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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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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二四章 两个条件


  楚欢到得林黛儿院内之时,并不是想象中的冷冷清清,屋内倒是传来说笑声,楚欢心下奇怪,背负双手靠近到窗边,窗户打开着,只见林黛儿一身锦衣,一只手负在背上,另一只手则是握着一支狼毫,微微弯着身子,正伏案写着什么,在案几边上,珍妮丝和布兰茜正靠在旁边。

  “林公子的字写得真好。”金发美人布兰茜娇笑道:“林公子,你是不是读过很多书?”

  林黛儿头也不抬,只是道:“略通笔墨而已,两位姑娘要学习汉家文化,找我也是不成的,需要请一个真正的儒师。”

  “你们中原的文化博大精深,我们姐妹一辈子也学不会的。”布兰茜道:“只是跟着林公子学习写字,林公子,你写的字真漂亮。”

  布兰茜看上去兴致十足,珍妮丝却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俏脸上倒是有一丝尴尬之色。

  楚欢见得林黛儿丰神俊朗模样,她男扮女装,玉面俊俏,看上去还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佳公子。

  “珍妮丝,你说,林公子的字漂不漂亮?”见珍妮丝似乎另有心事,布兰茜忍不住轻轻扯了扯珍妮丝衣角,“你要看着林公子写,这样才知道怎样下笔!”

  珍妮丝蹙起柳眉,林黛儿却是微微抬眼,嘴角划过一丝笑容,眼角余光陡然瞥见窗外有动静,斜视一眼,见到是楚欢站在窗口,微皱眉头,却并不扭头,只是淡淡道:“楚兄为何站在窗外?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一坐!”

  姐妹花这才发现楚欢过来,布兰茜脸上有些泛红,楚欢已经饶进屋内,不等几人说话,已经含笑问道:“你们在学写汉字?”

  珍妮丝脸上尴尬之色更浓,拉了布兰茜手臂,道:“我们……我们是过来看林公子写字。”低着头,就要向屋外去。

  布兰茜有些急道:“他又不是老虎,他来了,怎么就要走吗?”可是珍妮丝低着头只向外走,布兰茜终是被她拉了出去。

  楚欢往边上一张椅子坐下,见林黛尔依然低头写字,轻轻笑道:“看来林……林兄的魅力很不凡,连她们姐妹对林公子的才华也是欣赏有加。”

  “这就是普通人和当官的不同。”林黛儿平静道:“普通人要以才华吸引她们,而楚大人看上她们,只需要将她们养在府里,这金屋藏娇,果然是很多男人喜欢做的事情。”

  楚欢尴尬道:“莫要胡言,我若是金屋藏娇,也只是将你藏在了屋里。”

  林黛儿粉脸一热,抬头瞪了楚欢一眼,阁下狼毫,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话很奇怪。”楚欢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林黛儿也不说话,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楚欢几乎没有见到林黛儿笑过,这个娇娜的女人,就像是一块冰疙瘩,从骨子里总是散发着一股寒意,楚欢暗想林黛儿不笑就有几分风情,若是能红颜一笑,定是风情万种,也不知道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看到她展颜一笑。

  他每次都有心活跃气氛,调笑着让气氛能够轻松一些,只是林黛儿总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楚欢总觉得有一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

  “我要去西北。”楚欢想了一下,终于道:“不知道你的意思!”

  “去西北?”林黛儿微蹙眉道:“要去多久?”

  “也许很快,也许要好几年。”楚欢道:“我要去西山道赴任。”

  林黛儿明白过来,冷笑道:“狗皇帝将你丢到西北去了?”

  “你可以这么说。”楚欢无奈道:“我过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你会很犹豫,不过这一次希望你能听我的,千万……!”

  “好!”林黛儿点头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林姑娘,你不要回答得这么快,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楚欢下意识地以为林黛儿一定会拒绝,已经准备好说辞,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回过神来,有些惊讶道:“你……你说什么?”

  林黛儿面无表情,“你让我考虑一下?原来你并不想带我一起去。”

  楚欢尴尬道:“没有没有,只是我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痛快答应。”有些狐疑道:“林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样子像开玩笑?”

