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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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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预料之外


      成九心惊胆颤的取过布条,瞅了一眼就开始咆哮:“公!′只给我们一艘船,他只给我们一艘船,只有一艘船咱们上万的兄弟怎么办?还有六千名老弱还被他们扣押在军营里,公主,这和我们一开始的想法不一样,我们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啊!

  狗日的卢承庆害了我们,这就是一个圈套,这是他们勋贵间在斗法,那我们做替死鬼,卢承庆没有斗过云烨,被人家给算计了,好狠啊,这些王八蛋才是海盗,为了自己的富贵,抖抖心眼,上万人没了性命啊,公主咱们离开吧,离他们远远地,咱们去天竺,去大食,去那里发财,今生永世不回这片海域了。“

  高山羊子取过布条眉头皱了一下:“把泉州主簿的人头扔下去,告诉云烨如果天黑以前还不答应五十条船的要求,再把大帝号的船舵卸掉,我们就不必谈了,他就等着给我们所有人收尸吧。秀美这一次你去,表示我的诚意。”

  秀美见到云烨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已经被刘进宝摸光了,尤其是那对乳房被刘进宝仔细的检查了三遍这才恋恋不舍的放秀美进去,这个倭国女人就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任由刘进宝轻薄而不为所动。

  “公主说了,今日天黑之前,给我们五十艘船,大帝号卸掉船舵,这样我们就能各行其便,两不伤害,另外公主为了惩罚你的无理,命我特意将泉州主簿的人头带了过来,请侯爷验看!”秀美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放在云烨的餐桌上。

  云烨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头,继续吃自己的饭,把饭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进嘴里,才用茶水漱了口,拨拉几下人头,对秀美说:“卢承庆在你们手里吧?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我对泉州军民没有照看的义务吗?我是南海道行军总管·只管理水上事宜,你们突袭了岭南水师,我只想讨回公道而已,泉州百姓能救则救救不了我也没办法·你去告诉高山羊子,我最多给她十艘船,能带走多少人看她的本事,剩下的我要将他们留下来祭旗,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去吧,告诉高山羊子·我给她的期限也是今日天黑以前。

  天黑以后冯盎的大军就会到来,他才是这里的正主,你们的谈判对象就会换人·我不知道冯盎是不是也和我一般怜惜百姓的性命。“

  秀美走出了云烨的帅帐,径直回了那座小楼,冯盎端着饭碗从后帐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继续吃饭,见云烨有些黯然,就劝说道:“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个主簿现在不死,等到事后老夫还是会砍掉他的脑袋,你这就打算从水沟里进去突袭那些海盗?你的那个学生从水沟里已经送出来百十个孩子·再等一会是不是会好一些?既然那个女海盗在所有人身上淋上了火油,只要一把火就能让这些百姓化为飞灰,这样太冒险了。“

  “庞玉海是书院学生中最懂得如何组织人的一位·这是他绝对的长项,我估计这个时候他最少也该组织起一批人了,早结束要比晚结束好一些·再拖下去,那些海盗就会发狂,到时候死伤一定更大,这不是几个人,是上万人,想要撤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旦产生了乱象·踩死的人都会比被海盗杀死的人多。“

  冯盎的到来彻底颠覆了云烨和海盗的力量对比,这个时候一定要集中最强悍的力量一鼓作气的冲垮海盗·救最多的人出来,水沟只能进去很少的人,但是这些人必须是最强悍的,冯盎认为在泉州没有比自己更强悍的人了,所以他准备从水沟里进去,找机会杀死高山羊子到那个时候,群龙无首,海盗必然会溃败。

  这段时间盾兵一直在缓慢的接近小楼,小楼后面的空地将是他们的目的地,护着百姓往外逃,这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必须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两面铁墙,并且坚持一个时辰以上,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有人能够穿着四十斤重的铁甲举着二十余斤的巨盾战斗一个时辰、

  高山羊子听到了秀美的报告后长久的陷入了沉思,云烨的用心非常的恶毒,十条船最多带走八千人,剩下的就会面临死亡,到时候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内讧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个消息必须封锁。

  她想封锁,云烨可没有这个打算,一个大嗓门的军士一遍又一遍的往里面喊话,内容就是答应给十条船,放生一部分,有帐日后再算。

  维系一个组织!内的等级无非就看他们和最高掌权者的远近亲疏,这些话顿时让所有的海盗开始慌乱起来,一部分聪明人趁着自己的后路没有被截断,往草丛里一钻一溜烟的就朝远处跑了,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离开这个漩涡,就会活下去,却不知四府八乡的府兵全部在向泉州涌过来,不把地皮翻个遍,绝对不会罢休。

  高山羊子哀叹一声,朝鬼冢点点头,鬼冢手里的刀子就立刻划过三个叫嚣的最厉害的海盗头目的脖子,危险必须控制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死人的脑袋让快要发狂的海盗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一枝拇指粗的长箭诡异的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直扑高山羊子的胸膛,这一箭无声无息等到高山羊子发现那点寒光,勉强避过要害胳膊却被那支箭射了个通透。

  喊杀声顿起,无数的盾兵冲了进去,庞玉海高呼一声:“高山羊子死了!”这句话顿时让所有听见这句话的海盗愣了一下,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广场上的百姓已经脱掉了衣衫,玩命的向盾兵涌过来的地方奔跑。

  高山羊子左手刀挥过,斩断了那支长箭,抛掉手里的长刀,抓着肩头猛地一拽,就把断箭从自己的胳膊上抽了出来,抽出一条红绫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胳膊上,捡起手里的刀子俏脸变得铁青,咬着牙对鬼冢说:“点火!”

  这话说得有点晚,无数的火把已经扔了下去,鬼冢和成九就像两个恶魔,他们不但将火把扔了出去,自己也跳了出去。

  冯盎长笑一声,长弓震响,每响一次,就有一个海盗被长箭射穿,跳在半空中的鬼冢和成九大骇,眼见冯盎狞笑着向自己这里发箭,成九猛地一把将鬼冢扯到自己面前,这个时候谁的性命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冯盎的长箭力大势猛不但射穿了鬼冢,钻出鬼冢身体的长箭又钻进了成九的小腹,成九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推开鬼冢自己掉在地上,几个翻滚之后又窜进了小楼。

  这一大片空地上的人群已经变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一个小吏站出来就喊了一声跟着我,顷刻间就被慌乱的人群推倒,开始还能喊叫两声,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脚踩在他的身上,渐渐地就没了声息。

  酣战,酣战,绝望的海盗现在只想杀人,人群一片片的倒,于是就更加的惊恐,庞玉海无奈的放弃了指挥,现在这些慌乱的人群和草原上受惊的马群没有区别,他们没有脑子,没有思维,有的只是本能的奔跑。

  人力有穷时,庞玉海眼看着扔群东奔西跑,却无可奈何,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狼群先生说的人性的不可理喻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能够镇定下来沿着盾兵的方向跑,一定不会有太多的人遭殃,现在,他们不但踩死了引路的官吏,也踩死了好几个前来营救他们的盾兵,他们的面庞是扭曲的,嘴角流着涎,眼睛是赤红的,前面明明是火堆也无所畏惧,就这样直直的冲了过去……

  人熊的陌刀在不断地挥舞,海盗的残破的尸体被摔了出去,他的甲胄上全是碎肉,牛角盔上甚至挂着一截肠子,赖传峰已经换了三把横刀,现在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把连枷,连枷上的刺锤已经看不见尖刺了,他在人群里旋转着,跳跃着,每一个回合都有海盗的脑袋被击碎,海盗的长刀砍在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一道发白的印痕。

  一大群海盗朝着庞玉海的方向跑了过来,他们也没有地方好去,和那些已经疯狂的百姓一样也在东奔西窜。庞玉海随便找了一具尸体,弄了一点鲜血涂在自己的脸上,嘴一张舌头一吐就倒在一个没人在意的角落,为了不被乱箭所伤,他还找了一个肥硕些尸体压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样子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大军不断地涌进来,攻进了小楼却不见高山羊子的踪影,不但高山羊子不见了,就连她的侍女和一些最亲近的海盗也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庞玉海口中的三百余名孩子和妇人,泉州的重要官吏,还有卢承庆都不见了踪影。

  “找,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云烨顾不得还在酣战的部下朝着护卫嘶吼。满地的尸体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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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 肥猪王爷


      高山羊子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的刺史府邸里,大军迅速的将刺史府邸围拢起来,大门顶上却挂着一个人,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看到云烨就踢腾着短腿大叫:“云侯,云侯,莫要强攻啊,王爷在里面,狗日的卢承庆告了密,把王爷在泉州的消息告诉了女海盗,那个海盗说了,只要您强攻,第一个被砍头的就是我家王爷。”

  江王李元祥是李渊的第二十一个儿子,是李渊被李二囚禁之后的产物,今年只有十三岁,进了书院后因为太蠢被李纲毫不客气的驱逐出书院,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是一个地道的吃货,书院里面吃红烧肉的记录就是他创造的,一口气吃掉了十个人的份,被誉为书院的第一吃货,他最拿手的除了吃以外,就是睡,李纲先生当初看他可怜,决心好好地教导他一下,将来也好能够自立,他居然能在李纲单独教育他的时候呼呼大睡,李纲先生的咆哮亦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悔改,被李二誉为顽石的就是他。

  不过这家伙也有优点,那就是好脾气,见了谁都笑呵呵的,被别的学生捉弄也能含笑面对,这样反而让一些书院的贫寒学子对他生出了怜悯之心,其中有一个叫做彭渡的家伙就对李元祥说:“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老家越州,我也没有过大的雄心壮志,只想侍奉父母终老,如果你能请陛下封你为闽越江王,我愿意做你的属官,一辈子不离开你。”

  越州乃是一个穷困的地方,没想到这个李元祥真的去找他的皇帝哥哥请求把自己封到越州做这个闽越江王,李二也就答应了,因为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

  李元祥是一个草包。除了知道吃之外就知道睡,但是彭渡却是一个厉害角色,而且还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家伙,谢绝了中枢的招纳,跟着一无所有的李元祥就去了越州,把房玄龄气的杯子都扔了。

  李元祥十一岁去当了江王。两年的功夫,越州的民生之嘉就仅次于钱塘郡的杭州,他们所依仗的就是个泉州密切的商贸往来。一个能吃能睡的家伙所花用的并不多,彭渡把他当猪一样的养起来,越州所有的权利都被他一手抓,与其说李元祥是江王,不如说彭渡这个家伙是江王,李二知道实情,却从未追究过。因为让李元祥去管理越州,只会是当地百姓的灾难,而彭渡这个人几乎是孝子的典范,自己也从不滥用权力。

