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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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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节 熙童的野心


      袁守城不愿意让云烨把那只老鹰埋掉,他说自己能用秘法将老鹰救活,自从见识了孙思邈的本事之后,云烨就再也不敢小看这些老家伙的本事了,半信半疑的把老鹰交给了老道,众人再一次坐上冰车缓缓地下山。

  百十里地在冰车的帮助下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走完了,见到在山下守卫的校尉,日头才刚刚走正,校尉见到大帅平安归来异常的欢喜,至于老道少了两个这种事他完全不在意。

  回到营帐,云烨没工夫干别的,拿起这几日的公文仔细研读,各地的哨探这时候该有消息传过来了,突厥人这时候想要做什么,也该到了见分晓的时候,长期窝在边境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在危急时刻,一个坏主意也比没有主意强百倍。

  刘方接手了曲卓的指挥权,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当小苗的事情出现在纸上的时候云烨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安吉?杀了人家全家,反而受到无比的拥戴?现在屯兵一万,随时准备杀进莎栅王国,开启西征的序幕?

  合上书柬,手指头不断地在案子上敲来敲去,这是一个新的变化,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走到岔路上去了,刘方如何用这一万人来勾引所有人西征,这依然是一个未知数。

  自己把单鹰派了过去,再加上寒辙,熙童,贺天殇,已经能够预想这一万人绝对会是虎狼之师,寒辙希望能在西域之地传教,这是他的条件,葱岭以西已经不是大唐能够控制的了的,他爱在那里干什么就干什么,熙童希望弄一个小国家过过国王的瘾,也随他去,至于贺天殇纯粹是脑子被驴子踢了,他竟然想要带着军队打到天边去。

  随他们的便·祸害离大唐越远越好,寒辙想要建立自己的宗教,熙童想要做国王的愿望也已经存在很久了,贺天殇自从被寒辙羞辱之后总想找死·现在能像炮仗一样活的惊天动地机会难得。

  狼放出去了,就不要指望他们吃素,寒辙带了一大群信徒,熙童带了一大群悍匪,贺天殇带着老母的骨灰,随时准备和老母葬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一群人啊·碎叶城现在一定非常的热闹。

  春天的碎叶城春光明媚,处处绿草如茵,到处都是羊群在啃食刚长出来的青草·羊太多,一直铺到了天边,远处还有牧羊人在唱着悠扬的牧歌。

  贺鲁的心情一点都不好,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个只穿着长裤,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正在和突厥的第一勇士驳马较量,巨锤碰撞不断地发出巨响,驳马在不断地后退,每退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深深地脚印,很明显驳马打不过这个钢铁一般坚实的巨汉。

  “突厥人,还不错·能接爷爷七锤,再接三下,我们凑个整·松松筋骨。”熙童咧着大嘴哈哈大笑,手里的大锤绕身一周再一次重重的敲了下来,驳马的大锤也狠狠地迎了上去,在一声巨响过后,熙童扔掉了手里的锤子,拍着不断吐血的驳马说:“好汉子,西边有无数的城池等着我们去攻克·等着爷们去劫掠,留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是汉子的就跟我西边打天下,大碗肉,大口酒管够,有顺眼的女人你先挑,财宝你先拿,爷爷我只图个痛快,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寒辙将自己头上的金冠取了下来,擦拭一下上面的灰尘,然后戴到头上对熙童说:“想发财,能发财的只有真正的勇士,突厥人已经被唐人打的没了胆子,现在连西征的胆子都没了,不必喊上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莎栅国也是古国,财宝不会少。”

  驳马的眼睛都要冒火了,一大口血吐了出来,被贺鲁扶着回到了马车边上。

  “唐人,这里是突厥人最后的出发地,难道你们准备赶尽杀绝一点余地都不给我们留吗?”长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爷爷是唐人,是一个专门做无本生意的唐人,奶奶的国内没法混了,做一笔买卖会被官兵追半年,所以来西面看看有没有发财的途径,我是来发财的不是来赶跑你们的,那活计是官军的事情,爷爷可没打算替皇帝老儿卖命。”

  熙童抹了一把胸口的汗水随手一甩,胸脯啪啪的拍得山响,身后的那些绿林盗贼也跟着起哄,场面热阄极了。

  寒辙的身边全是美丽的吐蕃女子,见长老发问也笑着说:“我是来自大雪山的神王,准备将神的意志传播到四方,突厥人,听说你们准备西征,多一个册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我们一起去西方世界看看如何?”!

  长老沉默了良久,熙童是盗贼,寒辙是神棍,而且都是大有来头的人,至少吐蕃人就能指认寒辙的出处,他确实来自大雪山。

  “如果我们东进,你们以为如何?不知道两位还准备不准备去富饶的唐国施展自己的身手?”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这个建

  “不去!”两个家伙回答的非常的干脆,几乎没有做任何的掩饰,长老有些迷惑,又问:“为何?”

  熙童叹了口气说,如果能在唐国站住脚,傻子才会来这么遥远的地方,老头子你可能不知道,狗日的官军现在已经不拿着刀剑和你硬拼了,带着火光的弩箭远远地射过来,一炸就死一大片,只有他打你,没有你还手的份,老子不愿意糊里糊涂的死掉,这才来西边看看,老头子,省省力气吧,我们西进,不往东走。“

  贺鲁惊讶地看着熙童,在他看来,像熙童这样的英雄好汉能在任何地方横着走,怎么会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他对唐人不熟悉疑惑的问长老:”长老,唐人真的很恐怖吗?“

  长老痛苦的闭上眼睛说:”贺鲁,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恶魔,我们肥美的草原,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牧场,我们祖先的埋骨之地,现在已经被荒草掩埋了吧。“”我们打回去,长老,杀死那些恶魔。“贺鲁的拳头攥得紧紧”贺鲁,恶魔不光是用来让人痛恨的,他们同时还是强大的另一种说法,唐军来了,阿史那家族一个月的时间逃遁两千里,你的爷爷,父亲不断地和唐人作战,不断地失败,他们也是英雄,统统战死了,贺鲁,你的心里不该有仇恨,而是该想着如何拯救你可怜族人,这才是你的责任。“

  马车载着受伤的驳马和哀伤的贺鲁走了,长老没有回答熙童的话,或者连他自己都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寒辙,我打算找刘方借些钱去招收些马贼,抢劫以后再还给他,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至于真的要帮那个小丫头打天下?“

  寒辙摇摇头说:”我们之所以没去见云烨,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目的,见了面就不好不听他的指派,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到了碎叶城,当然要做自己的事情。神宫里的憨奴我带了两个,还有一些狂信徒,有了他们我的力量基本上是足够的,不需要添加外人。“”我问过单鹰,他是死脑筋,说这次来就是帮大舅哥解决麻烦的,所以他就留在小苗的军中,贺天殇也留在了那里,咱们三路倒是以他们的力量最为强大。“”我们可以结盟,这是最安全的做法,熙童,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要找突厥人结盟?别想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外人,没机会的。“寒辙不由的提醒熙童主意立场。”朋友就要往四海里交才成,这些年我在河北地,虽然算得上奉公守法,但是朋友还是遍天下,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帮着弟兄们说的,大唐现在没有外敌,所以就开始整理国内的秩序,各地的府兵不断地出动,开始讨伐山寨,以前名声很好的山寨也逃不脱打击,娘的,领队的还都是悍将,不跑不行,现在到了突厥人的地盘,交好他们有利无害。“

  寒辙摇摇头又说:”三批人里面的你的队伍最乱,名声再好的山寨他也是强盗窝,你小心些,分赃不均,争权夺利是强盗的本质,我宁愿自己的人数少些,也不混杂外人。“

  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回到小苗的营寨旁边立下了自己的营寨,互为犄角之势,今天一来,就收到突厥人的盘问,熙童的这一场大战,就是自己这些人进入碎叶城的敲门砖,看到熙童把自己的营寨扎在很远的地方,叹息一声也无话再说。

  云烨在洞庭湖剿匪,手段过于惨烈,岳州城至今还有断手断脚的水贼在乞讨度日,这些山贼再也不相信云家的任何人,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唐人的份上,不说穿就是了。

  看着熙童营寨的人不只有寒撤,刘方也在看着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剿灭这些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明白熙童为何会变得如此的野心勃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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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我干掉了自己的大帅


      大火照亮了天空,战场陷入了死寂……!

  郭孝恪站在最高处满身灰尘,没有人知道他临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不管是是在担心战局,还是在忧心妻儿,现在没人知道了。

  张庭月没有把老兄弟从城头放下来,他打算等一会和老兄弟一起走,所以他在大声的呵斥,要每一个人都回到自己的该待得地方上。

  厨子把所有的吃的都拿了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储存粮食的必要了,将士们在整理自己残破的盔甲,不是担心自己会受伤,而是为了能多杀几个敌人。

  经过刚才那一番惨烈的战斗,武器的消耗是惊人地,所有的八牛弩已经装上了最后一轮弩枪,现在想要战斗,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战刀和为数不多的火药弹。

  没有弩箭的将士纷纷将自己的强弩拆成零件投进大火里,用不上的八牛弩也被投进了大火,甚至把自己战死袍泽的尸体也投进大火,因为那些穷困的突厥人会扒走他们身上的甲胄。

  张庭月解开甲胄,将自己的丝绸内衣脱了下来,罩在郭孝恪的头上,刚才他看见有烟灰进入了老友睁得大大的双眼。

  丝绸内衣是用来防箭的,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听着东山附近的厮杀声,张庭月痛苦地摇摇头,对身边的五蠡司马说:“吹号,命程处默离去吧,现在的厮杀没有半点的作用,徒自损伤将士,他们将来还要阻挡突厥人东进,伤亡不起啊。”

  五蠡司马点点头,一个配着牛角号的部下就站了出来,呜呜的吹响了号角。

  兀自鏖战的程处默听到号角声,悲愤的大吼一声:“走啊!”战刀劈死了一个想要偷袭的突厥人,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就掉过马头,再一次领着自己的部下向黑暗处奔去。

  突施眼看着战局稳定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云烨的大军已经到了三十里以外,只要除掉郭孝恪的残部,自己就能安心的和云烨交手,无论是分兵东进·还是绕过速度很慢的驼城,都能做到自由自在。自从三千金狼骑全军覆没之后,他已经不想和驼城交锋了。

  只要后城的大火熄灭,就是这些唐军的覆灭之时,一想到自己在龟兹城下损失了六万多精锐的部下,突施的心中就像刀绞一般疼痛。

  都是自己的族人,突施几乎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那些在箭雨和烈火中挣扎的族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击,完成这一击之后·南路的大门就会向自己敞开。

  身边的各族首领也是神情各异,薛延陀的符骞几乎不敢和突施的目光相交接,非常担心突施会派自己的部族向这些已经起了死志的唐人进攻,虽然是最后一战,但是受到的抵抗绝对是自己的部族所不能承受

  突施的目光从每一个的脸上划过,发现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所谓的最后荣光,苦笑一声说:“我们策划了东征大计,我们挑起了举世攻唐,到了这个时候诸位以为我们还有退路么?只有咬着牙·继续挺进。将战火燃烧到唐国的本土,才能真正的让唐国那个狂妄的君主低下自己的头颅,承认我们的故土为我们所有。

  我知道你们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有些人悍然开始了西征,正在攻略莎栅和小勃律,这些鼠目寸光的卑劣小人·待我等大胜归来之时,定会叫他神魂皆灭。

  现在,这座残破的城池上只有不到两千人还在垂死挣扎,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剿灭此寮,我突厥族出兵三千,诸位意下如何?”

