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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醉枕江山(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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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章 机心


      君如颜听的毛骨竦然,胆战心惊地道:“楚司录,灞上不过是一群靠水吃饭的苦哈哈,就那点儿好处,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儿?究竟是什么大人物看中了灞上,连您都要忌惮三分?”

      楚天行冷笑一声道:“忌惮?忌惮个屁!我也配忌惮,我要是真倒了霉,绝对不会是因为有人想对付我,而是因为我躲的慢,被扫进风尾,做了池鱼!我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逃得远远儿的,要不是……”

      楚天行好象惟恐隔墙有耳似的,下意识地向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要不是我身在司录参军位上,有些事绕不过我,所以人家跟我提前打了声招呼,我连与闻其事的资格都没有。”

      君如颜深知楚天行的性格为人,此人绝不是喳喳呼呼大惊小怪的人,如果他能说的这么严重,那么事实真相一定比他透露出来的还要严重,君如颜也不禁惊肉跳起来。可他想不通,灞上那点利益,对他们而言是极丰厚了,可是对更高层次的权贵,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天行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困惑,苦笑道:“你别问我,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人物盯上了灞上,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用什么样的手段。”

      楚天行叹了口气道:“一只小蚂蚁,在它眼里,一根草就是一棵大树,一块岩石就是一座难以攀爬的高峰,一条小溪就是无法愈越的大海。它的眼界之内,怎么可能看得到一棵真正的大树是什么模样,一座真正的大山会有多高?”

      君如颜听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长安司录参军已经踞伏在高高的悬崖峭壁之上,俯瞰万物生灵的一只秃鹫了,可他却把自己形容成一只行走在石隙中的小蚂蚁。一股莫名的寒意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君如颜颤声道:“楚司录,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楚天行狠狠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咱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蜢蚱,这番话我是不会对你透露分毫的。你听过了就算,要把它烂在肚子里。一句都不可对人吐露。否则,不等别人把你辗成齑粉,我就先要了你的小命!”

      君如颜激灵灵打个冷颤,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那我……”

      楚天行一字一句地道:“离开蛟龙会,从现在开始。避门不出。不见外客!唯有如此,才能避祸!”

      君如颜听得心头凛凛,可是想到每个月从蛟龙会拿的丰厚收入,又颇为不舍,是以为难地道:“那……那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

      楚天行声色俱厉地道:“混帐东西,舍命不舍财吗?如果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会不告诉你?如果在这场风波中。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你还指望什么?快滚,马上回家,就算灞上天塌地陷,你也不闻不问!”

      在长安府位高权重的楚司录,现在最担心的居然是在这场不知所谓风波中能不能幸免于难,在君如颜心中确实无法想像这会是一场什么样的大风波,但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楚司录在这场风波中都只是一只小蚂蚁,那他就连个屁都不是。

      君如颜连声答应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心里只徘徊着一个念头:“避门不出,不见外客!唯有如此,才能避祸!”

      ※※※※※※※※※※※※※※※※※※※※※※※※※※

      莳花馆里,红裙扬动,广袖轻舒,乐曲也变成了靡靡之音。

      在座客人酒过三巡之后,都变得放浪形骸起来,对面楼上武懿宗的训话,在这一片笙歌漫舞之中成了一个绝大的笑话,武懿宗已经铁青着脸色匆匆结束了酒宴,此刻对面楼上一片空空,陈东等人更是无拘无束了。

      坐在时雨身旁的是一位高盘云髻的金发胡姬,宝石蓝的双眸,椎形美玉的鼻梁,尤其是半敞的衣衫内堆雪般高高耸起的两团肉峰尤其乍眼。不过,时御史坐在那儿,对旁边这样明丽照人的美人儿却恍若不见,意气十分消沉。

      杨帆笑着向他举杯道:“时兄,请酒。”

      时雨正若有所思,闻言连忙举杯,强挤出一副笑容,敷衍地向杨帆还敬了一下。

      杨帆笑道:“怎么,时兄对身边这位美人儿不甚满意么?”

      时雨忙摇手道:“不不不,二郎莫要多想,时某只是一路舟车,身子有些乏了。”

      杨帆哈哈笑道:“时兄正当壮年,你看胡元、陈兄,这两个老不修兴致勃勃的,他们还没说乏,你怎么就乏了?”

      这时候,陈东正埋首在一个胡姬能闷死人的丰满胸脯上,逐吻着两粒红葡萄,吻得那胡姬吃吃娇笑不休,而胡元礼已经醉了八成,两眼发直,摇摇晃晃地坐在那儿,像个不倒瓮,两颊上全是红红的唇印。

      时雨苦笑两声,微微摇头。

      这时,文推官把手从一位妖娆胡姬臀后裙内抽回来,笑眯眯地道:“二郎有所不知,时兄所喜者是端庄温婉的女子,这些胡姬虽然妖娆,却未必合乎他的口味呢。”

      时雨眉头一蹙,杨帆已然笑道:“这有何难,莳花馆里又并非都是胡姬,美人儿,快去,帮我们这位时兄选一个端庄温柔,习得诗词歌赋的才女来!”

      杨帆身旁有一个身着薄如蝉翼的纱罗衫襦女子,原是在场上作胡旋之舞的一个胡姬,舞蹈已毕换过衣裳才来他身边服侍。这胡姬生了一张瓜子脸,金发碧眼、容颜俏丽,瞧来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笑容十分甜美。

      只是从身材上看,中原十七八岁的女子可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比,一条缤纷艳丽、紧身无带的诃子裹束着她丰满的酥胸,雪肌晶莹,乳沟深陷,若换了中原女子,非得三十出头的熟女,否则休想有这般惊心动魄的火辣。

      这小胡姬是懂得汉话的,杨帆说罢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小胡姬便嘻嘻一笑,盈盈起身而去,片刻功夫,小胡姬便领了一位身着纱罗对襟窄袖衫襦,曳地长裙,肩披五彩织绣帔帛的女子姗姗而来。

      这女子姿容果然不算十分出色,但一身书卷之气,不似风尘中女子,倒似一位大家闺秀,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平康坊的有名青楼中已经算是老了。小胡姬攀着那女子的手臂向时雨背影一指,便笑嘻嘻地回到杨帆身边,往他旁边一坐,揽过他的一条胳膊,放在自己颤巍巍的酥胸上。

      时雨眉头微蹙,犹自推辞:“不不不,二郎好意时某心领啦,时某今日实在没有兴致……啊!你给我站住!”

      时雨正说着,突然冒出一声大吼,吓得正趴在两座玉峰间像只小狗儿似的嗅嗅舔舔的陈东吓了一跳,霍然抬起头来,胡元礼和孙宇轩也摇摇晃晃的把发直的眼神向他看去。

      时雨从席上一跃而起,飞快地扑上去,一把抓住那掩面欲走的文雅女子,拉开她掩面的双手,登时一张脸都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吼道:“是你!是你!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那女人慌张起来,急急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客官你……你认错人了?”

      时雨脸色狰狞地道:“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钿钿姑娘,你骗得我好苦,你骗得我好苦啊!”

      杨帆用有趣的眼神笑望着他们,小鸟依人般黏在他身上的小胡姬笑嘻嘻地道:“这位客官好象认得我们颠颠姐呢。”

      杨帆微笑道:“她叫颠颠?彩钿的钿还是颠簸的颠?”

      小胡姬吃吃笑道:“是呀是呀,就是颠簸的颠,颠颠姐的榻上功夫很了得呢。不过……”

      她用一双勾魂摄魄的蓝眼睛瞟着杨帆,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儿地道:“人家侍候男人的本事也不比她差喔,俏郎君一会儿就知道啦。”

      这时候,时御史紧抓着一脸惊慌矢口否认她就是在丹州玩仙人跳坑了他的那位姑娘,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愤怒的像是要一把将她撕得粉碎。只是,他是读书人出身,从小规矩就严,从没打过女人,所以,他虽恨得发狂,却只是瞪着颠颠姑娘胀得脸皮子通红,却不知该如何整治她,才能出得了心头这口恶气。

      杨帆起身走过去,一揽时雨的肩膀,笑吟吟地道:“时兄好象在这里遇到了故人呀,来来来,这边说话!”

      杨帆揽着他往花厅一角走去,又回头示意那位“乍见故人”惊慌失措的颠颠姑娘候在那儿不要动。到了花厅一角,杨帆压低声音,缓和劝解道:“时兄,往事已矣,说起来,颠颠姑娘也是受人差遣身不由己,她与你无亲无故的,不坑你坑谁呢?

      如果杨某所料不差,自丹州回来,时兄你对此女怕是念念不忘吧?哈哈,爱也好,恨也好,总归是一场缘份。今儿杨某给你们做个冰人,为这位颠颠姑娘赎身,送与你作妾。她从此算是跳出风尘不再受人摆布了,你呢,叫她侍候你一生一世作为补偿,可好?”

      时雨听了,一股寒意从后脊梁一直窜到头发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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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一章 抽身


      时雨呆若木鸡,杨帆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长安之行,对时兄而言是一个好机会啊,若是此时立上一场大功,还怕来日不能青云直上?据我所知,左佥都御史汪长风年老多疾,怕是很快就要荣休了,时兄,好好想想。”

      杨帆说完转身走去,时雨站在那儿呆呆的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他兴致勃勃地赶到丹州,本来想破获大案,竞争右佥都御史之位,谁想被假扮商人妇的钿钿姑娘色诱,以致落了把柄在丹州刺史李骏峰手中,对丹州一案再也不敢查问。等到延州案发牵连到丹州,李骏峰还是落入了法网,可是时御史的丑事并未爆发。

      在时雨想来,定是李骏峰没有把设计陷害他的罪行招出来,毕竟只凭丹州挪用库粮的罪行,他只是发配岭南,如果再多招出一桩罪过来,说不定就要杀头了。时雨还以为这桩丑事从此石沉大海,再也无人知道,却不想今日竟被杨帆一口道破。

      时御史忽然想起,当初延州众贪官被抓,朝廷顺藤摸瓜,抓了许多地方要员,这丹州刺史李骏峰就是杨帆带人去抓的,莫非李刺史其实是招了供的,只是这个消息被杨帆瞒了下来?想到这里,时御史面红耳赤。

      可再往深层想想,时御史又不禁胆战心惊。杨帆为何要替他把这桩丑闻瞒下来?今日又为何把这件事透露给他知道?当初中了“仙人跳”时,他还以为这位钿钿姑娘真是李刺史的侍妾,及至李刺史案发,他才知道那只是李刺史重金聘去的一位烟花女子。

      可这烟花女子来自何处,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敢打听。如今这个女子却出现在莳花馆,这是巧合,还是杨帆的有意安排,如果是有意安排,那么杨帆软硬兼施,是想……

      一时间,时雨心思百转,脑海中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忽而便又想到那句叫他怦然心动的话:左佥都御史汪长风即将病休……

      杨帆走到一边。又对颠颠姑娘说了几句话,颠颠姑娘一听杨帆要为她赎身,不禁又惊又喜,随即又满心惶恐。

      沦落风尘,大都是身不由己。谁不想有个稳妥的依靠。而风尘女子最佳的结局,就是能被官宦看中纳为妾室,她已经二十四岁,在欢场中年岁已嫌大了,姿色又非绝美,能够成为一个当朝御史的妾室,那是再好不过的出路。

      可……可这位御史是被她坑过的呀。虽说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拿钱做事儿,根本由不得她选择,但是这位时御史会理解她的苦衷么?如果他怀恨在心。到时候蹂躏折靡虐待欺压,还不都由得他?

