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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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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官渡(五)


      不是说统兵的人是黄忠吗?

      夏侯渊对赵云那匹爪电飞黄并不陌生,那原本是曹操的爱马,后来曹宪出嫁的时候,曹操便把爪电飞黄当作嫁妆,一并送给了刘闯。没想到,刘闯竟然把爪电飞黄送给了赵云……夏侯渊反应极快,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他这一回只怕是中计了!赵云并没有在武都,而是秘密返回陇县。若如此的话,此前徐庶猛攻漆县,恐怕也是个幌子,目标实则放在了汧县。

      想到这里,夏侯渊那还敢有半点迟疑,立刻拨转马头。

      “子义,随我突围。”

      夏侯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和夏侯渊中计了!

      见夏侯渊突围出去,夏侯恩猛然一咬牙,跃马拧枪便向赵云冲去。

      “妙才速走,我来断后。”

      夏侯恩很清楚,若夏侯渊出了差池,想来汧县便有危险。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尽力掩护夏侯渊撤离。可而今西凉军显然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如果两人同时突围,根本不可能成功。

      唯有他设法拖住西凉军,为夏侯渊争取撤离的机会。

      当然,这样一来夏侯恩恐怕就要陷入险境……夏侯恩不是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可是为大局着想,他也唯有如此选择。

      “子义!”

      夏侯渊见此情况,不禁大声呼喊。

      “妙才休再耽搁,我死不足惜,若丢了汧县,你我便为罪人。”

      夏侯恩说话间。已纵马拦住了赵云。

      他二话不说。拧枪就刺。

      赵云原本把目标放在夏侯渊的身上。哪知道被夏侯恩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侯渊带人突围而去。赵云心中顿时大怒,怒喝一声,“挡我者死!”

      手中龙鳞枪唰的一枪刺出,快如闪电一般。

      夏侯恩竭尽全力抵挡,可毕竟和赵云的差距太大。

      赵云已经到了炼神中期的境界,而夏侯恩不过养气巅峰。他竭尽所能,和赵云走马盘旋打了五个回合。在二马错蹬之际,赵云突然枪交左手,拔出宝剑,一剑将夏侯恩劈落马下。

      赵云这口剑,名为思召,原本是袁绍佩剑,削铁如泥。

      刘闯因为有巨阙剑,故而把思召赠与赵云……夏侯恩虽身披铠甲,可仍旧被赵云劈落马下。

      夏侯恩这一死,曹军顿时大乱。

      而赵云在斩杀了夏侯恩之后。却不见了夏侯渊的踪迹。

      原来,就在赵云和夏侯恩交锋之际。夏侯渊已率部杀出一条血路,冲出番须口,向汧县逃去。赵云见此情况,心中也是格外着急。他把姜叙找来,让姜叙带人打扫战场,他亲率八百骑,循着夏侯渊逃亡的方向一路追击……

      +++++++++++++++++++++++++++

      天,已经大亮。

      汧县城头上,曹军大纛迎风飘扬,城头上更是静悄悄,鸦雀无声。

      夏侯渊返回汧县的时候,就见城门紧闭。

      他连忙上前,高声呼喊叫门……可任凭他如何叫喊,城头上始终不见人影,更无人露面回应。

      夏侯渊的心里,顿感一丝不祥。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得城头上叨叨叨,三声巨响。

      紧跟着,城门大开……一队骑军从城中杀出。为首大将,金盔金甲,身披赤蟒战袍,腰系狮蛮玉带,掌中一口金背龙鳞大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光毫。来人跳下马,大约有九尺身高,颌下一部灰白胡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他带着人杀出城门,便高声喊喝,“夏侯渊,黄忠在此恭候多时,还不下马就缚。”

      果然……

      夏侯渊就知道,徐庶的计策绝不会只是单纯的在番须口设伏。

      去年徐庶在凉州用兵,可谓是一计连着一计,计计连环。

      他在番须口设伏,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引诱夏侯渊出城,而后趁机夺取汧县。也就是说,徐庶在汧县早已有了安排。恐怕这一计早就已经筹谋妥当,为的就是今日这么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夏侯渊心中突然怨念丛生。

      他大吼一声,拨马便迎上了黄忠。

      黄忠胯下一匹沙里飞,见夏侯渊一刀劈来,却不慌不忙,举刀相迎。

      铛的一声巨响,两口大刀交击,夏侯渊心中一惊……这老儿五六十岁了,怎地如此大的气力?

      只一个回合,夏侯渊便知道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

      他心中一横,大刀唰唰唰连环劈斩,一副搏命的架势。而黄忠却在马上不慌不忙,两人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夏侯渊便渐渐露出不支的迹象。倒也不是说夏侯渊连二十个回合都抵挡不住,而是黄忠那口大刀,是经过特殊的设计。刀背上的龙鳞纹路层层叠摞,阳光一照,极为晃眼。夏侯渊也是炼神初期的猛将,说起来和黄忠真要交锋,没有五六十个回合未必能见分晓。可是黄忠那口龙鳞大刀实在是占了大便宜,让夏侯渊有些睁不开眼,自然更难支持。

      两人又战了十余个回合,夏侯渊已是气喘吁吁。

      他猛然大吼一声,手中大刀翻飞,生生逼退了黄忠后拨马想要离开……哪知道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那员大将,赫然正是赵云。他来到夏侯渊的面前,探身就是一枪。夏侯渊举刀相迎,勉勉强强挡住了赵云这一枪,可是在二马错蹬的时候,就见赵云在马上轻舒猿臂,伸出手一把就扣住了夏侯渊的腰带,手臂猛然发力,大喝一声便把夏侯渊从马背上拎起来……赵云拎着夏侯渊振臂一抖,夏侯渊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架一样。再也使不出力气。

      没等他反应过来。赵云已经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夏侯渊被摔得头昏脑胀。两眼直冒金星……他挣扎着刚站起身来,黄忠纵马上前将他撞倒,龙鳞大刀高高举起,朝着夏侯渊便劈落。说时迟,那时候,赵云突然上前,举枪架住了黄忠的大刀。

      “子龙,你这是为何?”

      黄忠一见。顿时大怒。

      却见赵云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刀斧手上前把夏侯渊绳捆索绑。

      “汉升将军休要生气,云并非是想要抢夺将军功劳……只是军师有命,要留此人一条性命。”

      黄忠愣了一下,朝夏侯渊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既然是徐庶开了口,那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至于徐庶为何要留夏侯渊的性命?黄忠更没有兴趣。左右徐庶是军师,他既然这样安排,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夏侯渊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黄忠。赵云,休要辱我。速杀我!”

      黄忠不由得大笑,“夏侯将军休要担心,非是我要辱你,乃我家军师点名要将你活捉……至于军师的打算,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用不得多久,军师就会抵达汧县,将军到时候自会明白。”

      说完,他命人把夏侯渊拿入城中关押起来。

      而后他对赵云道:“子龙在番须口已经枪挑夏侯恩,接下来攻取渝麋的功劳,便让与我如何?”

      赵云闻听笑道:“既然如此,便恭祝将军马到成功。”

      渝麋,位于汧水下游,汧县以东。

      那里也是曹军屯粮之地,汧县曹军所需粮草,大都囤积于渝麋县城。

      赵云知道,黄忠立功心切……而且渝麋虽有重兵守卫,但是夏侯渊被俘,夏侯恩被杀,渝麋曹军若知晓,定无心再战。可以说,这渝麋一战的难度并不大。只要攻占了渝麋,整个关中局势,都将随之发生变化。这一战的功劳,赵云不想和黄忠争夺,事实上,也没必要争夺。

      黄忠见赵云答应,顿时大喜。

      他也不迟疑,立刻点起兵马便直奔渝麋,而赵云则率部进驻汧县,并安抚百姓,整顿兵马。

      天黑时,徐庶率大军抵达汧县。

      得知黄忠已出兵赶往渝麋,他不禁一笑。

      “汉升忒心急,我本有一桩大功劳要赠予他,却不想他跑去渝麋……

      子龙,我要你率本部兵马,连夜出击,奔袭杜阳。若能够夺取杜阳,关中之战你当为首功。”

      杜阳?

      赵云闻听,顿时一愣。

      杜阳位于岐山以北,说起来并不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所在。

      从汧县出发,就算是连夜奔袭,也至少要一天的光景……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汧县到杜阳是一马平川,中间更没有任何关卡。真要奔袭杜阳的话,其难度甚至比夺取渝麋还要小。

      不过,赵云马上就反应过来,明白了徐庶的意图。

      没错,杜阳是无关紧要,但它位于漆水下游,占领了杜阳之后,便可以直接威胁到漆县侧翼。

      夺取杜阳的意义,不在一城一地之得,而是对漆县的威胁。

      一旦曹仁得知杜阳被占领,定要慌乱……到那时候,夏侯兰和魏延的阻力也将随减小,可以击退曹仁,夺取漆县。因为杜阳被占领,也就预示着关中大门已经被打开,死守漆县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赵云也忍不住笑了,“以汉升将军的脾气,恐怕如此首功,他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说罢,他躬身领命道:“兵贵神速,既然军师已经有了谋划,云这就启程,奔袭杜阳!”

      徐庶微笑着,连连点头。

      这也是他喜欢赵云的主要原因。

      赵云绝不会在意功劳大小,只要是对大局有利,哪怕让他做个无关紧要的小卒,他也会欣然应命。

      在这一点上,汉军诸将之中,的确是无人能够和赵云相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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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官渡(六)


      渝麋,并未给黄忠带来太多的麻烦。

      事实上,当汧县溃兵把夏侯渊被俘的消息传至渝麋之后,整个渝麋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黄忠兵临城外。

      渝麋曹军几乎未做任何抵抗,便开城献降。

      攻克渝麋,不仅仅意味着汉军打开了关中门户,更预示着曹仁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随后,赵云二百里奔袭,攻克杜阳。那杜阳的守卫,甚至比不得渝麋。赵云抵达杜阳之后,只射出一封箭书,杜阳长当晚便开城投降。渝麋和杜阳相继失陷,也让曹仁大吃一惊,有些手足无措。

      他万万没想到,徐庶竟然玩了这么一出声东击西是戏码。

      表面上是强攻漆县,可实际上竟然要偷袭汧县。更重要的是,夏侯渊被生擒活捉,也使得曹仁陷入为难境地。继续坚守漆县?似乎意义不大……更何况赵云屯兵杜阳,随时可以攻击漆县侧翼;可如果这么就撤兵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曹仁毕竟是曹仁,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会表现的非常果决。得知汉军攻入关中的第二天,曹仁便下令自漆县撤兵。

      “子丹,你即刻赶奔郿县,与我死守郿县,绝不可令汉军寸进。”

      曹仁把曹真找来,向他做出了指示。

      曹真愣了一下,旋即躬身领命,“将军放心,真在郿县在,真亡郿县亡。”

      他用十个字,表达了他内心之中的决绝。可是在曹仁听来,却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喜悦,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忧虑。曹真这个人喜欢较真,万一郿县守不住,他很可能会与郿县共存亡。

      郿县固然重要,却不是曹仁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以在犹豫片刻之后,轻声道:“子丹。你乃我曹氏栋梁之才,绝不可轻易言死。

      哪怕郿县丢失,也不必太过挂怀……若郿县不可坚守,你便立刻撤往武功。我会派遣兵马驻守武功,随时与你支援。不管怎么样,你活着便还有机会雪耻,若真战死郿县。就再无机会。”

      曹真犹豫一下,轻轻点头。

      旋即。曹仁下令撤出漆县,率部迅速返回长安。

      魏延得到消息之后,不听夏侯兰的劝阻,率部追击,结果被曹仁在谷口伏击。若非羊衜救援的及时,魏延差一点就战死于谷口。随后,曹仁在谷口设下重兵抵御汉军兵马,他则亲率大军返回长安,以安抚长安局势。毕竟,西凉军攻入关中。令长安城中也是人心惶惶。

      谁也弄不清楚,西凉军会在什么时候兵临城下,以至于不少人携家带口逃离。

      曹仁抵达长安之后,首先便稳定了局势。

      旋即,他又派人前往许都送信。把关中的情况告知曹操。

      曹仁没有向曹操恳请援兵,因为在他看来,曹操而今也是大敌当前,手中兵力也不甚充足,估计很难派遣援兵。要想抵御汉军,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曹仁派出信使之后,便下令在长安征召兵马,并向茂陵和槐里调兵遣将,以加强两地的防守。若曹真抵挡不住汉军攻击,便只有依靠槐里和茂陵地势,坚守长安……可即便是这样,曹仁的心里也不是非常平静。

      跟随曹操多时,经历大小战事无数。

      可说句实在话,曹仁从未向此刻这般紧张……原因嘛,很简单!西凉军的攻势,太过强盛。

      “才三天!”

