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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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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凶猛的人

       茧娘从店铺里跑了出来,死命的拖着曲卓,她很想让曲卓以及孩子们都躲到洞里去,要死也该是自己先死。

       “躲不过去了,茧娘,躲不过去了,来的人太多,这座城必定是要被毁掉的,我们是唐人,不能像老鼠一样被人烧死在洞里。”

       曲卓拍拍茧娘的脸蛋,让她回去陪孩子,自己一个人提着刀子向城门走去,他没有招呼这些跪在地上的人,这些人都是死人,早就没有了什么血性,他们也不配和自己并肩作战。

       一匹披着重甲的高大战马出现在城门口,骑士头上的羽缨几乎要碰到城门顶,黑甲,黑披风,手里握着一把丈二的长刀,背后背着五只投枪,上好弦的强弩就挂在身后,一柄连枷插在腰肋处,硕大的锤头轻轻摇摆,狰狞的面甲放了下来,只能从小小的防箭栅栏处看到一双阴森的眼睛。

       出来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曲卓想要大叫,嗓子里却哽咽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茧娘尖叫伸开双臂挡在丈夫的身前,她不想让那些猛兽一样的骑士靠近自己的丈夫。

       为首的骑士没有理会曲卓,只是从腰里抽出连枷丢在曲卓的脚下,而后便马不停蹄的穿过街道,向后城门跑了过去。

       曲卓脚下的兵刃在不断地增加,当一把横刀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曲卓拍拍抱着自己的茧娘,让她进屋子去,在茧娘迷茫的目光中,曲卓开始往自己的身上装备武器,巴掌宽的牛皮带束在腰上,将连枷艰难的提起了来插了进去。又把弓箭背在背上,手叉子插进了靴子,横刀跨在腰间,没有发现战马,他走到把脑袋插在沙子里的城主面前,冷冷的说了一句:“马。我要马,三匹!”

       城主抬起沾满沙子的脸,飞快的站起来,从墙后面牵过来三匹马,跪在地上拿自己的身子当上马石,身上的装备太重,曲卓上了三次战马都没有成功,城主喊过来四个壮汉,这才把曲卓架上了战马。

       从大街上穿过的骑兵洪流。似乎没有看到这些人,只是沉默的快速通过城池。

       “我的妻儿要是出现任何损伤,你们会被战马踏成肉泥。”曲卓在马上坐稳了,回头对城主吩咐了一句,冲着茧娘笑了笑,就催马随着骑兵洪流向后门奔去。

       茧娘看到了那面很大的旗子,旗子上写着一个非常大的唐字,这个字丈夫教过自己。所以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隐约听到孩子们的哭声,这才匆匆的回到库房。推开柜子,带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看着大军前进。

       无数匹战马身后拖着轻便的弩车飞快的从街面上穿过,城主没有看到这只队伍的尾巴在那里,偷偷的瞄了一眼,就继续把脑袋插在沙子里等候自己的判决。

       这就是大军啊,茧娘抹掉眼泪。这一刻如同做梦一般,她见过南诏人的军队,见过西域人的军队,也见识过吐蕃人的军队,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和这支大军相媲美。

       孩子们稚嫩的唐音。惹得大军队伍中的将士笑着不断地把吃食抛了过来,不一会就堆得如同一座小山,城主福至心灵,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四五个女人,让她们伺候茧娘,自己端着大筐子,把那些吃食统统装在里面,学着唐人的礼节站在茧娘的身后扮管家的角色。

       “曲卓呢?”一位年轻的将军在茧娘的身边停了下来,逗逗两个孩子,温言问道。

       “我夫君骑着马去杀那些吐蕃强盗去了。“茧娘磕磕巴巴的回答。

       “ 他能杀什么吐蕃人,我要他收集的东西在哪?交给他们。“云烨说完这句话就给两个孩子手里放了一把奶糖,又骑上马走了。

       迪那山口并不大,却是商贾进出沙漠的要道,如今这里猬集着大群的强盗,他们乱糟糟的东一堆,西一堆的吃饭,吐蕃从来就不是统一的国家,所有的吐蕃人都属于自己的部族而不是属于些逻,他们崇尚独来独往的雄鹰,只有在抢劫的时候才会拧成一股绳,回到了吐蕃就会分散回到自己的部族里去。

       吐蕃人最喜欢打劫的对象就是唐人,只有打劫唐人才能得到最好的刀剑,最好的长矛,甚至得到最好的甲具,这一次他们就是打算狙击一下唐人的大军,趁着他们远渡沙漠,疲惫不堪的时候一击成功。

       等到唐人渴死在沙漠里,自己再去沙漠里捡拾那些武器也不迟,鄯善城就是他们的觅食的地方,那些西域人在给自己提供了一些食物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这些不用栓狐狸尾巴就已经是胆小鬼的家伙,算不得战士。

       云烨的大军轻易地就呈半圆形包围了迪那山口,顺利的让他吃惊,难道这些吐蕃人连斥候都不派么?为了预防中了吐蕃人的奸计,云烨几乎是步步为营的向前缓缓推进。

       “大帅,吐蕃人打仗就是这个样子,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武力,冲动的像头牦牛,正因为是这个样子,松赞干布,和禄东赞才能在短时间轻易地征服吐蕃,这些地方的吐蕃野人他们打仗的方式就是一窝蜂的冲上去砍杀,您用不着这么小心。 曲卓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全副武装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如果是唐军,敢把五千名将士密集的布置在一里方圆的地方,这位主帅绝对逃不掉被皇帝斩首的命令,如果把五千骑兵放在这么小的位置上,等待这位主帅的唯一可能就是诛灭九族,吐蕃人就无所谓了,凑点钱粮牲畜交给松赞干布,然后就能开心的做自己的大萨蓐,带着勇猛的族人到处抢劫,日子过得非常的开心。

       等到云烨把八牛弩阵势都安排好了,那些吐蕃人还在吃东西,有的在喝酒,不断的有歌声传过来,几个唱歌唱得高兴的家伙,还挥舞着长袍开始跳舞。

       “大帅,咱们摆出来的阵势是守势,现在这群蠢猪还不知道,卑职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现在怎么办?和吐蕃人耗着?“范洪一挠着脑门有些犯愁,按照大帅的吩咐,弩阵在最前方,后面跟着陌刀手,然后是枪兵,最后才是骑兵,这是标准的守势。地方太小了,弩阵的威力被无穷的放大了,骑兵的能力却被无穷的缩小了。连个从侧面迂回的空间都没有。

       云烨正打算派一小支队伍过去骚扰一下吐蕃人,谁知道一个没事干喜欢站在高处唱歌的吐蕃人,忽然兴奋的喊了一嗓子,他看见山包后面密密麻麻的唐军,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高兴,早就想要一身唐人的的铠甲了,好机会啊。

       一个人动,全部吐蕃人都开始动了,唐人在军阵前挡了一些木头架子,难道这些东西就能阻碍吐蕃勇士的进攻么?

       没有组织,只有平日里抢劫时自然形成的队形,一些见识过唐人武器的吐蕃人犹豫了一下稍微的落在了后面,那些从没有上过正式战场,只参加过抢劫的少年吐蕃人,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他们以为这一次和以前一样,凭借自己的武力就能冲垮这只军阵,在西域他们已经冲跨过无数的军阵了。

       赖传峰张着嘴看着扑过来的吐蕃人问自己的手下:“这些人不知道八牛弩的厉害?还是他们浑身上下刀枪不入?“

       “试试,将军,咱们试试就知道了,卑职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八牛弩杀不死的人。“眼看着吐蕃的马队越过了测距箭,裨将一锤子就将八牛弩的机括激发了。

       这些八牛弩都是经过书院改良后的产物,体积缩小了五倍之多,威力却减少的并不多,很多的木头零件都被换成了钢铁,两只弩臂全都是软钢打成,以前的八牛弩都是靠着带有弹性的弩弦来提供足够的动力,现在不一样了,弩臂也会提供给攻城凿足够的动力。

       眼看着自己就要冲到唐人阵前了,第一个杀过来的吐蕃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飞翔,而且是在往后飞翔,并且高高的越过了自己的同伴,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非常的疼,一只粗大的弩矢穿透了自己的身子,他看到一颗心脏正在随着自己一起向后飞,然后就感到无边的黑暗向自己侵袭了过来,最后将自己彻底的湮没。

       “将军,您看,八牛弩能射死他们,刚才一箭只杀了一个,这一次就朝人多的地方放箭,杀不死?八牛弩会杀不死人?“

       裨将絮絮叨叨的再一次激发了八牛弩,这一次,八牛弩绷簧的声音如同霹雳一般在沙漠里响起,一排由攻城凿组成的箭墙就从弩阵这里平推了过去。

       不论吐蕃人如何的坚强,在八牛弩的轰击下,依然如同纸片一样脆弱,每一次射击,攻城凿就会在密集的吐蕃人群中开出一条无人的道路来。

       一轮弩箭发射完毕之后,战场上已是一片哀鸿,如果被八牛弩一次就射死也就罢了,那些被粗大的攻城凿穿过胳膊,大腿的那些吐蕃人的哀嚎声响彻了迪那山口。

       死亡并没有让这些吐蕃人畏惧,他们举着同伴的尸体,再一次勇猛的冲了上来,这样的进攻方式曾经让无数人胆寒,他们幻想着这一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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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做大事?

   云烨既然要当盗贼,自然不会驻守鄯善城,盗贼要是不处乱窜,就会成为死盗贼,北庭太大了,自己的这点人马如果分兵驻守,结果就是被人家各个击破,最后全军覆没,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一支强大的军队,把五根手指头收回来,再重重的一拳打出去,这样才具有威慑力,吐蕃人,就是自己在西域施展的第一记重拳。

       郭孝恪守在龟兹,也不敢把自己的兵力散开,他的兵很少,只有一万两千人,其中一半还是步兵甲士,所以能给他的活动空间就更加的小了。

       同样都是都护府,郭孝恪的职衔要比云烨低两级,但是两个人却没有任何统属关系,安西和北庭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皇帝依然不允许统帅五万以上强兵的统帅出现。

       当然,临时受命的行军总管自然不在此列,像云烨这样能带着三万四千名关陇精兵的统帅已经是皇帝所能信任的极限。郭孝恪职衔没有云烨高,但是两个人的权利却不相上下,都有密折专奏的权力,云烨唯一比郭孝恪多出来的权力就是能够自主决定攻伐。

       楼兰的乱石城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很简陋,就是在石头上垒石头,空隙里塞上黄沙就算是完事,晚上风一吹,气流灌进石头的缝隙,和魔鬼城也就没了区别。

       袁守城看到了乱石城就像是看到了宝贝,从云烨手里要过了改造城外乱石阵的任务,就带着那些楼兰人和军中的工匠开始按照他的意愿整治乱石阵。

       这里的材料太丰富了,到处都是石头,给了袁守城最好的布阵空间,再加上军中工匠制作出来的倒链,小型的龙门吊,更是让他精神振奋如虎添翼。

       晚间的时候,坐在月光下喝茶的时候,袁守城依然在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杰作书院的正门已经成了死地,到了现在,云烨都不敢进去,那里面已经变成了五毒的栖息之地前年大雪的时候,火炷以为会把那些毒虫全部冻死,结果冒失的进去看了一眼,才进门就被一条半尺多长的蝎子给撵出来了,费尽了心力才捉到了那只蝎子,结果被孙思邈当成极品的药材给收藏了,如今泡在一个很大的玻璃瓶子里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眼,偶尔会给书院的那些老人家从玻璃瓶子里倒出来一点酒,让他们拿去治疗风湿听说效果极佳。

       “《八阵图》渊源极深,可以追溯到上古华夏的黄帝。经过姜太公,司马穰苴,管仲,孙武等人的不断改进和完善,到三国时期,诸葛亮使他达到了顶锋,完善为八阵!