      能有这般好出路,颠颠姑娘实在不舍得,可是想起与时御史结下的仇怨,她又实在害怕极了。如果……如果是做俊俏郎君的侍妾那该多好。万般无奈处,颠颠姑娘对杨帆不禁生起了一种难言的幽怨。

      杨帆看出她的担心。又附耳对她低语了几句,先说了几句时御史的性情为人以宽其心,接下来的几句话可是听得颠颠姑娘俏脸通红了,她含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偷偷瞧一眼呆立原地的时御史,鼓起勇气向他走去。

      杨帆笑道:“时御史身子乏了,颠颠姑娘,你可要好好侍奉他呀,待明日一早,你便收拾行装,随了时御史走吧,时御史此来长安并未携带家眷,以后这起食饮居,可都要你来照顾了。”

      颠颠姑娘头也不敢抬,含羞低声应了。

      杨帆又对陈东、胡元礼等人道:“天色晚了,大家就在此歇宿一晚吧。”

      众人酒已饮得够了,情火渐渐勾起,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更加放荡不羁的举止可不便表现了,杨帆这句话大得人心,众人纷纷响应,各自搂了美人摇摇晃晃而去。

      那小胡姬凑到杨帆面前,水汪汪的一双蓝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就像一条眼巴巴地等着主人丢骨头的小狗狗,就差摇尾巴啦。杨帆却把她向晃到面前的陈东怀里一推,笑道:“你也去,好生侍候我们这位陈老兄!”

      比起年过半百、身材发福的陈郎中,小胡姬显然更中意这位年轻体壮相貌英俊的二郎郎,小胡姬闻言好不幽怨。陈东却是大喜过望,一把搂过小胡姬的香肩,冲着杨帆翘起大拇哥儿,大着舌头道:“二郎……够……够朋友,陈某……真没……没交错人呐!”

      曲终人散,花厅中一片狼籍,几个人包括文推官在内都搂着一位或两位可意的姑娘离开了,只剩下杨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身便服的任威悄悄凑到他的身边,杨帆抬头道:“咱们先去北城,看看千骑营驻扎的情况,之后就去灞上!”

      自有人留下为今日酒宴会帐,并且办理为颠颠姑娘赎身事宜,杨帆则带了几个亲信侍卫离开莳花馆,快马飞奔北城。

      颠颠姑娘的闺房一如其人,温馨淡雅,锦幄铺就,兽香袅袅。颠颠姑娘怯生生地望着以后要侍奉一生的时御史,有些不知所措。

      时御史在宴上喝了不少酒,脸庞一片通红,看着面前这个叫他又恨又爱难以忘怀的女人,时御史咬牙切齿地吼道:“脱!”

      颠颠姑娘吓了一跳,麻溜儿地一扯衣带,迅速地把自己脱成了一只光溜溜的小白羊儿,两只手正不知该捂上还是捂下失措慌张的当口儿,时御史看得欲火如焚,一把抱住她便扑到了榻上,把那满腔憋屈都化作了行动。

      颠颠当初扮商人妇时,还要故作矜持端庄,不敢放开手脚与他亲热,这时候诚心取悦郎君,自然使尽浑身解数,服侍的时御史飘飘欲仙。牙床频颤,娇吟声声,看样子两人是要在“同归于尽”中一泄泯恩仇了……

      ※※※※※※※※※※※※※※※※※※※※※※※※※

      大唐东西两都各有一座宫城,宫城的北门都叫玄武门。不过洛阳只有一座玄武门,长安却有两座,长安这两座玄武门,一座是宫城的北城门,一座是大明宫的北城门。

      贞观年前,皇室沿着宫城的西内苑又向北面继续拓展,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大明宫,其规模之大较之宫城不遑稍让,仅仅一个大明宫就相当于清故宫的四点五倍,可以想见其宽广,这座大明宫的北城门就叫玄武门。

      宫城的玄武门和大明宫的玄武门,都可以直通内苑皇廷,所以这两道玄武门都是皇宫大内最紧要的门户,都要由千骑营来戍守。

      现如今整个皇室都在洛阳,宫中不需要严密的警卫,千骑营的戍卫任务比较轻松,杨帆交代许良等人趁机先带人熟悉宫中各处道路和宫室,另外就是要选好营址。

      原来的禁军营址就位于宫城北面最关键的部分,卡死了整座宫城的北面交通要道,不过当时只有一个百骑,只戍守宫城的玄武门,其他防务是交给北衙禁军其他部队的,按照杨帆的意思,如今千骑营有足够的人手,整个宫城北面必须绝对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所以,军营的范围要扩张,要以北城外的护城河为界线,把整个北面全部置于千骑营范围之内,这样任何一支禁军试图从北面进入宫城的话,都需要通过千骑营的防地。因此得抢先一步,划定营房范围,派兵驻守。

      料想武懿宗也不敢在如此敏感的地方跟他们有所争执。杨帆策马在北城外巡视了一圈,对许良、马桥等人已然划定的范围进行了确认,对几个心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悄然离开了。

      知道杨帆不在营中的只有司马许良和几位郎将,而他们虽然知道杨帆离开了军营,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就连杨帆的生死兄弟马桥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了千骑营的防地,旁人自然无从打探杨帆究竟是否在这里面。

      杨帆回来时就是一身便装,此时悄然离开连衣服都不用换,他悄然去了灞上。这玄武门在宫城的北面,宫城在整个长安城的北面,而灞上却在长安城的东南,杨帆要去灞上,需要横穿整个长安城,路途着实地远了些。

      此时,灞上镇正因为君如颜引起了又一场骚动。

      君如颜今日赴长安城原因,虽然蛟龙会没说,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漕帮的漕口舵把子,蛟龙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回城向幕后支持蛟龙会的官方权贵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说不定还要顺便了解一下顺字门的底细。

      可是,君如颜这一去就没回来,只回来两个心腹侍卫,带回一个消息:“君副会主中风了!”

      依照这两个心腹侍卫的说法,君副会主从城里回来时,将要出城门的时候突然中风倒地人事不省,于是紧急送到城中老宅延请医生诊治去了。蛟龙会的各位副会主、大管事以及前来吊唁的客人还没消化这个消息,两个侍卫便接了君家大娘子回城。

      君如颜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他的娘子回城伺候本来再正常不过,但是随后大家就发现,君如颜的人把君家在灞上的房子都搬空了,所有值钱的物件儿一样都没留,统统搬回了城里。

      如果君如颜就此瘫痪在床,那他的确失去了当漕口掌舵的可能,君家早晚是要搬出灞上镇的,可是用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君如颜已经中风,是谁授意君家娘子把灞上镇的产业立即搬空的?

      本就人心惶惶的蛟龙会,陷入了更大的动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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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二章 定计


      李黑和严世维闻讯后马上快马赶去城中,半道遇上了君家娘子的车队,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越过车队先行赶到君家,君如颜果然瘫痪在床,口歪眼斜,嘴角流涎,他们一句话都没问出来,因为君如颜除了唔唔呀呀,已经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这君如颜也算一个狠人,既然楚司录说“避门不出,不见外客,唯有如此,才能避祸!”他干脆执行的更彻底些,成了一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废人,就算有人主动来见他,也休想从他嘴里挖出一句话来。

      可惜的是,君如颜只是大致知道一点中风后的表现,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中风病人,而李黑和严世维经多见广却是知道的,君如颜虽然努力地做作,但他并不是一个好演员,李黑和严世维还是从他的眼神和努力扭曲起来显得极不自然的表情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们都是老于世故的人,并没有就此点破君如颜在装疯卖傻,明摆着君如颜是不会承认的,又何必多此一举。不一会儿,君家娘子苗清儿也匆匆赶了回来,一见丈夫中风瘫痪,立即软倒在榻前,只哭的昏天黑地。

      她才嫁了君如颜不过个把月就出了这种事情,如果君如颜不能康复,以后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她如何不伤心?

      严世维和李黑看看哭得几欲晕厥的君家娘子,心中暗自凛然,他们当然看得出君家娘子并非作戏,也就是说君如颜佯装中风,到现在为止连他的枕边人都是蒙在鼓里的,对他的妻子都不敢透露实情,究竟是出了何等的大事?

      两个人好言安慰一番,起身告辞,离开君府出了长巷。李黑伫马街头久久不语,奇怪的是严世维就坐在他旁边的马上,居然也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严世维才轻轻叹了口气,道:“黑爷,灞上几十年的太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李黑淡淡一笑,道:“灞上曾经太平过么?”

      严世维道:“有风有浪,才叫江湖。太不太平,要看这风浪有多大。以前的风浪掀得翻别人的小船,掀不翻咱们的大船,对咱们来说。那就叫太平。如今……只怕要有一场掀得翻蛟龙会这条船的大风浪。”

      李黑深深地盯了严世维一眼,道:“一天之内,会主无缘无故成了死人,漕口舵把子中风成了活死人,如今只剩下你这位漕拳舵把子。你打算怎么办?”

      严世维苦笑道:“黑爷,你说这话就是寒碜我了,以前咱们两个怎么争,争的都是谁来掌舵,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这场风浪可是要掀翻这条船的。跑不了我也躲不了你,还望黑爷能与我同舟共济啊。”

      自打李黑交出漕拳掌舵之位,两个人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明争暗斗。可是现在偏偏得同舟共济应对眼下的局面,严世维心知肚明,现在蛟龙会里最有势力的人就剩下这位半隐退的黑爷了,他不能不放下姿态寻求合作。

      李黑沉默半晌,徐徐说道:“昨儿晚上。我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严世维身子一震,失声叫道:“甚么?”

      李黑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看样子。严副会主那儿也有客人造访?”

      严世维从震惊中缓缓平复下来,决定与李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说道:“不错!昨儿夜里,我府上也有人登门造访,来人……”

      严世维把那人说的话对李黑说了一遍,盯着李黑道:“黑爷那位客人,又怎么说?”

      李黑道:“那人的说法与你那位客人的说法大同小异。”

      严世维目不转瞬地盯着他,道:“那……黑爷怎么说?”

      李黑道:“看来他们不只一个人,不过,就算有几个人十几个人,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也不可能掌控灞上,没有人只靠拳头就让灞上数万漕夫俯首贴耳,不能给大家挣口饭吃,大家和你拼了命也不会听你的。”

      严世维道:“我原也这么想,他们用拳头,是无法让我低头的。可现在不同了,君如颜装疯卖傻的那副蠢样儿你也看到了,能吓得他宁可放弃漕口掌舵的位子,放弃每年丰厚的收入,躲回家里装中风,想打灞上主意的这个人来头一定小不了,君如颜畏之如虎,咱们难道比这位孝廉公更有地位?”

      李黑道:“严副会主明白这个道理最好,那么,咱们两个是不是该认真考虑一下那位不速之客的提议了?”

      严世维道:“黑爷打算怎么做呢?严某年轻识浅,唯黑爷马首是瞻便是。”

      李黑见他这时还在耍滑头,不禁晒然一嘿,道:“如果一艘船要沉了,大家想活命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爬上另一条船,一条更大的船,你说呢?”