  符骞等人见突施没有让自己一族之人充当攻城死士·也就放下心来,你一千我一千的凑够了七千死士·眼看着大火逐渐的变小,七千死士再一次鼓足了勇气缓缓地向城墙逼了过去。

  “活不成了,老子就是后悔在长安的时候为什么要装成一个乖孩子,梁家的小娘子已经对我三笑留情,我当时就该半夜去她的闺房。”陈数准备弩箭之后对身边的郭平如是说。

  “幸好没去,否则你爹早就把你关在屋檐下风干等过年了,还能让你有后悔的机会?”郭平依然神色安详,对于父亲的死似乎无动于衷。

  “你知道什么,梁家把小娘子的闺房建在后院,正对着我家的阁楼,我从小就偷看她洗澡,看了不下三五十回,梁家小娘子是知道的,好多时候故意不关窗户,啧啧,那一身细皮嫩肉绝对经得起揉搓。”

  陈数下意识的捏捏手仿佛梁家的小娘子的身体就在他的手中间。!

  “现在完了,哥哥我的脸上多了一条大口子,回去之后就见不成人了,想要爹爹去提亲也不可能了。”

  郭平无奈的拍着陈数的肩膀说:“你想多了,鄂国公,翼国公,那种模样的人都能娶到老婆,凭什么你就不能讨到一个好老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陈数狠狠地在头上敲了两下眼睛里含着泪花道:“总需要活下去才有可能啊!”

  “就差一天,如果城墙不坍塌,我们再坚持一天就能活命,狗日的老天爷不给我们活命的机会,那就一起死吧。”

  陈数极度不好意思的抹去泪花,低下头重新整理自己的甲胄作为掩饰。

  大火终于熄灭了,天边也出现了一道鱼肚白,张庭月终于将郭孝恪的身体放了下来,小声的对他说:“天还是亮了,我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轻松起来了,娘的,看来要死了。”

  卸掉自己的大红披风,盖在郭孝恪的身上,拎过来一罐子火油一股脑的倒在郭孝恪的尸体上,然后扔了一把火,就匆匆的走到城墙前面对五蠡司马说:“如果我战死了,你还活着,记得也把我一把火烧了。”

  五蠡司马张着嘴笑了一声道:“该是卑职为大将军开路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以前在军中的龌龊全都不翼而飞。

  “标高三,火药弩准备!三百步,射!”校尉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挥动了自己手里的旗子。

  八牛弩熟悉的嗡鸣声响起,弩枪再一次闪电般的激射出去,和以往一样,八牛弩从不会让人失望,准确的将弩枪送到了敌人群中,穿透然后爆响…···

  当校尉再一次大喊:“标高一,火油弩准备!一百步!射!”

  随着他的声音,只有稀稀疏疏的十几只弩枪射了出去,剩下的八牛弩再一次沉默了。

  自从唐军大规模装备八牛弩之后,突厥人的勋贵就不再领队冲阵,因为他们是战场上最好的弩箭吸引器。

  冲阵的突厥人见到稀疏的火油弩,愣了一下,然后就欢呼起来:“唐人没有弩枪了。”

  整支队伍轰的一声就加速冲向城池,短兵刃的格斗突厥人怕过谁来。

  陈数机械的搬动自己的强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弩箭飞到了哪里去了,也不晓得哪一个敌人是自己杀死的,那些扛着梯子的敌人怒吼着向前冲,让他感觉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经受千军万马的冲击。

  一声巨响将他从恍惚中惊醒,只见郭平正在向人群里投掷火药弹,刚刚点着了火,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肩膀,火药弹掉在了城墙上带着火花四处滚动。

  一只大脚一下子就将火药弹踢了出去,陈数这才发现张庭月出赫然已经到了自己这一边,就在一瞬间,两面城墙已经失守,穿着皮甲的西域人怒吼着挥舞着钢刀沿着城墙冲杀过来。

  一口气射出去九支弩箭,陈数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再也没有力气去拉动强弩的弩弦了,抛掉强弩,看这个脚下汹涌的人群,一咬牙就将装着火药弹的皮带解下来把上面的引信全部点着之后抛下了城墙,听不见火药弹的爆炸声,头盔上连续被两只箭射中,虽然都被头盔弹了出去,但是两只耳朵里就像是有一口大钟在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郭平趴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白羽箭,就像是背上长满了羽毛,张庭月的陌刀挥舞一次,就会有血花飙出来,他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胡人的血······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总需要有一方全部倒下去为止,陈数扯开了身后一个火油桶的塞子,看着火油咕咚咕咚的从桶子里流出来,自己站在火油里,任凭白羽箭在自己的身上射的叮叮当当的响,再来一点就好,郭平趴着的地方就有一簇火苗。

  突厥人惊恐的向后退,想要躲开火油区域,为此不惜将自己的同伴挤下城墙,陈数的身边难得的出现了一片空地。

  郭平突然跳了起来,踩着遍地的火油抱着陈数就跌下了城墙,大火燃起,陈数眼睁睁的看着火油燃起,眼睁睁的看着张庭月满身火焰大笑着站在城墙上挥舞自己的陌刀,宛如火神降世。

  一个奇怪的念头跃进陈数的脑子里:“我干掉了自己的大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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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 援兵总是晚到一步


      城下腐烂的和未腐烂的尸体很软,陈数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疼痛,倒是压爆了两具尸体的肚子一截肠子糊在他的面甲上,非常的恶心。

  没人愿意往下看一眼,瞅着头上蜂拥而上的突厥联军,陈数想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郭平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最后传来一声很大的爆炸声后,城头终于听不见刀剑相撞的声音。只有突厥人嗷嗷啊,嗷嗷啊狼一般的欢呼声。

  陈数感受到郭平的眼泪流进了自己的面甲,温温的。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趴在死尸堆里一动不动的流泪。

  太阳终于出来了,突厥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墙上呼呼大睡,昨夜毕竟太劳累了,郭平看着地面上微微发抖的石子小声的对陈数说:“来了,援兵来了。”

  突厥人的牛角号急促的响起,一大队骑兵从远处仓惶逃了回来,他们脸上的布满了惊恐之色,战马在营地里依然狂奔不休,如果不是有拒马拦着,他们能一直逃到天涯海角。

  突施站在城头,望着远处发愣,他的面前曾几何时又多了一座城池,而且这座城池正在两队骑兵的簇拥下缓缓地向龟兹城逼过来。

  这是一个神迹,初升的朝阳照在这座金属之城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只有城头星星点点的寒芒提醒着突施这是一座杀人的堡垒。

  骑兵不断地绕着城池奔走清理着路途上的一切障碍,突厥人的尸体被拖着扔进壕沟,大块的石头也会被骑兵们用奇怪的工具勾走,等到突施派出的骑兵想要阻拦的时候唐国的骑兵已经退回了八牛弩的射程之内。这座会移动的城池逼近一步,突施的骑兵就只能缓缓地后退,当驼城和龟兹城连接在一起的时候,这座城池终于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今日不战,收敛将士吧!让突厥人归还大唐将士的遗体,否则将突厥人全体杀绝。”云烨阴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一队打着旗子的骑兵立刻冲到突施所在的军阵前面,大声的重复着云烨的话:“大帅有令,今日不战,收敛将士!命尔等归还我军将士遗骸胆敢说半个不字,诛灭突厥全族。”

  突厥人的回答非常的干脆,一排排的人头从队伍里扔了出来,眼尖的斥候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人的人头,一句话不说,打马就回了自己的营寨。

  “那就开战吧!”云烨对刘正武下令,随着刘正武的手里的旗子不断地挥动整座驼城立刻就不断地向外扩展,驼城中间空出来一大片空地,无数描绘着恐怖图案的热气球缓缓地升起就像是从地狱出口爬出来的恶魔。

  突厥人的战马不断地嘶鸣着往后退,云烨的驼城缓缓地往前逼近,直到一支带着火光的粗大圆桶,贴着地面钻进突施的骑兵群的时候,突施才发现自己距离这座城实在是太近了,拨马就走,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气浪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有恶魔在拍他的肩膀一样。

  云烨并没有继续追杀,而是彻底的将驼城稳固在龟兹城边上大队的辅兵带着猪嘴开始进入战场搜寻将士的遗骸,由于大军来的太快突厥人并没有来得及打扫战场,只是简单地将被擒将士的首级斩了下来。

  郭平和陈数两个人也被辅兵从尸体堆里拽了出来满身的尸臭让辅兵以为两个人已经死了,当成尸体扔到板车上的时候听到郭平的惨叫,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两个活人。

  云烨见到他们俩人的时候俩个人全身浸泡在石灰水里,脑袋已经被烈酒冲洗过无数遍,云烨拿着手帕捂着鼻子上下打量一下这两个泡在石灰水里的人问道。

  “郭帅的尸身在哪?张帅的尸身在哪?五蠡司马韩晃的尸身在那里?“

  陈数被云烨的眼睛看的说不出话来,郭平反而忍着疼痛说:”家父的尸体被张帅烧了,我们又把张帅的尸体烧了,可能烧的不彻底,应该就在城墙上韩司马在南墙作战,我们不知。“”我不问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郭孝恪的儿子还不至于投敌,安西军就剩下你们俩个,因为你们是力战而全军覆没的,所以陛下不会取消安西军的,只会重建这支英雄的军队。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把郭帅的精气神传下去。“”我们没有投敌,仗打到最后我点着了火油打算和城墙上的突厥人同归于尽,结果被小郭抱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在死尸堆里趴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你还怀疑我们。“

  陈数开始还能完整的说话,说到最后就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因为相信所以才是我问话,如果不信,问话的该是五蠡司马,你们知道军中条例的,石灰水里多泡一会去去尸臭,全身上下都泡到,一个月内你们只能在隔离间待着,别染上瘟疫。“云烨说完话,就直接从驼城上了城墙。