       到了本朝李卫公认为八个阵需要八个指挥者,再加上他自己这个主帅整整九个发号施令者并不符合战阵之道,所以就改成了六花阵,听说他的兵书传给了你?“

       袁守城讲述完了八阵图的来历就向云烨打听李靖书写的兵书的下落。

       “在书院图书馆里,只允许现场观看,不允许抄录或者带走老先生,您去图书馆大概是见不到《六军镜》这本书的,图书馆不会借给您的,只有书院中一心想要走武将一途的学生能看,而且还必须签订保密协议,您就不用想了。”

       袁守城叹了口气,如果说大唐还有什么地方半点面子都不会留给自己的就非书院莫属了,以前自己给李纲写信希望书院能空出一块地方来留给道门,专门开展道家学说,原以为只要道门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达到目的,结果李纲的回信让他们顿时就死了心。

       “书院学问如同汪洋大海里的巨浪不断地拍击书院的围墙,这里已经没有立锥之地!”李纲回答的极为坚决,半点缝隙都不给道门留。

       袁守城知道这是托词,因为就在自己收到李纲的回信不久,书院里就为一个叫做轩仁的铁面人站们开办了一个叫做社会学的古怪学科。

       “老夫将这里的乱石堆,就地取材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

       云烨实在是受不了古人总是说某某某怎么糊弄一下就抵挡几百万精兵之类的废话,那是十万精兵,不是十万头猪,不说别的,自己麾下的这三万多人想要破开这个乱石堆并不难,八牛弩架上火箭开炸就是了,等到开出一条合适的通道,谁能挡得住自己部下的重骑兵的冲锋?就算是地上过不去,弄几个热气球挂在天上,你的破阵势就一览无余了,到时候按照天上的指挥进攻就是了,八阵图到底对谁有利还说不定呢。

       “此阵由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种阵势所组成,又名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种阵势,运用之妙-在于一心,当年诸葛亮在西蜀大败之时,就是靠着这个阵势给自己争取了防御的时间,否则白帝城已为东吴所有矣,蜀国再无长江之利。“

       袁守城说到得意处口沫横飞,云烨不断地在一边恭维,狄仁杰站在一边伺候,不停地将老家伙的茶杯满上,还逮着空子不断地发问,眼看着老家伙喝了两大壶热茶,就是不知道他晚上还能不能睡着。

       等到老家伙心满意足的进了帐篷睡觉狄仁杰把手里的茶壶撂下对师父说:“师父,您干吗要容忍这个老家伙胡作非为啊,咱们在北庭就没有打算建造什么城池,相反的是要把这里回归到洪荒状态,这样才是最符合咱们大唐利益的一种做法。

       蛮荒之地多了,为什么没人去争夺,就是因为没有利益可以抢夺,如果咱们最后把北庭彻底的回归到蛮荒,留给子孙后世发展岂不是更好?

       现在我们的人口太少了,这么大的一片土地照顾不过来,与其让别人来争夺,不如毁掉,等那些部族西进之后,我们再把这里的人口迁出来,断绝这条商道,改由海上交易岂不是更好?

       这样一来,咱家在岭南的收益也能最大化,公私两便的事情,弟子不明白您为什么就不同意呢?老家伙这么一捣鼓,一座名城就会出现,先不管他适用不适用,光是八阵图这个名字,再加上老家伙的名头,这座城必定会成为大城,朝廷不会允许将这样的一座城毁掉的,西域也就不会成为蛮荒,国朝从今往后必定要把这个大包袱一直背下去。“

       云烨嘿嘿的笑着说:“太激进了吧?这条丝绸之路还不能断绝,要是断绝了之后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就是陇右一十三城,从阳关算起,瓜州,沙州,肃州,甘州,兰州,秦州,一直到长安,这些大城都会逐渐的衰落,小杰,从皇帝到底下的州府不会有一个人同意咱们这么做的。

       海运一旦兴盛,首先得益的就是邕州,广州,泉州,廉州,这可是国运南移的下场,这样一来大唐就要全力开发海洋,咱家当然拍手欢迎,你让那些见了水洼子都要发抖的人怎么办?当初迁都到洛阳,都引起了一场刀兵,现在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狄仁杰抓着一把沙子,眼看着他们从自己的手心滑落好像有点失落。

       “别急,你想做大事情这是好事,可是没必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小小年纪好高骛远的不是好事,记住了,想做一件事情你必须找到足够的支持者,师父说的这个支持者绝对不是皇帝,小子,皇帝这种生物是最无情,最多变化的,你只要看看史书就明白,皇帝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这个支持者很广泛,最核心的就是那些和你一样都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的那些人,不管他是勋贵还是百姓,你要看准时机,只要时机成熟了,你只要小小的推一把就能把这种功劳都揽到自己怀里,哪怕失败了,也不要紧,脑袋多了,你不一定就是那个最大的脑袋,哪怕反对的人反扑过来也不一定就找你,这里面的学问很深,需要你慢慢的摸索。

       何去何从我们都不说对错,只从帝国的需要出发,这样就能让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心在为国家考虑,不是在谋私利,所谓的对事不对人才是大奸大恶的家伙们用来遮羞的那块布。

       商鞅,孙武,晁错,哪一个有好下场了?咱们佩服他们就好,煌煌国史少不了这些人,他们是脊梁,但是咱们不做他们,把手放在袖子里,看着那些大智大勇的人在前面拓土开疆,我们跟在后面走大路,顺便完善一下这条道路就好。

       别笑话师父,你师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被利用,但是这种利用必须是我们心甘情愿的,这个世道上没有人不被利用,从不被他人利用的人,说明他没有利用价值,活着,才有一万种可能,死了,伤心的只有师父和小武,以及你的父母,天天讲述天下大义的人才是最需要防备的人。“

       “弟子怎么觉得这样做委屈了自己的一身才华。

       “委屈个屁,你的学问是我教的,我都没感觉到可惜,你可惜个什么劲,这次回去,赶紧把小武娶回家,好好地在大理寺熬资历,等我回去要是能见到你们的孩子,这才是师父最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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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白光

        曲卓抱着一摞子文稿从自己住的地方出来,摇一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才接近云烨的住处,小苗就从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从曲卓的手里接过文稿,转身就进了屋子。

       刘进宝从另外一面走出来,对发愣的曲卓说:“以后在晚上的时候不要靠近大帅的营帐,很危险,幸亏今晚我和小苗都在,要是那些玄甲军的牲口,你就死定了。

       军伍里的规矩你还不懂,以后要注意了,千万不能没大没小的,在庄子里没事,你和侯爷打起来都不要紧,在这里私闯中军是要砍头的。“

       曲卓闻言擦了一把冷汗,他这些年野惯了,忘记了还有这些规矩,不由得连连点头,刘进宝取过自己的银酒壶递给曲卓,示意他喝一口,压压惊。

       小苗进了屋子,她的脚步很轻,就像是一只猫在走路,她将文书放在案几上,又走进了内室,小心的瞄了一眼那座纱帐,侯爷睡的很安稳,倒是那日暮姨娘似乎很怕热,白花花的胸脯就露在外面,那两点殷红骄傲的立在雪堆上,看得小苗面红耳赤。

       出了屋子,心依然跳的砰砰作响,见刘进宝和曲卓在门外面谈话,也不过去,一矮身就上了房顶,房子都是土坯垒成的,房顶也是麦草活了泥浆抹好的,很平坦。

       风吹过乱石城发出奇怪的呻吟声,这让小苗的脸孔更加的滚烫了,干脆平躺在房顶,瞅着天上的大月亮什么都不想。就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睛。

       眼光无意识的落在自己的胸部,小苗遗憾的叹口气,又不死心的扯开自己的领口往里看,越看越伤心,自己都十八岁了怎么那里还是那么小?

       那日暮姨娘才是真好看啊,今天下午在温泉里泡澡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日暮姨娘的身子她怎么就长得那么白?胸部还那么大,屁股……

       就在小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白光从师父的房间里穿了出来,还能听到师父的惊呼声小苗的胳膊在房顶一撑就向白光大作的房间飘了过去,人在半空,手里刚刚从房顶掰下来的土块就击打在刘进宝身边的柱子上,刘进宝打了一个激灵,抽出了横刀,一个跨步就站在大帅的门前,见惯危险的曲卓一骨碌就钻进了马槽底下惊得旺财低下头一个劲的看他。

       小苗刚刚越过围墙进入师父的院子,就看见屋子里的白光忽然就消失了,才要进门师父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孔就出现在门口。

       “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小苗连忙问。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去吧,好好地守着云侯,师父这里不需要操心。“说完又把门关上,屋子里黑洞洞的,小苗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苗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云烨的院子,冲着李金宝摆摆手,刘进宝这才松懈了下来走到马槽边上把浑身湿漉漉的曲卓拽了出来。旺财嘴里还在喷水,刚才这个家伙要抢自己的草吃,必须教训一下。

       “以后记住了旺财的食槽子不能靠近,除了侯爷之外,谁靠近谁倒霉这回喷你一身水已经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了,小武小娘子上回靠近了食槽子,裙子都被旺财扯下来了,还好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小娘子就没脸见人了,至于马夫你只要看看他的豁豁牙就知道旺财发起脾气来是个什么样子。“

       曲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说:“我以为是马尿。

       “一句话惹得刘进宝嘿嘿的笑了起来,家里的规矩不多只要不惹小丫小娘子,和旺财基本上就能平安渡过。不过现在云暮小娘子也变成了一个大麻烦,侯爷走的那几天,脾气暴躁的厉害。

