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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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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好厉害的蘑菇
  
  颜之推拿手在桌子上敲敲,让云烨抬起头来才说:“就是这个理啊,打仗就是一个吃人的怪兽,打红眼了,道龘德礼仪谁顾得上,高丽人不想让你进入辽水,当然会反抗,他们反抗,你就要消灭掉他们才能放心的进入辽水,杀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拿刀子杀够不着,只好点火了,你想自己的部下没伤亡,就只能扔掉那些同情心了。
  
  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不断地选择,不断地抛弃,有时候看起来很无理,实际上从细处着眼之后,就会发现道理,这一次你只不过选择保存自己的部下,杀死敌人,很合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保存敌人,杀死自己的部下也会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所以啊,小子,杀了人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只不过是一次选择的结果罢了,想在让你再选,一定还是保存部下,杀死敌人,这就够了,你这些日子很像一个刺猬,别人碰不得你这个疮疤,谁碰你跟谁翻脸,这很不好,做出事来,就是让人评价的,你没本事满足所有人的胃口,谁都不可能。
  
  放下你的心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的就多干些,讨厌的就少干或者不干,不过《天魔舞》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怎么样,老夫看了那个舞,会不会死?“
  
  云烨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老头子一开始就开了一个沉痛的话题,可是拐了一个弯之后告诉自己,没必要因为杀人的事情内疚,必要的时候可以一边内疚一边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不用春分散伤害您的心脏的话,看一曲艳舞,对您老人家大有裨益,或许您能够恢复几分活力。”
  
  “有这句话就好,怎么看出端倪来了?老夫也是疑惑,看个舞,会把命看掉?原来是这东西作怪,少年人服用之后都受不了,别说老头子,我这样的死的最快了,春风散单独服用好像作用不大,必须有药引子,不会是鲜血吧?”
  
  云烨忽然想起自己和李安澜在皇城的那个晚上,一个白衣女子旋转着跳舞,赤luo的脚上都是血痕,再想到那些舞娘划破胸口流出来的血有些怪异,谁见过水晶一样的血?
  
  “很有可能,老太爷,小子这就要回家去问问我带回来的那个舞娘,问清楚,要是阴沟里翻船就太不值了。”
  
  人老成精这话丝毫不假,云烨自认为将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是在颜之推面前还是被看了个通透,老头子今天大张旗鼓的请云烨吃饭,目的就是要解开他的心结,对于《天魔舞》老头子其实很不在乎,看也好,不看也罢都无伤大雅,这样做的唯一的目的就是逼着云烨不断地做事,人人都想把这块玉琢磨出来,琢磨的办法就是不断地给他找事情做,遇到这种总想雕琢自己的人,云烨一般情况冇下都是躲得远远地。
  
  才三天时间,蒙面舞娘就喜欢上了云家,她喜欢人家称呼她为天魔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花丛中看天空,调皮的小丫偷偷的拿着小竹竿挑开她的面纱,想要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会整天蒙着脸。
  
  天魔姬故意装作不知道,想吓唬小丫一下子,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偷看她了,谁知道小丫掀开面纱之后,愤怒的哇哇大叫,拽着云烨来到后花园,指着天魔姬说,是谁把一个漂亮的美人弄成这样子的,该死之极,让哥哥想办法把美人恢复过来。
  
  看到云烨摇头,小丫竟然委屈的抽噎起来,在她看来哥哥无所不能,如今各个都没有办法,一个漂亮的美人毁了。
  
  云家的人多少都有点怪癖,大丫喜欢读书,小丫喜欢美丽的东西,做好的花馍馍都舍不得吃,最后长了绿毛只好扔掉,被奶奶教训了好多回也不知悔改。
  
  天魔姬很清楚自己的脸是个什么模样,小女孩竟然不害怕,还帮着自己抱打不平,这对她来说是最新奇的体验。
  
  小丫特意找来了莳莳,小武,还有狄仁杰来找她玩,天魔姬发现,这三个孩子也只是对她的容颜损毁有些可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憎恶,害怕的表现。
  
  院子里还有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美人总是带着浓郁的香气从自己身边走过,看到自己也没有半点的好奇之意,又一次还让她帮着拿镜子,看看自己的后脑勺上红疙瘩下去了没有。
  
  主家娘子和自己谈好了例份,就给她找了一个很小的院子,管事婆子,自然给她送来了被褥家具,院子虽小,却也雅致,离花园很近,推开后窗就能看到一大丛淡黄龘色的野菊,前日才量身,今天三套衣衫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针线篮子也给她送来了,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可以自己改改。
  
  拿起绣花的绷子,不算名贵,是竹子做的,和以前自己的绣花绷子没法比,四处看看小小的屋子,她有一种重新回到少女时期的感觉。
  
  有人敲门,天魔姬快速的擦了把眼泪,才要开门就听云烨站在院子里说:“你没必要开门,我只是想问问春风散是不是必须借助血液才能催发药性?我觉得这很古怪。”
  
  天魔姬打开了房门请云烨进来,斟了一杯茶递到云烨手上说:“不是的,《天魔舞》其实是在诱发人七情六欲的一种舞蹈,大喜伤心,大怒伤肝,大思伤脾,悲忧伤肺,惊恐伤肾。春分散只不过是一个媒介,把这些感觉放大了一点,让看舞蹈的人自己伤害自己,也就是说,春风散其实没有多大作用,那只是一种男女房龘中助兴的东西,让人的身体变得容易动情,有没有都无所谓。”
  
  “不可能,我中过春风散,当时……”说了半截,云烨忽然发现,和李安澜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好像自己也很主动,如果自己从心底里不愿意的话,李安澜是不会得逞的,云烨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但头顶冒热气,脚心都在发热,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呵呵,云侯难道被女子下过这种药?”天魔姬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
  
  “没有!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自己尝了尝。”
  
  “您没事干自己尝*药?”天魔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三十几岁的女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些好奇心。
  
  “不说这些了,我在你跳舞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幻觉出现,这是怎么回事?青雀也感觉到了,我看到的是一段生离死别的故事,青雀看到的是一道道未解的难题,处默一直在心里和别人厮杀,到了最后扛不住才撞破窗户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说明你们三个是好人,幻由心生,你心里想什么,你就会有什么样的幻境,感受会比平日里强烈百十倍,您看到的是故事,那么故事就不可能伤害你,青雀看到的是算学难题,解开就是,也不会有危险,程处默看到的是厮杀,这个有点凶险,如果他不撞破窗户,说不定会损伤心脉,至于裴寂感受到的是什么,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明白了,老家伙人老心不老,被环境jī发了欲念,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算得上老人中的奇葩。
  
  “幻觉是怎么产生的,难道是通过你们的舞蹈?”云烨冇很不相信这个结果,如果这样都可以,后世的那些宅男就会大大的不妙。
  
  “当然不行,需要配上这个。”天魔姬从枕头边上拿过一个木头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朵干瘪的蘑菇,橘红色,颜色漂亮,样子也美观,一看就不是善类。
  
  刚要去拿,天魔姬说:“别碰,这是一颗成熟的神仙香,伞盖里面有黑黑的小小的粉末,只要接触一点,你就会陷入幻境。我每回取这些粉末的时候都会自己陷进去,我的幻境比较可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进去。”
  
  云烨再看了一眼蘑菇,不信都不成了,有些蘑菇吃了会毒死人,有些蘑菇吃了让人飘飘欲仙,这朵叫神仙香的蘑菇,孢子有强烈的致幻作用,果然是好东西。
  
  “妾身来自江南西道的郴州,在那里巫蛊横行,有好多人家都有自己供奉的神婆,我家的神婆是我姑奶奶,从小就疼我,把她当神婆的秘密告诉了我,她老人家就是靠着着个东西成为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神婆。当我被当做战利品送到长安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东西会有用,带来了十朵,如今就剩下这最后一朵了,不过皇宫里或许还有,就在我住的宫殿里,我听说,那个宫殿现在早就荒芜了。如果我的梳妆台子还在,桌面底下的密格里面应该还有两朵,也不知道腐烂了没有。”
  
  “这是你最大的秘密,不留着防龘身用,一点不留的告诉我,是何道理?“
  
  “我喜欢留在云家,在这里很舒服,我要成为你家的供奉,这样我们的命运就结为一体了,我也有理由长久的留在这个家里,把我的下半辈子好好地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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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节玉牌,又见玉牌
  
  天魔姬在半个时辰后就成了云家的供奉,这是云烨给她的一个保证,成了云家的家臣,就没有所谓的杀人灭口这一说,天魔姬从今往后,就是云家人,事情做对了,是为云家立功,事情做错了,背黑锅的也是云家,长安城富贵人家的供奉,几乎都是家里的核心人物,有些时候他们的权利比远一些的本家子侄都要重。
  
  云家的商队已经快速的派人前往郴州,只有掌柜的和护卫头领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标,蘑菇的形状和功效已经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到了郴州,自然会全力寻找。
  
  蘑菇的事情云烨认为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交给李二都不是一个好选择,天知道他会用蘑菇来做什么。
  
  “天魔舞其实就是一种催人欲龘望的舞蹈,如果去掉**成分,看起来很不错,赏心悦目的,让人愉快。“
  
  话说完,长孙就站起来绕着云烨转了两圈,对李二说:“陛下,您看看,这就是您的臣子,吹牛撒谎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舌头伸出来让本宫看一下,哟,舌头怎么还烂糟糟的?这是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娘娘明鉴,确实是不小心咬的。“云烨陪着笑脸跟着长孙转圈圈,李二头都不抬的继续批阅奏章。
  
  “本宫知道的可不是这个样子,听说你先找了孙道长要了清心寡欲的药,然后又不怕丢人的戴了防尘猪嘴,青雀可是在青楼里做了一晚上的算数,回来之后大睡了两天才恢复精神,加上你,二十四个孩子,最后清醒的就青雀,你,再加上用头撞破窗户的程处默,冲儿给了自己一酒壶把自己打昏才躲过一劫,你居然说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愉快?“
  
  长孙一直看着云烨,不给他半点反嘴的时间,云烨现在已经是一个一米七五的汉子,对着比他矮了半头的长孙弓着腰很不舒服。
  
  “云烨,既然你说没有大碍,那就看看也好,书院的先生们要看,也带上,到时候如果丢人,丢的最狠的也是你书院,一帮子老头子,要是有一个出事,你恐怕不好交代吧。“
  
  李二一说话,总是命中要害,看舞蹈的时候他离得远,见机不对可以选择撤退,总之是没有半点的危险,听他话的意思,书院的先生们会有一个最好的观赏位置。
  
  “没关系,书院的先生各个年高德劭,区区一点七情诱龘惑还不在话下。“
  
  “那就好,你敢说这话就好,出了事你一个兜着,这回就不要想着让朕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不过你让那些小兄弟们替自己父辈打前站这件事做的确实不错,挽回了你在高丽给他们留下的坏印象,扳回一局,难能可贵,做事情就要这样,堂堂正正的阳谋,用起来既好听又省事,不要总是把自己弄得阴风阵阵的让人提防。“
  