      严世维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道:“你确定……那是一条大船?”

      李黑淡淡地道:“本来是不大信的,但是看了君如颜这副模样,你不信?”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起向长街上望去。

      夕阳西下,暗红色的光把棋盘般规整的长安古城沐浴其下,他们立在长街之上,就像这巨大棋盘上两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儿,进或退对下棋的人来说无足轻重,但是对这两个棋子儿来说,却是关乎生死前程。

      夕阳,把人和马的影子混成一个很奇怪的形状,拖的很长很长。

      李黑默默地伫立着,又想起了昨夜造访的那位客人对他说过的话,这番话他当时是不大相信的,现在却不得不重新拿出来,细细地品味咀嚼着:“黑爷,今天这番话我说给你听,就不怕你泄露出去,不过你记住,如果从你嘴里泄露出一个字,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听见你孙子叫你一声阿爷!”

      “你说!”

      “我们的目的,是整合现在的漕帮,重建当初隋末时候漕帮一统的局面。”

      “哈哈!这简直是痴心枉想,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以为凭你一身好武功就能折服我蛟龙会?不要说我们,还有比我们更强大的日月盟、五行会、三河会、圈子门、太平帮,这些第一流的帮派,财大势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黑白两道,他们都有人脉,你要动武,就算他们没有能与你们抗衡的高手,也能花重金请来足以跟你们较量的江湖奇人。更何况,如果他们请动背后的官方势力,除非你们扯旗造反,否则一个巡检一队捕快,就能撵得你们屁滚尿流!”

      “呵呵,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你不用担心。你应该清楚,如果灞上各大漕帮能合而为一,除了对那些世袭罔替独掌大权的帮主会主门主们不利,对其他所在人都是有利的,整合之后,你们可以集中所有的驾船好手,把重要的、急需的、过于沉重陆运不便的货物经由船运,其他物资在水道难行处经由陆运。

      如此一来,大家的日子都会比现在好过的多,少了帮派之间的竞争和排挤,大家拧成一股绳儿,就算没有漕口,沿途官府也不敢太过勒索刁难,不然漕粮运输受了影响,影响的就是整个长安了。

      这件事对你个人更有莫大好处,一旦漕帮合而为一,我们会按照当初顺字门的规矩,设立八大长老三十六管事,你该清楚,漕帮合一后一个管事比现在的一个掌舵还要威风,最重要的是,到时你就不用担心因为孙子年幼,你的家业会被别人夺去。

      现在各大漕帮,除了帮主之位稳如泰山,下面各大掌舵只要没有得力的子孙继承,就必然会在一番血腥的争斗之后被别人夺走权势,而一旦合而为一,你的孙子就算年幼,也能稳稳地抓住你留给他的饭碗,不会被别人夺去。

      因为,他年幼的时候,他的事可以由其他管事代劳,不会影响漕帮事务。反过来,谁想打你孙子的主意,八大长老三十六管事都会替你撑腰,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那一房将来不会出现孤儿寡母的一天,今天帮你就是帮他的明天。”

      想到这里,李黑忽然扬起头来,一抖马缰,对严世维道:“我李黑老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别的我都不想,就想给我孙子留份家业,让他吃的饱、穿的暖!谁给我饭吃,我就跟谁干,你怎么说?”

      严世维眼珠转了转,咬牙道:“那……咱们今晚就依约去见见他们?”

      李黑点点头,扬马一鞭,策骑飞驰而去。严世维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李黑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长街尽头,严世维才狠狠一鞭子抽下去,领着他的人扬尘而去。

      顺字门这一天来,收到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实在是太多了,昨夜他们还提心吊胆地担心蛟龙会的报复,今天一早就得到了蛟龙会会主文长兴的死讯。文家大办丧事的时候,乔木又提心吊胆地等着蛟龙会的人明火执仗地闯进来把他们一家人全都杀掉。

      这种事以前并非不曾发生过,十二年前,就曾有一个小帮派的首领仗着一身过人的武艺和桀骜不驯的性格不买蛟龙会的帐,当时刚刚接任帮主之位的文长兴以他立威,带人杀进他的家,一夜之后这位好汉全家就消失在滚滚的渭河水底。

      今天,这一幕要在乔家重演么?

      然而傍晚的时候,转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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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三章 游说


      傍晚的时候,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蛟龙会副会主君如颜中风了!直到此时,蛟龙会依然没有对顺字门采取任何行动。

      乔木是一个老江湖了,或许他的能力差一些,但他的眼光却不差,如此种种,足以说明这位姑娘背后确实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乔木想开了,于是他很光棍地站到了古竹婷一边。

      他本来就没得选择,别的小门派可以不在乎被人吞并,只要有口饭吃,但他不行,他承载着祖先的辉煌,他无力恢复祖上的荣光,这已成为他最大的心病,如果让祖业从他手中断送,他是死都不肯的。

      哪怕顺字门只剩下一条船,起码这个名号还在。这或许是一个很愚蠢的想法,但是在乔木敬祖畏宗的信念中,这种执着却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信念,所以,他不能放弃,哪怕顺字门这面旗子已经破烂不堪。

      不放弃,在蛟龙会的全力打压下,他就只能用生命来给列祖列宗一个交待,而最终顺字门依旧难逃覆亡的危险。但是现在古姑娘站了出来,凭她的武功或许不能护得他永远周全,但她显然不是一个人。

      如果这位姑娘所说的主人真的拥有那么大的力量,如果她的主人真的连独孤世家那种灞上漕夫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世家都能驱策,那么顺字门何只可以转危为安,便如她所说重现辉煌又如何不可能?

      所以,在听到君如颜中风的消息之后,乔木回到了房间,捧着那面缝缝补补、满是风尘的顺字旗,默默思量许久,再出房门的时候。便召集两个亲兄弟和帮中几个管事,果断下达了命令:顺字门从现在起,由他的“外甥女儿”古竹婷任漕拳舵把子。

      顺字门一共也就二十多个能打的,这些人都见过古竹婷的功夫,对她自然心服口服,所以这个任命毫无阻力。只是这些人现在都有伤在身,如果眼下就发生什么事,恐怕只能劳动古姑娘一人出手了,帮里倒是有二百多号壮汉。可是凭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让他们出手只能让他们原本拮据的生活再增添一笔医药费而已。

      随即,乔木又让卓一清带伤出门,按照古竹婷的吩咐,去拜会同样受各大帮派欺压的其它几家小帮派。请他们的帮主来顺字门商议事情。

      暮色苍茫时,李黑和严世维从长安城回来了,两个人先去了一趟文府,给文长兴的灵位上了一柱香,同正在守灵的文少会主交待几句,便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家,既没交待何时拥文少会主登位。也没提报复顺字门。

      几个接到乔木拜贴的小帮派首领并没有马上赶往顺字门,而是在密切关注着蛟龙会的反应,势力不如人、能力不如人,不代表智慧心机也差的很远。蛟龙会这种反常的表现,使他们果断地走出家门,纷纷向乔家赶去。

      灞上明显要有变故了,顺字门虽然还没有掀开他们的底牌。但是从蛟龙会的反应来看,顺字门一定有所倚仗。他们先去顺字门探探口风总是好的,比起蛟龙会来,他们对同样饱受欺压的顺字门更亲近一些。

      “乔兄,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几位小帮会的首领到了乔家,假模假样地探问着乔木的伤势,眼神却不断地睃向一旁的古竹婷。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是这个女人令蛟龙会吃了大亏,蛟龙会会主暴卒、漕口掌舵中风、漕拳掌舵和另一位副会主夹起尾巴不敢吭声,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可是亲眼看到她时,还是令人不敢相信,就这么娇怯怯的一个女人?她的腰甚至没有我的大腿粗。

      乔木向古竹婷一一引荐完毕,对这些首领们道:“这是乔某的外甥女儿,她姓古。从现在起就是我顺字门的漕拳舵把子,乔某受了伤要将养一阵,顺字门一应事务现在全部由她负责。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件事情要跟各位商量,竹婷啊,你跟各位叔伯说吧。”

      古竹婷点点头,向众人利落地一抱拳,朗声道:“各位前辈,论资历论年纪,顺字门中都轮不到我这个小辈讲话,既然舅舅把这份担子交到我的肩上,门下众兄弟又信任我,那小女子也只能当仁不让了!小女子年轻识浅,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包涵。”

      铁舵帮韩远堂道:“江湖中能者为先,古姑娘就不要客气了。我们这些人筋骨都生了锈,可一双老眼不花,这两天发生在灞上的事儿,我们心里有数。呵呵,真要比起来,我们是浅水沟里的老泥鳅,姑娘你可是大江大河里的龙女,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好!”

      古竹婷爽快地道:“诸位平日里与我顺字门一样,都是饱受那些大帮大派欺压的,都是在人家手指缝里求活路的。小女子如今忝为顺字门漕拳掌舵,就得为顺字门考虑,我琢靡着,要是咱们大家伙儿抱成团,人家是不是还能把咱们当软柿子捏呢?

      在座诸位前辈,每家都有五六条船,百十个弟兄,如果咱们合在一起,那就有三四十条船,八九百号弟兄,到那时旁的不说,起码像蛟龙会这样的帮派,是不敢再随随便便拿捏咱们了。”

      韩远堂眉头一蹙,打断古竹婷的话道:“古姑娘想必不曾干过漕运这一行吧?有些事情,并不是姑娘你说的那么简单。”

      古竹婷笑了笑,道:“请前辈指教。”

      韩远堂道:“如果只是合在一起就行,姑娘以为我们会等到现在么?乔老哥这顺字门是老字号了,想当年是道上最响的一块招牌,乔老哥不肯做断送祖业的事,可对我们来说却没有这种顾虑。

      我们苦熬半生,拼凑出这么几条破船,只为混口饭吃,如果能有棵大树乘凉,我们还求之不得呢。可是……我们船少人多,那些大帮大派还看不进眼去呢。自己混饭吃,更难,我们的船说大不小,说小不小,弟子们的水上功夫也是勉勉强强,有些活儿咱接不了,有些能接也不敢接,因为挡了那些大帮派的财路。人家不会放过咱们,不用给你动武,就是沿途给你找些麻烦,你这单生意就做不下去。

      从收税粮到起运,从扬州到长安。有油水的地方,早被那些大帮大派瓜分干净了,我们势单力薄,又没有漕口照应,只能跟在人家那些大帮大派后面,捡些人家懒得去做或者利水不大的零散生意.

      那些大帮大派有门路、有手段、有后台,人家才想着生意做的越大越好。这些东西我们可是一样都不占,就我们这几条破船,百十个兄弟,勉强还能填饱肚子。一旦合起来,我们哪有生意可做?”

      古竹婷清亮的目光向众人身上一扫,问道:“诸位前辈都是这种顾虑么?”

      众人纷纷点点,七嘴八舌。吁叹不已。

      古竹婷微笑道:“如果我说,这些对我来说全都不是问题。那么各位叔伯可愿加入么?”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韩远堂疑惑地道:“姑娘真有这等本事?”