  站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龟兹大战是何等的惨烈,城墙下的突厥人尸体几乎与城墙一样高,尤其是几处缺口的处,尸体垒成了山包,这才是真正的尸积如山。

  找到陈数所说的城头,一个粗壮的大汉已经被彻底的烧焦了,手上的陌刀依然握在手中,虽然已经死了,须发皆无,凶悍之气依然让人生畏。

  云烨俯下身子,从死尸的嘴角拽出来一截细细的铜链子,缓缓地往外抽,居然从嘴里拽出来半枚虎符,还有一方小小的印鉴,放在阳光下仔细辨认,原来是一枚大将军印,这个是郭孝恪的印信才对,既然郭孝恪已经战死了,那么这个人就该是张庭月。”棺椁厚葬吧,尸体处理一下,需要带回关中。“云烨对身后的田元义吩咐一声就不再管了,回到了驼城,郭孝恪的骨灰,韩晃的遗骸都已经找到。云烨就开始书写奏章,没有用任何修饰的语言,只是真真实实的将整个龟兹大战解说了一遍,请杜如晦,范弘一用了印信就命人用八百里加急,将战报送往长安。

  程处默回来了,整个人几乎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云烨不相信在自己家的甲胄护卫之下,他还能伤成这个样子。”别看了,不是刀剑伤,是烧伤,一个着火的突厥人抱着我不松开,结果他身上的火油沾到了我身上,这才被烧伤的,很险,把那家伙的两只胳膊都砍掉了,还用牙齿咬着我的盔甲不松口,奶奶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活不成了。一万骑兵就剩了四千,你看着办,我这才有些鲁莽了,到了最后关头不该和突厥人纠缠的,是郭孝恪吹号命我离开,我们才脱离战斗的。”

  ‘这种事情很难说对错,将士们的折损状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文书我已经写好随着八百里加急走了,将士们损失惨重,看样子你的功劳要被抹杀了。“

  身在大军之中,云烨就算是再偏袒程处默基本的规矩还是要守,不可能无原则的原谅程处默。

  程处默咧着大嘴笑道:”这一仗也是我这一辈子最痛快的一仗,有这一次的经历,升不升官的不打紧,至少我这辈子勤练的武艺没有荒废。“

  杜如晦重重的在程处默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笑骂道:”这一次的麻烦我和云侯替你背了,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国法饶你,我也要问问老程家的家法容不容得下你胡作非为。“

  收敛完了本部将士的遗骸,云烨下令驼城再次行动,向后逐渐退却,后退了四十余里才下令在野马滩扎营,此地为突厥人东进的要道,如果不攻下驼城,他们就要带着大军穿越五百里茫茫的沙海,才能挺进到于阗。

  云烨的大军就是在这里击溃了突施的防守,这才能直接到达龟兹城下,虽然只过去了三天,这里的大片尸体却已经不见踪影,遍地都是灰白色的狼粪,这些荒原上的清洁工已经替云烨打扫出来一个相对干净的战场。

  云烨退,突施就带着大军缓缓靠近,见到云烨的驼城固守在山谷口,自己也只好驻扎在三十里之外有水源的地方。

  或许是攻打郭孝恪,已经让突厥人师老兵疲,一连三天他们并没有主动向云烨发起进攻,倒是云烨的游骑正在无时不刻的寻找攻击突施麾下牧民的机会。

  牧民被杀的多了,突施也坐不住了,也派出小股的骑兵,以骑兵对骑兵,不大的野马滩,变成了斥候与斥候之间的生死场,而奖赏就是在野马滩放牧的牧民的生或者死。

  云烨最不害怕的就是消耗战,就时间而言,对自己是有利的,李靖的大军已经在阳关外面的旱塬上击溃了吐蕃头人金簪丹朱,不但解了沙州和玉门关的危机,正在积极的准备向楼兰进发,听说许敬宗把守的乱石城正在经受极大的考验。溃退的吐蕃人与后来的吐蕃人合兵一处,正在日夜攻打乱石城,想要拿下这个要塞来抵御李靖无情的打击,在这里他们即使退回吐蕃境内,也没有气疫可供利用,大军可以一只进军到羊同,这里就是金簪丹朱的要害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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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节 又回到了原点


      郭平的身上共计有二十六处浅浅的箭伤,突厥人的利箭堪堪穿透了战甲,却被里面穿的绸衣挡住了,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差点刺穿他的心脏,就连军医都认为他能活着简直就是老天保佑。

  驼城的西北角有俩间孤零零的木头房子,这就是他和陈数暂时休憩的地方,隔壁住着军医,到处充斥着刺鼻的柳枝水的味道。

  陈数已经对这里没完没了的洗澡充满了恐惧,只要洗一次澡,就跟接受一次大刑没有多少区别,一天洗三遍澡,陈数已经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了。

  “曹军医,明天不用再洗澡了吧,我的伤口都已经被泡的发白了,这样下去还怎么恢复啊。”陈数躺在木板上,半眯着眼睛问不断把调配药水的军医。

  “你受的都是皮外伤,要不了命,如果把你身上的尸毒不给处理干净,那才是要你命的阎王,不但要你的命,甚至还会要了大军的命,所以明日里你们两个还要继续泡药水。”

  听了军医的话,陈数哀叹一声对趴在木板上的郭平说:“还不如把我的脑袋砍了一了百了。”

  郭平却对此有异议,郑重的对陈数说:“我今后会把我的这条命好好地保住,哪怕吃再大的苦头也要保住性命,你也一样啊,安西军被人家杀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总要对战死在龟兹的人有个交代啊,此生要是不能重振安西军,我郭平誓不为人。”

  “可你昨天还说你准备回长安去玉山书院上学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我爹昨晚找过我,这是他对我的吩咐,还有我大哥。他的脖子到现在都没有正过来,张庭月满身都是火焰,还拿脏手摸我,我爹总是这样,死都死了,还不放过我。难道昨晚他们就没去找你?“郭平单手撑直了身子。沮丧地问陈数。”没有,昨晚梁家的闺女找我了,你爹他们可能见我们正在颠鸾倒凤就没好意思进来。“陈数没羞没臊的回答郭平。”你说突厥人这些天总是把死尸往河水里扔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引来瘟疫,把所有人都弄死才甘心?“陈数明显的对现在的处境比对将来的处境要看重得多。”不担心,在驼城,我们就是两个小兵,还是伤兵,你忘记云侯的另外一个名号了?他可是仅次于孙神仙的良医,虏疮都被他和孙神医找到了医治的法子。普通的瘟疫对驼城构不成危险。

  你看看这些天驼城做的准备就知道了,我们又卡在上风位,突厥人这是在找死。”

  野马滩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到处都是汩汩的清泉,这些泉水从石头缝隙里流出来,最后汇集到旁边的龟兹河里,养育了这一片丰美的绿洲。

  往日的美景现在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死尸。数量之多,以至于荒原上的狼群都没有办法将这些残尸全部吃光。

  云烨将游骑全部收缩了回来。关紧驼城不许任何人出去。只是将热气球高高的升起来,远远地监视着突厥人的一举一动。

  污染水源这是匈奴人的故智,就算是凶残如匈奴人,他们最多用死羊死马,来做这些事情,突施现在做的事情。估计已经激起天怒人怨了吧?

  果然,热气球上传来消息说,有一些骑兵向后走了……

  第二天又传来消息,又有一些人向后走了……

  直到第三天热气球上传来消息说一大批骑兵向后走了,云烨这才断定这就是突厥人的阴谋。

  杜如晦摇着蒲扇对云烨说:“人家已经诱敌三日了。你好歹给人家一点反应,免得所有人把突施当成蠢货来对待。”

  “他的计策如果高明一些,我上当倒也心甘情愿,现在玩这种添兵减灶的游戏多无趣啊,白天把人撤走,趁着天会再回来,我就算是傻子也能从这几日的月亮的变化上看出毛病,隔壁行军大多选在快要满月的时候,大夏天的只有晚上才是最佳的行军时间,现在月亮都看不见,他们打算在烈日下行军?从一个绿洲到另外一个绿洲需要的时间是死的,超过这个时间,赶不到绿洲就等全军渴死吧。”

  杜如晦费力的从躺椅上站起来,又到了落日时分,该是他和无舌两个人沐浴神光的时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杜才对云烨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能靠拖时间把突厥人拖垮,本身就是盖世奇功,打仗不是在比谁杀的人多。”

  云烨知道老家伙来自己这里的意思,是担心自己经不起战机的诱惑贸然出击,现在发现云烨比老将还沉得住气,自然就放心的去寻求自己的长生之道去了。

  云烨现在很确定一点,那些玉牌确实可以当白炽灯使,自己在无舌房间里放置了一些花草和一些小动物,结果花草长得很茂盛,小动物也很健康,其中一只兔子还平安的产下来六只小兔子,云烨挨个看过了,没发现有那只兔子长了两个脑袋。

  大军作战非常的像游戏,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主帅像白痴一样的试探来试探去,突施是幸运的,半个月之后,尸体都被旱塬上的热风吹成了干尸,没有可怕的瘟疫发生。

  云烨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防护准备,只要瘟疫在突厥人中间发生,自己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带着驼城跑路,他不相信有着良好卫生习惯的唐军不会比突厥人先感染瘟疫,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让他非常的失望。

  突厥人不得不向后退却,粮食和补给总是一个大问题,三四十万人的肚子问题在荒原上显得格外重要。

  分兵就食这句话显得格外的残酷,龟兹城已经毁了,于是那些散落在绿洲上的小部族就遭受了灭顶之灾,突厥人所到之处全部变成了死地,绿洲恢复了洪荒状态。

  再没办法判断敌人意图的时候云烨依然保持按兵不动,突厥人既然在回头,自己就不需要多加理会,只要突厥人不向东走,爱去那里就去那里。

  很快云烨就发现自己的决策好像有点不对头,因为他背后竟然出现了吐蕃人,而且这个人领军的人云烨认识,就是吐蕃大相禄东赞。

  禄东赞出手果然不凡,他一出现就在戈壁上挖掘了巨大的壕沟,不但他在挖,突厥人也在挖,半个月的时间里云烨的驼城前后就被两道深深地壕沟挡死了,左右两边都是高大的山脉,驼城想要离开比登天还难啊,禄东赞以为,剩下的就是继续用优势兵力攻打城池也就是了。

