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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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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群英会(二)

      竖子不足与谋!

      袁谭失于刻薄,袁尚略显轻浮。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理想的嫡子,可是袁绍却没有其他选择。

      他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卷宗。

      越看,他就越感到好奇;越看,他对刘闯的兴趣就越浓。如果从卷宗里看,刘闯在北海国所作所为,似乎并无出奇之处。但如果仔细考虑,就会发现正是因为没有出奇之处,才是最大的出奇之处。

      从刘闯攻占东武,击溃萧建之后,几乎每一步都是谋后而动。

      入高密,借夷安,夺淳于,占领胶州湾……哦,对了,刘闯把不其、壮武和黔陬三地称之为胶州湾,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看得出来,在刘闯夺取黔陬的时候,已经定下了移民屯田的大计。再往后,刘闯与吕布结盟,击败陈珪之后返回北海国,已彻底稳住了北海局势。

      随后,他兵发东莱,驱逐彭璆。

      看上去似乎是运气好,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早已安排妥当。

      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甚至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之下,刘闯便坐拥两郡之地,成为青徐两州不可小觑的诸侯。

      至于被袁尚推崇备至的般阳之战,在田丰看来,倒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如果当时郭祖或者王营能多一些小心,亦或者说他们能够胆大一些,说不定刘闯就难以成功。

      只可惜,王营疏于防备。而郭祖又太过担心,以至于成全刘闯威名。

      袁尚因此,对刘闯极为推崇。

      但在田丰看来,刘闯兵行险招,过于危险,绝非正道。

      不过,田丰也必须承认,若非刘闯的胆大心细,济南国之战到最后。也不晓得会是怎生局面。

      在看罢所有卷宗之后,田丰靠在褥子上,陷入沉思。

      刘闯其人究竟如何?

      看他步步为营,绝不会是如同袁谭袁尚所说的那种贪婪骄横的莽夫。

      这个人,很有意思……

      +++++++++++++++++++++++++++++++++++++++++++++++++++++++++++++++

      高密县城。张灯结彩。

      伴随着刘闯婚期将至,县城也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刘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发现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越忙,就越忙!

      先有左伯左子邑,依照刘闯所言宣纸制造之法,历经近一载光阴。终于造出令刘闯满意的纸张。

      随后,诸葛玲与费沃反复商讨之后,先后完成曲辕犁,也就是短辕犁的成品。以及活字印刷术。这两项技术,尚算不得完善,但已有雏形,将很快形成规模。故而刘闯自是喜出望外。

      不过,这两项技术刘闯都没有立刻拿出来。而是吩咐步骘,严密保护。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刘闯认为还不是拿出这两项技术的时候……同时,费沃在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成功打造出三百口百炼钢刀,更是让刘闯万分惊喜。他没有想到,费沃的锻造技术,竟然会如此高明。三百口百炼钢刀不算多,却是一个极好的开始。相信不久之后,随着费沃的锻造技术进一步成熟,百炼钢刀就可以批量打造,并且对部曲进行大规模的装备。

      “陈先生,真没有想到,你会赶来。”

      在中堂客厅里,刘闯颇有些惊异的看着陈宫道:“温侯而今安好?那陈登在广陵,是否老实?”

      陈宫笑道:“陈元龙虽智谋过人,但在而今态势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刘备呢?”

      刘闯突然想起来,这半年来,几乎没听到太多关于刘备的事情。

      陈宫一怔,“公子只管放心,刘备在沛郡很老实……他如今情况并不是太好,听说袁术有意出兵征伐,他是自身难保。”

      刘闯闻听,不禁微微一蹙眉头。

      看得出,这半年来吕布过的似乎不错,甚至包括陈登在内,都有些过于松懈。

      “对了,我此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公子帮忙。”

      “请讲。”

      陈登露出赧然之色,轻声道:“我听人说,今年北海丰收,余粮颇丰。

      而徐州却经历连番变故,如今粮食有些匮乏。温侯有意请公子多多帮衬,能否卖我们一些粮食?”

      粮食?

      刘闯恍然,徐州今年的变故,确实不少。

      他想了想,“不知温侯需要多少粮食?又打算如何购买?”

      “市价谷物一石220钱,我们就依照这个价钱,向公子购买十万斛,不知可否?”

      刘闯闻听,顿时笑了。

      他这一笑,让陈宫也感到有些赧然,脸微微发红。

      220钱一石?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在刘闯记忆中,陶谦没死的时候,粮价就已经是220钱,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徐州连番经历战火,220钱,恐怕只能买半石粮食。估计,陈宫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懦懦不知如何是好。

      刘闯想了想,沉声道:“220钱便220钱,既然丈人开口,我怎能拒绝?

      不过我可要先说好,我这粮食,多为蜀黍……所以我会按照谷物计量,还请公台莫要责怪。”

      东汉末年,一石谷物和一石粟米,区别不小。

      一石谷物,约折合13-15斤左右,而一石粟米,差不多是17-20斤上下。

      两者之间的计量单位差距不小,在四五斤左右。刘闯既然同意已220钱卖于吕布,即便是按照谷物计算重量,吕布依旧占了老大便宜。陈宫又怎能拒绝。连连点头,并向刘闯道谢。

      毕竟是一家人,刘闯果然爽快,浑不似那袁术,非但斤斤计较,而且价格忒高。

      有这十万斛粮食,也就是一百五十万斤蜀黍,足以帮助吕布,渡过来年开春之后的难关。

      陈宫和刘闯又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

      刘闯把他送出大门,看着陈宫的背影,不禁露出凝重之色。

      “孟彦哥哥,何以如此紧张?”

      刘闯回身,轻轻揉了一下诸葛亮的脑袋瓜子。“刘备是一个奸雄。

      此人最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招数。吕布而今放松了对刘备的警觉,我担心弄不好,会被此人所害。”

      “既然如此,何必提醒他?”

      刘闯苦笑道:“而今吕布志得意满,恐怕我就是提醒了,反而会被他怀疑。”

      这个。需要寻找机会才成。

      刘闯想到这里,突然问道:“对了,袁绍使团,抵达何方?”

      “昨夜已绕过淳于。估计今天正午时分,便会抵达。”

      “驿馆可安排好了吗?”

      “哥哥放心,已安排妥当。”

      刘闯点了点头,“这两日。高密恐怕会有些动荡。

      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以免受到波及……明天曹操的使团就会抵达。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又有何诡计。”

      说实话,刘闯对曹操,的确是有些忌惮。

      前番刚派了郭嘉前来试探,如今又再次派出使团。

      这说明,曹操对刘闯,是越来越关注……越是如此,刘闯就越是要谨慎,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田丰,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想到要来这么多人,刘闯就感到莫名头痛。

      +++++++++++++++++++++++++++++++++++++++++++++++++++++++++

      正午时分,袁绍使团抵达高密。

      刘闯率陈矫步骘太史慈等人出城在十里亭迎接。

      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刘公子,别来无恙乎?”

      袁尚远远看到了刘闯,便催马向前紧走几步,在距离刘闯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翻身下马,与刘闯见礼。

      “三公子,你怎地来了?”

      刘闯做出一副惊喜模样,紧走几步。

      袁尚笑道:“前次刘公子在于陵助我退兵,我却未能与刘公子当面道谢。

      听闻刘公子大喜,故而才斗胆向父亲恳求,与田先生一同前来,一来是道谢,二来则为讨一杯酒水。”

      袁尚话语间,透着几分亲热之气。

      刘闯连声道不敢,目光越过袁尚的肩头,向他身后看去。

      在袁尚身后,跟随两人。

      一个身着黑裳,外罩一件裘袍。

      一头白发,显示出他已过花甲之年,不过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眸光更透着一股深邃之意。

      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见刘闯看过来,便朝他微微一笑。

      “老夫田丰,忝为冀州别驾,听闻刘皇叔少年英武,故而前来一会。”

      说完,他抬起手,与刘闯拱了拱手,也算是向刘闯见了礼。

      虽然话语中,田丰很客气,也表示出了对刘闯的尊敬。但是那藏于言语之间,淡淡的疏离感,却使得刘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他可以感觉得出来,田丰对他似乎有些敌意。亦或者说,是一种戒备之意……两人初次相见,田丰的这种戒备,让刘闯感到不妙。

      莫非,他觉察出了什么?

      “孟彦,我来为你介绍……”

      不等刘闯开口,袁尚便拉着他,来到站在田丰身旁一个壮汉身前。

      “此家父爱将韩猛,善使一支开山钺,有万夫不挡之勇。”

      那壮汉身高大约在八尺五寸左右,190公分以上。体格魁梧,膀大腰圆,透出一股子彪悍之气。

      他站在刘闯面前,也仅仅比刘闯低半个头。

      “久闻刘皇叔勇武过人,猛亦极为敬佩。”

      韩猛的声音发粗,带着一口浓浓的冀州口音。

      刘闯微微一笑,朝那韩猛点头。

      韩猛是谁?

      刘闯没太深刻的印象。袁绍手下猛将无数,但真正被刘闯记住的,无非就是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至于韩猛?刘闯想不起来是谁。不过看他外表,此人武力恐怕也是在养气巅峰。比之前次刘闯在临淄遇到的眭元进,恐怕犹高出一筹……他对刘闯,似乎怀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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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群英会(三)

    田丰介绍完自己之后,便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刘闯。
 
  “公威,此次我们去高密,你当对刘闯多加小心。”
 
  在离开都昌的时候,田丰曾私下里对韩猛道:“刘闯此人,贵为皇叔,勇武刚强。人言此人悍勇,可比虓虎。然我以为,此人徒有虚名耳。不过这里毕竟是他的治下,你当言语谨慎,切莫去招惹此人。他心狠手辣,若有心杀人,恐怕连三公子,到时候都保不得你平安。”
 
  也正是这一番话,让韩猛对刘闯的印象极为不好。
 
  加之他此前听袁谭说,刘闯贪婪好货,更骄横狂妄,于是乎更让韩猛对刘闯平添几分恶感。
 
  田丰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刺激韩猛。
 
  他希望借韩猛之手,再仔细观察一下刘闯。
 
  田丰要看看刘闯的城府,他不相信,刘闯是一个莽撞之人,若那莽夫形象是装出来,那刘闯必然别有用心。可怎么试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韩猛去出面挑衅,他想仔细的观察。
 
  刘闯眉头一蹙,看了韩猛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不过,他并没有去理睬韩猛,而是转身对袁尚和田丰道:“三公子,田先生,请随我入城吧。
 
  住处已经打扫干净,请两位好好休息。
 
  这两日,高密的情况有些乱,明日天使将至,我还要回去做些准备。”
 
  “刘公子对天使,倒是挺看重。”
 
  田丰微微一笑,看似无心一般说出一句话来。
 
  刘闯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田丰道:“田先生何来此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今天子犹在,我即为臣子,又岂能有不尊敬的道理?”
 
  “那倒是,那倒是!”
 
  田丰哈哈大笑,而后连连点头,“皇叔所言不差,既然是天子所差,又岂能失礼?方才却是老夫失言了。”
 
  刘闯见田丰认错,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和田丰又寒暄两句之后,他把田丰袁尚等人送到驿站安排妥当,这才告辞离去。
 
  出驿站大门,刘闯翻身上马。
 
  一阵冷风吹来,他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原来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袁尚,自然不可能给刘闯带来如此压力。让刘闯感到紧张的,便是田丰田元皓。这老先生老奸巨猾,每一句话里,都带着陷阱。和他交谈,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否则便有可能被田丰看出破绽。可以想象,这么一番谈话下来,刘闯心中,又承受着何等巨大压力。
 
  这老儿,实在是太难缠了!
 
  回到住所,就见荀谌正坐在客厅里,和陈群聊天说话。
 
  若论辈分的话,荀谌是陈群的长辈,所以陈群坐在下首处,神色看上去极为恭敬。
 
  刘闯走进来时,荀谌便停止了谈话,看着刘闯笑道:“孟彦,今日与那田丰相见,感受如何?”
 
  “不太好,感觉那老家伙就是一只老狐狸,我和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戒备,否则便要落入他圈套。老大人,此人对我,似乎敌意颇深!”
 
  荀谌,笑了。
 
  “老狐狸?”
 
  他点头道:“这个词倒是形容的颇为贴切,那田丰历经宦海沉浮,眼力和智慧自然不容小觑。
 
  至于敌意,倒也正常。
 
  他这次来北海国,说穿了就是怀着挑你毛病的心思,又怎可能对你有所优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田丰此人做事极为谨慎,若非有你真凭实据,他也不会轻易出手对付你,那会有损他名望。你见到此人的时候,不必太过小心。孟彦,你要知道,你可是天子所承认的皇叔。”
 
  皇叔这个称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
 
  刘闯有这么一个身份在,便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听荀谌这么一说,刘闯倒是感觉轻松不少,于是点点头道:“老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闯扭头向外面看,就见夏侯兰步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公子,方得到消息,荆州刘表派人前来与公子道贺,使团已经快要抵达高密。”
 
  荆州刘表?
 
  不仅是刘闯听了一怔,便是荀谌和陈群,也都露出疑惑之色。
 
  刘表?
 
  刘闯和刘表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虽说两人都是皇叔身份,但并无关系。
 
  刘表突然派使团前来道贺,又是什么意思?
 
  “使者何人,何时会抵达高密?”
 
  “脯时将抵达城外,据使团信使呈报,此次刘表的使者是荆州蒯棋,好像说与公子有些关系。”
 
  蒯棋?
 
  刘闯愕然,扭头向荀谌看去。
 
  不过,不等荀谌开口,一旁陈群便道:“衡若所言蒯棋,可是那荆州蒯元吉?”
 
  “这个……却不太清楚。”
 
  “长文,蒯棋何人
 
  陈群连忙躬身行礼道:“老大人可知那荆州蒯子柔?”
 
  “你是说,蒯良?”
 
  陈群点头道:“正是此人。蒯棋便是蒯良长子,只是我也不太清楚,蒯棋为何会突然前来。”
 
  刘闯眉头紧蹙,感到万分疑惑。
 
  一旁诸葛亮轻声道:“孟彦哥哥,我知蒯棋为何而来?”
 
  “哦?”
 
  “蒯元吉,便是我大姐夫。”
 
  听诸葛亮这么一说,刘闯顿时恍然大悟。
 
  他倒是听诸葛亮说过,他的大姐早年间嫁给了荆州望族。
 
  只是叫什么名字,刘闯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所以记不太清楚。
 
  蒯良之子吗?
 
