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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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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六二章 豺狼横行

  
      “毁了那把刀?”齐王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朗毋虚意思,轻声问道:“你是说废掉裘俊篙?”

      “正是。”朗毋虚点头道:“裘俊篙乃是大秦第一酷吏,残暴不仁,此人杀人如麻,在他手底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满朝文武,对此人恨之入骨,如今他成为太子的刀,更是发了疯一样对我们胡乱撕咬,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几名官员顿时都凑近过来,已经有人道:“不错,太子既然用了这把刀,咱们把这把刀毁了,只要刑部不在太子的控制之下,咱们面临的危局,便可以迎刃而解。”

      “哦?”齐王若有所思。

      朗毋虚肃然道:“只要扳倒朗毋虚,太子即使是监国,也无权任免六部尚书,刑部尚书的位置空下来,就必须要由圣上另外任用。到时候咱们只要不让太子党的人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刑部便无法撕咬我们。”

      齐王微微点头,问道:“可有法子扳倒裘俊篙?”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名官员道:“大可以去彻查他的家财,此人在刑部为官多年,屁股后面必然不干净……!”

      朗毋虚摇头道:“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没有圣上的旨意,根本不能在明面上对裘俊篙做出彻查,而且裘俊篙虽然残暴,但是为官倒也小心,想要抓住他贪赃的把柄,并不容易,只怕咱们还没有找到证据,反要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那如何是好?”有官员顿时又焦躁起来。

      如今形势,也由不得他们不心急,他们最大的靠山,只有齐王,可是没有皇帝撑腰的齐王,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现在几乎每天都有齐王党的官员因为各种罪名落网,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在场众官员也要被裘俊篙拉到刑部大狱去坐上一坐。

      裘俊篙的刑部大狱,那可是让人闻之色变。

      朗毋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要找他的麻烦,并不困难,他在刑部呆了十多年,经他手的案子,多如牛毛,你们说,这中间有多少冤假错案?”

      “哦?”齐王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是说从这上面下手?”

      朗毋虚拱手道:“殿下,裘俊篙手下的冤案多如牛毛,下官轻而易举,就能找出他诸多的冤案,圣上虽然下旨由太子监国,但是也下旨由殿下辅佐太子监国,如果裘俊篙判定的冤案闹大,殿下身为辅国,当然可以插手其中,只要咱们手里的证据确凿,裘俊篙那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即使是太子,也不敢维护的。”

      “妙策妙策。”旁边官员笑道:“朗大人不愧为智者,只要将裘俊篙扳倒,太子手里的这把刀就没了,到时候咱们竭力争取刑部尚书的位置……毕竟中书省还有徐从阳徐大学士在那里,只要徐大学士和殿下联名向圣上举荐,我等在跟在后面向圣上上折子,刑部尚书的位置,必然不能落到太子党的手里。”

      “不错。”另一名官员似乎缓过神来,“如果有机会让咱们的人掌管刑部,咱们回头再去整顿太子党,便可反败为胜。”

      齐王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问道:“朗大人,你能找到物证和人证?”

      朗毋虚点头轻笑道:“大人,裘俊篙在刑部作威作福多年,恨他的人可不只是其他各司衙门,刑部之中,那也是有他的敌人。”

      齐王明白过来,轻声道:“此时务必慎重小心,万不能被他们知道动静。”

      “殿下放心,此事便由下官亲自去办。”朗毋虚十分清楚,在太子党的眼中,自己可是齐王党的骨干人物,齐王党一垮,自己第一个便是跑不了的,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也容不得自己往后退缩,当初背叛安国公黄矩转头齐王,就已经再无其他的退路,“等到案子闹大,有了确凿的证据,殿下便可以出手,将裘俊篙那酷吏拉下马来。”

      朗毋虚这般说,众人顿时便觉得灰暗的前程有了一丝亮光。

      “诸位,太子虽然看似不问朝事多年,但是这一次大伙儿也都看清楚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实力却并不容小视。“从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众人瞧过去,却见到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文士坐在椅子上,神情十分严肃,这些人这些时日经常往齐王府过来,自然也都认识,此人正是齐王府长史卢浩生。

      自始至终,卢浩生都只是坐在一旁,并无说话,此时突然说话,众人的视线都瞧向他。

      “卢长史说的不错。”朗毋虚忙道:“卢长史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也没有。”卢浩生若有所思,“朗大人从裘俊篙下手,在当前看来,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在扳倒裘俊篙之时,诸位也应该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裘俊篙只是太子的第一步棋,可以肯定,太子手中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张底牌,就算扳倒了裘俊篙,接下来太子会用什么手段,你们是否想过?”

      众人面面相觑。

      卢浩生缓缓道:“有一点,你们还是要记住,殿下是咱们的根基,所有的一切行动,都要维护殿下的利益,有些事情,殿下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殿下可以知道却不能做。”他扫视众人一眼,继续道:“所以有些事情,你们可以做,殿下却可以不知。”

      朗毋虚小心翼翼问道:“卢长史的意思是?”

      “没有十全的把握,你们还是不要轻易让殿下出手。”卢浩生淡淡道:“你们可以倒,殿下不能倒……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清楚。”

      正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一名王府家仆已经在门外禀道:“禀报王爷,刑部来了一群人,声称要捉拿要犯,马统领令小的向王爷禀报。是否让他们进入王府!”

      厅中众人神色大变,齐王霍然起身,怒道:“刑部的人?他们抓人抓到我齐王府来了?他们要抓谁?”

      “他们没有说,只说要犯在王府内,求王爷将要犯交给刑部衙门!”

      “本王府里哪有什么要犯?”齐王双拳握起,“真是好大胆子,本王倒要去会会这群疯狗……!”

      “殿下且慢!”卢浩生起身来,“只是刑部的人,事情未名,殿下不必轻举妄动,卑职先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裘俊篙真是胆大包天,抓人都抓到了王府来。”朗毋虚亦是怒道:“他们将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其他官员也是义愤填膺。

      卢浩生向齐王拱了拱手,并不多言,出门随着那仆从径自往王府大门过去,尚未到大门,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夜色幽暗,卢浩生站在院中一颗大树后面,并没有立刻上去,只是望着,只见到门前黑压压的果然有一群人,侍卫统领马仲衡领着数十名王府护卫正守在大门前,如同铜墙铁壁,刑部衙门的人自然是不敢硬闯,却是有人在那边道:“我们是奉命办事,捉拿要犯,事关重大,齐王殿下深明事理,自然不会包庇要犯的。”

      马仲衡淡淡道:“捉拿要犯是你们刑部的事情,守卫王府,是本将的职责,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能踏进王府一步。”

      双方僵持不下,瞧那意思,刑部的人抓不到他们口中的要犯,就不会撤走。

      卢浩生这才缓步过去,马仲衡见到卢浩生过来,拱了拱手,卢浩生见到刑部竟是来了二十多号人,清一色佩刀,皱起眉头,问道:“深更半夜,在王府前面大呼小叫,这成何体统?”

      刑部人群中上前来一人,拱手笑道:“下官刑部侍郎张元达,奉部堂大人之命,前来逮捕要犯,还请齐王殿下将要犯交出来。”

      “大胆。”卢浩生沉声道:“这里是齐王府,何曾来什么要犯?”

      张元达道:“太仆寺少卿吴堂春自然是在王府里的,我们要抓的要犯,就是吴堂春。”

      “吴堂春?”卢浩生皱起眉头,“他犯了什么罪?”

      “吴堂春在金陵老家霸人产业,利诱不成,威逼恐吓,而且将人打成重伤,后来不治身亡。”张元达抬头挺胸,“如今死者家属已经状告到了京城,部堂令我们请吴少卿往刑部衙门去一趟。”

      “吴少卿一直在京城,并无回老家,什么时候打死了人?”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张元达道,“那次吴少卿回家一趟,他的弟弟看中了一处庄园,与当地官府勾结,逼迫死者交出地契房契,死者不从,吴家家仆出手伤人,此事吴堂春事先知晓,而且当地官府也是得了吴堂春的嘱咐才会出动人手。”

      “可有证据?”

      “自然有。”张元达道:“人证物证都已经在刑部衙门,当时目睹此事的人众多,已经从金陵来了十多名证人,参与此事的金陵知府也已经被拘押进京,他已经出证所有的事情都是吴堂春在背后指使,死者家属告到京城,如今也都在刑部衙门……卢长史,吴堂春罪大恶极,你们齐王府,总不成还要包庇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吧?”

      卢浩生皱眉道:“若要抓人,尽管去吴少卿的府上抓人,为何要前来王府?深更半夜,夜闹王府,王爷的性子可不好……!”

      张元达义正词严道:“公务在身,而且身为刑部差官,只是尽忠职守,我们只是捉拿要犯,绝不是故意冒犯齐王殿下,若是王爷真的觉得卑职等有所冒犯,只要王爷发话,我等甘愿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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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九章 关税

  
  楚欢心里明白,甘侯对银子如此上心,倒未必是这名西北军统帅对银子很感兴趣,只不过西北军现在处境艰难,甘侯虽然目前凭借着威望以及与士兵同甘共苦,勉强保证西北军的稳定,但是长此以往,西北军的处境越来越恶劣,保不准手下的兵士会出现变动。
  
  他当然也知道,一旦西北军出现动乱,对整个西北来说,那是大大的祸事。
  
  要保证西北军将士能够安心卫戍边关,只靠威望和jī励士气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解决军队面临的实际困难。
  
  无论是吃穿,还是住宿,都需要得到增强改善,而要改善这些,没有银子是万万不成。
  
  “银子是多是少,其实并不在本督决定,而是在将军和西北军的弟兄们决定。”楚欢含笑道。
  
  甘侯显然没有立刻明白楚欢的话,微皱眉头,楚欢已经轻声问道:“甘将军应该知道,在前朝的时候,西边的商人曾经一度和我中原商贸往来,那时候的贸易十分的繁荣,只不过后来西梁国崛起,堵塞了东西贸易的商道。”
  
  甘侯点头道:“不错。我中原地大物博,锦绣之邦,很早以前,第一批西方的商人来到我中原之后,见识了我中原的山川锦绣,也看到了中原的物产丰饶,所以自那以后,西方商人来中远贸易的人络绎不绝,而我中原也有商队曾经一度前往西方。”随即皱起眉头:“不过正如楚大人所说,西梁人忽然崛起,统一了西梁九部,将西部大片的地区完全控制在他们的手中,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切断了东西贸易商道……!”
  
  “西梁人建国之初,倒也并没有显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楚欢道:“那时候东西商道虽然被切断,但是两边的贸易却并没有断绝,只不过西梁成了中转之地,东西方两边的货物,只能在西梁交易,西梁人从中赚取了大批的利益……!”
  
  甘侯微微点头,却有些疑惑问道:“楚大人,这东西贸易,与我西北军有何干系?”
  
  “干系当然大了。”楚欢正色道:“据本督了解,在那时候,雁门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往来贸易的商人进出雁门关络绎不绝,而关税,成了国家最重要的收益之一。”
  
  甘侯眉角微微舒展,哈哈笑道:“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难道你是准备开启雁门关的关税?楚大人,你可知道,雁门关收取关税,那还是在前朝时期,本朝立国以来,雁门关这边,可就从不曾出现过什么关税!”
  