  楚欢虽然心下将信将疑,但是林黛儿张口答应,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点头笑道:“你是江湖女侠,一诺千金,既然答应,自然不能反悔。”

  “随你去西北,并非不可,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林黛儿平心静气道。

  楚欢犹豫了一下,他实在不知道林黛儿提出的条件会不会与皇帝有干系,却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我随你去西北,但是你要给我一辆马车。”林黛儿凝视着楚欢的脸,虽然是男扮女装,但是黛儿那张俏脸依然是秀美得很,“我不求马车有多好,但是一定要稳稳当当,从京城往西北去,千里之遥,我可不愿意颠簸而去。”

  楚欢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却原来这般条件,眉头微微舒展,含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我会专门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又问:“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

  “到了西北之后,也想如今这般,给我一处单独的地方。”林黛儿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却还是轻轻道:“我不想被人打搅,你刚才说若要金屋藏娇,便藏着我,你就当是将我金屋藏娇就好……!”

  楚欢奇道:“你……你说的条件就是这两个条件?”

  林黛儿淡淡道:“莫非你以为我会让你帮我杀死狗皇帝?楚大人,你尽管放心,要杀狗皇帝,我也用不着你帮忙,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楚欢苦笑一声,心中却是对林黛儿提出的条件感到十分奇怪,这两个条件,甚至算不得条件。

  他本以为劝服林黛儿去往西北,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可是今日竟似乎没有花费什么气力,心下啧啧称奇,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可是到底怪在哪里,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见楚欢还在想着什么,林黛儿问道:“楚大人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林黛儿语气有些生硬,楚欢知道不好相处,只能起身道:“那你这两日就先准备一下,或许不出几日,咱们就要动身。”

  林黛儿淡然一笑,道:“楚大人觉得我需要准备什么?我孤身一人,说走就走,不需要准备什么。”

  楚欢无奈叹气,只得离开。

  府中上下都在准备着,不能带走却又值些银子的,尽数变卖,楚欢也在户部将差事交托了过去,马宏这几日倒是精神抖擞,以前他看到楚欢的时候,只是皮笑肉不笑,但是这几日却是皮肉俱笑,那是发自肺腑的高兴,而且连说楚欢英年才俊,才德兼备,如此人物,本是户部的栋梁,楚欢一走,就等若抽走了户部的脊梁,言辞之中,表现出惋惜。

  楚欢自然少不得说马宏才能出众,统领有方,户部在他的手底下,必能井井有条。

  双方是在友好且和睦的气氛之中度过了共事的最后几日,临别之际,马宏更是摆了几桌酒,将户部大小官员聚在一起,为楚欢送行。

  当最后一次从户部衙门出来之后,马宏亲自送到门口,遥望着楚欢离去,马宏的脸上禁不住显出得意之色。

  太子想要砍了齐王的一条臂膀,却便宜了马宏,让他日后可以在户部乾坤独断,一想到终于走了一尊瘟神,马宏浑身上下通泰无比,心中已经想着下一步是要将齐王党的郎毋虚也赶出户部,到那时候,自己可就真正地可以主宰户部了。

  楚欢差点忘记瀛仁上次说起,太子要在他临别之前设宴,为他送行,就在他万事俱备,准备进宫向皇帝辞行,太子府的人已经来到,请楚欢前往太子府。

  楚欢不知道太子的真正用意,但是对方既然都派人来请,自然也不能拒绝,准备的是晚宴,但是午饭刚过,楚欢就被带到了太子府。

  这是楚欢第二次来到太子府,虽然称不上轻车熟路,但是已经有了熟悉感,在半道之上,楚欢脑中就想到了琉璃夫人,入府之后,心中却也情不自禁想着今日是否能够见到琉璃夫人,那等国色佳人,任谁都是难以忘记,楚欢虽然没有什么邪念,但是能够在临别之际一睹这样的佳人,倒也不失为一件愉快的事情。

  太子府的仆人并没有将楚欢带到厅中,反倒是直接将楚欢带到了太子府的后花园。

  太子虽然之前一度失宠,但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太子府的气派,也不是其他王公贵族可以比拟。