      不怪他不相信,顺字门如果能解决这些问题,何必拉他们这些人入伙,他们船少人多,行船的本领又差,那反而拖累了人家。

      古竹婷刚要说话,卓一清忽然走进来,快步赶到古竹婷身边,对她附耳低语了几句。古竹婷浅浅一笑,颊上便露出一对诱人的酒涡儿:“各位叔伯,请跟卓大哥走一趟,我请你们看场好戏!”

      ※※※※※※※※※※※※※※※※※※※※※※※※※

      夜晚的灞上镇依旧热闹非凡,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独立的环境,当地人除了漕运又多以经商为业,所以长安城里宵禁前长街上渐趋萧条冷落的气象在这里是根本看不到的。

      逛街的依旧迈着悠闲的步子,做小生意的依旧经营的红红火火。酒馆瓦舍里人声鼎沸,赌坊里面吆五喝六,赌徒们都吼得面红耳赤,低档妓院红灯高挂燕语莺声,夜晚的灞上镇反比白天还要热闹。

      漕上镇光漕夫水手就有四万多人,这还不算那些成了家的人的家眷,再加上镇上原有的庄户人家,还有一些专门到镇上做漕夫生意的买卖人,就构成了一个人口密度极大的特殊群体。

      这个群体的主力是数万漕夫水手,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光棍,酒色财气正是他们最喜欢消磨的场所,于是造成了灞上镇的畸形繁荣。而这种畸形繁荣在每年年末年初的时候,因为漕夫们全都回到镇上,尤其显得热闹。

      快到灞上镇的时候,杨帆换了一副模样,他的颌下出现了乱蓬蓬的一部胡须,依旧俊俏的眉眼,因为这部胡须,让他多了几分粗犷豪迈的江湖人味道。这是杨帆出京前跟阿奴学的,谈不上如何高明,只是一点最简单的易容手法,瞒不过熟人,却已足以在灞上镇掩人耳目了。

      杨帆牵着马刚刚进入镇子,就从镇上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发现不对劲了,这儿不是洛阳城也不是长安城,不是那种四海游学之士八方商贾齐来的大都市,在这儿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你是陌生人,都会像溅到沸油锅里的一滴水,马上引起灞上人的注意。

      虽说灞上镇十余万人口,镇上的人彼此间也并非全都认识,但是从一个人的穿着气质,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你是不是镇上的人。杨帆一行五人,目标更大,而且今天镇上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就更加引人注意了。

      杨帆还不曾与古竹婷取得联系,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现在不宜叫人知道他的目的,于是他果断地打消了直接寻去顺字门的想法,低声对任威道:“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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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四章 路遇


      烂船还有三斤钉,顺字门的这三斤钉,就体现在他们的聚义堂了。

      这些年来,顺字门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能卖的都卖了,能当的都当了,唯一还像点样儿的就是这座聚义堂。一根根合抱粗的巨柱,虽然漆面已经盘剥,依旧稳稳地支撑着这座宽广的殿堂。

      建于隋文帝年间的这座聚义堂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除了那座足足由三十六扇屏风组成的巨大无朋的坐屏。坐屏已经极其陈旧,可是从那精致细密的花纹雕刻、繁复生动的江河图案,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昔日这座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位英雄豪杰的大厅气派。

      古竹婷在两名顺字门弟子的引领下进了聚义堂,空荡荡的聚义堂中早就没了主位,只有相对的两排座椅,在这巨大无比的客厅中却只有两排座椅,相向各只三座,未免显得过于冷清了。

      坐在客座上的人是李黑和严世维,从两人的穿着来看,显然来的时候是做过一番伪装的,他们自然有办法躲过镇上人的视线,悄然潜入顺字门做一次秘密拜访。

      一见古竹婷进来,二人便急忙起身,抱拳道:“见过古姑娘!”

      二人说着便在古竹婷身上打量,瞧见古姑娘的模样,二人目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能以一敌百的女人虽然是个女子,也该生得身高丈二,胳搏上跑得马、拳头上站得人,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虽说她身姿矫健、步履轻盈,眉宇间自有一抹英气,可是这副模样显然距他们心目中能打得蛟龙会百十号人落花流水的女英雄有着极大差距。

      “见过黑爷!严爷!两位前辈请坐!”

      古竹婷请二人坐下,自在对面坐了。笑盈盈地道:“我还以为两位前辈明天才会过来,不想今晚就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严世维只当她是在调侃自己,只能尴尬地笑笑,李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明天?莫非……莫非今晚还要发生什么?”

      古竹婷浅浅一笑,道:“不知道若是文斌还在。黑爷和严爷能否做得了蛟龙会的主呢?又或者你们愿不愿意担上一个背主的名声?如果你们不能又或者不愿意,那么小女子自该代劳,替你们省去这些麻烦。”

      李黑和严世维相顾骇然,“难不成今晚少会主也要无疾而终?”一想到这种可能,连李黑这种老江湖都有些头皮发炸。

      古竹婷明眸一扫。淡淡地道:“呵呵,这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谈这些了,两位前辈既然肯来,想必是对我们之前的建议有所考虑了,不知道两位前辈是如何决定的呢?”

      李黑敛去惊容,缓缓说道:“古姑娘。如果我们点了头,蛟龙会两千多号兄弟就上了姑娘你这条船,以后得靠姑娘你赏大家一口饭吃了,姑娘是否该向我们交个底儿呢?要不然若出了什么纰漏。我们两人可没法向全帮弟兄交待。”

      “黑爷和严爷这么爽快,本姑娘自该开诚布公!”

      古竹婷纤腰一挺,很利落地站起来,“啪啪啪”三击掌。扬声道:“请独孤先生来见见客人!”

      ※※※※※※※※※※※※※※※※※※※※※※※※※※※※※

      杨帆注意到镇上人警惕的眼神后,马上放缓了步伐。想先找一处客栈住下来再说。

      街市上灯光处处、人来人往,棚屋、地摊、店铺将街道挤得窄窄的,道路两旁的店铺里探出无数的招牌旗幡,个子稍高一点的人从巷中一走,那些招牌旗幡就会轻轻刮过他的幞头。

      前方缓缓行来的几个人忽然引起了杨帆的注意。

      其中一人身材很高,穿着一件宽大睡袍状的白色长袍,肩上还搭着一条厚厚的披肩,头上戴着一条有黑格的白色方巾,方巾用一条一指宽的金属圈固定在头上,一看就是一个大食人。

      走在他左右和身后的,分明就是他的护卫武士了,这些武士衣着简单,内衣之外斜肩披缠着一块棕色的长布,这就算是外衣了,他们的头上也缠着同色的方巾,手里提着一柄细剑,剑上没有鞘,只有一块破布裹着。

      这个满脸胡须、凹眼直鼻的白袍大食人东张西望地走着,似乎对灞上镇的情形非常好奇,看样子他也是刚到灞上。忽然,二层小楼上有人“哗”地泼下一盆水,水正泼在他的脚下,把他的白袍都溅脏了。

      几名武士大怒,马上仰起头,像是见到有人伤害主人的忠狗,呲起獠牙,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那白袍大食人也满脸怒容地抬起头,但恼怒的目光却马上变成了惊喜。

      窗子里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杨帆站在侧面,从看到了她赤裸的模样。女人对她赤裸的身体丝毫不觉羞耻,只是有些寒冷的样子,她泼了水便摞下木盆,探手去关窗子,这一弯腰,一对丰满的乳房颤巍巍地垂下来,更加显得硕大。

      杨帆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人了,这镇上有许多妓女,专门做这些漕夫水手生意的妓女自然谈不上什么档次,这个女人相貌很普通,身材还有些发胖,不过一身皮肉倒是非常洁白。

      大食商人仰起脸,兴高采烈地道:“看呐,看呐,看我看到了什么,啊!那洁白的皮肤,就像放在瓷盘里的银币,又像旷野中的一只白羚羊。她圆月般的脸庞,丰满的胸脯像两只大石榴……”

      想不到这大食人竟说得一口中原话,只是音调有些怪异,还透着些异乡人的口音。楼上的女人探出头,很彪悍地骂了一句:“夜叉鬼,滚你的蛋,穷叽歪什么!”

      大食商人肥肥大大的袍子后面“刺溜”一下钻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鬼,个头不高,只有十二三岁模样,叉着腰跳着脚地冲楼上喊:“嘿!这位夫人,你可不要有眼无珠啊,我们老爷可是巴士拉最有名的大诗人,他的诗让无数贵妇人为之疯狂,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散落在盘中的珍珠……”

      楼上的女人虽然是个只会做皮肉生意的廉价妓女,她很可能连字都不认识,但是生在诗之国度的她显然还是具备鉴赏能力的,她只用一个语气词,就充分表达了她对这首烂诗的评价:“呸!”

      女人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那个大食商人望着窗子关上前惊鸿一瞥的女人背影,犹自诗兴大发:“啊!她生气的眼睛就像看见了虫儿的夜莺,她愤怒地颤抖的肚皮像黎明时分的鱼肚白。她优雅地转身离去,好似羚羊一般,扭动着那坠弯腰肢的丰满臀部……”

      金发小鬼双手做捧心状,弯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无比陶醉地赞美道:“啊!多么动听的诗啊!多么优美的诗啊!就像晨雾中透出的第一缕晨曦,就象绿叶上凝结的第一滴晨露,啊……”

      来自遥远国度的大诗人大概是太喜欢用肢体语言配合他的诗朗诵了,他一边吟诗一边手舞足蹈,从旁边小酒馆里走出的一个醉汉正好被他杵到眼睛,那醉汉大怒,扬手就拍出一巴掌,喝骂道:“你他娘的不长眼睛吗?”

      大诗人狼狈地退开,冲着那醉汉怒道:“你竟敢羞辱我?羞辱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只有毛驴才会习惯于受人羞辱,一位尊贵的先生、一个自由人,哪怕是一头骆驼都不肯忍气吞声!”

      那醉汉摇摇晃晃地正要走开,一听这话被逗笑了,他瞪着一双通红的醉眼乜着这个大食人,大着舌头道:“你……你个胡妖鬼,啰哩吧嗦的放的什么屁?你……你想干吗?”

      诗人懊恼地整理好被打歪的头箍,义正辞严地道:“狼会向没有狗保护的人狂嗥,面对雄狮般的强者却只有敬畏,我!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先生为了悍卫我的尊严,要和你决斗!你去下地狱吧!”

      大诗人这话一出口,他的几名武士马上肩一沉,腰一弓,摆出进攻的架势,同时呲起雪白的牙齿,从喉中发出低沉的威胁怒吼,手也紧紧攥住了腰间圆柱型的细长剑柄。

      “哟嗬,你……你跟我决斗?”

      那醉鬼乐不可支地左右看看,把双手往嘴巴上一拢,大声喊道:“有个胡妖鬼要找咱三河会的麻烦喽,弟兄们,上啊!”