  猪肥了就该杀,可是李元祥却死不得,云烨敢肯定,只要李元祥死了,李二身上的压力就会非常的大。云烨也会倒霉,而且是非常的倒霉。

  派人把李元祥的管家放了下来。总算是知道了李元祥来泉州的原因,他是来为李二大寿选礼物的,这个道理说到天上去都能说得通。

  “云侯,您就算是看不起我家王爷,但是府里面三百多孩童的性命您顾是不顾?百十个妇人的性命您顾是不顾?泉州大小官吏的性命您难道也不管了?那个女海盗说了,他说您现在怒火滔天。想必那一万多海盗的性命还不足以让云侯息怒,他给您一晚上的时间考虑,现在府里的海盗只有三千多人,只要您答应给她十艘船,并且卸掉大帝号的船舵。她立刻就离开,并且发誓永世不踏进海峡一步。“

  “哼,哼,哼“!云烨冷笑起来,揪着江王府管家的脖领子说:”在泉州老子的岭南水师死了一地的人,在泉州老百姓死了一地,这笔账她以为可以随意抹杀么?她不进海峡,老子会出海峡去找她。你去告诉那个婊子,船我给了,大帝号的船舵我也会卸掉,她不是想要三天的时间么?老子给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泉州,我多么盼望这时候府邸里只有你家王爷一个人,这样我就能立刻进攻,将他们斩尽屠绝。“

  云烨的杀气让江王府的管家几乎窒息,点点头就爬进了刺史府,这个家伙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为了自己的废物主子,命都不顾了。

  不一会,肚子上裹着白布的成九走了出来,见到了云烨拱拱手说:“云侯,在下这就跟着您去海港看您拆卸大帝号船舵,只要拆了船舵,公主就会立刻登船,三个时辰后我们留在府邸里的人就会把所有人放掉,留下来的人任您处置。“

  云烨懒得和海盗说话,挥挥手就让刘仁愿去处置,带着成九去看船工拆卸大帝号船舵。自己坐在刺史门前的一张椅子上,等候赖传峰处置那些被抓到的海盗,也等着李义府他们向自己禀报伤亡情况。

  一个时辰后,李义府和满身都是血迹的庞玉海前来禀报,泉州百姓死伤居然多达千人,而自己的麾下将士也死伤超过了千人,这他娘的就是一场灾难啊。

  俘虏的海盗被赖传峰用铁线穿过琵琶骨十人一队正在送往海港,等候装船运到螃蟹岛立在杠子上,这一次,云烨没打算放过一个海盗。

  大帝号的船舵卸起来很容易,但是装起来就非常的繁琐,需要拖到船坞里进行,哪怕船工不吃不喝的抢修,最少也需要三天才能将船舵装好,它那重达两千斤的尾舵就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安装上去的,一定要借助机械的力量才行,高山羊子选择了最省事的方式为自己解除了最大的危机,三天过后,大帝号想要在茫茫的大海上找到十艘海船,这真的就是大海捞针了,大帝号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追上已经天前走了三四天的高山羊子。

  天色暗了下来,成九回来了,不一会高山羊子就带着大队的海盗从刺史府走了出来,经过云烨面前的时候盈盈的施了一礼说:“这一次云侯为庸人所误,小妹有幸与您打成平手,下一回海上争锋,谁生谁死各安天命吧。”

  云烨阴沉着脸瞅着高山羊子队伍里的卢承庆说:“你贵为公爷,难道连家小都不顾了这就要准备投敌了?”

  憔悴到了极点的卢承庆惨笑一声说:“卢承庆自作聪明养虎为患,如今自食其果,徒呼奈何,卢家死定了,这样的滔天大祸,卢家人的性命全部填进去都不够啊,上一次陛下灭卢氏,我因为乃是远枝逃过一劫,这一次断无生理,就算是我不死,也会有无数人让我卢家灭门,既然如此,我卢承庆何不逃得远些,娶一个蕃女为妻,重新诞育子孙,死后也好去见卢家的列祖列宗,云侯就可怜我卢承庆一次,放我一马如何?“

  卢承庆一番薄凉的话语,听得云烨后脊背都发凉,一个人能自私到如此地步确实旷古烁今,老母妻儿全然不顾,任由他们去死,只要自己逃得性命就好,这需要多么自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条狗而已现在杀了免得污了自己的手,摆摆手就示意他快滚,高山羊子没有乘坐云烨为她准备好的战舰,而是自己挑选了十艘,带着人迅速的登船而后杨帆远去,云烨没有做任何的阻拦,只是看着远去的大船,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云烨没有等到三个时辰,在水龙齐备的情形下迅速进入了刺史府,进了门才发现院子里倒了一地的死尸,还好,都是倭人的,其他的妇人和孩童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丢在院子里,墙上写着一行大字:“这是敬重你是一个好人,给你留的礼物。”落款是高山羊子。

  云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沙漏,看着持续不断的流沙喃喃自语道:“老子真的是一个好人么?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

  收起了沙漏,走进大厅,将士们都在忙着帮这些妇人和孩子松绑,至于那些个官员,云烨的意思是再捆一阵子。

  大厅里有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堆满了食物,一个少年巨胖正在胡吃海塞,云烨坐到对面拎起一个红烧蹄膀也开始厮杀,那个胖子边吃边支支吾吾的对云烨说:“孤王就知道云侯不会弃本王于不顾的,您其实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这一点本王在书院的时候就知道,嘿,嘿,嘿是本王说遍了好话,才让那个倭女不杀一个人的,也是本王告诉卢承庆因该跟着那个倭女走的,这两天大家杀人杀的都手软了吧,这样一来,大家你好,我好的和气一团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云侯啊,我的那个管家的性命您还有没有办法救一下啊,我答应以后和那个倭女做交易的,还给她写了投效状,您看看能不能一并拿回来?这可都是为了救这些女人和孩子才做的权宜之计,不过要是被我皇兄知道了,我还是会倒大霉,这一点您可要帮我一把啊。“

  云烨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肉山一样的胖子,他忽然感觉自己以前好像看错人了,这混蛋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而且似乎要一直把猪这个无害的动物一直扮演下去。

  胖子王爷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云烨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我那个忠心的管家回不来了?您家的石狮子会自己飞起来砸死人,魏征家的车轱辘也会碾死人,长孙家的宝刀会自己砍人,就连李鹏程的屁股也能把人坐成肉酱,都是宝贝啊,我猜想不管那个倭女选那艘船,那艘船一定会沉,是不是这样?您倒是说话啊,张着嘴巴干什么。”

  “那十艘船不会自己沉,只会变成一堆烂木片。”

  “会爆?可怜的,我的那个管家果然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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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夺爵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窜进了皇宫,冯盎和云烨联名上的奏棵就放在李二的桌案上,这一回李二没有发怒,用红笔在一封北庭都护府送过来的简报上批了红字,搁下笔,又拿起泉州的奏报瞅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泉州打烂了,岭南水师被打烂了,军民死伤不下五千?船被毁了一半?唔,确实很严重啊,不过啊,海盗灭掉就好,岭南水师这些年锋芒太盛,现在吃点亏也在情理之中,有大帝号在那里镇守,该不会有人起异心。“

  说完话,又把奏折抛在一边,站在屏风前牢牢地把目光盯在安西,北庭两个地方,拿手指头敲着这两个地方说:“泉州不过是疥癣之疾,这些地方才是帝国需要忧虑的地方,苏定方资历不够还是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楼兰的事情大有蹊跷,朕不信一个城邦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如果不是军队所为,朕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走进了大殿,断鸿将云烨和冯盎的奏折拿给了他,仔细看过之后,房玄龄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了?云烨到现在还帮着卢承庆说话,明明已经叛敌投降,被云烨炸死在海上,你看看云烨是怎么说的,卢承庆战死在军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陛下,卢承庆袭爵范阳郡公按例降一等为范阳侯,乃是我朝显贵,一个侯爵叛敌投降,他卢承庆不要脸面,不顾家人生死,大唐还要脸面呢,云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我们大家的脸面着想,老臣以为捏着鼻子认了为上策。“

  房玄龄这些年已经很少有往年的那股子锐气,取而代之的是和煦一片,现在已经有和事老宰相的名头传出来·房玄龄居然笑呵呵的不做解释。

  李二皱起眉头看着房玄龄说:“这样做虽然名声好听一些,却乱了法纪纲常,如今的朝堂大家已经没了往年的进取之心,为何?“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我大唐的繁盛境况一日千里,快的让老臣都目不暇接,如今长安城经历了三次人口外迁,长居之民依然超过了百万之巨,长安八水之上帆樯林立绵远不下五十里,从每日落关到鸡鸣开关,长安城外的人群熙攘不绝。

  不说别的·城池中每日清扫出去的垃圾就需要专门开一个水门日夜抢运,人溲马勃更是多的数不胜数,都说长安大居不易·现在更是不易,长安的地价一日三变,官府想给官员安排住处都需要费尽周折,陛下您或许还不知道,曲江那等偏远之地也住满了人,长安县正在考虑在那里重新布置一个坊市。

  益州,岳州,扬州,晋阳·洛阳,明州,涿州·这些城市的人口也在迅猛的增长,只是这七个地方贡献的赋税就超过贞观三年全国的三倍之多。

  现在的常平仓,兴平仓·只有晋王在今年五月初购置了十万担粮食,其余的都在仓库里纹丝未动,老臣非常担心这些粮食会发霉。

  武德年间,百姓只要听说常平仓开始放粮,就会蜂拥而入,现在去常平仓的都是些逐利的商贾,他们想低价要那些即将霉变的粮食·好拿回去酿酒,或者喂牲口·百姓家根本就不会去常平仓买粮,哪怕比市面便宜,他们也不要那些陈谷子。

  这些事情不但微臣在自己活的年岁里闻所未闻,就是翻遍史册也不见只言片语,天下大丰啊,老臣坚持了六十余年的志向六年前就达成了,现在每过一天,老臣就认为是赚的,所以也就变得不像陛下这样严谨。“

  李二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房玄龄说:“怪不得你现在得过且过,好日子谁都想过,不把所有的事情想到头里,做到头里,说不定就会出现泉州这样的惨事,再忍几年,朕知道你想告老,等到年轻一辈成长起来以后,你就能含饴弄孙了。

  高阳的身子现在如何,快要临盆了吧?“

  房玄龄捋着胡须大笑着说:“前日老臣专门去玉山请了孙道长给高阳诊脉,孙道长摸过脉之后说公主身体强健,大小平安,而且有八成的可能是怀的是一个男婴。”