  刘闯倒是知道蒯良这个名字,印象里曹操征伐荆州的时候,这个蒯良似乎是一个坚定的投降派。
 
  倒是荀谌和陈群,却蹙起眉头。
 
  “元吉此人,素有才华。
 
  不过若说才干,其父胜他十倍。想当初刘表匹马入荆州,这蒯良便助刘表平定荆州宗贼令刘表稳定住荆州局势。刘景升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称蒯良当初所献计策,那‘雍季之论’。
 
  没想到,孔明与蒯家还有如此关系。”
 
  荆州有五大姓,黄、庞、蔡、习、蒯。
 
  据说,这蒯氏乃高祖时期元勋功臣蒯通之后是荆州的名门望族。
 
  虽然与其他四姓相比,蒯氏略显声望不足,但是在荆襄九郡,确是实实在在的豪强。
 
  所谓荆州五大姓,彼此间盘根错节,关系密切。
 
  庞氏,以自庞季和庞德公为首,世称小庞尚书和大庞尚书精于《书》;黄氏则是已黄祖和黄贬为主。黄祖为江夏太守,刘表爱将。黄效或许知者不多,但若提起此人的表字,许多人定然知晓,便是黄承彦。习家有习祯和习询、习竺兄弟三人为荆州名士,蔡家又有蔡讽,享誉荆襄。
 
  而五大家族,互有联姻。
 
  比如庞家与习家联姻,庞季之子庞林,也就是凤雏庞统之弟娶得便是习家的女儿:而蔡讽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便是黄承彦的妻子,也就是历史上 诸葛亮之妻黄月英的母亲;小女儿则嫁给了刘表。五大家族互有联姻,以至于形成一个极为庞大的宗族力量。刘表之所以能够坐稳荆襄九郡 归根到底,便是因为有五大家族的支持 否则即便他是皇叔,也难在荆州立足。
 
  刘闯听陈群解释完了荆襄五大姓的关系之后,心里也是感到非常奇怪。
 
  不过,既然刘表派出使团前来,他也不可能怠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刘表的使者前来,刘闯就必须给予足够的待遇……不管怎么说,刘闯和刘表,也算是同族。如果按照辈分,两人是同辈,可刘表的名望和实力,却远不是刘闯可以相比。更不要说,根据荀谌的说法,刘表似乎和刘闯的老子刘陶,也算得上朋友。
 
  “既然如此,荆襄使者,便交由长文接待。
 
  你立刻命人开设出一个驿馆来,去安置荆州使团。待使团抵达的时候,你我便出城相迎。”
 
  陈群闻听,立刻拱手领命。
 
  刘闯坐下来,轻轻拍着额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看起来,他这次大婚,恐怕远非想像中那么简单……毕竟,刘闯已经声名鹊起,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
 
  少不得,还会有更多人前来。
 
  “衡若,这两日你和元福元稷,多多辛苦。
 
  城中各方使者云集,难免会发生冲突。你三人率飞熊卫,务必要保持住城中的稳定,绝不可有任何差池。另外,派人与子义知晓,命他多派兵马,在各处使团驻地周围严加警戒。
 
  一旦有事故发生,必须要尽快与我知晓。”
 
  夏侯兰连忙答应,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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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脯时,刘闯率陈群与高密城南十里外接官亭中,迎来荆州使团。
 
  蒯棋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是在二十出头的模样,估计还比不得陈群的年纪大。
 
  他相貌英俊,姿容不凡。
 
  见到刘闯的时候,蒯棋也表现的极为恭敬,躬身道:“蒯棋奉刘荆州之命,特来拜见刘皇叔,并恭贺刘皇叔大婚。只是来的突然,未曾备下太多礼物,只带了马匹三百,还请刘皇叔勿怪。”
 
  刘闯连忙道谢,将蒯棋接进葛密县城,并妥善安置下来。
 
  只是,未等他喘一口气,便又有人前来通报:“交州特使,率交州使团前来道贺,已抵达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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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群英会(四)

   刘勇在六月中,曾派人前来送信,告诉刘闯他已经和士燮相见。

      只是在信中,刘勇告诉刘闯,士燮希望他留下来,助一臂之力……孙策在江东以横扫之势,几乎无人可以抵御。虽然目前还只是限于扬州治下,但的确是给士燮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是的,压力!

      孙策虽尚未对交州用兵,但士燮已经感受到他的野心。

      刘勇抵达交州之后,士燮非常郑重的接待了刘勇,并且表示,他会向朝廷上表,表奏支持刘闯的态度。可是,士燮的支持,并不能缓解刘闯身上的压力。这一点,刘闯和士燮都清楚。原因很简单,交州太过荒僻,到许都往来就需半年时间……更不要说他面前还有孙策刘表两大强敌阻路,所以一旦发生变故,士燮就算想要出兵救援刘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士燮的支持,更多是一种态度和声望上的支持,在如今这个实力为尊的时代里,虽有用处,但效果不大。

      不过,刘闯最终还是同意刘勇留在交州。

      不为别的,士燮曾拜在刘陶门下,也是刘闯在这世上,除了荀谌钟繇郑玄寥寥几人外,最亲近的人。

      孙策的手段?

      刘闯当然清楚。

      历史上,孙策最终强势逼迫士燮归附,后孙权接掌江东之后,又趁着士燮病故之后,将交州逐步掌控于手中,令士家在交州数代的苦心经营,最终付之东流,更成就了孙权江东霸主地位。

      孙策,定然会窥视交州!

      士燮清楚这一点,刘闯也心知肚明。

      虽然不舍。可是刘闯还是答应,让刘勇留在交州,助士燮一臂之力。

      如此虽然会令刘闯损失一名炼神境界的绝世武将,不过在大局方面,并不会给刘闯带来太大损失。

      如今,士家派遣使团前来,能进一步提高刘闯的声望。

      就这一点而言,刘闯接待交州使团,更是要大张旗鼓。他率人亲自出迎。

      交州使团使者士壹,是士燮的弟弟。

      当初,交州刺史丁宫被召回朝廷,士壹随行相送,一直把丁宫送到许都。后丁宫拜司徒。辟士壹为属官。丁宫被罢职后,继任司徒黄琬对士壹同样看重,礼遇有加。只是后来,董卓之乱,士壹见中原局势混乱,于是便逃回交州。适逢交州刺史朱符被杀,士燮趁势崛起。士壹因而得合浦太守之职。

      命一郡太守为使者,足以见士燮的态度。

      士壹见到刘闯之后,也表现得非常亲热。不过,当他听说蒯祺与使团先一步抵达高密的时候。却明显露出愕然之色。

      “大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士壹的年纪,比刘闯大了两轮还多,不过由于士燮的关系。他和刘闯是兄弟相称。

      “孟彦,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大兄但说无妨。”

      士壹沉吟一下。轻声道:“我此次来高密之前,奉兄长之命,前往许都朝拜天子。

      我在许都,便遇到了荆州使团。不过使团的使者并非蒯祺,而是荆州那个庞季。蒯祺也在使团当中,不过只是使团里的一个从事。可我离开的时候,庞季已奉命返回荆州,蒯祺怎么会跑来高密?这于礼而言,并不太相合……如果刘表派出使团,庞季也应该随使团前来。”

      刘闯闻听,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士壹的这番话,让他突然变得小心起来。

      蒯祺,似乎是来者不善。

      联想明日荀衍会率使团抵达高密的事情,刘闯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关系?亦或者说,那蒯祺所谓的使团,只是为荀衍来打前哨?

      总之,刘闯不得不小心起来。

      所以在告别了士壹之后,他便立刻唤来陈矫,让他派人将荆州使团驻地,秘密监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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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刘闯便再次率人,在城南十里外的接官亭迎接荀衍一行人。

      荀谌也随同刘闯一同前往,因为荀衍不仅是他的兄长,还代表天子。于公于私,荀衍的身份都可以压过刘闯一头。荀谌之所以也来相迎,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要表示他对天子的尊敬,另一方面则是要为刘闯撑腰。毕竟,荀衍虽是天使,代表天子,可背后的靠山却是曹操。

      荀衍,年近四旬。

      他长的和荀谌很像,只是与荀谌的冷峻相比,荀衍看上去似乎更加和善,给人一种亲切感受。

      刘闯对荀衍没有太深刻的印象,甚至记不太清楚,在三国演义当中,荀衍是否有过登场。

      不过,荀谌却警告刘闯:“孟彦,见到我三兄的时候,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你别看他笑眯眯的,好像很和善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狠手辣,害人的时候,绝不会心慈手软。用你的话说,就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人。所以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你要多小心。”

      荀谌的警告,犹在耳边回响。

      可是刘闯的目光,却越过荀衍,落在荀衍身后那个身着白狐狸皮裘袍的青年身上。

      瞳孔一缩,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杀意。

      但很快的,刘闯便把那杀意压下来,与荀衍见礼之后,看着那青年笑道:“奉孝先生,别来无恙。”

      站在荀衍身后的青年,正是郭嘉。

      他这次随荀衍来,并没有掩饰身份,可说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使团之中。

      听到刘闯问话,郭嘉微微一笑:“刘皇叔,上次匆匆一别,回去之后嘉反复思及,总觉得有些失礼。此次荀三兄前来。故而我毛遂自荐,为使团副使,也是想要与皇叔当面道歉。”

      他这一句话,却占尽了刘闯的便宜。

      首先,他身为使团副使,代表天子而来……

      如果他在高密发生任何意外,刘闯都要受到牵连。也就是说,刘闯不仅不能害他性命,还要保护好他。

      郭嘉敢来高密。便已经做好准备。

      虽然没有与刘闯真正的正面交锋,可是郭嘉很清楚,刘闯已经对他动了杀机。

      但是,他现在是副使,这身份和地位就发生了变化。所以。刘闯就算是对他动了杀心,也奈何不得他。这家伙在将了刘闯一军之后,还占了刘闯的便宜。论年纪,郭嘉也就比刘闯大几岁而已,却因为他和荀彧交好,便成了刘闯的长辈。刘闯心里这个堵啊……可是在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

      “奉孝此前不告而别。我也正感遗憾。

      久闻郭嘉才智过人,更号称是颍川第一才子……哈哈,未能与郭先生盘桓,心中实有遗憾。不过老天待我不薄。先生此次复来高密,我也正欲向先生请教,也希望能多增加些见识。”

      郭嘉心里一颤,下意识向荀衍看了一眼。

      荀衍依旧是一脸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颍川第一才子?

      哪怕郭嘉心里是这么认为,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颍川。乃名士之乡,能人辈出,那容得他一个寒门士子称尊?

      就算许多人明知道刘闯说的是假话,可内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别扭。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的倾轧,一旦落到郭嘉的身上,哪怕他自诩第一,也会感到非常头疼。

      更不要说,一旁还站着个笑面虎。

      荀衍哈哈笑道:“孟彦所言不差,奉孝才华出众,即便是我,也非常佩服。”

      这家伙,果然感到了别扭!

      郭嘉心里暗自叫苦,同时对刘闯的认识,又增多了几分。

      把荀衍一行人接进县城后,安置妥当。

      荀衍向刘闯宣读了天子的嘉奖之意,不过大多是一些空话,没有任何实际内容。

      也难怪,使团本就是奉曹操差遣而来,曹操又怎可能给予刘闯什么实质性的奖励?莫说是奖励,就连那几句口头赞扬的话语,也都是说的含含糊糊。反正刘闯听着,是感到很别扭……

      领了圣旨之后,刘闯便借口公务繁忙,离开驿馆。

      荀谌没有随刘闯离开,而是留下来和荀衍寒暄,主要是想要打听一些消息。

      走出驿馆后,刘闯便登上马车。

      他轻轻拍击额头,亦是感到有些头痛。

      袁绍、刘表、曹操……这短短几天功夫,高密县城里可是风云际会,各路牛鬼蛇神纷沓至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会更加热闹。

      ++++++++++++++++++++++++++++++++++++++++++++++++++++++++++++++++++

      当晚,刘闯在府中设宴,款待各路使者。

      田丰、袁尚、士壹、蒯祺、郭嘉、荀衍等人,都纷纷赴约而来,令得场面极为热闹。

      这些个看上去彼此没有任何关联,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敌对的势力,却其乐融融的汇聚一堂。大家推杯换盏,从表面上看,好像是一家人,一个个谈笑风生,显得很是融洽。刘闯也是一脸笑容,连连举杯邀酒,表现出一个主人家的热情。可心里面,却感到非常的别扭……

      这该死的政治!

      明明彼此仇视,却要一个个装作友善的模样,虚情假意的寒暄。

      他是真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勾心斗角……这种装腔作势,还不如痛快的打上一回。

      可刘闯更清楚,这无可避免。

      这就是政治,所有人的脸上,都要戴上一副面具。

      酒过三巡,忽听外面一阵骚乱。

      刘闯眉头一蹙,站起身来刚要走出去询问,却见周仓匆匆跑过来。

      “公子,大事不好。”

      刘闯心里一紧,先下意识周围众人扫了一眼,而后沉声问道:“元福,何事如此惊慌?”

      周仓道:“江东使团在城外,与荆州使团发生冲突。荆州使团拦住了江东使团的路,双方在外面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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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群英会(五)

      江东来使?

      刘闯听闻之后先一怔,目光旋即一转,落在蒯祺身上。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蒯祺前来的目的。

      什么前来道贺,什么探望诸葛亮姐弟,全他娘的是胡说八道。似这种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算诸葛亮的大姐是正妻,却未必能够在蒯家当家作主。很简单,蒯家身为荆州五大望族之一,而诸葛氏早已没落,根本无法给予蒯家太多支持,又怎可能会被看重?

      蒯祺此行,就是针对江东使团……

      不过,蒯祺似乎并不在意,见刘闯看来,非但不见紧张,反而朝刘闯微微一笑。

      刘闯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杀机,那蒯祺看他的目光里,分明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视之意,令他勃然大怒。

      江东孙家和刘表之间的恩怨,世人皆知。

      想当初孙坚死于刘表之手,几乎令孙家基业尽失。

      幸有孙策崛起于江东,总算是没有让孙家销声匿迹。而且,孙策在占领了江东之后,已经数次和荆州发生冲突,只是由于江东内部未定,所以孙策迟迟没有向荆州发动攻击。可这并不代表刘表对孙策没有提防。能为一方诸侯者,哪个又是等闲之辈?更不要说,这刘表当年匹马入荆州,将荆襄九郡尽收于囊中。孙策的wēixié究竟有多大?刘表又岂能没有觉察?

      刘闯面色一沉,突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在我高密闹事。”

      大婚将至。刘闯不想招惹是非。

      但如果因此就以为他会隐忍。会胆小怕事。那就大错特错。

      骨子里,刘闯依旧是那个当初带着三十六人横行徐州的刘闯。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居然敢来寻衅,还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与我备马抬椎。”

      话音一落,酒席宴上众人的脸色,都不由得生出变化。

      袁尚亲眼见识过刘闯的勇武,更qīngchu刘闯那支八音椎。有何等惊人威力。

      “元皓先生,咱们去看看热闹?”

      田丰目光清冷,扫了荀衍郭嘉一眼,又向蒯祺看了一眼,当下点头笑道:“素闻刘皇叔有飞熊之勇,自然要看一看才是。”

      而荀衍和郭嘉,则朝着蒯祺轻轻一点头。

      蒯祺脸上的紧张之色,顿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许都时,听闻江东也要派遣使者前来高密道贺,蒯祺也感到了些许紧张。

      后来。郭嘉找到驿馆,告诉庞季。若刘闯和孙策联手,只要刘闯占居徐州,则孙策便不会再去顾虑北面,到时候定然会集中兵力,攻伐荆州,为孙坚报仇雪恨。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刘两家之间的仇恨,根本就没有缓解的余地。所以,还是要早早图之,否则必有后患。

      庞季也认为郭嘉所言,颇有道理。

      正好蒯祺奉父命,准备去探望一下诸葛氏族人,于是庞季便和蒯祺商议,让他设法破坏刘闯和孙策之间的关系。如果江东使团在高密发生变故,则刘闯就必须要担负起保护不力的责任。

      总之,可以让两家的关系,迅速破裂。

      蒯祺听了庞季的话,也深以为然。

      于是便带着使团前来高密,意图破坏孙刘联盟。

      不过,他也知道,单凭荆州使团的力量,想要在高密闹事,必然会惹来不少麻烦。最好是与荀衍等人联手一起,方可以对抗刘闯。要知道,此次曹操的使团之中,也不泛那武力强绝的好手。

      见刘闯发怒,蒯祺很紧张。

      可是看荀衍和郭嘉一脸平静之色,他便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他是奉刘表之命前来,刘闯也不太可能,真的为难于他……

      想到这里,蒯祺心中大定。

      他和荀衍郭嘉一起,随着众人往外走。

      而士壹则看了蒯祺一眼,嘴角微微一翘,勾勒出一抹古怪笑容。

      那刘闯何等胆大妄为的人,又岂能容你一个小娃儿,在这北海国放肆?若真如此,他便不是刘闯。

      ++++++++++++++++++++++++++++++++++++++++++++++++++++++++++++++++

      周仓、夏侯兰已备好马匹。

      刘闯翻身跨坐马上,提八音椎,领三百飞熊卫,风驰电掣般,便冲出高密城门。

      此时,天色已晚,高密城外两支人马已打在一处。

      一边是荆州使团的兵马,一边则是打着江东旗号的人马。

      两军阵前,灯火通明。

      五个人,分成两对正战在一处,杀得难解难分。

      双方兵马摇旗呐喊,声音响彻寰宇。太史慈与萧凌,则率一支骑军列阵一旁,眉头紧蹙。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支兵马,看似和太史慈一样在观战,实则确是在牵制太史慈。

      那是一支曹军兵马,为首一员大将,头戴黄帻兜鏊,身披鱼鳞甲,掌中一杆长矛,面带微笑。

      “子义,为何不阻止他们?”