  楚欢的府邸本就不小,素娘初到府中的时候,单独逛府,有时候还能迷路,可是与太子府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太子府的规模,比起楚欢的府邸,足有四五倍,真要将太子府的每一个角落逛完,恐怕也得一天的时间,而太子府的后花园,便占了整个太子府面积的一半。

  说是后花园,等到楚欢来到这所谓的后花园,才觉得后花园这个称呼实在有些不贴切,花园多的本该是花草树木,可是太子府的后花园却十分的稀少,反倒是许多地方极为空旷,楚欢已经遥望见远处的一处空旷地上,正有数匹高大骏马正在飞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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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二五章 忠仆


  场边有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楚欢瞧见正有几人在上面坐着,遥望见琉璃夫人似乎也在其中,一袭青色软袍,琉璃夫人似乎对青色有特别的青睐,楚欢每次见到她,虽然衣裳各有不同,但似乎总是如同嫩草般的青色。

  太子府的仆从将楚欢领到高台边上,早有人禀报,太子转视过来,含笑道:“楚大人,本宫等你多时了。”

  楚欢拱手行礼,已经见到齐王站起来,招手道:“楚欢,上来,太子哥哥安排了马术表演,一起过来看表演。”

  楚欢上到台上,见到上面人并不多,太子坐着轮椅,齐王在太子右侧,在太子左侧,竟豁然坐着汉王瀛平。

  楚欢心下有些吃惊,万万没有料到汉王也会在这里。

  汉王身边垂身站着一人,楚欢倒也认识,那曾是齐王府的老管家,汉王瀛平倒也是衣衫齐整,但是表情麻木,神色呆滞,靠在椅子上,呆呆看着高台之下的马术表演,楚欢过来,瀛平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动一下。

  琉璃夫人是站在太子身旁,聘婷多姿,云鬓齐整,青丝如墨,楚欢上来之时,琉璃夫人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丰姿冶丽,那一双眼眸子深邃如水,却又温暖如春,绝世容颜浮现如此温和的笑容,让人心中为之一暖。

  楚欢上前拱了拱手,太子抬手道:“不必多礼,坐下吧。”目光重新转到马场上。

  楚欢落座之后,与齐王相视一眼,随即带着疑惑看向汉王,齐王已经解释道:“太子哥哥派人去将三哥接过来,怕他一直呆在府里不出门,会病得更重。”

  太子淡淡笑道:“老三虽然一直不满意我这个大哥,但我们毕竟是兄弟,他今日这个样子,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楚欢心中暗想:“你想看到的应该是他死在乱军之中,又或者被皇帝赐死吧?”只是这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气氛有些压抑,楚欢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太子的性情与当初的汉王果真是不同,汉王当初意气风发,门前车马若市,但是太子显然低调许多,以前被皇帝冷落的时候,太子府冷冷清清,如今汉王倒台,太子府内依然是一片安静祥和,不明真相的人,倒真以为太子不问世事,过着闲云野鹤一样的恬静生活。

  楚欢上次听说太子要设宴为自己送行,倒没想到会是今日一番场景,如果撇去自己,便是三位皇子的小聚了。

  “老三心气太傲,可是本宫并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太子缓缓道:“他如果能恢复过来,本宫心里其实很欢喜……!”看向瀛仁,轻声道:“瀛仁,你可还记得你们小的时候,我带你们出去狩猎?”

  瀛仁感叹道:“记得,我记得我们能学会骑马,都是太子哥哥所教。”

  “你虽然聪明,但是自小就顽劣一些。”太子含笑道:“比起你三哥,你的耐心要差了许多。你三哥无论学什么,都会用心去学,而你总是不用心,我记得老三比你先学会骑马,你还怪责本宫没有好好教你……!”

  瀛仁苦笑道:“瀛仁顽劣,那时候没有少让太子哥哥操心。”

  “真想和你们一起纵马驰骋。”太子轻叹道:“只是我此生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看向瀛平,沉默一阵,才道:“瀛平喜欢骑马,所以本宫今日安排马术表演,是想让瀛平看到之后,能想起一些什么……!”他轻轻问道:“老三,你记起什么了吗?”

