吃,以前闲的没事自己酿造了一点。李泰说味道和刷锅水差不多,好像他喝过刷锅水一样。
  
  最喜欢看见胡人卖种子。云家从来都是先行者,去年秋天的时候云家给皇帝的礼物是两个巨大的南瓜,云寿出足了风头,因为那两个南瓜是孩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万民殿外面轱辘进去的,百十斤重的南瓜孩子还抱不动。
  
  什么是喜庆,这就是喜庆。秋收节上图的就是个丰收喜庆,长孙家扎的五谷树再漂亮,怎么能比得过一个胖孩子推着俩巨大的南瓜?现在没人说祥瑞了,要是早上几年,皇帝就要抱着南瓜去谢天。
  
  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种子都买了一些。种出来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反正云家的土地很多,糟蹋掉两三块不要紧,明知道种不出香蕉来,香蕉树不还是好好地长在温室里?
  
  刘进宝的身上挂满了袋子,嘴里叼着一块肉饼,旺财坚决不让刘进宝把袋子挂到它的身上,它旁边的那匹马已经被一大捆陈甘蔗覆盖的严严实实。
  
  许久没见到魏征老头了,听说他一直在生病,今日从集市上遇见才知道那些言官是在胡说八道,老头子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虽然也是一身布衣,看他背着褡裢龙行虎步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最近活的不错。
  
  凉粉摊子上一连吃了两碗凉粉,这才住嘴,抹抹嘴巴笑着对云烨说:“从田地里回来,腹中饥渴,身上没带钱,老夫又不好赊欠,幸好遇到了云侯解我燃眉之急啊。”
  
  没办法说了,堂堂的国公爷硬是把自己搞出一副穷酸相,仆人都不带一个,就在集市上晃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魏征见到刘进宝身上的袋子,眼睛一亮,每一样都拿走一把,说是要在花园里种种。
  
  “魏公,小子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种子,撞大运一样的都卖了一些,好与不好可没个定数。”
  
  “这样就很好啊,就像赌骰子,碗盅没揭开,谁知道是大是小,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些种子说不定能给老夫一点惊喜,今年算是有盼头了。”
  
  云烨和魏征从来不说政务,只要和他说政务,自己就会倒霉,老狐狸现在贼精贼精的,不像以前遮遮掩掩的,只要是云烨的份内事,他就会光明正大的分派下来,然后等着云烨的处理意见,这种明显是刁难的政务,云烨已经接到好几回了。
  
  “云侯这就算是入了正途,堂堂的兵部主事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老卢,老杨,虽然称不上尸位其上,却也没有多大的进展,自从你主政兵部以来,你不知道啊,老房,老杜都不知道夸奖过你多少回了,能成人所不能成之事当为能臣,再历练历练,等你年过三十,就让老杜把那个尚书的头衔去了,你自己主政兵部吧。”
  
  “我说我这个兵部左侍郎怎么当得没完没了了,这本来就是一个虚职,我只要领俸禄就好,现在把我按在兵部动弹不得,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懒散的性子,一时半会还成,时间久了,说不定就祸国殃民了。”
  
  魏征哈哈一笑缕着胡须对云烨说:“你云烨虽然为人自私,懒散,但是祸国殃民的事情你还没干过一件,牵扯到你自己你就大大咧咧,牵扯到百姓,你云烨可是小心谨慎的很哪,干出来的事情让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刮目相看,年轻俊彦里面,你当为第一。好好地在朝堂这个大染缸里混吧,老夫很想看看刁钻古怪的云侯会被这个染缸染成什么样子。“
  
  说完就在云烨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恶心样子,开心的走了,临走还从马背上抽下一根甘蔗当成拐杖。
  
  魏征走了,云烨继续逛街,这样清闲的时候并不多。
  
  想不到啊,胡人居然能织出如此柔软的毯子,以前他们织出来的毯子硬邦邦的,想不到短短的数年光景,这些胡子居然改进了工艺,春日里盖上这样的一张毯子,那真是一种享受,奶奶年纪大了,睡眠总是不好,把这样的毯子铺上几条,说不定有好效果。
  