      刘闯率飞熊卫抵达后,便厉声喝问太史慈。

      太史慈用手一指那黄帻曹将,“公子,此人率部阻拦,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闯扭头看去,却见那黄帻曹将,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笑容。

      “他是谁?”

      “此人兖州越兮,乃曹军上将……曹操这次来,果然是不安好心。”

      这支使团,背着一个天子之名。

      你打还是不打?

      打了,就是扫了天子的颜面,刘闯必将背负骂名。可若是不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对方为难江东使团?

      刘闯怒道:“此乃北海。岂能让客人受了怠慢?

      若谁想要反客为主。只管与我杀了便是。我自会与陛下请罪。”

      说话间,刘闯一催胯下象龙马,就听象龙一声长嘶,便冲向两军阵前。

      荆州方面,派出两员大将,一个一身锦袍,头戴纶巾,颈中系着一根蜀锦制成的丝带。胯下马,掌中刀,独斗江东两员大将。而那两员大将,其中一个刘闯认得,就是那神亭岭下与孙策同行的陈武。与陈武合力抵挡那荆州大将的人,身材不高,也就是在175公分zuoyou,同样是一口大刀。

      而另一边,搏杀在一处的两人,一个身高八尺。相貌刚毅,手持长矛。杀法骁勇。

      而和他对战的那人,却是一身黑甲,身高近190公分,手持一杆沉甸甸的开山钺,同样是凶猛异常。

      刘闯不由得眉头紧蹙,纵马便冲向那三人战团。

      “尔等身为客人,竟反客为主,在这里厮杀不止,又岂是做客之道?还不与我停手!”

      他说着话,人已经到了跟前。

      盘龙八音椎嗡的一声怪响,朝着那荆州武将便砸过去。

      刘闯不认得此人,但是却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武力,恐怕也已经达到了炼神境界。

      而江东两员武将,却显得有些弱,两个人都在养气巅峰……虽然说是双战对方,也只能堪堪自保。

      刘闯加入战团,横在三人之间,一椎轰出。

      那荆州武将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手中大刀反转,一式顺水推舟,正劈在椎头上。

      铛的巨响声传来,荆州武将的胯下战马,不由得希聿聿一声长嘶,连连后退。

      而那陈武和另一个江东武将,则趁势要想冲上去,却见刘闯猛然一转手,八音椎夜战八方,拦腰横扫。

      “我说了,都给我住手,莫非没有听到?”

      陈武两人大吃一惊,举兵器磕挡,就听铛铛两声响,椎与刀矛交击,发出巨响。陈武两人不仅手臂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兵器,连忙拨马跳出圈外。只是,他二人才跳出去,却见那使刀的荆州武将厉声喝道:“汉子,好本事……不过你刚才趁我不备出手,却算不得真英雄。”

      说话间,他举刀便再次扑向刘闯。

      刘闯这时候,也是真的怒了。

      这荆州武将的身手不弱,如果他再不使出全力,只怕会被对方所败。

      所以,他怒吼一声:“混帐东西,既然想要找死,那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盘龙八音椎朝天一柱香,高高举起。

      刘闯纵马飞奔,眼见二马照面,猛然身形暴起,八音椎一式泰山压顶,便恶狠狠向对方砸下来。

      荆州武将也不示弱,举刀相迎。

      就听铛铛铛,一连串巨响声回荡在战场上空。

      这荆州武将倒是不俗,硬接下刘闯六椎……只是,刘闯这霸王一字连环摔枪式,确是一椎比一椎凶猛,几乎是压着那荆州武将打。荆州武将接下六椎之后,正要接第七椎,胯下战马却已经承受不住,惨嘶一声,噗通便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那荆州武将被摔落马下,刘闯的第七椎已经砸落下来。好在刘闯见此人确是一个高手,心中突然感到一丝不忍。

      椎头几乎是贴着那人的身侧,蓬的落在地上。

      巨大的力量,便是距离几十米外的战马,也感到大地的颤动,不由得惊慌长嘶。

      那武将被摔得头晕眼花,没等他清醒过来,就听到刘闯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来。”

      夏侯兰周仓武安国三人纵马齐出,拦住另外一边,正和江东武将斗在一处的执斧武将。

      十几名飞熊卫冲上前,就把那使刀的荆州武将按住,绳捆索绑。

      场面,顿时大乱。

      不仅是荆州的兵马,还有那支曹军同时向刘闯冲过来。

      黄帻曹将,舞矛想要冲过来营救,却见太史慈催马迎上前,厉声喝道:“越兮,你的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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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群英会(六)

      越兮,兖州人氏,其父是兖州极有名望的一位隐士。

      相传越兮出生的时候,其母梦到一直黑毛狐狸扑来,没入腹中。所以,越兮就有了一个很奇特的表字,名叫狐子。越狐子自幼聪慧,且天生神力。后来拜入兖州一位使戟的名家门下习武,并学习兵法。十八岁的时候,便以勇武而称雄兖州。

      曹操入主兖州之后,亲自登门征辟越兮。

      后陈宫勾结吕布张邈在兖州叛乱,越兮曾与吕布交锋。

      但因为兵少将寡,最终败于吕布手中……可越狐子之勇,却得到曹操认可,拜骑都尉,统帅骁骑。

      刘闯没听过越兮此人,不过他现在,对此也不会再感到惊讶。

      三国时代,固然是涌现出一大批谋士和猛将,但同时也有许多人默默无闻。

      这些人或是早亡,或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为人所知。一部三国志,不可能面面俱到,把三国时代每一个人都记录下来。就算是有记录,刘闯也不可能都记住。他所知道的人物,大都是在后世耳熟能详的人物。至于还有多少能人异士隐藏于这个时代,他已无心再去探寻。

      太史慈拦住越兮,大枪划出一道道枪芒。将越兮圈住。

      越兮也是大怒。他没想到刘闯竟然如此大胆。不顾一切的要帮助江东使团。

      他想要过去帮助荆州使团,却被太史慈拦住。三百飞熊卫横在阵前,在一旁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高密城头传来呜咽长号声。

      咕隆隆,战鼓声如雷响起,回荡在苍穹。远处的军营里,更是号角声不绝于耳,一队队兵马从营中鱼贯而出。朝战场迅速逼近。

      越兮有些震惊高密军的反应迅速,同时手中大戟,挥舞更急。

      论年纪,越兮和太史慈相差不多。

      但论武艺,越兮却要稍胜过太史慈一筹。

      不过,太史慈心中也感到非常恼火,方才刘闯的呵斥,更让他感到愧疚。

      这是我家的地盘,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哪里把主人放在眼中?太史慈虽稍逊色越兮一筹。但羞怒之下,枪疾马快。那杆鹤舞枪翻飞。呼呼作响。即便越兮比他更强,但想要胜过太史慈,也非一桩易事。更不要说,高密兵马从四面八方赶来,人数越来越多,也让越兮感到吃惊。

      “住手,全都住手!”

      荀衍和郭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纵马冲出,大声呼喊。

      此时,四方兵马,已经分开。

      刘闯横椎身前,面罩寒霜,眼中尽是阴森。

      “刘皇叔,且请收兵。”

      荀衍大声道,却见刘闯眼睛突然圆睁,厉声喝道:“荀先生,你要记住。

      我尊敬你,并非因为你是荀衍,更不是因为你是旦儿三伯。盖因你是天使,代表的是天子,所以我才对你礼遇有加。可如果你还弄不清楚状况,就算你是天使,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荀衍的话,被生生噎回去,看着刘闯,脸上笑意无踪。

      而一旁郭嘉也意识到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控制,换句话说,他们已经触动了刘闯的底线……

      “刘皇叔!”

      郭嘉在马上一拱手,便要开口。

      哪知道刘闯冷哼一声,“你又是何人?”

      郭嘉一怔,旋即醒悟过来,连忙下马,躬身道:“皇叔,今日之事,恐怕是一场误会,还请皇叔恕罪。”

      刘闯是北海相,大汉皇叔,扬武将军。

      而郭嘉不过是司空掾,军师祭酒,如果依照东汉官制,根本没有资格和刘闯对话。

      好在,他是天子使团的副使,或多或少算是提升了一些身份。

      郭嘉心中也是阖怒,可却清楚,他这时候胆敢有半点抵触,刘闯就会毫不犹豫连他一起杀掉。

      要知道,刘闯早就对郭嘉起了杀心。

      荀衍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脸上复又浮现起一抹笑容,只是却显得有些苦涩。

      “皇叔,还请息怒。”

      刘闯朝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田丰等人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片刻后才抬起手,城头上号角声顿时息止。

      这时候,陈武和两员江东武将,簇拥着一个少年从江东使团中行出。

      那少年来到刘闯身前,翻身下马,拱手道:“富春孙权,奉家兄之命特来贺刘皇叔大婚之喜。

      权出门时,家兄曾言:皇叔所言之事,已谨记心中。若真有此事,必将牢记皇叔的恩义。”

      刘闯在马上闻听少年的话语,不由得愣了一下。

      孙权?

      没想到孙策这次,居然是把孙权派过来,的确是有些出乎刘闯的意料之外。

      孙权的年纪,比刘闯略小一些,年十五岁,虚两岁也才十七。不管怎么看,他都还是个小孩子,甚至比诸葛亮还要小一岁。可谁又能想到,这个被后世称之为‘碧眼儿’的稚嫩少年,日后会成为江东雄主,开创三足鼎立的东吴国君呢?刘闯忍不住,多打量了孙权两眼。

      不得不说,十五岁的孙权,煞是白嫩可爱。

      至于演义中说的什么紫髯碧眼,刘闯没看到,但是却从那双眼睛里,隐隐看出一丝不安分之意。

      想来也是,江东小霸王生得那么俊朗,怎可能会有个紫髯碧眼的兄弟?

      若孙权真长成这模样,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孙坚的种儿。

      想到这里。刘闯不禁心中晒然。那罗贯中的想象力。果然是丰富……他翻身下马,走上前道:“二公子却是受惊了,为何不派人通知我?我也好派出兵马迎接。若你在路上遇到麻烦,我恐怕也不好与伯符交代。这一路舟车,想必二公子也累了。我已备好驿馆,请二公子入城。”

      说着话,他目光落在孙权身后三人身上。

      孙权别看年纪小,却并不简单。

      他立刻明白了刘闯的意思。连忙道:“此陈武陈子烈,乃家兄身边爱将。”

      刘闯笑道:“我与子烈,已是第二次相见……子烈,神亭岭一别,风采依旧。”

      陈武站在孙权身后,不禁心生感慨。

      两年前,他随孙策在神亭岭下,曾与刘闯交锋。

      那时候的刘闯,不过是一个稚嫩少年,虽然有些勇武。但还远远达不到炼神境界。可现在……刘闯已经贵为大汉皇叔,就连周瑜和孙策谈论他的时候。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见刘闯与他寒暄,陈武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行礼,“神亭岭时未知皇叔身份,武多有得罪。”

      “不当事,不当事……那时候我如丧家之犬,如何敢暴露身份?子烈不必介怀!”

      刘闯的目光,越过陈武,看向他身旁两人。

      一旁孙权连忙指着那持矛的男子,“下蔡周泰周幼平。”

      孙权介绍此人的时候,非常简单,全不似介绍陈武时那么全面和隆重。

      在旁人眼中,也许会觉得孙权对周泰并不看重。可刘闯却心里一动,原来周泰已经跟随了孙权?

      别人不知道,可刘闯却清楚。

      这周泰绝对是孙权手下最忠心的打手,纵论整个江东,孙权对周泰的信任,无人可以相比,哪怕是鲁肃周瑜,也比不得周泰。此人早年为盗匪,后归附孙策,拜别部司马。后被孙权要走,视为心腹。周泰胆气绝伦,曾因保护孙权,勇战退敌,身受十二处伤,很久才恢复。

      孙权后来为东吴之主,曾对周泰说:“幼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卿吴之功臣,孤当与卿同荣辱,等休戚。幼平意快为之,勿以寒门自退。”

      这种人,一旦臣服与人,就别想再去招揽。

      所以刘闯根本没有动这方面的心思,只打量周泰几眼之后,笑道:“此必为江表虎臣。”

      孙权闻听,心中大乐。

      他正要介绍那个与陈武联手对敌的武将,却被刘闯拦住。

      “二公子,且让我猜一猜。

      我曾听人说,幼平与一人关系极好,有‘蒋不离周,周不离蒋’的说法,莫不是寿春蒋公奕?”

      蒋不离周,周不离蒋?

      孙权露出愕然之色,而周泰那张如同石刻的面庞,更是微微一动,诧异向刘闯看来。

      “蒋钦拜见刘皇叔。”

      那武将听到刘闯的话,也是感到惊讶。

      他不过是孙策身边的一个从事,因为早年和周泰一样,曾为盗匪,故而在江东一向低调,少有人知。

      没想到……

      孙权心中暗自一咯噔:原来,刘闯对我江东竟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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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皇叔,你这是何意?”

      蒯祺眼见刘闯摆明了车马,打算护佑江东使团,顿觉颜面尽失。

      他大步上前,指着刘闯厉声喝问:“此我荆州与孙家私事,刘皇叔你最好不要插手。”

      刘闯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陈矫过来,吩咐他带领孙权等江东使团队伍进入高密县城。而后,刘闯用手一指那持开山钺的大汉,“那汉子,叫甚名字?”

      黑壮大汉一怔,旋即道:“某家楼异。”

      楼异?

      好陌生的名字!

      不过,这家伙勇力不俗,和周泰交手的时候,居然隐隐将周泰压制住。端地是让刘闯感到心惊。

      这厮。居然也是个炼神武将!

      刘闯心中感到惊讶。因为在这一天的功夫,他居然见到三个炼神武将。

      越兮不必说了,此人几乎已经到了炼神中期,比之太史慈犹高出一筹……方才被刘闯生擒活捉的那名荆州武将,也是炼神初期,虽比不得太史慈,但也逊色不得太多。如今,又跑出来一个炼神武将。真的让刘闯心惊。难不成,这荆州居然如此多能人?一个使团便有两个炼神武将随行?

      不对!

      刘闯突然醒悟过来,楼异的口音,和蒯祺完全不同。

      蒯祺世居荆州,自然是荆襄口音……而楼异的口音,更像是青州或者兖州的口音。

      想到这里,刘闯扭头朝荀衍和郭嘉看去,突然用手一指楼异,“我与你两条路走,弃械就缚。亦或者我出手将你就地格杀。是生是死,你大可选择。不过我劝你最好是弃械就缚为好。”

      这一句话说的好生倨傲,别说蒯祺,就算是荀衍和郭嘉,也不禁脸色一变。

      蒯祺怒道:“刘孟彦,欺我荆州无人?”

      啪!

      不等他说完,刘闯一巴掌抽过去,把蒯祺打得在原地滴溜溜打转,噗通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元吉,这句话刘荆州说可以,你却不行!

      荆州,乃刘荆州之荆州,而不是你蒯家之荆州?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如此大呼小叫?若非我大婚在即,怕冲了喜气,否则必取你人头。亏你名门之后,全无半点家教。你是我的客人,孙权也是我的客人。可你这客人,却是一个恶客,全然不知该如何尊重主人家。”

      刘闯这一巴掌打得极为响亮,蒯祺被打得满脸是血。

      他手指着刘闯,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荀衍和郭嘉,则看上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楼异,何人?