      曹仁在长安府衙中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德祖,子丹的性子我非常清楚,若不是战事吃紧,他绝不会向我求援。

      没想到西凉军竟如此凶猛,钟繇老儿向关中再次增派三万人……我担心,子丹怕是坚守不住。”

      偏厅里,一个年近三旬,相貌颇为俊美的男子端坐一旁。

      他听到曹仁的嘀咕,也不禁露出苦笑,“我听说,西凉军这次使用了许多新式武器,虽然没有听说他们使用天雷火,但却足足调来了五百具绞车弩。那绞车弩的威力,我曾听人提起过,非常可怕。据说在三百步以内,能够贯穿铁甲……郿县虽然坚厚,但是面对这种绞车弩,恐怕是很难抵御。若子丹继续坚守郿县,很可能会出现城破人亡的局面,还要早作决定。”

      青年正是杨修,前太尉杨彪之子。

      建安三年,杨彪被满宠收监,险些死在牢里。后来幸亏得亲朋好友相救,总算是脱离虎口。

      在此之前,杨彪一直是对汉室忠心耿耿,一直希望助汉帝掌权。

      但是在经历那一次灾难以后,杨彪显然是怕了,更不要说继续和曹操作对。建安四年,杨彪便返回弘农老家休养,闭门不出,更不与任何人联络。不过,他还是让杨修留在了许都,也希望杨修能有一个前程。本来,杨修在许都过的还算不错,因为他文采过人,而且极为机智,故而甚得曹植器重。只是在建安七年时,杨修患了一场病,便返回弘农老家休养。

      后夏侯惇为京兆尹,便征辟杨修为长史。

      不得不说,夏侯惇在这一点做的不错……杨彪虽然辞官不做,闭门不出,可是弘农杨氏作为京兆大族,其威势却不容小觑。在关中地区,弘农杨氏的地位,绝对能够名列前茅。杨修素有才名,甚得关中世族认可。夏侯惇征辟了杨修之后,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关中世族的支持。

      夏侯惇离开关中之后,曹仁接掌京兆尹。

      但是杨修的地位却没有因此而发生变化,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得到曹仁器重……

      他说的不错,郿县的城墙,与虎牢关相比有天壤之别。

      更不要说,曹朋为了抵御汉军攻击,在到了虎牢关以后,还命人加强了虎牢关城墙的厚度和高度。

      在这种情况下,虎牢关仍是岌岌可危。

      那么防御力度远远比不上虎牢关的郿县,自然也无法抵挡……

      “可是,两军交战正酣。子丹恐怕也不敢贸然撤退吧。”

      曹仁何尝不知道,曹真若继续坚守郿县的话,会凶多吉少。只是,双方交战正炽,任何一方撤退,都可能引发大规模溃败。若真的出现这种局面,哪怕是曹仁。也不敢承担后果。

      杨修沉吟片刻,起身道:“将军待修。素有恩义。

      修投效至今,却没有立下寸功……子丹若继续坚守郿县,恐怕会有危险。可若是冒然撤退,情况恐怕更糟。修愿前往武功,掩护子丹将军撤离。而后修于武功抵御西凉军,尽量为将军争取战机。”

      “这个……”

      曹仁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德祖有此心,我感激不尽。

      可问题是,我现在手中已没有太多兵马可以调派,德祖若前往武功……”

      曹仁说的是实情!

      关中兵力约有十余万。听上去似乎很充裕。可问题是,这十余万大军,要分别驻守于各个关隘。龙门山必须屯驻兵马,以抵御河东兵马。哪怕现在杜畿不在河东,可是河东仍驻有大军。对关中虎视眈眈;除此之外,左冯翊也要屯驻兵马,以牵制并州之敌;茂陵和槐里需要屯驻兵马,长安也要有兵马驻守,否则必然大乱……左一处屯兵,右一处屯兵,到头来曹仁计算了一下,他手中可用的兵马寥寥无几。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杨修愿意,又如何救援曹真?

      哪知道,杨修听罢却哈哈大笑。

      “将军未免太小觑了我弘农杨氏……

      虽说杨氏声威大不如前,可是几千僮客却还有。

      我已经命人从弘农抽调了三千僮客,随时听候我的调遣。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不需将军派出一兵一卒,修便可以前往武功,接应曹子丹。”

      曹仁听罢,不由得喜出望外。

      他连连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烦劳德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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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铜驼巷。

      司马防这两日受了风寒,故而身体颇为不适。

      自司马孚离开洛阳以后,司马防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细想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伴随着虎牢之战拉开序幕,曹操返回洛阳,司马防这种惶恐的感受,也就变得越发强烈。

      年纪大了,加上心里有事,竟然病倒在榻上。

      幸亏这洛阳城里不缺医生,诊治及时,总算是没有大碍……

      可即便是这样,司马防仍是感觉身体发虚。于是便闭门谢客,整日待在家中调养身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一日,夕阳斜照铜驼巷。

      洛水河面腾起一片氤氲,将铜驼巷笼罩其中,若隐若现。

      司马防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登上夕照阁……每年中秋,铜驼夕照的景致极美,也是司马防百看不厌的景色。他靠在栏杆上,捧着一杯热茶,眺望楼外洛水风情。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打乱了司马防的思绪。

      他心中有些不快,扭头看去,却是五子司马恂从顺着楼梯上来。

      司马恂,年十五岁,表字显达。

      他登楼之后,先是与司马防躬身道了一声罪,而后轻声道:“父亲,外面有一个自称是颍川故友前来求见。”

      “不见!”

      司马防心中不快,语气也不太客气。

      什么颍川故友……我在颍川,哪有什么故友?

      司马恂连忙道:“父亲,那人说父亲肯定会这么说,所以交给我一本书,说是要还给父亲。”

      书?

      司马防一怔,便站起身来。

      “什么书?”

      司马恂连忙把一本书递给司马防,司马防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脱口而出道:“那人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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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官渡(七)


      书,是一本极普通的书。

      封皮上写着《刘中陵集》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刘中陵集,是刘闯根据刘陶生前所写的各类文章编撰而成的一部书,说实话其发行量并不是很好。主要原因嘛……刘陶生前虽然声名响亮,可是在学术上并无太多成就。他的文章,大都是一些忧国忧民的奏疏,也许在后世可是令学者进一步了解东汉末年时期的社会状况,但是在东汉末年,说实话并无太大意义。这本书的发行量不大,更多是为了纪念刘陶。

      没办法,谁让刘闯而今是河北之主,雄踞四州,更是大汉皇叔?

      花花轿子需要人来抬,刘闯在学术上是不太可能有太大成就,除了几篇剽窃的诗文之外,恐怕是无法留下太多的痕迹。于是,人们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刘闯的父亲身上。毕竟刘陶当年也是名士,在士林中颇有声名。有了这一部《刘中陵集》,也表明了刘闯书香门第的出身。

      总之,这部书对外发行不多,而且只刊印了一版,印量不过千册而已。

      司马防家里也有这部书,但说实话,司马防并未仔细阅读过。如今,这么一部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表面上看似乎是没什么用处,但是对司马防而言,这部书出现的含义却非常深。

      刘闯,派人来与我联络了!

      司马防从未想过,刘闯会这么快与他联系。

      他倒是有一些心理准备,在他派出司马孚的时候,便料想到刘闯有朝一日,总会与他联络。

      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太突然……

      司马防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站起身对司马恂道:“显达,请客人在后花园偏厅里说话。”

      那后花园偏厅,如同司马氏府邸中的禁地。即便是司马兄弟,若没有司马防的同意,也不能随意进入。所以,当司马恂听到司马防的吩咐之后,也是心里一怔,旋即躬身领命便要下楼。

      “显达!”

      “孩儿在。”

      “这件事,不得任何人知晓。便是你兄长,也不得通知。

      待会儿你叫上你四兄同去,后花园不得任何人随意进出,让你四兄安排妥当,不得有任何疏忽。”

      世家大族,绝不只是书香门第。

      似司马氏这种自有汉以来便雄立河内的豪门。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般而言,世家大族之中都会收留僮客,这些僮客从某种程度上,就如同豪强家族的私兵。

      可若是以为世家大族的武装力量仅此而已,那就是大错特错。

      但凡豪强,必养死士。

      司马氏家中同样有一批不为人知的死士,对司马氏忠心耿耿。这支死士。便由司马防四子司马馗统帅。司马馗,表字季达,年二十三岁。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为人坚韧沉稳,且心狠手辣。司马八达之中,司马馗声名并不算显赫,在历史上,曾经是曹魏的东武城侯……

      司马恂闻听司马防要他和司马馗一同前往花厅。也知道事态严重。

      他连忙答应一声,便匆匆下楼。

      而司马防则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衣冠,而后慢慢走出夕照阁。

      八月中,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司马防循着林间小径走进后花园,直奔花厅而来。

      花厅里,坐着两个青年。

      一个是文士打扮。另一个则是一身劲装。

      “卢毓,拜见老大人。”

      司马防看到那青年一愣,听到对方表明身份之后,便旋即释然。

      卢毓。大将军掾,更是刘闯的心腹。不过,司马防并没有因为卢毓年轻而有任何怠慢,而是肃手相让。

      不为别的,只为卢毓是卢植的儿子,就足以让司马防高看一眼。

      卢植是什么人?那是东汉末年的名将,更是当时大儒,论身份名声和地位,未必逊色于荀爽或者蔡邕等人。哪怕卢植已死去多年,在士林中依旧声名响亮。君不见刘备刘玄德打着卢植门生的旗号,走到那里都有人招待……这就是门第等级,哪怕卢氏没落,也不容人小觑。

      只是,司马防的目光却落在卢毓身后的青年身上。

      这青年总看着有些眼熟,让司马防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青年本站在卢毓身后,看司马防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旋即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刘闯,拜见舅父老大人。”

      “你是孟彦?”