  李二也是喜不自胜,房玄龄见天色将晚,就拿着云烨的奏折打算离开,小心地向李二请示了一下卢承庆的案子该如何处置。

  “去职,罢爵,七家!”这就是李二给出的答案,房玄龄点点头,李二已经是法外施仁了,长孙顺德,刘弘基他们七家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了,必须早点去通知,这七家人自从知道泉州和岭干被打烂了,就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家里等着抄家的天使门。按照刘弘基的性子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开始斩杀自己的宠妾了。

  房玄龄出了宫门,杜如晦和一干勋贵就围住了老房打听这一次对刘弘基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房玄龄对刘宏基的大儿子说:“你交的朋友没错,云烨的奏折里说卢承庆是战死的,对他投降海盗之举只字未提,所以陛下对你们几家人的处置就是夺爵罢官,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了,罢了官,没了爵位,人还在就有机会,但是泉州百姓遭此罹难,都是因为你们玩弄权术的结果,泉州的安抚之资自然需要你们来出,云烨虽然不忍心看你们血流成河,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盛你们心知肚明。“

  刘正武软软的坐倒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就对房玄龄说:“刘家愧对我这个兄弟了,小侄明日就南下,亲自去向泉州百姓谢罪,也去谢谢云兄弟的不杀之恩。“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背着手上了自家的马车,对马车里的长孙顺德说:‘听见了?都是你们造的孽,没有捉蛟龙的本事,做什么屠龙手?云烨在海上的事宜我都没有敢插手,为什么。就是因为不熟悉,这几年赚了一点钱,赚的心都被钱蒙住了,族叔,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敢插手岭南事宜的?皇后在那里有产业,太子在那里有产业,魏王在那里还是有产业,再加上一个云烨,你们真的是虎口拔牙啊。“

  长孙顺德早就被他这个晚辈训斥过无数次了,这一次也不还嘴,猛地抬起头对长孙无忌说:“老夫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是云烨安排出来的,说不定那个女海盗早就是他的人,这一次借助女海盗的力量一举将我们七家击溃,好手段啊。”

  长孙无忌耻笑道:“如果云烨有这样的本事,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怎么,你还不服?打算再去找他掰掰手腕子?不管那个女海盗是不是云烨的人,我来问你,人家这一次是不是放了你一马?没将你置于死地你就该感恩,族叔,这样吧,您以后就不要再登我家的门了,有您这样的亲眷,长孙无忌睡不踏实啊。”

  李二在寝宫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勋贵牌子,吩咐宦官将夔国公这些牌子摘了下来,墙上有了一些空余,李二觉得看起来顺眼多了,欣赏了一会就回到了前殿。

  见长孙正在和阴妃下棋,就站在一边观战,谁成想长孙一把拂乱了棋局对阴妃说:“知道你有事情跟陛下说,下个棋都不安心,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阴妃拉住长孙的手说:“这事也需要您的首肯,妾身就是想跟陛下和您说说佑儿婚事,这个孩子非要在太上皇的灵前守孝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妾身就是想问问,真的要守足三年?”

  长孙还没说话,李二笑着说:“这是必然的,佑儿既然发了誓言就必须做到,朕知道你是担心云丫和佑儿的婚事,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得起,你想抱孙子还需要等两年。再说了云烨这几年恐怕没时间,等他从岭南回来以后就要去北庭,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佑儿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就必须要熬足时间。”

  阴妃见李二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再坚持恭声告退,将空荡荡的大殿留给了帝后二人、

  “陛下真的要将这七家全部夺爵?刘弘基,长孙顺德,唐静安这些人都算得上又功之臣,可是这一次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云烨故意隐瞒,妾身是否该去一封信责备一番?”

  “用不着,杀人并非是一个帝王唯一的选择,现在不光是刘弘基,长孙顺德这些人已经落伍,就连房玄龄,杜如晦这些老臣也跟不上朕的步伐了,过几年等到年轻人都历练出来了,这些老臣也就该颐养天年了,朕很想他们能够获得一个善终,我们君臣有情有意的必将成为万世之楷模。”

  长孙闭嘴不言,拿手指指指阴妃离开的方向,只是看着李二发笑

  “阴妃的那点小心思你就不要嘲笑了,这一定是云丫那个傻姑娘托阴妃来问的,云烨的安排早就定了,现在告诉他就是让他有个准备。

  其实云烨似乎比谁都想去北庭,朕一直很奇怪,他为何会对那片土地情有独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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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节 红月


      张伸坚到了海峡却出不去,海峡守军不许任何船只从海峡外走,海峡的这一边停满了海船,不论这些商贾行贿也好,威胁也罢,那道水门就是不对这些人开放,守门的校尉阴沉着脸不听任何人的解说,昨日有一个勋贵家的船想要强行通过,被山壁两侧的投石机和八牛弩轰击成了碎片,侥幸活命的商人也被校尉就地正法,人头还挂在水门上,这样一来就再也没人想要强行通过了。

  校尉半个月前还是都尉,岭南水师遭到重创之后,所有官兵全体官降三级,如果不是因为把守海峡是个苦差事,他现在连校尉都没得做,不管是出于公仇还是私恨,他断然没有徇私的道理。

  把守海峡的军卒整整有一千三百余人,以虬髯客的武力也不敢轻易的冒犯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府兵,站在船头看了良久,就对胡同海说:“绕路,我们的船不算太大,冒险从那片礁石滩穿过去,也比在这里等要好得多,那个校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放,我估计时间短不了,如果云烨的船只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危险了,他现在杀红了眼,对我们不会客气的。”

  胡同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下令调转船头向那片恐怖的魔鬼海驶了过去。

  魔鬼海之所以被称为魔鬼海就是因为这里风高浪急,礁石林立,稍有疏忽,船只就会撞上礁石粉身碎骨,自从云烨封锁海峡之后,死在这里的海盗数不胜数,他们有的异想开天想从这里探出一条新的航道,结果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船舱里有两个女人,虬髯客也不会冒这样的危险,想到自己遇见高山羊子的情形,他就得意,这个女人看见了自己就像见到了鬼。

  虬髯客下到了船舱船舱里充满了淫靡的味道,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呈大字型被绑在地板上,下体狼藉一片,嘴里勒着绳子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证明她们还活着。

  虬髯客坐在两个女人中间,粗糙的大手开始在两个女人身上游走,他习惯在冒险之前将自己的欲望宣泄干净。

  “倭国皇女?也只是一个烂婊子而已,啧啧看看这个奶子,这个屁股,也是千人骑万人跨了吧,不过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当年你在南海上没弄死老子,现在就轮到老子弄你了,哈哈哈还饶上一个妹子,哈哈哈……“

  胡同海小心的掌着舵,五牙大舰没有船舵,只有一根粗大的木桅连接到船尾的转向舵上,操作起来非常的费力,如果想要保持航向的一致,这需要很高明的技巧,幸好胡同海就是操作这种船的高手,眼睛盯着海面小心翼翼的让这艘五牙大舰在礁石间穿行。

  妖姬从自己的船舱出来没有找见虬髯客就问胡同海,胡同海意味深长的朝底舱看了一眼,就继续看着海面他并不同意虬髯客要将这两个女人折磨致死的决定,作为海上的积年老贼,他知道只有将这两个女人的脑袋立刻砍下来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虬髯客的呼吸声就像来回拉动的风箱一样良久才慢慢平息,解开高山羊子嘴上的绑绳笑着说:“你妹子比你有滋味多了,海盗船上还能有处子,真是他娘的奇迹,看样子你很疼爱她啊,怎么样?瞧见你妹子的浪劲了没有?肿着一条胳膊也比你强,嘿嘿。

  慢慢熬吧等到老子玩腻了就把你送给那些没被阉割的奴仆,有几个黑家伙家伙比老子的还大,一定能让你欲仙欲死。“

  说完就站了起来,赤裸裸的走到外面,妖姬立刻走过来,端来清水给虬髯客沐身,对于虬髯客钢铁一般坚硬的身体,她永远是那么迷恋。

  “妖姬,这两个女人你不要给我弄死了,我还有用,你我都是差点毁在这个婆娘身上,等我们回来老鹰岛,就把她赏给弟兄们,保证她死的惨不堪言。“

  妖姬甜甜的冲着虬髯客笑了一下,见虬髯客上了甲板,就推开底舱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看都没看浑身乌青的秀美,坐在高山羊子的旁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高山羊子,她想看清楚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女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依然能够让自己的生死仇敌忍着不杀,到底她身上有什么样的魔力。

  “苗氏女,你敢对公主不敬?“秀美鼓起全身的力气质问妖姬。

  “我是苗氏女,你是高原一,我们原本都是公主的替身而已,谁又比谁更高贵呢,现在我有了男人,我的名字就成了张女,而你们很快就会被那些最卑贱女ˉ隶所侵犯,高原一,你或许不知道吧,有些昆仑奴他跟野兽一样,我见过他们欺辱那些蓝眼睛的女人,那个场面我不想诉说。

  作为公主的替身当年在南海我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现在你这个贱婢应该称呼我为妖姬夫人,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秦元死了,苗氏女,你哥哥秦元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苗氏姓去掉变成了秦原,他是唐国大儒褚遂良的弟子,现在在是泉州的一名官员,在我们进攻泉州港岭南水师的时候,他被云烨识破了身份吊在船头,活活的被勒死了,不过听说他的两个孩子还活着,如果我们死了,那两个孩子因为无人供给就会被活活饿死,苗氏想要变成秦原这个古老的姓氏那就永远是一种妄想了。“

  妖姬站了起来那自己的脚踩着秀美的胸口说:“高原一,告诉我两个侄儿的下落,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秀美咯咯的笑着说:“还真是一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女人啊,我当然会告诉你那两个孩子在哪,不过你以为虬髯客会接受那两个倭国的孩子?他接受你都是因为共患难的缘故,对于别的倭国人,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感吧,你还是先去问问虬髯客,他如果同意了,我再告诉你两个孩子的下落不迟,免得他知道了将两个孩子活活捏死。”

  妖姬的神色数变,缓缓地退出舱房,她也很想知道虬髯客会对她包容到什么地步。

  没过一会,妖姬回来了,虬髯客那一句“老子只需要倭国女人,倭国的小崽子要他做什么。“一下子打消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解开了高山羊子嘴上的绳子想听听高山羊子怎么说。

  “不要听秀美胡说,秦元是功臣,不容亵渎,那两个孩子已经被长田接走他们会平安长大的,秦元的神位也会接受长信宫的祭祀。“

  说完这句话,高山羊子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外面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心如死灰,听天由命的人就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秀美也叹了口气又对妖姬说:“苗氏女拜托你现在就杀死公主吧,给公主留下最后的一丝尊严,至于我,就留给虬髯客泄愤,这样也能减轻他对你的处罚。