      他可不是荆州的武将,而是司空府掾,曹操的心腹爱将,同时更是对曹操有过救命之恩。

      三国志有这样一段记载: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

      关于楼异的记载,只此一段。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段记载,便足以看出,这楼异曾救过曹操性命。

      只是在后来,楼异便没有登场……

      而且,在后世很多文字记载中,楼异变成了司马楼异。

      刘闯对他没有印象,也就不足为奇。不过,从楼异的口音里,刘闯隐隐猜出端倪。刘表重文事,轻武夫,荆州文风兴盛,可是兵备驰废。虽有黄祖这样的武将,那也是因为黄祖出身名门望族。事实上,此时的荆州有许多超级牛人,比如黄忠、比如甘宁,大都是默默无闻。

      楼异,是曹操的人!

      可是曹操为何把楼异安排在荆州使团?

      这问题,恐怕不难猜出答案。

      郭嘉心里一沉,扭头向荀衍看去。

      他看得出来,刘闯已经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

      没错,这一整个计划,都出自郭嘉手笔。蒯祺此次来高密,的确是奉家族之名,同时也有刘表之托前来,与刘闯拉近关系。诸葛亮的大姐以前在蒯家地位不高,那是因为她背后没有靠山。而今刘闯崛起,并且要娶诸葛家的二娘子,那么对蒯家而言,诸葛大娘子的地位,也就有了变化。

      可问题是,蒯祺并不喜欢大娘子。

      但父命难违,他也只能前来高密……同时,在经过年末宛城之战后,刘表也希望借此机会,和曹操修复一下关系。所以,蒯祺随使团先到达许都。在一次偶然机会,他和郭嘉认识。郭嘉那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蒯祺的想法,于是在他面前轻轻一挑拨,这蒯祺便上钩了。

      郭嘉已得到消息,孙策将派遣使团前往高密。

      这表明,刘闯和江东已经取得联系,甚至很可能凭借青徐扬形成一个稳固的联盟。

      这绝非郭嘉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他决定,借蒯祺之手,来破坏这次联盟。而江东孙氏和荆州刘表,包括荆州五大望族之间,可谓仇深似海。连带着,蒯祺对孙氏,也存有敌意。

      于是,郭嘉建议,蒯祺设法阻拦江东使团,破坏孙氏和刘闯之间的这次联系。

      而且,如果江东使团在北海国出事,对刘闯而言,必将声望大减,也能达到削减刘闯的目的。

      郭嘉安排了楼异在荆州使团当中,助荆州使团行事。

      青州兵奔,楼异虽救下曹操,却身受重伤,在年中时才恢复过来,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这计划本来极为周详,可郭嘉却没想到,刘闯竟然敢真的不顾一切,甚至连天子使团都敢攻击。

      他既然要保下孙权,谁也无法阻止。

      郭嘉本来都打算把这件事带过去,却不想刘闯竟然看破了里面的机关,目标直指楼异。

      蒯祺生死,与郭嘉无干。

      可楼异是曹操的救命恩人,更是曹操心腹爱将。

      如果他死在这里,曹操恐怕会极为悲恸,这绝不是郭嘉想要得到的结果。

      无奈之下,郭嘉只好向荀衍求情。

      这时候,这许多人当中,恐怕也只有荀衍,有这个资格出来劝说。

      荀衍心里苦笑一声,颇感无奈。

      说实话,他并不赞同郭嘉这次的安排……并不是他对刘闯有很大的好感,而是觉得,有些不必要。你郭嘉要打压刘闯,我可以理解,但这种背后里的小手段,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是,曹操信赖郭嘉……

      荀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孟彦!”

      他称呼刘闯表字而非皇叔,便是准备以亲情求情。

      哪知,不等他开口说话,刘闯便沉声道:“老大人且请息声,我知你想要说什么。

      只是俗话说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我大婚,本是一桩喜事,我本不愿意大开杀戒。可若有人不知好歹,硬要欺负到我的头上,我绝不能忍。若老大人想求情,还请免开尊口,免得薄了面子,伤了亲戚的情分。若朋友来,我有美酒招待;若虎狼来,我必杀之。”

      说完,他也不理荀衍的尴尬之色,用手一指楼异,“楼异,是降是死,休得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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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群英会(完)

      楼异的性子沉静,才过了而立之年。

      青州兵奔,他死战保护曹操逃离,自己却身受重伤,之后整整休养了两年之久。

      两年来,曹操已经羽翼丰满,奉天子以令诸侯,声势大涨。本来,楼异大可在家继续休养,哪怕这辈子不再上战场,曹操一样不会亏待了他。但楼异是个武人!哪怕他出身卑微,那武人的傲骨,让他无法躺在功劳簿上虚度光阴。于是,身体康复后,楼异便重又回到军中。

      湖阳之战,他先登湖阳,立下首功。

      此后在舞阴之战中,又接连立下战功……

      随曹操返回许都后,他受郭嘉之邀,混入荆州使团,准备破坏孙刘联盟。

      可谁又想到……

      眼角的余光,从郭嘉身上扫过。

      楼异看到郭嘉露出焦虑之色,不停对他眨眼,示意他不要逞强。

      他明白郭嘉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逞强,先做俘虏,保住性命,而后郭嘉肯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可真如果这样做,他楼异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情,突然间沉静下来。

      楼异下意识紧了紧手中开山钺,突然朝着刘闯笑道:“久闻刘皇叔勇力无双,楼异正要领教。”

      郭嘉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楼异的心思。

      死战不降!

      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郭嘉突然发现,他虽然智谋百出,但若对于人性。似乎并不了解。

      武人的骄傲……郭嘉在刹那间明白了楼异心中所想。心里面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悔……

      我小看了刘闯。更小看了楼异!

      想到这里,郭嘉甚至忍不住冲动,想要冲出去阻拦。

      哪知道荀衍却一把将他拉住,轻声道:“奉孝,你若此时站出去,非但救不得楼异,还会令司空声名受损。”

      “可是……”

      荀衍深吸一口气,只朝着他摇摇头。目光便落在了刘闯身上。

      想当年,刘子奇傲骨铮铮,受不得半点委屈。

      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也是这般秉性,他难道就不怕激怒了曹操,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吗?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远处田丰和袁尚的身上。

      荀衍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你已做出了选择!”

      而刘闯则凝视楼异,听他开口。忍不住也发出一声叹息。

      “既然如此……”

      刘闯沉声道:“可惜了你这一身好武艺。”

      话音未落,刘闯垫步拧身。便扑向楼异。

      就在刘闯冲出来的一刹那,楼异也大吼一声拖钺而行,向着刘闯冲去。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眨眼间便已照面。楼异骤停,身形原地一转,旋身轮起开山钺,一式横扫千军,拦腰斩向刘闯。而刘闯却并未停下,脚下猛然加速,手中八音椎啪的挑起,横里斜刺而出,铛的便击在开山钺上。说时迟,那时快,刘闯只觉双手一颤,身形随之一顿。

      而楼异的开山钺,则直接被荡开来。

      这楼异不愧是炼神武将,开山钺荡开之后,中门大开。

      可是他脚下横跨一步,旋身逆时针扭动,经顺着那开山钺被荡开的方向使力,开山钺呼的一声响,斜撩而起,从刘闯左侧再次劈出。

      “好本事!”

      刘闯忍不住赞了一声,身随八音椎走,椎杆啪的落下,便打在那开山钺上。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而且走的都是那种大开大阖,大巧不工的招数,虽然看上去并不精彩,可是却杀机暗藏。

      越兮几次催马想要上前助战,但太史慈却在一边,虎视眈眈,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这高密城外,此时可不仅仅是太史慈一个人。

      夏侯兰、周仓、武安国和萧凌四人,一个个全都是养气巅峰的好手。

      越兮自认单打独斗可胜过太史慈,却需要百回合方能见出分晓。若再加上夏侯兰四人,他必败无疑。

      更不要说,孙权虽然已经入了高密,却让蒋钦周泰和陈武三人留下。

      同样是一个炼神武将,两个养气巅峰的武将,如果越兮敢乱动,这三人毫无疑问,会助刘闯一臂之力。

      越兮勇冠三军,却不代表他是个莽撞之人。

      他非常qīngchu,这时候只要他动手,就等于是卷入漩涡。

      别说他,就连郭嘉和荀衍,在这个时候也都不愿意轻举妄动……

      远处,田丰突然问道:“韩猛,若你与刘闯交锋,可有胜算?”

      韩猛闻听,老脸通红。

      他虽然不喜欢刘闯,却不代表他不识好歹。

      犹豫片刻后,他轻声道:“场中几人,我皆无胜算。”

      “哦?”

      袁尚闻听,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韩猛倒也不矫情,用手指着周仓四人道:“那四人与我在伯仲之间,但如果和刘闯相斗,只怕我难敌十个回合。”

      他突然明白,田丰的意思。

      来高密前,郭图曾私下里挑拨关系,令韩猛对刘闯心生敌意。

      但如今看来,这郭图分明是想要害死韩猛。

      如果之前韩猛稍有莽撞,和刘闯发生冲突的话……看刘闯这脾气,若真惹怒了他,可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

      想到这里,韩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田丰在他身边轻声道:“公严,你我所忠者,乃大将军也。

      今大将军尚在,几位公子之间的冲突和矛盾,你我最好不要涉足其中,弄个不好,性命难保。”

      韩猛轻轻点头。又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袁尚。

      “多谢田先生指点。猛知当如何自处。”

      “这两日。且不可节外生枝……刘闯此人的性子,与他父亲极为相似,刚愎暴烈,受不得委屈。

      他方才也说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不去惹他,自然不会有事。若你惹了他,哪怕他杀了你。我相信大将军也未必会真的责怪他。别忘了,他是皇叔,更是中陵侯之后。”

      “末将,明白!”

      韩猛想起来了,袁绍早年间,似乎也受过刘陶的恩典。

      而刘陶是刘闯的老爹,哪怕袁绍对刘闯再有不满,为了这段恩情,他也绝不会和刘闯计较。

      田丰说完之后,目光便又落在刘闯的身上。

      脸上露出一抹极为古怪的笑容。他fǎngfo自言自语道:“刘闯,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呢?”

      +++++++++++++++++++++++++++++++++++++++++++++++++++++++++++++

      只是。刘闯在这一刻,却陷入苦战之中。

      楼异的年纪比他大,jīngyàn更比他丰富许多。别看刘闯自重生以来多次与人交手,但比起楼异这种从军中底层走出来的超级武将,他的jīngyàn明显不足。楼异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的战马,远远比不得刘闯的象龙。他的身高虽然也不低,同样是膀阔腰圆,可比之刘闯,一样有所不如。气力不足,战马不利,楼异索性选择步战,使得刘闯在马上的优势,顿时化为乌有。

      纯粹的步战,刘闯虽然隐隐占了上风,可楼异步履轻快,令他感到非常棘手。

      两人眨眼间,便战了三十多个回合。

      刘闯心里开始焦虑起来……

      他才不想和楼异陷入鏖战,拖得时间越久,越是麻烦。

      想到这里,八音椎唰唰唰三椎逼退楼异之后,刘闯单手从肋下兜囊里取出三支小枪,趁楼异不备,反手啪啪啪打出。楼异没想到,刘闯会在这时候使出安全,一个不小心,腿上便被小枪击中。他不禁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而刘闯却趁此机会,双手举起大椎,朝天一柱香,嗡的一声劈落下来。

      楼异举钺相迎,就听铛的一声巨响,椎钺交击,声若巨雷。

      也是因为腿上有伤的缘故,楼异有些站立不稳,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而刘闯则得势不饶人,八音椎追着楼异蓬蓬蓬接连十数椎落下,楼异在连接十数椎之后,双臂发软,气血翻腾,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可就在这时,刘闯又是一椎落下。楼异大吼一声,双手托开山钺想要继续封挡,哪知道刘闯突然使了一个巧劲,撤步后退,大椎做枪,凤凰三点头呼的刺出。

      这一下,楼异再想变招封挡,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八音椎的锤头狠狠撞在楼异的胸口,把他胸前的甲叶子打得飞溅,身体一下子飞起来,蓬的摔落在地,便气绝身亡。

      郭嘉在一旁看着,双手紧握拳头,却说不出话。

      刘闯喘息不停,不得不说,和楼异这一回交手,也让他感到非常吃力。

      他把大椎交给飞熊卫,而后迈大步走到楼异的身边。

      就见楼异的胸口明显向内凹陷,胸骨紧随……

      只是那一双眼睛,仍瞪得溜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是一个好汉。”

      刘闯蹲下身子,轻声道:“今日尔虽丧命,想必有人会为你伤心。

      他日我若真个战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我难过。大丈夫死得其所,不亦快哉……楼异,你我来世再论交情吧。”

      说完,他从楼异的腿上拔出小枪,站起身来。

      “元福,将此人厚葬,不得怠慢。”

      “喏!”

      刘闯的目光,又落向了一旁的蒯祺,眉头紧蹙,半晌后沉声道:“来人,将荆州使团给我扣下来。

      季弼,我书信一封,你亲自送往荆州拜见刘荆州。

      见到他之后,就代我问他:莫非荆州使团,只能为他人走狗吗?”

      蒯祺一旁闻听,顿时大怒。

      “刘孟彦,你敢!”

      他可是使团使者。如果被刘闯扣下来。今后说不得就要沦为他人的笑话。

      刘闯冷笑一声道:“元吉。你且说说看,我有何不敢?”

      一句话,令蒯祺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刘闯有什么不敢呢?

      今天的事情,说穿了本就是他挑起来,已经失了礼数。

      刘闯莫说把他亢起来,就算是杀了他,一样占着道理。可是……蒯祺这时候。有些慌了手脚,朝着郭嘉看去。

      郭嘉此刻,尽是屈辱感受。

      前次他算计了刘闯一回,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刘闯就当着他的面,给了他一记耳光。

      “刘皇叔!”

      “奉孝,你是以使团副使的身份与我说话,还是以你私人名义?”

      郭嘉闻听一怔,犹豫一下道:“嘉以私人身份。”

      “哈哈哈!”哪知道,刘闯听了却大笑不止。“郭奉孝,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要以私人身份与我说话?我乃大汉皇叔。中陵侯之后,你又是什么人?再者说,我与你有什么交情?又何必与你废话?郭嘉,休以为有曹操撑腰,便可以肆无忌惮。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也不会畏惧任何人……我还是那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郭嘉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只觉心头气血翻腾,瞪着刘闯半晌,突然转身,甩袖离去。

      荀衍的目光中,透出诧异之色。

      不过又好像有些失望,轻轻摇摇头,便随着郭嘉离去。

      蒯祺见此情况,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善了。

      可是,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高密军,他也知道,如果真要火拼,根本不是刘闯的对手。

      原以为刘闯自幼流落民间,算不得什么人物。

      现在看来……

      蒯祺心中,顿时颓然。

      ++++++++++++++++++++++++++++++++++++++++++++++++++++++++++

      “孟彦,何苦要与曹操这么撕破面皮?”

      是夜,别院书房。

      荀谌看着刘闯,一脸无奈之色,“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势必要与曹操反目,你真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刘闯闻听,却沉默了!

      片刻后,他轻声道:“老大人,若我真的隐忍,他便不找我麻烦?”

      “这个……”

      “其实,我与他之间,早已没有寰转余地。

      在汝阴的时候,我虽杀了朱成,却并没有想过与他为敌。哪怕是他让振威中郎将李通李文达出兵讨伐我的时候,我也存着些许善意,没有和李通为敌,只杀了苌奴。莫非他以为,我真杀不得李文达吗?

      此后我离开汝南,北上青州,只求一容身之处。

      可曹操呢?”