  “你有多少毯子,我全要了,你把这些毯子全部给我送到玉山的云家庄子,就说是家主买的,看清楚,只要这种软软的毯子,要是敢拿硬撅撅的那种小心你的狗腿。“
  
  胡人开心极了冇,把手覆在胸口上不断地发誓,证明自己连野狗都不欺骗,听得云烨一脸的怒容,狗冇日的把胡子的谚语翻译成汉话还能听么?这也就是云烨这两年脾气变好了,搁在以前,胡人一顿揍是逃不掉的。
  
  路过燕来楼的时候,看见一个青衣少年一只手摸着下巴坐在对面的茶水摊子上,让一个游方郎中给他挑手上的血泡,云烨看着都疼,这家伙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好好地少年郎总盯着青楼看什么,实在是想上去,就上去呗,在底下发狠算哪门子事情?“云烨坐到李义府的面前没好气的问。
  
  李义府愣了一下对云烨说:“先生,弟子在这里吃了一个哑巴亏,很窝心啊,这一次在书院垒汗山,就是拜他所赐,您说弟子要是不经常过来温习一下自己吃过的亏,是不是太没有心了?”
  
  “害你倒霉的是你自己,罚你的是山长,怎么把气头撒在青楼上面了,青楼里面哪里有什么情义,你第一天上去就该有觉悟才对,你拿钱去买欢,人家让你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生么气啊。”
  
  “先生说的在理,可是李义府觉得不把别人欠我的拿回来,心头总是不舒服,被山长惩罚那是天经地义,他老人家是先生,我又的确有错,垒汗山是活该。
  
  可是汗山垒的我不但流汗,还流血,您总要让弟子有个出气筒不是,燕来楼就不错,我正在琢磨怎么能把这座楼弄塌。“
  
  云烨回头看看燕来楼点点头说:“确实辉煌大气的让人生厌,小子,弄塌这座楼可以,别出人命,给你一根甘蔗,解解渴,嘴角都是白沫子,看的恶心。”
  
  趁着李义府慌忙擦嘴的功夫,云烨背着手欢快的和旺财一起直奔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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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禄东赞的哀鸣 2

      云烨根本就不相信长孙无忌会联合一个不知所谓的吐蕃来对付自己,勋贵人家里老程,老牛,老秦,老尉迟这些人除外,长孙无忌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レレ

      云家在所有勋贵群中是最先铺设好家族百年事宜的人家,这样的家族只可为友,断断不可为敌,以长孙无忌的老辣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这样的过错。长孙冲更加不会,云烨对两个人的友谊从不怀疑。

      所以云烨就把目光盯到了那个汗流浃背的管事身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管事受到了禄东赞的蒙蔽,私下里做了这件事,那个倒霉的御史要是知道辛家兄弟两是云烨的小舅子才是怪事,就算是老丈人自报家门,他们也不会信,一个乡下的土财主怎么可能有机会把闺女嫁给一位传国侯,并且还是正妻,这太可笑了,说小妾还有可能,一个小妾的身份还不足以让长孙家顾忌。

      一队人马从灞桥上走了过来,为首的旗子上就写着奉旨出京,都说御史出巡不能山摇地动,百官惊惶,就算是失败,看这架势,确实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架势。

      云烨摇晃着马鞭,站在桥头,轻轻地抽打灞桥上的石狮子,鞭子刚刚了水,需要把水分抖掉一点才好使。

      御史队伍里回避的招牌还没打出来,云烨就笑着说:“打劫!“为首的旗牌官不为所动,他已经看到灞桥对面的情形,八牛弩都祭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马贼,长安附近出现马贼这不是在说笑话么?更何况府兵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劫了。