  “我大秦没有在雁门关出现关税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在前朝后期,关税就已经不废而废。”楚欢肃然道:“前朝后期,国势衰弱,天下大乱,西梁人那时候就已经对中原虎视眈眈,只不过他们很清楚,中原强盛之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有中原冇出现乱局,他们才有可趁之机。也正因如此,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小股犯边,而两国的贸易,也从那时候彻底中断,西梁的商人不再入关,我中原的商人不再出关,雁门关可说是门庭冷落鞍马戏,再加上为了防止西梁人进入我中原,雁门关也一直处于闭关状态,既然没有贸易往来,关税自然也就不存在。”
  
  甘侯并无说话,只是看着楚欢。
  
  “现在,我们重新开设贸易场,允许关内的商人出关贸易,甘将军,其实你应该也明白,无论是我大秦,还是包括西梁在内的西方诸国,对双方的货物都有着强烈的需求,双方虽然一度水火不容,但是对于贸易的渴望,双方从来不曾消失。”楚欢正色道:“本督可以保证,这座贸易场的设立,一定会促进两国贸易的交往……本督无法断定这种贸易会持续多久,也不敢保证这样的贸易会让两国从此息兵罢战,但是本督相信,在下一场战事来临之前,贸易场的来往,必然会十分的频繁。”
  
  甘侯摸着下巴上的粗须,盯着楚欢看,还是不发一言。
  
  “本督刚说过,银子的多少,取决于贸易场贸易的往来是否频繁,贸易是否顺畅,我在西关道也是做过了解,其他地方先且不说,至少西关道的商人们都愿意与西梁人进行生意上的往来,但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楚欢缓缓道:“这一点,甘将军当然能够理解,西梁人与我大秦交兵不久,虽说目下西梁人在数年之内不可能大举进犯,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小股的游骑兵会出现在边关。至若贸易场,为了防止西梁人渗透中原,也因为西北百姓对西梁人的痛恨,所以贸易场只能设在关外,而不能出现在关内,那些商人出关贸易,自然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
  
  甘侯终是点点头:“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你是说,没有西北军的保护,关内的商人们便不敢出关做生意,如此一来,贸易场就形同虚设。”
  
  “正是如此!”楚欢含笑点头道:“只有得到西北军的保护,贸易场在西北军的保护下,商人们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放心进出雁门关。”顿了顿,才继续道:“本督已经准备重新开启关税,这事儿,来此之前,也曾和西关的商人们经过了磋商。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贸易场真的能够顺利开设,他们如果真的可以和西梁人那边做生意,其中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利润,他们对于关税,也并无异议,还是愿意承受,而且相比起他们所挣取的利润,关税所占的比例并不高。”
  
  甘侯微微点头,道:“楚大人运筹帷幄,未雨绸缪,让本将钦佩。只是……楚大人可有想过一件事情?”
  
  “请将!”
  
  “就是关于关税的归属问题!”甘侯正色道:“楚大人既然知道前朝时候,雁门关的关税也是国家的一项重要收入,那么如今重启关税,这些税收难道不用缴纳给朝廷?本将知道,前朝的时候,雁门关这边的关税,是由西北地方官府代朝廷收取,然后再转入国库,如今重启关税,如果按照前朝时候的法子,当时由你们西关道官府收取关税,再经你们的手,押送到国库……!”顿了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不管怎么说,西北军镇守着雁门关,难道……关税会让给我们西北军不成?”
  
  “甘将军说的不错,关税,本督正是准备让给西北军。”楚欢含笑道:“其实本督算过,一开始的时候,即使贸易顺畅,但是因为国内的形势,贸易不可能达到从前的高度,但是却也确实能够收取到不菲的关税。本督准备将贸易展开后的前三年关税,都交给西北军,本督想过,三年的关税,足以保证西北军的各项供给,大大改善西北军现在的困境。”
  
  “朝廷那边怎么说?”甘侯肃然道:“楚大人让出关税,朝廷会同意?朝廷如果找寻楚大人索要关税,你又如何应对?”
  
  楚欢含笑道:“这一点,甘将军倒不必担心,吾皇圣明,仁慈宽hòu,早已经下过旨意,三年之内,免去西关道所有的赋税,雁门关依然是在西关道境内,所以雁门关的关税,也属于西关道的税冇赋之一,朝廷免去西关道所有的赋税,自然也包含这里的关税。”
  
  甘侯的眼睛终于显出神采,还是有些不相信,问道:“楚大人,你此话当真?你的意思是说,三年之内,雁门关的所有关税,都将归属西北军所有?无论是朝廷,还是你们西关道,不会从关税中抽走一分一毫?”
  
  楚欢道:“甘将军,如果本督说,开设贸易场,并不只是为了西关的商业发展,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你们西北军,你信不信?”
  
  甘侯一怔。
  
  “朝廷现在十分困难,国库也是十分空虚。”楚欢轻叹道:“甘将军和本督都很清楚,朝廷现在东平天门,北征青天,根本没有余力给予西北边军支援,甘将军现在或许能镇住西北军一时,但是一年半载之后,物资供应不上,我相信连甘将军也无法保证西北军还能如此稳如泰山。”
  
  甘侯眼角微微跳动,却是情不自禁微微颔首。
  
  “在开设贸易场之前,本督就想过如何帮助西北军解决困难。”楚欢轻声道:“以西关现在的能力,实际上很难对西北军提供有力的帮助,西关还有不少老百姓饿死,本督很是惭愧,连百姓都无法照顾,自然不可能对西北军给予太多的帮助,所以思来想去,开设贸易场,重启关税,或许能够给西北军带来帮助,这也是本督目前想出的唯一办法。”
  
  甘侯肃然道:“楚大人心存西北军,本将感jī不尽。”
  
  “其实也不能说全都是为了西北军,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西关道。”楚欢微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西北军如果真的出现混乱,首先遭祸的,只能是西关道,所以本督肯定希望西北军能够安定。此外,开始贸易场,促进东西两边的贸易,对西关道的商贸发展也是大有好处,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本督就算面临千难万难,也是一定要做的。”
  
  “什么也不必说了。”甘侯霍然起身,“楚大人,贸易场是你们西关的事情,也是我们西北军的事情,从今以后,贸易场的安全,将由我西北军全权负责,本将明天就安排人马出关,而且会准备设立保护贸易场的军团,绝不让任何居心叵测之辈对贸易场有一丝一号的伤害。哈哈哈,今天对西北军来说,是个大日子,虽然边关苦寒,但还是要庆祝一番……!”大踏步走向大门,大声叫道:“常欢,将你们天孤堡的藏酒抱几坛过来,本将要和楚大人一醉方休。”伸手拉开大门,便见到门前一个人影,愣了一下,那人却正是常欢,也不知道常欢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前。
  
  只是常欢苦着脸,表情极其难看,甘侯皱起眉头,骂道:“你他娘的失心疯吗?”忽然瞧见常欢身后还有一道身影,更是皱眉,见到他后面那身影缓缓侧身,甘侯神情大变,大叫一声,就像见了鬼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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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零章 凭刀说话

  
      楚欢看着大门处,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看到甘侯连续退了几步,随即看到一个身影跟着甘侯的后退进到屋内,看清来人,楚欢也是骤然变色。

      这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竟豁然是先前领着娘子军大闹天孤堡的甘玉娇。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实在不明白这甘玉娇怎会去而复返?

      甘侯退了数步,甘玉娇冷着脸,手里还拿着弯刀,那威势竟似乎比堂堂西北军统帅还要高,咄咄逼人,一双漆黑的眼眸子,也是死死盯在甘侯的脸上。

      “妹……妹子,你怎么来了?”甘侯眼角抽搐,却还是赔笑道:“都大半个月没看到你人影,哥哥真是想念的紧。”

      甘玉娇冷笑道:“你想见我?不见得吧,我找了十几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若想见我,又何必躲着我?”

      “躲着你?”甘侯奇道:“这……这话从何说起?妹子,你当真误会了,我可真没有躲着你,最近公务繁忙,所以……所以要往各处检查……!”

      “编,继续编……!”甘玉娇冷笑道:“甘侯,你已经不是我以前那个大哥了,满口瞎话,卑鄙无耻……!”

      “玉娇!”甘侯拉下脸来,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大哥,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和大哥说话。我现在正在谈要紧的公务,你先下去等着……!”

      “只怕我转头一走,你立马就会消失。”甘玉娇眉头竖起,“我这样说你,难道有错?难道你不是满嘴瞎话?难道你不卑鄙无耻。”

      甘侯皱着眉头,道:“也罢,那些小事,我回头再和你慢慢说,我现在真的有事情……!”

      甘玉娇扫了屋内一眼,瞅见楚欢,见到楚欢气定神闲坐在桌边,显出惊讶之色,微蹙眉头,也不理会楚欢,“小事?你当真觉得那是小事?”

      甘侯苦笑一声,问道:“你先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要找到你,当然不容易。”甘玉娇道:“先前故意过来,闹出声势,就是让你知道我已经来过,不这样闹一下,你又怎能老实出来?常欢那狗东西,真要将你藏起来,就算再给我一百人,在天孤堡也找不到你。”

      甘侯叹道:“所以你故意闹一场,然后离开,让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再来。”

      甘玉娇眉宇间不无得意之色:“要找到你,当然要你自己出来。如果你真的在天孤堡,我离开之后,你必然会露头,我再偷偷潜回天孤堡,必然可以找到你,果然被我料中……这些不都是你以前教过我的吗?”。

      甘侯苦笑道:“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教你这些。”

      “其他的都不用说了。”甘玉娇怒视甘侯,“我问你,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

      楚欢在旁听的甘侯兄妹二人说话,不禁对母老虎一样的甘玉娇刮目相看,先前她带人闯进天孤堡,大闹一通,原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找寻到甘侯,只是故布迷阵,等到天孤堡这头相信甘玉娇离去,这母老虎又偷偷潜回天孤堡,抓了甘侯一个正着。

      不得不说,这母老虎看似霸道,但是却十分狡猾。

      有妹如此,这甘侯自然也是个十分狡猾的人物。

      只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这一对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瞧甘玉娇一副兴师问罪之态,而甘侯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这样看来,此事或许是甘侯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与甘侯一同从地窖里出来的那个水蓝姑娘,难不成这件事情竟然与那位水蓝姑娘有牵连?

      甘侯看上去神情很不自然,再一次道:“此事从长计议,玉娇啊,你……!”

      不等他说完,甘玉娇已经冷笑道:“好,你不想解决,我来帮你解决,现在我就去一刀砍了她!”转身便要走。

      甘侯一把拉住甘玉娇手臂,有些恼怒道:“玉娇,你可不要太过分。这事情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你若是伤了她,我……!”

      甘玉娇豁然回头,怒视甘侯:“我若伤她,你会如何?”

      楚欢此时已经明白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兄妹二人出现如此大的争执,还真是为了那个水蓝姑娘。

      甘侯脸色有些难看,见到甘玉娇一双大眼睛怒视自己,终是苦笑道:“玉娇,我能对你怎样?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就不能体谅哥哥?”