      “呼啦”一下,从酒馆里、店铺里、街巷中拥出无数的人来,就连路边摆摊的小商贩都跳出几个人来,把街巷两头堵得严严实实。那些斜披一匹长布的胡人武士倒是没有丝毫惧怕,他们依旧眦着白牙,努力把凶狠的大眼睛瞪得更大。

      但是,大诗人似乎被这种状况吓了一大跳,他愤怒的神色迅速平息下来,用矜持的语气道:“饶恕人者,安拉就会饶恕他,我不会跟你这种野蛮人一般见识的,我们走吧,阿拔斯。”

      诗人对他的金发小跟班招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可是整个街巷都被三河会的人堵住了,哪里还有出路,那个醉汉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冷发笑。

      这位大食诗人前倨后恭的模样实在引人发噱,杨帆忍住笑,走上前道:“同帮兄弟守望相助自是应该的,不过为了些口角之争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吧,欺负外乡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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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七章 美人羞


      阿卜杜拉毫不气馁,继续眉飞色舞地向杨帆推荐:“那么这个罗马美人儿怎么样,你看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那亚麻色的柔软秀发,那蓝宝石般的大眼睛,还有她那磨盘般的大屁股,很好生养的,你没骑过罗马女人吧?你应该狠狠地骑她,太有味道了……”

      当最后一批女奴也退出去之后,阿卜杜拉终于闭上了嘴,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结束,房间里马上就冷清下来。阿卜杜拉托着肥嘟嘟的下巴,沮丧地道:“亲爱的木,你究竟喜欢什么呢,你多少总该接受一个吧,这可是你最真诚的朋友阿卜杜拉对你的谢意啊。”

      阿卜杜拉说着,忽然看到杨帆看着门口,嘴角倏然露出一丝笑意,阿卜杜拉马上扭头向门口看去,可门口空空荡荡的,除了杨帆的两名侍卫标枪一般杵在门外,什么都没有。

      杨帆收回目光,笑吟吟地对阿卜杜拉道:“我刚才看到你的货物中有许多毛毯,或许你可以送我一条做为礼物。”

      阿卜杜拉大喜道:“好!我送你五十条,嘿!那可是最好的羊毛地毯,两条就能换一个女奴呢。”

      杨帆摇头道:“不不不,一条就够了,朋友间的情意可不是用金钱的多少来决定的,难道你希望我改行去卖毛毯吗?”

      阿卜杜拉哈哈大笑起来,马上爽快地喊人去取一条最高档的毛毯来。当阿卜杜拉把那柔软光滑、轻如羽毛的上等毛毯送到杨帆手上时,向他挤挤眼睛,促狭地道:“亲爱的木,这么多美丽的女奴你就真没有一个喜欢的,还是说……您的夫人太厉害了?”

      杨帆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聪明的阿卜杜拉啊,所以我就不找这个麻烦了,还是毛毯好一些,天气冷了。睡在上面会很暖和。”

      阿卜杜拉摇头道:“美丽女奴的身体更光滑更柔软,两个美丽的女奴会比一张毛毯让你睡的更温暖。我的故乡有个谚语说:‘女奴可以自由买卖,自由女人却是男人脖子上的枷锁。’你呀,不该这么早成亲的,你看我就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

      杨帆道:“是啊是啊,可惜我没有在成亲之前就遇到你这位好朋友,听到你的金玉良言,你快回去休息吧。天色已经很晚了,明天咱们再聊。”

      杨帆笑着把阿卜杜拉推出房门,阿卜杜拉意犹未尽嘟嘟囔囔地走了,杨帆转身回到房间,却并没有关门,片刻之后,一道纤丽的人影便倏然闪进房来,房门随即便被她关上了。

      女人一身青色短打,身材曼妙,俏生生地站在灯下。一双明丽妩媚的眼睛瞟着杨帆,似笑非笑地道:“阿郎方才应该接受他的好意才是。”

      杨帆笑道:“是啊。我本来是想接受的,留两个漂亮女奴给我暖床,那该多好,不过……我忽然看到了你,那些女人哪有小婷漂亮。”

      女人的脸马上就红了,她咬着唇,红着脸。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却没有出言反对,那种妩媚的羞态看得杨帆怦然心动。熟透了的美丽女人含羞带笑的时候,那种魅力真是无可抵挡。

      杨帆咳嗽一声,喉头有些发紧:“顺字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古竹婷马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喜孜孜地道:“李黑和严世维已经答应并入顺字门了,奴家答应他们,如果顺字门能在明年二月初下江南以前一统漕帮,他们就是三十六管事之一,如果办不到,他们可以带着蛟龙会的人马自立门户!”

      “好,这么快就打开局面了,有蛟龙会在手,我们就有能力向第一流的大帮派下手了。”

      杨帆让古竹婷坐下,提起半罐子骆驼奶,为她斟了一杯,古竹婷先还以为杨帆口渴,待见他是为自己斟的,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站起来,双手接过,说道:“不只一个蛟龙会,还有七个小帮派也答应并进来了,他们的船和人都比较少,但合起来却是一支不小的力量,有了他们的加入,顺字门现在已经勉强够得着第一流的大帮派的边了。”

      “哦?真有这么顺利,你要小心些,可不要是他们以进为退,探咱们的底。”

      “当然不是!”

      见杨帆有点狐疑,古竹婷急了,刚抿了一口驼奶的碗又放回桌上,急急站起对杨帆道:“我们已经展示了强大的武力,君如颜避门不出又显示了咱们在官府的势力,在他们受到生命威胁又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至于那些小帮派,蛟龙会肯并入顺字门就能给他们足够的信心,我都不需要向他们透露底细,只是让他们站在屏风后面,亲耳听到李黑和严世维答应加入顺字门的话,他们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好好好,看把你急得。”

      杨帆看见古竹婷急的脸都红了,不禁有点好笑。灯光下,她的肌肤粉润晶莹,仓促间,唇边还有一滴驼奶,乳白色的驼奶、红艳艳的唇瓣,杨帆脑海中突然幻想出一副邪恶的画面。

      他的小腹有些发热,当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按在古竹婷柔软的唇上,看到她仿佛受惊的小鹿般的可爱双眸时,他甚至来不及拭去那滴驼奶,便吻上了她的唇瓣。

      古竹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呀”地轻呼,结果是不但初吻就此失去,丁香小舌儿也就此失守,被杨帆的舌尖勾住。仅仅是一吻,便吻得古竹婷变成了面条儿一般,整个身子都软了,幸好杨帆及时搂住了她的小蛮腰。

      古竹婷竟是如此不堪情挑,整个人都迷醉了,她几时曾被人这般温柔疼惜过?一时间身心俱醉,身子火烫,愈发的柔软滑腻,杨帆只靠轻搂蛮腰已经无法让她站立,便顺势坐到了椅上,而娇喘吁吁的古竹婷则瘫软在他的腿上。

      杨帆柔声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怕你急于求成,我们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从容布局。这决战的时间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必须得选在明年一月末二月初,才能天时地利人和。”

      “嗯!”

      古竹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颊烫烫的不敢抬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份,作为一个杀手,她的性情一向是极沉稳的,却不知怎的。杨帆稍稍露出一丝不信任的语气,她就方寸大乱。

      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低低地道:“那几个小帮派并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底细,李黑和严世维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们有独孤世家支持,还以为我们就是独孤世家的人,不过凭着独孤世家的字号,已经足以收服他们了。”

      杨帆笑道:“其实在长安这地方,独孤世家的字号比我的字号管用。他们根本不知道继嗣堂为何物,让他们知道是独孤世家在背后支持他们就行了。”

      “啊!”

      杨帆的手上下游走。也不知触到了哪里,古竹婷的身子猛地一颤。面红心跳,鼻息咻咻,一双湿润的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带着些央求的味道望着杨帆,昵声道:“爷……”

      杨帆心肠一软,一只手从她乳下的位置挪开了,古竹婷如蒙大赦,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但……乔家三兄弟却知道这位三爷传人是连独孤世家都能驱策的,只是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是何身份,奴家要不要告诉他们?”

      杨帆轻拍着她柔腴丰盈的臀部。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用,至少现在不必说给他们知道。他们把顺字门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这就是他们忠心的最大保障,底细总要让他们知道的,前提是……等他们再也下不了船的时候。”

      “是!”

      杨帆把下巴搭到了古竹婷的肩上,她的身子正在瑟瑟发抖,这种柔柔怯怯的样儿是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兽欲的,杨帆强忍住冲动,才把话接下去:“接下来你先整合顺字门,然后逐步吞并其他各派,我会在城里故布疑阵,还会时时过来看你们。”

      杨帆的爱抚让古竹婷非常受用,身酥骨软,快美异常,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让她如痴如醉,好象喝醉了酒似的,哪里还能答出话来。杨帆看她这般模样,欲火不禁大炽,情知公事是谈不下去了,不如接下来“谈谈私事?”

      杨帆下意识地就要去抱她的腿弯,古竹婷“呀”地一声惊呼,双手搂住了杨帆的脖子,发烫的脸蛋儿贴着他的脸颊,颤声道:“爷,不可以,外边……有人……”

      古竹婷害羞,杨帆也没有让人听墙根的习惯,这儿的房间极简单,可没有外堂内室的区别,杨帆略一迟疑,道:“我打发开他们。”

      古竹婷大羞,道:“别,那……那多明显。”

      杨帆苦起脸道:“那怎么办?”

      古竹婷细声道:“下……下次吧,奴家……奴家已经是爷的人了,还能跑掉么?”说到后来,已是细若游丝。

      杨帆道:“那这次……”

      古竹婷鼓足勇气,一下子从杨帆身上逃开,不敢抬头看他,双腿犹自发颤,低低说道:“奴家……先走了。”

      门开了,人走了,好象一阵风儿似的,杨帆垂头丧气地看看斗志昂扬的某二哥,叹口气道:“得,咱歇了吧!”

      古竹婷踩着云朵似的,高一脚低一脚地飞窜出去,一个箭步上了墙头,软绵绵的双腿支撑不住,哎哟一声就跌了下去,客栈的一个伙计听到了动静,抄起棒子大吼:“不开眼的小蟊贼,太平帮开的客栈你也敢闯?”

      古竹婷掩面羞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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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八章 灵前风波


      翌日一早,李黑和严世维便赶到了文会主家。作为文会主的左膀右臂,他们不必为文会主守夜,但是白天也不守在灵前就不合适了。

      今天还有许多刚刚得到消息或者昨天在观望声色的帮派赶来吊唁,李黑和严世维陪着文少会主一一接迎,接受慰问。

      对于李黑和严世维自文长兴死后一系列的怪异举动,文斌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妥,他没有再坚持立即对顺字门还以颜色,但是沉默中对于李黑和严世维这两位长辈却保持了明显的距离和警惕。

      三人一边为文长兴操办后事,一面见缝插针地分别会见帮里的各路管事,一场半公开的较量就在灵堂前悄然进行着。

      其实文斌并不知道李黑和严世维究竟要干什么,他猜不出,却不能不作防备,所以在发觉李黑和严世维有串联举动后,文斌也马上加强了同忠于文家的势力的接触。

      但是忠于文家的管事们对于这种暗流涌动并不太在意,他们忧心忡忡的是蛟龙会失去了漕口。漕口在漕帮中人数很少,甚至只有一个人,却拥有和漕拳相抗衡的力量,成为帮主的左右手,就因为他掌握着一种特殊的资源----官方力量。

      而官方力量是一支漕帮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没有官方背后支持,像蛟龙会这样上百条船,几千号兄弟的大帮会,从扬州一路运粮到长安,成本只怕要增加一倍都不止,那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今年的漕运已经基本结束,将有长达三个月的休整期内,在此期间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明年开春再下扬州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是不能和官方有力人物搭上线,那蛟龙会就完了。

      或许君如颜在官方交结的人是谁,帮里的重要人物是知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资格或者有能力取代君如颜,去跟这个人直接建立联系。

      潜规则的最大特征就是“潜”字,那些为了个人利益肯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并不愁没有灰色收入的来源,他们首先需要的是安全,绝对的安全。一旦出事,不能牵连他们。

      所以,必须要有他们信任的人从中牵线搭桥,他们才肯与之建立联系,像君如颜这种人。要么是那些官员的同窗,要么是同一座师门下,要么有同乡故旧之谊,总之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难想像这些江湖人不通过这些特殊的“掮客”,而是直接扛一箱子金银登门拜访,那些官员就会见钱眼花,答应做他们的保护神。

      但是文斌眼下最担心的却是会主之位旁落他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考虑的利益不同,这也无可厚非。眼见管事们心不在蔫,文斌又想起了他的老丈人--天鹰帮帮主魏勇唐。

      魏帮主为人四海。仗义的很,何况出言求助的是他的未来女婿,于是在接到文斌的求援口信之后,魏帮主马上再度来到文家。

      魏勇唐带着女儿恭恭敬敬地给老友上了一柱香。便对李黑和严世维道:“黑爷、严兄,这两日灞上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蛟龙会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啊。本来,这是蛟龙会的事,魏某不该置喙,但是魏某与文会主是好兄弟,如今两家又要结亲,于公于私,魏某都该帮衬一二,还请二位莫嫌魏某冒昧。”

      严世维道:“魏帮主客气了,不知魏帮主的意思是……?”