  “谢陛下教冇诲,微臣以后保证堂堂正正做事,规规矩矩做人,小聪明是再也不敢耍了。”
  
  “这又是一句屁话,快滚吧,承乾还在东宫等你,皇宫里的粉条太多,总不能浪费了,你们几个想出个好法子,把这事解决掉。”
  
  长孙看着走远的云烨问李二:“陛下,今日为何如此轻易的就把他放走了?妾身感觉这小子就没说实话。”
  
  李二放下朱笔,抄起茶壶喝了一口茶说:“水至清则无鱼,还要怎样,你安排他去试探《天魔舞》他已经做到了,有点小盘算也属正常,有些话他可能不方便对我们说,但是朕敢打赌,他会对承乾说,青雀也会知道,这种事关情欲的事情,就是承乾也不好和我们说清楚,你问青雀的时候,他不是也是吱吱呜呜的?这几个小子一转眼就大了,云烨也不是当年被朕踢着走的小孩子了,该给的颜面一定要给。”
  
  李二的话说的长孙怔了一下,有些失落地说:“妾身也是才发现云烨已经高过妾身半头了,真的已经长大了,昨天妾身还拿他当小孩子来看的,一转眼,承乾,青雀就成了大人,知道有些事不能对父母说了。”
  
  李二走上前拥住长孙笑着说:“这样的长大,朕是喜闻乐见的,很干净,很单纯,生在皇家,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兄弟几个知心知肺的走到现在,我们就不能不满意,嘿嘿,当初我们兄弟几个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二的话说的拗口,长孙却知道,李二说肺腑之言的时候才会这样,叹口气,接过李二的茶壶,给他添满水,吩咐宦官把大殿里的冰山,挪的离皇帝远些,这才隐入重重帷幕之中。
  
  云烨一路穿过重重宫殿,不一会就来到东宫,才进东宫,就看见李承乾,李泰哥俩躺在葡萄架底下说话,李泰吹嘘的声音远远地就传来过来。
  
  “大哥,你没去看《天魔舞》可是亏大了,那个舞真的很要命,舞娘们上身就裹了一层细纱,跳着跳着,还把细纱都扯下来,**上挂着铃铛,摇一摇,啧啧,**啊,尤其是最后出场的那个美妇,虽然遮着脸,但是身材让人看了只喷血。最后烨子下手快,抢走了,要不然我就会下手抢过来。“
  
  “哈哈,吹牛,舞娘们跳舞或许跳的不错,你们?嘿嘿,青雀,药效没过,你现在有一丝丝的情欲之念么?你当孙先生的药是假的?长孙冲的那两句诗念得真好,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可不想当十五天的太监。”
  
  云烨快步走过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对李承乾说:“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去看孙先生的时候,先生说了,我们这些人每一个好的,固肾养精你也需要,喏,这是你的那份,孙先生托我给你带过来,用不用在你,以后力不从心的时候不要埋怨。”
  
  李泰一下子笑的从躺椅上掉下来,指着云烨说:“那天好大的一包药都被咱们喝完了,你真的又去找孙先生要药材去了?”
  
  “给承乾要药材是顺路,主要是去找孙先生看一味药,是一味蘑菇,有毒,皇宫里还有三颗,就在一个废弃的宫殿里。必须拿到手,这东西就不该在皇宫里。”
  
  李承乾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小声的对云烨说:“你抢走的那个舞娘真的是那个女人?”
  
  云烨点点头,李承乾苦笑着摊摊手对李泰说:“你看的那个美女是我们家的长辈,幸好被烨子抢走了,要是被你抢走,我看你就没什么脸面见人了。”
  
  “我抢走也只能当祖宗供着,现在她是我家的供奉,人家在皇宫里藏了一点毒药,我们得拿出去,这是她成为供奉之后说的第一个秘密,我们小心些,不敢让人发现。”
  
  李承乾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在云家安安稳稳的把一辈子过完也不错,说到底是皇家对不起她,她这个样子不一定比在皇宫里差,是祸是福,现在谁也说不定。”
  
  李泰也跟着点头,这个女人既然能把毒药的藏身之处说出来,就是想和皇宫再无一丝牵绊,彻彻底底的了结这段孽缘。
  
  自从万民殿建好,太极宫就归了李渊,原来的住处很快就空空荡荡的,李渊喜欢把自己所有的女人仆人都拢在一出,冇所以现在太极宫塞了个满满当当,那些代表痛苦记忆的宫殿就再也没人去了。
  
  靠近宫墙的一个院落尤其荒凉,荒草都要没过膝盖了,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踪迹,门窗半掩着,地上的尘土铺了hòuhòu一层。大白天的就让人脊背发凉。
  
  “大哥,皇宫里怎么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我以为我们受罚的地方就已经是最阴森的地方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所在。”
  
  云烨推开们,扑棱棱的飞出来一群鸟,一时间尘土飞扬,三个人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等尘埃落定,才进了屋子。
  
  斑驳的几束光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照进了屋子,里面很深,云烨站在黑暗处眨了一会眼睛,才适应里面昏暗的环境。
  
  一张宽大的锦榻显示着主人以前在宫中是何等的受宠,只可惜现在被老鼠咬的到处都是洞,云烨甚至能看到两只老鼠在鬼鬼祟祟的往外偷看。
  
  “烨子,快点拿,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多待。”李泰捂着鼻子忍受着腐朽的气息,不停地催促云烨快点。
  
  床榻的对面就是一张梳妆台子,打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好东西早就被太监宫女偷光了,云烨试着把面板往上抬一下,一块木板有些松动,移开那块木板,一个小格子出现在云烨的面前,里面放着三朵非常艳丽的蘑菇,还有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玉佩,上面有云烨非常熟悉的三个铭文:白玉京!
  
  云烨呆了一会,就把玉牌抓起来抛给了李承乾,自己小心的用油布把蘑菇包起来,放进自己带来的小木盒子里。
  
  “烨子,这个玉牌上写的什么?我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在我家,这样的玉牌我也有。据我所知这是第三面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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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晴天霹雳

    李容坐在地毯上,拿手抓住弟弟,不让他去打搅爹爹装配船模,云烨小心的把船帆上的细绳装好,轻轻地摇动底下的手柄,船帆就缓缓升起,手一松,船帆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木头做的棘轮实在是太小了,费了好大功夫才安上,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浓郁的桐油味道,辛月,李安澜早就跑了,两个孩子死拉硬拽的不肯出去,就定定的坐在地毯上看着爹爹干活。

    公输家的手艺就是好,雕刻的小木人,小零件像模像样,云宝宝指着甲板上的一匹马奶神奶气的喊着“旺财”。还要拿手去抓旺财,李容赶紧把弟弟拽着脑袋往回拖。

    “好了,不要这么拖弟弟,走啊,爹爹带你们去开船。”云烨抱着一艘华丽的船模走在前面,两个孩子拉着父亲的袍子紧紧跟着,生怕爹爹跑了,不带自己玩。

    花园里就有池塘,把两个孩子放在栏杆边上,自己赤着脚就下了池塘,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狄仁杰早早就跟着过来,手里抓着一卷书表示自己没有偷懒,小武,蒔莳,小丫,难得出门的大丫今天也来了,天魔姬不好意思和孩子凑到一起,踮着脚尖往这边看。

    船下了水,不好,有些偏重,云烨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铅饼,套在配重的小柱子上,缓缓松开手,还是有点偏差,朝着狄仁杰招招手,欢喜的狄仁杰甩掉鞋子,就下水来帮助师父,师徒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总算调整好了配重,手一松,木船就缓缓地前行。风帆上面有木制的万向节,可以自己根据风的方向调整前进方向,今日的风不大,云烨拿着蒲扇一扇,船就往前窜一截子,然后狄仁杰再接着扇,当池塘周围围满了人,一人一把蒲扇扇风的时候,这艘船就不停的在池塘里转圈圈。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挤在前面的人眉花眼笑,挤不到前面的就哇哇大哭,比如云家的两位小少爷。

    听到孩子哭。辛月,李安澜就冲了过来,看到池塘里的船,立刻就忘记了刚才自己来的目的,抢过狄仁杰的蒲扇,玩的非常忘我。

    这里已经成了女人的天下,云烨抱着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云宝宝。狄仁杰领着不断抹眼泪的李容跟着师父往厨房走,这个时候能疗伤的只有美食。

    一人一碗花花绿绿的果冰,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哀痛,吃了一口果冰。云烨觉得里面少了西瓜汁,还有菠萝,就不像是果冰了,西瓜家里就种着。只不过成熟的比较晚而已,现在都七月了。该差不多了。辛月当初忘了种西瓜,等想起来,已经是四月天了,云家人种东西从来不管节气,找了一块地,随便把种子埋进去就当是种好了。

    拿篮子把装在玻璃碗里的果冰装好,四个人就去了花园最北面的沙地,西瓜自从被种下,除了浇水拔草,就没人管过,辛月从来都不知道西瓜还有掐花,间果这一道工序,总是认为一个藤蔓上结的西瓜越多越好,如今,云烨站在沙地上,看着一个个只有碗口大的西瓜欲哭无泪。

    云宝宝,李容,狄仁杰喜欢,看到了这么大的果子,坐在沙地上一人抱着一个西瓜玩的不亦乐乎,云烨抱着侥幸的心态,东敲敲,西敲敲,挑选了一个自认为已经成熟的,拿小刀子切开,才发现瓤子白里透红,还没成熟,咬了一口,瓤子肉肉的,只有一点点的甜味。无奈的随手扔掉,忽然看见云宝宝屁股下面坐着一个西瓜出奇的大,挪开儿子之后,敲一下,果然不错。用刀子割掉藤蔓,抱着西瓜来到树下的石桌上,刀口才挨上瓜皮,西瓜自己就裂开了,好西瓜就该是这样子的,黑子红瓤,把孩子们的果冰碗拿过来,用勺子剜出一疙瘩一疙瘩的西瓜瓤子,用半融化的沙冰埋起来,果然比刚才的样子好看了许多。