      “那你可曾体谅过嫂子?”甘玉娇道:“亏她对你那么好,你……你竟然这样对不起她。”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

      三言两语之间,事情他已经大致明白过来。

      毫无疑问,甘玉娇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向兄长兴师问罪,这甘侯家有妻室,如今又和这位水蓝姑娘有了关系,甘玉娇显然甘侯的原配很有感情,所以这才为嫂子出头。

      甘侯面显惭愧之色。

      便在此时,却从外面进来一人,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玉娇姑娘,都是我的错,与将军无关,你……你莫要难为他!”

      甘玉娇转过头来,见到跪在地上的正是水蓝,冷冷一笑,道:“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贤淑的女人,谁知道你竟然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住口!”甘侯骤然厉声喝道:“甘玉娇,不允许你这样说她。”

      “怎么?怜香惜玉了?”甘玉娇冷笑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想过远在京城的嫂子?她被留在京城,实际上就是人质,为了你,她日夜担惊受怕,你可曾想过她?当年是谁救了我们,甘侯,你难道没有一点良心?”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她。”甘侯眼角抽搐,“可是这事情怪不得水蓝……!”

      “将军……!”水蓝抬起头,眼角带着泪水,“玉娇姑娘,你说得对,我是下贱,我不是好女人,都是我的错,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气,你尽管一刀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好……!”甘玉娇握紧刀,“你既然这样说,我就成全你。”竟是挥刀朝着水蓝砍了下来,甘侯骤然变色,已经探手出来,抓住了刀刃,那刀刃异常锋利,甘侯抓住,立时伤了皮肉,鲜血流出。

      甘侯神情坚毅,一双眼睛盯着甘玉娇的眼眸子。

      甘玉娇有些吃惊,怔了一下,随即咬着嘴唇,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即听到一个声音道:“玉娇姑娘,事已至此,用刀子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甘玉婷本来就是一肚子怒火,扭头看过去,见到说话的正是楚欢。

      她并不知道楚欢身份,楚欢一出口,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厉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楚欢缓缓起身来,平静道:“我之前说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需要讲道理的时候,我从不退缩的。”

      “你……!”甘玉娇怒道:“什么地方都有你,我本就该一刀杀了你。”

      “现在也来得及。”楚欢面无表情,盯着甘玉娇,“玉娇姑娘,你也许不会明白,世间上确实有很多事情可以用刀子解决,有很多事情,也可以用银子解决,但是有些事情,无论是刀子还是银子,都无法解决,例如……人的感情!”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并非你拿着刀子就可以解决。”楚欢叹道:“而且就算你杀了这位姑娘,对事情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你这一刀下去,就是一刀两命!”

      “一刀两命?”

      楚欢道:“难道玉娇姑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甘玉娇一怔,看向甘侯,甘侯神情肃然,见甘玉娇看过来,终是点了点头。

      甘玉娇咬着嘴唇,神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水蓝抬起头,道:“玉娇姑娘,我……我是真的喜欢将军,将军救了我的命,而且……而且对我一直很好,我……!”

      “你还有脸说下去?”甘玉娇冷哼一声,看着甘侯,问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带着我避难,你患了重病,差点死去,我那时候还小,什么事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鲁父,你固然要病死,我也会死去。”

      “我记得!”

      “那你还记得,鲁父将我们收留,而且给你瞧病,让我们从此不用流落。”甘玉娇眼圈泛红,“你可还记得,鲁父没有因为我们出身贫寒而瞧不起我们,让你进武院学习,你进武院之后,是嫂子将我带大?”

      甘侯神情凝重,点头道:“我记得!”

      “那你自然也记得,嫂子不嫌弃你,愿意嫁给你,后来你要从军,是嫂子送你上路?”甘玉娇眼角含泪:“你功成名就,嫂子朝廷却将她留在京城作为人质……她没有抱怨,只因为他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她。”

      甘侯眼圈也是微微泛红,眼角抽搐,却不说话。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甘玉娇道:“为了她,你就背弃了嫂子对你的情意……!”

      “玉娇,我不会辜负你嫂子,就算是到死的那一刻,也绝对不会。”甘侯长叹道:“可是我也不能辜负水蓝……!”

      甘玉娇将刀递给甘侯,“你以前说过,只会对嫂子好,可是你已经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如果你心里还有她,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楚欢摇摇头,嘟囔道:“一根筋……!”

      甘玉娇耳朵极灵,刀光一闪,对准楚欢:“你说什么?你当真要找死不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欢淡淡道:“这位姑娘已经怀有甘将军的骨肉,也是你们甘家的骨肉,你却逼着甘将军杀死她,玉娇姑娘,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你实在有点不可理喻!”

      “看来你是真的要插手我们甘家的事。”甘玉娇往楚欢这边走近两步,“你想管,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告诉过你,祸从口出,看来你没有长记性。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真有胆子,大可以上来管。”

      楚欢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姑娘的话,我不大懂!”

      “这里是军队,有无道理,就凭刀说话。”甘玉娇双眸如冰,“你要是有胆子,拿起刀来,胜过我,此事我就再也不管,你若是输了,死在我刀下也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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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一章 侥幸

  
      楚欢一愣,随即笑道:“姑娘难倒觉得此事真的需要用刀子来解决?”

      “莫说废话。”甘玉娇冷声道:“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等我回头再收拾你,要么,就给你一把刀,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在这里多嘴多舌。”

      楚欢皱起眉头来。

      “没有胆子,就滚出去。”甘玉娇见得楚欢犹豫,自然更是不放在眼里。

      楚欢看向甘侯,见到甘侯正带着期盼之色看着自己,叹了口气,终于问道:“甘将军,我是否可以冒昧问一句,你和这位水蓝姑娘有何渊源?”

      甘侯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实不相瞒,西梁人打到西关的时候,我西北军也是节节败退,西关百姓流离失所……你想必也知道,西梁军挺进的速度极快,西关的百姓,有许多根本来不及撤离,就被西梁人包围。”

      楚欢点点头。

      “西梁人在西关烧杀抢掠,无数百姓命丧西梁铁蹄之下……!”看了水蓝一眼,神情凝重,“水蓝本是普通的农家姑娘,全家都……哎,都惨死在西梁人的刀下,本来……!”顿了顿,却是在有些说不下去。

      水蓝已经抬头道:“我的家人都死在西梁人的刀下,那帮畜生,将抢掠的年轻女人要带回他们的军营,肆意凌辱,那次他们抓了包括我在内的十多名姑娘,准备押送回营,走到半道上,是将军的部队突然出现,将那干畜生杀了个一干二净,将我们救了出来……!”

      楚欢闻言,神情黯然。

      “将军救了我们之后,还给我们分发盘缠,还有家人的,去寻找家人,没有家人的,去投奔亲眷……!”水蓝泪水涟漪,“我举目无亲,恳求将军收留下来,愿意在将军身边服侍……!”

      甘侯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将军本来是拒绝,可是……可是将军救了我的性命,而且杀光了那些畜生,为我家人报了仇,这份大恩大德,我不能不报。”水蓝双眸泪光闪动,“如果无法报答这份大恩,我只能一死……!”

      甘侯摇了摇头,一脸唏嘘。

      “那时候玉娇姑娘也在将军身边,看到这样,便劝说将军将我收留下来……!”水蓝感激看了甘玉娇一眼,“玉娇姑娘的恩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甘玉娇冷哼一声,道:“如果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你死去。”

      水蓝道:“是,如果当时死去,现在就不会让玉娇姑娘为难。”

      甘侯终于道:“水蓝留了下来,在营中为我缝洗服饰,从无怠慢……我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他对我好,我……!”却没有说下去。

      楚欢却是明白过来。

      水蓝因为感激甘侯的恩德,留在甘侯身边服饰,朝夕相见,日久生情,西边边关,苦寒荒凉,甘侯的夫人又在京城,身边没有女子,一不小心,也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毫无疑问,水蓝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玉娇姑娘,你刚才说过,如果我打赢了你,你就会成全甘将军和水蓝姑娘,不再阻扰?”楚欢肃然看着甘玉娇。

      甘玉娇冷笑道:“这是我说的,我给你这个机会。”

      “那……!”楚欢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确实打不过你,你……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取我性命?”

      甘玉娇不屑笑道:“多管闲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哎……!”楚欢叹了口气,甘玉娇只当楚欢心存畏惧,握紧弯刀,“你现在若是求饶,收回你那些狗屁话,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出去自己领三十军棍,我或许能放你一马。”

      “三十军棍打下来,我就算不死,只怕也残了。”楚欢无奈道:“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常欢,给他一把刀!”甘玉娇也不回头。

      常欢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听得甘玉娇吩咐,不禁看向甘侯。

      甘侯却是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妹子的性子,如果不能有一个结果,自己和水蓝的事儿只怕很难善了。

      甘玉娇不知楚欢底细,恼怒之下,竟是要和楚欢比刀,而且承诺,一旦楚欢胜了,她对此事便不再多管,这是甘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楚欢的刀法,也知道甘玉娇的刀法确实不弱,可是楚欢名声在外,他相信楚欢的刀法只能比甘玉娇强。

      楚欢左右看了看,道:“玉娇姑娘,这屋子里很狭窄,只怕你施展不开,你当真要在这屋子里比?”

      “在什么地方比,你说了算。”甘玉娇道:“你虽然自己找死,但是给自己选择葬身之地的权力还是有的。”

      “多谢姑娘。”楚欢苦笑着摇摇头,背负双手,走出了屋子,屋前是一片空地,军营里的兵士们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躲在屋后探头探脑,却都不敢靠近过来。

      甘玉娇瞥了甘侯一眼,看也不看水蓝,出了门去。

      甘侯这才上前扶起水蓝,走到门前,只见到常欢已经摘下了自己的佩刀,呈给楚欢。

      楚欢本来佩着血饮刀,只是之前已经摘下,甘玉娇带着娘子军突然闯到天孤堡,楚欢倒没有将血饮刀带上。

      不过此刻祁宏安排好手下的众人之后,带着几个人在天孤堡找寻楚欢,此时也在附近不远,瞧见楚欢背手从屋子里出来,甘玉娇握刀紧随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甘玉娇抬起手臂,刀锋前指,楚欢立刻抬手道:“姑娘且慢!”

      “怎么了?”甘玉娇嘲笑道:“要临阵退宿?”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临阵退宿。”楚欢正义凛然道:“只是规矩要说好,咱们比刀,要分出胜负,可有什么规矩?如何才算胜?是要将对方击倒,还是说只要打下对方手中的刀就可以?”

      “那你觉得呢?”

      “玉娇姑娘,为了不伤和气,我看咱们还是点到即止。”楚欢微笑道:“最好是不要见血……!”

      “那可说不准。”甘玉娇似笑非笑:“如果一时失手,那也怨不得别人,快嘴快舌、多管闲事的人,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楚欢摇了摇头,从常欢手中接过刀,瞧了一眼,笑道:“常将军这是把好刀。”

      甘玉娇盯着楚欢,“你还知道刀的好坏?”

      楚欢并不回答,反问道:“玉娇姑娘,先说断,后不乱,你可是答应过,如果我侥幸胜了,你便不再插手甘将军和水蓝姑娘的事情,从此以后,也不再去为难水蓝姑娘?”