      面前的这个留着短须的白面男子,哪里像马贼了,光是头上的金冠就够马贼打劫一辈子的,更不要说腰间的玉佩了。

      “这位公子,这是巡查御史归京,不是开玩笑的所在。 请公子让开,如有得罪之处,待我禀明上官之后再做区处。“

      “你很机灵啊,怎么尽干傻事啊?那个鸟御史叫什么?以为抱住长孙冲的大腿我就不敢动他是不是?知不知道,我揍长孙冲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让他滚过来,如果不能给我满意的交代,我会刨了他家的祖坟。“

      旗牌官也是京城里的老人了。忽然看见云烨腰间的卷云玉佩,再印证一下云烨刚刚说的话,立刻就把云烨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他很想现在就打马落荒而逃,那个土财主说的他妈的是真的,他们果然是蓝田侯府的亲戚,还是关系很近的那种,要不然云家的顶门杠子不会出现在灞桥。

      “卑职裘熙叩见侯爷!”旗牌官从马上滚落下来,立刻就拜伏在地上,不过这个家伙还算是忠心,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还让后面马车里的御史听到,就当是为御史最后当一次属下。尽最后一份职责。

      “喊什么?我老丈人这一路上一定把我的名号喊了无数遍了?你们还不是当成了耳旁风,现在本侯亲自过来了,不知道这个鸟御史是不是还不放在眼里?”云烨拿脚拨拉着旗牌官的脑袋看在他忠于职守的份上,没有下鞭子抽。

      整支队伍僵在灞桥上了,这时候一个枯瘦的老汉哭喊着就跑了过来,一个劲的喊:“贤婿在那里,贤婿在那里!”

      这就是老丈人了。和辛月说的不太一样,听说是一个胖胖的老人,怎现在成了这幅摸样。云烨上前扶住老人,待他站定了,大礼拜了下去说:“小婿云烨恭迎来迟,还请老大人不要见怪,您现在棚子里歇息片刻,小婿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回家再叙。”

      老头子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老钱走上前来,搀扶着老头子往棚子里走,边走边劝慰说:“老大人走了远路,现在该歇歇了,一点小事,我家侯爷很快就处理完了,两位少爷一会就可以回家了,夫人还在家里等候老大人呢。 ”

      云烨待老人走回棚子,瞅着御史坐的马车说:“下来,在外面你可以地动山摇的,进了长安,你不清楚你是个什么货sè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死定了,就算长孙无忌亲自保你,你也死定了,如果不想祸延家人,就出来把事情讲清楚,和吐蕃人勾结祸害本国子民,就这一条罪状,我就可以将你先斩后奏。”

      马车帘子掀开了,一个子很高的中年人下了马车,除了面sè苍白了一些,人还算镇定,躬身对云烨施礼道:“陆中庭见过云侯,下官孟浪,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如今大错已然铸成,两大之间难为小,杀剐存留随云侯的便。”

      云烨笑了一下说:“还算是有骨气,你为何不一口咬定我妻弟因为戕害了吐蕃人,是你抓到的囚犯,这样说不定还能反咬我一口说我在劫囚车。”

      陆中庭惨笑一声说:“那个罪名在大唐简直就是功勋,尤其是在你们军门中,我也不知道信使为何会非要用这样的借口,那位老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勋贵的亲眷,我一直不信,太自大了,我其实只要求证一下,就能知道,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蠢事发生,现在看到吐蕃人就在那里,我如何不知道自己绝无生路可走。”

      云烨把鞭子收了起来,坐在栏杆上对陆中庭说:“你想攀附长孙家我没意见,我老丈人口口声声报出了我的名号,你却置之不理,攀附权贵的心思将你的心智蒙蔽了,告诉你,这件事我保证长孙无忌,长孙冲他们都不知情,看到了没有,就是对岸的那个人,是长孙家的管事,我想,给你的信函一定是出自他的手,一个官员被一个奴婢指挥的团团转,为了媚上不惜戕害大唐百姓,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将你生吞活剥。

      哈哈哈,明ri早朝的时候,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我嘲笑魏征了,老家伙这些年总是看我不顺眼,不知道他明ri的表情会是何等的jīng彩。