    一勺子喂给了李容,一勺子喂给了云宝宝,看看狄仁杰张着嘴渴盼的样子,挖了一大块喂给了狄仁杰,三个孩子吃的很快,云烨需要往外挖瓜子,一边应付三张嘴,很忙碌,直到半个西瓜都消灭干净,三个孩子才开始吃自己碗里的果冰。

    溜了一圈瓜皮,云烨还是没舍得吃剩下的半个,奶奶这两天上火,吃这东西最好,等孩子们吃完果冰,云烨就把剩下的半个西瓜,装到篮子里去奶奶那里。

    不知道花园里为什么会有喊杀的声音,一听就是小丫的,这时候人来疯的小丫已经扑到了水里,身上就一个肚兜,十一岁的大姑娘了,云烨不好凑过去,带着三个男人直接就进了奶奶的屋子。

    躺在竹床上纳凉的奶奶早就听见了重孙子的声音,乐呵呵的坐起来就看到两个小肉团在努力地往竹床上爬。云烨把孩子都抱上去,狄仁杰已经把小炕桌搬了上来。

    半个西瓜往炕桌上一放,奶奶就笑的见牙不见眼,拿手捣一捣花花绿绿的瓜皮问云烨:“烨儿,这就是院子北面的寒瓜?都长得这么大了。“

    “是啊,好不容易有一个熟的,三个孩子贪嘴,就给吃了半个,您最近有些上火,吃寒瓜败败火,最好不过。“

    斜刀切成小块,递给了奶奶,老人家没吃,转手就给了旁边扳着她肩膀等待的重孙,小孩子吃这东西就没够,不过也没关系,睡觉前多尿两泡尿就好

    “烨儿,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天魔舞》很盛行,好多权贵之家都邀请着去家里跳舞,还清了好多的客人,咱家要不要也请过来,跳上一场,答谢一下亲友?“吃了几块瓜,老奶奶忽然想起最近在勋贵人家很流行的《天魔舞》就向云烨打听。

    “奶奶,咱家就算了,都是女人孩子的,这个舞看不得,那些跳舞的不穿上衣,光着脊梁跳舞,男人看的多些,咱家的男人都在您跟前了,怎么看啊。“

    “啐,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是佛家的妙舞,可以让人一心向善的,原来是这么个东西,这倭国王女脸面都不要了?那些勋贵们也不要脸。“

    “奶奶,这可不能怨勋贵,倭国王女就是打算用这个舞挑战勋贵们的人品的,颜老先生,李纲师父,元章,玉山,公输,他们都去看了,说是倭国野人生生的把好东西糟蹋了,《天魔舞》原来叫《河西赞佛曲》,被倭国人一改就成了不穿衣服的舞蹈了。“

    “姑姑也没穿衣服。“李容指着外面对老祖宗告状,刚才就是小姑姑把他推到一边的。老奶奶顿时色变,听到外面小丫玩水的声音拎着鸡毛掸子就冲出去了,丫鬟都来不及搀扶。

    云烨立刻就把云宝宝的耳朵捂住,狄仁杰也把李容的耳朵捂住,鸡毛掸子抽在屁股上的声音屋子里都能听到,中间还夹杂着辛月喊痛的声音,不用说,在场的人没一个能逃脱毒手的,云烨在欢笑着的李容脑袋上点了点,很是担心小丫,好歹穿条内裤啊,怎么就光着屁股下水了,十一岁了啊。

    不一会钗环横乱的小丫就被奶奶揪着耳朵拽进了屋子,看到云烨在,挤眉弄眼的要哥哥替自己求情,奶奶在盛怒之中,谁说了都不管用,云烨只好抬头看屋顶,装作没看见,小丫瘪着嘴,继续哭。

    “我老了,管不了了,这是你妹子,将来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老奶奶在丫鬟的搀扶下进里屋去消气,把烂摊子留给了云烨,才准备回头教训小丫两句,却发现她已经抱着剩下的两块西瓜猛吃。

    “小丫啊,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在人跟前光屁股了,下回想游水,穿着内衣游,光着可真的不好,将来说不了婆家,怎么办。“

    “不嫁人最好,我就在咱家待着,姑姑婶婶不就是在家么?天魔姬说了,人的身体,天生父母养的,最是好看不过,尤其是女人的身体更是这样,男人靠着武器征服天下,女人就要依靠身体来征服男人,最后获得天下,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目的相同,只要征服天下,就不能把身体藏起来,这种美丽需要释放。“

    云烨感觉自己的心都嘎巴一声碎裂成了几瓣,怪不得,小丫以前离谱,但是从来没有离谱到现在的程度,原来是自己的错,贪图人家的《天魔舞》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咎由自取,云烨不介意天魔姬把别的女人训练成和她一样的魔女,哪怕是称心被她训练成妖怪他也不在乎,但是绝对不能把小丫训练成魔女阿,幸好发现得早,如果晚些时间,这一定是家门的不幸,到了找天魔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辛月揉着胳膊偷偷往屋子里看,见老奶奶不在,进来以后,发现小丫在吃西瓜,恨得在小丫头上狠狠的点了两下,媚笑着对云烨说:“夫君,不知道寒瓜还有没有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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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长孙的五指山


    一夜没睡,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床顶脑子里转筋,哪怕身边躺着两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做到了心如止水,不关孙思邈药效的事,家族的担子象山一样的压过来,这种环境底下,云烨还生不出其他念头。

    云家现在的家业庞大,需要计算的东西很多,那些是能够交换的,那些是能够放弃的,那些是需要豁出去性命保护的,都要算清楚,想要彻底的厘定清楚没有三两天的功夫是算不清楚的,很佩服历史上那些杀伐凌厉的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把所有的利弊算清楚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云家的这点家业就让云烨伤透了脑筋,也不知道李二是怎么在理算清楚之后还能不停地给别人挖坑的。

    颜之推大清早的就到了云家,看到云烨包裹着的胳膊在没人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小子,难得啊,就你这样一个愣头青,居然也有家臣了。”

    “颜师说笑了,都是家里的仆役,跟的时间长了舍不得分开,就认了家主,小孩子的玩笑,您还当真了。”

    “少骗我,小孩子打闹都不拿这事作伐,胳膊都割得乱糟糟的,人数一定很多,小子,从今往后,做事情一定要稳妥,再胡来,丢命的就不是你一家人了。”

    和老头商量好了今天去看玉米的采收,老头子自称最喜欢吃玉米,玉米碴子粥怎么喝都喝不够,还给起了一个**的名字水晶黄玉粥,今年的头茬玉米收割,老头子一定要去看看,同行的还有李承乾和李泰。

    蓝田县令,带着主簿,县丞。县尉,全都到场,如今田地里已经看不见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土豆,当地官员又恢复了活力。

    “曹县令今日看起来红光满面,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云烨笑着和县令打趣,胖胖的曹县令闻言笑的开怀,连连拱手说:“惭愧,惭愧。”

    主簿连忙接话说:“好叫侯爷得知啊,曹县令如今需要改换称呼了。昨日吏部才来的文书,曹县令如今已是许州别驾,不日就要上任,现在正在交割公务,听说颜公。太子,魏王,和云侯要来视察玉米田,无论如何也要前来听训。”

    李承乾哦了一声说:“你这次荣升,乃是实至名归,功劳到了,自然就会高升。贺喜的话不说,只盼你到了许州任上依然能够尽职尽责为国立功,许州历来是群雄逐鹿之地。境内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自西向东南缓慢倾斜,平原众多,山地也不少,原是物阜民丰之所。可惜此地经历了过多的战争,导致百姓穷儊。为官一任,定当造福一方,如果你在许州还有上佳的表现,你的仕途不会仅限于别驾。”

    曹县令听到太子的勉励,训诫,连忙拜倒,指天发誓一定要改变许州百姓的现状,如果做不到,宁愿老死许州。

    “曹胖子,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太子这么说明显是准备让你升官的,许州也在京畿,气候风土与关中几乎没有差别,你只要把土豆,玉米带去,一年时间就能让百姓填饱肚子,两年时间你就能把许州的粉条卖的到处都是,百姓有了粮食。有了钱,你他娘的也就有了铁打的政绩,将来做刺史还能如法炮制,你不如叫土豆官算了。”

    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曹县令笑的最是开怀。颜之推坐在轮椅上对着李泰笑骂:“你这小子的嘴啊,还是损的要命,做一个土豆官有什么不好的,老百姓有粮,有钱才是王道,不饿肚子比什么都强,衣食足乃知礼仪,曹县令抓百姓粮仓钱袋的时候万万不敢忘记了教化。”

    曹县令整衣扶冠有恭恭敬敬的拜谢了颜之推,最后面向云烨拱手说:“下官此去经年,不能再听云侯教诲,不知云侯可有训诫可让下官警醒。”

    “别的没什么,你的品性还是不错的,就是固执了些,此去许州少搀和当地官场,只要你把土豆,玉米,粉条这三样抓好,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记住了,一定要给百姓们一种感觉,此官员,人傻,钱多,好骗,一定要百姓们蜂拥而至的过来欺负你,你才能绕开所有人做到你想做的一切。”一番话把所有人说的一愣,颜之推的反应居然最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云烨笑的说不出话来,李泰也反应过来,跟着大笑。

    李承乾看曹县令还是一副茫然的状态就给他解释说:“云侯的意思是你不要盲目的,强硬的推广这两样作物,你要把百姓的好奇心勾起来,从你要他们种土豆,变成他们自己要种土豆,还是不让种不成的那种,这种小花招你为官多年不会不懂吧。”

    曹县令恍然大悟,身后的主簿,县丞,县尉也是一副才明白过来的样子,至于有几分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云烨看着一马当先背着筐子收割玉米的曹县令,笑着对李泰说:“你看着,许州明年如果不是漫山遍野都是土豆玉米,你来问我,有了今天的对话,借给许州刺史八个胆子也不敢背地里给别驾使绊子,你说的没错,这家伙真的算得上好运气。”

    “我一直想问你,你胳膊上的伤哪来的,看样子你被割了好多刀。那个屁大点的官员还轮不到我们去操心,你莫非是在自残?”