       子时刚过,六个穿着铠甲的花白胡子老汉就从旁边的院子里走了过来,瞅了一眼蹲在房顶的小苗,然后就有一个老汉轻盈的攀上了屋顶,抱着弩弓盘腿坐在房顶一言不发。

       小苗下了房顶就钻进云烨房间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还是非常的疑惑,师父从来没有瞒过自己什么事,他的屋子里明明白光大作,为什么要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小苗很肯定,那些白光绝对不是烛光所能发的出来的。

       刘进宝不断地点头道歉,对于曲卓出现在这个地方解释了三遍了,最后一个大胡子老头才小声说:“府里的规矩不要带到军中来,府里面是咱们休憩的地方,自然可以松快一下,西域就是一个狼窝,大意不得。“

       “是的,老雷,我记住了,下一回再有不相干的人进来,首先就会一刀撂翻再说。“刘进宝再一次说了软话,打不过老雷,再敢犟嘴,又会挨一顿臭揍。

       云烨不知道晚间发生了什么事,鸡鸣的时候起床,正在吃饭的时候无舌走了进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有动静了。“然后就坐在对面拿着一个馒头开始吃饭,他今天好像很饥饿,吃了一盘子馒头,又喝了两大碗小米粥才罢休。

       “恭喜你,那就继续研究,弄出结果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你也别把自己折腾的太狠,毕竟年纪大了,我敢跟你打包票,你就算是弄清楚了,也没有长生的效果,保住你现在的精力才是真的,那个东西你就当一个玩意,玩玩也就是了,划不来投入太多的精力。

       无舌被云烨的若无其事镇住了,不管那四枚玉佩有什么秘密,都应该是惊天动地的秘密,云烨怎么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人如果表现出来这幅姿态,无舌会立刻认为这是假装的,是在安抚人心,他和云烨相交了十余年,该看透的早就看透了,他说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啊。

       “昨晚我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下,有一枚玉佩就光芒大作,屋子里亮如白昼,从窗户里透出去的光芒把小苗都惊动了,你难道也见过这种场景?“无舌试探着问了一句。

       “光芒大作?“云烨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白炽灯,自己没见过强光?原子弹爆炸的场面自己在电视里都看过无数回了,要是无舌看过那样的东西也就不会说什么强光了。

       “你以后研究这东西的时候离我远一点,有些光能杀人,我现在肩负着好几万人的生死,还不能出问题,你要是不小心出了事,千万不要怨我。“

       无舌只听到了那句有些光能杀死人,至于其他的权当云烨在唱歌,连忙追问一句:“你见过这种光?想清楚,是白光。“

       “见过,很多,多到我都没办法去计数的程度,你喜欢玩,就拿远些去玩,我今天还要开军事会议,商讨勃律国的事情,就不要拿这些小事情来烦我了。“

       无舌被云烨的态度激怒了,甩着袖子就走了,云烨看着无舌离开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古人能给自己留下什么?财宝?自己缺少那东西么?如果想要财宝,云家早就富可敌国了,就现在的身家云烨都嫌多。

       技术?战国时期写两个字都要拿刀子往竹板刻,拿着青铜制作的武器当宝贝,公输家发明出来一个能伸缩的长梯子就已经是最高军事秘密了,有什么东西是自己需要觊觎的?

       长生不老?神仙?去你奶奶个腿,先找出一个真正活了八百岁的人出来给我瞧瞧,想到神仙和长生不老云烨就腻味,虽然自己的来历古怪,他却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神仙,原本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在慢慢的变老,快三十岁的人了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变化,导致自己身体回到了少年时期的,必须是大自然捣的鬼啊,如果真的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自己是人家犯下的一个错误,云烨就会起杀人的心思。

       云烨三两口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就要开始办公了,自己留在楼兰不再前行,就是发现西域和自己以前认知的西域不太一样,到处都透着诡异,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他才会起身前往庭州,那里还有苏定方留下来的一整套文官班子,好些人都是从书院出去的学生,这些人必须全部接出来,北庭的盗贼现在出奇的多,只有一千人驻守的庭州,可以说是危如累卵,如果那里被攻击绝对会造成非常大的灾难。

       “我现在只想知道吐蕃原本在和勃律国交战,为何会在这两年休战?虽然各有胜负,主要还是吐蕃人的赢面较大,虽然东女国拖了吐蕃的后腿,以吐蕃人的好战,我不相信他们会放弃勃律国这块肥肉不去吃,找出原因来。”

       云烨说完话就把目光盯在范洪一的身上,大军里只有他有权利接触都水监的人,以前都是百骑司的密探,现在应该都归属都水监了。

       范洪一捶捶自己的脑袋,对云烨说:“卑职查看了所有文档,从长安出发前就翻过都水监的档案,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吐蕃停止入侵勃律国,卑职认为很有可能是力所不逮吧,或许与我大唐进驻北庭有关?”

       “我要的是证据,不是猜测,北庭现在到处都是盗贼,天知道这些盗贼是不是那些人派出来的军队,我需要确实的证据来确定我军的下一步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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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反常的突厥人

   庭州,又名别失八里、别石把、亦力把力;中亚古城,原为车师后王庭所在,因为该王庭由五座城市组成,故称为别失八里,意为“五城之地。
  
  侯君集平灭高昌,并且把西突厥人赶跑之后,就在这里设置了庭州,天山的雪水浸润了这里的土地,大地上阡陌交通纵横,乃是少有的鱼米之乡。
  
  本来应该是和煦美好的土地,云烨到达的时候这里竟然正在厮杀,俱六守捉城头黑烟四起,杀声震天,城上的唐军正在竭力地抗,城下的突厥人也在疯狂的进攻。
  
  一路上偃旗息鼓的云烨来到俱六城下的时候,战场上终于安静了。
  
  看不清楚城上的唐军该是怎样的狂喜,城下的突厥人仿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气力,攻打了三天的城池在即将陷落的时候,在突厥人已经认为自己必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有无数的唐军铁骑正在铺天盖地般的压了过来。
  
  突厥人呆滞了一刹那,然后四散开来,被战马带着向左右两个方向逃跑,一万人的骑兵,近三万匹战马,早就将俱六守捉城包围的非常的严实,想从这些渴望得到功勋的唐军眼皮子底下逃走,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云烨下了战马,站在山包上俯瞰战场,眼看着城门大开,里面仅存的百十匹战马从城池里冲了出来,除了分出一匹战马向云烨大旗所在的方向跑过来,剩下的都在追杀突厥人。
  
  田元义再一次向云烨请命,准备亲自处置突厥降俘虏,事实上用不着云烨再说什么,也用不着田元义请什么命,唐军看到城下的那一排绑在木杠上的唐人,肠破肚烂,心脏也不见踪影之后,军队自然就会做出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举动。
  
  不过云烨还是看到了活的突厥人三个,是城里守军抓到的他们似乎比后来的唐军显得更加的有理智。
  
  瀚海上见故人,本是泪沾衣襟的欢喜,校尉衣甲残破,处处披伤一只臂膀已不见踪影,脸上没有泪水,只有胜利的欢喜:“先生自长安来自然知晓故乡事,家父身体可还康健?”
  
  “老头子爵位没了,但是心胸开阔,依然肉吃十斤,饭进一斗,只是燕来楼去的次数少了,听说是要给子孙多留点家底,我来西域前,老头子去送我没提到你,就是在老头子走了以后,我发现摆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紫金貔貅没了。”
  
  听了云烨的介绍,刘心武笑的开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面朝长安大礼叩拜三次之后才起身,拱手道:“启禀大将军,昭武校尉刘心武请战!”
  
  “准!沙场不留降俘找出根源,灭之!”云烨一声令下,不留活口的军令顿时传遍四野,原本已经被捆起来的突厥人也被军士们再一次挥刀将首级斩下。
  
  和突厥人作战,对于唐军来说非常的熟练重甲骑兵在这样的战场上冇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力,突厥人的刀子只能在唐军的铠甲上留下一道印痕,而唐军的百炼横刀在马速的带动下,只需要横在身前,就能轻易的将穿着皮甲的突厥人切割成两段。
  
  少了一条臂膀的刘心武依然悍勇如狮,他到底是刘弘基的儿子,父辈的勇猛的血脉,在他身上依然在流淌。双腿控马,仅存的右手挥舞着横刀,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倾泻干净,云烨派出的两位玄甲军老兵一步不离的伴随在他的左右。神态悠闲。
  
  战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云烨已经不在山包上了,他走进了俱六守捉城,这里距离庭州城只有五十里,听说那里也有突厥人在骚扰,已经有五千大军赶去了那里,还好,这里的官员和家眷们都好,只是军卒的伤亡情况不容乐观,刘心武麾下的一千军卒,现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且个个带伤。
  
  “大将军,自从今年开春以来,西域之地暗流涌动,那些准备西进的部族似乎更加的疯狂了,他们不知疲倦的在戈壁上奔走,收集一切能收集的东西,末将以为他们的西征已经迫在眉睫了,这些人在给自己准备西征的物资。”
  
  刘心武就是苏定方留下来的最高军事长官,他的话或许是最能表现出那些西域大族的心态的,但是云烨却感觉并不美妙,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会发生,自己西进一定要慎之再慎,看着墙上的地图,云烨的眼睛忽然间亮了。
  
  他拿手比划一下北庭到碎叶城的距离,又翻看了曲卓留给自己的路线图,最后又计算了一下休止的时间,没头没脑的问刘心武:“从庭州到恒罗斯足足有一千八百余里,中间还有两道盐渍,无数道高山,你来告诉我,他们在庭扑抢劫到的粮食能够支撑他们自身来回四千里奔袭所用?你告诉我有哪位将军会派他的部下远去两千里之外筹粮?
  