      算了,我没心思和你一个死人计较,把我小舅子放出来,我去找长孙无忌的麻烦,聪明点,回家见一遍老父老母,和妻儿告别一下,赶快自杀,要是等到长孙无忌找你,你会死无全尸,说不定全家都会完蛋。“

      那个叫做裘熙的旗牌官已经把两个脏兮兮的少年放了出来,只见那哥俩畏畏缩缩的走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然,小虎,我是你姐夫云烨,没事了,去那边的棚子里喝口水,我们马上就回家。”云烨走上前去,拉着两个少年的手上下打量一下,见他们也没有吃太大的苦也就放下心,大的一个连连点头,显得很木讷,小的那个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真的是姐夫,我听说姐夫是我大唐的不败名将,怎么也该是一条大汉才是。”

      云烨哭笑不得说:“你是小虎?听谁说的,你姐夫我就是这副样子,没长三头六臂,先去岳父大人那里,姐夫还有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家。

      辛然听话的去了父亲那里,辛虎却跟在云烨身后打算看看姐夫准备干什么。云烨不再理睬陆中庭,这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用不着在他身上多费口舌,让他回家一趟告别家人已经是额外开恩了,云烨现在都能想到长孙无忌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何等的暴跳如雷。

      明ri早朝云烨定然会将这件事上奏给皇帝,勋贵关系不大,成了权贵麻烦就大了,长孙家这回不死也会脱层皮,禄东赞这手把戏玩的非常的jīng彩,离间云家和长孙家他算是做到了。两家都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云烨必然选择进攻,长孙家不然选择防御,这是家族间的事情,与个人的私交无关,长孙家有错在先,不付出相应的代价不会获得云家的原谅。

      云烨站在圈子外面问禄东赞:“大相,你苦心孤诣的想要在云家和长孙家制造裂痕,现在达到目的了,就是不知道长孙无忌会如何面对你这个昔ri的座上客?“

      “云烨,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何时离间你们的关系了,是这两个小子罪有应得,他们居然在卖给吐蕃皇室的绸缎上撒尿,这是对吐蕃最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拿他们以儆效尤,吐蕃的颜面何存?“

      云烨顿时就笑了,回头摸着小虎的头顶说:“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妻弟,有你姐姐的几分脾气。“

      夸完小虎之后又对禄东赞说:“撒了尿的绸缎又没有损坏,你们吐蕃人反正也不喜欢洗澡,穿一会也就变得腥臊无比,谁能闻得出来。“

      禄东赞在三架八牛弩的威逼下动弹不得,只能咆哮着说:“无知小儿,我去问问大唐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看法。”

      只听一声绷簧的脆响,一支强弩攒shè了出来,钉在一个吐蕃武士的腰腹间,那个武士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就不动了,禄东赞目赤yù裂,才要冲过来,一只攻城凿嗡的一声就激shè了出来,没进了他脚下的泥土,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云烨笑着对禄东赞说:“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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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禄东赞的哀鸣 3

      “贤婿,你刚才杀了人。レレ”老丈人坐在马车上心神不定,忍不住从车窗探出脑袋问云烨。

      “没关系,您也听见了,刚才禄东赞说吐蕃还有二十万披甲之士,死一个不要紧。”云烨侧过身子笑着给老丈人解说。

      “他说要带着大军过来。贤婿千万不要大意。”

      “他就是说说而已,您看看这些在田地里耕作的府兵,他们盼打仗盼的眼珠子都绿了,小婿是兵部主事,其中有一条责任就是让麾下的将士们总有仗打,总有功勋可以拿回家,兵部主刑杀,临之以威乃是正理,这才是冬官的责任,安抚四夷,调和yīn阳那是chūn官的职权。您老人家想想,要是连兵部都没有一点飞扬跋扈之气,国家何来的傲气可言。”

      老丈人点点头,觉得这话也对,自己在蜀中老老实实地经商,遵照父亲的话从未麻烦过云家,甚至从未向外人说起自己的闺女乃是堂堂的诰命夫人,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却也不是无恶不作的恶棍,如今猛然遭受了飞来横祸这才匆匆的祭出女婿这张王牌,谁成想那位御史言官居然不信,看来啊,人不能总扮猪,扮猪扮的久了就真的成猪了。