      司马防一怔,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刘闯身材高大魁梧,而眼前青年虽然壮硕,但与印象中的刘闯,还是有很大区别。

      之所以引起司马防的留意,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眉宇让他感到熟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的气质。那种气度,不是等闲随从能够拥有。哪怕青年可以隐藏,做出一副随从的模样,但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桀骜和睥睨气概,怎可能是扈从拥有?那分明是上位者的气质。

      青年见状,也不解释。

      只见他双脚猛然一顿,身体随之晃动。

      嘎巴巴,一阵骨节爆响声传来,青年的体型骤然增长,从八尺多的身高,一下子便为九尺出头。

      司马馗和司马恂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吃一惊。

      司马馗更仓啷拔出宝剑,健步上前,挡在司马防身前,一脸的警惕之色……

      那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异。

      青年身上的关节声响停下,衣服被撑裂,看上去颇为狼狈。他从卢毓手中接过一块布巾,在脸上搓揉许久,原本一张国字脸,随即变了形状,胖乎乎的,透着一丝憨厚,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季达,退下。”

      司马防立刻认出,这青年真的是刘闯。

      “还请舅父恕罪。闯也是为掩人耳目,故而改变了形象。”

      刘闯如今,已二十六七。

      自练成龙蛇变以后,他的体型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早先的臃肿肥胖,变得瘦削而结实起来……虽则较之常人而言,刘闯的体型还是很惊人,但已不复当初那笨重臃肿之态。这也是龙蛇九变的一种效用。当练到一定程度,可以改变身体的形状,就类似于后世的缩骨功一般。当然了,这缩骨功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九尺大汉变成一个侏儒。似刘闯先前变为八尺出头的身高,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做变化。

      “你,真是孟彦?”

      司马防觉得有点头晕,因为刘闯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着实让他感到惊讶。

      一旁司马馗的脸上,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他倒是知道刘闯的存在,身为司马家族统领死士的人,他更知道刘闯和司马氏之间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他对刘闯的了解,远胜过司马恂。

      “你这孩子,忒胆大了些。”

      司马防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攫住刘闯的胳膊,“你怎敢轻身涉险,万一出了差池,岂不是酿成大错?”

      说完,他扭头对司马馗道:“季达。你到外面守着。”

      司马馗连忙答应,收起宝剑快步走出花厅。

      而司马恂,仍就是一脸震惊之色。

      他还沉浸在刚才刘闯变身的景象之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显达,显达……”

      “啊,父亲!”

      “来见过你表兄。”

      “表兄?”

      司马恂一脸迷茫之色,看了看司马防。又看了看刘闯。

      他并不知道司马氏和刘闯的关系,更不清楚这‘表兄’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过,司马恂还是上前恭敬一揖,叫了一声表兄。而后又向司马防看去。似乎是在等待司马防的回答。

      司马防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表兄名叫刘闯,乃大汉皇叔,汉大将军。”

      “啊?”

      这一下,可真的是吓到了司马恂,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刘闯,要知道他三哥司马孚,如今就在刘闯手下效力……他曾经做出过各种猜想,三哥好端端,怎会跑去投效刘闯?要知道,他老爹司马防对曹操有知遇之恩,想当年曹操能够担当洛阳北部尉,便是司马防大力推荐。更不要说,他大哥司马朗而今拜洛阳令。

      可是……

      司马恂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司马防显然预料到司马恂会是这样的反应,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把司马氏和刘闯之间的关系,详细与司马恂解释了一遍。

      司马恂这才恍然……他对自己的姑母,也就是刘闯的生母,说实话没有一点印象。因为在司马恂出生的时候,刘陶一家已经遇难。不过,在司马防的房间里,司马恂倒是看到过姑母的灵位。只是每当他询问时,司马防都闭口不言。久而久之,司马恂对这件事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没想到……

      司马恂咽了口唾沫,看刘闯的目光,也就显得有些不同。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刘皇叔,雄踞河北,坐拥四州的刘大将军,居然还是自己的表兄?

      不过,他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这可是洛阳,是曹操的治下。而表兄正在和曹操交战,竟然敢孤身前来。这万一暴露了身份,定会有杀身之祸。难道他就不怕吗?实在令人敬佩。

      司马恂年纪不大,正是憧憬英雄的年纪。

      刘闯自建安元年崛起,九年间打下而今的基业……哪怕刘闯和曹操是敌对关系,也足以让司马恂敬佩不已。却不想,如此豪杰,竟然是自己的表兄?这也让司马恂一时间,有些恍惚。

      司马防没有理睬一旁发愣的司马恂,他心里叹了口气,坐下来,目光灼灼凝视刘闯。

      许久,他轻声道:“孟彦,你这次前来,又有何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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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官渡(八)


      司马防没有理睬一旁发愣的司马恂,他心里叹了口气,坐下来,目光灼灼凝视刘闯。

      许久,他轻声道:“孟彦,你这次前来,又为何事?”

      刘闯心里很清楚,在司马防面前,做不得假。

      这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做事可谓滴水不漏……想要在他面前耍心眼子,到头来只可能被他耍的团团转。所以,与其和司马防耍心眼,倒不如开门见山,也许更容易达成他的目的。

      “闯今日前来,只为请舅父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防心里一颤,眸光陡然间变得格外锐利。

      他沉声道:“却不知孟彦,要我如何助你?”

      刘闯抬起头看着司马防,“我想请舅父助我夺取虎牢关……”

      “啊?”

      司马恂大吃一惊,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不过,在司马防瞪了他一眼之后,司马恂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这心里仍感到莫名震撼。

      “你连虎牢都攻取不得,我又何必助你?”

      “非是我攻不下虎牢,实不欲拖延太久……若得舅父相助,便可兵不刃血拿下虎牢关。可若是无舅父相助,虎牢关下血流成河,我更要损兵折将。虽说大战之时,死伤难免。可不管是虎牢兵马,还是我麾下将士,都是我汉室子民。我只是不希望汉家儿郎自相残杀而已。”

      “是吗?”

      “当然!”

      司马防笑了,“可孟彦如此一来,便把我司马氏放在风口浪尖,再无退路。

      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焉能保证,我司马氏之安危?要知道关中尚有曹操重兵驻守,一旦我助你成事,司马氏就只能与曹军死磕。若到那个时候,却不知我援兵又在何处?”

      刘闯也笑了……

      “舅父所虑者。不过关中兵马。

      可若我告诉舅父,关中兵马不足为虑,不知舅父会如何思虑?”

      司马防心里不由得一动,目光里突然多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孟彦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舅父无需追问,三天之后。自见分晓。”

      三天……

      难不成,表兄的意思是说,他可以在三天之内,夺取关中?

      司马恂不免露出不信的表情……关中屯兵十数万,更有曹仁夏侯渊这样的大将镇守,又岂是说能轻易占领?要知道。曹仁和夏侯渊论武力或许比不得夏侯惇,可若是以才干而言,却比之夏侯惇尤胜一筹。二人合力镇守关中,就算刘闯手下骁勇善战,也不是那么容易夺取关中吧。

      司马防却沉默了!

      他思忖良久,轻声道:“孟彦所言之事,还是三日之后。再做定论吧。”

      “既然如此,那就三日之后,再商讨此事!”

      刘闯心知,司马防这个决定,倒不是推脱,而是出于谨慎的心理。毕竟此时的洛阳,还是曹操所辖。刘闯要司马防帮助他,无非就是让他占领洛阳。使得整个河洛地区处于动荡之中。

      洛阳一失,则河洛必乱。

      河洛一乱,虎牢守军也将陷入困境。

      到时候刘闯只要加强对虎牢的攻势,曹朋定然坚持不得太久。

      只不过,一旦司马防在洛阳起事,势必要面临围攻的局面……其他各处关隘,司马防可以不必担心。毕竟有刘闯在虎牢牵制,曹军抽调不出太多人手。可是,关中曹军却不得不考虑。如果关中兵马出关的话,洛阳势必将陷入重围之中。哪怕司马防控制了洛阳,也抵挡不住。

      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压制洛阳的豪强,可一旦曹军兵临城下,恐怕灾难压制。

      司马防考虑的非常周密,却不想刘闯早就为他想好了对策……

      关中兵马,不足为虑?

      司马防也不禁好奇起来,他很想知道,刘闯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决来自关中的威胁。

      “孟彦前来的事情,你们不得泄露出去,哪怕是你们大兄,也不能告诉。”

      在安顿下刘闯和卢毓之后,司马防便唤来了司马馗和司马恂,小心叮咛,“且看三日后,关中会有什么变故。”

      +++++++++++++++++++++++++++++++++++

      说实话,刘闯前来洛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虎牢关之战越打越惨烈,曹朋夏侯惇坐镇虎牢,态度更是非常坚决……而曹操已经从白马返回许都。据许都城内的黄阁密探传来消息,曹操显然是打算在官渡设下重兵,和刘闯决一死战。为此,曹操正不断调兵遣将,开始着手进行布置……至于曹操为什么会选择官渡作为战场,一来官渡距离许都不远,便于粮道通畅,二来则是因为在五年前,他曾在这里大胜袁绍……古人大都有一种迷信的心理。也许在曹操看来,官渡战场就是他曹孟德的福地。

      五年前,他可以在官渡大败袁绍。

      而今,他也能够在官渡再次取胜……

      若说这两次官渡之战的区别,恐怕就是在于对袁绍一战中,曹操曾仔细谋划,而今他则是仓促应战。

      时间拖得越久,曹操的准备就越是完善。

      曹操准备的越完善,刘闯的压力也就越大……刘闯当然不希望曹操调兵遣将结束再与之相争。

      换句话说,这第二次官渡之战,曹操拖得起,刘闯却拖不起。

      毕竟他得河北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根基也不似曹操在河南那样稳固。战事若拖得久了,则河北必生乱事。这绝非刘闯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在三思之后,决定前来洛阳找司马防相助。

      本来,大家都不赞同刘闯亲自前来。

      可是刘闯却认为,以司马防那谨小慎微的性格,如果不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恐怕司马防也不会答应。思来想去,唯有自己亲自前来拜见司马防,才有可能说服司马防在洛阳起事。

      危险?

      或许是有一些……但他刘闯自重生以来,经历的危险事情又何其多?

      龙潭虎穴他闯过不少。更不会畏惧一个小小的洛阳。当然了,刘闯来洛阳,也不是空着手过来。他既然敢来,自然也有一定的把握。司马防的态度很暧昧,并没有给予刘闯一个确切的答复。可是司马防既然愿意等三天时间,也就说明,在司马防的心里。已经偏向刘闯。

      三天时间,就这样悄然渡过。

      刘闯改头换面,在后花园居住,除了司马防和司马馗兄弟知道外,连司马朗都不太清楚……

      也难怪司马防要慢着司马朗。

      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可说是非常了解。

      这是个死心眼儿。若是知道刘闯在家中,他会毫不犹豫对刘闯动手。

      毕竟,司马朗和刘闯并无交集,甚至在司马朗心中,根本就不存在刘闯这么一个亲戚。

      这一日,司马防在屋中看书。

      三天时间里,他没有再去见刘闯。也没有向任何人询问刘闯的事情。他只想看看,刘闯所说的三天之后局势大变,究竟会是怎样的情况。不过,就在他看书的时候,却见司马朗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父亲,大事不好了!”

      司马防心里一动,抬起头问道:“伯达,何事如此惊慌?”

      司马朗显然是匆忙回来。跑的气喘吁吁。

      他喘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沉声道:“刚得到消息,西凉军攻克渝麋,兵临郿县。”

      “啊?”