  如果是我,我会立刻兵进勃律国,或者吐火罗,哪怕是进入莎栅国抢劫也比回到庭什要好得多,更何况这样还能给自己打开前进的道路。呵呵,这些突厥人舍近求远为哪般?“
  
  刘心武看着地图眉头拧成一团,本来云烨用不找把这些话和刘心武说,疑团早就在他的心里快要变成迷雾了,不要说北庭,就连更加遥远的楼兰都出现骚扰的盗贼,这不能不让云烨想想这后面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运气问题?侯君集镇守西域的时候就天下太平,苏定方镇守这里的时候也是平平安安,怎么到了自己就会变得四处冒烟。是自己的名头不如前两位管用?以至于被人家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来捏?奶奶的,郭孝恪那里都太平无事啊。
  
  在云烨极度烦恼的时候,小苗就显得很开心,坐在高高的骆驼背上,呜呜呜的吹着刚刚向黑风学会的损,她很喜欢这个拿陶土烧制的乐器,只要拿手指头不停地按着上面的六个孔就能吹出很好听的声音,自己现在只能吹出呜呜的声音,据黑风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了,有些人就是学一两年都吹不响损。
  
  “小苗,能不能停下来,你吹了一路了,像哭似的。“苟子实在是受不了,曲卓坐在骆驼上拿着一卷书充耳不闻,黑风摇头晃脑的似乎非常的欣赏,只有自己一个人受折磨。
  
  果子打在脸上,苟子立刻就闭了啃,他不是躲不过去,而是不能躲,这一次把果子躲开,神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东西飞过来,这样的亏他早就吃过无数回了,打不过,还躲不开,还不如早早的吃点亏了事。
  
  看到苟子吃亏,其余的楼兰人都在大笑,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那些唐人除了喜欢把坟墓挖开看看之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自己种的粮食还是自己吃,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最让他们喜欢的就是,这些人能把强盗全部杀死,自己却不过来抢劫。
  
  依附强者从来都是楼兰人加作风,既然唐人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人,跟着他们走也许是一条活路,至少从现在看楼兰安全无比。
  
  曲卓放下手里的书本,看着眼前茫茫的沙漠,虽然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还是在头上包裹了厚厚的一层麻布,减少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这也是沙漠里生存的要点之一。
  
  三只鹞鹰就装在笼子冇里放在自己的骆驼背上,这是宝贝,万万不敢损伤了,传递消息就要靠它了,曲卓叹了口气,他对远赴恒罗斯探听消息这件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能知道最核心消息的无疑就是那些戈壁沙漠里的核心人物,在沙漠里生活了五年,他没有看到一个愚蠢的国王,委实一个都没有啊,愚蠢的早就被其他人杀掉了,他的国家,他的王位,他的女人财富早就变成别人的了。
  
  恒罗斯现在无疑是一座兵城,几百万人挤在狭小的区域里,不知该是怎样的混乱,自己这一次领到的差事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小苗身手绝佳,但是她的心性却像个孩子,苟子虽然老道一些,天生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是最好的探子人选。
  
  好在这些楼兰人还能派上用场,尤其是黑风,他对戈壁滩上的这些人捻熟无比,一路上靠着黑风,打发走了至少三波的强盗,山不见水见,这些强盗也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需要楼兰人的帮助,更何况骆驼背上全是武器和皮甲,虽然都是旧的,却是恒逻斯城最需要的物资。
  
  云烨把缴获的吐蕃人的刀剑,铠甲全部打包送给了黑风,售卖完的钱财全部归楼兰人所有,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那三个人,只要做到这一点,云烨答应可以给二十个楼兰人通关文书,他们就能畅通无阻的进入关中,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黑风认为这件事值得自己拿命去拼,看惯了戈壁颠沛流离,他现在只想清早起床之后不用考虑今天有没有强盗杀过来,也不用想着去缴纳自己狠本就无力应付的高额税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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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云寿的教养

      云寿头伸进狗洞里,身子却钻不过去,李象抱着他的头往外拽,李烟容从后面推他的屁股,好不容易进去了一点,云寿却发现自己被卡的更紧了。

      李象坐在地上陪着云寿说话,李烟容却在墙的另一面哭泣,一个宦官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幕,立刻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然后就有一大群侍卫就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云寿的腰背上被蹭掉了好几块皮,长孙端着茶杯喝着茶,看着太医给云寿抹药,李象战战兢兢地站在房廊下,如果不是李烟容拽着他,他就想跑路。

      李象的举动并没有逃过长孙的眼睛,她不由的叹了声,放下茶碗问云寿:“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大门不走为何要钻狗洞?即使你要钻狗洞你也要看看能不能钻过去啊,平时的机灵劲都上哪去了?“

      云寿垂头丧气的说:“我爹说过,只要脑袋能钻过去,身子就一定能过去,结果出了岔子,或许是我太胖了。“

      大殿里立刻就响起了大笑声,长孙走到云寿的身边,摸摸他圆滚滚的身子笑着说:“你爹说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比较有道理,可是这一条适合你么?小小的孩子就长得这么胖,像个大阿福,一尺的狗洞岂是你能钻过去的,你看,把自己弄伤了吧,还毁了宫里的一堵墙。“

      云寿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金项圈,地给长孙很是豪迈地说:“我赔!“

      长孙接过金项圈,看了看上面的铭文没好气的说:“福寿永康,这是你程爷爷给你的生辰礼物,就被你拿去赔一堵墙?“

      “程爷爷的礼物我记在心里了,这个只是一个金项圈,不值得什么。我爹说了,礼物从来都不重要,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把心意放在心上,礼物大可不必在意。“

      长孙挑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云家的孩子,做事就是大气。听你说的有理,算了,那堵墙也不要你赔了,以后不许再这么顽皮。“

      长孙亲手把项圈套在云寿的脖子上,吩咐宫女给云寿穿好衣服,然后撵出宫去。云寿悄悄地给李象和李烟容使个眼色就要出去,才走到门口,就听长孙说:“回来!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钻狗洞去冷宫。在我面前想混过去可不容易,这是第几回了?”

      李烟容要去看母亲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说,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三个孩子要去干什么,却没有人敢说,长孙也知道,她只是想看看这三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担当。

      云寿回头看看李象,发现他躲在自己的背后发抖,李烟容也是如此。只好硬着头皮说:“烟容想母亲了,哭个不停。徒孙就只好陪着她,小象也是被我硬拽来的,您要是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不关他们的事情。”

      “真的如此?”长孙这一次没有问云寿,而是问躲在云寿背后的李象。李象被问得满头大汗,抖了好长时间才挤出来一个“是“字。

      长孙的眉宇间的失望之意更加的浓重,回头就对宫女吩咐道:“将这两个孽障都给我捆到椅子上,一个时辰之后才准许放开。”吩咐完之后就带着大群的宫女宦官离开,咬着牙想:李家的子孙既然没有担当。那就一起吃苦吧,如果连苦头都吃不下来,趁早封王远窜吧。“

      绑在椅子上是要示众的,这就是宫里的规矩,云寿,李象的腰里塞着竹板,腰是弯不下去了,身子挺得笔直,宫里来来往往的公主,妃子看到这一幕无不大笑着离开。

      云寿是不在乎的,自己老爹听说就没少被这样示众,自己也已经被示众好几回了,好在这是两仪殿的门口,不是朱雀大街,这点场面云寿还真的不在乎。

      李象的脸色倒是青一阵,白一阵,谁要是敢嘲笑自己就立刻会怒目而视,在这把椅子上多待一刻钟,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不知从什么时候,李象开始知道自己将是未来的大唐皇帝,他就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以前只是一个懦弱的孩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非常自傲的孩子,他再也看不起自己的那些弟妹,甚至对自己的叔伯兄弟也看不起。

      云寿不同,李烟容不同,他认为有资格和自己一起学习,玩耍的人只有这两个人,刚才面对皇祖母的追问,自己竟然说出了一个是字,这让他骄傲的心再也无法承受。

      李二下了早朝,背着手在皇宫里溜腿,走过两仪殿的时候发现了这有趣的一幕,顿时就来了兴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扒拉一下云寿垂下来的脑袋,又扒拉了一下想把脑袋塞裤裆里的李象,笑着问云寿:“小胖子,今又是哪一出啊?书没有背过去?还是又惹的你们皇后奶奶生气了?看样子今天的错犯得可不轻。“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就进了两仪殿,来到后宫,发现长孙正在一个人发愣,周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有些奇怪,按理说两个孩子犯错,还不至于让皇后如此的忧心。

      “观音婢,孩子犯错而已,能有什么大事,你一向心胸开阔,怎么今天和两个孩子置起气来了?不值得,这两个孩子只是顽皮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错的。“

      长孙站起来挽着李二的胳膊坐在胡床上,这才说:“事情不大,就是烟容要去看母亲,李象,云寿带着她钻狗洞,结果云寿被狗洞卡住了,毁了一堵墙,妾身却发现云寿和象儿这两个孩子差别太大了,所以生闷气。“

      李二哦了一声道:“不至于吧,搂问,象儿好像比云寿还要好一些,象儿还有过目不忘之能,云寿可没有,难道说朕看走眼了?云寿这孩子也有内秀不成?“

      “妾身说的可不是学问,象儿背的书多些,也就仅此而已了,云家已经能看出来后继有人,但是咱家却看不出来啊,乾儿做事中正平和,正是守成之君的品质,他是不用操心的,但是象儿,却丝毫没有男儿的担当,今天在妾身的追问下,他竟然推脱责任,想把责任推给云寿,我问他说是不是云寿的出的爬狗洞的主意,他的回答让妾身很是失望。“

      李二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长孙的手说:“我们只要把江山传给承乾,至于承乾怎么干那是他的事情,我李世民算是培育了合格的帝王,他李承乾能不能培育出新的帝王,那是他的事情,你要责备的是李承乾,而不是门外边的那两个孩子,断鸿,把两个孩子放了,传太子见朕。“

      断鸿答应一声就去了门外,长孙若有所思的对皇帝说:“难道说皇宫这个环境里真的出不来优秀的人才么?您不是处自皇宫,云烨也不是,青雀也不是,是不是妾身的教育方式有误,如果是这样,李象就该进书院,他的年纪也该进书院磨砺了,书院里可没有那么多的人伺候他,恭维他,老李纲要是发怒,谁都救不了他。“

      皇帝夫妇说了些什么云寿并不知情,他现在唯一难受的是怎么给母亲交代自己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要是告诉她自己钻了皇宫的狗洞想去冷宫,会把她吓死。

      了一会,咬着牙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滚了一身的泥土,还对自己家的马夫说腰在车辕上蹭了一下,李烟容瞪大了眼睛看着泥猴子一样的云寿。

      “别问,什么都别问,撒一回谎就要拿别的谎言来填补,今后咱们尽量要少说谎话,从这一次后吧,以后绝对不说谎话了,太疼了。“

      云寿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母亲的暴脾气,看到儿子受了伤,就要教训马夫,眼看着马夫就要倒霉,云寿的谎言算是没办法撒下去了,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奶奶听得眉花眼笑,赞不绝口,母亲吓得花容失色,站立不稳,姑姑拍着手说是好样的,下一回干这事把她带上,结果,姑姑被奶奶和母亲一人抽了一巴掌。

      爹爹说过,女人办事就没有靠谱的,这是真的,眼看着她们吵成了一团,自己脏兮兮的没人管,只好自己去屋子里,吩咐随从给自己打水洗脸,洗头,身上有伤,澡就不洗了。

      趴在窗子上看了好久,小武没有偷看,这才脱掉衣衫,腰上那些地方被衣服磨得生疼,光着上身才好过些。趴在床上哼唧了一会,云欢冲了进来,把两只梨子扔在哥哥的床上就飞快地跑了,到了窗口才探着脑袋告诉云寿,母亲决定今晚不给吃饭了,自己拿了两个梨子要哥哥先垫一下,晚上他一定弄一只肥鸡来。