      辛月站在牌坊跟前迎接自己的父亲,诰命的服饰穿在身上,张牙舞爪的像螃蟹一样,她没问丈夫救自己弟弟的过程,给老爹行了礼,揪过两个弟弟在他们的脑门上重重的抽了两巴掌就当是惩罚了,老丈人高兴地跟着女婿从正门跨进了雄伟的蓝田侯府。

      先去拜见了老祖宗和玉山老先生,解说了事情的过程,于是那兄弟俩就被玉山先生下令关了禁闭,不到事情完全结束不得出门。

      老丈人来了,相熟的几家人都送来了礼物。人没过来,原因就是地位相差的太大了,不合礼数,这样正规的礼节唐人不会出半点的差错。

      中午把人接回家,下午长孙冲就来了,眼睛有点红。拿了一个盒子给云烨看了一下,就吩咐自家的家将把盒子拿回去喂狗。

      “遭人算计了。”长孙冲发愁的看着云烨说。

      “知道,所以你还能进云家的大门,你家家大业大的难免有一两个不肖之徒,能理解。”云烨给长孙冲倒了一杯茶安慰他一下。

      “那你明天能不能不在万民宫说这事?“眼睛亮了一下的长孙冲接着问。

      “这个要求就过了啊,这是家里的事情,又不是我私人的事情,你把那个管事的脑袋拿来,我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咱们还是兄弟,可是家里的事情可不是这么论的,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保护自己家的人命,我要是不禀报,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说不定连你都看不起我,这事没得商量。“

      长孙冲烦躁的拍着桌子大骂:“一群混蛋啊。让他去联系吐蕃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会给陆中庭写信。这样明显的圈套也往进钻,昏头了。“

      “唉,虫子,你就庆幸,这事幸好发生在我家的头上,云家是面瓜。随你们这些豪门蹂躏,要是换一家强横的,长孙家麻烦就大了,光是一个奴驭官主的罪名就够你家受的,明ri上殿我只说事情经过。不说别的,也不打算再追究,能不能摆平这件事就看你家的了。作为兄弟,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有了云烨的这句话,长孙冲立刻站起来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算是谢过了云烨的大度,留下来整整俩马车的礼物送给云烨的老丈人,他可以在云烨面前服软,绝对不会对辛家人说一句对不住,勋贵对平民是不道歉的。

      到了晚间的时候,刘进宝就来报告,吐蕃大相禄东赞搬出了长孙家的别院,这个保护了他好几年的院子终于不再保护他了,禄东赞第一时间就住进了鸿胪寺的驿馆,他直到现在才知晓自己在大唐勋贵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能用猛虎来形容了,他更像上古传说中的巨兽饕餮,贪婪的吞噬着身边一切能吞噬的国土,如果不是因为吐蕃身在高原唐人上了高原就喘不过气来,相信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这头猛兽吞食的干干净净。

      这个国家如今在向四面八方扩张,版图一年三变,多少国土也填不满大唐军方巨大的胃口,现在的大唐除了长安和几个重要的城市还屯居着重兵,其余的将士都在边关,不是在戌边,而是在不断地向外推进。

      相比军力,唐朝人强大的财力最让人绝望,连续多年不断地用兵,他们的财政似乎看不到半点的萎缩,国内歌舞升平,边疆战火连天,杀人的屠夫回到国内就会变chéng rén人称颂的英雄,心甘理得的享受自己劫掠回来的财富。

      禄东赞绝望的看到李道宗狞笑着亲手砍下了蒙舍龙的人头,然后用石灰腌好送到了长安,如今安放在武德殿,成为李二功勋的见证。他们对外却在说蒙舍龙依然在逃,需要大唐将士深入莽荒擒杀此寮。