  能让禄东赞放下玉龙雪山于不顾,就说明突厥人的成败关系到整个大战略的成败,只有把大量的突厥人放进来,他们才能有效的减轻各自的压力。

  云烨的战略战术上唯一的空档就是距离楼兰太远,关内想要救援,非常的困难。现在这一个漏洞被禄东赞发现了,并且利用壕沟限制了云烨驼城的机动能力。

  陈数和郭平望着远处的敌人面面相觑,他们认为自己已经经历过的噩梦现在又要重新来一遍。

  云烨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一直都在努力遵循着沙漠里的行动规则,那就是尽量的少动弹,不但他是如此,杜如晦现在就像是一只老乌龟,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坐在无舌的白炽灯底下看书之外,就把自己搁在躺椅上,瞅着沙漠上的日出日落消磨时间。

  陈数,郭平非常的紧张,这个时候就该进入战时物资分配,为何自己这样暂时没有战力的伤病号还能一天两个鸡蛋,一碗骆驼奶的奢华进补。

  好不容易到了隔离时间,俩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求见云烨,请他下令做好旷日持久的作战准备,所有物资都应该限量发放,妇人幼童的补给就该减半,不出战的将士的饮食也应当减半,至于像自己这样的伤患,只要饿不死就行。

  云烨放下手里的书,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朝田元义指指,就继续看自己的书,天气太热,他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懒得费。

  田元义笑着将两位小将军请出帅帐,邀请他们一起看看驼城到底是怎么从戈壁草原获取食物的,拍着胸脯说大军的粮草断然不会缺少,至少五个月之内没有任何的匮乏。

  没人能背着五个月的口粮作战,这是常识,按照最低配制,一个人一天吃一斤米,五个月就需要一百五十斤,四万大军需要的数字就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目,这完全不可能,更何况云烨军中还有数量非常恐怖的牲口。

  牲口能从这片草场上获得粮食,人怎么办?难道宰杀牲畜?”你们知道为什么驼城驻扎的地方都必须是水草丰美的地方么?龟兹那座残破的城没有任何固守的意义,只有野马滩,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驻扎地。“

  陈数和郭平瞅着笑的如同狐狸一样的田元义,实在是不能相信这个身材瘦弱,留着鼠须的中年人能无中生有的变出花花来。”那些人的粮食,我们在五个月内不用管。“田元义指着蹲在驼城中心照顾自己马匹的骑兵对郭平陈数说。”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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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节 龟兹大捷,阵斩十万


      作为朝堂上的老贼,杜如晦如何会不明白这场胜仗对国人的激励意义,明明杀了五万多敌人,在老杜的操刀之下变成了阵斩十万。

      吐蕃人的尸体找不到,但是突厥勋贵的尸体还是找到了不少,尤其是薛延陀二王子的尸体更是宝贝中的宝贝,被杜如晦命人割下来脑袋,仔细的拿石灰腌好,装在盒子里被五十余名信使带着一路东进,所到之处大声的宣扬唐军的胜利以及突厥联军败退的消息。

      “龟兹大捷!”

      李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牙疼的厉害,吸着凉气问副将苏定方:“你在四十万大军包围中能不能取得如此战绩?”

      苏定方摇摇头羡慕地说:“云侯不愧是我大唐的名将,身处四十万大军围困之中还能阵斩十万,这样的战绩堪称耀古烁今。”

      李靖一挥胳膊就把桌案上的印信令箭全部扫到了地上咆哮着说:“他当然能阵斩十万,自己待在包围圈里,等着敌人上来送死,你看看他的装备,再看看你的麾下,火药,火油,八牛弩,新式投石机,热气球,应有尽有,强弩已经配备到单兵。

      骑兵的驮马身上背着三副强弩,别人的骑兵是以砍杀为主,他的骑兵是以骑射为主,两军猛然一交锋,第一轮密集的箭雨就能干掉两成的敌人,第二轮箭雨又能干掉这么多,等到了混战的时候,他还有手弩。你挥着刀子还没靠近,就被手弩杀掉,最后剩下的一点兵力,他大队人马一冲过来。哪有打败仗的道理?

      狗屁的名将,这样的混账东西在本帅的帐下最多充任军需官,如果需要上阵,老夫最多允许他带领一千人,带的人再多些就是大军的灾难。

      驼城,驼城!他就跟大帝号一样都是军人的耻辱,今后帝国想要再出名将,恐怕很难了,云烨真的做到了,他先是毁了我们对圣人的敬仰。现在又彻底的毁掉了千古以来赫赫有名的兵家。他终于可以在书院大规模的培育将军了。

      今后的将军只要知道怎么把武器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就行了。不需要谋略,不需要运气,只需要强大的武器就好。你看着,这条路走到最后,总会被书院的那些怪人研究出来一下子能杀死所有人的武器,甚至包括杀死我们自己!”

      苏定方不明白李靖为什么会这样激动,在他看来,云烨不但击退了敌人还获得了辉煌的胜利,扭转了帝国在西域的不利局面,作为同僚,这个时候因该欢喜才对,怎么会如此的失态?难道是妒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生生的掐掉了。对于自己的老师这样想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兵发黑石山!”李靖将手指指在乱石城西部的黑石山:“在这里我们去看看被云烨打的半残的禄东赞,问问他为何要背叛大唐!”

      云烨的胜利在李靖的眼里是耻辱,是对军人这两个字的侮辱,不过许敬宗就不这么看。听到战报的许敬宗双目蕴含泪水,虔诚的感谢了上苍,自从云烨被人家团团围住之后他就夜不能寐,每天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云烨逃跑回来的消息,甚至派了手下百十里以外接应。在他看来,云烨这回算是倒霉到顶了。

      “龟兹大捷”!

      云烨派出的斥候走了之后,许敬宗就命自己的亲卫没事干就将这四个字喊出来,每听到这句话一次,就神清气爽一次。

      老天爷啊,俺老许慧眼识英才啊,人家从龙,咱家从虎,从龙之功太烫手了,跟着一头光知道睡觉的老虎太好了,只要这头老虎没事,自家总能平步青云,太划算了。

      许敬宗对自己当初下决心到书院去教书的决定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趟回去,老夫也有固守乱石城牵制吐蕃人的大功,弄一个伯爵回来应该不是难事吧,如此一来,自己也算是混进来勋贵群中,文官能以武勋进爵,想想都让人愉快,更何况自己还有玉山书院这个绝佳的退路,真正做到了进可攻退可守,做官做到如此地步,夫复何求?

      为了不让自己的美梦在最后的关头破灭,他再一次下令加固乱石城防御,保住老命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胜利的果实。

      一日三惊的陇右诸州县,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欢声雷动,马上的斥候信使用不着自己下马,立刻会被驿站的兵丁从马上扛下来,洗漱灌水再加上捏腰,只想从信使嘴里多得到一些西域的消息,那些突厥人还有吐蕃人到底会不会再来。

      “来个屁啊!现在轮到我们追了”信使嚣张的吧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接着说:“你们不知道到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鬼神愁啊,前几天你们这里也下沙子了吧?就是爷们作战扬起来的沙子。”

      见听众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信使心中得意剔着牙齿说:“大帅说杀了十万,至于是不是这么多也没法子数,都是支零破碎的尸体,最后只能数耳朵,大帅还只要左耳朵,你们想啊,火油弹一波波的打过去,沙子都烧化了,你还能指望留下一只耳朵?

      不公啊,光是老子就砍折了两把刀,第三把刀都只能当锯子使。”

      听了信使的话让人肃然起敬,这样的好汉都只能被大帅当做信使跑路,军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虎狼之士正在整戈待旦。

      眼看着驿马备好,信使拎起没吃完的半只鸡,上了战马再次向关内狂奔起来,这样的大消息千万不敢耽搁了。

      信使在狂奔,每过一个州县就在背上多插一面小旗子,留下一个个欢呼的城镇,眼看着就要进入长安城,一群信使给自己换上战衣。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擦拭干净,从怀里取出烟灰胡乱的涂抹到了脸上,这是路过乱石城的时候长史大人亲自吩咐的,进入长安城的时候越狼狈越好。

      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所有人在将自己的嗓门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之后对视一眼,默契的上了战马,大军打胜仗固然重要,但是这些表面文章也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长史说的太对了,仗是大帅带着弟兄们打出来的,万万不能让它在封赏上有半点的损伤。

      “龟兹大捷!阵斩十万!”

      猛然间爆发的嗓音惊得树林子里的鸟儿都窜了起来,五十余骑排着整齐的队形威风凛凛的向长安城奔去,这辈子也没有几次能在长安城跑马的机会,此时不显摆。更待何时。

      “龟兹大捷!阵斩十万!”

      城门官一愣。手搭凉棚往西面一看。只见五十余骑烟尘滚滚的奔了过来,隐约能看见帽盔上红翎,这是红翎急使。什么地方大捷了?

      “龟兹大捷,阵斩十万!这一次算是听清楚了,是龟兹,郭帅阵亡的地方,城门官疯狂的推开城门里的行人,不管他是勋贵还是百姓,统统靠边站,

      彪悍的西安人还没有张开大喉咙喝骂,就看见远处跑过来的红翎急使,赶紧悄悄地闭上了嘴巴。被红翎急使踏死了白踏。

      还以为这些人带来的又是那里起狼烟的消息,最近长安人已经被这些消息整麻木了,全世界的的人都不喜欢大唐,现在正在合起伙来攻打大唐,听说将士们在外面守得很幸苦,大将军都有阵亡的,这让人心里直发虚。

      “龟兹大捷!阵斩十万!”信使拼着老命吼出了这一嗓子,就从城门洞子里疾驰而过,马速没有任何形式的放缓。

      “轰”的一声城门口就算是炸了锅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家伙,把自己的马车卸了下来,骑着光背马就向书院的方向奔去,马车里露出一个妇人,焦急的看着远去的丈夫。

      城门官兴奋的敲响了城头的锣鼓,状若疯狂。

      早早的就有两匹快马窜进了云家庄子,老钱正在门前送侯夫人出门,猛然间看到两匹快马从牌坊口钻了进来,丝毫不顾及集市上的人群,再一看来的两个人全身上下一片狼狈,心里咯噔一下,眼前发黑,扶住门框勉力坚持着准备听噩耗,没想到那两个欠揍的却从嗓子里哭嚎着喊出来:“龟兹大捷,阵斩十万”!