      对于母亲的多变云寿早就有心理准备,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非要把云暮关起来,还把云露,云香也关了起来,没事干不准下楼。爹爹在的时候家里从来没有这条规矩。至于没晚饭,云寿看看自己-胖肚子,一两顿不吃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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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贺兰

       半夜的时候,云寿感到非常饿,云欢被母亲拿了活的,自然就没有肥鸡送过来,家里的护卫换成了玄甲军的爷爷,没人情好讲。

       云寿揉着肚子喝了一大杯子的茶水越发的感到饥饿,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大,树上的果子还没成熟吃不成,看到爹爹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就悄悄的走了过去,站在窗户前往里面看。

       “小子,我没换衣服,你偷看不到,不过,我可以帮你去偷看别人,今晚是那个叫做红梅的值夜,现在说不定正在洗澡哟,你以前就总是偷看她,不如现在去?“

       小武慵懒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云寿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皮发麻,咬着牙齿争辩了一句道:“我没有偷看你换衣服,也没有偷看红梅,你在诬陷我。“

       小武一下子就把头探出了窗户,吓了云寿一跳,连忙后退一步,小心的看着小武。

       “月上中天,鸟儿都睡了,小胖子,你为何还不睡觉?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明知屋子里只有你小武姐姐,你还要偷看,小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脸在一瞬间就变的阴森冷酷,话语里仿佛夹着冰。

       “我想看看是不是有盗贼,我爹的书房可是家里的重地,作为云家的长子看一眼还犯了谁家的王法不成,倒是你要好好解释一下在我爹的书房里煮火锅是个什么道理。“

       云寿咬着牙不退缩,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小胖子,被你抓了活的,那就进来一起吃吧!“小武的俏脸再一次变得和善,云寿考虑了一会发现自己实在是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也就顺水推舟走进了书房。

       一个红泥的小炉子就架在一个小桌子上。锅里面红油翻腾,旁边的还摆着五六个小碟子,闻一口飘上来的麻辣香气,云寿发现自己更加的饿了。

       “请人吃饭,也要有个样子,这点东西只适合喂鸡!“云寿熟练地把菜盘子里的菜倒了进去。怂恿小武再去厨房里弄一点。

       小武掀开旁边的帷幕,指着一个竹篮说:“知道你这个小胖子没吃饭,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小武姐姐可是美女哦,大晚上吃得太多,肥成你那个样子怎么得了。“

       云寿看着篮子里的各种肉食,感动的神色刚刚浮上脸,立刻就换成了警惕的表情,强忍着放下手里的筷子说:“有什么条件就说吧。我们先说清楚再吃东西不迟。“

       小武瞟了云寿一眼,坐在对面开始从锅里捞东西吃,云寿吸溜了好几口口水,强行把自己的脑袋扭过去,直起身子道:“我是非常的饿,现在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下去,可是我不傻呀,小武姐姐。你从来不做那些没用的事情,今天皇后奶奶发现李象没有担当已经很不高兴了。我已经装了一天的傻子了,你现在还把我当傻子对待?“

       云寿说完话就要推开门出去,爹爹教过自己,人不能被自己的**控制,今晚这顿饭不吃,不见得就会饿死。稀里糊涂的吃了小武的饭,说不定有更难受的事情等着自己呢。

       小武风一样的跑过来,咣当一声合上书房的大门,用力的将云寿推到椅子上坐好,给云寿捞了一大碗菜推到他面前说:“我们边吃边说。哎哎呀,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瓶子酒,听说窖藏了数十年哦。”说着话从椅子后面拎出来一瓶酒。

       云寿端起碗吃东西,他决定不说话了,可是听到小武的吹嘘忍不住皱着眉头说:“家里酒龄最长的是十年前我爹埋下去的那一批,你这一瓶子酒,是葡萄酿,还是玻璃瓶子装的,最多有八年的窖藏了不起了,吹什么数十年。”

       小武妩媚的笑了一下没还嘴,打开瓶子给云寿倒了一大杯葡萄酿说:“喝吧,边吃边喝,师父说过,吃火锅应该和那种叫做什么酒来着?我们没有,就拿葡萄酿代替了。”

       云寿把自己的意志贯彻的非常坚决,饭来就吃,酒倒上了就喝,风卷残云的吃了一肚子菜,又吃了四五个金丝馒头这才扔下筷子,想都不想的就要离开,反正自己已经吃饱了,吐不出来了,小武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出了房门发现小武没有追过来,这太奇怪了。于是就从窗户里往进瞄了一眼,发现小武哭的非常的伤心,这回事真的在哭,眼泪淌的满脸都是,身子一抽一抽的,看样子非常的伤心,这样的亏吃了好几回了,云寿决定不再上当了。

       等到他给小武披上毯子好言劝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进了书房。翻着眼睛瞅着房顶的顶棚,上面画的正是二十四孝图中的卧冰求鲤。

       “你现在大了,小武姐姐求不动你了,也罢,谁叫我爹爹去世的早,又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连你这样的现在也给我摆脸色看。“

       云寿快速的回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小武姐姐,发现除了她欺负别人之外,好像没有别人欺负过她,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是从哪里来的。

       “你现在年纪慢慢大了,该是找一个贴身丫鬟的时候了,小武姐姐找遍了长安城,总算给你找到了一个好的,打算过几天给你送过来,谁知道你还不领情,还不理睬我,呜呜,你从小就是我抱大的,现在开始长脾气了,呜呜呜。”

       云寿不记得小武曾经抱着他一类的事情,只记得她经常揉自己的脸蛋,奶娘给自己洗澡的时候她经常冲进来和小丫姑姑一起揪自己的雀雀,哪怕自己大哭她们也不放过。

       “那个小姑娘长得可是万里挑一的好模样,长大了一定比你小武姐姐还要漂亮,我费尽心思给你弄过来,你却没心没肺的气我。”

       云寿叹了口气学着爹爹的口气说:“一个丫鬟的事情,你自己就能做主,用得着这么哭泣吗,明天带进府里,让母亲做主安排一下就是,用不着给我,我不喜欢,到了家里总不会少她一口饭吃,算得什么大事。“

       小武的身子立刻就坐直了,脸上还有泪水,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从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云寿瞅了一眼旁边的水杯子,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冲着小武摇摇手,就打算走人,这样的法子对自己几乎是百试百灵,需要向李纲爷爷求教一下怎么对付。

       刚走了两步,就被小武从后面勒住脖子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如果只是安排一个丫头进门,姐姐我用得着拍你大少爷的马屁?告诉你,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外甥女,长得自然没话说,看你小武姐姐我就知道,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做不了你大少爷的正妻,不过做一个妾侍,倒是绰绰有余,贺兰到了咱家里自然不会受什么委屈,咱家就没有受委屈的人,当然,你除外,贺兰是一个吃过苦的小丫头,比你小两岁,你要是不好好对她,你试活着。“

       云寿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小武姐姐的身子很软,非常的软,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传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小武姐姐一些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自己嘴巴干的厉害。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小武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正在仰着脖子喝酒,豪迈的一塌糊涂,就是不该穿洒花裙,该穿劲装才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寿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把一壶凉茶全部喝完之后,脸上的红晕才消退下去,来不及细想自己答应了小武什么,只记得小武姐姐的身子很软。

       第二天清晨,云寿墨迹着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奶娘神色古怪,云寿一脸的尴尬,他竟然尿床了,好在奶娘和自己贴心,把床单被褥全部一股脑的泡进水盆里,帮着大少爷遮掩了一下,并且发誓不告诉别人。

       书院小学的课程对云寿没有半点的难度,在学堂里打混了半天,中午才回家,还好,奶娘的手脚很快,很干净,没有人发现自己尿床的事情。

       倒是母亲房间里很热闹,一进门他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眼睛很大,身子却非常的瘦小,头发黄黄的,含着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桌子上的点心。

       云寿的脑袋轰的响了一下,心里面呻吟着呐喊:“这就是比你还漂亮的外甥女?骗子啊!“小武牵着小姑娘的手,笑着走过来,把小姑娘的小手交到自己的手里,指着屋子外面说:”你两去外面玩耍,大人有话要说。“

       “玩耍?“云寿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自己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几岁的孩子,一句玩耍就剥夺了自己全部的选择权?

       “小武说的对极了,这个丫头确实是一个美人坯子,现在瘦弱了一些,在家里将养些时日自然就出落出来了,前些天我还在为这事烦心,想不到小武家里就有合适的,以后寿儿的屋子里就添了一口人,老钱,现在按照大丫头的例份走,等到以后……“

       云寿听不下去了,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灰暗的未来,爹爹走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强硬的要求一起去?哪怕在沙漠里吃沙子,也比在这里好一万倍。

       小姑娘扯扯云寿的手,将他从迷茫中唤醒,小姑娘指指屋子里的点心盘子,意思是她很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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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高原上的神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我不喜欢那些肮脏的牧民,您还是让我回长安吧,要不然去岳州也不错,听说小武就要和狄仁杰成亲了,我想去看看。“

       “不行,现在不行,正因为他们要成亲,我才不允许你去添乱,现在是咱们白石宫发展的紧要关头,你不能走。乖乖的当你的神女,白纱穿在你身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谁见了你都磕头,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觉得我们很像骗子!“

       “谁说我们很像骗子?我们本来就是骗子,站在高原上你四处看看,松赞干布不是骗子?禄东赞不是骗子?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上师不是骗子?你再看看高原下面,李二骗的得心应手,云烨骗的如鱼得水,道门骗的满嘴流油,佛家把自己骗成了万家生佛,咱们兄妹要是再不骗一骗这些牧民和头人,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寒辙在蓝天白云正在劝解妹妹,他是一个聪明人,在书院没日没夜的翻遍了那些典籍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是一个骗子横行的世界,越是能骗的家伙就越是活的风生水起,吹出去的牛皮越大,他的权利也就越大,浩如烟海的典籍最后被寒辙总结出一个金灿灿的骗字出来。

       一个骗字真正的包罗了万象,这里面有权利,有财富,有美女,有军队还有荣誉,难怪这是骗子横行的时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寒辙禀天地大运而生,为何不能在这天地间占有一席之地?