      哪怕司马防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司马朗说出来,仍感到无比震惊。

      “那曹仁和夏侯渊……”

      “西凉军用声东击西之计。徐庶正面佯攻漆县,实则在番须口设伏,诱出夏侯将军……

      番须口一战,子义被赵云所杀。

      汧县城下。妙才也被西凉军生擒活捉……子孝得到消息之后,便迅速返回长安,命曹真驻守郿县。不过,西凉军攻势甚猛,只三天曹真便有些抵挡不住。如今,子孝在茂陵和槐里设下重兵,并派遣杨修杨德祖前往武功接应曹子丹……看这形势,恐怕子孝在关中也坚持不得太久。”

      司马防听罢,久久不语。

      他闭上了眼睛,壮似假寐,心中却不由得暗自叹息。

      孟德十数载心血,恐怕是要付之一炬。

      孟彦如今挟关中大胜之威风,虎牢关必然坚持不得太久……若我再不表明立场,只怕他要心生芥蒂。事到如今,再想要左右逢源恐怕已不太可能,既然如此,也只有冒险一搏了。

      想到这里,司马防坐直了身体。

      他刚要开口,却听屋外脚步声传来。

      司马馗和司马恂匆匆跑进来,两个人都显得非常慌乱,不过在进了房间之后,还是恭敬与司马防行礼。

      “父亲,刚听到消息,荥阳失守。”

      “什么?”

      司马朗不禁失声喊出声来,看着司马馗道:“季达,此事当真?”

      司马馗道:“当真……方才我在外面听人说,表……刘皇叔帐下法正偷袭敖仓,而后由张郃在途中设伏,趁徐公明率部前往敖仓驰援之际突然发动偷袭,大败徐晃,而后趁机占领荥阳。”

      “那虎牢的情况如何?”

      “虎牢关那边尚无消息传来,不过刘皇叔得了荥阳,便等于阻断了东面之敌,定然会向虎牢发动全力猛攻。曹友学和夏侯将军虽然善战,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难以坚持太久。”

      说完,司马馗便不再看司马朗,而是把目光转向司马防。

      司马朗道:“不行,这样子下去的话,虎牢必然危险……我这就派兵前往虎牢支援。”

      “伯达!”

      就在司马朗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忽听到司马防开口唤他名字,“你病了,便不要再参与这其中的事情。”

      “啊?”

      司马朗转身看着司马防,露出疑惑之色。

      可司马防却不解释,对司马馗道:“季达,送你大兄回房休息,不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

      “父亲!”

      “还不快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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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官渡(九)


      “伯达!”

      就在司马朗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忽听到司马防开口唤他名字,“你病了,便不要再参与这其中的事情。”

      “啊?”

      司马朗转身看着司马防,露出疑惑之色。

      可司马防却不解释,对司马馗道:“季达,送你大兄回房休息,不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

      “父亲!”

      “还不快去……”

      司马馗走到呆若木鸡的司马朗身边,“兄长……”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司马防突然变脸,莫说司马馗不明白,就算是司马朗也觉得有些糊涂。不过,司马朗毕竟是司马朗,隐隐约约猜出了司马防的用意。

      “父亲,你莫不是要……”

      司马防目光一凝,透出一抹厉色。

      司马朗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已经明白了!父亲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跟着刘闯一起干了。虽然司马朗觉得这很危险,但父亲既然做出了决断,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之所以把他扣押起来,并不是害怕司马朗背叛家族。

      说穿了,这也是司马防一种自保的手段,万一他起事失败,和司马朗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司马朗是被他扣押起来,相信曹艹知道了以后,也不会追究下去。这样一来,司马氏家族就能够保全下来……当然了,如果司马防获胜,司马朗更不会有姓命之忧。相反,他还是可以为刘闯效力,这叫做皆大欢喜。只是世家豪门,绝不会做孤注一掷的事情……说到底,司马朗是司马防留下来的一个后手,也是为司马氏家族的未来,做一点小小铺垫。

      身为司马氏长房长子,司马朗怎可能不明白父亲心中的想法。

      对于司马防这种安排,司马朗并没有抗拒,相反他躬身一揖,随着司马馗退出房间……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防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道:“立刻请刘皇叔前来。”

      +++++++++++++++++++++++++++++++

      关中,郿县。

      西凉军围城五曰,攻势越来越猛。

      曹真苦苦支撑,但已经力不从心……郿县城墙出现多处倒塌,若不是曹真反应及时,只怕西凉军早就攻入城中。可是他心里也非常清楚,郿县坚持不得多久。西凉军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曹军根本抵抗不住。且不说西凉军投入大量绞车弩,令曹军士气已降至冰点……但只是徐庶亲自督战,黄忠夏侯兰翁婿联手,轮番发动攻击,直让城中曹军感到吃不消。

      郿县,是渭水重镇。

      但由于此前夏侯渊屯兵汧县,抽调了大量物资,囤积于渝麋。

      如今,渝麋失守,粮草和物资尽入西凉军手中。西凉军掉过头来,用曹军的辎重攻打郿县,想想就让人郁闷。最重要的是,郿县粮草不济,箭支也几近告罄。曹真虽然善战,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卒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城中又无粮草辎重,这又如何坚守?

      幸好这个时候,杨修率部前来救援。

      他派人入城和曹真取得联系之后,在西凉军围城的第八天,曹真突然率部突围……

      汉军猝不及防下,被曹真杀出一条血路。

      夏侯兰得到消息后立刻率部追击,结果在中途遭遇杨修设伏,若不是黄忠及时赶到,险些命丧渭水河畔。

      经此一战之后,曹真和杨修汇合一处,退往武功。

      而西凉军则进驻郿县,进行短暂的休整。

      徐庶和黄忠等人进行商议之后,决意兵分两路。他命魏延和羊衜统领一部兵马,向茂陵逼近。徐庶则亲率大军,以黄忠为先锋,兵发武功。此时,曹真和杨修刚进驻武功县城,曹真可谓是惊魂未定。今天的情况实在是太险了……如果不是杨修接应及时,他恐怕就要死在路上。

      “德祖,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了!”

      曹真洗漱之后,恢复了精神。

      他在中军大帐中宴请杨修,更连连向杨修表示谢意……

      杨修却微微一笑,“大家都是为曹公效力,何来感谢之言?

      不过,我们现在虽退到了武功,可是西凉军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用不得多久必然会兵临城下。今关中兵力不足,京兆尹正在长安征召兵马,估计也不太可能派出援兵。若我等再退,便是槐里……子丹,咱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死守武功,能撑过十天半月,说不得会有转机。”

      “十天半月?”

      曹真苦笑一声道:“德祖,不是我拆你的台,以武功县城的守备,莫说半月,恐怕连十天都撑不住。

      你是没有见过他们的绞车弩,威力实在是惊人。

      一枪三箭,三百步内可贯穿铁甲。郿县的城墙,或许比不得函谷关那样的雄关,但也算是坚厚。可是在绞车弩的攻击之下,只三天时间就抵挡不住。若不是我提前做了准备,说不定早就破城。所以,要想守住武功,单凭这般坚守恐怕是难以奏效,还需要你我精诚合作。”

      杨修道:“这是自然,我来的时候,子孝便命我听从子丹调遣。”

      “欸,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谁听从谁?

      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兵分两路。你率部坚守武功,我摔骑军在外接应,使西凉军无法全力攻击。若是让他们全力攻击的话,只怕咱们都抵挡不住。”

      杨修听罢,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子丹不妨好好休息,今晚我在城中巡视。

      待明曰,子丹出城,我来守城,你看如何?”

      说实话,在郿县坚守八天时间,曹真的确是筋疲力尽。

      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担任主将,可是这次面对的西凉军,却超过以往的任何对手。八天时间里,曹真可谓是提心吊胆,没有机会好好休息。如今暂时安全了,曹真也感到了莫名疲惫。

      所以在吃了晚饭后,曹真便回去休息。

      休息之前,他将兵符交与杨修,请杨修代为巡视城防。

      杨修,自然欣然答应……

      是夜,曹真是真的累了!

      他躺下来就呼呼大睡,睡得极为香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间他心中生出一丝警兆。

      睁开眼,就见房间里灯火通明。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睡前吹熄了灯,怎么会……

      曹真激灵灵一个寒蝉,本能的想要坐起身来,却骇然发现,自己被绳捆索绑。

      “德祖,你这是何意?”

      曹真看到杨修坐在一旁,不由得大惊,厉声喝问。

      却见杨修微微一笑,“子丹莫着急,我并无害你之意……只是主公吩咐下来,修也不得不听命而行。”

      “怎么可能……主公何以要拿我?”

      “呵呵,主公为什么拿不得你?凡是与主公为敌者,皆可擒拿。

      子丹,如果不是主公有令,不许我坏你姓命,你这个时候早就身首异处……有什么问题,他曰见到主公的时候,可以自己去问。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可保证不会为难于你。”

      曹真突然间沉默了!

      “你的主公,又是哪个?”

      他想起一件事,一直以来,杨修对曹艹都是称之为‘曹公’,却从未称呼过曹艹为‘主公’。

      他现在突然口出‘主公’二字,说得也定不是曹艹。

      想到这里,曹真却冷静下来,目光沉冷的看着杨修。

      “我家主公,自然是大汉皇叔,汉大将军刘皇叔……不然子丹以为,谁会是我家主公呢?”

      曹真听罢,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之色。

      他凝视着杨修,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途中杀我?却要前去救我?”

      杨修道:“子孝命我守武功,但实际上却对我有所防范。

      我人虽前来武功,却无虎符将令,根本无法调动武功兵马;而子丹你一路上也都保持谨慎,若没有十成把握,我怎敢轻易动手?我一直在等,等子丹你把虎符交给我,如此我方有机会。

      如今,武功城中,皆为我杨府私兵掌控。

      你的部曲,还有武功兵马都被我用你的虎符调出城外驻守……也正因这样,我才敢对你动手。”

      “为什么?”

      曹真突然间一声怒吼。

      哪知道,杨修却怒了,“曹艹,国贼也,人人得而诛之。

      我杨氏一门忠烈,我父对朝廷更忠心耿耿,陪伴天子自长安逃离……曹贼深受国恩,却不思为国效力,将天子迎奉许都之后,视之为傀儡,对当年随同天子的老臣,更是大加残害。

      我父本无心和曹贼作对,所为者皆出于公心。

      哪知道,曹艹竟假借袁术造反之事,污蔑我父为反贼,更抓入大牢,严刑讯问,大肆欺辱。我父后来虽逃出生天,却是身患重病。此国仇、家恨也!我不反你曹氏,难不成还要为你曹氏尽忠?”

      当年满宠缉拿杨彪的事情,曹真当然清楚。

      只是……

      他突然苦笑一声,“德祖,难不成那刘闯就是明主?此人野心勃勃,只怕对汉室也心存不轨。”

      杨修笑了!

      “那又如何?”

      “什么?”

      杨修道:“刘皇叔乃汉室宗亲,更是当今天子的族叔。

      他乃高祖之后,与你曹家全然不同。若皇叔果真雄才大略,便行废立之事又有何妨?左右这都是皇族家事,与你我有何关系?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这江山,仍是高祖的江山。

      如此,足矣!”

      曹真被杨修这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良久,他咬牙切齿道:“德祖,你今曰所为,难道就不怕惹来灭门之祸?”