      老钱一下子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道,在两个傻小子的身上呢胡乱踹两下就吩咐仆役把他们拖进去沐浴更衣。

      自己腿脚生风的冲进后院嚎了一嗓子:“夫人,夫人,龟兹大捷,侯爷阵斩十万!”喊道最后嗓音都变形了。

      没想到屋子里并没有欢喜声传出来,反而传出了辛月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不错,不错!朕没有看错人,朕都没想到他能制造出如此大的惊喜!”李二扬着眉毛在地图上看了看,用红笔在龟兹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对身后研究报捷文书的长孙说:“别研究了,必然是一场大胜仗,最多在杀死的敌人数目上有些偏差,别的一定一字不差。

      朕在乎的是突厥人向西走了,吐蕃人向黑石山退去了,只要这两点是真的,云烨就算是说他杀了一百万人,朕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可不是么,您看看这句话,就知道他们确实大胜无疑,杜相什么时候有胆子亲冒矢石了?洛阳城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干过。”

      李二哈哈大笑着说:“这是克明在向朕诉说他这时候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悦!驼城的威力一定威猛无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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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节 家春秋


      云家今天大宴宾客,至于客人是谁不重要,上到魏王殿!下下到街面上卖猪肉的小贩,只要带着笑脸过来,都能进。

      老钱的嘴巴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合上过,亲自站在府门前迎接客人,笑成了弥勒佛。

      今天的宴席是这一年多以来云家规模最大的一次,不敢劳驾夫人操心,这样的场面老钱和老赵自认可以处理得圆圆满满。

      家里的仆役不够,长安城店铺里的活计全部抽回来,这个时候还做什么生意,天大的生意也比不上侯爷在龟兹阵斩十万强敌。

      将门就图这个,家里的簪缨都是敌人的鲜血染红的,杀敌越多,家门就越是荣耀,更何况陛下今日还派人送来一对玉如意以示嘉奖。

      这是难得的荣耀,玉如意一般只赐给文臣,代表着信任和吉祥,侯爷乃是武将,能一次获得两枚玉如意,那是深获帝心才有的表彰。

      尊贵的客人都进了花园,李泰,李孝恭,房玄龄,李纲,元章,玉山,离石,尉迟恭都由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陪着说话,刘弘基的爵位没了,所以他在云家反而是最舒坦的一个,一口一个老汉的自称弄得尉迟恭想把他扔出去。

      “哈哈哈,军报里居然提到老汉的不孝子,虽然丢了一条胳膊,听说反而长进了许多,哈哈哈,早知道是这样,用不着突厥人卸掉他的胳膊,老汉自己早就下手了。”

      李泰终于无可遏止的变成了一个胖子,笑着对刘弘基说:“刘叔叔这一次可算是在长辈里面露脸了,正武兄在云侯未到北庭之前有力保守捉城不失的功绩,这一次更是阵斩了薛延陀的二皇子,还师之后封官献爵自然不在话下,青雀在此先祝贺刘叔叔了。”

      刘弘基笑的更加开心,拍着大腿说:“老夫贪财了些,结果把爵位给弄丢了·结果去尉迟家讨杯水酒都被人家丢出来,好在小崽子争气,尉迟,以后我就是勋贵他爹·以这样的身份去你家喝酒总不会再丢出来了吧?”

      尉迟恭笑骂道:“老狗口中就不吐人言,是你在我家喝醉了耍酒疯,喊着叫着要找老夫角力,还说要是不来真的就是狗娘养的,被摔了一个狗吃屎掉了两颗牙,怎么就成了把你丢出府门的?”

      众人大笑,老奶奶笑着说:“拙孙这次大胜·虽说有功于国,就是杀戮未免重了一些,老身总要多念几遍《往生经》替他们超度一下。”

      李孝恭接口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战场上战死的人,我们将他称之为战魂,死后也会成为神兵鬼将,走的不是常人的路子,老夫人的好意他们恐怕接收不到。

      更何况,这些人在龟兹围杀我大唐将士两万,此仇此恨焉能不报,云侯的奏章,老朽看过了·郭孝恪刚烈义勇,死不瞑目,张庭月浑身烈火依然酣战不休·五蠡司马身上取出的箭头足有半斗,突厥人对他们可曾有过半分的仁慈,依老夫看·杀的少了些。

      杜如晦摆手道:“河间王此话谬矣,我们确实与突厥人仇深似海,但是作为帝国的决策者我们依然需要有一个长远的打算,现在云侯准备以驼城为屏障步步威逼突厥人西征,把这些祸害全部撵到极西之地,如此一来,我大唐自然可以保持百十年的安定·仇恨这东西没法论,我们和突厥人早就是血仇处处·无法化解。只要今后能不死人,就是打造化了。”

      “善哉,善哉,老婆子不懂朝政,总觉得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老夫人善心处处,定能保佑我大唐孩儿安然归来,今日既然是庆功宴,我们就不论什么是非曲直了,为我大唐将士庆贺才是大事,来,诸公,饮胜!”

      李纲发话众人也就停止了讨论,一起端起酒杯饮酒,李泰不时地说些以前自己和云烨等人的笑话,席面上顿时和煦一片。

      云寿激动地浑身发抖,贺兰揪着他的胳膊总担心他冲出去,今天是家里的大日子,万万不能闯出祸事,就算是河间王家的孙子可恶了一点也不能出去揍他。

      “我没想去揍他,李承就是嘴臭了一些,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你干嘛要穿老爷的铠甲,还挂了刀子。”

      “你懂个屁,我是将门虎子,今天是我爹爹阵斩十万贼子的庆功宴,自然不会去捣乱。穿上铠甲也只是应个景,给我娘看看。”

      贺兰这才松开了云寿的手臂,帮着他勒紧了束甲丝绦,这套铠甲是云烨在陇右的时候穿的,重达三十余斤,云寿穿好之后蹦跳几下,很是满意,就是觉得盔甲有地点轻,没有老程光明铠穿起来威风。

      “老天爷啊,老奴差点以为是侯爷回来了,您和侯爷穿上这身铠甲都是一样的英武,少爷,这身铠甲好看是好看,可比不上咱家出品的黑甲,要知道那才是好东西,市面上万斤难求。”

      老赵今天负责内宅的照应,猛然间见到云寿穿着侯爷的铠甲,顿时笑开了花,左看右看觉得少了点东西,拍了两下脑袋才想起来少了什么。

      红巾,再加上红披风,侯爷一入军中,就是将军,没有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映衬怎么行,带着云寿回到了放置铠甲的房间,帮着他系好了红巾,披上大红斗篷,一个英武的少年将军就出现在眼前,大少爷除了胖了些,活脱脱就是侯爷当年的模样。

      辛月在内宅陪着各路的勋贵内眷喝酒嬉闹,昨日里老钱的那一声吼,彻底的让她的魂魄归位了,龟兹大捷,阵斩十万,有了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之前不管是魏征的话,小武的话,老秦的话,老程的话,甚至是老牛的话的都不能让她安心,现在听到夫君大捷的消息,总算是能放心的过日子了。

      不管那些人说的如何在理,都比不上夫君在信里那一句粗俗的话:“担心个屁啊,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我把西域人赶跑就回家,那日暮快生了,没个泻火的地方,回去拾掇不死你。”

      只要想起这句流氓话,辛月就觉得浑身发热,这才是自己夫君该说的话,大将军在外征战万里如虎,回到家里也就该有一副狼性子,自己可是听老夫人们说过,大将军在外杀人太多,积蓄的戾气太盛,只有回到家里用妇人来慢慢宣泄,所以家里才会有那么些女人。

      再多找些女人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辛月恶狠狠地掐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和铃铛两个人应付的过来…···

      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和程夫人说着家里的各种怪癖,什么小丫正在准备嫁妆,有些东西都不允许自己看啦,什么天魔姬最近在调教那些波斯舞姬,一会就能看到香艳的歌舞啦,什么皇后赐的那四个美人见侯爷不喜欢自己,央求自己做媒准备嫁个好人家啦,正说得愉快,猛一抬头就看见云烨穿着铠甲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才委屈的喊了一声夫君,却发现盔帽底下是云寿的一张胖脸,帽子把肉都勒的涌出来了。

      程夫人,牛夫人,秦夫人,尉迟家的俩夫人,以及长孙冲的公主老婆,程处默的公主老婆,许敬宗的老婆等等一群贵妇人,顿时就笑的前仰后合,程夫人抱着云寿亲昵地在胖脸上亲了一下哈哈大笑着说:“这可是难得,想丈夫想到了认错人的地步,今后可要注意了。”

      妇人们的笑声刚刚停歇了一会,听到程夫人调侃的话顿时又开始大笑,牛夫人拍着桌子说程夫人为老不尊,至于辛月,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兵们一直守在内宅外面,听见内宅爆发的欢笑声,也不由得面露笑容,侯爷在前面的战况,他们已经挺回来的家将说了,自己人战损的很少,战死的人里面最多的就是骑兵,以后家里要是有子弟想要去当兵,最好去驼城上当兵,一来安全,二来升迁很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当兵都需要识文断字了。

      家里兴盛就好,子弟们总有出路,再不济在家里种田也能获得一口安生饭吃,侯爷在信里说得清楚,云家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总些人会嫉妒,到了这个时候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万万不敢出了岔子。

      老江嘿嘿笑着说:“家住在龟兹大捷,不但一扫多日以来大唐军方的颓势,而且彻底扭转了西域的局面,举世攻唐,唯有突厥,吐蕃最令人头疼,现在强敌已去其二,就轮到我大唐军士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家主立下如此盖世功勋,自当接受不世的赏赐,我们附于骥尾,自然也能远飚千里,侯爷回京之前,全家的安危就握在我等手上,仔细了,不能出岔子。”

      老刘摇着大脑袋说:“无妨,老夫人房里,夫人房里,两位少爷房里都有暗道相连,十步之外就有老人手守护,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咱们这些年的辛苦也不是白白熬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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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公私不分


      信使带回来的首级被传讯九边,西疆首开大捷,让大唐所有的边军对自己眼前的战局变的有信心起来,只要最强大的两个敌人被赶跑,剩下的这些疥癣之疾迟早会统统去根的。

      李治羡慕的要死,坐在魏征的下首不断地怂恿魏征将治所迁移到云中,张谏之也信心满满的劝谏魏征,他认为长城已经修筑好了,就该发挥一下作用,用来抵挡一下室韦野人问题不太大。

      魏征宠溺的看着李治,好半响才说:“小治,你是一个好王爷,以前不知道,到了北地才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的辛苦,总以为你是一个油滑的小子,没想到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晋阳的百姓,这里几乎年年有灾荒,岁岁有饥寒,你们能让百姓吃饱肚子就非常的不简单。

      虽然你是一个不错的王爷,但是啊,不要和云烨做的事情去比较,凡是他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可以借鉴的意义,也就是说,他能做到的事情,也就他自己能做到而已,换个人就会惨败。

      你们将自己修筑的长城和驼城相比其实是非常错误的,不说别的光是造价一项,一百个这样的云中长城也没办法和驼城比拟。

      那座驼城集中了大唐最先进的所有工艺,从钢铁到武器再到补给和运输,甚至到人员的配备,再到权力的大小,都不是咱们小小的云中能媲美的。”