       第一个朝拜寒辙神王的人就是云烨,听完寒辙的平生志愿,他立刻就自干了三杯酒,双手伏在桌子上连呼三声“寒辙神王”以示敬意。旺财也想过来朝拜一下新出炉的神王,被寒辙一果子就给打跑了。

       书就是这样,有的人能读出慷慨悲歌,有的人能读出绵绵情意,有的人能读出大智慧,有人也能读出大阴谋。像寒辙这样的狂人能从字里行间里读出一个诺大的骗字出来,据云烨所知,还有一位他从字里行间看出来的都是吃人。

       读出来并不要紧,要命的是这个人有着足够的能力,智慧,毅力去完成这一点,所以,从寒辙说出自己的理想的时候,云烨清楚的知道。吐蕃又要多出来一位神通广大的神仙了。

       云氏马车厂出产的顶级豪华马车,被十二匹雪白的骏马拉着满高原溜达,力大无穷的力士扛着巨锤守卫在马车边上,如果有人敢质疑神王的正确性,力士的巨锤就会飞过去,把罪人砸成肉酱,如果有人敢对神女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敬,力士的巨锤也会飞过去。

       世人都喜爱美丽的东西。尤其是美人大家都喜欢,庞匙儿的艳色无双。再加上在书院这几年过得舒心无比,大的过分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

       追随寒辙的人越来越多,长长的车队后面自发的跟着十几个部落的骑兵,曲麻莱部,多玛部。西诺罗部,波密部,更是由本部头人亲自带领着武士陪同神王和神女在藏地传教。

       太神奇了,曲麻莱部族带头人已经快死了,他的脚已经全部烂掉了。是神王亲自给他锯掉了那条烂腿,给他诵念了经文,并且从雪山神哪里讨来了救命的良药,从而让他起死回生,头人亲身经历了地狱的痛苦,全身痒的让他想把自己的皮揭下来,结果神王的药水把自己从地狱里拉了回来,并且赐给了他新的生命,这样的荣宠,头人相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

       神女更是慈悲,在雪山下跳舞祈求雪山把多余的大雪分给干涸的草原,一支舞蹈跳完,雪山神就被感动了,抖动了身子,让身上的雪花纷纷落下,最后好像没有把握好度,结果给的雪花太多,形成了大雪崩,雪山神扭动身子的时候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所有的牧民都在顶礼膜拜,这是真正的神迹,不是那些只会在嘴上说神迹的上师们所能比拟的。

       别的上师跳完傩舞只会向大家索要牛羊,神王和神女不会,他们会拿出自己的食物和所有人一起分享,神女不知疲倦的给牧民们摩顶祈福,神王带着武士杀死了北山的恶魔,驱赶走了牧羊原山的狼群,并且把那头恶魔狼王的脑袋带了回来,雪山下的草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祥和过。

       每一位大宏愿者都能有机会去白石宫居住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会享受到最香洌的美酒,最美味的食物,盖着最暖和的被子在白玉制作得床上睡觉,只是自己还是凡人,还有凡尘的气息,无法触摸到那些美丽到极致的可爱女子……

       精神上的麻醉让他产生了无数的幻觉,一连三天都驰骋在自己最美丽的幻境里,在那里自己能够自由的飞翔,在青草地上追逐着大角的鹿,在果树下张开嘴就有清甜的果子落进嘴里,还能把头埋进流淌着蜜水的河流痛饮,在那里自己是如此的自由,雪白的羊羔蜷伏在自己的怀里,带着翅膀的飞马调皮的把嘴里衔着的花朵抛在自己的头上……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醒来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人间,衣衫上还留存着天堂的芬芳,嘴角还有蜜糖的清甜,嗅嗅衣襟在天堂上泼洒的酒香还是那样浓烈。

       于是,他们就哭嚎着向青天伸出双臂想要回到天堂,却得不到任何回答,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天堂抛弃的孤儿,在最无助的时候,神女骑着白牦牛走了过来,轻声的安慰这些可怜的孤儿,最后会从怀里掏出一颗刚刚摘下来桃子拿给这些羔羊,而桃子的味道是那样的熟悉。

       “大哥,咱家从云家移栽的那些桃树,今年冬天结的桃子可不多啊,不过比云家的大,也比他家的甜,能不能不要给那些傻子,我们自己吃啊。”

       “想吃桃子随你的意愿,咱们的传教大业刚刚开始,这样的事情还要多作几次,冬天有桃子吃本来就是神迹,云烨给的火药也不多了,问他要配方我们自己调配,那个家伙死都不说,我又不拿它去打仗,威胁不到唐国,小气啊。”

       “大哥,武媚要成亲,咱们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虽然在书院的时候我就讨厌她。可是天底下也就她一个人能做我的对手,狄仁杰那个傻瓜怎么就喜欢武媚那个狐狸精?我的身材比那个狐狸精还要好。“

       庞匙儿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忽然又有点泄气。

       “云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会受到天罚吗?庞准叔叔生出来几个傻孩子还不是因为他本来就长得很难看,哥哥,你难道就没有找一个美女试着生一个孩子吗?“

       寒辙犹豫了一下对庞匙儿说:“我在灵州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女人,虽然她是青楼里的歌姬,不过人还不错,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现在或许快生了吧,庞叔就守在那里,到时候庞叔不会让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的,会直接带回来交给我,如果孩子聪慧,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有意义,否则,我们现在做的到时候就会便宜别人。“

       “会便宜谁?“庞匙儿奇怪的问了一句,自己只能当五年的神女,五年时间过后哥哥就会允许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哥哥会另外重新找神女,白石宫的事从此与她无关,听到哥哥说将来这些家业都会成为别人的,就很好奇,谁会这么幸运。

       “很有可能是一个胖子,一个小胖子,只要他拜我为师,自然就能继承这一切,不过人家很可能不愿意,他爹爹对我们有成见。“

       “白吃的枣还嫌核大,我哥哥乃是一代人杰,文武双全不说,还是师出名门,白石宫从神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就是收取皇子也足够资格了,您倒是说说,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庞匙儿讨厌以前的白石宫,但是不管白石宫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也是自己的家,自己可以不喜欢,如果别人也看不起,这就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

       “云寿,云烨的胖儿子,从面相上看,这小子就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命像,咱们白石宫虽然源远流长,但是人家的家世也不差,玉山书院就有人家的一半,这是连皇帝都认可的,更何况他家还有白玉京,虽然现在还找不到在那里,不过以云烨的智慧迟早会破解其中的秘密,到时候,咱家的白石宫可就真的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喽。“

       庞匙儿听到是云烨的儿子立刻就从软椅上窜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不愿意,云烨就是一只狡狐狸,我觉得老家伙别的话都是在放屁,但是他说云烨是宾媚人这句话我觉得没什么错,我在书院这些年,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正邪难辨,好坏分不清楚,性格千变万化到了极端,能忍人所不能忍之事,也能吃大苦,享大福,小妹我看到他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就恶心,白石宫给叫花子也不给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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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神的战争

  寒辙惨叫一声重重的倒在车厢上,发疯一样的捶自己的脑袋,庞匙儿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抱住寒辙的脑袋,手足无措,以为寒辙发了急病。
  
  寒辙发完疯就一骨碌坐了起来,瞅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喜欢上了狄仁杰?“
  
  “没有,我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家伙,整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像绝了云烨,小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冬烘先生,我喜欢的可是天下的英杰。“
  
  “那就完了,自古英雄无善类,你说的那种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说到天下英杰,云烨师徒勉强算得上吧?你一直认为你大哥我乃是不世出的俊才,怎么就忘记了你大哥在这两个人跟前败得有多惨,你喜欢上狄仁杰哥哥不奇怪。
  
  你总是说小武要成亲了,她嫁不嫁人其实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关心的是要娶小武的狄仁杰吧?别骗哥哥,咱们已经是大骗子了,现在兄妹俩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松快一下,你之所以讨厌云烨,就是因为他把小武蛮横的许配给了狄仁杰吧?
  
  不要紧,妹子,咱们白石宫就剩下咱们三个人了,你如果真的喜欢狄仁杰,哥哥这就去安排,哪怕启动神奴也在所不惜,只要你快活,咱们把狄仁杰抢过来让他和你成亲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好,只要拿定了主意,咱们就下手。“
  
  寒辙现在最看重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子和庞准,至于别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更何况在他的心中,自己妹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让狄仁杰和自己的妹子成亲那家伙算是捡了大便宜,狄仁杰是不是愿意,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庞匙儿狠狠地啐了哥哥一口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堂堂的白石宫的公主会何别人抢男人?从来只有男人求我下嫁,咱们那里有倒贴的道理。“
  
  “那就是真的喜欢狄仁杰了,刚才还以为你喜欢的是云烨,如果是云烨好办,只要把他抓过来,一棒子敲晕,第二天醒来他发现已经成亲了,云烨就会默认这事,现在你喜欢的是狄仁杰,这就麻烦了,那个小子可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
  
  寒辙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七八种强掳狄仁杰的法子,都在最后关头卡住了,那就是该如何让狄仁杰对自己的妹子死心塌地。
  
  前面就到了西月河,车队停在了河边,无数的信众已经拜伏在河边等候神王祈福,这里是吐蕃为数不多的能够种植青稞的地方,田地里的青稞已经低下了头,饱满的禾穗意味着这是一个丰收年,寒辙给那些百姓一一摩顶之后,就来到田地边上,恭敬地祭拜过青稞神,然后就从地里摘了一个禾穗,青稞的麦芒很长,寒辙拿在手里轻轻的搓着,不一会手里就有了十几粒青稞,他把手放在一个老人的头顶松开了手,青稞粒就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里冇流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看到寒辙摘了一穗青稞,但是从没想到青稞竟然能够源源不断的从寒辙的手里往外淌,不一会流下来的青稞就淹没了他老人的脚面。
  
  就在所有人都跪拜磕头的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传了过来:“春三月若不播种,秋三月难收六谷;冬三月若不喂牛,春三月难挤牛奶。骏马若不常饲养,临战逢敌难驰骋。虽饿不食烂糠,乃是白唇野马本性;虽渴不饮沟水,乃是凶猛野牛本性,神王来到我神山,难道也是本性?“
  
  听到这段歌谣,寒辙手里流淌的青稞顿时就停了,叹息一声对所有人说:“眼见你们缺少衣食,我祈求青稞神多赐给你们一些青稞,没想到却被这位上师生生的用法力断绝了供应,惹怒了青稞神,明年不会再有好收获了。也罢,就让我为你们们祈福一曲吧。“
  
  听了寒辙的话,跪在地上的蕃民开始嚎啕大哭,如果明年不再受青稞之神的庇佑,这些人都会被活活饿死,他们不敢责骂那位穿着兽皮,头上戴着鹿冠的上师,只能不断的哀求神王能够救他们一救。
  