  汉王瀛平依然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皮子都没跳一下,目光涣散,太子说的话,他显然是一句也听不见。

  “琉璃,你说咱们有没有法子让老三好起来?”太子抬起手,握住了琉璃夫人白皙娇嫩的小手。

  琉璃夫人幽幽道:“汉王殿下神智失常,想要恢复,并不容易,他受到的刺激太大……!”轻叹一声,声音婉转动听,“或许让汉王经常接触一些曾经的事情,会对恢复他的病情有帮助。”

  太子微微颔首,终于看向楚欢,笑道:“楚大人,本宫知道你这几日就要去西北赴任,临去之前,过来说说话。”

  “臣下听凭太子吩咐!”楚欢起身转过身,拱手道,看上去十分恭敬。

  “不必如此。”太子含笑道:“有人说本宫举荐你去西北,是有心要针对瀛仁,是要砍断瀛仁的一条手臂,不知你们是否听说?”

  齐王瀛仁脸上微微色变,他心中确实是这样想,可是却万万没有料到太子竟然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

  反倒是楚欢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笑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那些无稽之言,不加理会,便会销声匿迹。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情同手足,臣下看在眼中,至若砍断齐王殿下手臂,真是荒谬之言,而且臣下才疏学浅,庸碌之辈,也万不敢当齐王殿下臂膀之称。”

  瀛仁也不是愚笨之辈,楚欢这样一说,他明白过来,已经冷笑道:“太子哥哥,外人的闲言闲语,你还当真在意?父皇既然下旨让楚欢前往西北,那也就是说父皇觉得楚欢是当下解决西北困境的合适人选,太子哥哥和父皇所见相同,都是为国谋事!”

  太子笑道:“你们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温和地看着瀛仁,道:“瀛仁,本宫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本宫只在乎你的想法。本宫是个废人,自我不能走动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没有想过继承父皇的大业,老三太心急,处处针对本宫……可是到最后,却落得如此光景。瀛仁,你不用学老三,也不必将本宫视为对手,本宫早就对你说过,本宫会向父皇请辞太子之位,而你……是继承父皇大业的最佳人选。”

  瀛仁忙道:“太子哥哥,我……我不会……!”

  “不必多说了,本宫只想兄弟之间和和睦睦……!”太子苦笑道:“不要以为本宫是在装模做样,如果你换成是本宫,凡事都要依靠别人,你也不会对太子之位有兴趣,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如何去照顾大秦江山?本宫已经很累了……有些担子,还是你帮着本宫去挑吧。”

  瀛仁听得太子情真意切,一时间有些迷糊,实在不知道太子所说是真是假。

  “本宫有了琉璃,就有了一切。”太子紧握着琉璃夫人的手,“瀛仁,今日让你们过来,一来是让老三出来透透气,二来是为楚欢送别,这三来,是向你们说明白,该是你的,一定会是你的,本宫抢不来,什么太子党、齐王党,历朝历代,党争只会伤及国本,本宫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大秦刚经外患,内忧再起,早已经比不得当年的盛况,正是国家危难之时,如果这个时候你我兄弟依然针锋相对,朝臣明争暗斗,伤及的是父皇,是大秦,我大秦必将危悬一线!”

  瀛仁道:“太子哥哥,瀛仁不敢和你争斗,也不想和你争斗,太子哥哥说的是,党争只会伤及国本,你我兄弟同心,必要让大秦国富民强。”

  太子欣慰点头,再次看向汉王瀛平,道:“田侯!”

  一人幽魅般到得台上来,拱手道:“属下在!”

  “扶汉王殿下过去上马。”太子缓缓道:“他最喜欢骑马,我要让他恢复过来,就从马上开始……!”

  瀛仁忙劝道:“太子哥哥,三哥这个样子,只怕……只怕骑不得马!”

  “老三五岁就开始跟本宫学习骑马,他五岁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在难道做不了?”太子摆手道:“田侯,扶他下去!”