      李治疑惑的说:”不外乎一座城池而已,就算是能够动。他也追不上敌人,只能被动的防御,凭什么可以阵斩十万,咱们也有火油。火药,我们也要杀掉十万室韦人。“

      魏征捋着胡须笑道:“所以云烨才自己钻进人家的口袋里,引诱他们过来攻打,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突厥人,吐蕃人明明知道这个驼城不好对付,依然要豁出命去攻打,这样一来,云烨的计谋就简单的达到了,驼城就是用来消耗突厥兵力的。

      咱们的对手不同。室韦人是野人。他们只知道抢劫和杀戮。跟野兽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不会豁出命去来攻打自己攻不下来的城池,遇见这样的城池他们就会自动避开。从山林,从悬崖从暗河地洞里找出通道,来攻击我们的薄弱处,他们对财物的要求甚至超过了对胜利的要求。”

      李治忽然笑着说:“我有好多的美酒,是从云家的酿酒作坊里弄来的,不如我们拿它做诱饵,勾引室韦人来抢夺,我听说一小坛子云家的烈酒就能换两个室韦女人。就算是他们不上当,我们也可以拿酒和他们做交换,一坛子酒。两个女人,等我长大以后,我就不相信室韦人还能剩下多少,他们年纪最长的人也不过才四十岁,十年之后,室韦人要是能剩一半,就算他们聪明,而我一定会把这项政策在云中施行下去,说不定我还会给做这个买卖商人提供补贴。”

      魏征摇头笑道:“不愧是书院的弟子,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反正老夫把这里的事情忙完了就回到城门上当城门官,那是一个不错的职位。”

      李治笑着感谢了魏征的支持,这个计策从书院出来的时候他就想施行了,总是碍于皇家的颜面不好大规模的展开,现在有魏征做幌子,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战场上做交易这简直骇人听闻,但是出现在云中却显得和谐无比,你去抢劫大唐的商贾百姓,李治在这边收购你抢来的东西,货币就是烈酒,室韦人从喝到第一口烈酒就彻底的爱上了这个味道,喝了酒之后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如沐春风,醉陶陶之间,一个寒冷的夜晚就过去了。

      只是最近不太好抢劫了,大唐的骑兵非常的凶悍,再加上他们不能距离交易地点太远,总有些出去抢劫的人回不来了,没有东西换酒这可是大事故,好在,女人也行?这就大大的激起了部落们购买烈酒的欲望,部落里的女人用处不大,拿来换酒也是很好的一个出路,不但能减少粮食的消耗,还能有效的去除妇孺,让部落变的更加强大。

      李治以前也不相信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当那些常年累月和室韦人做生意的商队告诉他这个现实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商队帮着他做了好几次交易之后他才算是彻底的相信了。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在汉地几乎是一个常识,但是在这些崇拜力量的野人眼里,女人确实是一种拖累,他们要和冰雪严寒作战,还要和野兽作战,最重要的还需要面对无处不在的饥饿,饥饿的时候确实会让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出卖自己的母亲和姐妹,现在为了烈酒,也一样。低下的生产力造就不出丰富优美的情感。

      云烨的驼城正在进行大扫除,等了整整五天,天上终于不再下沙子了,这都要仰赖一场不大的雨水,当黄泥点子从天而降的时候,一直把嘴藏在肚子下面的骆驼齐齐的朝天嘶鸣,像是在迎接新生,雨水逐渐从浑浊最后变得清澈,最终形成了一张密密的斜斜的雨网,充斥在整个天地间的土腥味在短短的时间里彻底的消散了,整个大地都在接受这一老天的恩赐。

      “突施算是逃过一劫啊!”杜如晦伸出手接住外面的雨水对云烨说。

      “不单是突施,我估计禄东赞也是一样,不过在这次的沙暴中他们的战马损失严重,想要快速行军那是在做梦,只要保持每日四十里的速度,总会碾压的他们无处藏身,最后让他们避无可避的去西征,一无所有的人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力。”

      杜如晦笑了起来,指着西面对云烨说:“李靖现在不知道该是如何的恼怒,不败的战神从来都别人帮着他收拾残敌,没想到他也有帮着你收拾残局的一天,就是不知道他和禄东赞谁更加的快一些。”

      李靖真的就像杜如晦所说的,怒火万丈,见到吐蕃人在第一时间就悍然发动攻击,陌刀队卡在黑石山口,居高临下三步一挥刀,挡者披靡,一丈长的斩马刀从高处落下几乎有雷霆之威。

      骑兵随后从山谷里涌出来轻易地截断了这群吐蕃人所有的退路,李靖看了一眼旗号,就下令将这些吐蕃人就地歼灭,禄东赞已经带着大军从白羊原钻进了茫茫群山,翻越一座雪山就能回到吐蕃,这些人是没有办法翻山的老弱。眼看着最后一个吐蕃人翻倒在地上,李靖的失望之色更加的浓厚了,禄东赞宁愿翻越雪山也不愿意和自己打照面。

      最满意目前现状的就是那日暮,再有十几天自己就要临盆了,在驼城上出生的孩子才是草原上的人,尤其现在又是军阵上,只有草原上的王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现在不要总是吃那么多,奶豆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孩子太大了,不好生。”宦娘总是在耳朵根子上唠叨,自己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干嘛要这样唠叨自己,夫君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了,有点想念,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想起来了,那就去,反正都在驼城上,前几天夫君军务繁忙不敢打扰,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那日暮骄傲的扶着肚皮,在丫鬟的搀扶下提着一个篮子就向中军大帐走去。

      听到军士们都喊自己夫人,那日暮就笑的很开心,在这座驼城上,只有自己一个夫人,她不太喜欢别人称呼她为二夫人,或者姨娘之类。

      从菜地里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都是夫君喜欢吃的,他最喜欢吃生菜,这一点那日暮觉得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见到那日暮进来,云烨身边的幕僚就匆匆退下,将大堂留给了夫妻二人独处。

      云烨笑着打量一下那日暮,扶着她坐好小声说:“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原本想能在这里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军情紧急,我们终究还是要出发的,辛苦你了。”

      那日暮笑着不说话,她喜欢听丈夫说战事,只要说到战事。夫君身上总有一种让她不能喘息的魅力存在,她知道夫君不需要她给出意见,只需要有一个听众就好。

      云烨拿起一根黄瓜咬了一大口说:“知道不,小苗他们已经打下来了一个国家,现在正在向天竺进发,把天竺打穿之后就到了大食了,只有到达大食,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还有寒辙和熙童这两个家伙,将莎栅国彻底的搅得混乱了起来,一个神棍,一个强盗,再加上蛮横不讲理的突厥人,莎栅国的灭亡就在眼前。

      国家的仗打的差不多了,现在要干私活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等着呢,何邵已经快赶到于阗了,总归有很多人需要红利,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发现这公事和私事几乎就不可能分开。

      瞧!这是李家族长给我写的信,要我准备一大块,一大块的土地,他准备将这些土地分封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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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节 天神的胃口


      做为云烨口中最纯粹的人,何邵的胆子算是大的非常的纯粹,云烨有驼城,何邵也就必须有一个驼城,只是在他去向书院购买驼城构造图的时候被元章先生一毛笔抽在脸上,顾不得脸上全是墨汁撒腿就跑,因为他已经听到元章先生怒吼着要把他交到都水监的手里,顺便问问他这个商贾是拿了谁家的好处来刺探大唐军事机密的。

      好在元章先生只是吼吼,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估计何邵这个时候早就身首异处了。

      没有正版的驼城,于是何邵就找了几个书院的学生自己鼓捣出来一个驼城,虽然只有五百头骆驼,出玉门关的时候还是让玉门关守将大为惊恐。

      坐在驼城上悠闲地听着音乐,欣赏着波斯舞娘妖媚到极致的表演,何邵对自己此行充满了希望,就在沙漠的另一边有无数的财富等着自己去攫取。

      大唐的市场已经被分割完毕了,做为低级勋贵他只能在这个巨大的市场上分食一点残渣剩饭,如果自己不注意防护,在那些大鲨鱼们狼吞虎咽之时,说不定就会把自己也当成一块肉吞下去。

      虽然今年只有四十二岁,何邵已经开始总结自己的人生,想起自己跟随云烨在草原上游荡的情景,总是禁不住将自己感动地热泪盈眶。

      想发财就要先吃苦啊,所以何邵认为自己很有必要亲自走一趟西域。

      发财的路果然是艰辛的,坐在驼城上不长时间。他就晃荡到了乱石城,结果许敬宗认为驼城属于帝国机密,不能落入商贾之手,给了何邵五百枚金币。就将这个简易版的驼城征用了,云烨哪里需要一些补给,用这东西运输再好不过了。

      “丢人啊,如果驼城真的是这个破样子,云侯早就被突厥人抓走祭天了。”许敬宗看着军士们往驼城上装载货物,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何邵对于这事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帮云烨就是帮自己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对许敬宗的污蔑感到十分的气愤。

      “这已经是我们能造出最好的驼城了,为了这东西,我差点被元章先生送去都水监砍头。你看看。我从玉门关一路走到乱石城。她依然完好无损,你怎么能看不起人?”

      “别的我不晓得,但是我知道一点。你的驼城其实不叫驼城,叫做骆驼堆,十头骆驼扛着一个木架子,装载的货物还赶不上十头单独的骆驼,这是严重的浪费啊,你来西域是准备发财的还是准备来这里显摆的?”

      “当然是准备来发财的,长史可有什么好门路照顾一下小弟?”