      刘闯闭上眼睛,苦笑一声道:“他一样不肯放过我,数次为难与我。

      他让我做那劳什子齐郡太守,以为我真看不出他的心思吗?若不是袁术那厮为我解了一难,说不得我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他一直在算计我,一直把我当做敌人,我又何苦再给他面子?这次我大婚之喜,本不想杀人。偏那郭嘉羞辱我一回之后,又跑过来想要算计我。

      老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江东使团遇难,我刘闯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他既然不给我面子,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那就休要怪我与他为难……若不是三伯父在,我今天甚至连那郭嘉也不会放过。他真以为我年少可欺不成?亦或者,是觉得我不敢杀人吗?”

      在荀谌面前,刘闯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荀谌苦笑着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此事也真怪不得你。”

      “可是孟彦,你真就要和曹司空为敌吗?”

      书房的阴影中走出一人。

      灯火照映下,那人赫然就是荀衍。

      他在荀谌身边坐下来,“亦或者,你以为袁绍和吕布,可以作为靠山?”

      “靠山?”

      刘闯晒然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靠山除天子之外,只有我自己……谁又能做我靠山?”

      “那你……”

      “三伯父,我也知你为难。

      这样吧,请你回去转告曹操,为敌为友,在他一念之间。

      我为汉臣,此生所忠于者,为我汉室列祖列宗。他既然决意要视我为敌手,那就放马过来。”

      荀衍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来高密前,荀彧曾偷偷找到他,请他劝说刘闯,不要与曹操为敌。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郭嘉显然已经把刘闯视为心腹大患,曹操对郭嘉又极为信任。今日刘闯杀了楼异,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相信那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楼异并非荆州使团的人,而是曹操部曲。至于刘闯最后羞辱郭嘉,荀衍也感到有些头疼……郭嘉这个人,素有鬼才之名,心高气傲。今日他受了刘闯如此羞辱,又怎可能与刘闯,善罢甘休?

      看起来,此次文若是一厢情愿了!

      现在不是刘闯要不要与曹操为敌,而是看曹操,怎么看待刘闯……

      这两人之间,恐怕是没有寰转余地。

      见荀衍荀谌兄弟二人露出忧虑之色,刘闯忍不住笑了。

      “两位老大人,何必担忧害怕?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非人力可以改变。过了今日,也许我与三伯父会兵戈相见。到时候不管三伯父使出什么手段,各为其主,我绝无怨言。

      不过今日,在高密,是我大喜的日子。

      索性痛痛快快的吃醉一回,他日便战死沙场,不亦快活!”

      刘闯这一番话,绝不是想要安慰两人。

      和楼异一战,令他的心性产生了些许变化。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前,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然每次计划周详,依旧会心事重重。

      可现在想来,似乎多虑了。

      该做的事,该考虑的事,他都已经做了,考虑到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天天愁眉苦脸。

      重生一回,怎地也要放开胸怀,享受这个时代的点点滴滴。

      再过两日,就要成家了!

      刘闯笑道:“两位老大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请回复曹操,就说我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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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建安三年

        一场细雨,迎来建安三年。

        伴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各路诸侯再次蠢蠢欲动。

        正月,袁术私授印绶于丹阳宗帅祖郎等人,联合山越,偷袭孙策。

        同月,祢衡在江夏被江夏太守黄祖所杀,引得天下人震惊。祢衡,年二十六岁,表字正平,平原郡人。

        其人少有才辩,但恃才傲物,性格刚烈。

        建安元年时,他游历许都。

        时曹操迁都于许县,许都新建,士大夫云集。祢衡以采气著称于世,甚得孔融推崇,屡屡向曹操举荐。曹操本人,对祢衡也颇为看重,几次想要召见祢衡。可祢衡却因为厌恶曹操,于是称病不见,并在私下里对曹操屡有微词,让曹操对他从最初的看重,逐渐贬为怨恨。

        不过,后世人耳熟能详的‘裸衣击鼓骂曹’典故,并没有出现。

        那只是罗贯中罗老夫子杜撰出来的故事。祢衡虽然倨傲,甚至是厌恶曹操,但也不至于傻到当中辱骂曹操。而曹操呢,对祢衡也确实讨厌。可祢衡才名于世,曹操也不敢轻言杀之。于是,他把祢衡举荐给了刘表。刘表以敬贤礼士著称,故而对祢衡,也是极为厚待……

        只可惜,祢衡那古怪的毛病,让人无法接受。

        其人轻慢,得罪了刘表。

        而刘表也很清楚,杀死祢衡,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威望,于是把祢衡送去江夏。

        很多人说,曹操是借刀杀人,借刘表之手杀死祢衡。可实际上。真正借刀杀人者。乃刘表。

        江夏太守黄祖其人。性情急躁。

        不过,他毕竟也是士大夫家族出身,所以祢衡刚到江夏的时候,黄祖也是以礼相待。

        但这祢衡却恃宠而骄,屡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最终因不堪被祢衡羞辱,一怒之下将其杀之。

        而这一杀,却恰恰遂了刘表心意。

        时荆州五大家休戚相连,盘根错节。即便刘表掌控了荆州。却同样被五大家族牵制,难以做到真正的掌控。五大家中,真正归附刘表的,只有蔡氏一支。似其他四家,虽臣服于刘表,但却并未真正归附。而这其中,黄祖掌控江夏,手握兵马,颇有超然之势,让刘表格外头疼。

        祢衡一死。荆州士林震动,对黄祖多有指责。

        即便是黄祖的亲哥哥黄彣黄承彦。对他也非常不满,一怒之下带着家小离开江夏,隐居卧龙岗。

        而其他几大家族,也对黄祖的行为表示愤慨。

        黄祖当时就有些懵了,面对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他只好向刘表求助。

        刘表呢?

        则顺势接纳了黄祖的投效,招来其他家族的成员,为黄祖说和解释,总算是让黄祖免去了麻烦。

        可如此一来,黄祖的威势也随之暴跌。

        总之,祢衡之死,刘表获益最大。收服黄祖之后,也代表着刘表对荆州的掌控,进一步得到加强。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刘表深感头疼。

        “子柔,元吉此事,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坐在州府中堂里,刘表看着堂下的蒯良,一脸苦笑:“我让他去拜会刘闯,是希望他能够借连襟的关系,与刘闯交好。曹操对南阳虎视眈眈,迟早还会出兵征伐。到时候若刘闯能够在北海起兵,至少能够对曹操形成牵制,令他不敢全力攻击。可元吉,怎能跑去高密闹事?”

        刘表,年五十五岁,姿容温伟,仪表不俗。

        早年间,他与田林、张隐、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和公绪恭并称八顾,在士林中颇有名望。

        ‘顾’,能够以德行引导他人。

        所谓八顾,是东汉士大夫相互标榜的一种称呼,代表着名声和地位。

        刘表若无八顾之名,当初匹马入荆州,想要平定荆州也绝非一桩容易的事情。

        蒯良也是一脸苦笑,“主公,此次元吉实被他人算计,以至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本意与主公一样,也是希望他借连襟之名,与刘皇叔交好,可以为主公招拢一盟友相助……不过,元吉这么做,也并非恶意。荆州和江东孙氏素有恩怨,他也是想为主公分忧啊。”

        分忧?

        只怕是给我添麻烦吧!

        刘表嗤之以鼻,不过脸上却露出深以为然之色。

        孙策横行江东,势力越发强横。但是在刘表看来,那毕竟是一个小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

        当年他敢杀孙坚,又岂会在意孙策?

        论才干,那孙策难道能强过孙坚不成?

        刘表摆手道:“子柔不必担心,刘北海而今只是把元吉扣下,却并没有为难于他。

        若孟彦真欲对元吉下毒手,就不会派人前来告知……想当初,我与中陵侯也颇有交情。想必他也不会不与我这面子。只是元吉这次做的太过,孟彦大婚,他却在高密闹事,换做我,恐怕也会生气。不过,既然孟彦派人过来,元吉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对了,你可知甘宁其人?”

        “甘宁?”

        蒯良露出愕然之色,半晌后苦笑着摇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帮我打听一下此人。”

        “哦?”

        “刘北海找我讨要两人,其中一人我倒是知道,可甘宁其人,却不知来路。”

        “却不知,是那两人?”

        刘表微微一笑,“一个是攸县黄忠黄汉升,此人乃巨石帐下中郎将,一老卒耳;另一个便是甘宁,据说孟彦早年间曾受过他的恩义,所以想要找到此人,报答恩情。只是,我从未听过。”

        “甘宁?”

        一直坐在中堂上,沉默寡言的蒯越。突然道:“可是表字兴霸?”

        “正是。”刘表和蒯良闻听。不禁诧异向蒯越看去:“异度。竟知此人?”

        蒯越和蒯良是兄弟,不过若论经历,蒯越却强过蒯良。其人慎重足智,魁杰而有雄姿。当初大将军何进听说蒯越之名,征辟他为大将军府东曹掾。蒯越更劝何进诛杀十常侍,然则何进却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蒯越便知道何进不能成事,早晚被害。于是离开洛阳。

        刘表当初进入荆州,得蒯氏兄弟之助实多。

        他曾赞蒯良有雍季之论,也曾称蒯越有臼犯之谋,可谓刘表左膀右臂。

        蒯越道:“若是这甘宁表字兴霸,我倒是知晓此人。

        “哦?”

        “景升可还记得,兴平元年时,巴郡五大姓反叛刘璋之事?”

        蒯越曾经做过大将军府的东曹掾,而刘表也做过大将军掾,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人亲密。

        刘表一怔。道:“异度说的可是扈瑁之乱?”

        “正是。”

        刘表所说的扈瑁之乱,其实就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刘焉死后刘璋代为益州刺史。当时,长安派颍川人扈瑁接任益州刺史,荆州别驾刘阖、刘璋部将沈弥等人联手反叛,结果被刘璋击败的事情。

        蒯越道:“那甘宁就是巴郡五大姓之一,甘氏子弟。

        扈瑁之乱后,甘宁率僮客八百人前来荆州,留驻于南阳……呵呵,若景升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知那巴郡锦帆贼?”

        “巴郡锦帆贼?”

        刘表闻听,恍然大悟,旋即露出不屑之色。

        他当然知道这锦帆贼之名,同时也想起来,那甘宁是什么人物。

        甘宁,祖籍荆州南阳,先祖客居巴郡临江县,与严、文、杨、杜四姓合称巴郡五大姓。

        这甘宁少有气力,是个游侠儿,曾做过计掾,补蜀郡丞之职。只是这甘宁不好束缚,弃官归家后,聚合一众少年,四处游荡。因其出入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连结轻舟,披服锦绣。

        停留之时,用锦绸系住舟船,离开时则割裂抛弃,故而人称锦帆贼。

        此人在巴郡极为骄横,隐隐持续了十年之久。

        扈瑁之乱后,甘宁逃离巴郡,返回荆州。然则刘表厌恶其人骄横,不予征辟,便回到老家读书。

        刘表原以为刘闯讨要什么人物,可一个老卒,一个锦帆贼……

        心里便生出一丝轻慢之意。

        “若此二人,便送与刘闯便是。”

        蒯良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称道。

        只要能把儿子换回来,在他看来什么黄忠什么甘宁,都不足为虑。

        可是蒯越的心里,却有些好奇,于是起身道:“景升,不如这样,将黄忠甘宁征召过来,随我出使高密一遭。”

        “异度,何以往高密?莫非对刘闯也有好奇之心?”

        蒯越笑道:“当年我曾得中陵侯指点,也算是刘北海同门。

        元吉犯了过错,我这个做叔父的,怎地也要过去一趟,一来是赔礼,二来则是探望一下此人。”

        刘表闻听,倒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答应。

        他随即命人前往长沙招黄忠前来,又命人自南阳征辟甘宁。

        蒯越和蒯良一同走出州府,登上马车。

        一上车,蒯良便忍不住问道:“异度,这好端端何以亲自前往高密?那刘闯既然派来使者,绝不会为难元吉。”

        蒯越则掀开车帘,喝令扈从在马车四周警戒。

        “子柔,我当然知道元吉不会有危险,刘孟彦又怎可能在这时候,真个为难于他?

        他亢元吉,其实就是为讨个说法。说实话,元吉这次在高密行事的确有些过了,换我是刘闯,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回来之后,你可要好生教训他才是。诸葛娘子如今,也算是有了靠山。他以前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可以不去追究。但以后,切不可再怠慢诸葛娘子。”

        蒯良闻听,露出赧然之色。

        “异度所言极是,我定会教训他。”

        不过,他话锋一转。轻声道:“可你也不必亲自去高密啊?”

        蒯越叹了口气。“子柔。以为我蒯氏如今,地位如何?”

        蒯良笑道:“刘荆州对我等甚为倚重,或许你我如今比不得蔡家得宠,但也算是根基稳固。”

        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异度,你……”

        “稳固吗?”

        蒯越冷笑一声,“旁人看不出祢衡之死的机巧。难道兄长也看不出来?”

        “这个……”

        “荆州五大家,恐怕除了蔡氏之外,都会被景升猜忌。

        只是他此前需要我等稳定荆州局势,故而才颇有放纵。如今,他地位已经牢固,又怎可能再与我等共享荆襄?他借黄祖之手斩杀祢衡,可谓一石二鸟。祢衡此人,太过轻慢,我亦不喜,但何苦将之送去江夏?那摆明了就是要黄祖下手除掉祢衡。同时更可以打击黄氏声望。

        你未看,连承彦也离开江夏。在卧龙岗隐居?

        黄氏一文一武,雄冠江夏。今文黄退隐,武黄归附……呵呵,江夏黄氏,恐难以再回复元气。”

        蒯良闻听,顿时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刘表的用意。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件事,所以缩起来故作不知。

        但现在……

        “那异度是想要……”

        蒯越笑道:“子柔不必担心,我并无其他想法。

        不管怎样,刘景升对你我还算倚重,至少短期之内,不必忧虑。我只是想去高密看看,顺便观察一下刘孟彦。若此人将来能够成事,也可以拉拢些交情,为蒯氏日后,做些准备。总不成,你我把蒯氏将来,全都寄托于刘景升一人身上。如果刘孟彦是成事之人,何不早些交好?”

        蒯良想了想,也觉得蒯越说得有些道理。

        的确,随着刘表地位稳固,势必会对荆州五大姓下手。

        除非他蒯家愿意完全臣服刘表,似蔡家那样成为刘表的附庸,否则早晚都会被刘表算计……

        这一点,蒯良也心知肚明。

        不过,那刘闯真的值得托付吗?

        蒯良心里又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样,蒯越走这一趟高密都势在必行,不管是为了蒯祺,亦或者是为了蒯家的未来。

        想到这里,蒯良的心里面,有一种沉重感。

        荆州如今看似平静,可谁又能知道,这份平静可以持续多久呢?

        一切,还是待蒯越出使高密,返回荆州之后再做计较吧……从目前来看,还是保持住现状为好!

        ++++++++++++++++++++++++++++++++++++++++++++++++++++++++++++

        二月惊蛰,春耕开启。

        今年北海国的屯田面积,较之去年增加了三倍之多。

        而北海国和东莱郡的人口,在经过去年屯田后,也增加了十数万,两郡总人口已达到六十万人之多,更迎来了第二拨屯田热潮。不仅是北海国在屯田,就连徐州的吕布,也兴起屯田的念头。

        开春之后,吕布再次派人前来,希望求取蜀黍的种子。

        对此,刘闯并没有什么顾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吕布的请求,同时授壮武令黄珍为典农令,并派遣命武安国、萧凌两人随行保护,前往下邳,协助吕布推行屯田。吕布自然万分感激,连连与刘闯道谢。当然了,刘闯并不是把黄珍白借给吕布,他向吕布恳请,让高顺在高密多留半年。

        熊罴军,已见雏形。

        但不管是高顺还是许褚,包括刘闯都不是非常满意。

        吕布和刘闯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刘闯去年底借了他十万斛粮食,今年有派人助他屯田开荒。这份情意和关系摆在这里,吕布立刻答应,让高顺助刘闯把熊罴军彻底练好之后,再返回下邳。

        刘闯,顿感心满意足。

        大婚早已过去,刘闯而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

        成家之后,刘闯变得越发沉稳起来……新年过后,荀谌便离开高密。不过他没有返回齐郡,而是带着妻儿,直接回去邺城。

        临行之前,荀谌告诉刘闯:“我已准备向袁公请命,出任渤海太守之职。

        我此一去,你需更加小心……虽然你前次曾助大公子一臂之力,可是大公子对你,却不甚满意。

        我在齐郡,还可为你协调;今我离开,便要靠你一人支撑。

        切记不可与大公子争锋,若有什么事情,不妨私下里与仲治联络,相信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刘闯知道,荀谌此去渤海,实为自己打前哨。

        而渤海地区,同样是局势复杂,荀谌虽然智谋过人,但终究是有些势单力孤。

        “丈人此去渤海,需多小心。

        不如这样,我让魏越和后钱两人随你通行。他二人虽比不得老虎哥和子义勇猛,也是上将之选。有他二人相助,丈人去渤海,我也能放心一些。此孩儿的心意,请丈人万勿推辞。”

        荀谌,对刘闯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为了刘闯,竟跑去渤海打前哨……这份关爱,刘闯怎可能觉察不到?