      “没有侥幸。”甘玉娇显得很有自信,“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商人,想要出关做生意,可是要经过西北军营,你多管闲事,不过是想要奉承甘侯,只可惜你这种奸商的算盘打错了,老娘最厌恶你这种阿谀奉迎之徒,对你来说,只能盼着侥幸活下去。”

      甘玉娇之前听楚欢说自己是个商人,见他锦衣玉带,还真是信以为真。

      她只觉得楚欢为甘侯出头,插手此事,不过是想要巴结甘侯,为以后在边关做生意寻求一个大大的靠山而已。

      楚欢也不辩解,甘侯有心想借助楚欢之力避过这次家庭纷争,自然不会说破楚欢的身份,至若常欢,甘侯都不多说一句,他自然更不可能多插一句嘴。

      楚欢握着刀,在手中挥了两下,活动一下手脚,甘玉娇嘴角泛起冷笑,她倒不是真的想要杀死楚欢,虽说她对奸商并无好感,却也并无滥杀无辜之心,只是见得这个奸商为了逢迎甘侯竟敢出头插手本家之事,心中大是厌恶,心中已经存着定要教训这奸商的心思,虽不至于取楚欢性命,但是下了他一条胳膊或者半条腿,她倒并不介意。

      楚欢握好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姑娘,你先动手!”

      甘玉娇蹙眉,随即冷笑一声,也不客气,身若灵燕,轻盈窜出,弯刀已经出手,照着楚欢的肩头砍了过去。

      楚欢立刻后退,甘玉娇一刀砍空,随即斜而上挥,直取楚欢的臂膀。

      楚欢依然后退,却足下一滑,似乎站立不稳,身形侧倒过去,看上去就像是要摔倒在地,踉踉跄跄勉强站住。

      只是他这踉踉跄跄之间,却躲开了甘玉娇那一刀。

      甘玉娇见得楚欢动作看起来笨拙,但是却恰到好处地躲过自己两刀,微蹙眉头,随即又是连续两刀砍出。

      楚欢虽然手中握刀,但看上去却并无出刀的意思,左躲右闪,看上去有些狼狈,只是甘玉娇刀势虽然凌厉,却根本伤不得他,便是连衣角也沾不上。

      十几刀砍过去,甘玉娇越来越觉得惊讶,她当然不是笨人,虽说楚欢看起来狼狈,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每一刀砍过去,楚欢竟似乎早就预判出自己出刀的位置,甚至对自己出刀的速度了若指掌,每一次都是堪堪躲过。

      她已经隐隐感觉自己的对手并不简单,银牙紧咬,又是两刀砍过去,楚欢依然后退,只是这一次,脚下不稳,“哎呀”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倒,甘玉娇趁势上前,刀锋再次取向楚欢的臂膀,忽然感觉退下一紧,吃惊间,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被楚欢夹住,楚欢的两条腿就像剪刀一样,绞住甘玉娇的双腿,随即用力一扭。

      楚欢的力量,何其雄浑,看似不经意一扭,甘玉娇承受的力量却是极大,双腿一软,身体已经翻倒,她花容失色,身体摔倒在沙地上,还来不及反应,楚欢此时的动作却灵活无比,一个翻身,瞬间压在甘玉娇身上,二话不说,一只手已经扣住了甘玉娇握刀的手腕子。

      被楚欢压在身上,甘玉娇惊怒交加,楚欢扣她手腕子,她知道事情不妙,随即也不知道楚欢做了什么,甘玉娇只觉得握刀的手一阵酥麻,力气顿消,手中的刀,竟是被楚欢轻巧夺过去。

      楚欢夺了刀,立刻爬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沙地上的甘玉娇,抬手擦了擦额头汗,一副紧张之色:“玉娇姑娘,侥幸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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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二章 命门

  
      在四周偷偷围观的天孤堡将士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匪夷所思。

      甘玉娇在西北军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而且许多人都知道,甘玉娇从十多岁开始,就随在了甘侯的身边,兄妹之间的感情是极其深厚。

      而且不少人都知道,甘玉娇的一身功夫,其实就是甘侯所传授。

      甘侯的武功,在西北数万将之中,未必能够居首,但是他在战场之上,却是所向披靡,他的刀法也没有任何花架子,除了当初学习武艺之外,更多的是在一场又一场浴血厮杀之中锻炼出来,这样的刀法,既实用,又恐怖。

      甘玉娇一直跟随兄长在军中,甘侯对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倾囊相授,将自己多年锤炼出来的刀法经验尽数传授给甘玉娇,而甘玉娇在刀法上,也确实拥有极佳的天赋,悟性极高,而且在军中,她也从不缺少锻炼的对手。

      当普通姑娘还在家里拿着绣花针学习女红,甘玉娇却是拿着刀枪,在军营之中与将士在沙土之上拼斗,也正因如此,锻炼出她如同男人一般的性情。

      这么多年来,甘玉娇也随着兄长纵横沙场,死在她刀下的敌人,绝不在少数。

      虽说平常比武,看在甘侯的面子上,有些人故意让着甘玉娇,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甘玉娇绝对是使刀的好手。

      今次见到楚欢和甘玉娇比刀,许多并不认识楚欢的兵士便觉得稀奇,楚欢看起来锦袍玉带,像一个公子哥儿,很多人都以为他一定会在甘玉娇刀下吃大亏。

      可是这结果,却让不少人瞠目结舌。

      明显是甘玉娇大占上风,攻击犀利,楚欢看上去只有招架之功,狼狈闪躲,他摔倒那一下,天孤堡的军士们几乎都以为胜负已分。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结果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楚欢倒地到翻身制服甘玉娇以及夺下甘玉娇手中的弯刀,前后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玉娇此时也是一脸惊讶,她显然也一时间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这般离奇地败在楚欢的手中。

      如果说正面对决,技不如人,被楚欢取胜,甘玉娇自然无话可说,可是自己的攻势明显占据上风,只是一瞬间的变化,自己不但摔倒,而且连刀也被楚欢夺去,这让甘玉娇一时无法接受,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怒道:“你……你使诈!”

      “使诈?”楚欢一脸惊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你……!”甘玉娇脸颊憋的有些红,可是要说使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军中的对阵训练,那是训练沙场拼杀,可不是江湖好汉较艺,想尽一切办法打倒对方就是军中训练的最终目的,甘玉娇出自军旅,这种观念自然也很深,她虽然觉得自己输得冤枉,楚欢似乎在玩弄手段,可是真要她说出道理来,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说。

      楚欢回刀捏着刀锋,将刀柄递向了甘玉娇,含笑道:“玉娇姑娘,我侥幸胜了,咱们刚才说好的,你当然不会反悔!”

      甘玉娇接过刀,又恨又恼,“我们……我们再比……!”

      “不行!”不等她说完,楚欢已经摇头道:“我已经胜了,再比一场,未必是姑娘的对手,侥幸而胜,看来是老天让我化解姑娘和水蓝的误会……!”

      “不成,你……!”

      甘侯此时终于上前来,咳嗽两声,道:“玉娇,愿赌服输,而且楚大人确实赢了你,咱们当然不能违背诺言。”

      “楚大人?”甘玉娇一怔,奇道:“什么楚大人?”

      常欢知道先前不好透露楚欢身份,现在楚欢取胜,倒也无妨,在旁解释道:“玉娇姑娘,这位是西关道总督楚大人!”

      “楚欢……!”甘玉娇睁大眼睛,失声道:“你……你是楚欢?”

      楚欢拱手笑道:“正是楚欢!”

      甘玉娇呆呆看着楚欢,很快,眉头锁起,恼怒道:“你这个……你这个骗子……!”

      “姑娘何出此言?”

      “你……你骗我说,你是商人……!”甘玉娇怒火中烧,“你为何要骗我?”

      楚欢叹道:“姑娘误会了,我此番前来,确实是以商人的身份而来,要与甘将军谈些生意……!”

      “混蛋……!”甘玉娇双眸都要冒出火来,“你这个大骗子,你……!”

      “放肆!”甘侯沉声喝道:“玉娇,你怎可对楚大人如此无礼……还不向楚大人赔罪!”

      “你也是骗子!”甘玉娇恨恨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楚欢,你是个小人!”

      楚欢摇头叹了口气,道:“姑娘之前大闹天孤堡,然后又偷偷潜回来,难道不是在骗人?你骗了所有人,那又如何说?”

      “我……!”甘玉娇一时语塞,恨恨看着楚欢,又看了看甘侯,最后目光移到水蓝身上,咬牙切齿,终是一跺脚,“楚欢,你……你给我记着,我……!”又是一跺脚,转身便走,也不回头,“甘侯,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我看你如何向嫂子交代!”

      她又气又恼,小蛮腰扭动,片刻间便跑出许远。

      甘侯吩咐道:“常欢,你带人跟上去,深更半夜,暗中保护她。”

      常欢拱手称是,带着几个人追了过去。

      “楚大人,今日之事,不知该说什么好。”甘侯向楚欢拱手道:“让我最为难的公事和私事,你楚大人一来,全都解决,你当真是甘侯的大救星,也是整个西北军的大救星。”

      楚欢也是拱手含笑道:“甘将军言重了。”随即道:“甘将军,天色已晚,你先去安慰水蓝姑娘,该说的事情,也大致和将军说清楚了。”

      甘侯道:“楚大人一路鞍马劳顿,正该早些歇息。”当下派人领楚欢去歇息。

      楚欢回到自己屋内,祁宏已经过来,见到楚欢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他是楚欢身边的贴身护卫,所以有一些事情,楚欢并不瞒他,他也知道楚欢此来,除了送盐,也是为了能够劝说甘侯能够派兵出关保护贸易场。

      “甘侯知道这事情的关键所在。”楚欢轻笑道:“我已经答应他,会给西北军提供足以让他们食用的食盐,除此之外,重新开启的关税,三年之内,将会交给西北军。”

      “三年的关税?”祁宏有些吃惊:“大人,如果贸易发展起来,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没有好处,西北军这边岂会安心?”楚欢轻声道:“食盐和关税,是西关提供给甘侯最大的两样好处,西北军想要得到这两样利益,首先就必须保证西关道本身安然无恙。如果西关出现变故,食盐自然不可能提供过来,最为紧要的是,商人们也就绝不可能有心情出关做贸易,无论是食盐还是关税,西北军想要得到,都是要在西关道本身太平无事的状况下。”

      祁宏明白过来,笑道:“大人是说,这两样礼物送上去,实际上是将西北军和西关道绑在了一起?”

      “这样说,倒也不是不可以。”楚欢微笑道:“至少甘侯很清楚其中的利害。西北军的状况,我们也看到了,虽然有数万人马,但是处境艰难,缺衣少食,能在这种情况下,三十六坞堡依然井然有序,本督还真是佩服这位甘将军。只是我也想过,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甘侯便是再有能耐,西北军中迟早也会发生变故,所以给他们提供支援,就是在保证我们西关本身的安全。”

      “大人说的是。”祁宏颔首道:“西北数万大军,一旦发生兵变,必然会迅速蔓延,到时候甘侯也是难以控制。这些西北军将士都是能征善战之士,一旦乱起来,第一个要受波及的就是咱们西关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送上食盐和关税,就等若是给了甘侯两样利器。”楚欢摸着下巴道:“有了这两样利器在手,西北军就不会反,甘侯很清楚这一点,他更清楚,要保住这两件利器,先要保住西关的稳定,所以……!”微微一笑,“以后的关税或许真的是一笔不菲的进项,但是用来保证西北军的稳定,将他们与西关绑在一起,却是值得的。”

      祁宏微微点头,四下里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大人,咱们以前怀疑过朱凌岳可能与甘侯有来往,如果朱凌岳给出的价码更高,那么……!”