      “现在说发财为时过早,帝国的危难还没有过去,需要我们帮着把这段难熬的日子熬过去,等到西域彻底安静下来以后。我们才能说私事。”

      何绍对许敬宗的话深以为然,在缴纳了两百枚金币的捐助之后,终于取得了自己独家经营乱石城权利,乱石城作为大西域物资的中转站,何邵认为这些钱花的很值。

      越往西走就越是荒凉,云烨的驼城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走在戈壁上,地面上蒸发起来的水汽,让远处的景致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好在不用担心迷路,一路上到处都是腐烂的战马尸体,它们从龟兹坚持到了这里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云烨知道突施的大队就在前面,如果自己加快行程,用不了五天就能追上突施,但是云烨一直保持着现在的速度,不紧也不慢,只要保持一定的压迫感就行。

      两军的斥候倒是征战不断,郭平和陈数都已经下到斥候军里去了,他们对宰杀突厥人兴致非常的浓厚,程处默也在不断地积累自己的功勋,对他来说只要有仗可以打,怎么样都行。

      无舌那里出现了大麻烦,他的神光最近变弱了,照射出来的光芒不再是雪白的光芒,现在变成了暗红色,云烨知道什么原因,原子裂变都有衰弱周期,更不要说这个类似夜明珠一样的东西了,能量释放的差不多了,也就该变得和普通石头没有什么区别了。

      无舌盘膝坐在暗红色的房子里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厉害的法门,但是看起来阴森森的,这样的光芒杜如晦拒绝去照,认为此光不吉,照多了说不定会出毛病。

      无舌不管不顾的继续自己的修行,云烨也不多说话,几十岁的老人了既然有了一项追求,那就让他继续去追求吧,如果生活没了目标,无舌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垮下来,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连续走了七天,在遇到一出新的水源地之后,云烨下令驼城停止前进,原因是突厥人停下来了,云烨命令斥候将自己到来的消息传递给刘方,寒辙,熙童知道,他们自己单独玩了这么久,总该收收性子了,据探马回报,小苗的天使军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五万人的规模,在击垮了小勃律之后,如今正在天竺国境内作战,他们意图打穿天竺国之后,进入大食人在远东的领土。

      大唐之所以看中西域认为不可失守的原因之一就是吐蕃这个心腹大患,和游牧民族的纠纷不同,汉族的“扩张”多是因为不堪周边民族为争夺过去属于自己的领土而进行的屠杀、劫掠和骚扰,出于稳定该国疆土、以绝后患的目的才大举兴兵。

      为了保卫长安必须占领河西,为了保卫河西必须控制青海,为了控制青海必须占领西域来分吐蕃帝国的兵力,使其不能并兵向东扩张而已。

      很早以前,李二曾经和禄东赞商谈过这件事情,他认为只要吐蕃彻底的放弃青海一代的土地,大唐就彻底的放弃西域,结果被禄东赞一口回绝。

      随着大唐的国力日渐强盛,禄东赞打算同意皇帝的这个请求的时候,轮到李二一口回绝了,现在的局势非常的明显,大唐需要西域,自然也需要青海,李二从来都不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不管他还能不能吃得下。

      阴谋需要时间来发酵,云烨打算给突施留下足够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的走向,贺鲁所部全军转向小勃律,紧紧地咬着天使军的尾巴不放,有点拿天使军当开路的巨斧来使唤,天使军因为自身构成原因假装上当,不断地把突厥人朝大食人的领地勾引。

      刘方,大长老这一对老狐狸互相纠缠着,互相牵制着,也互相依赖着在陌生的土地上厮杀。为此,云烨认为自己的力量不宜过早的介入,贺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突施现在想要回去,和自己的族人汇合就不能忽视贺鲁的存在。

      毕竟在他损兵折将的这段时间里,照顾所有突厥妇孺的是贺鲁,不是他突施,大长老作为突厥族内最有威望的长者,他坚定不移的站在贺鲁一方,再加上突厥第一猛将驳马带着最精锐的金狼旗忠贞不渝的守护着贺鲁,让早就想除掉贺鲁的突施无计可施。

      突施需要权衡得失,云烨并不急,他思考的时间越长,对他的损害就越大,让贺鲁带走族人,这是突施犯下的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如今不过是恶果展现了而已,没了东征的大义,他就没有办法继续统治各族的联军,化作鸟兽散乃是迟早的事情。

      驼城不再逼近,但是骑兵却在程处默,陈数,郭平的带领下日夜不停地袭击突厥联军,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晚上,仅剩的五千薛延陀人悄悄地离开了大营,一头钻进了茫茫的戈壁,当突施穿好衣服提着战刀准备追赶薛延陀人的时候,吐谷浑长老悲哀的阻止了突施的行动,这个时候一旦分兵就是在自寻死路,就让薛延陀人离开吧。

      突施在戈壁上站了整整一夜,天明的时候斥候告诉他在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了薛延陀人的尸体,他好像丝毫都不感到吃惊,回头对剩余的将领说:“离群的羔羊必然会被野狼吞噬,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话语,难道薛延陀的人都忘记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突施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个巨大的热气球,会然对所有人说:“唐人似乎非常的希望我们去西征,虽然说敌人喜欢的我们就一定要反对才是,但是现在,我们没能力反对了,你们知道云烨为何远远地留在那里不来么?”

      不等诸将回答,突施继续说道:“他在等我们自己崩溃,昨晚薛延陀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就像是一头站在羊圈外面的饿狼,不断地吓唬我们,让我们从心里感到恐惧,等到我们失去战力之后,就会任他宰割。

      我本来想着带领你们进入莎栅国,彻底的吞并掉这个国家,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西征的事情,现在我们没时间了,云烨不给我们时间,贺鲁带走了族人,你们去追随他吧,很想砍下这个捣鬼的臭小子的人头啊,真是遗憾。“

      吐谷浑长老抓着突施的手急切地问:”你准备干什么?“

      突施笑着说:”我不死不成了,两万唐人的血债就在我的身上,他不会允许我轻易地逃脱,只有我死了,剩下的人才能有机会活着。

      我当初就在这里烹熟了我的妃子,将她贡献给了天神,很可惜,天神的胃口很大,没有感到满足,现在就把我摆到祭坛上去吧,但愿能让他保佑你们顺利的到达西边。“

      ps:

      第一节刚刚到北京,晚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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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 代价


      “为什么会这样?‘云寿疑惑的问李象。!”这里面是有出处的,规矩是皇家的,但不是皇家制定的,听说是为了预防我们因为女色误事,放弃自己远大的理想,是那些承影殿的老家伙们制定的,你小心了,他们制定的规矩极多,听说足足有七十六条,现在正是完善的时候,以后要小心了。“李象撩起袍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云寿软趴趴的样子不由得出声警告道。”我又不是皇子,我将来一定是要做大将军的,最好离家越远越好,就像我爹爹一样到了天边,说都没办法找他的麻烦。“”你难道不想念你娘?“李象瞟了云寿一眼。”你知不知道,娘老子离得远了心里就想念,离得近了就想跑开,你看看我现在,就非常的想我爹,又想离我娘远远地。”这话没错,近则逊,远则怨书上早就说清楚了的,怎么今天会到我家来?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烟容陪着我爹去了宫里,你见不到。“李象随口应付云寿。”内府的詹事李义府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云寿想了一下说:”知道,他是我爹的学生,听说很是了得,我爹一”般不夸人的,但是这个李义府我爹爹曾经在我面前提起过,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怎么,你只是常山王,现在还没资格开府,这么早就招揽贤才会引来麻烦的。“

      “不是我要招揽,我爹爹准备请这个人担任太子洗马,因为我爹曾经向他讨教过如何将我娘从冷宫弄出来的事,你不知道,我娘有身孕了,如果再留在冷宫说不定会出事,我想去找他问问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云寿摇摇头说:“我爹以前告诉过我,你母亲的事情只能任其自然,万万不可强求·否则后果更加的严重,我爹不会错的,所以你还是好好地练字吧,有机会我们偷偷的去看·这个谁都说不出话来,出于孝心,不会有事的,但是也仅止于此,想要通过外力让皇帝爷爷服软那是做梦,我爹说过,移泰山容易·撼动陛下的心神难。”

      李象烦躁的对云寿说:“一口一个我爹,一口一个我爹,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

      云寿呵呵笑着说:“我爹的主意是对的·我干嘛还要去想一些错误地主意?李象,你告诉我,是我们加在一起聪明,还是我爹一个人聪明?”

      李象愣住了,哼哧了半天才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云伯伯聪明些!”

      云寿哈哈一笑,拍一下李象的后背说:“你也知道啊7我爹的话最好还是听听比较好,既然说了不许找外人,那就不要找了。”

      李象摇摇头道:“我心急如焚,等不了了·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就是。”

      见李象主意已定,云寿就不再多说话,而是和李象说起来年进书院的事情·他对书院充满了向往,但是李象却不太认同,他认为自己就该接受别样的教育·不管皇家的教育多么艰涩古怪,他都一门心思的想要完成自己的帝王学业。

      出了太子家,带着贺兰直接就回了玉山,他准备这段时间就留在玉山外公家里了,不回云家,也不回京城,对外的说法就是自己要随着外公学习《尚书》。

      长安的气氛依然没有好转·张俭兵败金刚山,四万唐军在损伤过半的情形之下·不得不退守平壤,驻守在白石城的牛进达,携带大量物资艰难的向高丽内地挺进,一路上叛民处处,道路损坏的情形极为严重,每日前行不超过三十里。

      云烨在西域取得的大捷在这样严酷的情形之下,再也无人提起,有郭孝恪的前车之鉴,所有人对张俭能否固守平壤持悲观态度。

      是年七月,张亮的辽东水师自椒岛袭破长口镇,海军陆战队长驱直入,张亮亲自领兵与新罗大将阏川率领的三万大军交战于南埔,在战事惨烈之时,有高丽野人突然暴起,撕咬阏川颈项,吸允鲜血三升,在大军中生生的将新罗主将的鲜血吸干,三万大军竟无一人胆敢阻拦,张亮趁势掩杀,溃敌三百里,后见高丽野人大惊,原来此子正是当年自己被云烨押解回高丽路上所见的的吃人儿,遂收为义子,名曰吸血儿。

      新罗,百济联军不得不停止攻击张俭,转头追捕在平壤城外游击的张亮军,张亮率领五千海军转战一十六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无奈敌我之力甚为悬殊,不得不再次回到海上,寻找破敌良机,张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整个辽东战场再一次陷入僵持状态。

      房玄龄放下手里的战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向来懦弱的张亮这一次竟然会下如此功勋,他不得不佩服皇帝的遣将之策,把身负血海深仇的张亮安置在辽东确实是高瞻远瞩。

      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了常山王的奏折,整部奏折只有一首《素冠》:“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兮。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

      聊与子同归兮。庶见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房玄龄心中一惊,翻开首页,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字,名曰:《祈母书》,见到这个名字房玄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将这一个手札放在文书的最下方,想要黜落这本奏章,这是他能为太子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什么是《素冠》?这是一首谈论同情心的诗歌,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说,凡是正常人,都具有同情心。它是设身处在遭遇不幸的人的境地,替他人着想,替他人担忧,分担他人的不幸。这是人之常情之一,同时也是仁爱之心、博爱之心的体现。

      可是太子妃的悲剧是谁造成的?正是当今的皇帝,是他权谋斗争之后的产物,就算是不对,也不能说,事关侯君集谋反,谁敢掺合?