    李承乾都被颜之推撵到玉米地里收玉米去了,云烨,李泰当然免不了,云烨的手很不方便,李泰马上就看出了端倪。

    “说自残也说得过去,的确是我自己割的,当年随我在陇右征战的几个老兵,非要当云家的家臣,还需要溶誓,原来割一刀就好,我哪里知道,以为一个人就要割一刀,所以胳膊才成了这副烂糟糟的样子。”

    李泰羡慕的看着云烨的烂胳膊说:“你运气真好,有人把命给你,这样的伤口我父皇有,我大哥有,我和李恪还没有,看样子我的品性还是不能服人啊。”

    云烨奇怪的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李泰说:“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还是亲王,你的封地大的吓人,按理说你有百八十个家臣不奇怪啊,怎么会没有?韦挺和杜楚客追随你多年,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家臣?“

    “他们是魏王府的属官,可不是家臣,家臣和奴仆,属官是两回事,一个是国家分派的,一个是卖身进了家里,家臣不同,首先需要给你立下功勋,再接下来你认可他的忠心,最后就是你认为可以把命交给这个人,这样的人才能有资格成为家臣,哪怕他在你家是养马的马夫,也是你家的半个主人,而不是仆人。你家的那些老兵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有对你家忠心耿耿,七八年下来,一个人的心也该看透了,所以你有家臣一点都不奇怪,我就难了,开府的时间太短,这时候不会有人主动认我这个家主的。“

    随便掰了一筐玉米意思一下就好,今年云家的玉米几乎全部是用来当种子粮的,曹县令居然倾家荡产的购买了五百贯的玉米种子,还有七八船之多的土豆,云烨受不了唐朝的信息流通速度,长安的土豆多的吃不完,许州虽然距离长安只有五百里,百姓们居然听都没听说过土豆,官府知道的土豆也不过是在文书和塘报上两个简单的字。

    司农寺的人也开进云家的土地采收玉米,司农寺少卿都不好意思念圣旨,把圣旨塞给云烨让他自己看,云烨一头雾水的打开后才发现,这就不是什么圣旨,是长孙的懿旨。

    “刘少卿,本侯今年二十二岁了难道还不算成年?怎么还归皇后娘娘管辖?这不合常理吧,给魏王的旨意都是圣旨,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了懿旨?“

    “云侯,下官也不知晓,司农寺采购良种,是按照您订的价格进行的,只是这笔钱不是出自国库,而是出自少监府,听说是娘娘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脂粉钱,所以您接到的是懿旨而非圣旨就不奇怪了,中书省的大佬没意见,给事中没有封驳懿旨,那么它就是有效的。”

    “老刘,前几年你说娘娘省吃俭用我没意见,这时候再说这话就亏心了吧?少监府如今肥的流油,陛下修缮曲江池的钱都是少监府独家赞助,皇宫里这两年添了多少亭台楼阁,哪一个不是美轮美奂,曲江园子里的珍禽异兽我在秦岭里都没见过几只,皇宫里的鎏金神像,就不是鎏金,一指头厚的鎏金你见过?”

    云烨心里苦涩的厉害,长孙这是非要把自己攥在手心里啊,攥在她手里,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小事,可以按照家法处置,虽然对自己好处多多,但是想要获得尊敬,就不太可能了,因为皇后管的勋贵,都是没成年的。

    中书省?给事中?他们怎么会有意见,有人自愿出一大笔钱帮朝廷买种子,还没有半点的附加条件,至于有一位侯爵会丢脸,谁在乎?只要不动国库的钱,他们自己丢脸都不在乎,云烨知道房玄龄,魏征这些人不要脸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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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节奸夫,淫妇与淫媒

    云烨干干净净的带着刘进宝回了家,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正在骑着木马前后摇晃,心头的暗黑心思立刻抛到一边,他不允许这个家里出现那些肮脏的事情,踩着木马的前面,木马一下子就不再晃动了,李容抱着爹爹的胳膊想要推开,却怎么也办不到,才要张嘴哭泣,就发现木马又可以晃动了,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继续和弟弟赛马。

    蒔莳这孩子这几天很不对劲,好像总是有话对自己说,好几回自己都给她机会了。蒔莳的嘴张了半天,最后还是扭身跑了,这是何故?

    看到这孩子跑动的背影,云烨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快长到自己肩头了,心头一动,苦笑了一声,决定让辛月去问问,有些事情,女孩子没办法跟师父讲。

    果然是喜事,蒔莳及笄了,这可是大喜事,以前大丫她们有奶奶操心,云烨没有理会过,现在轮到蒔莳了,这个傻丫头,头一次来了月事,以为自己得了病,悲伤了两天了,直到辛月给她讲了妇人的事情,她才安心。

    小武扳着不愿意说话的蒔莳非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娘会宣布蒔莳的例份会比她多出一倍,由于不是在自己家,小武对于公平的要求非常的苛刻。

    等师娘给她讲清楚以后,她就对自己的身体很不满,只比蒔莳小一岁而已,为什么就会被认为是大姑娘,而自己还要和小丫一起梳小姑娘的傻头型,蒔莳已经可以带簪子了,金步摇师母也给准备了,自己为什么就只能用香木的簪子,还有婶婶姑姑送了好多的绸缎衣服。凭什么,就因为她会流血?

    从来什么事都是自己优先,这一次偏偏被蒔莳抢了先,小武很不满意,不过看到小丫,狄仁杰,东南西北她们和自己一样都没有涨例份,这才确定这和身体发育有关,和师父的宠爱没有关系。所以她就很希望自己马上就变成大姑娘,姑姑送给蒔莳的那件牡丹纹的衣服真的很好看。

    云烨没时间理睬小武的小心思,来到前院,前院里住着的唯一女眷就是荣华女,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平静。云烨从来不去找她,辛月也不去,管家除了每月送来五贯钱之外也不进来,在云家,她注定是一个被遗忘的对象,她喜欢这样,除了每天在院子里走走。从来不出院门一步,和两个高丽婢女的日子过的简单而清净。

    “荣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渊盖苏文到了长安。他来找你了。“云烨站在院子外面笑着对荣华女说。

    扶着肚子的荣华女腿软软的就要坐到地上,婢女赶紧扶住她,紧张的看着院子外面带着笑容的云烨。

    荣华擦了一把脸,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冷冰冰的问云烨:“他也落入你的手里了么?我想见见他,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想见见他,我的孩子大概没机会见到他的父亲了,见见尸体也是好的。”

    “你猜错了,这次盖苏文学聪明了,他到长安是以使节的身份来的,碍于国法,我没有办法干掉他,昨日他在皇宫已经要求我把你交出去,没办法,只好把你交给高丽。”

    荣华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云烨说的很清楚,不准备把自己交给盖苏文,而是准备交给高建武,如今自己挺着肚子,怎么见高建武。

    “你好毒啊!“荣华女攥紧了拳头,指甲再一次扎进肉里,头一回她有了想死的心思,自己与盖苏文偷情不要紧,可是一旦大唐光明正大的把一个孕妇送到高丽王城,盖苏文和自己不会有半点的活路,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苏文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云烨,你到底要什么?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如你所愿。“

    “你看,我是一个好人,盖苏文是我的敌人,如今又在皇宫污蔑我,他是恨不得我死啊,可是我对你,还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在云家拿的例份和我妹子是一样多的,这不算侮辱你吧,甚至我都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出去罢了。敌人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算是很奇葩了吧?“

    “作为贵族,你很有风度,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只要能保住孩子,我会去做。”荣华平静了下来,给云烨施了一礼,淡定的说。

    “在这个世界上有罪的是我们,或者卑鄙,或者高尚,或者蒙蔽,或者清明,欺骗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如今我想请你发挥一下你的能力,你能不能亲口告诉盖苏文,你不想回高丽,说你现在活的非常的幸福,让他自己回去好么?也就是说,你不爱他了。你爱上了别人,而且有了孩子,这个别人随便是谁,就是不能是我,友情推荐我家的称心,他长得如此美丽,这样说比较有说服力。”

    荣华听了这话,顿时万念俱灰,抓着婢女的胳膊勉强不让自己倒下,虚弱的说:“你的到底要做什么,你毁了他做男人的资本,现在又要毁掉他作为男人的骄傲么?”

    “我说过,其罪归我,我们都是罪人,盖苏文是奸夫,你是淫妇,我他妈的是淫媒都算不上好人,不过,这个事件里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那就是你腹中的孩子,我给你一个保证,当这个孩子五岁的时候,我会放你和孩子回高丽,一定平平安安的放你们回去,若有半句虚言,人神共愤。

    想清楚,这个孩子是盖苏文唯一的骨血,为了孩子,我们为人父母的遭点罪完全说的过去,你不想盖苏文将来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吧。“

    “你就不怕这个孩子将来把你碎尸万段?“荣华女的脸已经扭曲成恶鬼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类似誓言的东西。

    云烨笑了起来,揉着自己的眉头说:“你舍不得的,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舍不得他前来送命,再说了,一个没有实力的孩子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为他从未见过的父亲报了仇,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故事么?正确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那个孩子想要报仇,结果被势力庞大的仇人杀死,这才是正确而且合理的故事。

    把你的孩子养大,看着他生儿育女,把血脉延续下去才是正确的,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我早朝前,如果没有听到你肯定而准确的回答,我会立刻派人把你星夜送回高丽,送给高建武,相信我,盖苏文的速度一定没有我快。“

    云烨说完,很有礼貌的帮她关上院子的们,双手抱着后脑勺心情愉快的往后院走去,有时候做坏人也不错,就不相信万念俱灰的盖苏文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回去造反?这时候能填补他空虚寂寞的心灵的,恐怕只有王位了吧,高丽需要一场大规模的内讧,历史上的盖苏文有大把的时间的做准备,所以才能做到造反而不伤害国家,现在时间被大大提前了,你还能做到那样完美么?

    事实证明,称心就是一个最好的演员,也是一个贱人,听到云烨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后不但没有半点的不安,反而跃跃欲试,准备一晚上不睡觉也要琢磨好明日演出的各个环节,这家伙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不准露出你阴柔的一面,明日必须演的像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奸夫,不能被人家看出破绽,如果你被人看穿,就去掏一个月的猪圈。”

    洁癖程度远远超过云烨的称心,听到猪圈两个字就掩着嘴一头冲进竹林,竹林里顿时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回到了书房,云烨开始写自己的奏章,他需要在所有人开始讨伐自己之前,把事实告诉李二,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李二完美的配合了,不用担心皇帝会不高兴,最近闲的无聊的皇帝一定会很乐意看到这场大戏,没有人比他更加希望高丽人自相残杀了。

    在云烨奋笔疾书的时候,盖苏文正在鸿胪寺高山羊子闲谈,他必须承认,现在的高山羊子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一颦一笑之间,那股子让人心神迷醉的风韵充斥着整个房间,袍袖舞动的时候,香风阵阵,这不是脂粉的香味,是从肌肤里散发出来的,高山羊子的改变让盖苏文极度的惊讶。

    “羊子殿下,多日不见,殿下的风韵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高山羊子苦涩的摇摇头说:“不管我有怎样的变化,在唐国,已经没有人认为我是一个王女了,他们都认为我是跳艳舞的歌妓,日出之国的颜面都被我丢尽了。”

    “这是为何?殿下来唐国的目的不就是准备促成遣唐使制度的形成,好从这个国家汲取足够的养分,回哺你的国家么,为何回落到如此田地?”