      “这一点,我早有防备。”楚欢点头道:“朱凌岳对我虎视眈眈,如果能够拉拢西北军,前后夹击之势,对我威胁极大,他当然不会放过,就算西北军不会帮他,只要西北军不和我们走在一起,朱凌岳也是愿意付出代价。”随即冷然一笑,“只可惜天山到雁门,必须要经过我西关的境内,我已经下令,沿途加设关卡,细心盘查,只要是天山的车队,不允许往北边过来,至少在物资供应上,朱凌岳想要拉拢甘侯的道路已经被我堵死……!”

      祁宏嘿嘿笑道:“这样一来,西北军只能得到我们的支援,朱凌岳想要拉拢,那也不成了。甘侯是聪明人,朱凌岳就算派人游说,可是咱们给的是实打实的实惠,孰轻孰重,甘侯一定可以分得清。”忽然想到什么,微皱眉头:“大人,如果……朱凌岳提供银两呢?咱们可以堵住货物,能堵住银票?”

      “银票在手中,换不成银子变成货物,那就是一堆废纸。”楚欢气定神闲道:“如果甘侯真的接受了朱凌岳的银子,他就需要用这些银子入关去购买货物,货物从关内运到雁门,我们西关是必经之路……!”他凝视着祁宏,“命门掐在西关的手中,难道以甘侯之精明,想不到这一点?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可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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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六章 诉状

  
      楚欢“哦”了一声,眼中却是厉色闪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问道:“魏无忌?你们是要状告魏无忌?”

      一群人纷纷道:“正是要状告魏无忌,恳请总督大人为我们做主。”

      “魏无忌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冤屈?”楚欢身体微微前倾,手握马鞭,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群人,“他又如何将你们逼入死路?”

      老者道:“总督大人,户部司颁下了告示,让我们将今年的收成报账上去,然后将收成的其中七成,全都要租借给户部司。总督大人,收成是咱们的,该如何处理这些收成,也该是我们自己说了算,魏无忌横行霸道,要强行将我们的收成纳入官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还请总督大人为我们做主。”

      祁宏在旁听见,立时皱起眉头来。

      他自然知道,借粮转租是楚欢提出的政策,虽然明面上是交由魏无忌所管的户部司去施行,但是背后靠山,就是楚欢。

      这些士绅今日突然拦在路上,状告魏无忌,实际上就是冲着楚欢过来。

      祁宏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借粮转租的真正决策者就是楚欢,今日他们拦路告状,本就是指桑骂槐,明面上是状告魏无忌,实际上就是状告楚欢。

      楚欢却是不动声色,神色平静,扫视了眼前数百人,问道:“你们都是过来状告魏无忌的?”

      众人纷纷说是。

      “按照你们的意思,魏无忌不该将你们的粮食借入官库?”楚欢问道:“或者说,你们都不愿意将粮食借给官府?”

      老者道:“总督大人,咱们的粮食,不偷不抢,是从自己的地里收成上来。粮食的粮种,都是我们自己费尽心力从其他地方借过来,有了收成,要加倍偿还给去,再加上族中老小的口粮,如果将七成粮食缴纳官仓,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是啊,总督大人,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多,偿还债务,剩下的就更少,连这最后一点粮食都要被户部司占走,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我们不借。”有人更是高声道:“要想拿走我们的粮食,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立国至今,从没有听说过官府要强迫大户借粮。”有人大声道:“既然是借,当然是要双方愿意,我们如果不愿意还要借过去,那就不是借,而是抢!”

      “魏无忌强借粮食,就是抢占,和土匪无疑,恳请总督大人下令严惩魏无忌。”

      数百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势一时间十分壮观,见势壮势,看到这边的声势极旺,众人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言辞也是越来越大胆,更是有人叫喊着要将魏无忌抓拿起来,斩首示众,以平息众怒。

      楚欢骑在马上,自始至终保持着镇定,看着一众人大呼小叫,众人叫喊了片刻,见到楚欢只是冷漠地扫视众人,声音便渐渐小了下来。

      没过多久,四下里便沉寂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瞧着楚欢,并无人再说话。

      漫天雪花飞舞,楚欢竟是将头上的帽冠取下来,拍了拍落在帽冠上的积雪,这才重新戴上,吩咐道:“来人,取笔墨!”

      很快,就有笔墨送呈上来,楚欢令人摆放好,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这才道:“诸位都是世家大族,少不得文采出众的能人,既然要状告魏无忌,现在就在这里写上一份诉状,本督今日就在这里批阅诉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不少人就低声私语。

      楚欢盯着那出头的老者,询问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小人邢泷!”老者回道。

      “邢老丈,瞧你威望极高,想必也是一个懂得诗书礼仪之人,今日这篇诉状,由你来写如何?”楚欢目光咄咄,盯住邢泷的双眼。

      邢泷毕竟是老来世故,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摆手道:“总督大人,小老老眼昏花,已经多年不曾使用笔墨,此处通晓文墨之人不在少数,还请总督大人另选高明!”

      楚欢摇头道:“那倒无妨,邢老丈大可不必亲自操笔,想你今日前来喊冤,心中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对于状告魏无忌的文辞,心中也必然有数,你大可以找一人代笔,你念出来,让人写在纸上,咱们当众写下这诉状,你看如何?”

      邢泷眼角微微跳动,楚欢抬手指着邢泷旁边一人,方才此人叫喊的声音极大,“看你衣冠楚楚,想必也是精通文墨,由你来代替邢老丈写下这份诉状,你看如何?”

      那人忙道:“总督大人,小人的字迹丑陋,不敢……不敢献丑!”

      “既然要状告魏无忌,没有诉状可不成。”楚欢气定神闲道:“今日这份诉状写不出来,咱们就在这大雪之中一直酝酿下去。本督要给你们伸冤,没有诉状,如何伸冤?”

      邢泷微一犹豫,终于道:“赵先生,你来写!”

      人群中出来一人,表情兀自有些犹豫,却并没有拒绝,走上前去,执笔等待,邢泷微微酝酿了片刻,终于出声。

      他果然是精通文采之人,一份诉状,辞藻华丽,却满篇都是对魏无忌的攻击,魏无忌在这份诉状之中,变成了一个贪婪成性横征暴敛的酷吏,似乎天地之间,再无如此这般的恶人,此等恶人,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法平息众怒。

      诉状写好,呈给楚欢,楚欢接过瞧了瞧,含笑点头道:“邢老丈果然是好文采,原来魏无忌的罪行竟是如此罄竹难书……好,好,好!”将诉状递给邢泷,“诉状是有了,可是状告人却没有,虽然本督知道你们都是要状告魏无忌,但是本督也不认识你们所有人,这样吧,想要出堂作证的,在这上面写下你的大名,正面不够写,可以写到背面。”

      邢泷却不敢接诉状,道:“总督大人,这是我们西关所有士绅联名状告,并不具体到某几个人……!”

      “整个西关士绅?”楚欢摇头道:“那可不对,据本督所知,还是有些人愿意借出粮食来。西关正值艰难之时,冬天一过,等到春耕时节来临,大片田地就等着种子下地,在春耕之前,种子的分配就要落实到实处,如果出现差错,误了耕种时节,后果不堪设想。据本督所知,户部司已经借到了一批粮种,只是数量还远远不够,户部司考虑的不只是几家几户的耕种问题,而是整个西关道的耕种问题……!”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本督不久前,刚刚和西关七姓的苏家家主苏老太爷有过商谈,苏老太爷仁hou善良,他告诉本督,其实这整个西关,就像一颗大树,那些平民百姓,就是大树的根,达官士绅,是大树的干,而咱们官府,就是枝叶而已。”

      众人都是盯着楚欢,不知道楚欢到底是何心思。

      “西关的困境,就像这棵大树缺水,想要保住大树不死,最需要水分的,不是枝叶,不是树干,而是树根。”楚欢缓缓道:“树根有了水分,整棵大树就活了,枝繁叶茂,欣欣向荣,可是如果树根缺水,将水分倒在树干上,这颗树终究也是活不下去。”

      这些士绅少不得精明人,许多人都已经听懂了楚欢的意思。

      “本督是这棵树上的枝叶,大树死了,本督这根枝叶自然也活不下去,所以本督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可能让这颗树倒下去。”楚欢淡淡道:“今天你们状告魏无忌的目的,我很清楚,你们想要将水分都放在树干上,无论是树根还是树枝,对你们来说,你们都不在乎,你们在乎的只是树干本身,而不是整棵大树。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可是你们不愿意去明白,也装作不明白,这个没关系,不明白没关系,本督也不想浪费口舌和你们多说。”他抬起手,抖了抖手中的诉状,“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雪,你们数百人集聚至此,确实也不容易,本督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来了,总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顿时都睁大眼睛,屏住呼吸,不知道楚欢想要给什么样的交代。

      “你们明白,我也明白,状告魏无忌,说到底,不就是想留住自己的收成,不愿意借给户部司吗?”楚欢淡淡道:“咱们也不用玩虚的,你们指桑骂槐这一手,实在太过拙劣,冲着本督来,本督也不在乎。本督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既然你们喊冤都到了这里,那么尽管在这份诉状上签字,本督可以告诉你们,就算是整个西关的士绅在这上面签字,本督也不会惩处魏无忌一分一毫,但是本督却可以给你们想要的,记住本督的话,但凡在上面签字的,可以不用向官府缴纳粮食,官府自今尔后,也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有过签字的人做丝毫的商量。”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都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顺利,他们今日冒雪前来,说到底,最终的目标,当然就是为了逼迫楚欢让步,并不想将自家仓库的粮食转借给官府,毕竟有粮食在手,那才是硬道理,粮食借给官府,自己无法支配,而且租借的利息实在是太过微薄,如果留在手中转卖,利润何止十倍。

      他们事先也做过心理准备,知道楚欢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所以此番组织了好几百户人家,以魏无忌为突破口,就是想要给楚欢形成压力。

      数百户士绅,力量并不弱,代表着西关一层几位庞大的势力,他们希望楚欢见到之后,能够掂量掂量。

      只是他们倒是没有想到,今日似乎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楚欢竟似乎已经屈从。

      但是有少数人却已经从楚欢的语气之中,听到了一股子不祥之兆,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在事情顺利地背后,楚欢似乎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众人跳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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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九章 风雨欲来

  
      朔泉,总督府。

      楚欢回到总督府的时候,屁股还没坐热,公孙楚便已经匆匆过来,神情凝重,“大人,北山那边出了大事,肖焕章的次子被杀。”

      楚欢一怔,问道:“何人所杀?”

      “直到如今,也无人知晓真相。”公孙楚道:“据说肖静谦在一天夜里突然离开了玉田,连夜往俞昌赶,在半道之上,被人截杀。”

      楚欢皱眉道:“什么时候发生的?”