      魏勇唐正色道:“愚以为,现在尽快扶文贤侄上位,继任会主,以安众人之心!”

      李黑沉着脸,抹着眼皮道:“君副会主眼下卧病在床,不能议事。作为蛟龙会的漕口掌舵,如果不能出席会主就任大典,恐怕帮中上下更要人心不宁。眼下还是专心操办会主的丧事吧,漕河上要歇两三个月呢,就任帮主事不急于一时。”

      魏勇唐双眼一眯,含威不露地道:“黑爷,自来中风者能有几人痊愈呢?君副会主就算渐渐恢复,大概也是一个不良于行、言语不清的结果,这漕口掌舵早晚要易人的,黑爷还想等君副会主痊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严世维突然插口道:“黑爷所言有理,就算君副会主不能痊愈,我们也该再找一个漕口,如果没有漕口,少会主登位时必然大为逊色,难以令帮中兄弟归心,还会让其它帮派耻笑。”

      魏勇唐目芒微微一缩,李黑和严世维一向不合他是知道的,如今这两个人竟一个鼻孔出气了,他不禁心中凛凛。魏勇唐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么黑爷和严兄可有漕口掌舵的人选了?”

      李黑道:“我和严副会主都是江湖人,在官面上没有门路,上哪去找个漕口来呢?”

      魏勇唐道:“即如此,我们天鹰帮的漕口掌舵倒可以帮帮忙,至于好处,你们原来给多少,现在还是多少,怎么样?”

      严世维嘿嘿地冷笑两声,道:“漕口掌舵变成你天鹰帮的人,会主又是你的女婿,魏帮主,到那时还有蛟龙会的存在么?你魏帮主倒是好打算,这是嫁女儿还是在招上门女婿,连整个蛟龙会都归了你天鹰帮了?”

      魏勇唐脸色一变,道:“严世维,你这是什么意思,蛟龙会如今这般情形,魏某好心帮扶,一是念着与文会主的一番交情,二是念着你们的少会主即将成为魏某的女婿,何曾有过半点私心?”

      文斌插口道:“各位前辈不必争执了,我愿意接受岳丈大人的帮助!”

      李黑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还不是会主呢,这就当起蛟龙会的家来了?”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含意却重如山岳,文斌听了脸色发赤,一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耳朵里轰隆隆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果然生了异心,他们果然生了异心。”

      魏小筱又惊又怒地道:“李黑,你这是甚么话?文斌现在虽然不是会主,可这会主还能换做旁人不成?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李黑瞟了她一眼,晒然道:“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老夫旁的本事没有,就是辈份够高!连你爹都得叫我老头子一声黑爷,李黑也是你叫的?不知尊卑、不懂长幼的丫头!慢说你还没有嫁进蛟龙会来,就算你成了会主夫人,有什么资格对会务指手划脚?滚开!”

      这句话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魏小筱被他骂的满面通红,魏勇唐顿时黑了脸,嘿嘿冷笑道:“自从文长兴过世,魏某就觉着有点儿不对劲,现在终于图穷匕现了么?好!李黑,你有什么招儿,都使出来,我接着!”

      严世维翻了翻眼睛,阴阳怪气地道:“我蛟龙会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魏帮主接着了?”

      魏勇唐重重地一拍文斌的肩膀,文斌那单薄的小身板儿差点被这一巴掌给拍趴下,魏勇唐厉声道:“就凭他是我女婿,我这老丈人替我的女婿出头,合不合道上规矩?”

      双方在灵前理论,先时声音还小,众人不曾察觉,到后来看见双方变声变色的就知道有事发生,四下里早已寂静一片,只是他们只能看到双方似有争执却听不清双方说的话。

      这时魏勇唐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出来,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们终于知道出了大事,前来吊唁的各帮派人员马上拥上前来,而提前得到李黑、严世维或文斌示意的蛟龙会各房管事却沉着脸站在那里。

      “让开让开,万年县办事,闲杂人等,一概回避!”

      随着一声吆喝,灵堂前剑拔弩张的双方愕然望去,就见一群青衣皂靴,手提锁枷、身佩腰刀的捕快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一时间灵堂前各路好汉只看的目瞪口呆。

      这灞上有什么事儿向来是灞上人自己解决,多年的特殊生存状态使得灞上人养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什么时候需要官府插手了?谁请官府出面,就是灞上公敌,弱势群体不敢破坏这个规矩,敢破坏这个规矩的人又不需要去破坏,可这个规矩今天还是被打破了。

      快手捕役们到了灵堂前便左右一分,中间闪出一个人来。虽说万年县的公人真的差不多快一万年没有在灞上出现过了,但他们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因为逢年过节他们都要登门孝敬一下的。

      这人是万年县尉,姓郎名温。以前见他都是年节时候,携厚礼登门,郎县尉也一向笑的一团和气,可今天郎县尉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令一些本想上前见礼的人望而却步。

      郎县尉目不斜视,走到灵堂前站定,耷拉着眼皮问道:“谁是文斌?”

      文斌不只一次替父登门,给这位郎世伯送过礼,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很是茫然,连忙上前,拱手道:“郎世伯,小侄……”

      “住口!谁是你的世伯?”

      官字两张口,翻脸不认人,郎县尉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地道:“文斌,你的事情发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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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一章 掀开的底牌


      饶舌的阿拔斯刚刚跳出来,还没来得及给他的主人帮腔,就被古竹婷拎起衣领,把他提到了一边。

  古竹婷似乎走的不快,但是蛮腰只是扭了两扭,便已出现在阿卜杜拉的面前。

  阿卜杜拉浑然不知大祸临头,他不知道他那可以让西方贵妇小姐们沾沾自喜的赞美诗在含蓄的东方女性面前已然是一种极大的冒犯。而他若是口花花地冒犯一下别的东方女性,大概被人啐上一口“登徒子”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举手投足就能要人命的。

  一见古姑娘到了面前,阿卜杜拉马上以手抚胸,很优雅地施了个绅士礼,彬彬有礼地微笑道:“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向美丽的姑娘问好,您可以把芳名赐告在下么!”

  古竹婷瞪着他,轻轻抬起一只柔荑,皓腕纤秀,十指修长,宛若一朵优雅的兰花,但是现在灞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古姑娘出手虽没有开碑裂石的威猛,但是威力却不遑稍让。

  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等着阿卜杜拉捂着喉咙躺在地上干呕,或者手脚被人分筋错骨,扭曲得像是患了小儿麻痹一般,再被他那些裹着长布当衣衫的手下抬出去。

  但是这位顺字门新任漕拳掌舵大爷的纤手举起,却只是优雅地掠了掠鬓边的秀发,淡淡地道:“阿卜杜拉先生,我们中土风俗与你们西方不同,你这样露骨的话语是不礼貌的。”

  古竹婷是真打算下手的,正好拿这大食商人立威,但是她的手举起,便惊喜地看到了杨帆,杨帆倚着后面一根粗大的厅柱。微笑着向她摇了摇头,于是愤怒的小野猫便缩回了它的利爪,只用那软绵绵的肉垫向人一扑。

  “啊!真是对不起,虽然我来过东方几次,但是我并没有很多机会遇到像您这么美丽的自由女性,我该向您道歉,美丽的姑娘,不知姑娘的芳名可以见告么?”

  古竹婷淡淡地道:“在我们中土,女子的名字也是不能轻易说给外人听的。就像你们那儿的女子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揭开面纱一样。”

  杨帆听了目中掠过一丝异色。大食国有身份的女性在外人面前要用面纱遮挡面部,杨帆听小蛮说过,因为同杨家做生意的也有大食人,想不到古竹婷竟也知道大食人的这个风俗。

  古竹婷说完,又深深地望了杨帆一眼。便即转身离去。阿郎既然如此举动,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她现在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那是一丝异样都不能露出来的。

  阿卜杜拉没有问到古竹婷的名姓,神情很是沮丧,他摇了摇头,对站回他身边的杨帆道:“亲爱的木。在你们的国度里想要赢得一位女士的欢心,比在草原上猎取一只狡猾的狐狸都难。”

  杨帆微笑道:“阿卜杜拉先生来中土是为了做生意,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啊。”

  阿卜杜拉理直气壮地道:“做生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赚钱!那么赚钱又是为了什么呢?木,及时行乐才是道理。不搞清楚这一点,那才是本末倒置。我的故乡有句谚语:‘人生三大乐事,吃肥肉、骑肥马、肉入肉’,如果一个男人一味地追逐金钱。却忽略了那些美丽的女人,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啊!”

  两个人正悄悄地说着话。古竹婷已走到乔木身边,向他右后方一站,乔木又朗声道:“八帮合一,人口多了,那么多家人老小都要吃饭,这口食就更不好刨了,我想,大家都清楚这一点,也最担心这一点。

  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完全不用担心,咱们顺字门得到了一位贵人相助,他不但答应出任我顺字门的漕口舵把子,而且还给我们提供五十条最新的大船!”

  此言一出,满堂哗啦,不要说下站的弟子们个个惊喜欲狂,就是那七家刚入伙的小帮派首领也是喜形于色,他们此前只知道顺字门现在一定拥有很大的能量,否则断然不可能招揽蛟龙会的黑爷和严爷为其所有,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可以马上拿到五十条新船!

  乔木也是笑容满面,双手虚虚向下一压,高声道:“有请独孤先生!”

  一位青衫文士越众而出,向乔木抱拳一礼,含笑道:“学生独孤文涛,见过门主!”

  乔木道:“独孤先生,从即日起,就是我顺字门漕口舵把子。”

  独孤文涛向众人团团一揖,笑道:“五十条新船,已经向扬子船场下了订单,明年开春,兄弟们只管赶到扬州接收船只,就便装粮启运就行了。”

  “参见独孤掌舵!”