      杨修眸光一凝,轻声道:“灭门之祸?只怕他曹子孝而今,自身难保……子丹难道没有发现,主公帐下大将赵云赵子龙,自攻入关中以后,便音讯全无吗?想来,他此刻已抵达弘农。”

      曹真,呆愣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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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官渡(十)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

      汉室朝纲早已不振,历经黄巾之乱,董卓之乱和诸侯征战以后,天子威严几乎荡然无存,名存实亡。

      奉天子以令诸侯,说穿了和当年春秋时期的情况何其相似。

      春秋五霸打着周王室的名义四处征讨;而今奉天子以令诸侯,其实就是当年五霸相争的翻版。天子,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号。说穿了,如果你没有足够实力,谁又会在乎你身份?换句话说,如果曹**没有那个实力的话,他就算迎奉了天子,到头来也只能成烫手山芋。

      只不过,没有人似杨修这么**裸的说出来罢了。

      曹**也好,谁也罢,在表面上还是尊奉天子。可是现在,杨修却把那一层遮羞布揭开。从他话语中可以听得出,他并没有把汉帝放在眼中,甚至在言语里,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怨气。

      也难怪,想当初汉帝在长安时,靠着杨彪这些老臣得以苟延残喘。

      可是当杨彪出事的时候,汉帝连一句话都没有。哪怕他说出来的话没有用处,可至少应该有一个姿态才是。事实上,当初杨彪被拿入大牢,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和袁术勾结,那不过是借口。当时杨彪是汉帝身边的重臣,也是汉室老臣的领军人物……他一直希望曹**能够还政汉帝,也希望继续维护汉室的正统地位,故而才遭受到了曹**的打压。

      曹**收拾了杨彪之后,朝堂上的反对声音便几乎灭绝。

      可是在当时的情况,汉帝没有任何表示,也着实伤透了杨家的心。

      甚至于,杨修对曹**的敌意,都没有对汉帝的敌意来得深厚……刘闯入许都之后,杨修是负责接待刘闯的人。两人有过一些交集,虽然算不得太深,但是却足以让杨修产生一些期盼。

      后来刘闯在北方崛起,司马懿暗访杨修。

      两人本来就认识,相谈之下,司马懿便觉察出杨修心中的想法。

      在几次试探后,司马懿与杨修摊牌,两人是一拍即合。当时,杨彪身体不适,更意志消磨。杨修作为杨彪之子,开始着手接掌杨门事务。他领了黄阁记事的职务,便负责关中事宜。

      杨彪对此知不知道?

      杨修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从杨彪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也无意在插手其中。

      江山,是刘氏江山,天下,是汉室天下。

      刘闯是汉帝认可的大汉皇叔,也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代。同时,他雄霸河北,坐拥四州,即便有朝一曰他废立天子,杨修也不会觉得奇怪。若刘闯真的篡位,杨修甚至会双手赞成……至少,刘闯不是那种凉薄之人,更不是那种昏庸之主。与杨门而言,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曹真看着杨修,良久说不出话。

      杨修则冷笑道:“你道徐军师围攻郿县,便真的攻不下来?

      我不妨告诉你,就在徐军师围攻郿县的时候,赵云将军摔三千铁骑,已经从太一山入南山,悄然前往弘农。而今,他兵马恐怕已经抵达弘农,攻下了黾池,正在向函谷关进发呢。”

      曹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若果真如同杨修所说的那样,赵云夺取函谷关,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函谷告破,则关中与中原的联络便要被掐断。到那个时候,哪怕是曹仁坐镇长安,也休想安抚关中士气。而且,赵云骁勇善战,再加上弘农杨门配合,夺取函谷关的确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曹真不由得心急如焚,拼命挣扎起来。

      而杨修只是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子丹,若我是你,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将来大战结束,相信主公也不会为难你。

      若是你这个时候想要逞强,可休要怪我心狠手辣……我想主公就算是知晓,也不会怪罪于我。”

      曹真双眸若同喷火,死死盯着杨修。

      可是杨修却浑不在意,只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子丹,休要再有什么幻想……明曰主公兵马兵临城下之时,你那些部曲,一个都别想跑!”

      “杨德祖,背主小人。”

      任凭曹真破口大骂,杨修却置之不理,扬长而去。

      曹真也明白,无论他怎么咒骂,武功失守的结果,似乎已无法改变。

      ++++++++++++++++++++++++++++++

      建安九年八月末,郿县失守,武功失守,曹真被西凉军生擒活捉。

      曹仁在长安得到消息的时候,西凉军已经兵临槐里城下。这槐里,是右扶风治所所在,曹仁布下了重兵。西凉军若想要一举攻克,并不是一件易事。本来,曹仁是准备在此和汉军死战。他得知杨修谋反,投靠了汉军的消息之后,也是勃然大怒……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曹仁对杨修颇为看重,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修的背叛,让曹仁无法接受,更恨之入骨。

      他旋即下令,命人前往弘农,准备捉拿杨氏一门。

      可谁料想,他派出的人马才抵达华阴,便得到了弘农起事的消息。

      杨氏一门集结五千僮客,斩杀弘农令,夺取弘农城,与自南山而来的汉军合兵一处……

      更可怕的是,弘农杨氏占领了弘农县城之后,便利用杨氏在弘农的影响力,迅速说降了陕县兵马。陕县令是杨彪的学生,杨氏既然起兵造反,他自然要紧跟相随,更何况汉军兵临城下。

      赵云使杨氏族人坚守阒乡,他则率本部人马,直奔黾池。

      这消息一传开,前去捉拿杨氏族人的曹军立刻停止了前进……曹仁这一次,的确是小觑了杨氏在弘农,在关中的影响力。他手下的兵马,大都是关中人氏。此前,杨修在武功起事,已经令关中人心惶惶;而今汉军竟神兵天降,绕过了长安出现在长安背后,更切断了长安与中原的联系。关中,已变成了一处绝境,西凉军虎视眈眈,已陈兵于槐里,局势一目了然。

      这种情况下,曹军士兵那还有心情去捉拿杨氏族人。

      虽则领军的将领一再催促,奈何曹军将士士气低落……在大军抵达太华山,也就是后世的西岳华山脚下时,曹军突然间哗变,将领军将领斩杀,而后宣布起事,并迅速与杨氏联络。

      如此一来,长安的局势也就变得更加恶劣。

      曹仁已没有心情再去理睬弘农杨氏,因为徐庶率大军,已攻破了槐里县城……

      ++++++++++++++++++++++++++++++

      洛阳,铜驼巷。

      天色已晚,司马氏府邸之中确是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司马防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后,身体已经康复,于是在家中大摆酒宴,宴请洛阳豪强。

      这洛阳城里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接到了司马防的邀请前来赴宴。

      对于司马防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有些迷糊……司马防迁来洛阳之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有的时候,甚至本地豪强相邀,他也是能拒绝便拒绝,能推辞就推辞。如此低调的一个人,却突然大摆酒宴,不免让人们感到疑惑。不过,司马防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更是当世名士。而他的儿子司马朗,而今还是洛阳令,就凭这些个关系,大家也不好拒绝。

      人们坐在司马氏府邸的大厅里,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建公先生突然设宴,所为何事?”

      “这个,说不太准……不过看样子,建公先生今曰可是请来了不少人,说不定有要事商议。”

      “对了,怎么不见司马县尊?”

      “不知道啊……人都说司马建公最讲礼仪,可是今天在外面招呼的人,居然是司马恂,他的五儿子,未免有些失礼吧。似这种场合,理应让司马县尊出面才是,为何却不见县尊人影?”

      “是啊,这样未免有些怠慢。”

      “哦,听人说,建公三子好像投效了刘皇叔?”

      “嗯,据说建公非常恼怒,就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和司马三公子断了父子关系……”

      人们七嘴八舌的交谈,猜测着司马防的意图。

      就在这时候,司马防一身华服从后堂走出来,满面春风,见人便拱手见礼,表现的非常热情。

      “建公,怎不见县尊呢?”

      说话的人名叫张奋,确是道地的洛阳人。

      洛阳张氏,也算得上是一家豪强。虽然与那些名门望族相比差了些,但也算是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

      司马防闻听笑道:“伯达有公务在身,故而不在洛阳。

      呵呵,我迁来洛阳有多年,不过由于身体不适的缘故,所以一直未能与大家相聚。这些曰子,身体有些好转,故而便请大家前来,权作是赔礼。”

      司马防既然这么说了,众人心里虽有疑问,却也不好再开口。

      至于司马防的那些个借口,在他们听来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你司马氏搬来洛阳也有三四年了,这个时候赔礼,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蹩脚的理由,让大家相信,司马防今曰把大家聚在一起,一定是有事情要说。只是,究竟是什么事?众人依旧感到疑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站起一人,大声道:“建公先生今曰请我等前来,定然是有话要说。

      今酒菜都已经吃了,我等也都是酒足饭饱,还请先生不吝指教,若不然我等这心里终究不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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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官渡(十一)


      司马防抬头看去,认出那人身份。

      此人名叫毛嘉,表字子隽,是洛阳望族毛氏族人。

      司马防来到洛阳以后虽然深居简出,也并非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不抛头露面,可是司马朗却是洛阳令,洛阳城里有什么人物,都会告之司马防,遇到事情也会和司马防商量。

      所以司马防对毛嘉还算了解,也知道这个人小有名气,心高气傲。

      而且,毛嘉是个亲曹派,言谈之中常流露出对曹操的仰慕之意。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司马防对他颇为小心。见毛嘉站出来询问,司马防犹豫一下,旋即展演而笑,也跟着站起身来。

      “本打算等一会儿再说正事,不过子隽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只好提前说了。”

      说着话,司马防绕过桌案,来到大堂中央,目光灼灼扫视席间众人,“洛阳,本为天下之中心,乃我大汉中枢。可是自十常侍祸乱朝纲,董卓入洛阳之后,洛阳日益衰颓,不复当年之盛况。

      我依稀记得,想当年我为洛阳令的时候,洛阳是何等繁华。

      那时候,洛阳城中有百万人口,行走于街市,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太学院,为天下学子仰慕之地,读书声朗朗,令人心醉。洛水两岸,总是热闹非凡。行走于水上,只见两岸游人不绝;那时候,洛阳豪强何等兴盛?张、孟、种、杜四大豪门提起来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可是现在,昔日豪杰尚存几人?

      种家灭亡,张氏衰颓,孟家只剩孝裕苦苦支撑。杜门更远遁荆州,不复存焉……在洛阳四载,我一直在目睹洛阳之变化。昔日天下中枢,何以没落如斯?思及于此,不免深感心痛。”

      孝裕。名叫孟光。

      其祖曾为中常侍孟贲,但是颇有贤名。

      在座之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看着司马防心中忐忑。

      而孟光则露出悲戚之色,司马防这一番话,着实说到了他的心里。更让他心中无比的悲苦。

      毛嘉眸光一凝,厉声道:“今洛阳在曹公治下,一扫先前之颓势,欣欣向荣。

      建公得曹公之恩宠,何以口出这种言语?我相信,曹公用不得多久。便可能令洛阳重新恢复生气。只不过而今宵小作乱,令得曹公难以分身。可正因如此,我等才应该更加尽心尽力做事,也可为曹公分担忧愁,早日兴复洛阳。建公今日之语,实在是有一些不合时宜。”

      司马防闻听大笑,“毛子隽。却不知你说的那宵小,又是何人?”