      吐蕃人已经不种青稞了,因为大唐的粮食卖的很便宜,多养几只羊就能换回足够多的粮食。想起这件事,禄东赞就忧心如焚,一个把命脉交给别人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唐人一定在等待高原上连一颗青稞种子都没有的情形发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要是不立刻切断对吐蕃的粮食供应才是怪事情,唐人宁愿那座高原变成真正的绝域,也不愿意看到吐蕃人在上面繁衍生息。

      大唐高傲的公主看不起吐蕃人,皇帝总是拿这个借口来搪塞禄东赞,前两年自己还在嘲笑高丽特使荣华女奴婢一样的伺候大唐的勋贵,现在,似乎轮到自己了,禄东赞站在鸿胪寺馆舍的院子里仰着头看了一夜的明月,最后得出的感悟就是,吐蕃或许也该离开那座世世代代养育了自己的高原。只要往南,就是懦弱的天竺人,他们还不是勇猛的吐蕃勇士的对手。

      云烨踏着月sè去上朝,才到宫门就得到了陆中庭昨夜在家中投缳自尽的消息,一纸万言书道尽了自己的苦楚,魏征拿着万言书浑身发抖接受着云烨的揶揄。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宛若没事人一般。

      宫门开了,鞭子响了,武士排了班,侍御史开始整肃百官队伍了,却听说皇帝的身体不适,罢朝一ri,云烨哈哈一笑就打算回自己的马车上补觉,魏征须发皆张的要求面圣,被断鸿冷冷的拒绝,皇帝说了谁都不见。

      长孙无忌却施施然的走了皇宫,他用的借口是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皇后妹子。

      也不知道长孙无忌被自己的妹夫皇帝抽了多少嘴巴子,出宫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内侍很快就把陆中庭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带了出来,陆中庭知法犯法罪在不赦,既然已经畏罪自尽不予追究,长孙家骄奢yín逸,驭下无方,罚铜千斤,云烨骄横跋扈肆意妄为罚铜五百,禄东赞胆大妄为,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念在他是吐蕃大相身份尊崇,责付西席,禄东赞没有老师可杀,过去宣布旨意的内侍随便在吐蕃人中间找了两个看起来聪明些的,一刀斩下了首级带回宫交差,其中一颗首级就是禄东赞的大儿子长赞悉若的。

      禄东赞带着笑容送走了内侍,还送了那个杀了自己大儿子的家伙很多钱,因为杀了两个人之后,他仿佛不太满意,觉得杀的太少,直到禄东赞送给了他一只黄金铸造的小鹅这才罢手,欢喜的回宫去了。

      黄金铸造的小鹅共有十二只,还有两只巨大的金鹅,这就是禄东赞这一次下高原带给皇帝的礼物,那个杀了自己儿子又拿走了金鹅的内侍死定了,十一只小金鹅绝对会有人问起,到时候那个拿走了金鹅的内侍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为儿子报仇禄东赞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一代人杰禄东赞愤怒的快要发狂了,这个时候他只想出现在最激烈的战场忘命的厮杀一番。

      隔壁馆驿传来丝竹之音,悲切而苍凉,不似中原之音,有女子在唱歌,是高丽语,禄东赞只能听懂不多的几句话。

      “自从苍鹰的翅膀被折断哟,就飞不过白山,自从骏马被套上辔头哟,就越不过大河,自从猛虎被剪掉爪牙哟,狐狸都来欺辱哟。

      谁能了解我的悲伤哟,只有冬ri的风雪,谁能解开我的忧愁哟,唯有千杯的酒。“

      禄东赞听了很久,怒火升腾,高丽贱婢安敢小觑我吐蕃大相。双臂一教力,脚下的石鼓被他从chūn泥中拔起,大喝一声就抛到隔壁的院落,不知道砸在了那里,发出了轰然的一声巨响,禄东赞拍拍手就回到了房间,身后的残阳如血……

      荣华女蹲下身来抚摸着那个深深陷进泥地里的石鼓,笑得非常开心,甚至有几分俏皮的意味,这个世界没有多少道理好讲,英雄不会陨落,只会被套上枷锁,受尽人世间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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