  “碧玉蓝夭九霄中,青色玉龙震天响,电光闪闪红光耀,丝丝细雨甘露流。用这洁净甘露精,大地人间酿美酒,要酿美酒先种粮,五宝大地金盆敞。大地金盆五谷长,我是神王做保证。“寒辙张嘴就唱了这一段,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烈酒,倒在陶碗里,酒香四溢,自己喝了一大口,酒下了肚子,他重重的在胃部击打了一拳,只见一条火龙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火龙径直向那位上师窜了过去,点着了兽皮衣,烧着了鹿筋冠,那位上师嚎叫一声就带着满身的火焰窜进了西月河,熄灭了火焰之后,也不停,提着自己的拐杖狼狈的游过西月河,学着狼嚎,鹿鸣,匆匆的进了河对面的黑山。
  
  喷火的寒辙吐出最后一丝火焰,微笑着对蕃民说:“不要紧了,我已经惩罚了那位上师,青稞神也接受了你们的祷告,他说了,只要你们今年多酿造几坛子青稞酒,供奉给他,明年还是一个丰收年。我已经做了保证,你们千万不要忘记了供奉青稞神。“
  
  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似乎非常的疲惫,需要旁边的仆人帮助才能进入到豪华的大马车,无数的蕃民对他的背影顶礼膜拜。
  
  (这一段的斗法描述并非作者杜撰,而是出自真冇实的记载,藏区的上师斗法一直到解放前依然存在,阿来的小说《尘埃落定》也有这方面的描述。)
  
  寒辙进到了马车里,就从嘴上取下来两片透明的乌贼鱼骨,又从高高的帽子里取出一个瘪瘪的布口袋,这是刚才装青稞的袋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狠狠地把嘴洗漱了两遍,这才对靠在车厢上看书的庞匙儿说:“云家的这种酒精,以后不能吞到肚子里去,我的胃到现在还在发烫,我担心使用的多了,会伤身体。“
  
  “大哥,那个上师就是一个骗子,觉得我们过来是要砸他的场子,这才出手阻拦,您怎么还帮他圆谎?直接击杀不就完了,非要喝酒精喷火,他哪来的神力,只要您的口袋里还有青稞,我就不信他能有本事让青稞不掉下来。“
  
  “你懂什么,这是互相给脸面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不相信有神灵存在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他有他的神灵需要维护,咱们有咱们的神灵需要维护,这一点并不矛盾,我们还要共同维护以前的那些上师营造出来的神,所以我们才能见到雪山,说雪山神,见到青稞说青稞神,见到河流拜水神,点着了火就拜火神。
  
  今天我不会拆穿那位上师的把戏,你信不信,他也知道我们是假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来拆穿我们,因为拆穿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他的把戏没有我的高深,所以失败了,就这样我们还需要说是我们的神灵打败了他的神灵,这样一来,这位上师还能在这片满是神佛的土地上生存,你以为宗教融合是怎么来的,就是互相恭维,互相承认,互相吹嘘,最后为了更大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
  
  庞匙儿看了看哥哥,放下手里的书,娇笑着说:“要骗人,先骗己,哥哥已经登堂入室了,过两年小妹就觉得您一定会坚信这雪原上的冇所有神灵都是存在的,谁会知道咱们白石宫的根基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
  
  寒辙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指着那些狂热的蕃民对庞匙儿说:“你看看,他们坚信不移,那个老人拿刀子割开自己的脸,摊开了双手在向我祈祷,你能感受到这种虔诚么?匙儿,被人骗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相信这个世界上善良会有好报,相信恶人迟早会受到惩罚,相信一切美好,善良的东西都有冥冥中的神佛在庇佑。这个体系崩塌不掉,只要所有的大人物需要百姓相信美好,那就必须维持这套体系,我在书院里早就看透了。”
  
  庞匙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哥哥这些颠三倒四的废话,也无从反驳,好像他说的很有道理,在书院受教多年,她不相信这个世界是依靠欺骗才能维系下去的,如果是那样,一把天火降下来将这个世界彻底的毁灭掉也能落个干净。
  
  云烨已经向袁守城解释过三遍了,自己身负重责,不可能闲着没事干跟着他们去折箩满山瞎胡逛,现在西域到处都不对劲,郭孝恪还在玩命的扩张他的安西都护府,一直在向西挺近,云烨一连三道恳请他回师龟兹保证北庭都护府左翼安全的信件,都被郭孝恪无视了,他的大军已经进军到了姑墨州,如果不是被沼泽拦住,他还想向西推进。
  
  雪山就在眼前,在蓝天下显得格外的美丽,云彩自山腰缓缓游动,就像雪山少女披上的轻纱,山脚下繁花似锦,山腰上松涛阵阵,再上一点就只有茫茫的白雪了,在白雪和松林只见就卧着一汪美丽的天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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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仁慈者

  “我尊敬的殿下,请允许卑微的阿卜杜拉仔细欣赏一下颗美丽的珍宝。”大食人自从看了这颗珠子,就像被人重重的一拳击打在了肚子上,整个人立刻就弯成了两截,再也不敢用眼睛看小苗,能拿得出来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宝的,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王族。

       靠着墙站立的那些波斯人,也不由的把身子站直,掀掉了自己身上的破斗篷,他们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亚麻短衣,下身围着一个短短的裙子,赤着脚站在寒冷的大地上好像没有知觉,强壮的胳膊,大腿露在外面,向小苗表现自己强悍的一面。

       黑风仰着头看天,他没有置评小苗做事方法的权力,只能置身事外。小苗指着那些战奴对阿卜杜拉再一次艰难的用新学的突厥话说:“打开他们的镣铐,给他们武器和铠甲。”

       检验完珍珠的阿卜杜拉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对小苗的吩咐连声的答应,一群人涌过来帮着那些战奴解开了镣铐,拿来了大盾还有短剑,特意找来了一堆皮甲,让这些战奴选择。一炷香的功夫,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奴就出现在小苗的身前。

       “您看呐,他们是多么的强悍,多么的英武,由他们的保护您的财产一定非常的安全,我尊敬的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卑微的阿卜杜拉一定竭诚为您效力。”

       小苗满意的点点头,学着云烨的样子背着手准备向外走,缩在墙角的两个年纪幼小的女奴猛的扑过来扑倒在小苗的脚下,不断的恳求小苗把她们也带走。

       小苗的手指头指指脚下的两个女奴对阿卜杜拉说:“还有她们!”

       阿卜杜拉的脸色很难看,还是咽着唾沫答应了,然后就掏出一大叠子的契约拿给黑风看,在这一刻,阿卜杜拉已经非常的肯定,小苗才是正主,至于一身黑狐裘的黑风已经沦落到了管家一类的货色·因为高贵这种东西装不出来,小苗对价值连城的珍宝毫不在意的举动,已经证明了她身份的高贵,这比任何家族徽章更有用。

       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大院子·曲卓在知道小苗的举动后,来不及责怪小苗,立刻就在身份上做了调整,自己是家臣,狗子是家将,黑风是管家,其余的楼兰人是仆役·至于小苗,只能是家族仅剩的一位公

       小苗的举动打乱了曲卓所有的准备,也让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碎叶城里面的主流说法还是准备西进,可是这里的勃律人,吐火罗人,莎姗人,大食人并不惊慌,他们在碎叶城做生意,和突厥人,薛延陀人,吐谷浑人·再加上本地的昭武九姓以及回纥人相处的非常融洽,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关系,曲卓看着在院子里和两个女奴没心没肺的做游戏的小苗只能长叹一声。

       不过·曲卓的颓废只维持了不到五天,他的眼睛就立刻发亮了,小苗的举动虽然鲁莽·却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打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因为他收到了一个宴会的请柬。

       小苗看都不看,一句话不去就让曲卓的脸黑如锅底。

       “我一个没出闺阁的小娘子,为什么要去和脏臭的吐蕃人,突厥人,大食人,混在一起?要去你去·如果查不出来问题,我晚上就去碎叶城的城主家·就不相信问不出来。”

       “姑奶奶,您现在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小娘子了?如果您真的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娘子,这会应该躲在长安家里的绣楼上绣花,而不是拿着长枪和这些战奴较量,能用智慧解决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晚上去城主家阄得满城风雨?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才是上策。“

       曲卓的脸都抽成了包子,想要狗子帮着自己说两句话,发现狗子这时候已经被小苗的长枪圈进了战圈,拿着横刀险象环生的在漫天的枪影中左支右突,在贴着地滚了两圈之后,被小苗的枪杆子抽在后背上飞了起来,掉在草料堆上装死。

       新买来的两个侍女拍着手欢呼,那些战奴也是满脸的佩服,他们发现自己这群人竟然无法阻止小苗的冲锋,长长的骑枪握在小苗的手里就像是一支毒龙防不胜防,原来自己的新主人才是无敌的悍将。

       小苗撅着嘴将长枪顿在地上,青石板立刻碎裂开来,长枪老老实实的插在石板上一动不动。

       “师妹的枪法果然厉害,愚兄在你的抢下走不过十招,佩服,佩服!“

       “师姑,你是师父的徒孙,我是徒弟,为了这个称呼已经揍了你无数回了,到现在长记性是不是?你要是敢说让我去参加什么宴会,我就樱着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我嫁出去么?别做梦了,这事我只听师父和侯爷的,你们那里能找得到好人家。”

       小苗发完脾气,两个侍女就赶紧过来簇拥着小苗去洗脸换衣服,那个老战奴走了过来对曲卓说:“家臣大人,一个家族想要兴盛,不能依靠简单的联姻,那样只会被那些贪婪的家族吮干我们的每一滴血汗,老奴在阿古泰家族效力了三十年,见过无数这样的例子,殿下枪术为老奴仅见,有这样的枪术在战场上自然能为家族挣得荣光,用不着去依附谁。”

       曲卓翻着眼睛看着老战奴说:“你知道什么,不知道就不要多嘴,记住了,在家里不许一口一个老奴,老奴的叫唤,这个家里没奴隶,这是你们的契约拿去烧了。”

       一厚叠子羊皮契约被曲卓拍在老战奴的胸口上然后就气冲冲的进了屋子继续想办法,实在是不行,只能是自己带着黑风去参加宴会了。

       老战奴愣在当地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弯曲的腰板逐渐挺直了,把手放在胸口上说了一句波斯话,就去战奴所在的屋子里告诉所有人这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里是一片最无法无天的土地,这里也是一片最讲究契约的土地,所有的贵族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共同制定了契约,并且发誓遵守它,他们会践踏王权,但是却不会践踏契约,因为最原始的契约上有他们祖先的血印。

       战奴的屋子里充满了焦臭味,“瓦希提,薛西斯,亚哈随路……”老战奴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把一张契约投进火盆,等到契约全部烧完之后,笑着对所有人说:“我们自由了。”

       说完之后就掏出匕首,揪着脖子上的一块皮肉把他割了下来,扔进了火盆,虽然血流的汩汩的,他却笑的开心之极,因为那块皮肉上面有一个烙印,他不想要那块肉了。

       当晚餐开始的时候,小苗奇怪的看着战奴们脖子上的纱布想问,又压了下来,她认为这可能是波斯人的一种仪式,就像突厥人有人死了,就会拿刀子割脸一样,既然人家的亲人死了,还是不要问了。