  我们是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公主不服气,我也不服气,所以就想干些让那些男人都服气的事情来,现在失败了,是上苍在惩罚我们,不管我们布置的多么巧妙-,多么的接近成功,到了最后失败的依然会是我们,在这个世道上,做女人真的好无趣啊·`····“

  胡同海喝醉了,五牙大舰用了三天时间才将魔鬼海走出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前面会更加的凶险,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港湾,海浪稍微小了一些,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需要稍微的休整一下,只有虬髯客就像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不知疲倦,瞅着满船横七竖八的躺倒的部下,哈哈一笑,就在簇拥着妖姬下到舱底,今晚,该有些更有意思的游戏才成。

  是夜,红月现于海上,魔鬼海波浪滔天,箭鱼夜间飞窜与海上,虬髯客进魔鬼海再无音讯……

  云烨翻来覆去的看这道写的非常魔幻的文书,百思不得其解,虬髯客为何要执意的进入魔鬼海?自己当初没敢派大船进入那片死地,只是派了七八艘艨艟进去,结果回来的只有两艘,剩下的都被海浪卷起来扔到礁石上撞得粉碎,人命也损失了二十余条,那些艨艟往进才走了不到百里,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管不了那么多,上了海就该有必死的觉悟,云烨摊开纸开始给京城里的李靖报丧,他不认为开着五牙大舰进入魔鬼海还能活着回来,就算是流落到荒岛上,自己也没办法救援,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怨不得别

  邕州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座大城,城墙已经向外扩了两里地,刘福禄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好使,整个邕州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城市的功能甚至开始向周边拓展,再这么下去蒙家寨子迟早会成为邕州的卫星城。

  侯夫人的气色很好,虽然荆钗布裙的,身体却看上去更加的健朗,云烨其实一直都在奇怪,大唐的妇人明显和别的朝代的妇人有区别,丈夫死了,好像一个个都会变得很厉害,就像侯夫人现在,往那里一站,云烨就要上前施礼问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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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节 玄甲军


      旨意下来了,就留不成了,去北庭很明显不是一年半载艚-的,苏定方在那个地方已经逗留了五年,原本他应该在辽东之战中大放异彩的,结果云烨的出现让苏定方这样的名将之花只能在北庭吃沙子熬资历。

  云烨以前对于离别看得很淡,在大唐生活了这么些年之后也就变得有些伤感了临走的时候拉着李安澜的手说:“此去北庭任职,多则三五载,少则两三载,你我一在北海,一处南疆,善自珍重吧,如果在南疆不得意,就去长安,那座府邸有你的一份。“

  李安澜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自己的男人从来没有和自己这样郑重其事的道过别,拉着云烨的衣袖颤声说:“您要是觉得此去不妙-,不如不去,拼着父皇发怒,我们去大海里住,只要你活着,万事都好商量。

  云烨揉了一把脸在李安澜的鼻子上按了一下,没好气的说:“气氛全没了,我还指望你说一些肝肠寸断的话来暖人心,谁知道你竟然撺掇着我当逃兵,没意思。“

  说完话就在李容的脑袋上重重的揉了两下,骑上旺财就上了路,这回糟糕了,大帝号留给了岭南水师,那个该死的天使成了大帝号上的监军,刘仁愿只有指挥权,没有操作权,他奶奶的,气的刘仁愿半死。

  云烨不是岭南水师的统领了,自然没有了动用军舰送自己回家的权利,他也不耐烦乘坐慢悠悠的商船,那东西太危险了。

  这一次要去北庭,对旺财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现在要回长安正好考验一下旺财走长途的能力,为了方便还特意多备了两匹马换着骑。在三百亲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向长安开进。

  出了横浦关就进入了梅岭古道,梅岭古道是一条幽深的古道。宽不过张二,高低不平的石头,铺就了古今的时光。细细的小草从石头缝里长了出来。古道泛绿·看上去有些年轻。古道两边,树木很多,投注着相当多的荫凉。树木高大苍劲,气度非凡。清亮亮的沟水·发出细小的声响,可饮,可洗。

  偶尔见到一汪清水,就算是上天的赏赐了,洗掉风尘之后云烨就认为这里是一个拍《倩女幽魂》的好地方,老树的根须虬张盘结,七八人都抱不过来·这样的千年老树要是不成精怪才是怪事请。

  梅岭上真的长满了梅树,漫山遍野都是,可惜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东西五月开始成熟,现在能找的只有梅子干。

  马队风一样的穿过了梅岭古道,怀化将军的名头在这些荒僻之地足矣让云烨横着走,出了梅岭古道再走百十里地就到了江西南道的大余关,当云烨一行赶到关下的时候,此时城关紧闭,这里是李二屯居甲兵之所,以前是在防备冯盎叛乱,现在好在防备云烨叛乱·这不是笑话,六千最精锐的玄甲军屯驻在这里就是这个目的,狗日的玄甲军统领还放出话来·要是云烨的岭南水师敢有异动,他们立刻就会沿着梅岭古道南下,踏平邕州。

  玄甲军的统领一般都是出自段志玄他们家·段猛以前就在玉山书院就读,现在也不知道分配到哪里去了,玄甲军一直对云烨的岭南水师抱有敌意,自从段志玄过世之后,就更加的没了来往,估计这也是李二的策略,他治军从来都是把两个不对付的家伙放在一起·认为这样最安稳,这里的统领也不知道是谁·对于怀化将军的腰牌不屑一顾,只是回答想要入关必须等到明日鸡鸣。

  这倒不是难为谁,玄甲军就是这样的死德性,让他们变通一下比杀了他们还难,云烨到现在都不明白,玄甲军到现在,他们的军粮依然是糜子,这东西在关中都没有人种了,他们的督粮官还是板着一副死人脸就要糜子,给他们大米白面就要翻脸。

  自己在兵部的时候没少看这些混蛋的脸色,整个大唐玄甲军只有三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死一个替补一个,这也是大唐唯一的一支需要执役到五十周岁的军队。

  为这事云烨和玄甲军的大统领段和差点打起来,大唐人的体质相对来说很弱,到了五十岁就绝对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尤其是军伍里,操练的辛苦,人老的就更快了,其他军伍到了四十五岁如果还没有成为队正以上的军官,就会勒令退役,段和这是黑了心的要压榨老兵的最后一丝潜力,狗日的不把人用死了不撒手。

  李二笑呵呵的听了云烨和段和吵阄的缘由,立刻就从玄甲军找来五十个老汉,又让云烨找来五十个岭南水师陆战队的青壮他们用木刀木枪进行演武对抗,在云烨惊诧的目光中,那五十个老兵仅仅用极小的代价就干翻了云烨的精锐手下,而且,云烨在里面耍了诈,把赖传峰给当成小兵弄了进去,结果,老赖也被人家三个老兵围住群殴,不一会就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李二,段和都非常的得意,接过云烨提出把队伍再扩大一点成建制的使用各自的武器上场,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玄甲军的战力无双,但是要他们去对付装备了火油和火药的岭南水师就只有死伤一片的下场

  作为大唐最精锐的军队,火药,火油他们也有,但是这些蠢货认为还是自己手里的横刀连枷比较靠得住,段和还阴阳怪气的说自古强军从来不是以武器优劣来论高低的。军人要是没了血气之勇,拿天神的武器也没用。

  这是明显没吃过亏啊,等到被打疼被打的痛彻入骨他就知道军人的血气和武器这两样东西绝对缺一不可。

  云烨在别的军队面前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在玄甲军面前实在是没有多少面子,不过城上的那些玄甲军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从城头送下来好几大筐糜子馍馍,黄不拉几的,看着就没胃口,刘进宝咬着牙将这些糜子馍馍拿好,随着玄甲军士卒指印的方向摸黑向山神庙走去。,那里虽然听说是一座破庙,有片瓦遮身总比睡在野地里强。

  家将把马匹围拢到山神庙的后院,在大殿里点了一堆火,仔细搜查过后才请云烨进去,今晚的晚餐就是肉汤和糜子馍馍,本来有干粮的,但是没人会浪费粮食,当然,云烨除外,他实在是吃不下去那个粗糙的馍馍。

  云家也做糜子馍馍,把糜子泡软了之后拿木槌捣的稀烂,然后再发酵,配上栗子面,捏成一个个小小的窝头,拿油煎着吃,和这个一斤重的东西是两回事。

  云烨咬着牙勉强吃了半个,就吃不下去了,拿了一个树枝子串在上面打算烤热了吃,刘进宝拿出卤肉和腌制好的鱼对云烨说:“侯爷,您就吃不下去这黄馍馍就不要勉强了,您还是吃咱家的东西吧。“

  在这些人跟前没必要装模作样地委屈自己,云烨不太饿,找了一只鸡,撕下来一条鸡腿,就把其余的鸡肉分给了身边的护卫,自己拿树枝子穿着鸡腿烤。

  一阵风吹了过来,云烨拿袖子遮了一下眼睛,等那阵怪风过后,他发现自己穿在树枝上的鸡腿没了,朝火堆里看看,也没有,别的护卫都在大口的嚼着自己的那份鸡肉吃的正香,没人发现侯爷举着一个空树枝子在发愣。

  算了,没了就没了,又在树枝上串了一条鱼,继续烘烤,一只猫忽然出现在房梁上,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非常的讨厌,等到护卫赶走了猫,云烨手里的树枝上的鱼又不见了。

  云烨把树枝子一扔朝房顶上说:“小苗,赶紧出来,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顽皮。“

  “不出来,师傅说了,我们只能行走在黑暗里不能让别人看见,朝饮东海水,暮宿苍梧山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

  众人叼着馍馍都在抬头朝房顶上看,一片淡绿色的裙角从房梁上垂了下来,一只白皙的小手稍微晃一下,云烨身后的卤肉就不见了。

  “别听你师父骗你,他待在家里享福,整天和刘方先生饮酒喝茶,把你轰出去风餐露宿,狗屁的朝饮东海水,东海水是咸的,多喝两口会死人,赶紧下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蹲房梁上做什么,下来把毯子披上,以后就跟着云叔,不要听你那个师傅的话,他就是嫌你在身边跟着烦,这些日子吃苦头了吧?可怜的,大闺女就该坐着马车,不该坐房梁上,下来吧,马上就要找婆家嫁人了,到现在嫁衣还没着落吧,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绣花。”

  刘进宝崇敬的看着自家侯爷,这才是自己主子的真面目,就是不知道这个小闺女好骗不好骗,小苗的本事他知道,反正狗子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找他喝酒,喝醉了就咒骂小苗。

  人影一闪,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就出现在云烨面前,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绿裙子也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大块卤肉,瘪着嘴就要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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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节 在路上