      “已经有二十多天了。”公孙楚道:“大人不在朔泉,为免耽搁大人的行程,所以并无派人前往禀报。肖静谦已经发丧,可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北山军有了动作。”

      “有了动作?”楚欢奇道:“什么意思?”

      “北山军已经开始调动。”公孙楚肃然道:“昨天刚刚送来轩辕将军的邸报,北山已经调动数千兵马进入丹阳,而且大批的物资也正往丹阳那边运输过去。”

      “拿地图来!”楚欢脸色一沉。

      很快,一张地图摆在桌面上,这是一张西北地图,西北三道的地形囊括其中,山川河流也是比较清晰,三道各州府县的城池也都是标记其上。

      “这里!”公孙楚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丹阳城是北山青州下辖的一个县城,与西关接壤。

      西关和北山的边境并无任何天险,甚至没有关卡,北山的丹阳县是北山面临西关最前线的一座县,而西关居于最前方的,则是青唐县。

      两座县城之间的路途,实际上还不到百里路,中间是一马平川,遥遥相对。

      楚欢瞧见丹阳城的所在,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吟许久,才问道:“公孙大人,这消息完全可靠?”

      “绝无问题。”公孙楚正色道:“这是轩辕将军派人前来禀报,而且是封了红蜡。”

      所谓红蜡,就是指信笺的封口是用红蜡封住,代表着紧急情况。

      楚欢双眉紧锁,缓缓坐了下去。

      “大人,肖静谦刚刚出丧,北山就迅速调动军队,往丹阳城集结,其用意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冲着咱们西关而来。”公孙楚神情严峻,“大人,肖焕章素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谨慎有余,从来不会轻举妄动,可是这一次他却如此大动干戈,十分反常,卑职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如果卑职所料没错,肖静谦被杀,这笔仗,肖焕章已经算到了咱们西关的头上。”公孙楚沉声道:“肖焕章一定是觉得肖静谦的死与我们西关有牵连,所以要为死去的儿子报仇,这才开始大举调动兵马……大人,形势已然十分严峻,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楚欢并无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眼角微微跳动。

      片刻之后,楚欢才道:“公孙大人,派人召集众官,特别是禁卫军那头,将裴绩和诸位将领传召回来,你现在就休书一封,派人送给轩辕将军,告诉轩辕将军,加强青唐的守备,北山军没有跨境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公孙楚立刻点头。

      等到天黑之前,六部司的主事以及裴绩等人都抵达总督府,众人听闻北山已经向丹阳调动兵马,都是微微变色。

      “北山调军?”裴绩也有些错愕,“如此说来,肖焕章是觉得肖静谦的死,与咱们西关有牵扯?”

      “必然是如此了。”公孙楚道:“否则以肖焕章的性情,绝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他肖焕章想打,咱们奉陪就是。”禁卫军林字营统领胖柳立时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胖柳和王涵从云山举家搬到朔泉之后,立时就被楚欢委以重任,二人在云山的时候,就是云山府禁卫军的将领,对于禁卫军很是熟悉。

      只是西关重建的禁卫军,在裴绩的调教下,与其他禁卫军大不相同,兵源固然是精益求精,而且训练的方法也是极尽苛刻,至若军规制度,在司徒良玉这位监军的管束下,更是无人敢触犯,森严无比。

      胖柳亲身感受到西关禁卫军在训练中的严格,虽然时间不长,他却感觉在裴绩的训练下,禁卫军的战斗力非同小可。

      也正因如此,他只觉得有裴绩训练出来的这支禁卫军,无需畏惧任何敌人。

      胖柳话声刚落,许邵已经道:“不能打!”

      胖柳瞧过去,皱眉道:“怎么了?难道咱们还打不过北山那群乌合之众?”

      “这并非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整体的战略问题。”许邵正色道:“比起兵力,平西军加上禁卫军,确实有几万之众,在牌面上,我们并不输给北山,如果咱们只需要和北山一决雌雄,倒可以精心谋划,与北山放手一搏,可是事实却并不如此简单。”

      “你的意思是?”

      “如果肖焕章真的要倾全道之力来攻我西关,我们就必须将所有的兵马调动到甲州。”许邵缓缓道:“甲州那边,轩辕将军率领数千兵马坐镇,兵力绝对不够,能用之兵,只能是从朔泉这边调动过去。我们的平西军和禁卫军,总兵力加起来不到四万人,而且其中的一万人,还在金州和贺州镇守,就算不往金州和贺州调动一兵一卒,能够全部调到甲州的兵力,也不到三万人。”

      众人都是微微点头。

      “朔泉这边吞并两万余人,诸位,这两万兵马,诸位觉得都可以调到甲州?”许邵摇头道:“朔泉是西关的府城,根据所在,一旦朔泉空虚,一些没有异心的人,也要生出异心来。”

      公孙楚点头道:“不错,西关的匪患并没有清理干净,总督大人下重力剿匪,他们也都化整为零,隐匿下去,可是一旦找到机会,未必不会东山再起。”

      “所以朔泉这边,绝不可少了镇守兵力,如此一来,能往甲州调动的兵力就会更少。”许邵皱眉道:“如果要保证朔泉这边的安全,最终能够调用到甲州的兵力,只能在两万左右……北山有兵马数万之众,如果不顾一切扑向我西关,我们面临的压力实在不小。”

      “两万兵马,对付北山军,应该也已足够。”胖柳道:“禁卫军是裴先生训练出来,战斗力自不必说,平西军的将士,也都是久经战阵,比起北山军招募不久的乌合之众,战斗力要强出一大截子,真要拼杀,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裴绩缓缓道:“水无常态,兵无常势,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万不能在站前就有轻敌之心。”

      许邵继续道:“我刚才所言,只是在与北山一道匹敌之时,可是事实上,我们必须要提防天山那头。一旦我们将兵力集结到甲州,与北山军拼个你死我活,诸位难倒觉得天山军就会毫无动作?一旦天山军有动作,首当其冲面临威胁的就是贺州,贺州那边现在不过几千兵马,不可能抵挡得住天山军……!”

      裴绩微微颔首,“真要打起来,面临最大威胁的反倒不是甲州,而是贺州那边。许统领说的不错,不必对天山心存幻想,甲州战事一起,天山绝不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进军贺州……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西关必将两面受敌,形势极其不利。”

      户部司主事魏无忌此时终于也道:“战事一开,均田令的实施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如今户部司正在实行借粮转租,一旦开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来用于耕种的粮食,只能运往前线……而且最严重的是,一旦与北山开战,青州必将封锁,我们通往关内的道路就会被切死……我们不久前才得到朝廷颁下的入关函,正准备往关内卖盐,一旦道路切死,新盐就无法入关,此外一旦战事僵持下去,我们就算有银子向关内买粮草兵器,可是道路被封死,货物根本送不过来。”

      在场众人,神情顿时都凝重起来。

      “是否可以派人前往北山。”礼部司主事范玄一直沉默不言,此时终于道:“楚督,肖焕章一道总督,是朝廷的官员,怎能擅动刀兵?他毫无道理对我西关形成威胁,这中间只怕大有误会,是否可以派人前往交涉?”

      “范主事所言有理。”工部司主事韩海也道:“楚督,肖焕章素来谨慎,调兵丹阳,也未必真的是冲着咱们西关。而且他应该明白,北山和西关交恶,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反倒是便宜了天山……前番北山还送来不少物资,瞧他们的样子,是想和我们北山交好,应该不至于说翻脸就翻脸。”

      公孙楚道:“派何人前往?”

      “若是楚督允许,卑职愿意亲自去一趟。”范玄正色道:“卑职倒是要问一问肖焕章,他两次三番陈兵边境,到底所为何故?”

      裴绩却是摇头道:“既然肖焕章是个谨慎的人,那么不到关键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动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两虎相争,天山受益,这最简单的道理,肖焕章不可能不明白,可是就算如此,他还要挑起战端,那就只能说明,他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孤注一掷……!”顿了顿,带着几分疑惑道:“只是我想不通,肖焕章为何会将肖静谦的死扯到我们西关的头上,难道他手中有确凿的证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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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零章 密函

  
      堂中众人一阵议论间,楚欢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众人静下来,楚欢终于道:“本督令,即刻从朔泉抽调八千兵马,迅速调往青唐,青唐一线,由轩辕胜才全权指挥,告诉他,本督很快就往青唐,亲自坐镇。”

      众人一怔,许邵已经问道:“楚督,咱们是要与北山开战?”

      “本督本不想惹事,既然事情来了,本督也不会畏惧。”楚欢淡淡道:“肖焕章想要对西关用兵,本督当然没有避战的道理。”

      “那贺州一线?”

      “派人严密监视天山的动静,也立刻向贺州增派三千兵马。”楚欢毫不犹豫道:“如果天山军当真要攻打贺州,死守贺州城,等候援军!”

      众人心中都是疑惑,心想朔泉本就只有两万兵马,调走一万多人,剩下的也只能够守卫朔泉,即使增兵三千贺州,加上贺州原有的兵马,也不到万人,虽说能够抵抗一时,可是面对数万训练有素的天山铁骑,贺州根本没有可能抵挡得住。

      楚欢所说的援军,却也不知从何而来,难道到时候还要将守卫朔泉的军队调往贺州?既是如此,将守卫朔泉的兵马尽数调过去,也未必是天山军的对手,两面受敌,形势已经是严峻至极。

      胖柳对这一点也是十分明白,忍不住问道:“楚督,咱们哪里还有援军?”

      “解决了北山军,自然就有援军。”楚欢淡淡道。

      众人更是诧异,心想虽然北山军的战斗力较之西关军确实弱一些,可是北山倾巢而来,莫说能够迅速解决北山,就是胜负也难以预料,怎可能会及时往贺州支援。

      便在此时,楚欢眼角余光却瞧见侧门处有人正向自己招手,却是素娘。

      他心下有些奇怪,暗想召开会议的时候,府中上下知道规矩,从来都不敢打扰,怎地素娘在这种时候突然招呼自己。

      他知道事情必有蹊跷,抬手示意众人暂作等候,径自过去,轻声问道:“出了何事?”他回到总督府,屁股还没坐热,就遇到北山问题,一直也没有时间和素娘说话。

      素娘却已经从怀中取出一份书函,递给了楚欢。

      楚欢一怔,接过书函,见到书函并无落款,上面也未写明是何人收取,轻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素娘低声道:“前日我去市集采买火炭,突然遇到了一个人,十分古怪,将这份信忽然塞到我手中,而且告诉我,事关重大,让我无比交到你的手中,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当时下着雪,他穿得厚厚的,戴着帽子,没看清长什么样子。”素娘轻声道:“他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你一直没有回来,这份信我就藏在自己身上。”

      楚欢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

      “二郎,是不是出大事了?”素娘瞧见总督府大堂众官在场,气氛肃然,也感觉到事情很不简单。

      楚欢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公务要处理。”也不多做解释,拆开信函,打开了扫了一遍,眉头微微锁起,渐渐又舒展开来,很快,将信函揉成一团,握在手心之中,神情又变的严肃起来,若有所思,素娘在旁也不敢多问,看到楚欢沉思片刻,才往大堂过去。

      大堂之上,众人都是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神色都是十分严峻。

      西关在楚欢各项政策的颁布下,开始步入正轨,无论是农业还是商业,都开始有了恢复的迹象,可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北山调军,形势紧张,让西关良好的局面遭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见到楚欢回到座中,众人顿时再次静下来。

      “魏主事,借粮转租的事儿,继续进行,不要耽搁,明年春耕之时,粮种必须供应上,但有差池,唯你是问。”楚欢落座之后,看向魏无忌,沉声吩咐,随即看向裴绩,“裴先生,贺州那边,除了从守卫朔泉的平西军中调三千人马前往增加兵力,许邵许统领的风字营,也一并调过去,那边有韩英和黄玉谭镇守,许统领过去之后,听从韩英调遣!”