    高山羊子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的锦盒里拿出一卷画轴,卷轴上画着一位青衣男子正坐在案几后面欣赏《天魔舞》,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眼睛里却射出残忍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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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白玉京总是魅力无穷

    高山羊子的温柔的抚摸过画面,指着画面上的青衣男子对盖苏文说:“这个人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每一回都在用最下流,最无耻的方式凌辱我,让我求生不成,求死不能,昨夜,又梦见了他,他嘴里叼着我的一块血肉在冲着我笑,现在想起来,我的胸口犹自疼痛难忍,你想看我被咬之后的伤痕吗?‘

    盖苏文看了一眼画像,仿佛没有听见高山羊子的话,自顾自地说:“那就是说,你败在这个人手下了是吗?我丝毫不感到惊讶,这是一个恶魔,带给你恐怖的梦魇是他的专长,我们俩在长安没有和他作对的本钱,如果联手还有可能。“

    “荣华还在他手里,你能做什么?你在朝堂上的控诉我都知道了,那又如何?他是战争的胜利者,据我所知,在唐国,胜利者没有罪。“

    “几乎在所有的国家,胜利者都不会有罪,亵渎王权却有罪,我读过这个国家的史书,亵渎王权者不会有好下场,荣华是王妃,即使被亵渎,也只能由皇帝来亵渎,云烨还不配。“

    高山羊子再看了一眼卷轴,缓缓卷起来,放回盒子里娇笑着说:“我虽然没有达到彰显日出之国国威的目的,忍辱负重之下收获还是有的,意志坚定,不受魅惑的人总归是少数,这些天和权贵的交流之下,遣唐使被允许在唐国学习,当然,玉山书院就在云烨的掌控之下,他还不允许我们国家的学子进入,你有什么办法吗?”

    “云烨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很特殊,他的身份处在皇帝家臣和勋贵之间,对皇后,太子的影响力很大。你的愿望不可能达成,如果有一天他反常的答应了,你的那些遣唐使的性命一定堪虞,我敢保证他们一定活不到把学识带回倭国的那一天。

    我们只有击败他,杀死他,才能达到我们各自的目的,高丽的十万冤魂都在急迫的想把他拽进地狱,只有他死了,你捧着他的头颅安眠。才能把你从梦魇里解救出来。“

    “我抢了你们国家的黄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和高丽国的尊严比起来,十万两黄金无足轻重,事后,我会跟你要一个解释的。目前联手对付云烨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我是一个女人,除了身体,我一无所有,你想要吗?”

    “云烨能无视你的美丽,我也能,把你手下的武士借我一用就好,如果你身边的宦官能借给我。就不胜感激了、”

    “你要做什么?杀掉他?这里是长安,一旦败露,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虽然痛恨云烨。但是还没有到同归于尽的地步,相信你也没有这种打算,说说你的打算把,理由不动听可不行哦。比如白玉京这个理由就很好,锁钥在云烨手里。如果为了这个东西,我所有的属下都任你调遣,说不定我自己也会亲自出马。”

    盖苏文抬头看了一会房顶,点点头,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拿到玉牌,原想着悄悄地完成就好,想不到高山羊子居然也知道,而且直接挑破话题,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也好,白玉京的秘密我们都想知道,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达成目的,两家联手成功的把握性大些,就这么说定了,白玉京不是珍宝,他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我想多一个人进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做好了约定,盖苏文就起身告辞,他对高山羊子做出的慵懒的姿态看都没看一眼,恨得高山羊子把银牙咬的吱吱响。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烨就来到了朱雀门,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一辆带着铁栅栏的马车显得沉重无比,另一辆则是碧油香车,拉车的马匹都是纯白色的。

    这样奇怪的组合,立刻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李孝恭走过来,拿勿板敲敲铁栅栏,问云烨:“小子,这里是什么?”

    “李伯伯,这里是一位射雕手,原来技艺不纯熟,射箭射的让人看不下去,小子在战场捉到这家伙以后,就砍了他的一只胳膊,换上书院的最新发明,这样射起箭来才能做到箭无虚发,五石的强弓他能连射五十箭还能有余力。”

    “真的,假的?”李孝恭兴趣大增,想要撩起车帘子看看,却被云烨止住了“这是晚辈献给陛下的大寿贺礼,现在看不妥,一会到了宫里再看不迟。“

    李孝恭点点头,又指着香车问:“那里面是高丽王妃?小子你不会把她收归私房了吧。“

    “一个高丽女人晚辈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很可惜,那个高丽女人偏偏喜欢上了我家的仆人,这就没办法了。“

    “高丽王妃喜欢上了你家仆人?“李孝恭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追问。

    “是啊,一个高丽女人不喜欢上仆人还能喜欢上谁,您府上的新罗婢不是到了最后都嫁给仆人了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皇室的威仪这个东西很奇怪,勋贵大臣冒犯那就是大罪,但是普通百姓甚至仆人冒犯却不算一件事,好像碾到泥地里的明珠不是明珠,大臣们在乎的是不是云烨把这个女人收了,如果是仆人收了,那就是高丽人自甘堕落,和皇家威仪扯不到边。

    云烨就是把高贵的女人和低贱的仆人放在一起,不管是谁,都只会感到好笑,而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最能让高贵受到玷污伤害的就是低贱。

    盖苏文来了,穿着高丽的官服,博袍广袖,头上戴着高帽,手里也抱着一副勿板,气度俨然,好一派名士风范。

    远远地云烨就大喊:“苏文兄,多日不见,身体无恙乎?“

    “云侯,高丽一别,想不到已是半年,渊盖苏文对云侯的恩赐一日都不敢忘怀,处理完琐事,渊盖苏文快马加鞭昼夜奔驰,就是为了早日见到云侯,一尝所愿。“

    “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必须要说说苏文兄了,当日为何不告而别,海上春潮阴冷,害的小弟为苏文兄担心了良久,到了长安,你也不到舍下一聚,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是男人的,就把荣华还给我,我们痛痛快快的一决生死。“

    “不是我不还给你,荣华已经和别人成亲了,现在肚子都大了,再有半年也就该生了,就是给了你,你也不要。“

    “你如此凌迫一个女子,我要杀了你?“盖苏文面色铁青,十指如勾,纵身就要扑上去将云烨活活掐死,只是两人中间出现了一位宦官,没见怎么动弹,盖苏文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伏在地上喘着粗气瞪着云烨。

    “朱雀门前不得喧哗,作为使节,连这点礼仪都不懂么?“断鸿阴着脸训斥盖苏文。

    “云侯,不知你献给陛下的礼物在那里,交给奴婢就好。“会变脸的断鸿又笑着跟云烨说。

    驾着马车的刘进宝嘿嘿一笑,打开了马车门,一拽手里铁链,一个身材高胆大的铁甲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全身都被黑色的铁甲覆盖,脸上挂着一幅狰狞的鬼脸面具,左手已经变成一张巨弓,关节处布满了铁刺,就连额头上都有一根闪着寒光的铁刺,背上有一个特制的箭筒,黑色的尾羽,密密麻麻,每走一步就哗哗作响,大地似乎都要抖动。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这家伙的右臂被铁链子绑着,脚腕子上也有枷锁,众人只想离得远远的,这根本就是一头凶兽。

    “黑齿兄!“趴在地上的盖苏文悲呼一声,跳起来就要冲到前面去,却被其他的宫门侍卫死死拦住,嘴里被塞了核桃的黑齿长,说不出话来,只能剧烈的晃动身体,想要挣脱铁链,可是刘进宝把铁链子绑的很紧,不管他如何晃动,都奈何不得,激愤之下,只能透过面具的孔洞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面具的孔洞经过公输木改造之后像个喇叭一样有放大声音的功效,呜呜的哀鸣立马就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

    “云侯,这就是您送给陛下的礼物?很好啊,很好,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温顺。“

    “这家伙杀我大唐将士无数,就连我也差点丧命在他的铁箭之下,如果不是家将舍命相救,你想再见我,只能到坟堆上上香了。悍将么,当然不怎温顺,我怎么弄都不能让这家伙屈服,所以啊,能不能为陛下所用,就看你的了。”

    断鸿欢喜的搓着手绕着黑齿长走了好几圈,他最喜欢这种暴烈的汉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经受的住他那些不断翻新的新刑具。

    黑齿长哀求的目光让盖苏文肝肠寸断,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齿长像狗一样的被怪笑着的断鸿牵进皇宫。

    盖苏文双臂一用力,甩飞了阻拦他的侍卫,才要去抓宫门前的黑齿长,两个随着断鸿出来的宦官,轻易地就扭住了他的胳膊,随手一甩,就远远的抛了出去,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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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魂断朱雀门

    一只女人的手伸了过来,艰难的把盖苏文搀扶着坐起来,他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脱臼,两个恐怖的宦官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卸开了他的关节,看着荣华美丽的面容,盖苏文恍如隔世,很想去抚摸一下荣华的面容,两只胳膊软软的毫不受力。

    荣华女掏出手帕,仔细的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尘,又把已经歪到一边的帽子给他戴好,松开带子,在他的下颌部位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艰难的俯下身子替他掸去了灰尘,见盖苏文在盯着她的肚子,很大方的把他的手捉住,放在腹部轻轻的说:“这是我的孩子。”

    盖苏文才要张嘴发问,就见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子走了过来,温柔的搀扶住荣华女,怜惜的帮着荣华用手帕把手上的灰尘擦掉笑着说:“你总是这么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以后要小心,这些人总是打来打去的,万一伤到了孩儿就不好了。”

    激怒如狂的盖苏文喝问:“你是谁?”