       云家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条件的时候从不委屈自己,小苗和狗子就是这样,曲卓似乎也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桌子上的食物非常的丰盛,有很多的馕饼,有萝卜羊肉汤,大块的奶酪就放在桌子上,葱头是生的,吃一口就会流眼泪……

       “殿下,请允许莫阿斯亲吻您的脚尖。”

       吃完饭之后老战奴就站了起来,在小苗不知所措中,匍匐在地上亲吻了小苗的鞋子,然后那些战奴也跟着报了名字,然后就趴在地上亲吻她的鞋子。

       “为什么?”小苗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问老战奴。

       “世间仁慈者莫过于您,我尊贵的殿下。”莫阿斯恭敬地行礼,然后就带着那群战奴开始分配自己的防守的哨位。

       “他们在干什么?“小苗问刚刚把剩余的食物撤下去的侍女,曲卓,狗子,黑风还有那些楼兰人不愿意和波斯人搅在一起,只有小苗觉得这些波斯人是自己带来的,没有主人陪着不太好,虽然她非常的不喜欢吃馕饼羊肉,还有那个有强烈气味的葱头,为了不至于让那些波斯人感到难过,还是强忍着吃这些难以下咽的食物。

       “殿下,他们是在向您效忠,您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有这么多的武士效忠的女王。

       “侍女恭敬地回答,在她们看来一切都是合理的,曲卓他们这些家臣的避开,是在给殿下和武士独处的机会,殿下对这些武士这么好,还给他们吃最美味的食物,获得他们的效忠,天经地义,她们俩个也是出身大家庭,只是家庭战败了,才被人贩卖,能遇到小苗这样强大富裕的主人,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小苗抽着鼻子想了好久都没有相通亲吻鞋子和效忠到底有什么关系,她的性子粗疏,虽然懂得那些奇怪的杀人手法,却不愿意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练完武之后,美美的洗个热水澡,然后拿着花绷子坐在自己的小楼上伴着夕阳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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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天使小苗

        小苗没钱买那些馕饼了,她身上的钱全部用完,狗子的也被她搜刮光了,至于曲卓的钱小苗知道还有用处不能拿,黑风把自己的钱拿给小苗,小苗却不接受,在她看来黑风也是穷人。

       曲卓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碎叶城的城主遭到了最恐怖的酷刑,当城主的妻子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是自己的丈夫。

       城主已经说不了话了,四肢也不能动弹,两只眼睛空洞的如同两眼枯井,他的全身遭受了最恐怖的袭击,野兽的爪子将他的身体几乎撕裂,但是,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城主依然活着,巫师点着了狼粪,白烟在城主府上空盘旋,宛如幽灵一般。

       都说这是天狼神降临到了碎叶城,城主的身体上遗留了两枚断裂的狼指甲。

       小苗又有钱买食物了,一大早她就提着自己的篮子带着两位侍女出了门,小乞丐们都眼巴巴的等在巷子口,见到安吉姐姐出来,乖巧的排好了队伍,急切的盼望着拿到食物。

       一个孩子一张饼,一块肉,这就是安吉姐姐的施舍,很快,三个篮子就空了,见没拿到的孩子有些委屈,小苗就呼喝一声,那些卖饼子和羊肉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他们知道在那里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食物卖掉。

       这样的施舍速度,小苗的钱又很快的用完了,于是,小苗蹲在房顶上瞅着高大的寺庙出神,听说婆罗门的僧人很有钱。

       吃晚饭的时候,曲卓咣当一声就把一袋子银币扔在小苗的桌子上,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去研究小苗从城主府拿回来的东西公文,该死的城主居然是一个硬汉子,在小苗的拷问下也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曲卓认为,这个城主什么都不知道,想要知道他们的真正意图,需要找身份更高的人。

       “殿下您这样施舍会损失太多的金钱,不是一个家主该做的。“莫阿斯抬起头看着小苗进言,这些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小主人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到了极致的女神,而且对钱没有任何的概念,这需要自己这样的老家臣进行劝诫。

       小苗放下钱口袋,托着下巴回忆自己有多少钱想到无舌放在云家仓库里的那一大堆珠宝,金砖之类的东西,就觉得想这种事情比较无聊师父的钱只堆放了一个小货架,侯爷家的钱好像更多,十几排货架摆得满满当当,这东西有用完的一天么?自己随手拿了一个侯爷给自己的小珠子,就换了一大队勇敢的战士,想到这里就一字一句的对莫阿斯说:“没关系,我家的钱用不完,我就算这样用一辈子也用不完。

       莫阿斯吃惊极了,他连忙看看狗子的反应他发现狗子好像也是这种意见,只是咕哝着说这不是在家里,不能大手大脚。

       这样的花销对一个小家族来说算是致命的对一个中等家族来说也会造成财务危机,只有那些最顶级的豪门才能勉强承受得起这样的随意花销。莫阿斯再一次低下了头继续吃自己的饭,他发现殿下和那位家将吃的是一种带汤水的面条。

       太阳神在西域有着广阔的人脉,黑风带着小苗去太阳神的殿堂礼拜过,也去了拜火教的庙堂里礼拜过,这就给所有人留下来一个印象,那就是小苗的先祖一定是土生土长的西域人,只有他们才会敬重这些远古的神祗。

       亚麻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说明她的祖先来自热海而漆黑的眼珠子说明她身上还流淌着唐人的血脉。突厥人猜测,这位美丽富有高贵的殿下,说不定来自自己的族群,因为只有自己的族群最有可能出现这样的贵人。

       “我们需要去怛罗斯城,如果可能我们还需要去阿拉木图,只有在哪里才能接触到西域族群的最上层,侯爷要的是确实的证据,只有这样他才能向朝廷发出警报,要求支援,猜测毫无用处,明年开春,我敢肯定局面一定要比现在更加的复杂,我们只有去怛罗斯,阿拉木图才能获取最准确的情报。”

       黑风已经把命豁出去了,自然无所谓,小苗,狗子更是无所谓,但是曲卓却让黑风带着驼队回楼兰,把这里的情形告诉许敬宗,还需要把这里搜集到的一些情报交给许敬宗审核,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曲卓现在已经和不少的商人以及部族头人成了好朋友,从楼兰带过的货物中间就有一批云家的香水,西域人体味很大,见到香水非常的喜东西听说只有唐国才有最正宗的货,也只有一两个唐国商队能偶尔捎来一点,价比黄金。

       交游广阔的人在商人之间最是吃得开,就凭曲卓能弄到香水,就足以让这些商人们顶礼膜拜了,一瓶装在水晶瓶子里的香水,可以轻易的打开通往大食国内地的商道。

       黑风走了,直接回楼兰了,曲卓和狗子带着三十个战奴去了怛罗斯,他准备在那里继续探听消息,只留下小苗在碎叶城作为一个中转站没心没肺的存在着。

       日子过得很寂寞,于是小苗就开始绣花,两个侍女看到小苗绣出来的美丽花朵羡慕极了,也跟着学习,莫阿斯留在小苗的身边保护她,这一段平静的日子几乎让他痴迷。

       小苗从来都不管他们做什么,只是简单的在饭桌上清点一下人头,只要人头的数目对上了,就不在过问任何事情,就连战奴的工钱,都是莫阿斯自己分配。

       安吉姐姐的名声传得很远,所有肚子饿的孩子都能在安吉姐姐哪里得到食物,也可以窝在安吉姐姐家的屋檐下睡一晚上,她的名声不但在小乞丐中间流传,甚至在大人中间也开始流传。

       流言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就会变味道,当安吉姐姐从一个善良的女子变成天使的时候,无数的求婚者就纷至沓来,如果不是莫阿斯阻拦,小苗早就把这些无耻之徒全部打死了。

       以前她听到侍女告诉她自己是天使的时候,还觉得不错,仕女告诉她是专门在人间传播善良的女神,她也非常的高兴,当侍女告诉她天使长着一对美丽的翅膀的时候,她高兴的哈哈大笑,只是当侍女告诉她天使都是光团,还没有男女之分的时候,她的脸就变黑了,瞅瞅自己的扁扁的胸部,再看看侍女饱满的胸部,终于爆发了,认为这些人把自己形容成天使是在嘲笑自己没有女人味,分不清楚男女。

       那些围在门前唱情歌的人作为第一批倒霉的人,领教了小苗的蛮横,每个人都被打折了一条腿被扔了出去,云家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打折一条腿这是惯例。

       莫阿斯的好日子到头了,他的殿下几乎得罪了所有的贵族,以至于上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三十三个武士整日里小心戒备,应付所有上门的挑战。

       莫阿斯的剑盾用的很好,碎叶城最厉害的武士也止步在他的面前,看着对手恨恨的离去,莫阿斯抹掉了头上的汗珠,这些天不间断的厮杀,几乎抽干了他的精力,不过心中并没有感到厌倦,保护自己天真的殿下是自己的天职。

       越是和小苗相处的时间长,莫阿斯就越是喜欢这位殿下,这是一位天使,那些人没有说错,这是一位善良的天使,只要不惹怒她,她就是雪山上最灿烂的雪莲,至少莫阿斯从来都没有见过小苗无缘无故的伤害过别人,更没有迁怒别人的说法。

       打折那些人的腿,那是顶级贵族维护自己荣耀的一种手段,莫阿斯也觉得那些土狗一样的人想要迎娶自己的殿下对殿下就是一种侮辱

       因为土狗向狮子求婚,不管土狗表现的多么真诚,对狮子来说都是无尽的羞辱。

       家里再一次安定了下来,小苗依然每天带着侍女给孩子们送吃的,在这个严寒的冬天,如果没有足够多的食物,这些孩子熬不过彻骨的冰寒。

       “慢点吃,昨天才给了一张饼,够你吃一天的,怎么今天还是这么饥饿,有多少都不够你吃的。”小苗在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子,见小男孩委屈的低下头,又从篮子里拿出半块饼塞进他的手里,算是补偿他一下。

       侍女的篮子空了,回到家里继续拿饼子,今天是小苗的生日,所以她特意准备了很多的吃的,自己小的时候没有人给自己送过这样的吃食,所以小苗想把这些东西都送给这些可怜的孩子,饿肚子的滋味小苗知道,那几乎就是上天降下来的一种惩罚。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密集而且沉重,这是骑兵,小苗怵然一惊,抬头看时,发现那个被打断腿的阿史那家族的小儿子,带着百十名骑兵疯狂的冲了过来,马蹄下到处都是小乞丐矮小的身影。

       还没等小苗惊呼出来,阿史那博坦指着小苗大吼:“抢走她,老子就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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