        只是太史慈和许褚,如今都有任务,无法脱身。思来想去,刘闯还是决定,让魏越和后钱跟随。

        荀谌对此,倒是没有拒绝。

        十五后,荀谌带着魏越和后钱,离开高密。

        在此之前,田丰袁尚的河北使团,以及江东使团都分别离去。

        至于荀衍郭嘉等人,更是在刘闯大婚之后的第二日就离开,临走的时候,郭嘉看刘闯的目光,极为不善。

        可,那又如何?

        莫非只许你算计我?就不许我报复吗?

        虽然刘闯很喜欢郭嘉,却不代表,他会在郭嘉面前低头。

        既然你郭嘉要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羞辱你……大家立场不同,就各施手段,看谁能笑道最后。

        所以,刘闯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送走荀谌之后,刘闯便开始着手屯田大计……这一忙碌起来,便一直持续到了二月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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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宿命相逢

      “公子,那魏延要见你。”

      伴随着春耕开始,屯田也随之进入正轨,刘闯总算是清闲下来。

      从夷安视察返回高密之后,刘闯一下子轻松许多。魏越、后钱、黄珍先后调派出去,看上去刘闯手上可用之人减少许多。可实际上,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波动。史涣驻守东武,麾下兵马已达八千人之多,可以轻松控制住东武、琅琊和胶州湾三处地域,兵力依然非常充足。

      唯一受到影响的,便是姑幕。

      魏越一走,姑幕就必须要有人镇守,否则高密西面就会有空虚的态势。

      好在,刘闯把太史慈抽调回来,在魏越离开后,太史慈以扬武将军长史的身份,接掌姑幕。

      同时,刘闯还命陈群屯驻安丘,与太史慈遥相呼应。

      这样一来,淳于、安丘和昌安三县形成的汶水三角区,也被刘闯牢牢掌控起来,再难有什么波澜。

      下密,则有管亥驻守,万无一失。

      薛州在下密建造的船坞,也已经开始投入生产,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掌控在刘闯的手中。

      胶州湾的兵马,自有徐盛接掌,同时遥控胶东。

      而东莱郡方面,王修接连以雷霆手段,诛杀当地豪强,使得东莱郡各地缙绅,也变得不敢再跳出来对着干。至于剧县和都昌,刘闯依旧没有投入太多精力。他让岑壁协助刘政打理剧县地区,并不时命夏侯兰和周仓轮流率飞熊卫渡过潍水,协助岑壁剿匪,也是一种练兵途经。

      总体而言,刘闯现在很轻松。

      若不是步骘提醒他,他险些忘了。在他的大牢里,还关押着一个三国名将。

      当日蒯祺在高密城外闹事,刘闯曾俘虏一荆州骁将。

      那荆州骁将,竟然也是一个炼神武将,让刘闯颇感惊讶。

      询问之后,刘闯才知道,这个被他俘虏的荆州骁将,居然是魏延……这一下,可真是让刘闯大吃一惊。魏延!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把魏延俘虏过来。那可是三国时代,蜀汉阵营中少有的将才。虽然三国演义中,魏延往往给人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感觉,却不能否认。此人的才干和勇武,在当时整个三国阵营之中,绝对可以列入前十,算得是一个大牛人。

      所以,当刘闯得知了魏延的身份之后,少不得会感到惊讶。

      魏延在荆州,并不得志。只是一个普通小将而已。

      刘闯询问过荆州使团的人,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这魏延并非荆州人士,乃扬州庐江郡义阳人。这义阳。大体上位于后世的河南省信阳市桐柏县东部地区,后不知什么原因,迁居荆州。他善待士卒,性情高傲。虽勇武过人。但始终不得刘表所喜,故而此前一直在邓济手下充当小将。湖阳之战。邓济败北,魏延杀出重围,投奔襄阳。这次刘表派遣庞季为使者出使许都,便命魏延随行保护。后蒯祺前来高密,庞季又让他随行,保护蒯祺。

      本以为可以凭借一身好武艺得到蒯祺赏识,日后也好在荆州站稳脚跟。

      却不想……

      刘闯得知魏延的身份之后,并没有立刻过去招揽。

      根据他对魏延的了解,这是个极其骄傲之人,若立刻招揽,恐怕魏延不会臣服。要想让他为自己所用,就必须先打消了魏延那骨子里的骄傲之情,而后软硬兼施,才能真正将其降服。

      加之大婚之后,刘闯的事务的确繁忙,索性把魏延冷在那里,根本不去理睬。

      如今,魏延主动求见,刘闯就知道,这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见他一回。”

      刘闯命周仓带人,把魏延从大牢中提来。

      一晃,近两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在高密城外和刘闯相争的神勇将军,而今看上去,则透着几分颓然。

      刘闯坐在大堂上,捧着一卷《春秋》,没有理睬魏延。

      而魏延则站在堂上,虽竭力挺直腰杆,可看得出来,并不是那么底气十足。

      “文长见我,有何事情?”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闯放下书,沉声问道。

      魏延吞了口唾沫,“皇叔擒我至今,既不放我,又不杀我,是何道理?”

      “哦?“刘闯闻听,顿时笑了,”文长想死不成?”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魏延倒是没有矫情,而是开门见山道:“只是皇叔即不肯杀我,又不放我?延颇感疑惑。”

      刘闯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文长,我不杀你,是爱惜你一身好武艺。

      可若要我放你,我又感觉很不舒服,有种放虎归山的感受……文长,你教教我,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魏延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刘闯话语中的意思?

      他犹豫一下,突然单膝跪地,叩首道:“延久慕皇叔之名,心实向往之,可惜无觐见之门。今败于皇叔之后,延心服口服,愿为皇叔效力。”

      刘闯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摇摇头,手指着魏延道:“文长,我亦爱惜你一身好武艺。

      只是,想为我效力,却并非易事。我麾下诸将,皆随我转战南北,今时地位都是他们一刀一枪杀出来,绝非凭空委任。你要想为我效力,便要从基层做起。若有有真本事,我自不会吝啬。可若你没有真本事,恐怕我也不会与你重任……文长,你可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吗?”

      刘闯心里,的确是很想招揽魏延。

      可他很清楚,魏延这个人太过骄傲,必须要时常敲打。

      你若是给他几分脸色,他就敢去开染坊……历史上,诸葛亮就是一边用他,一边敲打他。只是。在诸葛亮死后,蜀汉之中无人能够再压制住魏延,所以诸葛亮不得已才设计杀了此人。

      刘闯眯着眼睛,凝视魏延。

      想要用好这个人,必须要有些耐性才成。

      魏延愣了一下,片刻后一咬牙,“皇叔之意,延已明白。延自认不输于人,愿为小卒。杀出一个前程来,还请皇叔收留。”

      他看的很清楚,回荆州,恐怕也没他好果子吃。

      他不是荆州人氏,更非刘表的心腹……想要在荆州站稳脚跟。这其中的难度,可以想象出来。

      与其留在荆州没有出路,倒不如投降刘闯。

      至少,刘闯是大汉皇叔,而且一身武艺更胜过他,雄霸两郡之地,看上去颇有兴旺之气。他若现在归顺刘闯。他日可以凭借军功飞黄腾达。若以前途而言,倒胜过回荆州受那委屈。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站起身来,绕过书案走上前。伸手把魏延搀扶起来。

      “文长既然有此心,不如就暂时留在我身边,做一个飞熊卫军司马,你看如何?”

      刘闯既然决定要招揽魏延。自然早就想好了招揽魏延的办法。

      对这个人,你不能一下子就委以他重任。当循序渐进才成……而且,刘闯也不怕他会骄横。

      要知道,刘闯身边,不泛能人。

      太史慈和许褚,论勇武皆能胜过魏延。更不要说,刘闯还留了一个魏延的老对手……待诸葛亮成熟之后,自会让诸葛亮去收拾此人。刘闯相信,历史上的诸葛亮能把魏延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么如今的诸葛亮,肯定能比历史上做的更好。而在此之前,就先让魏延留在身边,好好敲打一番吧。

      魏延喜出望外,连忙躬身领命。

      刘闯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他从一个小卒做起,那才是暴殄天物。

      军司马,麾下不过三百人,算不得什么重要职务。但飞熊卫是刘闯的亲军,倒是可以拉拢一下魏延。

      待将来时机成熟,再做安排。

      把魏延收服后,刘闯就让他留在飞熊卫。

      而今飞熊卫共三部一千二百人。

      其中六百骑军,六百步卒……刘闯将骑军分为两部,一部三百人,由夏侯兰和魏延两人统帅。剩下六百步卒,则交给周仓统帅,清一色刀盾兵,其成员选拨模式,完全依照熊罴军。

      这可以说是除熊罴军外,刘闯手下另一支精锐。

      ++++++++++++++++++++++++++++++++++++++++++++++++++++++++++++++++++

      伴随左伯造纸术的进一步成熟,编书大业,也随之启动。

      郑玄自高密前往不其,在南山开设南山书院,召集各地名士,共襄大举。这也是自董卓迁都之后,最为盛大的一桩文事。郑玄的号召力自然不必赘言,随着他振臂一呼,天下士子纷纷响应。

      先有孔融荀悦先行抵达,随后又有颍川士子前来助阵。

      管宁、邴原纷纷加入这桩盛事,也使得高密一下子成为天下读书人,都在关注的地方。

      建安三年二月,有颍川名士胡昭胡孔明,携五十名陆浑山弟子,不远千里,从颍川赶来高密。

      刘闯对胡昭的名号,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

      但郑玄前往不其的时候,曾向他说过:孔明师从刘德升……而那刘德升,算起来乃你族叔。

      令尊与君嗣交情极深,你见到孔明之后,切不可失了礼数。”

      刘德升,字君嗣,纡书书法创始人,因创造了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的‘行书’字体,故而后世称之为‘行书鼻祖’。对这个人,许多人可能并不熟悉,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刘闯前世学过书法,说不定对此人也不了解。刘德升有一个徒弟,就是刘闯今世的舅父,钟繇。

      按照郑玄的说法,这胡昭和钟繇,岂不是同门?

      可钟繇是刘闯的舅舅,而刘闯论起来,和胡昭又是平辈……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让刘闯也有些头疼。不过既然郑玄吩咐下来,刘闯自然会牢记在心中,对胡昭一行人。也颇为重视。

      “康成公已前往不其?”

      胡昭得知郑玄离开高密的消息,也不禁感到一怔。

      刘闯连忙解释道:“高密而今人口增多,加之大兴屯田,所以略显嘈乱。

      老大人当年曾幽居不其南山,对那里极有感情。加之不其背山面海,景色极美,故而老大人决定在那里开设南山书院,建藏书阁,并命人把祖宅书籍。都送去不其,进行分门别类。”

      刘闯一边解释,一边向胡昭身后一少年打量。

      那少年似乎是胡昭的弟子,看年纪,和刘闯相仿。身高大约在180公分左右,更显高挑。

      他生的面红齿白,极为俊美。

      只是鼻梁高挺,带着一个弧度,也就是后世人常说的鹰钩鼻。一双眼睛,略显细长,目光灼灼。

      在刘闯与胡昭解释的时候。这少年却不停打量刘闯,眼中透出好奇之色。

      似是感受到刘闯的目光,胡昭笑道:“皇叔,代我为你引介。

      此我门下弟子。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仲达,乃河内人士……这次他听说我要来高密。便吵着过来,想要见一见你。”

      司马懿?

      听到这个名字。刘闯不由得内心里,激灵灵一个寒蝉。

      好在他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三国牛人更见过无数,甚至连郭嘉都敢去羞辱,不至于像最初那样,听说一个熟悉的名字,就会流露出诧异之色。而今的刘闯,虽然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隐藏自己的感情,却并非一桩难事。不过,司马懿这个名字,还是给他带来巨大冲击。

      司马懿上前一步,拱手道:“懿在颍川,常听人提起皇叔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为什么,司马懿与刘闯非常客气,但从他的目光中,刘闯却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情愫……

      亲切!

      嗯,就是亲切!

      司马懿看刘闯的目光中,透着一抹亲切之色,令刘闯感到疑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历史上三国之中最大的阴人,何以会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但是,他也不好询问,于是连忙向司马懿见礼,客套一番。

      胡昭道:“既然康成公不在高密,那我也就不叨扰了。

      我这就前往不其,但还请皇叔派个领路人,免得我在迷了路。”

      刘闯忙道:“这个简单……我妻弟孔明……哦,我那妻弟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孔明,与胡先生表字相通,还望先生勿怪。”

      胡昭大笑道:“不过是重字而已,算得什么事情?皇叔休要客套。”

      刘闯道:“我那妻弟,今就在康成公门下求学。他正准备送一批书籍前往不其,不如就让他陪伴先生,路上也好向先生讨教。另外,我再派出三百飞熊卫,护送胡先生,还望先生切莫推辞。”

      胡昭倒也不客气,便点头答应。

      哪知司马懿却突然道:“皇叔,懿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叔成全?”

      刘闯一怔,笑道:“仲达有何事,但说无妨。”

      司马懿拱手道:“我在许都,常听人说皇叔于北海大兴屯田,改种蜀黍,以令百姓饱食。我对此颇为好奇,故而想要四处看看,不知皇叔可否答应?不过皇叔放心,该看的我才去看,不该看的,我绝不去看。”

      刘闯眸光一凝,盯着司马懿。

      而司马懿也没有躲避,直视刘闯,看上去毫无畏惧。

      片刻之后,刘闯微微一笑,“既然仲达有心,那我怎能拒绝?

      只是,仲达恐怕是第一次来北海,对这里恐怕也不太熟悉。去岁东莱郡方定,四处尚有流寇为祸。你一个人行走于高密,很可能会有危险。这样吧,我让我妻弟陪你,再派一支兵马随行。

      衡若,你带飞熊卫保护胡先生前往不其,若仲达想要游转东莱,你和孔明陪他同行,切莫发生意外。

      仲达想去哪里,你们便陪他去那里,不必有顾虑。”

      夏侯兰闻听,心中不免诧异。

      公子对这个司马懿,未免太过优渥了吧……竟然任凭司马懿行走北海东莱?

      说实话,刘闯也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做。

      虽然司马懿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好,后世里更被人诟病。但不知为什么,刘闯对他确有一种很奇妙的亲近感,让他也感到疑惑。也许,是司马懿表现出来的那种亲近,让刘闯放松警惕。

      反正不管怎样,刘闯觉得,司马懿绝无恶意。

      不过,让司马懿和诸葛亮呆在一处……

      刘闯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两个历史上本应该斗得你死我活的对手,如今却同时出现在刘闯面前。刘闯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走在一起,究竟会产生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有些好奇!