    称心怜悯的看着盖苏文说:“我是荣华的丈夫,叫称心,你一定就是渊盖苏文吧,常听荣华说起你,当初你为什么不带着荣华一起走呢?我知道荣华的心思,她宁可和你一起淹死在大海里,也不愿意独自一人被丢下,你既然错过了,就忘记好吗?她难得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不要因为你的出现就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好不好?“

    盖苏文被这句话噎的无言以对,再看看珠泪横流的荣华女,心如刀绞,的确,荣华女不像是遭受虐待的样子,小手依然温润。浑身上下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吃过苦头的模样,盖苏文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叫称心的男人确实是个美男子,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气质,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想到船上荣华**裸的替自己割绳子的情形,不由得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问荣华女:“告诉我,荣华,你爱上了别人,不再爱我了。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不要怕,这里是皇宫,云烨不敢把你怎么样,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立刻向大唐皇帝请求带你回家。”

    荣华女很想大笑,皇帝不会听他的,皇帝只会把自己送给高建武,看到盖苏文狼狈的样子她很想扑进他的怀抱,不管不顾的撕咬,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相思意。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在肚皮上踢了一脚。这一脚立刻就把她给踢醒了,云烨说的没错,现在自己一家三口之间,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擦干眼泪对盖苏文说:“我现在过的很幸福,不想再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了。”

    说完这句话,强忍着再去看盖苏文一眼的冲动。在称心的帮助下又回到马车里去了。称心遮掩好马车帘子,又走了回来。把一根簪子放在盖苏文的膝盖上,低声说:“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感情,可是我很爱荣华,这根簪子你送给别人吧,有时候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够生活在一起,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荣华,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抛下她不管,唉,长安对你来说太危险,早些离开吧。“

    荣华确实找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温文有礼,这不是荣华一直喜欢的那种人么?而且这种人也确实有让人欢喜的资本,面对自己这个情敌都没有流露出恶意,算得上是一个君子,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逃了,抛弃了荣华,才让她由爱生恨?最后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盖苏文把胳膊支在地上嘎巴两声就自己接好了骨头,虽然强行接骨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舒爽无比,把掉在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揣进怀里,掸去了腿上的灰尘,从正史那里要回来勿板,站在队伍中一言不发的等候早朝的降临。

    称心对着盖苏文躬身施礼,然后就跨坐在马车上,调转了马头,香车在日光中,驶离了朱雀门,向城外驶去,所有人都在静默,刚才的一幕让人不会感到舒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女人都是善变的,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事情解决了,但是早朝还是要上的,李靖凑到云烨跟前伸出大拇指说:“小子,这回老夫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好手段,估计今天高丽使节不会再说什么亵渎王权的话了,一个高丽王妃自愿喜欢上大唐百姓,这谁也没话说,原来那个副使和高丽王妃有一腿,那个漂亮男人从哪找的,我看着不像是女子。“

    “那是我家的调香师,技艺高明,没想到演戏也是一流,以前小看他了。“

    “你说刚才都是假的?那个高丽女人说谎?那个漂亮男子也不是她的丈夫?都是做戏给那个副使看得?“李靖猛地停下来,让他身后的程咬金一头杵在他背上,不满的说:”那个漂亮男人其实就是一只阉鸡,一定是这小子拿住了那个女人的痛脚,让她不敢胡说是不是?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坏蛋了。“

    “程伯伯你小声些,被那个高丽人听见我就白干了。“老程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又说:”离得远者呢,他还听不见,老夫担心那个高丽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小子经手的。“

    “关我什么事,那个孩子是高丽副使的孩子,那跟女人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故意这么说的,孩子和我没关系。“

    “你这么说,老夫就信了,你的节操老夫还是肯定的,就是现在的孩子用起计来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毒,再过两年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混的余地么?“

    “哼哼,老程,你才发现啊,那是这些小子没针对你,老夫早就领教了,现在的孩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从太子到你家处默,每个都是狠角色,你看看今天宫门口这一出,好多人心中一定都有戚戚焉,对付人不从**上下手,专门诛心啊,那个高丽副使迟早会被这小子逼疯,听说他家里很有势力,丧心病狂之下造反都有可能,说不定这就是这小子的目的。“

    李靖的这些话算是说道点子上了,云烨除了升起大拇指实在是没话说。

    “小子,这就把人逼造反了?简单了点吧?一大家子人,这小子说了不算吧。“程咬金瞪大了眼睛瞟了云烨一眼,吃惊的问。

    “您太小看盖苏文了,这家伙几乎就是高丽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一个人能使四把刀,现在在高丽负责修建防备我们大唐的长城,在辽东,这家伙有很大的话语权,听说他家里的能管得住他的长辈都死光了,家主就是他,你看看这次出使就知道,他虽然是副使,我保证使节团里他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正使是一个幌子,一个替罪羊。“

    程咬金才要接着说话,就看到房玄龄正在往过看,不好明着让他难堪,只好闭上嘴巴随着人群进了万民殿。

    万民殿的大厅比起太极殿大了可不是一点,皇帝坐在上面对下面的臣子一览无余,好在有好多的铜柱,还能遮掩一点,如今的万民殿再也不会出现上朝的时候有人蹲在外面的窘况,每人一个坐垫,云烨朝后面看看,发现盖苏文的座位离自己很远,都已经靠近大殿门口了,他旁边就是穿着绣花图案衣服的高山羊子。

    盖苏文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山羊子媚眼如波,正在和一群青年官员说话,不知道那个满脸迷醉的绿袍傻蛋又被人家套走了什么秘密。

    自己周边全是老人,最年轻的就是三十五岁的薛万彻,如今这家伙和云烨一样,也是漫不经心的到处乱瞅,见云烨看他,就慢慢的往过挪,还把一个老头子连人带垫子扯到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和云烨并排之后,才咧着大嘴笑笑。

    “兄弟,今天听说你会倒霉,哥哥我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要帮。“人憨厚,话也说得朴实,云烨拍拍他的大腿笑着说:”没事了,已经解决了,你最近怎么不在玉山了,长安城热的像火炉,留在城里遭罪,怎么想的?“

    “公主有了身孕,嘿嘿嘿,她说龙首原风水好,哪怕热死也要留在长安,玉山虽然舒服,但是为了孩子,大人多遭点罪无妨。“

    “原来有这说法,怪不得,下了朝我让管家给家里送几车冰过去,皇家的人身子骨都怕热,可不敢给公主吃冰,你把冰装在缸里找丫鬟往屋子里扇凉风,这法子就能让屋子里凉快下来,怀孕的妇人最不耐热,能舒坦一会,就舒坦一会。“

    “多谢兄弟了,公主每天喊着热,弄得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下子算是有好办法了,你说的是,大热天的能睡个好觉就算老天开恩了。“

    宫殿里祥和一片,高丽使节再也没有什么王妃,什么射雕手,只是一昧的说云烨的悍然入侵给高丽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如今高丽民愤如山,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一雪国耻,只有云烨的人头才能让高丽朝野的怒火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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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老实人说老实话

    两人交谈的正愉快时,被一段铿锵有力地声音吸引过去了,万民殿拱形的屋顶有扩音的效果,竟然把这段话渲染的具有了金石之音。

    “自我皇御极一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不归于陛下施行仁政,德被四海,遂有今日天下之安宁,臣蒙陛下简拔,起于微末,窃居于言官之职,每夜思之,无不感激涕零,遂许大志,揭发奸邪不遗余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尽到臣职,今有奸佞在朝,在内则贪渎无数,在外则遗祸无穷,朝中兖兖诸公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蓝田侯云侯,你身负国恩,为何肆意妄为,荼毒四海,在南诏因你一人,山野之民死伤无数,在岭南山神敲鼓,多少士子无辜丧命,如今,在高丽,十万平民死于祝融之口,你这等嗜杀之徒何德何能窃据高位,有脸面混迹于勋贵行列?“一番话说完,犹自怒火不平,大喝一声:“云烨何在?出来与老夫对质!“

    云烨惊讶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指着场中的人问薛万彻:“老薛,你知道这个家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好像是从瓜州调上的地方官,这才当言官,想显示一下威风,什么都不知道就在大殿上咆哮,以为他是谁?骂你也就算了,怎么连大殿上所有人都骂遍了,你看看,房玄龄的脸上都能拧出水来了,李靖的脸也黑的像石炭,不用理他,下回上朝就再也看不见他了,一个想升官想疯了的傻子。”

    李二的脸色也很精彩,如果骂词精彩。李二说不定有兴趣看看马戏,可是这样一个类似二百五的家伙,他已经没有理睬的兴趣了。

    魏征想把他拽回座位,却被他一大推开,瞪了眼睛四处寻找云烨在哪。

    高丽正使很会找机会,听到有人为自己国家鸣不平,赶紧出来放声大哭,磕头感谢这个言官的仗义执言,一边向皇帝哭诉云烨在高丽的暴行。高山羊子也出来向皇帝控诉云烨抢劫她的前后始末。大殿上众人的表情精彩极了。

    萧禹羞愧的几乎要掩面奔逃,这个人是他推荐给皇帝的,在瓜州之时,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儒者,个性耿直。经常与上官起冲突,人虽然迂腐,却不失为一个好人,这次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在大殿上义愤填膺的跳出来 大肆指责。

    李二指着关庭珑说:“这些事朕都知道,不劳关卿提醒,退下吧。 “本来这事皇帝在给他留颜面。但是关庭珑并不领情,而是跪了下来捧着勿板继续说:”陛下既然知晓,为何还要让这等屠夫立于朝堂之上,听说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太年轻了啊,微臣二十一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什么事都不通晓的愣头青,少年人执掌大权,难免飞扬跋扈。这些大错,一半在他。一半在陛下矣。

    土豆之功,臣亲眼所见,有哺育万民之功,玉米之力,臣也是亲眼所见,确为天下祥瑞,《算学初阶》臣研读再三,读到精妙之处,拍案叫绝,这样一个天下奇才,却生生的毁在权力上了,臣每每思及无不惋惜不已,权力欲的膨胀,最后导致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惨事,陛下今后再启用少年臣子,当三思。“

    关庭珑说完话,自己摘下了官帽放在地板上,又说:“臣是陛下的臣子,知道说这些话不合时宜,但是天子有错,做臣子的必须指出来,这才是报答陛下洪恩的最好方式,如今臣的话已经说完,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说出了心里话,也算是不枉京师一行,“

    给皇帝三拜九叩之后直起身子就要往外走,真正的奇人奇行立马就让整个大殿上的人彻底惊呆了,有谁一辈子做官,就是为了给皇帝谏言一次,然后立马弃官不做的?