      他不等毛嘉开口回答,便抢先说话道:“而今曹公奉天子迁都许都,何来兴复洛阳之说?这天下中枢已经从洛阳迁往颍川,子隽似所言的兴复,只怕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至于你所言宵小,莫不是大汉皇叔吗?刘皇叔乃天子叔父,更是高祖之后,何来宵小之名?”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清楚。

      在座之人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听明白司马防的意思。

      司马建公,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联想之前从关中传来消息,说是西凉军攻入关中,生擒夏侯渊。正向长安火速逼近……能够被司马防邀请来的人,又有哪个是愚蠢之人?他们已听出了司马防话语中的意思,同时心里面,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特别是孟光,盯着司马防,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

      建公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语来,难道就不怕曹公追究?

      联想司马孚此前投效刘闯,而司马朗今日却不见踪迹……孟光心头不由得一热,便醒悟过来,司马防肯定是和刘闯取得了联系。这个时候,若能抢先一步投效,孟氏复兴便不再困难。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孟光虽然害怕,但又想要孤注一掷的赌博。

      自董卓之乱以后,洛阳的确是一天不如一天。

      昔日豪强,或是当年被董卓迁往长安,或者家中被洗劫一空。孟家原本是洛阳豪门,也就是在那一场灾难之后,彻底衰落。若不是孟光靠着祖荫苦苦支撑,孟家说不定早就灭亡了。

      曹操迁都许县,使得许多洛阳人颇为失望。

      特别是这些年来,曹操大力提拔寒门士子,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世族的利益。

      洛阳豪门,对曹操早就心怀不满……可惜,他们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实力和曹操对着干。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孟光知道,若他这次错过了,孟家再想崛起,会更加困难。

      想到这里,孟光噌的一下子跳出来,指着毛嘉道:“毛子隽,刘皇叔乃天子亲口承认,是高祖直系后人;而皇叔之父,中陵侯子奇公更是名满天下的名士,道德文章谁人不倍加推崇?

      何以到你口中,刘皇叔就变成了宵小?

      若是汉室宗亲,大汉皇叔都成了宵小,那你又要置天子于何处?莫非毛子隽你有心造反不成?”

      一道道目光,陡然落在了毛嘉身上,令毛嘉激灵灵一个寒颤。

      “孟孝裕,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时说过……“

      “可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

      毛嘉突然闭上了嘴巴,若有所思的看了孟光一眼,又向司马防看去。

      半晌后,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厉声喝问道:“建公莫非想要造反,背叛曹公不成?”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

      司马防突然一笑,根本不理睬毛嘉。这毛嘉固然是有些名气,但小门小户的,如何能够和司马防相提并论?今日司马防能邀请他,已经是给足了毛嘉面子。可现在,毛嘉的态度也非常清楚,司马防觉得,没必要再去给他好脸色。当下转过身,目光扫视席间众人……

      大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司马防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身。向后堂躬身一揖,“皇叔,事到如今,只能请你亲自来说明了。”

      皇叔?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心里一咯噔,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

      就在这时。从屏风后迈步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身高体壮,头戴纶巾,身穿黑袍,手中紧握一口宝剑,大步流星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则跟着一个青年文士,和一名戎装男子。

      “某家刘闯,见过诸公。”

      果然是刘皇叔……这刘皇叔也忒大胆了一点,竟然在这个时候,前来洛阳?

      孟光反应最快,快步上前几步,躬身一揖。“孟光拜见刘皇叔……想当年,光在太学求学时,曾得中陵侯指点,一直希望能够执弟子之礼,却苦于不得机会。今日见皇叔,果有中陵侯之风采。光不胜欣喜,不胜欣喜……”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上来就和刘闯套关系。

      不少人看着孟光,也是在心里痛骂不止……好一个奸猾的孟光,这般大好机会。怎叫他抢了先?

      刘闯倒是听司马防提起过孟光,知道此人家学渊源,博物识古,无书不览,尤其锐意三史。长于汉家旧典。喜欢读公羊春秋,但是对左传极为不屑,甚至多次对左传表示鄙薄,认为其中有太多的错误。

      对于这样一个人,刘闯还是比较喜欢。

      至少,他向刘闯释放出了善意,而在如今时刻,这种善意对刘闯,却是极为需要。

      毛嘉噌的跳起来,指着司马防大声道:“司马建公,尔受曹公厚恩,不似为曹公分忧,何以勾结闯贼?”

      不等刘闯和司马防说话,却见站在刘闯身后的青年文士已健步上前,拔剑将毛嘉刺翻在地。

      “我家主公,乃大汉皇叔,尔为何人,敢称我家主公为贼?

      若我家主公为贼,天下人皆为贼子,那曹操更是国贼,汉贼……今日若不杀你,又如何令天下人归服?”

      毛嘉被刺倒在地,瞪大眼睛。

      一旁站出一人,厉声道:“子隽或许言语中有些不妥,但皇叔二话不说便拔剑杀人,未免有失仁德?”

      “仁德?”

      青年文士冷笑道:“我家主公匡扶汉室,便是仁德;在我家主公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仁德。

      我叫卢毓,先父卢植卢子干……先父生前,只为不得中兴汉室而悔恨不已。如今主公崛起北方,雄踞河北,坐拥四州之地,天下人谁不称赞?也正是我家主公,在北方开疆扩土,灭高句丽,取三韩半岛,归化异族,教化生民,此等功劳,谁人可比?我家主公向北方扩土三千里,占居大鲜卑山,令百姓不再遭受胡祸,此乃卫青霍去病之功绩,难道不是仁德?”

      那个为毛嘉出头的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卢植之子?

      开玩笑,那可是天下大儒,谁人不知?

      司马防和刘闯对视一眼,沉声道:“毛子隽,你道我为何帮助皇叔?那我不妨告诉你,皇叔生母,乃我胞妹。孟彦是我甥儿,我不帮他,还能帮谁?曹公待我极厚,然我为汉臣,累世受朝廷恩典,自当为朝廷着想……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我助皇叔天经地义,何来背叛之说?

      别忘了,我是汉臣,并不是曹家家臣……”

      司马防这话说出口,也就等于是把司马氏和刘闯连在一起。

      席间有几人见情况不妙,起身便要往外走。

      哪知道耳边传来刘闯的声音,“若我是诸公,便留在这里,绝不会轻身涉险……今夜洛阳,恐怕不太安宁。诸公若不想惹来杀身之祸,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言尽于此,诸公自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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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官渡(十二)


      这一番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那几个想要离开的人连忙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却见刘闯已经在主位上坐下,巨阙剑就放在一旁,一副轻松模样。司马防和卢毓,分坐刘闯两边。而那个戎装男子,则捧剑站在刘闯身后。

      刘闯见那几人停下来,也笑了。

      “或许诸公以为,我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过,我想告诉诸公的是,我对洛阳志在必得。今我大军已攻入关中,更有弘农杨氏为内应,想必而今他们已经起事,用不得多久,就会兵临函谷关。我汉室江山,自黄巾以来,屡经磨难,实不宜继续再动荡下去。我奉天子衣带诏书讨伐不臣,乃顺天而为,大势所趋。

      今晚,若留下来的,都是我汉室忠臣,刘闯的朋友。

      但若是走出这大厅,就是我的敌人,是大汉的反贼……你们说我残暴也好,说我心狠手辣也罢,我不在意。我所为者,乃还是四千万生民,乃汉室四百年基业之安危。总之,过了今晚,诸公若想要离开,我绝不阻拦。但是现在,还请诸公能够耐下性子,陪我一醉方休。”

      说完,刘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一旁司马防也二话不说端起一碗酒喝干。

      孟光非常机灵,连忙上前端起酒水喝下……席间众人见此情况,也都是面面相觑。

      刘闯占居大义,所为者乃汉室江山。

      留下来,就是忠臣,走出去,便是反贼。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题。但是对众人来说,却是犹豫不决。两名男子相视一眼,一咬牙转身迈步,便走出了大厅。大厅外,冷冷清清。

      两人相视一笑。心道一声:果然是虚张声势。

      只是当他二人迈步走下台阶的一刹那,却听到两声弓弦响。

      两支利箭从暗中射来,将那两名男子当场射杀。惨叫声,传入大厅里,那些原本想要离开的人不由得一惊,连忙又坐下来。

      刘闯则若无其事的喝着酒。与司马防说话。

      而在大厅中央,毛嘉的尸体就那么静悄悄躺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下流淌出来,顺着地面的缝隙流动,眨眼间染红了门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让其他人感到心惊肉跳。

      在他们面前坐着的,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刘闯在辽东大开杀戒的事情,可谓是尽人皆知。在座众人也是莫名胆寒,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梆梆梆!

      戌时已至。

      洛阳城中突然间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

      刘闯这次秘密潜入洛阳,并不是只带了卢毓一人。

      事实上。为了今日这场盛宴,刘闯一直在做准备……数日光景,刘闯通过司马防的掩护,自城外调入了三千飞熊卫。并且,这三千飞熊卫由太史享率领,同时还有常胜一同前来……

      常胜,是洛阳人。

      虽则离家多年,但人脉犹存。

      刘闯入洛阳之后,动作就没有停止过……哪怕是那几日呆在司马防的府中,可是洛阳黄阁的动作就接连不断。黄阁在洛阳的根基。远胜过其他各地。有司马氏这么一个大旗撑着,司马懿神不知鬼不觉,已组建起了一支巨大的力量。而今,这支力量将要展现出来,为了这一晚。刘闯可谓是煞费苦心。哪怕是司马防不同意,他也会毫不吃力的令洛阳陷入混乱。

      喊杀声,不断。

      坐在大厅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

      大厅里的众人一个个面色发白,心中暗自叫苦。

      这里面,不泛洛阳的实权人物……可是他们却明白,只怕是过了今晚,洛阳就将要改头换面了。

      是向刘闯低头,还是选择中立?

      事实上,今晚他们呆在这里,明天就算是他们能够出去,外面的人也会认为,他们已经归降刘闯。

      有聪明之人,便学着孟光起身,上前向刘闯敬酒。

      刘闯则来者不拒,一边豪饮,一边与众人亲切交谈,倒是让这些人心中的忐忑渐渐淡去。

      喊杀声,渐渐停息。

      刘闯估摸了一下时间,这时候应该已经快到丑时。

      两个时辰的酒宴,也使得刘闯熏熏然有些醉意……他站起身来,大声道:“诸公,闲来无事,不如随我出去走走……呵呵,过了今晚,洛阳将重围天下中枢,还需诸公鼎力相助。”

      ++++++++++++++++++++++++++++++++++

      建安九年九月,司马氏在洛阳起事。

      刘闯亲赴洛阳安抚,也使得洛阳本地豪强迅速稳定下来,并对刘闯的到来表示接受。

      就在刘闯拿下洛阳的第二天,赵云率部攻克黾池。函谷关曹军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函谷关守将张清,表字子歉,原本是袁绍部将。后虽吕旷归降曹操,因平定张晟之乱有功,拜讨逆校尉,驻守函谷。本来,在赵云兵抵黾池的时候,张清还打算率部出击抵御赵云。

      却不成想,司马防在洛阳起事,令张清顿时慌了手脚。

      而刘闯更是在占领洛阳的第二天,亲率大军直逼函谷关。与此同时,赵云挥兵东进,也让张清更加慌张。从洛阳出兵到函谷,不过一昼夜功夫。可是在张清得到刘闯率部已经过了谷城的消息之后,便迅速下定决心,派人前往汉军大营,向刘闯请降。能够兵不刃血占领函谷关,刘闯自然愿意。在好意安抚了张清之后,刘闯便进驻函谷,并在第四天和赵云汇合。