      段和的脸色精彩极了,各种颜色不断地在脸上浮现,云烨一眨不眨的看着段和,他等这一刻很久了,一种变化都不肯放过。

  刘进宝很紧张,他非常的担心段和突然发怒让侯爷受伤,结果段和最后变成白脸之后就向云烨告一声罪,从马背上高高的窜起来,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道,一拳砸在一匹马的头上,那匹马挨了一记重拳,轰然倒地,四只蹄子踢腾两下就寂然不动,这一拳已经将那匹马的脑浆子彻底的打散了。

  旺财惊恐的往后退,云烨摸着旺财的脑袋安慰了几下,才让它安静下来。

  “呱噪!“段和一拳打死了一匹马这才安定了下来,那匹马不过是打了一个响鼻而已,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跳得太高,华而不实,战场上跳得这么高,早就被敌人的神射手当鸟射下来了,用力过猛害得自己受伤,老段,你这是何苦来哉,没上过战场这不是你的错,陛下总把你们留在后方镇守国运,下一次不许再这样了,以后历练一下必成将才。

  印信以后要放好,不要随随便便的就被独脚大盗偷走,小弟与独脚大盗在梅岭之上大战了三万多个回合才侥幸抢回印信,你应该学学小弟啊,你看看,我在印信上拴了一条绳子挂在腰上,这样就安全多了。“

  没上过战场这是段和最大的憾事,虽然只要大唐有战事,他必然第一个请战,很可惜李二从不动用玄甲军出征,就算是用玄甲军,也只是弄来一小部分充当自己的亲军,现在能让李二自己冲锋陷阵的时代早就一去不返了,所以段和到现在还是战场白丁。

  他根本就不相信云烨的胡说八道,什么叫大战三万回合?他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他相信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大印确实是云烨弄回来的,这一点他非常的肯定,盗印信的人云烨必然认识,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厚·自己今天的哑巴亏吃定了,被人家当白丁教训也只能强忍着接受,因为打死他都不相信云烨会派人偷盗他的印信,而且绝无可能。

  云烨在拿到印信之后就开始勒索自己,这是人家的权利,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说不定做的更过分·想到日后自己再也无法在云烨面前耀武扬威,一阵阵的沮丧感便油然而生。

  “不知云兄在和独脚大盗激战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枚扳指,那是家父的遗物万万不敢有失·如能找回,段和感激不尽。“

  当他强忍着抱拳施礼感谢过云烨之后刚一抬头,就看见云烨的翘起的大拇指上套着一枚扳指,正是自己遗失的那一枚。

  云烨从马上跳下来,勒索和玩笑必须有一个限度,既然这东西是段志玄留下来的云烨就不能糟蹋这件东西了,那样会和段家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从自己的指头上褪下扳指,两只手抓着恭敬的拿给段和歉疚地说:“小弟无礼,委实不知这是段伯父的遗物·还请段兄见谅。“

  段和接过扳指再一次感谢了云烨之后,就对自己的部下说了两句话,很快的·大街上的军卒就走的一干二净,云烨愉快的接受了段和的邀请去他府上小坐,当然·这也是为了监视段和完成自己的承诺。

  军营里的段府并不大,云烨看着这里的布置,眉头皱的厉害,小苗这个孩子是怎么从这里拿到段和的印信的,在他看来,苍蝇都飞不进来啊,有空好好问问。

  分宾主坐定之后·段和给云烨倒了一杯茶颓废的说:“就是这个样子,玄甲军的战力无人能够怀疑·如果是内贼所为,愚兄还不至于难过,现在听云兄说出手的乃是独行大盗,就让愚兄难过了,这件事事关玄甲军荣耀,请云兄实言告知详情,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老段,我实话说了吧,你的印信确实是被人从你府邸里偷走的,玄甲军的防卫有漏洞,人家原本是要揍你一顿的,结果没有得逞,就随手拿走了你的印信以示惩罚。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我还真的不知道,以后我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你。“

  俩人正说话呢,一个精瘦的汉子走了进来,很没礼貌的要求段和拿出印信让他验看,段和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当着云烨的面掏出印信让人家鉴别,这样做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两个人都表现得云淡风轻。

  “印信是真的。“那个汉子将印信翻看了好久,才确定真伪,并向段和告了罪。

  云烨以为这家伙这就回出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脑袋己这边张嘴就问:“卑职听说印信是云侯找回来的,却′贼人现在何处?“

  你他娘的都卑职了,问话的口气怎么还像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对于这种人云烨从无好感瞎话张嘴就来:“我在梅岭与独行大盗大战了三万回合,费尽心力才抢回印信。“

  “云侯,我在问你贼人现在何处?“

  “我在梅岭与贼人大战了三万回合,费尽心力才找回印信。“不管这个家伙问什么,云烨都用这句话搪塞,一边搪塞一边和段和谈笑言欢,看样子段和也不喜欢这家伙,这家伙见云烨不理睬自己咬咬牙就走了出去,看样子还是不死心。

  云烨和段和虽然在军务上是对立的,作为军中同事,饮一杯酒也不算什么大事,当云烨醉醺醺的从段和的府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今天走不成了,云烨就在玄甲军提供的客房里休息,准备明日一大早就起程,摸摸怀里的那一封玄甲军文书就高兴,家里又要多出来五十名悍卒,自己签了名,就吩咐刘进宝通过军中的快马将文书传递回京师。

  第二天天一亮,云烨的队伍就出发了,走陆路明显的要比水路快,溯流而上的舟船实在是没有什么速度可言,更不要说需要绕好大的一个圈子。

  旺财跑得很起劲,总想跑到最前面去,云烨对旺财从来都不加以限制,什么事都由着它的性子来,结果这一跑,就从温暖的南方一直跑到了商州,身上的衣服也不断的加厚,跑到商州的时候,所有的人已经穿着厚重的皮裘,三千里远路,耗去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从十一月一直跑到了一月。

  进了商州驿站,云烨决定不走了,在这里停留三天,不单因为今日是元日,也因为所有人都已是困倦不堪了,尤其是队伍里还有一位孕妇,就更加的不敢玩命的赶路了。

  从商州到长安只剩下三百里的路途了,但是云烨感觉剩下的三百里足有一万里那么长,或许这就是应了人家常说的行百里者半九十那句话了。

  除夕自然就该守岁,云烨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要坚持到天亮,谁知道守岁的活动才开始,他就已经呼呼大睡了,一群男人家睡得天昏地暗,三个女人却兴致盎然,侯君集的妾侍给凤娘和小苗讲了一夜的往事,小苗不在乎,在云家的时候她经历过比姨娘说得更好的元日。

  凤娘的眼光却变得迷离,她不能想象四五丈高的五谷树,也无法想象千百名丫鬟仆役一起向主人敬贺新年的场景,更不明白什么叫做皇家的赐宴,她也不敢想象太子妃省亲之时场面该是如何的庞大,这一切都随着公爹的一个错误想法成了昨日烟云。

  小苗喜欢才子佳人的段子,姨娘却不会说,这让她有些失望,耐着性子听侯家的往事,到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插话道:“我家的人也很多啊,每到这一天辛月姐姐就会把所有人的钱袋装的满满的,厨房里炸出来的麻花,丸子,油条堆得像山那么高,过油肉还有做好的肴肉就堆在席子上,谁都可以拿着吃,这是侯爷悄悄告诉我们的,只是警告我们不要被辛月姐姐抓到就好。

  嘻嘻,有一回我隔着墙用绳子卷住一只肥鸡,想把它拽过来,扯了一下没扯动,探过头才发现绳子套在厨子的脖子上,他被勒的都开始翻白眼了。

  小丫姐姐还埋怨我说我想把厨子杀死,拖着我就跑,心里一害怕就把绳子扔掉了,辛月姐姐拎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我们,没追上还被裙子绊倒了,那日暮姐姐拍着手大笑,结果辛月姐姐就不追我们了,改去拿鸡毛掸子抽那日暮姐姐。“

  小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她没有看到姨娘还有凤娘眼中的惊骇,姨娘就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嘲笑了当家主母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凤娘也不敢想象一个四品诰命夫人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打人是个什么形象,因为侯杰给她说过,辛月是个非常端庄的当家主妇。

  “家里面过年的时候整天都哗啦哗啦的麻将声音,小丫姐姐教过我好几回,可惜我太笨了,总是学不会。天魔姬姑姑会一些很奇怪的法子,听小丫说练这些法子会让胸部变大,可是我偷偷练过,也没有变

  凤娘姐姐,你的胸脯这么鼓也是练出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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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节 荒城


      除夕不见月,楼兰古城已经显得无比的破败,这种破败不是说到处是残垣断壁,而是说那些厚厚的灰尘,整座城市里都铺满了灰尘,一些蓬蓬草被夜风吹着在地上移动,传来的沙沙声让整座城市显得更加的幽静。

  星光照不亮街市,火堆也不行,橘红色的火焰染红了人的面庞,狄仁杰手里拿着一卷书,身上披着大氅,是白熊皮的,但是在夜色下他的熊皮大氅却好像变成了黑色,所以就出现了奇异的一半白,一半黑的怪异景象。

  他偶尔换一下手,将拿着书的那只手靠近火堆暖和一下,坐在他对面的许敬宗喝了一口酒对狄仁杰说:“小杰,你确定再这样没有月亮的夜晚黄鼠能找到地道的入口?这是一个什么道理啊,大白天看不见,有月亮的时候也看不见,非要在这样的夜晚才能瞧见端倪?”