    “关夫子且慢,小子有话说。“

    见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云烨很想知道关老头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尤其是山神打鼓,和南诏之事,这两件事几乎知道的人很少,绝对不是关庭珑这样的六品官能知道的。

    关老头停了下来看着云烨说:“你就该是云烨吧,果然长得一表人才,留着爵位传给子孙,把官职都辞了吧,好好做学问,怎么样也比杀人强。“

    “关夫子说的是,云烨也自认为做学问最适合我,也总是想着躲在玉山,教授学生一辈子不出山,只可惜我到底是陛下的臣子,世俗的忙碌还是逃不掉,云烨之所以出来,是有几件事情想问一下关夫子,以关夫子的品性想来不至于欺我。“

    关庭珑点点头说道:“也好,你先回答老夫的几个疑问可好?也不得欺瞒。“云烨笑着拱手答应,请关夫子发问。

    “我来问你,南诏惨事共有六千死亡,其中还不包括山林野人,可是如此?“

    “当时我被窦燕山胁迫到了岭南,为了脱身,用金矿使了请君入瓮之计,确实死了很多人,但是对于六千这个数字不认同,好像还要多些,当时去南诏采金的亡命之徒就不下五千之多,估计死的人会有八千人,这还不算后来自己去南诏找死的人。“

    “嗯,为了自保而诛除国贼,死伤的惨重一些,这一条也说得过去,就这件事,老夫给你赔罪。“云烨怎么也没想到老头子居然真的跪下来扣了一个头。

    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子又站了起来继续问:”山神打鼓这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事件,当事人都不愿意多说,包括冯盎自己也是托词不定,作为事主,你该是清楚的,老夫问你,为何要假借山神之名行不法事?“

    “当时晚辈孤身一人穿越了整个林莽,当时处在一种极度暴虐的情绪之中,整日里与野兽为伍,当时只知道弱肉强食这一森林法则,寿阳公主母子被人欺辱,云烨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杀意,所以利用野兽的容易惊恐的特性,将那些欺辱寿阳母子的所谓士子诱入兽道,结果,您是知道的,他们全死了,那里是羁縻州,我大唐的律法不适用那里,现在不同了,那里已是大唐的领土,自然不会再有山神打鼓的事发生。“

    云烨说的很诚实,除了火药的事没说,其他的事都说了个底掉,李二放下心来,饶有兴趣的听一老一少之间的问话,朝堂上的官员也很有兴趣,只有盖苏文目光阴冷,高山羊子面有恐惧之色。

    “老夫知道了,你当时处在一个识障的关口,多日孤身一人与野兽为伍,难免沾染了兽气,幸好你渡过来了,否则就会灵智尽失,化为野兽,能渡过识障,真是可喜可贺,这件事也就罢了,你在荒岛上以尸体立威,想来也是兽气未尽吧?这件事也就作罢,老夫……’

    云烨拦住又要下拜的关庭珑说:“恐怕是云烨要给您下拜了,那些大食人的确是被我下令杀死的,而且也是我下令将他们的尸体钉在木桩子上,摆了满满一岛,其中的意思就是为了;立威,大唐领海,领土不容他人染指,下令的时候,云烨非常的清醒,与兽气无关。“

    说完话云烨就要给老头子磕头,人家表现的如此光棍,自己没必要畏畏缩缩的,对错这回事不重要,不能欺负老实人。

    关庭珑拉住了云烨说:‘这件事对一半,错一半,我们谁也用不着道歉,你是将军,该知道如何立威,老夫就不多言了。可是高丽的祝融之火,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解释?“

    看着老头子指着还在趴在地上哭泣的高丽正使,过去站在他的头前,转身对关老头说“这个还真的不好说,我当时领的命令是取回前朝阵亡将士的遗骸,毁掉京观,您也知道,我的麾下全是水军,想要到达京观的所在地大王城,就必须从辽水溯流而上,可是在辽水河口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很讨厌的地方,一个是卑沙城,一个是三山浦,我一旦不理睬他们进入辽水,一旦被他们封锁了河口,我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卑沙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来护儿攻破此城,遗尸三万具,我是只有一万余人填不起,只好用火攻,最后他们就被烧成了白地。

    我是军人,军令是拿回尸骸,所以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必须自己克服,最后完成使命,后面的大王城也是一样,不管烧死了多少高丽人,哪怕是把所有高丽人烧死,我也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自己的部下死的太多,那只好让高丽人死了,您只知道高丽人死得多,却不知道我的部下也伤亡了足足三成,为了这些尸骸,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之所以给您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心虚,我只是想让诸公都明白,战争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中间不敢有半点的闪失,战争容不得慈悲心,将来诸公如果决定了要用战争来解决问题,那么,就请多可怜可怜我们自己的儿郎,云烨说完了,如果关夫子认为云烨错了,我向你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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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药铺和迷林

    大计划自然要考虑周全,开发两湖的事情,就像在水池中间投了一颗石子,涟漪散尽也就无人问津了,但是云烨知道万民宫的侧殿里,那副详细的地图一直挂在墙壁上从来没有被拿下来过,而来往于岳州的塘报,几乎每天都有,如果时间合适,准备的妥当了,自己想不去岳州都难,因为关庭珑已经做了岳州的别驾,而岳州就没有刺史。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变凉了,身在草原上的云丫头的咳嗽声,云烨在长安好像都能听见,云家的大管事已经拖着一大车药材星夜向草原奔驰,如果丫头的病没有缓解的话,就会直接带回长安,青霉素也被带去了,就是担心轻微的咳嗽变成肺炎。

    云烨披着长衫在花园里漫步,从入秋以来没有一件事情是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何邵欢欢喜喜的在长安开了一家慈安堂的药铺,开了没几天,就被一群纨绔给砸的稀巴烂,那群人连何邵都没放过,就在药铺边上吊起来拿鞭子抽。

    何邵由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鞭子抽在身上也不过哀嚎了两嗓子,这些人他得罪不起,都是勋贵家的少爷,何邵看到了柴令武也在其中,虽然没动手,却也没有阻拦别人。

    何家的人把散落的药材一点点分出来,修缮了门面,过了三天之后依然开门营业,还不停的给上门的客人道歉,价格低,药材好,自然顾客盈门,一间店铺里五个捡药的伙计都忙不过来,抓药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

    纨绔们又来了,何邵正陪着一个小姑娘找药材,小姑娘戴着锥帽。没人注意,何邵虽然没那么胖了,但是身材依旧魁伟,见到纨绔们要动粗,死命的护住小姑娘,自己又挨了无数脚,有眼尖的纨绔见到小姑娘面纱底下俊秀的面庞,就有些淫词滥调说了出来,小姑娘噙着眼泪不做声。何邵哀求纨绔们,药铺随便砸,自己随便揍,但是不要惊扰了客人。

    没人理睬,依然如故。好些个还对小姑娘动手动脚,幸好是在长安,如果在荒村野地里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

    柴令武总觉得小姑娘的背影很熟悉,上前掀开了小姑娘的面纱之后,脸色顿时苍白的像涂了白粉。

    愤怒的不是何邵,而是李二,朱雀门前跪了一长溜的人。人群前面摆着一大排担架,包括柴令武,每个人的裤腿被拉了上去,谁都能看到他们的两条腿已经折了。

    宫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们就只能跪在门外等候,被瓢泼的大雨淋了快半个时辰,长孙出来了,只把身份最尊贵的柴绍请了进去。长孙说明情况后,柴绍就恨不得立刻就把柴令武撕成碎片。

    李二嗓子有些不适。天气炎热积了火毒,宫里的药材吃了无数,不见效果,孙思邈说是小问题,只要吃点败火的药材就好,最好有上好的牛黄,宫里的牛黄有些陈,兰陵想起何邵家的药铺里应该有新鲜的牛黄,就自告奋勇的去药铺,谁知道在拿到牛黄要走的时候,被纨绔们调戏了,本来就嗓子疼得难以忍受的李二勃然大怒,当场下令要每家的家主把纨绔的腿打折之后送过来。

    长安城里什么时候不许卖低价药了?在李二看来,只要药材没问题,这样的药铺应该多几家才是,幸好买药的是兰陵,如果是百姓家的女子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这样下去,长安城里好人家的女子还敢上街么?

    纨绔们还是受到了惩罚,不等腿上的伤口长好就被全部送到了辽东军营,戌边三年方可回家,期间不会受到任何特殊的照顾,柴令武没有动手,罪减一等,闭门思过一年,与皇家的婚事取消,再有劣迹,两罪并罚。

    这件事之后,慈安堂就再也没人捣乱了,只不过东家变成了两家,两家抢着赔钱,倒也其乐融融,就连长孙都时不时的赏赐慈安堂药铺一些宫里多余出来的药材,兰陵的第一次危机公关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荣幸的成为慈安堂的第二大股东,开始了自己的赔钱之旅。

    何邵的事情是小事,不过就是其他药铺对于他买平价药材有意见而已,重金请了一些纨绔去破坏,让慈安堂开不下去,只要解决了纨绔,那些买药材的商家自然会有纨绔的家长去找麻烦,还轮不到云烨操心,但是书院里总是抬出人骨头架子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先生,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具人骨了,迷林里现在不太平,总有人在半夜进入,这一次居然是白天,奇怪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人是怎么死的?“云烨看着被蚂蚁啃得干干静静地骨头问火炷。

    “先生,都是被毒死的,您看,这里的骨头还是黑的,是被蜈蚣蛰了之后毒入骨髓才有的症状,蜈蚣的毒是火毒,最是迅猛,恐怕是被那些红色蜈蚣咬的。“

    “蚂蚁吃肉,不会连衣服也吃掉吧,再说了这些贼骨头进了迷林会不带武器?难道说他们是光着身子进入的迷林吗?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书院的学生胡闹不小心闯进去的。”

    “查过了,书院的学生没人进入到这里,自从上回您当着全体学生的面把一只羊赶进迷林,一个时辰后再拖出来变成骨架之后,就没有一个学生靠近过这里,让来都不来。”

    “那就把案子交给蓝田县令处置吧,骨头架子么,刷上桐油干燥处理过之后用铁线穿起来,送给孙先生的药庐当标本用,可惜了,怎么全是男的,如果再有一副女人的骨架,就再好不过了,孙先生和我说了好几回了,我又不能帮他去偷尸体,现在送他三福骨架也是聊胜于无,先搪塞搪塞他,好好地非要人的尸体做什么。”

    “先生,孙先生的医术越发的精深了,以前只是看人的表,现在开始研究里面了,可惜了,这里的人都被蚂蚁给吃了,学生以为还会有人进来,您看是不是把蚂蚁收起来,多放些蜈蚣,这样孙先生不就有尸体了?如果需要女尸,你看是不是放出话去,就说迷林只有女人才能进去,男人进去必死,这样一来一定会有女贼骨头进来,您看如何?”