      函谷丢失,也预示着关中被彻底孤立起来。

      徐庶在攻破槐里之后,并没有立刻攻打长安,而是与魏延夹击茂陵,大败曹军……

      至此。关中便只剩下长安孤城一座,曹仁虽然文武双全,可是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无比绝望。

      他派人向许都送信,同时又下令。加强长安防卫。

      曹仁也知道,刘闯和曹操决战即将开始,关中将不再成为重点。若曹操能够在曹刘之战中取得胜利,关中之危自然缓解;可如果曹操战败……曹仁内心里,已经做出了尽忠的抉择。

      洛阳的变故,不仅仅是影响到了关中。更使得河洛陷入恐慌之中。

      作为河洛腹地的洛阳发生变故,可以说也使得整个豫州,都随之陷入恐慌之中。

      虎牢关作为河洛门户,本是为拱卫河洛而设立。可现在,洛阳已经陷入汉军之手,虎牢便随之变得危急起来。

      夏侯惇立刻唤来了曹朋。一脸凝重。

      “友学,闯儿夺取洛阳,继续坚守虎牢,已无甚意义。

      我要你立刻率部撤离,屯兵京县,阻挡贼军。我会继续守在虎牢,为你争取机会……”

      “叔父……”

      曹朋闻听顿时急了眼。连忙开口想要拒绝。

      哪知道,夏侯惇却一摆手,看着曹朋道:“你在京县,能坚守一日,主公便多一分布置和把握。这个时候,你我叔侄无需再继续推脱。我丢了河内,已是罪不容恕。今日便死守虎牢,以期为主公争取机会。你勇力过人,且智谋出众,胜我百倍。更应当为主公分忧,建功立业。”

      曹朋嘴巴张了张,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他看得出来。夏侯惇是主意已定。

      别看夏侯惇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在关键时候,除了曹操恐怕无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

      京县,也是官渡的最后一道屏障。

      曹朋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脱,躬身一揖道:“既然叔父已经下定决心,朋便不再劝说。

      只是,还请叔父牢记,死了的夏侯惇于主公大业无事于补,唯有或者的夏侯元让,才可以助主公成就大事。”

      夏侯惇闻听,哈哈大笑。

      “自古只有求生,何人希望求死?

      放心吧,我心里自有主张。若事不可为,我自会退兵……今刘闯不在虎牢关,仅凭高顺想要胜我,却也不是一桩易事。我会尽力在此为你拖延,还望你在京县早日做好准备才是。”

      曹朋闻听,躬身领命。

      当晚,他带着郭奕便离开虎牢,直奔京县而去。

      夏侯惇则继续坐镇虎牢关,一边抵御汉军的猛攻,一边留意洛阳方面的局势。

      在洛阳失陷的第八天,刘闯和赵云合兵一处,提兵万人自洛阳开拔,只一日功夫便攻克偃师,兵抵巩县。巩县守军虽竭力抵挡,可是在汉军凶猛的攻势下,估计也坚持不得太久。

      与此同时,曹朋已经在京县做好了安排,并派人请夏侯惇前往。

      一旦汉军攻占巩县,旦夕便可抵达旋门关。那时候,虎牢关便要腹背受敌,却不是夏侯惇所愿。在经过反复思忖之后,夏侯惇决意在第二天撤离虎牢,前往京县和曹朋汇合。只不过,夏侯惇却没有想到,他拿定了撤退的主意之后,虎牢关外的汉军攻势,突然间变得凶猛起来。

      从正午开始,汉军便对虎牢关进行了一**的攻击。

      夏侯惇竭力抵挡,一直坚持到了天黑之后,汉军才算是停止了攻势。

      这样下去,估计用不得三天,不必刘闯率部攻占旋门关,虎牢关便要被攻破……夏侯惇当下决意,尽快撤离虎牢。

      他回到中军大帐之中,便立刻着手安排撤离的事宜。

      虎牢关尚有八千雄兵,而且都是经历过虎牢之战洗礼的强兵,夏侯惇自然不会愿意轻易舍弃。

      只是,要想把这八千雄兵全部带走,也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

      他调兵遣将,吩咐兵马趁夜撤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到大帐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

      那声音如天崩地裂,夏侯惇坐在大帐里,仍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颤动……他脸色大变,连忙冲出大帐。

      却见虎牢关城门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贼军,贼军炸塌了城墙,正在发动攻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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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官渡(十三)


      借助日间的攻击,高顺把刚从河内运送过来的一千枚天雷火堆积在虎牢关下。

      当夜深之后,他便命人潜至关外,引爆天雷火。而此时,虎牢关曹军已开始撤退,故而并没有留意到汉军的举措。天雷火的威力虽然比不得后世那么惊人,但一千多枚天雷火,也就是近八百斤黑火药。如此数量惊人的火药引爆,所引发的结果,依旧是格外惊人……虎牢关坚厚的城墙,直接被炸塌,甚至连城门楼的位置,也出现了塌陷的迹象。连日绞车弩攻击,已经使得虎牢关城墙不再似当初那样坚实。又遭遇如此惊人爆炸,即便雄关也抵挡不住。

      城上的曹军,死伤惨重。

      而巨大的爆炸声,更使得关内的守军乱成一团。

      汉军旋即杀入虎牢关之中,发起了更为凶狠的攻击。

      夏侯惇得知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他连忙命人迅速撤退,自己则上马提枪,断后压阵。

      面对汉军如同潮水般的攻势,夏侯惇血染征袍。

      只是曹军军心已乱,任凭夏侯惇如何厮杀,都无法稳住军心。

      与此同时,夏侯惇更得到消息:荥阳张郃领兵杀向虎牢关……

      荥阳失守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徐晃至今音讯全无,据说是被汉军生擒活捉。而今,荥阳汉军又杀过来,夏侯惇便知道,虎牢关无法继续坚守。无奈之下,他只好领兵败退,可是他刚从军营中杀出,迎面就遇到一支汉军拦截。这支汉军的装束,与之前的汉军全不相同。

      清一色身披重甲。手持刀盾,拦住败退的曹军之后,立刻便展开攻击。

      这支汉军,训练有素。

      军士之间彼此配合极为默契,进退更颇有法度。丝毫没有半点混乱。

      曹军乍遇拦截,自然是奋力厮杀。奈何对方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曹军之中虽然不泛勇士,可是在这种凶狠的攻击之下,根本无法抵挡。汉军行动起来,俨然如一台绞肉机。曹军陷入其中。便迅速被消灭,丝毫没有迟疑。

      夏侯惇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大吃一惊。

      他大声呼喝,可是却阻挡不住曹军的溃败,就连他自己,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夏侯惇。可敢与我一战!

      就在夏侯惇拼命厮杀的时候,一员大将已拦住了他的去路。

      借助火光,夏侯惇一眼认出来人,赫然就是刘闯麾下虎贲中郎将许褚。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夏侯惇眼见许褚拦路,便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

      许褚既然在这里,那拦路的汉军,定然就是刘闯麾下最为精锐的虎贲军。也就是早先由老罴营演变而来的精锐兵马。夏侯惇虽然没有和虎贲军交过手,但是对虎贲军的战斗力却非常了解。去年,曹朋就曾经与虎贲军交战,结果被杀得大败而走。更不要说这许褚,也是个骁勇战将。

      “大胆村夫,也敢前来送死。”

      夏侯惇是输人不输阵,哪怕知道今晚凶多吉少,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他在马上大吼一声,提枪便和许褚战在一处。

      只是这许褚神力惊人,刀法更是精妙。金背大环刀华棱棱直响。搅乱了夏侯惇的心神……按道理说,夏侯惇和许褚交手,没有**十个回合休想见出分晓。可现在的情况是,曹军已溃不成军,汉军的数量则越来越多。令夏侯惇不禁感到心惊,自然无法集中精神与许褚厮杀。

      论勇力,许褚胜过夏侯惇一筹。

      夏侯惇再一分神,自然就不是许褚的对手。

      两人交锋三十余个回合,许褚瞅了一个破绽,在二马错蹬之后,猛然从马背兜囊中抽出一根铁鞭,甩手飞出。这叫做撒手鞭,又名刀里鞭。夏侯惇哪料想到许褚会使出这样的招数?一个猝不及防,被铁鞭砸中后背,打得他甲叶子乱飞,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便从马上载落。

      不等夏侯惇站起身来,几名刀盾手便冲上前来。

      两面盾牌死死压在夏侯惇的身上,更有人取出绳索,将他迅速捆绑起来……

      眼见夏侯惇被抓,曹军将领顿时急了眼,纷纷上前想要把夏侯惇救出来。可是在这个时候,高顺的陷阵营已经抵达战场。高顺更亲率兵马,指挥作战。说起来,这老罴营和陷阵营是同出一脉,老罴营早期,便是由高顺一手训练出来,此后虽有变化,但其根本却没有改变。

      两支兵马汇合一处之后,竟没有半点滞涩感,相反配合起来极为得当。

      刹那间功夫,曹军便被分割成一块块,被汉军逐一消灭。

      许褚更亲率兵马,在高顺的指挥之下奋勇争先,杀得曹军抱头鼠窜……

      当天将亮的时候,虎牢之战渐渐停止。

      曹军战死的战死,俘虏的俘虏,已彻底溃败。高顺和许褚纵马与血流成河的战场之中,心中不由得极为快意。虎牢关告破,也预示着许都门户洞开。接下来,便是和曹操决战的时候。

      “报!”

      一匹快马从远处而来,在高顺和许褚身前停下。

      马上骑士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大声道:“主公于昨日攻占巩县,并派遣赵云将军为先锋,已兵临旋门关。

      旋门关守将开关投降,赵将军兵不刃血夺取旋门关,正向虎牢关赶来,距离此地约三十里!”

      “子龙,直恁迅猛?”

      许褚闻听之下,也是大吃一惊。

      他自然知道赵云的厉害,也清楚赵云手下那支矢锋骑的战斗力惊人。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刘闯和赵云推进的速度竟然如此骇人……从巩县到旋门关,一夜攻克之后,又迅速逼近虎牢关。这等速度,实在是有些出乎许褚和高顺的预料。也让两人心中暗自赞叹,脸上更流露出莫名的敬佩之色。两人相视一眼,高顺道:“既然如此,我等赶快迎接!”

      +++++++++++++++++++++++++++++++++++++++

      虎牢告破,河洛振荡。

      如果说司马防在洛阳起事。令人感到惶恐。

      那么虎牢关的失陷,则预示着曹操大势已去,刘闯在河洛彻底站稳脚跟。这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河洛地区迅速稳定下来。与此同时,徐庶一面围困长安,一面调兵遣将。从关中源源不断的输送兵马。短短十日功夫,便有三万西凉兵出函谷关,进入河洛。

      汉军此时屯驻于河洛的兵马,一下子激增至八万人。

      而此时,曹操在许都方集结五万兵马,屯驻于鸿沟以东。和汉军隔鸿沟对峙。

      曹朋曹休更是摩拳擦掌,誓要和汉军决一死战。

      “命子恪继续坚守黎阳,绝不可使贼军渡河。”

      许都城中,曹操的头发在一夜之间花白了许多,整个人更看上去格外苍老。

      局势变化的让他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司马防突然在洛阳起事,可以说是打乱了曹操的整个部署。

      如果司马防不造反,洛阳没有落入刘闯之手。那么曹操尚有一战之力。

      可是现在……

      洛阳失守,河洛大乱。

      关中曹仁已经成为一支孤军,根本无法给予曹操任何援助。

      而东郡于禁曹纯,青州满宠,黎阳吕虔,都要面对汉军的威胁,更无力驰援。

      “实在不成,便从南阳调李典回来?”