  狄仁杰放下手里书对许敬宗说:“先生,该看的我们都看了,该找的我们都找了,结果一无所获,这座新城里的人还是不见踪影。

  程叔叔将这里的边军已经彻底的清查了一遍,就差拷问了,学生以为他们没有说谎,楼兰城里的人消失不关他们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看完了,听完了,现在就到了调查的阶段,阳光,月光对我们的调查没有丝毫的帮助,只会扰乱我们固有的思维。

  既然已经开始调查,我们不妨蒙着眼睛重新认识一下楼兰,用自己的手再过一遍,什么日子能比除夕这样一个黑乎乎的夜晚更好呢?“

  许敬宗扬起手里的酒壶朝狄仁杰举了一下以示敬意,大大的喝了一口又说:“你的样子像绝了你师父,我有时候怀疑。你们师徒两在杀人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容不迫。”

  “杀人其实是一个劳心费力的事情,自从我们有了家国之念,就认为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同类杀死,并且用最严厉的惩罚来约束我们。

  自从有了这些惩罚,我们杀人的手段就要变得隐蔽和诡秘,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这样才能独自享受杀人带来的愉快。

  我师父说过,他最喜欢远古时期,大家就在腰里裹着兽皮,手持木棒,见到不顺眼的就一棒子敲死,见到顺眼的女人就一棒子敲晕带回洞里生娃,没有那么些花哨的招式,用不着辛苦谋算,也用不着三媒六聘。简单,一切都以木棒说话,多好的时代。“

  许敬宗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不但他大笑,闭目假寐的程处默也哈哈大笑,程处默抽出腰里的横刀插在沙子上说:“俺老程也喜欢那个时代,不过你师父去了估计就是被人家一棒子撂倒的货,你的小身板也不行。倒是俺老程去了那个时代一定会活的风生水起。”

  三个人谈笑言欢,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楼兰城似乎因为他们的存在显得有了一点生气,没人居住的房子很快就会破败,有人居住的房子就大不同,哪怕是一个破山洞如果有人居住也会显得生机勃勃,这是一个规律,有了人世界才显得大不同。

  大唐的悍卒几乎是无所畏惧的。在来楼兰的路上,见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在沙子上飞奔的蝾螈,在石头缝里隐身的蝎子,这些东西不奇怪。但是遇到一头一丈多长的大蜥蜴这就稀奇了。(参见大明轶事录,一位参将杀死了一条巨型蜥蜴,据说是龙。)

  这些悍卒见到大蜥蜴第一反应不是转身逃跑,而是欢呼着冲了上去,尤其以程处默跑的最快,蜥蜴想跑已经晚了,铺天盖地的标枪,弩矢已经飞了过来,等程处默追到跟前,跳着脚破口大骂自己麾下的悍卒,那只巨型蜥蜴已经变成了豪猪,身上全是标枪和箭矢,一张好好的龙皮这就毁了。

  书院里从来就不会浪费东西,有喜欢做标本的就把这蜥蜴的皮肉全部去掉,将骨头剔出来做成标本,蜥蜴肉也没有被浪费,被程处默和那些士兵吃掉了据说有点酸不好吃。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飞快,狄仁杰站起身举着火把四处观望一下,有点担心的对许敬宗说:“先生,黄鼠已经下去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上来,学生有点担心了。”

  许敬宗摇着头说:“黄鼠祖祖辈辈都是吃这碗饭的,打洞钻地对他来说是小事一件,再等等,说不定就上来了。”

  正在说话间,一只漆黑的人手就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几个士兵连忙拉着这只手往上提,沙土飞扬间,浑身湿漉漉的黄鼠就从地下钻了上来,抛掉手里的铲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清水漱掉嘴里的沙子,三两步窜到火堆跟前就开始脱衣服,直到脱得一丝不挂,这才拿干布擦干了身子,狄仁杰连忙将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连声问道:“你找到水脉了?”

  “找到了,那就不是水脉,是一个地下河,这条河明显是人工砌成的水渠,水量很充沛,我尝过了,水很甜,喝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就从自己那堆湿衣服里找出来一个水壶递给了狄仁杰,狄仁杰在杯子里倒了一点,就着火光仔细的观察了一阵说:“水很清澈,没有怪味,杯子是银的,没有酸性的毒质,有没有其它毒物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黄鼠啊,以后不要没事干喝来历不明的水,整个楼兰城的人都消失了,我们正在查原因,我怀疑水就是其中的一个诱因。”

  一番话把黄鼠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伸出舌头让别人看自己的舌头有没有变化。

  睡在马车里的金竹先生从马车里下来说:“人生存的两大要素,水和粮食都不缺,农田我们也看了,墒情还可以,你看那些高大的胡杨树都能生存,没道理种不了庄稼,旁边的大泽烟波浩渺,这是一处宝地啊,上万楼兰人那里去了?”

  狄仁杰摇着头也表示不理解,程处默走到一个校尉跟前道:“如果真的是你们干的,就说,咱们都是军方一脉,怎么都好说,来的人也都是书院的先生,和咱们军方也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说出来,我们还能想法子补救,要是陛下派了别人过来一旦查出来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是治你们杀人的罪过,是要惩罚你们欺君,想清楚。”

  “程都尉,楼兰的事情确实不是弟兄们做的,如果是弟兄们做的,您来的第一天我们就招了,毕竟那些不见的人是楼兰人,不是大唐人,如果是咱们大唐人,卑职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既然是楼兰人,只要大将军说两句好话,也就是一顿军棍的事,卑职还挨得起。

  可是这些杂碎没了踪影确实与弟兄们无关,咱们也不能替别人背黑锅不是。“那个边军校尉言辞恳切就差发誓赌咒了。

  但是狄仁杰却从中听到了端倪,把手里的酒壶递给校尉说:“你们是屯居当地的守军,自然知道这里形势非常的复杂,吐蕃人,柔然人,库车人,还有吐谷浑人,都在玩命的扩大自己的族群,一个个的生太麻烦,时间也太久了,掳掠其实就是最好的法子。

  这些人如果不是咱们下的手,你说说,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校尉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出的诡异,犹豫了良久才说:“沙漠里有些事情很奇怪,我们在沙漠里会见到大湖,甚至仙境,也会在大漠里听到鬼哭神嚎,不走运的时候还会遇见黄龙飞舞,如果再倒霉些就会遇见黑风暴。

  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卑职在这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哪怕被您几位把卑职当成当成罪囚押解回关中,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一刻。

  有件事情必须告诉您几位,这里传说就是一片被诅咒的地方,当年傅介子杀楼兰王的时候,那个楼兰王尝归在临死前就说过,他的阴魂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会带走所有的楼兰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

  金竹先生毫不犹豫的截断校尉的话:“傅介子斩杀尝归王乃是汉昭帝元凤四年的事情,至今已经有七百年的时间了,你是想说一个已经死了七百年的人带走了所有的楼兰人么?”

  校尉并没有回答金竹先生的话,而是继续说:“这里还有太阳墓,以前就有兄弟们想把太阳墓挖开找点财宝,结果,那些下到墓室里的弟兄们全死了,一个都没活。”

  狄仁杰看到了正在喝酒的黄鼠身子忽然抖了一下,也不好当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打着哈欠说时日不早了,大家早点睡,明日还要去楼兰人的坟地去看看,没道理这些楼兰人连祖宗都不要了吧。

  回到了帐篷里,薄薄的一层牛皮不足以抵挡沙漠上的寒风,在狄仁杰钻进睡袋之前,狗子和小铁也进了帐篷,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狄仁杰的安全,所以他们俩从不离开狄仁杰一步。

  黄鼠也拿着自己的睡袋走了进来,不知道他犯什么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狄仁杰说:“别去碰太阳墓,千万别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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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节 桃源


      L石滩,这是沙漠边上的一片戈壁区,狄仁杰的面前是!无际的乱石区,什么样的危机才能把人逼到这片土地上来生存?

  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一把大刀,原来的岩石山脉被他切割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最大的石头比万民宫还要大,小一些石头也足足有两丈方圆,随意的散布在沙漠的边缘,或许很多年后这些巨石也会被风切割成更加细小的沙粒,最后成为沙漠的一部分。

  黑风长老头上缠着麻布,刚才他很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被监视他的校尉又给拉回来了,他哆嗦着嘴不住的哀求狄仁杰。

  “行行好,行行好,就给我的族人留下一块活命的土地吧,我们把楼兰城已经献出来了,肥沃的土地我们也不要了,把这块乱石滩留给我们吧。”

  狄仁杰仿佛没有听见黑风的哀求,半眯着眼睛不断地打量这片乱石滩,仿佛看见了一片满是黄金的宝地。

  前几日金竹先生还说过人群的生活需要水,空间和土地,这些楼兰人既然能在这里生存,必然不会缺少着些因素,更何况还是上万人的族群。

  黑石山并不是一个适合建城的地方,那里高山林立,荒无人烟,虽然能卡住吐蕃人出山的道路,但是想要唐人在高山上固守同样是一个很大的考验,那里没有水源,没有多余的土地,皇帝想要在那里建城,已经做好了付出极大的代价,他只是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黑点,从不考虑手下的人该如何去完成。

  “或许在这里建造一座大城是可行的,有石材,有人力,还有大片的湖泊,平地,楼兰人不知道怎么整理自己的生存环境·那就让汉民来教会他们吧。”

  狄仁杰低声的自言自语了几句,低下头对黑风说:“把你的族人喊出来吧,好事,我可以保证你们从今往后不会再受到欺凌·或许从现在该给你们一个唐人的身份了。”

  “你如何保证,你又凭什么保证,你穿的是绿袍子还没有任何资格保证!”听到黑风的嚷嚷声,边军校尉又重重的在他的肩背上抽了一横刀,这让他反抗的心思更加浓重了。

  随着程处默一挥手,无数穿着黑衣的士兵开始在岩石上跳跃前进,他们进行的很轻松·因为楼兰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反抗的民族,他们已经逆来顺受上千年了。

  遇到危险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逃跑,这和彪悍的关中人孑然不同·他们总想着砌一座高高的围墙将自己圈起来,可是事与愿违,不论他们把楼兰城建的多么高大,该陷落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经受住考验。

  唐军经验丰富的斥候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程处默嘿然一笑就带着大队人马向岩石区走了进去。

  路很窄,仅仅能并排通过两匹马,而且崎岖不平,刚才还想要反抗的黑风再一次悲鸣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理睬他,所有人都在埋头行军,并且在自己来的道路上不断地留下一队队的军士·防备自己的后路被炒,这是标准程序,行军作战的时候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走了半天时间·眼前就豁然开朗,狄仁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了一声:“好一个世外桃源!“谁都想到在这个最荒芜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

  不但狄仁杰惊呆了,就是程处默也把嘴巴张的老大,外面朔风扑面,尘土飞扬,而里面却仿佛在一瞬间就到了江南·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既然还有青草长在一个清凌凌的湖泊边上。

  狄仁杰俯下身子拿手抄了一把湖里的水·这里的水居然是热的,这一切都和骊山上的行宫很像,只是没有那些高大华丽的精美楼阁,骊山的行宫师父带自己去过,李泰在那里有一大片产业,想不到在塞外还能见到一处这样的所在。

  “这是太阳王恩赐给我们的土地,你们不能拿走。“黑风不知道是在哀求还是在威胁,那些早就受够风沙的军士哈哈大笑着就向那些低矮的茅屋扑了过去。对他们来说,能在这里过冬绝对是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事情。

  “约束部下不得杀戮!“程处默也很高兴,对那个瞠目结舌的校尉下达了自己的指令,回头又对黑风说:”约束你的族人不要反抗,没有反抗,就不会有杀戮。“

  哀伤的躺在地上的黑风行尸走肉一般的跟着军士走进了村寨·……

  “小杰,你觉得这里适合建城?你打算给你师父在这里修建一座北庭都护府的官邸?”程处默在湖边坐了下来,脱掉鞋袜,把脚泡进水里舒坦的呻吟了一声。

  “不可能,小武说我师父一定会把治所选在轮台,这!里是沙漠,不可能的,尤其是距离轮台超过了两千里,太远这里只能成为防备吐蕃的一座要塞,将来大军如果要进吐蕃,从这里进攻能起到让吐蕃腹背受敌的效果,而且这里能够长期驻扎,黑石山不是一个好选择,我这就请许先生上书给陛下,但愿陛下能够准许。

  程处默笑了起来,揉了揉坐在身边的狄仁杰脑袋说:“陛下从来就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只要对大唐社稷有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改变的比谁都快,这两年陛下的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可能和年纪变老有关系。

  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也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翁,就连性如烈火的魏征自从眼疾被治好了以后也开始韬光养晦,一连三个月没上朝陛下也没有问责,反而派了御医前去延医。

  我爹爹他们这些老将全部被陛下召回了京师,说是非常的想念,准备和诸位老友共度残年,这话说得有趣,陛下今年四十有三,我爹爹他们的年纪还不到六十,对于一位武将来说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陛下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何能谈及到老?