    云烨看了火炷半天才说:“书院里的人现在都变成你这德性了么?动动脑子,不要没事总是钻在实验室里,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你今年都十八岁了,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你妹子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这样下去,谁敢嫁给你,谁又敢娶你妹子。“

    “先生多虑了,我妹子和宝林的感情很好,宝林这些年没求亲,就是在等我妹子,她嫁给宝林很合适,我问过尉迟伯伯了,伯伯说明年开春宝林去涿州上任之前就给他们成亲,至于我,再过几年再说。您说我刚才的想法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学生就去安排人放风声。”

    “没发现衣服代表什么,代表他们不是一个人,你这样放风,的确会有女的来,但是剩下的人为了不暴露,就会把尸体带走,这些人武功高强,你看这句尸体上,臂骨上有很多的伤痕,这说明这家伙是久于阵战的家伙,一般人对付不了,晚上把仆役撤掉吧,免得受伤,我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人。”

    云烨小心的穿过迷林,来到放了好多铁柜子的亭子里,看到铁柜上有很多的撬痕,也就只是撬痕而已,柜子的材料比好多兵刃的钢材还要好,想要弄开还不可能,如果有吧焊枪当然很容易,云烨不认为这个时代会有这种定西出现,自己想用石灰窑造出电石都没有成功,其他人根本就对这些重达五百公斤的铁柜子没有一点办法。

    书院的高级先生们每人都有一个铁柜子,用来放置自己的东西,李泰也有,云烨打开自己的柜子,看到里面放着三面玉牌,从怀里又掏出一枚放了进去,把里面的那枚假的玉牌取了出来,他想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能干出拿走衣服这种蠢事的除了高丽人和倭国人还能有谁?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来做贼之前先给自己换套衣服么?非要费时费力的等人被蚂蚁吃干净以后再取走衣服?

    在云烨发感慨的时候,盖苏文看着三套衣服也在感慨,这个世界上想找几位得力的部下怎么就这么难?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手,到头来一无所获不说,还给云烨留下了把柄,他可以肯定地说,这时候,云烨一定已经知道是自己或者倭国人去了书院的迷林。

    倭国的人都是些不长脑子的憨货,除了不怕死这一个优点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探到云烨的好东西并没有放在家里,而是放置在书院的迷林里面,听说那里面机关密布,步步杀机,只有最聪明,最勇敢的人才能攻破,一旦攻破书院迷林,不但没有人会追究罪责,反而会获得五百贯的奖赏,不过,这些年来,好像没有人得到过钱财,书院的仆役即使大白天的看到有人跳了进去也从不阻拦,最多第二天拖出来一副骨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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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魔鬼学院

    高山羊子很伤心,死的人都是她的护卫,都是被一种可怕的看不见的东西吃掉了,看起来更像倭国山野里的十万魔神,春蚕一样的嗫咬的声音已经让一个勇敢的侍卫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在让那个吓破胆的侍卫吃了一顿好吃的,在两个倭女侍奉过之后,由自己的侍卫首领亲自斩下了人头,这个样子才能保证这个英勇的侍卫国内的家族不受玷污。

    她没有神物,所以没办法对付妖怪,八尺镜在浅草寺,琼玉尺父皇从不让自己动,丛云剑不知道去了哪里,否则自家的武士只要拿着这三样宝物,什么样的妖魔也不敢靠近,八歧大蛇都被须佐之男用十握剑砍死,更不要说比十握剑还要厉害的从云剑,高山羊子一直都盼望自己也有一位须佐之男守卫,可是找遍了倭国,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盖苏文听了高山羊子的絮叨,脸黑的简直要变成了煤炭,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几乎所有坏事到干过的女人,现在居然像个无知的小女孩一样期待自己的须佐之男来帮助自己。

    “公主,神话只是传说,就像我们所崇拜的三足乌一样都不存在,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拿到玉牌,而后用它来找到白玉京,我相信白玉京应该是智慧的所在,云烨只是中人之姿,但是去了白玉京就变得如此难缠,如果我们两个得到白玉京,相信我,我们几乎是无敌的。“

    须佐之男再有力量也不如自己本身有力量,这个道理高山羊子是明白的,今晚就会轮到高丽人进迷林了,既然自己的人不会死了,那就看看高丽人是不是比较厉害。

    虽然夏天刚刚离开,山里的夜晚依然有些寒冷,火炷一直在期盼今晚有个女人能去迷林,不管长得好看与否。只要是女人就好。孙先生非常喜欢那三具骸骨,亲自找了钻子小心的自己安装骨头,今晚一夜不睡,估计也弄不完。没有给先生弄到一具女人的骸骨他觉得很对不起先生,他都想进入迷林把那些柜子都打开,这样说不定那些人就会没命的往里冲,女人进去的概率也大一些。

    迷林一直是火炷自己掌管。要在迷林里面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圈这很不容易,蚂蚁不能过多,过多就会分群,分群的后果就是蚂蚁会跑到外面去,吃蚂蚁的蜈蚣也不能多,多了会把蚂蚁吃光。吃蜈蚣的赤练蛇也不能多,都需要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数量之内,至于马蜂,这是火炷的最爱,油煎过的小马蜂是一种难得美食和滋补品。马蜂吃多了,现在那些马蜂见到他就会逃命,根部就不会蛰他,在发现了这一秘密之后。他的食谱变得热闹起来。油炸之后的蜈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赤练蛇去掉毒囊。熬成蛇粥,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李泰有一回和云烨来看他,正好遇到他在油炸蜈蚣,李泰吓得差点逃跑,云烨却蹲在边上流着口水等着吃蜈蚣,看样子早就吃过。

    看到蜈蚣的壳剥掉之后那一条子白皙的嫩肉,李泰到底还是吃了一条子,现在每到清理迷林里面毒虫的数量的时候,他和云烨就会不约而至,后来孙先生也来,无舌先生也来,离石先生来了之后,李纲先生也就来了,都不说话,等着吃蜈蚣肉,喝蛇汤,吃完之后就走,现在火炷担心的是迷林里面的毒虫不够吃,而不是会多出来。

    迷林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听了好一阵子,火炷有些失望,没有女人发出的惨叫声,就关上自己屋子的铁门,只要自己不开门,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来,脱掉衣服,准备睡觉,吹熄蜡烛之前又仔细听了一阵,还是没有女声,叹了口气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自家妹子的嫁妆到底够不够。

    不用上朝,云烨自然要睡懒觉,他睡懒觉,李安澜就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起床,辛月进来的时候,看到李安澜像条蛇一样缠着丈夫,心里的怒火就会爆发,鸡都叫了三遍了,现在还恬不知耻的纠缠在一起,没一点样子,还公主呢。

    孙先生的药确实管用,只是禁欲之后再开禁,就有点把持不住,看到辛月进来,云烨一把就把辛月拽到床上,在帮凶李安澜的帮助下,辛月想不睡懒觉也不成了,当两个人羞答答的从屋子里出来去正房给奶奶请安的时候,奶奶没怪罪,但是总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肚子叹气,云家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两个娃子怎么成哟。

    云烨不在乎,能生三个孩子就说明自己在来的时候身体没有受到黑洞的伤害,除了时间逆转了一些,其他的都无大碍,只要时间足够,孩子总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吃完早饭,驾着轻车就去了书院,等他到书院的时候,许敬宗已经到了,正在皱着眉头看着火炷从迷林里拽出四五具尸体,有些被蚂蚁啃光了,有些才吃了半截子,上半身完整,下半身就成了光骨头。

    许敬宗用手帕捂着口鼻,瞅了一眼对云烨说:“这样不行,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圣洁之地,每日里死尸不断这怎么成,不管怎样,火炷,你要阻止贼骨头进入迷林,这里面的东西他又偷不走,前赴后继的干什么,你看看,这些人还有人形么?你看看,这个人纯粹是被吓死的,眼睛睁得老大,何苦来哉,火炷,你去问问孙先生还需要尸骨不,如果需要,趁着新鲜给先生送过去,这些都是高丽人,用不着入土为安。

    云侯,这都是你的那个破玉牌招惹来的贼,你能不能把他拿走,这东西害死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了,就不要让他把死人带到书院来。“

    火炷用板车拉着尸骨往药庐走去,尸骨上就盖了一张芦席,风一吹芦席掉了下来,准备去药庐学习的书院学生连忙帮着把芦席盖上,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国子监,绝对会吓疯一两个,可是这里是玉山书院,昨天还看见三幅人的骨架子被刷上桐油,亮晶晶的摆在药庐的实验室里,今天再看到半截子尸体实在是不算一回事,专供医药的学生只要长安有人命案子,都会跑过去看,顺便参观一些仵作是怎么验尸的,有时候还要把场景画下来,很明显火炷拉的这些尸骸,就是今天讲课要用的道具,大家帮着火炷推着板车不一会就来到了药庐。

    盖苏文从一棵大树上下来,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学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学生面对恐怖的尸骸会是这幅摸样,有些学生还不时地揭开芦席瞅瞅,眼中只有好奇,没有半点的恐惧之心。

    难道说,这是一座专门教授魔鬼的学院么?他听见了许敬宗对云烨说的话,其中一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许敬宗说的趁着新鲜给孙先生送去这句话。

    他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泛酸水,扶着树干呕了良久,才怏怏的沿着一条无人的小路下了山,唐国也有吃人的恶魔。

    “云烨吃人?”高山羊子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抱着自己丰满的胸部嗖的一下子就缩到了墙角,上下牙齿碰的嗒嗒作响,她被吓坏了,自己和云烨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到画像里的云烨那副奇怪的表情,莫非当时心里想的是如何吃掉自己,难怪他面对《天魔舞》的时候会不受诱惑,自己都沉浸在迷幻当中了,他的眼底依然清冷一片,别人是在欣赏活色生香的美人,或许他想的和别人不一样,这个香喷喷的美女到底是煮着好吃,还是烤着好吃,一想到这里高山羊子就有一种发狂的冲动,想要立刻离云烨远远地,最好一辈子不见面。

    “羊子,我昨晚趁着那东西吃人的时候看了那些保存珍贵之物的柜子,我们没有办法打开,如果是在外面或许用巨锤还能打开,我试了一下重量,没有八个壮汉是无法挪得动那些柜子的,进入迷林,只有从树梢上过去,谁知道树梢上有毒虫,剧毒无比,如果我的刀稍微慢一些就会被毒虫咬到,那些毒虫甚至能从我们的进入的绳子上攻击我们,玉牌如果放在书院迷林,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盗走他,或许我们只要解开书院的谜团,我们就会找到对付云烨的办法。”

    “书院不许我们进入,我问过人了,书院根本就不许任何外国人经过,一旦进入,被抓住,会被砍头,他们已经砍过好几个人头了,我不想被砍头。”

    “羊子,你表演的时候一直画着浓妆,只要卸掉铅华,还有几个人能认识你?东羊河上是不禁止仕女进入的,你是一个从外地来长安的仕女,想要看看书院,我想那些热情的书院学生一定会很乐意的带你进去,并且给你讲解书院的秘密,只要你略施手段,我就不相信那些书院的普通学生能抵挡你的美色。”

    “那是自然,云烨是妖怪,我不相信书院里的人都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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