  阶下众弟子异口同声,热血沸腾。五十条新船,而且是大船,立即解决了合并后的顺字门人口多,船只少,运力不足的问题,而且他们原来用的船,缝缝补补的有的还是隋朝末年的船呢,早该淘汰了,如今换了新船,行船的风险也小了许多,怎不欣喜若狂。

  一时间,堂下议论纷纷,前来观礼的各帮派弟子望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复姓独孤的书生也是交头接耳,纷纷打听他的来路。

  古姑娘任漕拳掌舵,其实已经在他们预料之中,他们关心的就是漕口掌舵是谁。单单拥有几十条上百条甚至上千条船,拥有几万十几万弟兄,那都没有用,还得有漕口撑腰才行。

  从扬州一路过来,长江、汴水、黄河、渭水,一道道关卡、一个个码头、一层层闸门,如果没有强硬后台,你的船越多人越众,被层层盘剥的就越厉害,等你千辛万苦到了长安,只是白忙一场,根本无法维持这么大的一个帮派。

  所以如果没有过硬的漕口,那还不如就弄几条破船,还能混个温饱。八帮合一,又有古姑娘这样的技击高手,说到底都不是顺字门能否站住脚的关键,关键就在于他们有没有后台。后台有多硬,如果没有后台,不用其它帮派打压,它自己就垮了。

  各大帮派关心这一点,不只是想知道顺字门能否站住脚,也是籍着评估顺字门的实力,以确定自己以后该用一种什么态度来对待它。

  顺字门一统江湖的年代已经太久远了,现在的号召力大不如前,如今各帮派的首领并不会因为顺字门这块招牌就打压它。但是多出一个强大帮派,总要多出一个竞争对手,出于这一目的,如果能够打压他们还是需要打压的。

  这样他们就需要了解顺字门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替他们撑腰。现在结果出来了,这个人叫独孤文涛。独孤文涛是何许人,他背后的又是什么人?

  本来是没有人认识独孤文涛的,独孤世家和灞上这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和他们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平时根本没有交集的,但是这一次。他们帮派中人还是很快就联想到了独孤世家。

  长安城里姓独孤的也许不止独孤世家一家,可是顺字门以前在漕运方面根本没有门路,只能跟在大帮派后面捡漏,现在刚刚合并又增加了大量人手的顺字门。有信心出任他们的漕口,确保官府不会从他们这儿分润太多,还能帮他们争取生意、并且一口气提供五十艘大船的,除了那个独孤世家。还能有哪个?

  观礼的人群中,陆续有人匆匆离去。这都是各个门派派来打探消息的,他们得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帮主,顺字门已经不是那个任搓任扁的软柿子了,对顺字门得小心对待。

  这些人走的太早了,结果没有看到接下来一幕更惊人的消息。

  乔木介绍了漕拳掌舵、漕口掌舵两位舵把子和七位管事给大家,正就顺字门扩大之后的一些事情做具体分派的时候,一个弟子忽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大叫道:“门主,蛟龙会……蛟龙会来了!”

  乔木一怔,向门前望去,又有一个弟子面无人色地从外面跑进来,大呼道:“门主,蛟龙会的黑爷、严爷领着……领着整个蛟龙会的人来了!”

  聚义大厅中再度哗然,蛟龙会终于行动了,这是要平了顺字门么?

  观礼的各帮派人马骚动不已,脚下已不知不觉在后退,免得一会儿杀将起来溅一身血……,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把他们也当成顺字门的人,那不是要一起交待在这儿了?

  乔木和刚刚投靠顺字门的几位当家都知道李黑和严世维与古姑娘的交易,饶是如此,听说蛟龙会倾巢而出,他们还是有些忐忑,纷纷把眼向古竹婷看来。

  古竹婷如今是顺字门的漕拳掌舵,当仁不让,向乔木一抱拳道:“门主宽心,属下去看看!”

  古竹婷说罢,便向大厅外走去,一人、一剑!

  长街上,无数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拥塞了整条长街,两旁看热闹的人不计其数,整个灞上都轰动了,就连两边的屋顶上都爬满了人。

  蛟龙会终于出动了,而且是倾巢而出,而顺字门刚与其它七个帮派合并,一共一千五百多人,合起来也算一个中等规模的帮派了,一千五对两千,这仗有得打了。

  灞上猫冬的三个月,是漕夫们一年里最清闲的三个月,体魄健壮的漕夫们赌钱拼酒嫖女人,依旧精力过剩无所事事,数千人的大血拼,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两边还没交战,他们就兴奋的像啸月的苍狼似的嗷嗷叫喊起来。

  古竹婷一身白衣,腰佩短剑,往长街上一站,娉娉婷婷,俏如芍药。

  对面,两千壮汉汇聚成一条滚滚的洪流,在李黑和严世维的带领下,向她迎面走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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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二章 再下一城


      “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荣树哆哆嗦嗦地爬上屋脊,一眼望不到边的蛟龙会弟子正滚滚而来,涌向顺字门乔家,乔家门口,一身白衣清丽如雪的俏女子扶剑而立,衣袂飘飘。

  荣树看的兴奋,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大枣儿,哆哆嗦嗦地塞到嘴里。他就这毛病,过度兴奋或过度愤怒、过度恐惧时,身子都会禁不住发抖。

  荣树是五行帮的帮众,眼看蛟龙会的人越走越近,长街上的人都自觉地闪到了道路两旁,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顺字门的漕拳舵把子,一身雪白的武服短打,窄而贴身,衬得纤腰紧致,胸脯浑圆,胸腰、腿股曲线滑润,有股子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荣树忽然觉得,这样的俏佳人,的确是该做漕拳掌舵,谁舍得这样的美人儿给人欺侮?有这么一位掌舵大爷,只要媚眼一飞、红唇一呶,大家伙儿还不得跟抢骨头的疯狗似的嗷嗷叫着扑出去?

  可……顺字门的男人也太不爷们了吧,就真让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一个人出来?就算她真的很能打,她能一个打两千个么?累都累死她,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要是打斗之中,扯乱了她的腰带、撕烂了她的衣衫,露出那一身细皮白肉,要是再不小心让人家扯掉肚兜……,荣树刚刚涌起的几分怜香惜玉的念头迅速被那满满的猥琐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屋檐边,如果真的出现那香艳的一幕,他要保证自己是看的最真切、最一览无余的那个人!他看到了,他看到黑爷和严爷带着人大步向前,看到他们距那白衣俏美人儿两丈远时停下,看到黑爷和严爷单独上前。

  啧啧。到底是讲身份的人呐,这时居然还先礼后兵呢,居然还向那小美人儿抱拳施礼呢,抱什么拳啊,赶紧上啊,赶紧撕她衣服!怎么还单膝下跪呢,用不用这么讲究啊?

  “下跪?”

  荣树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突然失去了思维能力,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似的从屋檐上硬梆梆地掉了下去。

  他没看错。李黑和严世维的确在向古竹婷行大礼,不只他看见了,长街上无数人都看见了,现场顿时死一般寂静。

  寒风瑟瑟,老榆树顶上最后一片树叶也被风刮了下来。打着旋儿飘向地面,一只乌鸦抻着脖子“呀~~呀~~”地叫了两声,一展翅膀,从那草帽状的巢穴里飞走了。

  魏勇唐听说李黑和严世维率领蛟龙会全体帮众赶来顺字门时,心中很是困惑,从此前李黑和严世维二人种种反常举动来看,显然他们对蛟龙会是起了异心。

  或者是因为君如颜中风。蛟龙会没了漕口,两人受到了什么大帮派的引诱想要另寻高枝儿;或者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要悍然夺取会主的宝座;然而在文少会主不知因何罪名被官府抓走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带领全帮弟子向顺字门发难。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当古竹婷走出聚义堂时,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跟了出来,然后迅速向两边一闪,表明了他们的立场。魏勇唐也带着他的人闪在一边,想看看李黑和严世维究竟想干什么。

  结果。他看到李黑和严世维向古竹婷单膝跪下,继而整个蛟龙会两千弟子就像退却的潮水般呼地一下矮了三尺,魏勇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直到古竹婷扶起李黑和严世维,引着他们走向顺字门的聚义大厅,有人惊呼“蛟龙会并入顺字门”时,魏勇唐才从惊骇中清醒过来。

  魏勇唐拔足就想追上去,他想当面质问李黑和严世维为何背叛蛟龙会,但他只走出两步,一股莫名的寒意便猛然袭上心头。

  区区一个顺字门凭什么能收服李黑和严世维?就算顺字门傍上了独孤世家,像铁舵门、六帆会这样的小帮派会上赶着加入,但是蛟龙会不同,李黑和严世维放着副会主不做,却心甘情愿去顺字门做一个管事?

  魏勇唐越想越是恐惧,他感觉似乎有一个可怕的阴谋正在灞上悄然展开,他却不知道施展这阴谋的人在哪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李黑和严世维随着古竹婷步入顺字门,竟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

  ※※※※※※※※※※※※※※※※※※※※※※※※※

  李黑以雷霆手段血腥清洗,迅速消灭蛟龙会内不同的声音,趁着众人惊魂未定之机马上做出投奔顺字门的决定,其实是非常聪明的举动。

  他在灞上生活了一辈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这里的每一个大帮会都像一条鲨鱼,他们一起捕食猎物、一起欺压弱小,可是当它们之中的一个受了伤,它马上就会变成同伴口中的猎物,被它们撕碎、分食。

  蛟龙会现在就是那条受了伤的鲨鱼,之所以各大帮派还没有动作,只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文长兴无疾而终、君如颜莫名中风,两件事同日发生,那些嗅到了血腥味儿的巨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如果时间拖久一些,难保这些帮派不会插手,不管是明着插手还是暗中扶持什么人,他都无法再左右蛟龙会。那时的蛟龙会势必四分五裂,他即便投了顺字门,也很难再保证自己的利益。

  李黑这个人能在已经交卸差使的情况下,依旧长期把持漕拳大权,可见他的心机手段,他做事要么不做,做就做绝,古氏兄弟对他孙子的恐吓其实只是他肯就范的一个原因,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同古竹婷的一番谈话。

  他知道对方掌握着强大的武力,知道对方在官府中拥有极大的势力,这就够了,李黑笃信“不是强龙不过江”的道理,对方敢悍然弄死文会主,逼迫君副会主闭门不出,他还有什么决心不敢下。

  他已经六十好几,还有几年好活,这件事只要做成功了,他就能给他的孙子留下一份铁打的家业,所以,他赌了!

  蛟龙会加入顺字门,这才是灞上真正的一场轩然大波,整个灞上都被蛟龙会这种奇怪的举动震惊的无以复加。魏勇唐急急回到家中,刚刚吩咐人去召集各大管事过门议事,徐林便陪着他的女儿魏小筱从万年县衙回来了。

  “小筱,文斌究竟犯了什么事?”

  魏勇唐一见女儿便迎上去,谁料魏小筱却脸色发青地道:“阿爹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个人,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说罢便拂袖而去。

  魏勇唐诧然看向徐林,徐林苦笑道:“难怪姑娘生气,那文少会主也真是……唉!”