      许邵立时起身,拱手道:“末将遵命!”

      “卢存孝!”

      在堂中坐着的卢存孝一怔,看向楚欢。

      葫芦寨一役之后,卢存孝归顺了楚欢,在楚欢帐下听令,虽然被楚欢调进裴绩的禁卫军中,却并无给予官职。

      今日召开会议,楚欢特地点名将卢存孝一并带过来,卢存孝心中却也是有些忐忑。

      他出身匪类,跟随着虬将军在葫芦寨落草为寇,虽然最终归附楚欢,但是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到底如何。

      除他之外,另有还几百名原来隶属于葫芦寨的喽啰也愿意留下,一部分也都随着禁卫军训练,但却并没有被正式编入禁卫军中。

      军中对他们的吃喝供应倒是不缺,但是始终没有给一个明白话,上至卢存孝,也都不明白楚欢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今日前来开会,他也是一言不发。

      此时楚欢突然点到他的名字,让他有些吃惊,愣了一下,立时起身,拱手道:“末……!”本想自称“末将”,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并没有被封官职,按照道理,自己现在只是平民百姓,顿了一下,改口道:“草民在!”

      “卢存孝,本督令你即刻担任兵部司令吏一职。”楚欢正色道:“朔泉调军八千,前往青唐一县,途中这八千兵马,就由你统帅,交到轩辕将军手中!”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怔。

      其实兵部司令吏一职倒不足为怪,令吏是下降的吏员,甚至不属于官,只是吏而已,卢存孝在葫芦寨一战,勇猛无匹,就是官兵也都是觉得此人十分厉害。

      楚欢用人,神出鬼没,不拘一格,从不问出身,收服卢存孝之后,谁都知道卢存孝迟早都要被楚欢所用,所以今日突然封他一个兵部司的令吏之职,众人倒也不如何惊骇。

      可是楚欢却要将调往青唐的八千兵马交给卢存孝统帅,虽说领兵到得青唐之后,指挥权便要交给轩辕胜才,但是这一决定,还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卢存孝也是有些发呆,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楚欢盯着卢存孝,见卢存孝嘴唇蠕动,并无说话,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不敢?”

      卢存孝闻言,上前一步,沉声道:“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敢不敢,楚督既然将兵马交给卑职,卑职定然一个不少完完整整带到青唐!”

      他此时被任命为兵部司令吏,自然是可以自称“卑职”。

      “好!”楚欢道:“明日一早,点齐兵马,开赴青唐。到得青唐,告诉轩辕胜才,所有兵马,布防在青唐一县,咱不要跨境进入北山境内,一旦北山军挺进我西关,寸土不让。”

      卢存孝沉声道:“卑职领命!”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楚欢既然已经如此安排,自然无人多言。

      “范主事。”楚欢看向礼部司主事范玄,“你明日随军一同启程,按你所说,去见肖焕章,质询他为何要调军丹阳,如果他说肖静谦的死与我西关有关,就问他有何证据?”

      范玄起身道:“下官领命!”

      “公孙大人,魏主事,借粮转租的事情,加快速度。”楚欢再一次看向公孙楚和魏无忌,“尽快从士绅仓中将粮食调进官仓,屯粮准备!”

      “楚督,屯粮的目的,是为了租粮给百姓,还是准备运往前线?”魏无忌正色道:“如果是租借给百姓,下官将继续施行均田令的政策,如果这些粮食要充作军粮,下官就做好将粮食运往前线的准备。但是下官必须提醒楚督,如果这些粮食送往前线,那么均田令必将受挫,无论是借粮给官府的士绅,还是等着粮种下地的百姓,都会生起轩然大波,如果当真是那样,这后方的动荡,将比前线的战事更是凶险。”

      “魏主事所言甚是。”楚欢道:“你尽管按照均田策的政策去做,其他暂不必多管。”

      “下官领命!”

      “关于北山调军之事,暂不宜对外渲染。”楚欢道:“北山虽然往丹阳调军,但并不表明会进犯西关,本督担心会有别有居心之辈会在这种时候兴风作浪,妖艳作祟,公孙大人,此事还需你下去安排,提防朔泉有人借此生事!”

      “卑职明白!”

      “既然如此,就先散了,都下去各自准备吧。”楚欢吩咐众人退下,却向裴绩道:“裴先生留一下,本督还有事情吩咐。”

      等到众人退下之后,裴绩神情严峻,上前问道:“二弟,肖静谦之死,当真与你有关?”

      楚欢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方才揉成一团的书信递给裴绩。

      裴绩接过书信,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现出错愕之色,抬起头,“肖静谦果真是你派人所杀?”又皱眉道:“这信上并无落款,是何人所写?”

      “肖恒!”楚欢压低声音,裴绩是他最为信任之人,“肖焕章的侄子,这封书信,就是他派人送来。”

      “肖恒?”裴绩又是一怔,“此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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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一章 故人

  
      如果换做是其他任何人,楚欢绝不可能将其中的事情透漏半句,但是对于裴绩,楚欢是从骨子里信任这位结义大哥。

      当下楚欢悄声将古水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裴绩。

      “原来如此。”裴绩这才恍然大悟,楚欢将这等机密事情告诉于他,裴绩自然也知道这是楚欢对自己的极度信任。

      “照这信函里所言,肖焕章调军丹阳的目的,并不是冲着我西关来。”裴绩轻声道:“他已经认定杀死肖静谦的幕后真凶是朱凌岳,调军丹阳,只是故作姿态,想要麻痹朱凌岳,最终的目的,是要朱凌岳从天山出兵,侵入我贺州境内,只要朱凌岳出兵,肖焕章将会秘密调军至玉田,自玉田一线全面发起攻击,打进天山境内,随后与我西关两路夹击。”

      楚欢点头道:“信函之中,确实是将肖焕章的计划详细说明。”

      “如果当真是如此,肖焕章真是狡猾无比。”裴绩感叹道:“这一手施展出来,朱凌岳便是再精明,可是眼看着北山军攻打西关,并无虚假,那么以朱凌岳的性情,十有七八是要从天山出兵的。如果一切都如同肖焕章所预料,这项计划,确实是一个打击朱凌岳的最好办法。”

      楚欢道:“所以肖恒在心中解释,肖焕章为了演好这场戏,接下来将会大举调兵丹阳,按照他们的调兵速度以及准备物资,最慢在一个月之后,便要开始进兵西关,而且为了更好地迷惑朱凌岳,他们将会做出真攻架势。”

      裴绩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轻声问道:“二弟,你觉得这肖恒信函之中所言,是否可信?”

      “肖恒的话,有九成可信。”楚欢道:“但是我现在担心,肖恒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我们,可是他所知道的,是否真的就是肖焕章的心思。”

      裴绩眼中显出赞赏之色,道:“二弟有这样的担心,我就放心了。”

      楚欢冷笑道:“肖焕章诡计多端,但是有一点我倒是肯定,此人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其城府之深,绝不可不防!”

      “你的意思是?”

      “大哥,如果肖焕章是假戏真做,又当如何?”楚欢平静道:“或许一开始,他当真是是想麻痹朱凌岳,但是如果我们这边不做准备,当真被他攻下了甲州,他难道还会将甲州退还给我们?”

      裴绩点头道:“不错,吞进去的肥肉,想要吐出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管在肖焕章是否真的是要麻痹朱凌岳,咱们却不能有丝毫的疏忽。”楚欢轻声道:“他既然为了麻痹朱凌岳,要做出真的攻打甲州的样子,咱们就算是为了配合他,自然也要真的去抵挡他的攻击。虽说肖焕章麻痹朱凌岳这一招玩的很精明,可是咱们西关却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这一点,我是无法接受的,即使是妙策,但是我也不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所以坚守甲州,不可退让!”

      “正是。”楚欢道:“在我而言,肖焕章真的想要攻打朱凌岳,我西关可以与他配合,他可以从玉田一线进击,我西关将会集结兵马至贺州,以两道攻伐天山,朱凌岳虽然兵强马壮,却也胜算不大。”

      裴绩抚须道:“二弟有一点说的极是,肖焕章城府极深,是个能忍之辈,当初朱凌岳插足北山,他恭顺无比,亦可见此人并非意气用事之辈。此番虽然他次子被杀,但是比起整个北山道的前途,我想在肖焕章的心中,北山的前途未必轻于肖静谦的性命。”

      楚欢笑道:“所以我军陈兵青唐,做出拼死一搏的架势,肖焕章倒也未必真的敢打过来。他当然明白,如果西关和北山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我西关固然是损失惨重,他北山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最后,只能是便宜朱凌岳。”

      “朱凌岳也是个心机极深之辈,北山如果只是陈兵边界,朱凌岳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裴绩轻声道:“坐山观虎斗的把戏,朱凌岳深谙其中的关窍,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两道拼的筋疲力尽的时候,朱凌岳未必会从天山出兵。”

      “正是如此。”楚欢道:“所以此番除非肖焕章真的是想孤注一掷,否则朱凌岳不会被他所迷惑。但是肖焕章如果当真只是迷惑朱凌岳,就不可能在甲州损失太多的兵力和物资……!”楚欢微皱眉头,沉默片刻,才道:“所以肖恒这封密函,我们不能因为它而放松对北山的警惕。”

      两人正低声私语间,祁宏已经出现在大门前,“大人,京中来人,求见大人!”

      “京中来人?”楚欢一怔,和裴绩互视一眼,都有几分诧异,“皇帝已经北巡,就算有旨意,也只能是从河西那边传过来,怎地京中却有人来?”随即感觉到什么,抬手道:“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只见到一人气喘吁吁来到大厅,穿着厚厚的棉衣,头戴面貌,包裹的严严实实,见到正厅内的楚欢,那人几步间就上前来,跪倒在地,竟是失声痛哭:“楚大人,楚大人,杂家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你了!”

      楚欢见得此人风尘仆仆,一时间没认出来,听他自称“杂家”,愣了一下,盯着那人的脸细细看了看,失声道:“孙……孙公公,怎么是你?”

      他万万没有想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竟豁然是孙德胜。

      孙德胜可算是楚欢的故交,在云山的时候,孙德胜跟在齐王瀛仁身边伺候,就已经与楚欢认识,楚欢进京,还是孙德胜带领前往。

      孙德胜不过四十多岁年纪,可是现在看上去,竟似乎老了十岁。

      “楚大人,正是杂家,杂家为了见你,真是好苦啊!”孙德胜见到楚欢,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泪流不止。

      “快快,快起来……!”故人相见,楚欢也是颇为感慨,亲自上前扶起,见得孙德胜额头皱眉深了许多,一副疲惫不堪之色,叹道:“孙公公,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来到了朔泉总督府,孙德胜一颗心也才终于踏实下来。

      “还没有吃东西吧?”楚欢关切问道,随即向祁宏吩咐道:“赶紧下去,让厨房准备饭食,公公还没有用餐……!”