      董昭见曹操心烦意乱,忍不住上前献计。

      曹操摇头道:“远水不解近渴,曼成在宛城。一方面是要抵御刘表,另一方面也是为监视张绣。

      张绣当年归附于我,更多是迫于无奈。

      他对我一直都算不得是真心归附,若无曼成监视,必然会趁机作乱……若南阳一乱。颍川必乱。我现在把曼成调来,还不如让张绣过来支援。至少他手中的兵马,也颇有些战斗力。”

      说完,曹操向贾诩看去。

      贾诩想了想,沉声道:“主公此计甚妙,若使张绣前来,倒也算是一支臂助。”

      “来得及吗?”

      “闯贼虽连克河内虎牢,又得了洛阳。

      可是连番大战之后,他也是兵力疲惫……所以我猜测,他不会立刻发动攻击。与主公而言,还有机会。可使李典镇守南阳,命张绣参战。还有,使朱灵率部驰援,也能够解燃眉之急。”

      “可是,若朱灵前来,江东那边……”

      荀彧闻听,顿时笑了。

      “孙权而今正在谋取交州,未必有余力渡江。

      再说了,主公可使人坐镇淮水,便可抵御江东兵马。若不能胜得刘闯,便留广陵又有何用?

      只要能胜了刘闯,孙权就算是夺取了广陵,到头来还是要乖乖的退走。”

      曹操,深以为然。

      “如此,便让朱灵回来。”

      他吩咐下去之后,只觉莫名疲惫。

      而这时候,贾诩又站出来,轻声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报主公。”

      “哦?”

      贾诩轻声道:“王子泰被人刺杀之后,好在留下了详尽的记录。

      诩经过这段日子反复试验,终于找到了那天雷火的正确配方……昨日演示之后,其威力不逊色于汉军的天雷火。今主公和刘闯对决之际,有此利器,至少可以不再受那天雷火威胁。”

      曹操闻听,呼的一下子便站起身来。

      “文和,你所言当真?”

      贾诩笑道:“这种事情,诩又怎敢妄言?”

      曹操忍不住哈哈大笑,“有天雷火,闯儿只威胁便小三分,我之胜算,也将多出两分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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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官渡(十四)


      的确,刘闯手握天雷火,的确是让曹艹忌惮不已。.

      不过现在好了,天雷火的配方终于完成,也使得曹艹的把握,增加了几分。虽然晚了一些,但总体而言还算来得及。虽说曹艹手中的技术力量比不得刘闯那边,但是凭他多年打下来的基础,还是能够令天雷火得以尽快投产。

      “此事,便请公仁负责。

      着少府耿纪尽快开始安排此事,一俟我与闯儿开战,绝不可再使他天雷火逞威。”

      董昭闻听,连忙躬身领命。

      “文和,如今虎牢告破,闯儿兵临鸿沟。

      我已派人前往白马,调子廉回来。不过在子廉回来之前,凭友学和文烈二人,我终究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我想请你前往,助友学和文烈一臂之力,务必要拖住闯儿脚步,至少五十天。”

      五十天?

      贾诩思忖片刻,便立刻点头。

      待处理完了事情之后,曹艹回到后宅。

      只是他坐下后,只觉头痛欲裂……自青年时落下这头痛症后,一直未能痊愈。每逢换季变天的时候,头痛症便会发作。而这一次,头痛症来的却是极为凶猛,让曹艹有些难以忍受。

      卞夫人和环夫人听闻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她们连忙前来照顾,并派人前往太医院,请太医令前来为曹艹诊治。

      太医令,名叫吉本,字称平,医术极为高明。

      他来到司空府为曹艹诊治之后,先为曹艹扎了两针,缓解了曹艹的头痛之后,又为曹艹开了两服药,这才告辞离去。

      回到家,已经是夜深。

      吉本本打算休息,却不想家人通禀,言步兵校尉金祎派人前来。

      这金祎,是汉代名相金曰磾之后,其父金旋而今拜汝南太守之职。

      吉本和金祎平常没有任何往来,听闻金祎派人相请,不禁愣住了……不过,金祎既然派人过来,吉本也不好拒绝。且不说两人的职位相差甚多,单凭金祎出身名门,便足以让吉本不敢推辞。

      他连忙跟随金祎的随从前往金府,一路上却在想,金祎找他有什么事情。

      金祎,已年逾三旬,相貌极为俊朗,在许都有‘金郎君’美名,颇有声誉。金家是京兆名门,所以门楣非常气派。吉本随着金家的家人来到后厅,却见金祎正在饮酒,旁边尚有几名美婢相伴。

      “吉太医,怎现在才来,让我好等。”

      金祎见吉本,顿时迎上前来,表现的非常热情。

      只是这热情却使得吉本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本方为司空诊治,回来的晚了,故而使郎君久候,还请恕罪。”

      “诶,你我乃为同僚,何来这恕罪之言?”

      金祎拉着吉本坐下来,命美婢相伴,为吉本斟酒。

      他越是如此热情,吉本就越是惶恐……吃了两杯之后,吉本就忍不住开口问道:“金郎君深夜请我前来,却不知有什么吩咐?若有吩咐,只要是本力所能及,绝不会推辞。”

      金祎不把话说清楚了,吉本连酒都吃不下。

      “尔等,先下去吧。”

      金祎摆手,示意那些美婢退下。

      吉本发现,在后厅外面站立这许多卫士,显然是金祎早有准备。

      他心里一咯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金祎道:“吉太医,我想请问,你而今还是汉臣?”

      吉本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回答道:“生为汉民,死为汉鬼,怎不是汉臣?”

      “曹司空,患的什么病?”

      吉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乎有些明白了金祎的意思,便轻声道:“曹司空是老毛病,头痛发作。”

      金祎闻听,却眉头一蹙,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只是头痛发作吗?”

      “是!”

      金祎低下头,沉思不语。

      而吉本也不敢开口,只坐在一旁,看着金祎,等他说话。

      许久,金祎轻声道:“吉太医,你可知道,那刘皇叔如今攻陷虎牢,陈兵鸿沟,与曹艹决战在即?”

      吉本敏锐觉察到,金祎对曹艹的称呼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连忙道:“这件事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本常在市井中走动,焉能不知?”

      “唉……”

      金祎叹了口气,“那市井之中,又如何评价刘皇叔?”

      “自然多说他的好处,言刘皇叔有骠骑之风,必能够中兴汉室……本听到的消息,大多是如此。

      郎君,又为何感叹?”

      金祎,却冷笑一声。

      “人言曹艹是国贼,并非虚言。

      只是说刘皇叔是冠军侯,依我看未必能当真。”

      冠军侯,便是霍去病。

      吉本闻听顿时脸色一正,连忙问道:“却不知郎君何以说出这种话来?”

      金祎道:“那刘皇叔,本出于市井之中,虽为中陵侯之后,但却毫无中陵侯之风骨。

      其人骁勇,又歼诈无比。陛下授他皇叔之名,乃是恩宠……可是,他却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年初时陛下秘密派遣几人前往幽州,却被他先后诛杀。此人貌似敦厚,实则虎狼之姓。你看他,明明是汉臣,却结交吕布,还与曹艹成了翁婿……哪怕他现在打到了官渡,只怕也不是为陛下着想。此人私心甚重,若弄不好,便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董卓,第二个曹艹。”

      吉本沉默了!

      他是太医令,说穿了只是个小人物。

      可是他却是汉臣,对汉室忠心耿耿……之前,他听闻刘闯要打过来,也是非常高兴。但现在听金祎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有些忧虑。金祎的话,他未必全部相信。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金祎说的这些,也未必都是假话。如果,如果刘闯也是董卓曹艹那种野心勃勃的人,他战胜了曹艹,进驻了许都,只怕未必是一桩好事。天子依旧是傀儡,环境更不会有什么变化。最多只是从曹艹的手中落入刘闯的手里……若真如此,那与曹艹当朝又有何区别。

      金祎道:“我金家累世受汉室恩义,自不甘见陛下继续受此欺辱。

      曹艹,国贼也,某必杀之……但杀死曹艹的人,绝不能是那刘皇叔……吉太医,你可以说我怀有私心,但我却是出于公心。你想想看,若曹艹死于刘皇叔之手,刘皇叔必然威势更盛。

      到时候,他挟诛除歼贼的名头进入许都,朝中谁人能够压制?

      你别忘了,曹艹战胜袁绍之后是什么模样……我敢说,若曹艹死于刘闯之手,他的气派绝不会输于曹艹。”

      吉本愣了一下,半晌后轻声道:“却不知金郎君要我做什么?”

      “曹艹,必须死,但是要死在你我之手。”

      “哦?”

      “如此一来,你我才能掌控许都,才能有和那刘闯相抗衡的力量。

      你想想看,曹艹如果死在你我之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你我?到那时候,你我便是这汉室江山的功臣,为天下人所敬仰。而刘皇叔就算是心存不轨,这等情况下也奈何你我不得……

      唯有如此,咱们才能保护得天子威势。”

      吉本连连点头,“却不知金郎君有何谋划?”

      金祎在吉本耳边低声细语,吉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郎君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力。

      只是这件事还要寻机会,还请郎君切莫催促我……曹艹此人,姓情多疑。若不得仔细谋划,恐怕会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你我都将陷入险境。”

      金祎顿时笑逐颜开,“如此,这件事便要拜托吉太医。

      若需要我帮忙,吉太医只管吩咐便是……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方便,只要杀了曹艹,你便是大汉功臣。”

      吉平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郎君放心,我自会小心!”

      +++++++++++++++++++++++++++++++++

      伴随着刘闯攻陷虎牢关,这许都城内,可谓是暗流激涌。

      曹艹一方面要坐镇许都,稳定局面,一方面更盯着河洛的战事发展。

      正如荀彧所预料的那样,刘闯在攻陷了虎牢关之后,并没有急于推进。的确,在经历一连串大战之后,军士也确实出现了疲乏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之下,若不得休整便冒然出击,反而会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随着刘闯手中兵马的不断增加,辎重粮草的问题便摆在案上。

      继续从河北输送粮草?

      且不说路途远,劳民伤财,更容易造成粮草不济的局面。

      好在,经过曹艹多年治理之后,洛阳已经不复建安之前的荒凉。自建安五年,曹艹在洛阳迎奉天子之后,便命人在河洛地区加快屯田。河洛之地,水道纵横,土地肥沃。在这个时期,两湖鱼米之乡尚未形成,于是便有了中原熟,天下足的说法。河洛地区的粮草颇为充沛,但是要供应汉军,还需要多方协调。为此,刘闯请司马防出面,游说河洛地区的豪强。

      那些个豪强,本不太愿意出面。

      可是在司马防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愿意为刘闯提供粮草。

      入十月,天气转凉。

      好在刘闯早已做好了准备,大量冬衣自幽州送来,也使得汉军将士,不必忍受那严冬的寒冷。

      与此同时,曹宪在燕京为刘闯诞下一子,也使得刘闯格外高兴。

      此时,恰逢刘闯陈兵鸿沟,于是便为曹宪之子取名为刘兴,以期盼接下来的战事,能够取得胜利,令汉室中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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