      不得不说太子这几年做的还是不错的,从不提起,也从不过问,自己每月的初一十五会住宿到冷宫陪伴前太子妃,也没有重新立太子妃的打算,就是向自己的父亲表达了自己的心声,算是尽到了夫妻的职责,最近闻听太子妃有喜,这才是让太子妃重新返回东宫的契机,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皇帝皇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太子妃留居冷宫,这件事情就会悄无声息地化解掉。

      现在好了,常山王这一胡来,竟然胆敢指责皇帝缺少同情心,一介妇人的生死皇帝是不会在乎的,这样做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将自己的母亲置于危险的境地。

      自从举世攻唐以来,无数的人已经在指责皇帝的好大喜功,征战不绝,才会有这样的祸事,为此皇帝已经黜落了不下七位言官。

      这时候逆鳞一旦被触动,常山王的下场一定凄惨无比。

      固执的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无药可救,鲁莽的常山王居然换上了白衣白冠,跪倒在万民宫前为母亲求情,不论李烟容如何的阻拦依然被他惊动了正在午睡的皇帝。

      太子远在营州救济灾民,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阻拦,房玄龄匆匆的跑到万民宫,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昏厥过去。

      李象居然当着皇帝的面,大声地吟诵《素冠》虽然恐惧的全身发抖依然倔强的一字一句的念了下去,李二的脸色如同恶鬼般狰狞。”庶见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李象坚持着念完了这首诗歌,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要求,就听皇帝冰冷的声音。

      “念完了?你是在指责朕没有同情心?朕的孙子在指责朕没有同情心?”李二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谁教你如此成功的激起了朕的怒火?”

      李象抬头看到皇帝爷爷扭曲的面孔,呆滞地说:“成先生教我说的

      “成大庸?你的先生?李象,你要问计为何不问明白人,为何偏偏要问一介腐儒?”李二忽然就不生气了,声音也变得平缓。

      李象的身子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的说:”孙儿问过云寿,云寿说他爹早就说了,这事不能提,也不能说,最后会慢慢解决的,孙儿也问过内府詹事李义府,李义府说,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事?没有必要。”

      说到这里李象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三分恨恨地说:“他们都看不起我,都是在敷衍我,我娘有了身孕,她不能再留在冷宫,再这样下去,她会死掉的′只有成先生肯帮我出主意,他说只要我念了这首诗歌,一定能让您升起恻隐之心,皇祖父,求求您,饶了我娘吧。”

      李二的脸色彻底变得平缓了,走上前去将李象扶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李象温言道:“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善良和孝顺,却没有继承你父亲的智慧,也罢,善良,孝顺也是两种美德,不算错,你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来为母亲求情,朕怎会不应允,来人送苏氏出宫!”

      立刻就有宫人奔向冷宫准备苏氏出宫的事宜。

      “加封常山王李象为衡山王,表彰他的一片孝心。”

      房玄龄站在台阶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皇家的传承能够平安顺利的传承三代,现在全部化为泡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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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节 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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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看着李象欢喜的谢过皇恩就急匆匆的去接自己的母亲,心中酸涩的无以复加,原以为大唐至少会有百年的平安,现在看来都成了泡影。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李象的举动不会影响到太子的地位,否则,祸乱就在眼前,艰难的迈动了脚步涩声对皇帝请了安,还想再说别的就看见李二冲他招手,就随着李二走进了万民宫。

      进了宫殿,君臣站在大殿里谁都没了说话的心思,过了许久李二惨然一笑对房玄龄说:“以前就听人说,一个人不能太强势,否则会占尽子孙的灵气,朕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朕的身上,朕算得上雄才伟略,承乾也算是得到了天地的钟爱,青雀更不必说,李恪,李治的才智都是一时之选,就连李黯,李佑以前非常混账的孩子,现在也变得处事得体,虽然不堪大用,但是作为王爷抚佑一方还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你看看我的孙儿,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凡是聪明人的正确意见他没有听进去一件,反而认为是在敷衍他,把一个老朽的腐儒的话当成好主意在听,并且决然毅然的施行了下去,这样的人,这样的智慧如果真的成了帝王,可怎么得了哟。”

      李二说完就盘膝坐在地毯上,神情沮丧之极。

      杜如晦也盘腿坐了下来道:“陛下不必忧伤,衡山王的智慧确实不适宜继承大统,如果是别的宰相断然不会说出这句话,但是今日这一幕铁一般真实的事实告诉微臣,衡山王确实不合适,陛下和微臣都想得太乐观了,原以为我大唐至少三代之内不会出现内乱,现在看起来。萧墙之祸的危机依然存在啊。”

      两个人互相说着自己的颓废和失望,长孙面色苍白的端进来一壶茶放在他们君臣的中间,自己也跪坐了下来,她看的出来。帝国的君王和首相真的已经对李象心灰意懒了,为了避免俩人伤感,极力的试图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

      “这是朕的错,原本就该把李象早早的送进玉山读书。而不是找了一些饱学的儒生教诲他,圈在皇宫里在他的脑子里建立了一座空中楼阁,不接地气不说,连灵智都被彻底的蒙蔽了。皇后,将宫里的孩子明日全部送进玉山,宫中不在聘请教习。以后皇子必须入玉山读书。着为永例吧,朕明日就向李纲先生认输赔罪,并且自认失败。”

      能让一向刚强自负的皇帝说出这样心灰意冷的话,房玄龄闭目不言,长孙暗自垂泪。

      李二哈哈干笑两声说:“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我们策划过,准备过。向这个方向努力过,既然失败了夫复何言,放心,朕不会消沉的,我们打下了如此一个庞大的帝国,小小的一点波澜总会出现的。

      现在朕的将军正在外面浴血奋战,朕的臣民正在发愤图强,此为千万年未有之盛世,朕独步古今,就不相信到了垂暮之年还不能解决大统的延续这个死结。

      皇后,玄龄,不必难过,举世攻唐这种事情我们都应付下来了,并且正在取得胜利,这点小麻烦算不得什么,朕之所以难过,主要是皇家从未出现过这种波澜,一时有点不适应而已,打起精神来,这不算是什么事……”

      一连半月李象开心极了,自己的母亲回到了家里,东宫立刻变得秩序井然,虽然母亲依然愁眉不展,有时候还会暗暗落泪,这也是欢喜所致。

      成大庸获得了李象的丰厚的赏赐,云寿也接到了李象一篇讥讽气十足的信笺,通篇都是对所谓聪明人的挖苦。

      对云寿李象还算是客气,对于李义府,李象通过自己的权利差点让李义府去养马,虽然听管家回报说李义府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做好了去养马的准备,李象还是不打算放过李义府,养马简直太便宜他了,他一封弹劾李义府的奏折进了尚书省之后,却没有等到李义府被罢官的消息,那个家伙反而升了官,从七品的官身变成了正七品,正式主持内府的对外事宜。

      虽然失望了一点,李象还是想去看看云寿惭愧的样子,到了云家,发现云寿准备了很多的礼物给他,东西很多,衣食住行无所不包。

      “阿寿,你这是何苦,我们是兄弟,就算你料错了一件事,也不必如此的愧疚,你要是实在觉得内疚,就送我点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算什么?”

      云寿还是不说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汇票,认真的对李象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攒下的压岁钱,总共一百二十个金币,原本准备给烟容的,现在你比较急需,全部给你了。”

      李象尴尬的说:“我虽然穷了一些,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云寿硬是把汇票塞进李象的怀里不容他有半点的拒绝。

      带着丰厚的礼物回到了东宫,李象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头,云寿就是一个小气鬼,自己以前也问他借过钱,他总是俩个金币,俩个金币的给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做?

      烟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那张小脸绷得紧紧地,不但是她,整个东宫都变得气氛非常的紧张。

      终于,李象在迷惑中迎接了自己的父亲,不但把自己的功绩向父亲作了汇报,也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父亲。

      李承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忐忑不安的儿子,心痛如刀割,云烨说过一句话,我又不是你老子为什么要教你聪明?现在到了自己必须教会儿子聪明的时候了。

      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儿子,轻轻的对他说:“都是父亲的错,才让你沦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你不忍心自己的母亲受苦,冒险去求情,这是大孝之举,爹爹非常的开心,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是爹娘的福分。

      可是象儿啊,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不该如此的,绝对不该如此的,你云伯伯和李义府说的一点都没错,知不知道孩子,你母亲有了身孕,其实就是爹爹救你母亲出来的法子,只要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出世,你母亲也就会安然无恙的出来。

      自从你母亲有了身孕之后,她在皇宫里并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住在原来的那间简陋的房子里,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动手,而是住在明秀阁,使唤的宫女就有六个之多,宫里的御医每隔三天就会帮着你母亲把一次脉,所以她在皇宫里待产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咱们大唐所有的臣民其实有一个很好的愿望,就是希望皇家大统的承继能够在三代不出任何问题,这样一来大唐至少会获得平稳的百年光阴,这非常的难得,只要继承大统不要生乱,以我大唐的强大,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百姓自然就会安享百年的太平。

      现在没有了,就因为你鲁莽的举动没有百年了,在这件事情上你充分的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和软弱,甚至是愚蠢。

      你听不进云寿和李义府的正确的意见,反而行险,孤注一掷的去做这件事,如果你只是上了奏折还不太要紧,房相会帮你掩饰掉这件事,你的奏折必然不会被送到你皇祖父的手上,只会被黜落,最后送到炉子里烧掉。

      可是你不给自己留半点的退路,直接穿戴着白冠哭宫,还好你祖父发现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救母亲,没有其他的意图,给你出这个主意的人也恰好是成大庸,就将此事轻轻地揭过去了,看在你连皇储的身份都丢掉了,可怜你的愚鲁,这才提前将你母亲放了出来,并且封你做衡山王作为补偿,孩子,你的皇储名分没了,为了你的母亲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李象嘴里咬着一颗梨子,脑子里就像有一万面锣鼓在敲响,巨大的声音就一直在脑子里回荡,父亲的一句皇储没了,将李象顿时就抛进了万丈深渊。

      他艰难的转过脑袋看着哀痛的父亲痴痴的问:“爹爹,我真的把这件事做错了?”

      “错了,错了,我的孩子,娘就算是死在冷宫,你也不该这么做。”苏氏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哀痛,从帷幕后面奔了出来,抱着李象痛哭失声。

      李象木讷的咬着梨子,眼泪泉水般的往外喷涌,整个梨子被他连果核都吃掉了,他依然木然的咬着空气,将嘴巴一张一合的。

      成为一个皇帝是李象从小开始做的一个梦,自己苦读诗书,勤练武艺,熟读兵书,翻阅了历朝历代的札记,强忍着痛苦接受变态的皇家礼仪的折磨,现在,一切都成空了。

      心如同撕裂般疼痛,却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肋下几欲生风,想要腾空而起。

      回想了前因后果,李象流着泪问父亲:“孩儿这次的事情做的其蠢无比?我把正确的和错误的意见正好弄颠倒了?“

      李承乾点点头,这个时候不能对李象有半点的隐瞒,男人的成长有的时候需要伤痛来做养料。只要熬过去,自然会有坦途出现。

      ps:

      第二节送到,万分抱歉,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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