      “多谢楚大人,楚大人,随杂家前来的还有两个兄弟,一路保护着杂家。”孙德胜忙道:“他们和杂家一起,快马加鞭,也已经是一天多都没有吃东西了……!”

      “吩咐厨房,多准备饭菜。”楚欢立刻向祁宏吩咐道:“再弄两坛酒,天寒地冻,喝点酒暖暖身子。”

      祁宏退下之后,楚欢这才道:“孙公公放心,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上的台面的食物,但是填饱肚子却绝不成问题。”

      “有劳楚大人了。”孙德胜长出一口气,楚欢见他路途劳顿,扶他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向孙德胜介绍道:“孙公公,这位是裴绩裴先生,是……是我的幕僚!”

      孙德胜刚刚坐下,立马又起身来,向裴绩拱手,裴绩已经笑道:“公公一路劳顿,到了这里,吃点东西,回头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一番。”

      “有劳有劳!”到了楚欢的地面,孙德胜十分客气,重新坐下后,楚欢和裴绩这才都坐下。

      “公公,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西北?”楚欢有几分诧异道:“难道是京中有什么事情?”他脑中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齐王瀛仁。

      皇帝北巡,太子监国,齐王瀛仁则是辅国,但是楚欢很清楚,齐王瀛仁和太子相比,实在是太过稚嫩,即使有徐从阳在后扶持,也未必是太子的敌手。

      汉王倒台,太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了齐王瀛仁,楚欢早就想过,太子监国期间,不可能不对齐王党下手。

      其实他一直都在奇怪皇帝的这种安排,皇帝既然将监国之位交给太子,那就等若向天下表明,后继之君,当属太子。

      皇帝已经老迈,储君继承大统,应该也不会等太久。

      这种时候,让太子监国,铲除掉齐王党,为继承大统做好准备,这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只是既然已经决定将帝位传给太子,自然是要齐王随驾北巡,如此一来,无论是对太子为自己的登基之路铺平道路,还是对齐王本身,那都是有利无害。

      留下齐王,一监国,一辅国,必然是会存在纷争,留下齐王,就等若是将齐王留在漩涡之中,自然是有害无利的事情。

      楚欢甚至一度感觉,难道皇帝留下齐王,就是想着让这兄弟二人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个极其不明智的安排,但是皇帝却偏偏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是皇帝年纪老迈,脑子愚钝起来,还是皇帝心中另有想法?

      此番孙德胜突然出现在朔泉,楚欢立时就想到很有可能是齐王瀛仁出了问题,孙德胜算是齐王瀛仁的心腹,他此来西北,恐怕就是齐王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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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二章 求援

  
      孙德胜听楚欢动问,立刻起身,伸手进怀中,可是眼角瞥见在场的裴绩,顿时便犹豫了一下。

      “公公不用担心,裴先生是我的亲信,什么话都不用瞒他。”楚欢察言观色,立刻明白孙德胜的心思。

      孙德胜便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扳指,扳指是玉质,但是上面却有点点的红迹,就似乎是有鲜血粘在上面。

      可是细看,便能发现那是浸在玉石之中的颜色,这是一枚血玉扳指。

      楚欢看到扳指,脸上便即微微变色,皱起眉头,孙德胜已经轻声问道:“楚大人,可认得此物?”

      楚欢当然知道此物。

      这枚扳指,其实是出自西梁,楚欢在西梁和绮罗大婚的时候,西梁的文武百官看在摩诃藏和那史族的面子上,大都向楚欢送上了贺礼。

      这血玉扳指是其中一件贺礼,十分名贵,楚欢离京之时,将其交给了齐王,只待齐王有难,以此为信物,便可寻求楚欢这边的帮助。

      见到孙德胜手中的血玉扳指,楚欢立时确定确实是齐王瀛仁出了事儿。

      “殿下现在如何?”楚欢立刻问道。

      孙德胜忙道:“楚大人,杂家离京的时候,殿下还是安然无恙,不过太子党大肆打压齐王党,齐王党许多的官员纷纷落马,形势十分的急迫。”顿了顿,轻声道:“殿下本来是有书信要杂家交给你,但是害怕书信落入别人之手,所以让杂家带话给你。”

      “公公请讲!”

      孙德胜想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殿下说,京中形势危急,太子的目的,看来是想置殿下于死地,而且为了让徐大学士分不开身,太子将诸多国事都往徐大学士身上堆压,徐大学士现在想见殿下都已经十分困难,殿下问楚大人,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是应该与太子力拼到底,还是缄默不言,又或者说……离开京城?”

      “殿下的意思呢?”

      “楚大人,不瞒你说,殿下现在算得上是六神无主。”孙德胜长叹道:“齐王党官员纷纷落马,太子党咄咄逼人,形势越来越紧迫……杂家多一句嘴,杂家就担心殿下一不小心,卷入某宗案子,太子党一定会借机对殿下不利……楚大人,杂家从京城出发之后,一路上可算得上是马不停蹄,今日终于见到楚大人,您可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殿下。”

      楚欢微微颔首,让孙德胜暂且坐下,看向裴绩,问道:“大哥,你看此事如何?”

      “齐王留在京城,势必凶险,可是皇帝下旨他为辅国,如果擅自离开,只怕也要担上很大的干系。”裴绩缓缓道:“按照现在的境况来看,齐王党绝非太子党对手,齐王在京城多留意日,就多一分凶险,如果要求万全,自然是越早离开京城越好,可是身为辅国,要离开京城,就必须找一个足以能向天下人交代的理由……最为关键的是,齐王想要离开京城,将以何种方式离开?”

      “你是说殿下离开京城并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裴绩平静道:“如果太子的最终目标真的是齐王,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齐王拉下水,不在这一宗案子牵扯进去,也必定会在下一宗案子卷进去,而太子的耳目,也一定会死死盯住齐王。孙公公刚才也说过,太子党在京中得势,齐王党一败涂地,这也就是说,京中的各司衙门,大部分都已经控制在太子的手中,太子的耳目,也将遍及京城,如此情势下,齐王就算想离开京城,又怎会容易?”

      孙德胜眼圈一红,颤声道:“楚大人,殿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这才不远千里派杂家前来求助,无论如何,你也要想办法帮助殿下。”

      “公公不用着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楚欢闻言宽慰,随即叫来人,安排孙德胜和两名侍从先找个地方住下,更是宽慰道:“公公既然到了西北,京中的形势,眼下是不能回去了。不过公公放心,这边自会好好照顾公公,不会让公公受委屈,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是西北苦寒之地,气候比不得京城,这委屈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孙德胜能在西北落脚,而且楚欢承诺会好好照顾,自然是感激不尽,当下府中下人领了下去。

      “二弟,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楚欢叹了口气,道:“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担心齐王迟早要遇上困境,所以将血玉扳指留下给他,不成想竟然这么快就出事。”

      “皇帝北巡,太子监国,将齐王留在京城,这种安排,本就不合乎常理。”裴绩微皱眉头,“其中有何隐情,尚不能得知,但是有一点却是十分肯定,太子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铲除齐王党,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他当真要对付齐王,以齐王的实力和手段,万不会是太子的对手。”

      楚欢点头道:“太子早年在沙场征战,后来又参与国事,可谓文武双全,虽说双腿残疾,多年不曾问政,但是他在军中的根基,着实不浅。”

      裴绩笑道:“不错。其实当初皇帝迟迟没有废黜太子,就有人猜测未必是皇帝不想废,而是皇帝多少还是忌惮军方的影响。四大上将军中,风寒笑和余不屈虽然在储君问题上保持中立,但是雷孤衡和赤炼电却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楚欢道:“太子年轻的时候,就是被皇帝交到了赤炼电的手中,让赤炼电锻炼太子,太子的武艺兵法,大都是赤炼电所传授。后来太子又跟着雷孤衡征战,关系也是不浅……!”

      “皇帝最终将监国之位交给太子,也未必没有考虑到这两人。”裴绩道:“四大上将军,余不屈和风寒笑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人,却都与太子有牵连,如今雷孤衡在东南平寇,赤炼电坐镇辽东,这两路兵马,也是目下秦国最强的两路兵马,如果太子继承大统,这两人是没有异议的。而且秦国战乱四起,秦国是否能够稳住江山,说到底,接下来还是要靠这两位上将军之力,将监国之位交给太子,也就等若是要稳住那两人的心。”

      楚欢神情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齐王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是想出办法将齐王救出来。”裴绩微笑道:“当然,救齐王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行事,就算成功,也一定要封锁消息,万不能泄露出去。”

      楚欢见裴绩眼眸中含着奇怪的笑意,有些奇怪,而且裴绩与齐王从未谋面,更谈不上任何的感情,自己担心齐王倒也罢了,但是看裴绩的态度,竟似乎对救出齐王也很感兴趣。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想法?”裴绩抚须微笑道:“二弟何出此言?”

      “以前你一直对朝廷的事情避而不谈。”楚欢在裴绩身旁坐下,“但是今次对营救齐王似乎很有兴趣?”

      裴绩莫测高深一笑,道:“二弟,你和齐王的关系匪浅,你心中挂念齐王的安危,我与你是结义兄弟,自然也是要分担一些忧虑的。”

      楚欢知道裴绩这并非心里话,但是他既然不明说,自然有其道路,也不好多问,轻声问道:“大哥,如果要救齐王,怎么该怎么做?”

      “虽说太子的耳目盯着齐王,但是要将他从京城救出来,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裴绩微一沉吟,才轻声道:“但是有两件事情,是此事的关键。”

      “请大哥指教!”

      “第一桩,就是齐王的态度。齐王现在是辅国,他虽然托人带话给你,但是从孙德胜的传话之中,我们可以感觉得到,齐王对太子的咄咄逼人并不服气,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和太子力拼到底,那也就说明,他已经对太子充满了恨意。”裴绩正色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咱们就算派人往京城去营救他,要想成功,首先一点就是齐王一定要配合,只有他配合,咱们才有机会将他带离京城,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京城,这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楚欢微皱眉头,“大哥所言极是,齐王对太子心存不满,连遭打击,他少年心性,就此服输,心有不甘,而且在他而言,如果离京,等同于逃脱,只怕难以接受。再加上大哥方才所言,他是辅国,没有皇帝的旨意,擅自离京,那就是抗旨,如果没有一个足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也未必会轻易离开。”

      “除了齐王的态度,另一桩,就是齐王离京之后,将如何安排?”裴绩凝视着楚欢,“是让齐王前往河西面见皇帝,还是将齐王秘密带来西北?齐王心中又是如何盘算?这一点,二弟也要想清楚。”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轻声道:“如果齐王当真想要离开京城,我们这边,自然是要尽力相助,而且要严加保密……无论如何,现在就要立刻派人前往京城,打探情况,而且随机应变,一旦需要我们的援手,自当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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