      ++++++++++++++++++++++++++++++++++++++++++++++++++++

      胡昭当日,便离开高密。

      诸葛亮陪着胡昭司马懿一同前往不其,随后又陪同司马懿,在飞熊卫的保护下,游览胶州湾,前往胶东。

      送走胡昭之后,刘闯又变得忙碌起来。

      先是有麋芳派人传来消息,他已经依照着刘闯的安排,买下田庄产业,并购买了数千奴仆,开始试种蜀黍。同时,他还从北疆收购了其他的农作物,比如大豆、青稞……并进行批量试种。不过,根据麋芳传来的消息来看,那里气温寒冷,这蜀黍能否成活,目前尚不能够有结果。

      刘闯也知道,这非是朝夕可以做成的事情。

      但蜀黍能否在北疆推广开来,关系到刘闯日后的生存大计。

      在思忖许久后,刘闯派人回信麋芳:不计成本,一定要设法令蜀黍在北疆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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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有猛士兮(1/2)

      在给了麋芳回复之后,刘闯就没有再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历史上的麋芳,虽然不如他老哥麋竺那么声名响亮,但也偶有神来之笔。这个人,不是没有能力,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如今刘闯把他安排在北疆,也算是给他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相信,麋芳不会让他失望。

      而事实上,麋芳如今在北疆做的不错。

      短短时间便站稳脚跟,也说明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能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他太多约束?

      所以,刘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费太多心思,因为从许都传来消息,曹操即将第三次讨伐南阳。

      这一次,恐怕也是曹操最后一次对南阳用兵吧。

      刘闯记不太清楚曹操这一战最终的结果,但他却记得,此战之后,贾诩归附,张绣投降……张绣,西凉大将张济的侄儿,枪马纯熟,用兵不俗。能凭借南阳三次对抗曹操的攻击,说明此人的能力,绝非等闲。而最重要的,还是那贾诩……毒士归附,曹操想来要如虎添翼。..

      说实在话,刘闯前世最初并不喜欢贾诩。

      在三国演义之中,贾诩的存在感,似乎并不是特别强烈。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贾诩的了解也就越发丰满起来……善于自保,算无遗策,而且有机变之能。

      这是个很清楚自身定位的人!

      后世常说曹操五大谋主,郭嘉死得早,荀彧因为心系汉室。与曹操产生矛盾。最终也英年早亡。至于程昱和荀攸。相较而言略显不足。程昱过于刚强,荀攸则偏于兵略,是个好的参谋长,却非顶级谋主。所以在曹魏后期,真正算得上谋主的人,也只有这个贾诩贾文和。

      先有鬼才,后有毒士……

      刘闯突然觉得,他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有些难过。

      “子山,司马懿如今身在何处?”

      步骘抬起头道:“前日衡若派人送信,说司马懿和孔明已抵达即墨……可能过几日,就要前往东莱。”

      “他二人相处如何?”

      “公子是说,司马懿和孔明吗?”

      “嗯。”

      步骘有些不太明白,刘闯为何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如此重视。

      于是想了想道:“据衡若说,两人时有争执,但关系还算不错。衡若还说,少见孔明遇到对手。那司马懿辩才惊人,时常和孔明争论不休。双方各有胜负。所以也很难说谁更加厉害。”

      “孔明有个对手,倒是一桩好事。”

      在原有历史上,孔明也有好友相伴。庞统,徐庶,孟公威,石广元,崔州平……而这些人,都是在三国时期,极有能力的人物。且不说庞统与诸葛亮齐名,徐庶孟公威石广元,也都非同等闲。有这样的朋友相伴,诸葛亮才能够迅速成长。可惜,刘闯如今并不打算送诸葛亮去荆州。少了那些小伙伴的相互督促,诸葛亮是否还能达到历史上那种高度呢?刘闯有些怀疑。

      不过,司马懿的出现,却给刘闯开启了另一扇窗户。

      我无法招来庞统,但是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的伙伴……要知道,他手中的资源并不缺少。有郑玄这棵梧桐树在,刘闯并不担心,招引不来凤凰驻足。这司马懿,就是刘闯给诸葛亮安排的第一个伙伴。从司马懿对刘闯的态度来看,似乎对刘闯颇有些好感……不管怎样,这同样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在刘闯看来,司马懿未来的成就,远比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庞统强百倍。

      希望,有这么一头冢虎相伴,卧龙可以获益良多。

      “不其那边的情况如何?”

      “南山书院已经初成规模,如今已聚集数百人之多,不泛当今名士。”

      刘闯想了想,也颇为满意。

      “公子。”

      “嗯?”

      步骘犹豫一下,轻声道:“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子答应。”

      “子山,你随我多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我欲前往北疆,去看一看那边的状况。”

      刘闯闻听,不由得一怔。

      他想了一想,便点头道:“去看看也好,子方一人,毕竟势单力孤,你过去之后,不妨多帮他一回。正好前几日,元绍来信说,他不想继续呆在琅琊。而今东武琅琊两县已连成一片,益恩大兄足以掌控,他留在那边,也确实可惜。这样,我让元绍陪你一同前往北疆。另外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路过广阳郡时,请绕道蓟县,找一个名叫徐邈的人,把书信交给他。”

      徐邈,是郑玄举荐给刘闯的一个人才。

      据说此人精于农事,才干非凡……当年他曾在郑玄门下求学,后因家事不得不返回老家。

      刘闯一直想要招揽此人,却又担心路途遥远,徐邈不愿前来。

      正好麋芳说,蜀黍在北疆种植会有难度,于是刘闯就想到了此人。有郑玄的书信,刘闯有八成把握请出此人。更不要说让他来参与他最擅长的事情,相信这个徐邈,绝不会再拒绝。

      步骘听罢后,便躬身道:“公子放心,骘必不负公子所托。”

      只是,步骘这一走,刘闯又面临另一个问题。

      陈矫和陈群,长于外,而不精于内。

      别看这小小的北海郡和东莱,每日往来的公文案牍多不胜数。此前,都是由步骘一手操办,省却刘闯不少麻烦。若步骘一走,谁来负责这些案牍?刘闯在答应步骘后,也有些头疼。

      “何不使定公前来?”

      “哦?”

      “徐子明如今已回高密,左右无甚安排。

      而定公今年在胶西推行屯田,正可以让子明接手。定公此前。就长于这些政务。让他回来接手。岂不正好?”

      吕岱如今为夷安令,说实话有些大材小用。

      而徐奕则长于屯田事务,让他接手夷安令一职,确是最好选择。

      刘闯想到这里,顿感轻松。

      “既然如此,我便差人使定公回来。”

      ++++++++++++++++++++++++++++++++++++++++++++++++++++++

      吕岱在夷安,一晃近一年光景。

      在过去一年之中,他一直都在着手准备胶西屯田事务。刘闯突然召他回高密。吕岱一开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回到高密,问清楚缘由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旋即接手步骘手中事务。虽说胶西屯田是他的心血,但吕岱的心里,始终还是希望能回到高密……毕竟,这里才是刘闯的核心圈子。更不要说,吕岱对农事并不擅长,他更希望处理政务,而非日常琐事。

      随后。徐奕奉命,出任夷安令。

      把吕岱安置好以后。刘闯略显疲乏,返回后宅。

      “孟彦,怎地如此疲惫?”

      麋缳命人准备了晚饭,送到刘闯的书房之中,颇有些关切的问道。

      刘闯只笑了笑,轻声道:“算不得累,只不过是处理一些人事安排而已……如今这地盘越来越大,管得人越来越多。以前都是子山为我操持,今天和定公交接,才知道会如此的繁重。

      我这手上可用的人,还是有些少了……”

      麋缳不免有些心疼,走到刘闯背后,轻轻帮他揉捏肩膀。

      成婚两个月,刘闯并不似外面人所猜测的那样,享尽齐人之福。他倒是想来着,可身边的事情,可说是一件接着一件,和佳人温存的时间,甚至比大婚之后更少。麋缳看着刘闯略显瘦削的面颊,也不禁有些心疼。

      “对了,我今天收到大兄的书信。”

      “哦?”

      麋缳口中的大兄,毫无疑问就是麋竺。

      如今,麋竺依旧为东海郡太守,从表面上看,和刘闯始终没有任何往来。

      可私下里,麋竺却暗自与麋缳书信来往,总算是让麋缳内心里的那份纠结和挂念,得到缓解。

      只是,这书信往来,除麋缳和刘闯之外,外人无一人知晓。

      就连麋竺那边,也是交由林癞子一人负责,连麋竺的老婆都不知道,麋竺和刘闯有联系。

      “刘备近来,时常与大兄书信。”

      “哦?”

      “大兄感觉,他似乎有意对吕布用兵。”

      刘闯用力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了!”

      刘备对徐州,可谓贼心不死……他如果没有动作,那才是一桩怪事。

      自去年陈珪谋反之后,刘备便一直处于沉寂的状态。而今,他终于要有动作,并不出刘闯意料。

      “你与大兄知,让他莫参与其中。

      若刘备要他帮忙,也不必拒绝,但绝不要出兵与吕布相争……刘备而今,不是吕布的对手。”

      麋缳对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既然刘闯这么说,她当然也不想让麋竺陷入危险。

      吃罢晚饭后,刘闯便招来周仓。

      他把一封书信递给周仓,“你安排一下,让张牛儿连夜动身,前去下邳,把这封书信与陈公台。”

      说到这里,刘闯犹豫一下。

      “另外,让张牛儿告诉陈宫,小心陈元龙。”

      他记不太清楚,历史上刘备是否偷袭过吕布。不过根据他的对刘备的了解,这家伙说不定真有可能会出兵。去年三月的那场战斗,刘闯记忆犹新。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在史书中,或者三国演义里,陈珪并没有和吕布反目成仇,更没有协助刘备,在下邳来那么一场偷袭。

      刘备,若无曹操之助,绝无可能战胜吕布。

      但刘闯却不敢保证,若是那陈登在广陵起兵,会是什么状况。

      可惜了……本来吕布去年就有可能拿下广陵,彻底将徐州掌控于手中,却平白放弃了机会。

      一想到这些。刘闯就不禁扼腕长叹。

      时间。悄然逝去。

      眼见近二月底。刘备也没有出兵。

      屯田之事,已进入轨道。虽然步骘离开,但有吕岱接手,使得北海诸般事务,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

      刘闯本打算找个日子,带上荀旦、麋缳等人一起出去踏青。

      却不想得到消息,荆州刘表,派蒯越率使团前来高密。

      刘表。终于有反应了?

      刘闯把大椎收起,交到了魏延手中。

      “那蒯大公子,如今情况怎样?”

      魏延道:“大公子一切尚好,皇叔并未委屈他,除了行动受了些限制之外,其他一切都好。我前次探望时,他好像还胖了一圈,精神看上去也不错。皇叔仁厚,想来刘荆州也不会怪罪。”

      “很好!”

      刘闯可不想这时候和刘表真的反目。

      亢蒯祺,说穿了只是他向刘表宣示他的存在。而不是想要和刘表交恶。

      只是,蒯越前来。倒是有些出乎刘闯的意料之外。之前向荀旦麋缳吕蓝和诸葛玲等人承诺的踏青,恐怕又要推迟些时日。同时,刘闯也非常好奇,蒯越来高密,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二月二十八日,荆州使团抵达高密。

      只是这一次,刘闯并没有似先前那次恭敬,而是领魏延周仓二人,率飞熊卫在城外等候。

      清明将至,细雨靡靡。

      正午时,从远处行来一队人马,缓缓来到高密城外。

      这支荆州使团的仪仗,明显要强过上次蒯祺来时的排场。

      两千健卒列队于高密城下,蒯越驾轻车,在两员大将的护卫下,来到阵前。

      刘闯,催马迎上去,躬身道:“蒯别驾前来,可是要为蒯祺讨回公道?”

      可不等蒯越开口,在他身后一员武将却勃然大怒,催马上前厉声喝道:“刘皇叔何以如此无礼,便这般迎接客人吗?”

      这员武将,跳下马身高当在八尺靠上,雄壮威武。

      他的相貌极为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掌中一口七尺大刀,明晃晃,透出一股寒意。

      刘闯一怔,忍不住道:“你是何人?”

      “你既然不识我,何以招某家前来?”

      刘闯眼睛一眯,下意识向轻车之后的另一员武将看去。

      那员将的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须发灰白。跳下马,身高当近九尺,掌中一口大刀,威风凛凛。

      黄忠?

      刘闯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名字。

      不过,他旋即把目光收回,落在眼前青年的身上,突然笑道:“甘宁,甘兴霸?”

      “正是某家!”

      甘宁这一路上,心里都一直感到茫然。

      刘闯之名,他当然听说过……事实上,自从刘闯八百健卒强夺般阳,大败数万泰山贼之后,刘闯的名气,就已经传入荆州。在那之前,许多人会以为刘闯是凭借着他老爹刘陶留下来的威名所以才站稳脚跟。但般阳一战之后,刘闯的勇武和胆略,已经证明他不是虚有其名。

      这么一个从市井中崛起,横行三州之地,斗曹操,败刘备,战虓虎的好汉,甘宁一直心存好奇。

      后来,刘闯得以正名,拜北海相,灌亭侯。

      般阳一战之后,更被曹操封为扬武将军,若以名气而言,甘宁可谓如雷贯耳。

      可他却不明白,刘闯为何要找他?

      刘闯说,他曾受过甘宁的恩义……可甘宁可以发誓,他绝对不认识刘闯。要知道,刘闯当年流落江湖的时候,甘宁也不过十几岁,怎可能认得刘闯?偏偏刘闯这次指名点姓要他过来,甘宁自然满心疑惑。

      见刘闯问他,甘宁便可以确认,刘闯不认得他。

      心中,突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同时更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说起来甘宁而今,也颇为落魄。

      从巴郡来到荆州,本以为能够得刘表重用,哪知道刘表连见都没有见他,便把他赶回南阳老家。

      幸亏甘宁离开巴郡的时候,带了不少钱帛。

      若非如此,他手下那八百僮客,恐怕都难以养活。

      可即便如此,坐吃山空三载,甘宁也有些承受不起……他又不擅持家,更不懂如何赚取钱帛。有心重操旧业,做那强取豪夺之事,可南阳毕竟不是巴郡。若他真那么做,恐怕刘表第一个不会饶他。真若如此的话,他甘宁就只能上山落草,做个山贼盗匪,被他人耻笑……

      八百僮客,走了大半。

      眼见着走投无路,却忽然得到刘表相召,让他随同蒯越,出使高密。

      难不成……还要回家继续蛰伏不成?

      甘宁想到这里,不由得恼羞成怒,怒骂道:“我敬你为皇叔,又为何要消遣于我?”

      不等刘闯回答,身后魏延却怒声喝骂:“尔一小将,竟敢对皇叔无礼!”

      说着话,魏延策马冲出。

      甘宁也不客气,纵马迎上去,便和魏延斗在一处。

      而刘闯则看着轻车上的蒯越,笑呵呵道:“子柔先生,何不与我引介一下汉升老将军?”