  原来,状告文斌的苦主是六帆会的人,这个人以前也是蛟龙会的。有一次漕船从扬州回长安,他的儿子儿媳都在那条船上,文斌恰巧乘了那船,见这人儿媳颇有几分姿色,便动了邪念。

  结果,文斌未能得手,反被那女子的丈夫撞见,声张起来弄得文斌脸上很不好看,为了泄愤,文斌就把这对夫妻绑了石头沉河,回来之后对这户人家只说是小夫妻坏了船上规矩,按帮规惩办了。

  老汉听了原也无可奈何,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真相泄露出来,老丈知道儿子儿媳真正的死因后,怒向会主申告,文会主岂会惩治他的儿子,反将他逐出蛟龙会。

  老丈又去万年县鸣冤告状,又以查无实据被驳回,文斌闻讯,派人去打折了他的腿,要不是再把这老汉杀掉的话实在是人神共愤,这老汉也活不到现在了。

  可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万年县为何忽然复查此案?此人现在是六帆会的人,六帆会刚刚并入顺字门,真相昭然若揭,这分明就是顺字门的手笔,是那位漕口掌舵独孤文涛的手笔。

  以此反推,那君如颜中风一事只怕也大有蹊跷。如果君如颜中风一事是假的,那就说明他是畏惧对方背后的势力,对方究竟拥有多大的势力。

  顺字门一个小丫头以一敌百,文会长无疾而终,这是示之以武力;君如颜中风卧床,动用官府之力抓了文斌,这是示之以权力,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魏勇唐此刻对一鸣惊人的顺字门已不敢小觑,不过他并没有往更深里想。

  顺字门崛起了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倒了一个蛟龙会,崛起一个顺字门,灞上各大帮派多了一个新伙伴,难道它顺字门还真有能力一统漕运,重现隋末顺字门的辉煌?

  魏勇唐不屑地摇摇头,对徐林道:“不意文斌竟然犯下如此恶行,德行实在不堪,如此败类岂能匹配吾家女儿,劳烦先生马上去一趟文家,叫那文夫人退还婚书,魏文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徐林一怔,讶然道:“退婚?那蛟龙会方面……”

  魏勇唐冷冷一哼,道:“先生去万年县衙,还不知灞上出了大事,李黑和严世维率两千子弟入了顺字门,蛟龙会已不复存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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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三章 玄机


      杨帆对古竹婷在灞上采取的一系列行动非常满意,杨帆给她的只有一个目标、几个相关的人名以及最终应该达到的效果,具体怎么做杨帆完全放手,任由古竹婷发挥。

  古竹婷可是老江湖了,不加拘束地任其发挥,反比杨帆处处干涉指示做的更好,古竹婷说服顺字门,吸纳七小帮,吞并蛟龙会,做到这一切竟然只不过用了三天的时间。

  当然,接下来该是收敛锋芒消化内部的时候了,就算顺字门本来是一条巨蟒,生吞了一头水牛它也得好生消化一下,何况顺字门吞下的是比它自身强大十余倍的蛟龙会。

  如今九帮合一的顺字门,又有了独孤世家的鼎力支持,已然一跃成为灞上第一流的大帮派,已经具备了在灞上搅起一场腥风血雨的能力。

  灞上的人说自己是江湖人,可是比起朝廷这个大江湖,草莽的江湖连个小水洼都算不上,那些筹算于庙堂之上的大人物们,谁会低下头来看看这片小水洼呢?

  然而,将要席卷长安城的滚滚洪流,正是要从这片小水洼开始。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如果这江湖和庙堂混在一块了,那是个什么景象?想到这里,杨帆不禁微笑起来。

  阿卜杜拉奇怪地看着他道:“亲爱的木,什么事让你笑的这么开心?”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了乔家聚义堂,正并肩走在渭水河边。杨帆的侍卫和阿卜杜拉的武士在他们身后三丈处不疾不徐地跟着,二人身后只跟着阿拔斯这个小家伙。

  “没什么。”

  杨帆笑了笑道:“我马上就要回长安城了,阿卜杜拉先生有何打算?”

  阿卜杜拉眼珠一转,道:“我也正要进城,我的珠宝、奴隶、香料还有名贵的挂毯,要在城里才能卖出好价钱。”

  杨帆笑道:“那正好。你我同路,阿卜杜拉先生准备去城里住么?”

  阿卜杜拉道:“不不不,我去城里谈生意,但是货物还是放在这里,晚上还要回来的。尤其是今天,我在这里遇到一位这么迷人的姑娘,我更不舍得走了。”

  阿卜杜拉眉飞色舞地道:“我要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我要请求安拉成全我们,让我能与她有机会共枕同眠……”

  杨帆慢慢站住,眼中的笑意渐渐冷下来:“阿卜杜拉先生。请不要再拿我的女人开玩笑,要不然我可能真会把你捆成一只鸵鸟蛋,沉到渭河里去汲取那难得的甘泉。哪怕你是沈沐派来的人!”

  阿拔斯惊讶地看看一脸严肃的杨帆,又看看他的主人,难得地没有饶舌插嘴。

  杨帆理直气壮地道:“我们中土男人在这方面一向很小气的!”

  阿卜杜拉惊讶地道:“我并没有向你表露我的身份,你怎么知道……”

  杨帆扭头看向滚滚而去的渭河水,淡淡地道:“因为我比你想像的要聪明一点。”

  阿卜杜拉马上满脸堆笑地道:“好好好。尊敬的将军阁下,阿卜杜拉向你保证,我将不会再对那位姑娘有任何失礼的举动。”

  杨帆乜了他一眼,道:“最好如此,我希望你大老远的跑来,不是专门为了到我面前耍宝的。”

  阿卜杜拉干笑两声。耸耸肩道:“其实我平时也是如此,并不是有意冒犯将军阁下,只是你们中土男人在感情方面太刻板太含蓄了。不够幽默也不够奔放。”

  杨帆眉头一蹙,道:“好了,我没功夫听你说这些,现在局已经开了,子业已布下。距离中盘绞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距离尘埃落定也只剩下三个月。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务必不出差错!”

  “三个月?”

  “三个月!”

  ※※※※※※※※※※※※※※※※※※※※※※※※※

  一个月过去了,长安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万物凋零,街上的行人也寥落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寒冬下休眠了。

  但武懿宗却一直忙碌着,他像一只辛勤的啄木鸟,时而飞到东,时而飞到西,在这里“梆梆”地啄几下,在那里“梆梆”地啄几下。

  在他的监督驱策下,户部和工部干得热火朝天,户部正按照他的安排普查长安及周边府县人口,令关内道各州府上报最新的户口统计数据,核查长安府仓存粮数目。

  工部则在筹算修缮宫室、官衙、拓宽道路、维修城墙、疏浚护城河所需的花费和人工以及来年漕运所需的粮米数目。

  寒冬季节是不能施工的,要等来年开春,而春天又是一年之始,农耕最重要的时候,所以他们要等户部的统计数字,计算出可以抽调而不致影响春耕的壮丁数目,才能进行下一步安排。

  于此同时,武懿宗还与长安驻军将领密切来往,又上书朝廷,建议在关内道设立屯兵。以屯兵修宫城、以屯兵疏河道,其目的不言而喻,其实还是为了兵权。

  反观杨帆这边比武懿宗那班人就安静多了,杨帆似乎只对他那一亩三分地感兴趣,他在宫城北郊划定了大片区域作为千骑营的营舍,地域之广不要说千骑,万骑怕都能容下了。

  营舍之中,他又指挥兵士平整拓宽了校场,建立了四座马球场,六个蹴鞠场,若不是大雪降临,天气骤寒,恐怕不等工部派工匠来施工,杨帆已经把整个宫城北郊改天换地了。

  御史台和刑部的人还是努力做事的,皇帝要迁都,首先就得肃清关中吏治、整顿地方治安,刑部陈东、孙宇轩和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分工明确,一个主抓治安,一个主抓吏治。

  刑部几通严打之后,牢里关满了泼皮无赖,长安市上的游侠数目骤减。坑蒙拐骗的、欺行霸市的,也都在严厉打击之列。他们还接受百姓鸣冤告状,将长安近几年的案卷全部调阅出来逐一进行复核。

  在此过程中,如果有涉及官员循私舞弊、败坏纲纪行为的,就将案子移交御史台,由胡元礼和时雨接手。胡元礼和时雨除了通过这种渠道,真正能够整肃的吏治案件并不多。

  皇帝要迁都,对关内道官场势必要大动干戈,清洗一批、调动一批,升贬一批,腾挪出来的空位要由皇帝信任的官员就任,这是出于政治稳定的目的,决策权在皇帝手中,所以他们只能抓抓小鱼小虾。

  胡御史和时御史都只能抓小鱼小虾,文推官就只好抓虾米了,文傲长期坐镇长安府治下各县,耀武扬威喳喳呼呼的,刑案重案破获不多,处理的多是些邻里纠纷、偷盗通奸之事,居然捞了个文青天的雅号,差点笑掉武懿宗的大牙。

  可就算如此,长安府的功、仓、户、兵、法、士六曹也忙得不可开交,户部、工部、刑部、御史台这班老爷们都是从朝廷上空降下来的官儿,具体的事务离不开他们这些地方官吏。

  不只他们,从府令柳徇天以下,整个长安府都像没头苍蝇似的被指挥的团团乱转,后来还是柳徇天灵机一动,采取了人盯人的策略,他每天去户部报到,少尹去工部,判司官则去刑部和御史台,六曹官在府衙随时听候差遣,司录参军楚天行负责上传下达、居中调停。如此一来,果然有序多了。

  在皇帝既将西迁之际,长安城里各路高官显贵各施手段,有的想有所表现更上层楼,有那屁股不干净的想着如何逃过一劫,也有那旧日有怨的想着趁此良机把仇敌拉下马,整个长安城一片纷芸乱象。

  而被所有人忽略了的灞上小江湖,这一个月来也颇不平静。早已败落的顺字门异军突起,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抱上了独孤世家的大腿,随即又合并了包括蛟龙会在内的八个帮派,一举成为灞上第一流的大帮派。

  这一个月来,顺字门内部整合消化,一些异己份子被剔除。同时,漕拳掌舵古姑娘和漕口掌舵独孤文傲陪同乔帮主频频拜访各大帮会,很快就和日月盟、三河会结成了同盟。

  因为这三个大帮的主要帮众集中在镇东,被称为东盟。而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马上也结成了一个同盟,与东盟针锋相对,被称为西盟。东西两盟一成立,就开始拉拢吞并中小帮派,魏勇唐的天鹰帮选择了加入西盟。

  一旦壁垒分明,敌意自然滋生,这些性情粗犷的江湖好汉平时没事喝醉了酒还要打架滋事呢,何况这时有了明确的对手,双方打架斗殴事件频频发生,磨擦愈加激烈。

  某一天的清晨,毫无暖意的阳光撕开云层,驱散了大地上的黑暗,在一条小巷中赫然露出几具冻僵了的尸体,这是圈子门的几名帮众,凶手已然无从查找,但江湖人并不需要证据,他们认定是你,那就行了。

  次日一早,三河会的四个帮众被人发现赤条条地躺在通向码头的大街上,冰冷的尸体上已凝了一层清霜,冲突升级了!西盟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东西两盟立即剑拔弩张,各大帮派不惜重金延揽的江湖高手纷纷入驻灞上,风云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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