  你看看陛下这几年提拔的将领就清楚了,你师父算一个,苏定方这一次从北庭回去一定会受到重用,刘仁愿算一个,那个把守宫门的薛仁贵居然也混成了都尉,长孙冲现在是银青光禄大夫,与你师父同级,听说你见虎叔叔也要成被重用,尉迟宝林现在官至一方刺史。

  至于内府,这几年书院的学生进去的还少了?去年震惊全国的铜币案,就是出自书院弟子之手,王玄策在吐蕃苦熬如今终于熬出了正果,作为大唐使节进入了天竺。

  小杰,你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小的一个,我不明白你师父为何要把你安排进大理寺,我问过他,他就是笑笑,没说原因,估计有他的考虑。

  你程叔叔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陛下在布局,准备下一盘好大的棋,你师父任职北庭恐怕就是这盘棋的开局。“

  程处默刚刚说完,许敬宗的话就从背后传了过来:“好好听听,你程叔叔别看是个粗人,实际上有内秀,这些话我不敢说,所以你听他的没错,你师父自己跑到了外面,把你留下来不是要你去建功立业,而是要你在长安混吃等死,你想建功立业,需要等到下一位皇帝出现才成,这都是你师父造的孽,当初跟着我学史家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学什么算学。”

  许敬宗呲牙咧嘴的把脚塞进小湖泊里四面看一下又对光笑不说话的狄仁杰说:“你们师徒好运气啊,老夫才让你自己解决黑石山的问题,你就发现了这样的一块宝地,你不会打算把楼兰人全部干掉吧?

  小子,帝国的杀戮时代结束了,现在到了稳固边疆的时候了,这个阶段会持续很长的时间,或许上百年,只是从现在开始,不得杀戮了,你师父在长安拜将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道军令,违者严惩不贷啊,哈哈哈,小子,我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狄仁杰接过军令,看着那些惊惶失措的楼兰人说:“我本来准备杀一批人的,他们很懦弱,只要很少的血就能让他们俯首帖耳,这是最快的法子,现在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程处默穿上鞋子,和狄仁杰一起来到楼兰人的面前,吵闹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忽然,有两个少女被楼兰人从人群里推了出来,颤抖着拜伏在地上等候发落。

  狄仁杰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对付这样的一群人吓唬就足够了,这些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但把美女推了出来,还把刚刚释放的黑风他们三个人也推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美女是贿赂自己的,黑风长老被推出来是准备被自己杀掉泄愤的,这些人考虑的非常周全。

  如果说刚才的时候黑风还能保持一个硬汉的尊严,现在的黑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瞅着天空泪如雨下,这是真正的死了心的人。

  “从今往后,黑风就是你们的族长,你们依然能生活在这里,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被正式纳入大唐的领地,你们的户籍也将属于羁縻州户籍,除了不能随意进关,待遇与大唐子民同。”狄仁杰轻描淡写的发出了自己的命令。

  许敬宗哑然一笑,躺在地上的黑风却慢慢坐了起来,军士解开了他的绑绳,他面对着族人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舌人在狄仁杰的耳边说:“他说,从现在起,他是族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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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节 他是谁?


      云烨又被一个华丽的赌局选中了,自从李渊死了之后,!还为这个传统消失了,谁知道李二全权继承了这个习俗,他今年还要赌,每人两箱子金币,这是固定的赌注,云烨认为李二这是准备打劫自己,就是不知道其余的两个倒霉蛋是谁。

  自从上次在昭阳宫见到了那匹孤狼,他就不喜欢靠近昭阳宫,荒原上突兀的出现一座巨大的宫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坦,而且昭阳宫的房顶是圆的,远远看过去,以为是异族的一顶大帐篷。

  “夫君啊,您一定要输喔,输的越多越好,咱家不缺这点金子,要是您觉得输的不够多,就再拿两箱子?”

  这还没开始赌呢,辛月这个败家婆娘就一个劲的唠叨着希望自家输得越多越好,一边说还一边往箱子里塞金币,直到一点空隙都没有了,才和那日暮一起用屁股压着箱子盖锁箱子,铃铛费了好大劲才把锁鼻扣上,三个人都折腾了一身的汗。

  参加赌局,参加赌局,这三个婆娘就知道参加赌局,前些日子拜将差点把云烨气死,李靖,李绩,李道宗出征拜将的礼仪自己不是没见识过,李二又是焚表,又是语重心长的告诫,文武百官都在台子底下拱手肃立,场面庄严地一塌糊涂,拜完将之后还有钦赐盔甲的仪式,怎么到了自己一切都简化了?

  就在兵部前面扎了一个棚子,观礼的就小猫三两只,还都是自己在兵部的同事,那些大佬一个不见,李承乾跑过来随便念了两句圣旨,就把圣旨塞给云烨自己看,还说昨晚吃坏了肚子,不耐久站,都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又折回来,从袖子掏出兵符大印往云烨怀里一推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太儿戏了吧?云烨拿着圣旨仔细的和大印作对比,生怕这东西是假的,还好兵符大印都没问题,没看出哪里不对。

  拜将的环节简陋,回拜皇帝的场面可一点都不简陋,就在大朝会上,云烨跪在地上倾听李二的嘱咐,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膝盖跪的生疼这通唠叨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刚要站起来,房玄龄这个老东西又语重心长的按着云烨的肩膀说了一大通的话云烨感觉锁子甲的甲叶子已经嵌到膝盖上的骨头里了。

  不过可以理解,李二觉得自己亲自拜将有点丢人,李承乾那天的肚子不舒服,听说是喝了一种叫做黄芽的新茶所致。

  李靖对云烨出征如此简陋大为羡慕,这样低调的出征也有好处,倒霉的时候不会成为万夫所指,他自己就深受其苦,来一个战略性的撤退,都会有人指着鼻子臭骂自己畏敌如虎。

  知道他是来打听虬髯客下落的云烨早有准备,从盒子里把那份公文的原件给他拿了过来,李靖看后长叹一声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北庭都护府的都护这是军方这些年唯一被任命的大将军级别的官职,所以来云家的人很多,武将家的孩子只能去吃军粮没有多少当官的渠道,现在既然有了一位光杆大将军,自然要把自家的孩子统统塞进去。

  好多人都是老部下,都是熟悉的面孔,原本憨厚耿直的汉子带着媚笑一个劲的把自家的孩子往前推,希望大帅能多看一眼,带着自家的孩子去北庭苦熬资历。

  “好了收下了,看看你们一个个那张脸都想吐好好的汉子硬是摆出一副奴才相,老张,老狗,何鹏,褚大由你们在左武卫的时候就是我的部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学人家送礼?你家很富裕吗?孩子明天去军营找老赖报道,你们拿着礼物赶紧滚,多看一眼都来气,以后想喝酒了空着手进门,带副卤好的猪脸也能进来,要是带了别的就给我轰出去。老钱,你记住了。”

  “这也就是大将军您面前,属下还能拉的下来脸面扮奴才,要是别人,俺老狗宁可让孩子在家里吃白饭,也不会低声下气求人。“

  “好了,少拍马屁,几年不见,身手不见增长,嘴皮子变油滑了,我要进宫办事,你们留在家里喝酒,老钱,把他们的礼物全部折算成钱,发给他们,一个都不许少,谁要是不拿,明天家里的孩子也就不用去报道了。

  云烨知道这些人的日子其实过得很窘迫,一个校尉的俸禄不但要养活全家,有时候还要周济其他混的更惨的兄弟,在长安这座销金窟,多少钱都不够用。

  云烨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了后堂换衣服,打算去昭阳宫赌钱,老钱笑吟吟的招呼这些低级军官去饭厅用餐。着马车到了昭阳宫,云烨才发现自己来早了,宫人们把迎送到大殿里送了一壶茶,就不加理会了,这座宫殿来过好几回了,人面都很熟,云烨瞅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一个认识的宫人,而且不论男女。

  不好过问,那些人如果不在献陵里面睡觉,就是在献陵外面结庐而居,也只有这两个可能,不过云烨认为,李二现在应该干不出人殉这种事,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在遵守打麻将的时间上李二和李渊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往年这个时候,李渊早就等候在大殿里了,一个人急不可耐的搓牌玩。

  云烨从盒子里摸出一张牌,闭上眼睛感觉,摸出来了,就放在一边继续从盒子里抓牌。

  “你手上的是一张八条。“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云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不认识,很老,一个很老的老家伙拄着拐杖侧着头看云烨面前的牌。

  “别想借口了,你不认识老夫,倒是对你的名头老夫是早有耳闻,独孤家的小丫头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准备把两孙女都嫁给你,被你给回绝了?还是用糟糠之妻不下堂尉迟恭的故智婉拒的?