      蒯越的瞳孔微微一缩,突然扭头笑道:“汉升,看起来刘皇叔对你,可熟悉的紧。”

      在他车后的那员老将,正是黄忠。

      事实上,黄忠和甘宁一样,也不明白刘闯为何要他前来。

      要知道他的名声,即便是在荆州也不算显赫。想当年他是南阳太守秦颉部曲,黄巾之乱的时候,随秦颉在南阳大战张曼成,立下战功,随秦颉前往扬州任职。只是,秦颉到扬州后不久,便因为水土不服病死,继任者对黄忠并不欣赏,他只好带着妻儿,从江东返回扬州。

      不幸的是,黄忠的儿子黄叙因小时候染了风寒,故而体弱多病。

      加之长途跋涉,旅途辛劳……黄叙在回到老家后不久,便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黄忠心里悲恸万分,此后便在南阳老家蛰居。后经好友介绍,复又投靠刘表……不过刘表对他,并不看重。

      也难怪,黄忠并非刘表元从。

      加之他身上有秦颉的烙印,而刘表素来重士人,轻寒门,对他自然不可能重用。

      好在刘表知黄忠勇武,于是拜中郎将,命他辅佐刘磐,驻守长沙。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为刘磐捞取战功,获取名声而为之。即便是刘磐,对黄忠也是表面敬重,内心里实则轻视。

      刘闯邀他前来高密,黄忠也心存疑惑。

      不过,眼见刘闯上前,他却不似甘宁那么急躁。

      宦海沉浮多年,黄忠早就过了心浮气躁的年纪。所以他听蒯越说完,便微微一笑道:“想来刘皇叔,是想要掂量一下老夫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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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龙蛇变

  黄忠,毕竟比甘宁大许多。

  所以他不可能似甘宁那么冲动,二话不说便要和刘闯拔刀相向。

  手按刀背,他打量着刘闯。其实在得知刘闯招他前来的时候,黄忠就猜出了刘闯的心思。

  虽然他不知道刘闯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可他还是想来试试运气。

  刘表喜文而不好武事,而且极重门楣出身。

  黄忠非常清楚,他留在荆州,也难得刘表所喜,更不可能被重用,最多就是个工具。

  可他身怀绝艺,又怎甘心一辈子为人做下手?想当初,他之所以追随秦颉,不同样是希望搏一个远大前程?只是他运气太差,秦颉死得突然,根本没有给黄忠施展才华的机会。至于后来……

  黄忠这辈子,可说的上是坎坷。

  想当初他满怀期望投军,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好年华。

  黄巾之乱发生的时候,也是黄忠正处于巅峰的时期。他凭借军功,一路杀出来,入秦颉法眼。可谁又想到,秦颉一死,他便惶惶如丧家之犬,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年过五旬华发生。

  表面上,黄忠认命了!

  可内心里,却始终怀着期盼,希望能够一展抱负。

  只是,刘表无识人之明。

  刘闯好歹也是大汉皇叔,一方诸侯。

  论名望或许比不得刘表,可他的出身和家世,注定他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举步维艰。

  黄忠突然道:“久闻刘皇叔勇武,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忠亦久慕皇叔之名,今日便讨教一二。”

  话音未落,胯下黄骠马长嘶一声,驮着黄忠便冲向刘闯。

  说时迟,那时快,声到,人到!

  黄忠手中大刀嗡的一声响,犹如闪电般,带着一道匹练似地刀光,便劈向刘闯。

  刘闯也心中雀跃。

  后世人常说,黄忠之勇,可比吕布。

  只不过他成名的时候,已年迈体衰……可即便如此,老黄忠之名,依旧享誉后世,足见他勇武过人。

  所以,刘闯也很想掂量一下黄忠的本事。

  见黄忠主动攻击,刘闯非但不生气,反而笑道:“正要领教黄汉升刀箭双绝。”

  盘龙八音椎蓬的扬起,在刘闯手中一颤,嗡的一声幻化出三道虚影,如大枪般狠狠刺出。

  铛的一声巨响,黄忠的刀,刘闯的椎撞击一处。

  一股巨力顺着椎杆涌来,令刘闯不由得大吃一惊……

  自他出世以来,曾多次与三国名将交锋。不过,自达到炼神境界之后,除吕布之外,便只有黄忠给他带来如此沉重的压力。那大刀明明是劈在椎头上,可不等旧力消失,黄忠的刀轻轻一错,贴着椎杆就抹下来。吓得刘闯连忙回椎向上一挑,啪的将大刀挑开,却吓出一身冷汗。

  “皇叔勇武,果然不凡。”

  黄忠被刘闯逼退之后,也是心中赞叹。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手,大刀呼呼作响,化作疾风暴雨,便把刘闯圈在起来。

  和刘闯之前遇到的诸多对手不同,黄忠的大刀上,总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道,似乎是牵引着刘闯手中大椎。刘闯数次想要和黄忠硬碰硬对决,可那黄忠却不知怎地发力,那口刀就好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令刘闯防不胜防。

  而在另一边,魏延也被甘宁逼得连连后退,逐渐呈现败相。

  他心中暗自吃惊,眼前这个俊朗青年,竟有如此好本事,让他几乎难以招架。

  魏延自恃甚高,他知道刘闯手下,有许褚太史慈两员大将,几乎与刘闯不分伯仲。所以,魏延也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他便是刘闯帐下第三猛将……虽然他知道刘闯有个叔父,却不在高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魏延这心里面,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找机会立下战功。

  这也是他今天急不可耐冲出来,与甘宁交锋的缘由。

  哪知道,甘宁这刀法竟如此厉害……那刀势延绵,如大江之水,一浪连着一浪,逼得魏延狼狈不堪。

  两人交锋大约五十余合,魏延就有些抵挡不住。

  好在甘宁也知轻重……他之所以出手,也有一番自己的考究。

  一方面,要展示出自家的手段;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刘闯的为人。

  若刘闯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容忍,他又何苦跑来高密,受那寄人篱下之苦?只是,甘宁没想到,刘闯没有出手,可他麾下的人居然也不差。魏延居然和他交锋五十余合才露出败相,展现出足够强大的手段。这说明,刘闯手下人才济济,倒是让甘宁对刘闯,又多了些期待。

  当然了,他也不会真的击败魏延,那毕竟是刘闯的部曲。

  若得罪此人,日后说不得会有麻烦……在经历过许多失败和挫折后,甘宁也多少知道轻重。

  魏延心中感激,也拨马跳开。

  他紧盯甘宁,担心甘宁跑去夹击刘闯。

  不过,当他看清楚另一边的战况之后,也不禁大吃一惊。

  刘闯在黄忠那如同疾风暴雨的攻势下,已经完全落在下风。别看刘闯有马镫和马鞍之利,但是面对黄忠,却只有招架之功。这种感觉,让刘闯感觉很不舒服。有力无处使,在经过最初两次硬碰硬交锋之后,黄忠似乎也知道,如果纯粹的硬碰硬,恐怕他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老不以筋骨为能的道理,黄忠自然清楚。

  所以他索性不与刘闯硬碰硬的交手,而是把刘闯丝丝缠住。

  那种感觉,就好像虎落平阳,刘闯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出来,反而被黄忠死死克制,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二人交锋近百回合,刘闯已汗出如浆。

  可是体内的气血,伴随着一次次交锋,却沸腾起来,令刘闯有种想要爆炸的感受。

  眼见着黄忠一刀削来,快若闪电。刘闯想要封挡,双手却似乎跟不上那刀芒的速度,竟眼睁睁看着大刀向他扑来。一种久违的死亡感受,突然间涌上心头。刘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口大刀,仿佛这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事物的存在。八音椎在他手中,奇异的一扭,本大开大阖的招式,在刹那间一下子变了,变得细腻而阴柔……刀椎撞击的一刹那,刘闯在马背上突然一扭,椎头上的刚劲突然消失,几乎是贴着那口大刀横抹出去,变得诡异至极。

  “好椎!”

  黄忠眼睛一亮,不由得发出一声暴喝。

  只是,不等他声音落下,刘闯手中的八音椎嗡嗡作响,招式忽而刚猛,忽而阴柔,将黄忠缠住。

  黄忠不敢怠慢,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

  这一回再战,黄忠竟隐隐无法克制住刘闯的大椎,从最初占尽优势,逐渐变成了旗鼓相当……

  两人又交锋十数回合,黄忠大叫一声,拨马跳出圈外。

  他这一撤走,刘闯也立刻停下来。

  两人在马上相视片刻,突然间哈哈大笑。

  “多谢老将军指点,闯方有今日之突破。”

  刘闯鹰蛇同舞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却迟迟没有进入龙蛇变。

  可就在刚才,在黄忠那如同疾风暴雨的攻击之下,他竟然领悟刚柔变幻之道。此前他做不出来的动作,使不出来的招式,经此一战之后,竟一下子豁然贯通。也正是这种贯通,使得刘闯的龙蛇九变,正式迈入第八变,龙蛇变的境界。不过,刘闯知道,龙蛇变也只是一个开始,想要真正练成龙蛇九变的蛟龙变,需要更漫长的积累。好在,他年轻,有足够时间!

  刘闯翻身下马,向黄忠躬身一揖。

  黄忠这时候也不敢怠慢,从马上下来,恭敬回礼道:“皇叔勇武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今日能见如此龙争虎斗,实我之幸。

  只是皇叔这般行事,却非待客之道。元吉此前多有得罪,越还请皇叔,能多多原谅。”

  蒯越,已从轻车上下来。

  而刘闯则笑着上前,一把攫住蒯越手臂,“异度先生勿怪,方才不过是小小玩笑而已。

  住所已经安排妥当,请先生随我入城……元吉公子我可是未敢怠慢,只等异度先生前来罢了。”

  说完,刘闯竟不理睬黄忠和甘宁,与蒯越把臂而行,直入高密县城。

  城门洞下,早有人准备好车仗,两人登上马车,直奔县衙走去。

  “这算什么?”

  甘宁愕然,疑惑看着刘闯和蒯越的背影。

  这两人倒也真是古怪,居然也不理自己麾下,直入城中?

  这时候,黄忠翻身上马,与甘宁道:“兴霸,还不跟上。”

  对于黄忠,甘宁却不敢怠慢。这一路上,他与黄忠交手数次,自然知道黄忠的深浅。

  “汉升将军,这算什么事?”

  “走吧,刘皇叔已把你视作自己人,所以才不闻不问。

  你问问这位小将军,恐怕刘皇叔已经在城中安排妥当……你把你那些僮客交给他,咱们皇叔走就是了。”

  甘宁诧异向魏延看去,却见魏延拱手道:“兴霸只管去,公子早有安排。”

  想想今天,其实挺丢人。

  本想要一展身手,哪知道对方竟如此凶悍。

  魏延这个人虽然高傲,但却有个好处:你比我强,我就对你以礼相待。

  甘宁看到这里,顿时恍然。

  他收起大刀,从使团中点出三百僮客,在魏延的带领下直奔城中。而他和黄忠,则紧随刘闯和蒯越身后,催马进入高密。

  +++++++++++++++++++++++++++++++++++++++++++++++++++++++++++

  入府衙后,酒宴已经摆好。

  蒯祺到来后,被蒯越一顿臭骂,乖乖坐下下首。

  被囚禁这段时间来,蒯祺老实很多。至少在刘闯面前,他不敢再摆出当初那蒯家大公子的派头。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胖乎乎,总憨态可掬的家伙,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想当初我在洛阳时,也时常得中陵侯教诲。

  一晃这许多年过去,可思及起来,犹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寒暄几句之后,蒯越便扯起了交情。

  刘闯则看似非常激动,实在他和蒯越都明白,那不过是做戏而已。蒯越的确是受过刘陶的指点,可那又如何?刘闯若非闯出一条路来,恐怕蒯越也未必会提起这么一段关系。所谓的敬重,不过是建立在实力上。若刘闯没有闯出名号,蒯越随会以礼相待,但绝不会如此客套。

  不过,说起关系来,刘闯和蒯家的确是有很深的关系。

  别的不说,刘闯和蒯祺连襟的这层关系,不管怎样,都磨灭不掉。

  “皇叔……”

  “异度先生,莫如此客套。”

  刘闯笑道:“元吉与我总是连襟,你我之间,也无需太多客套。

  你还是唤我孟彦就好,这皇叔长皇叔短,总显得有些生分,也坏了你我两家的交情。元吉,我这里与你赔罪。不过你当初做的,确实有些过分。我知刘荆州与江东孙氏有恩怨,可不管怎样,江东使团到来,便是我的客人。你当着我的面驱赶我的客人,未免先宾夺主之嫌。”

  蒯祺这时候,更不敢与刘闯嘴硬。

  蒯越就坐在这里,而且从蒯越的态度来看,他绝对是站在刘闯一边。

  听到刘闯道歉,蒯祺连忙起身,“皇叔大人大量,此前我受人挑唆,故而才做出那等事情。我也知道,此事做的的确不妥,但还请皇叔看在你我两家交情上,宽恕则个,莫再挂在心上。”

  刘闯说让他称其表字,那是对蒯越而言。

  蒯祺虽然和刘闯是平辈,却不敢直呼刘闯表字,否则蒯越老大的耳光就会伺候过来。

  把话说开之后,也就没了先前的尴尬。

  不过蒯越还是非常好奇,“孟彦从未到过荆州,何以知汉升之名?

  还有兴霸,他从巴郡迁来荆襄,名声并不显赫。若非我有些印象,恐怕刘荆州根本想不起来兴霸是谁。”

  他这句话,也是向刘闯讨好。

  这就等于告诉甘宁,你不要回去了……你就算回去,恐怕也不会被刘表看重。

  甘宁一旁听真,不由得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他喝了一口酒水,只点点头,便一言不发。

  刘闯眼睛一眯,便猜出端倪来……这恐怕是蒯氏和刘表之间出现矛盾,否则蒯越决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这也就说明,蒯越这次来高密,恐怕还存着其他想法,只是不好明说。

  蒯氏和刘表之间,会有什么矛盾?

  刘闯心里面非常好奇,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容。

  “黄将军之勇,我是从家叔口中得知。

  想来异度先生也知道,我叔父本也是以勇武而著称。所以我从小便常听他说一些英雄人物,黄将军便是其中之一。可惜,我叔父今在交州,若他知道黄将军来,也定然会非常高兴。”

  刘勇!

  这也是刘闯能够想到的最好托辞。

  黄忠先是一怔,旋即捻须而笑……

  他倒是相信这个解释,因为他也听人说过,刘勇是个勇力超绝之人。

  若是这样,刘闯知道自己倒也算不得奇怪。黄忠甚至心里面还颇有些得意,因为从刘闯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自己在刘闯的心中,恐怕还颇有份量。若如此,倒也不必担心会受了怠慢。

  不过,蒯越却从刘闯的话语中,听出另一层意思。

  刘勇在交州?

  对了,交趾太守士燮,当年曾拜在刘闯门下。

  而这士燮,可是实实在在的交州王……交州毗邻荆襄,若能够有士燮这条门路,说不得蒯氏可以获得一些好处。

  蒯越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明白了刘闯心意。

  他这是在向我展示他的实力!

  别看交州荒僻,也许对中原产生不得什么影响,可是对荆州而言,却影响颇深。

  蒯越当下道:“孟彦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一晃多年,我与威考也久不联络。”

  恐怕不是你不联络,而是你联络不到。

  刘闯微微一笑,“说来士太守也是我师兄,和异度先生算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要多联络才是。这交情便是越联络越深,久不联络,只怕会坏了情义,变得生分确非好事情。”

  “说的是,说的是!”

  蒯越脸上的笑容更浓,对刘闯的感官,也随之越发强烈。

  “至于兴霸……”

  刘闯笑道:“我知兴霸,也不过是于偶然机会。

  不瞒异度先生,今我坐拥北海东莱,看似风光,实则步履维艰……文不过步骘吕岱和季弼,就连长文也是因我父与颍川陈氏的交情,才来祝我一臂之力。而武将只有许褚太史慈可堪上将,实在是无法支撑而今局面。所以,我才会斗胆向刘荆州借调黄将军与兴霸,也是不得已为之。”

  刘闯说的非常客气,至少在黄忠和甘宁听来,颇感舒服。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蒯越下首,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刘皇叔乃大汉皇叔,何以言步履维艰?”

  这文士,一直跟在蒯越身边。

  来到府衙之后,也是坐在蒯越下首,刘闯还以为他是蒯越的随从。

  可他突然开口,蒯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快之色,让刘闯立刻意识到,这中年男子恐怕并非蒯越随从。

  “还未请教……”

  “哦,此我好友,黄江。”

  蒯越连忙道:“他性子刚直,所以还请皇叔勿怪。

  不过,越亦奇怪,孟彦你如今为朝廷所拜扬武将军,灌亭侯,又是大汉皇叔,谁又会为难你呢?”

  刘闯看了一眼黄江,“异度先生,何以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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