  啧啧,小子,你是亏大了,独孤家的那两个小丫头长得国色天香,据说还有内媚,啧啧,放到闺房里受用无穷啊,小子。“

  云烨的眼睛绷得圆圆的,他很想知道这个老色鬼到底是谁?艰难的把脖子四处转转,没发现老家伙带着钱箱子,这就好,只要这个咸湿老色鬼不是赌友就好。

  “瞧什么呢?老夫是来赢钱的,又不是来输钱的,带什么金子,太上皇仅用一枚金币就杀的你们屁滚尿流,老夫特意拿了五枚金币难道还不能大胜而归?“

  云烨看不出老家伙的身份,他穿着麻衣,脚下踩着一双布履,如果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那就是他头上插的一只白玉簪,这只簪子晶莹剔透,里面似乎有云雾在流转,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小子,你在看什么?“

  “小子在看您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一会输光了也好抵账。“和老人打交道云烨很有经验,且不说颜之推先生,就是书院里的几位先生就够磨练他的了。

  老家伙果然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大声道:“好小子,比龙虎山上的那几个人强,难怪颜之推那个死鬼会向老夫极力推荐你,果然不俗。“

  老家伙提到了颜之推云烨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施礼道:“小子无状,敢问老丈尊姓大名,问明白了也好大礼拜见。“

  老头子似乎更加的高兴了,拍着手说:“果然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按理说见到老人家就该大礼参拜才是,你倒好,先要问清楚了才下手,也好,你难道不知道颜之推是在和谁比试活的长?告诉你,就是老夫袁守诚,他到底是输了,坟上的草都枯荣几次了,老夫还没死,就是青楼没有办法再去了,小子,你去问问孙思邈还有没有得治?“

  袁守城是谁?云烨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按理说记住所有大佬的名字是一个年轻贵族的必修课,但是云烨确实不知道老家伙到底是谁。

  长孙无忌从殿外走了进来,见到这个袁守城立刻就把腰快弯到脚面上了,还非常狗腿的搀扶着这个老家伙坐在椅子上,还给老头倒了一杯茶,老头子好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半点的不适应。

  “小长孙你妹子呢?这些年就看见这么一个乖娃,原本以为这孩子不能长寿,谁知道居然拖到了现在,昨日见了一面,她的身子骨反倒健壮起来了,哈哈,老夫当年算错了。“

  长孙无忌的妹子是谁?不就是长孙皇后吗?给皇后随便批命弄错了,居然哈哈一笑就了事了?

  “老先生当年酒醉之后给小女子批命,自然会有差错,害的小女子担心看不到孩儿长大成人,您真是害人不浅。“

  云烨的嘴巴张的老大,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搞清楚这个老家伙是谁?长孙都在他面前自称小女子,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也绝对不是靠着年龄混日子的老家伙。

  “你张着嘴巴做什么?还不去坐好,老人家已经等不及要开始了。“李二在云烨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就大喇喇的坐在了主位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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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节 不可小觑的胖子


      云烨早上离开家的时候,辛月狠狠地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下,还拿额头顶着丈夫的额头亲昵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感慨的说了一句:“我夫君今天看起来真是英武。”

      不管是不是谎话,有这句话就能让人开心一整天,所以云烨在整军顿武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小兵站错了队也没有拿鞭子抽,只是让他老子先出来教会儿子怎么站队,看到那个小兵想要自杀的表情,云烨就开心,多好啊,老子的军阵里好多都是父子兵,战力一定刚刚的,没听过那句话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操演了一天,云烨坐在椅子上都疲乏的要死,那些在校场里摸爬滚打的军校更是惨不忍睹,赖传峰拿着鞭子监督那些新兵,大冬天的不让穿衣服,光着脊梁拿着木槌订木桩子,这是一个力气活,每个新兵都要经历的,进入军营,打熬筋骨为第一要素。

      半眯着眼睛骑着旺财往家里走,前面出现了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胖子,站在路中间大声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的响马打劫口号。

      刘进宝没动,还不让亲卫们动,云烨第一眼没认出来,看了第二眼,就开心了起来,云烨现在发现自己变得简单多了,一点点快乐事情就能让自己欢快好久。尤其是一个比自己英俊的多的家伙出落成了一个胖子,就让他的心立刻就飘荡到了云端,那种愉快的心情实在是不足以对外人道。

      “小恪。你可算是回来了,三四年不见想死我了,看来吴地的水土就是养人,自从你的封地被弄到了吴地,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变得壮硕了,没说的,明天就召集弟兄们给你接风。让每个人都看到吴王恪的风采。”

      云烨高兴地拉着李恪的手使劲的摇,从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有这一天。

      李恪把手从云烨的手里抽出来,笑着说,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坏毛病,见到王族就喜欢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越人歌》的大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风的?你和青雀两个喜欢《越人歌》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看清楚,我是李恪,不是李泰。“

      无所谓。作为贵族没有一点风流韵事能叫贵族吗?不干点辱没祖宗的事情,能叫纨绔吗?《越人歌》的事情云烨早就忘了,反正自己丢人也不是一次了。

      “我这次回京是来给我母亲祝寿的。我和小黯都不在。多亏了你时常去看她,还帮着我母亲弄了一个好大的大棚,让她排解忧愁,替我们哥俩尽了孝心,小弟感激不尽。“

      这个礼云烨没有避开,也没有必要。事情是自己做的,受他一礼也是应该的,免得他总是觉得欠着自己的人情。

      “我这回为了减肥专门骑着马从吴郡赶到京师的,算得上一路风尘仆仆,明日我们欢宴一顿也是该的。现在要你做饭恐怕很难,不如今晚给我弄碗面条。馋死我了。“

      云烨瞅着他胯下那匹气喘吁吁地宝马,很是担心的问了一句:“减肥的效果如何?“

      “天知道怎么回事,不但没减下去,反而肥了两斤,倒是我母后非常的喜欢,她认为我以前就是太瘦弱了。“

      “母亲的心思就是这样,恨不得自己的儿子长得像山那么壮实,不过说回来了,你这几年难道就没有击剑骑马吗?怎么能肥成这样。“

      “烨子,你不懂,肥点好,肥点好啊……“

      杨妃的寿辰非常的低调,李二,长孙,阴妃都送了礼物,云烨也跟着送了一份礼物,没想到却被李恪拉过去陪自己。

      没有酒宴,杨妃在自己的暖棚里待客,李二不知道去了哪里,长孙倒是过来了,李泰也从地底下跑了出来混吃喝,李承乾因为身份关系不好逗留,送了礼物就离开了。

      杨妃得意的向长孙和阴妃显摆自己的成果,说到得意处竟然会爽朗的大笑,这和云烨认识的杨妃可不一样,看来劳动确实能够改造一个人。

      云烨发现了草莓,很可惜是野草莓,小小的一点,不过看起来很诱人,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看不起在那里嚼着黄瓜的哥俩,自己找了一个小碗,不一会就采了一碗,在水缸里洗干净,还没开始吃,就被李泰抢过去给了他母亲。

      长孙拿了一颗轻轻咬了一口,可能味道比较合胃口,就招呼杨妃和阴妃一起吃,云烨瞪了李泰一眼,那丛野草莓就那些成熟的,其余的都是绿的,没法吃。

      “昆仑紫瓜啊,李恪摘了一个就开始吃,可能他的胃口和别人不一样,吃茄子吃的很是自得,云烨找了几个西瓜,敲了敲遗憾的摇摇头,没一个是熟的,云家的已经摘了一茬了。

      今年的冬天比较寒冷,竹子都冻死了不少,书院现在很发愁,熊猫来年的饵料这就成了问题,熊猫是不可能不吃竹子的。

      没想到杨妃居然会在大棚里种竹子,还种了不少,小小的竹林里有一间很小的木屋,云烨想看看,就被长孙一巴掌抽了回来,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小猫一样的喊了长孙一声母后。

      原来是兕子的闺房,怪不得长孙会抽自己一下,云烨背着手上下的打量一下兕子,还不错,就是瘦的厉害,孙思邈让她控制体重,就是希望能减少她的心脏负担。

      这是一个很害羞的小姑娘,即使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很熟悉的亲人,她依然很少说话,除非熊猫受到伤害,否则她从来不会发怒。

      今年的冬天太冷,李二就把她从书院接回皇宫,没想到她竟然住在温室大棚里。这里虽然温暖,却也非常的潮湿,适合植物生长并不一定适合人生活,这是常识,宫里的太医就没有人反对?云烨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李泰拿肩膀拱拱云烨小声的说:“你觉得让兕子住在温室里不妥?”

      “确实不妥啊,这里太潮湿了,还是让她住到北面的宫殿里比较好,只要注意保暖比这里好得多,这里是属于植物的,杨妃在这里劳作自然能修养身心,兕子就不同了,需要特殊的照顾,尤其要多晒晒太阳。”

      “简单,宫里的房子这么多总会给兕子找到一个合适的。”李恪插话道、

      三个人正在谈话,云烨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回过头才发现兕子就站在自己身后很大声地说:“姐夫,熊猫吃的竹子都要冻死了,怎么办啊?这里的竹子太少了。”

      “不要紧,熊猫还可以吃肉,那家伙说不定喜欢吃肉。”云烨很不负责的回答。

      兕子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只是身子弱,脑子并不差,相反还非常的聪明,听出来云烨在敷衍自己,眼泪花立刻就在眼眶里打转。

      云烨无奈的说:“这有什么办法啊,今年冬天冷的厉害,听说黄河都给冻住了,现在河上跑的都不是船,而是爬犁,竹子这东西原本就不太耐寒,冻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蜀中还有非常多的竹子,汉中也有不少,只要找你几个哥哥想办法,他们一定会给你弄来非常多的竹子,保证你的熊猫一个都饿不死,在这之前我们就喂熊猫吃肉,吃粮食。”

      长孙本来要训斥云烨不能为了几只熊猫就劳民伤财,看到兕子哀求的目光,也就把牙一咬说:“现在关中找竹子,关中剩余的竹子吃完了,母后再让内府的管事们运竹子回来,不能让你的哥哥们动用民夫,这样不好。”

      李泰抓着妹子的小手说:“小事情,哥哥这几天正好没事,帮你去找竹子,咱们是天潢贵胄,几棵竹子算得了什么大事,哥哥的府邸里好像还有竹子活着,明天就砍了它喂熊猫。”

      李恪见李泰说的豪气干云,也凑过来说:“前两天哥哥在云烨家里吃面条,他家的竹子长得也不错,到时候我们一起砍,我看了,够熊猫吃好几顿。”

      见兕子变得开心起来了,杨妃怜惜的拉着兕子就去了自己的大殿,既然云烨说了兕子并不适合在这里修养,还是早点带着兕子离开,要是兕子出了问题,李二绝对会变得非常疯狂,牵连到别人就不好了。

      云烨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李恪好像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吞吞吐吐他看着难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胖么?”

      “除了吃出来的,我想不出什么原因。”

      李恪的眼睛忽然流下泪来哽咽着说:“你不知道,我被人批了命,说我龙颈凤肩贵不可言,然后有一个人就告诉我,只要吃得胖胖的就能躲过灾祸。”

      云烨瞅着李恪的眼睛问道:“你想变得贵不可言么?“

      “不想,我只愿意平平安安的终老此生。“李恪说的斩钉截铁。

      云烨点点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见到袁守城了,为什么杨妃过生日只有李恪过来,李黯却没有来,太过份了,李二这是打算让袁守城看看李恪到底是怎么个贵不可言法。

      不过变胖的这个主意很妙啊,云烨不由得想起另外的一个胖子李元祥,觉得现在的胖子都不可以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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