  汉王身边老管家急忙道:“太子殿下,汉王他……!”见到太子神情变得冷峻起来,老管家后面的话硬生生缩了回去。

  田侯此时已经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手搭在汉王的肩头,汉王本来呆若木鸡,当田侯的手碰到他的肩头,汉王惊叫一声,“有鬼……不要杀我……有鬼要杀我……!”他神情因为恐惧而扭曲,身体瑟瑟发抖,田侯看向太子,太子微微颔首,田侯已经横腰将汉王抱起,在汉王惊恐的叫声之中,到得马场上,表演马术的骑士已经退开,田侯使了个眼色,已经有一名骑士牵了一匹马上来,田侯将惊恐万分的汉王放到马背上,汉王目光呆滞中充满了恐惧,田侯抓住汉王的手,让他抓好马缰绳,这才一拍马臀,建马如飞,如同利箭一般窜出去。

  只奔出数米远,众人眼瞅着汉王已经从马上栽倒下来,重重摔倒在地上。

  高台上的老管家脸庞扭曲,见到汉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临来时一身锦衣华服,此时已经沾满了尘土,他不敢去看太子,但是眼中却划过怨毒之色。

  “摔不死。”太子淡淡道:“这病若是治不好,与死人无异,他生不如死,我既然是他皇兄,总要帮他恢复过来。”那边田侯已经向太子看过来,太子抬手示意,田侯再次过去抱起汉王,又有人牵过来骏马,田侯如同方才一样,将汉王放到马背上,随即又一拍马臀,骏马再次飞窜出去,这一次比之方才还要惨,只驰出几米,汉王再次从马上滚落下来,整个身体在地上连续滚了数下,面朝尘土,伏在地上,看上去极是凄惨。

  田侯并没有停手,几次下来,老管家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凄声道:“太子殿下,汉王已经这个样子了,老奴……老奴求求殿下,不要再折磨他了……!”

  太子双眸变的森然起来,冷冷道:“你在说本宫折磨他?”

  老管家知道失言,可是却看着太子,道:“老奴失言,可是汉王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决然道:“让老奴去代替汉王,老奴去骑马……!”

  “你是想在表现你是一个对老三忠心耿耿的忠仆?”太子不屑冷笑道:“你是忠仆,本宫就是恶人了?他五岁骑马,中间吃过许多苦头,没有你想得那么柔弱,非常之疾用非常手段,莫非你想看着老三永远这般下去?”

  老管家扭过头,见到田侯再一次抱起汉王,心如刀绞,再也顾不得其他,悲声道:“太子,汉王若是摔死在这里,你也……你也难逃干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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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三二章 应对


      楚欢没有亲见所谓的三十六坞堡,但是却从心里由衷敬佩余不屈,这位老将哪怕是在弥留之际,也是尽心竭力,制定了坞堡防守策略,这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值得去尊敬,余不屈无疑就是这一类人。

      小小县令知道的不会太多,楚欢也没指望能从他的口中知道多少,但是考虑到瘟疫即将蔓延,自己既然是一道总督,却也不能坐以待毙,用过早餐,立刻将青唐县大小官吏召集起来,询问青唐县地界关于瘟疫的情况。

      青唐县的疫情虽然出现端倪,但好在还没有完全扩散,楚欢沉吟片刻,知道要控制瘟疫的传染,就必须控制住病源的传播,那些携带病源的人们在四处流动之中,就等若在瘟疫四处扩散,当下便吩咐周仁康准备设立隔离带,将携带病毒的人们隔离起来,以免病毒迅速传播。

      “总督大人所言甚是,历朝以来,发生瘟疫的情况不在少数。”周仁康道:“只是疫情有大有小而已,此番我西北疫情必然不小,按照历朝来的方法,也都是有将患者隔离开来,但是这往往是一个大问题,有许多百姓明知自己感染了疫情,却害怕进入隔离带,依然有人在外流动,疫情传染,就算十个人中隔离了九个,剩下一个依然可以四处传播……!”

      “本督明白你的意思。”楚欢颔首道:“但是十个人一起传播的速度,总要比一个人传播的速度快,咱们要尽可能地控制瘟疫蔓延的速度,争取时间给大夫们研制出解除瘟疫的药物……周大人,你立刻派人在青唐县所辖的各处村镇,贴出告示,就说官府已经在研制对付疫病的解药,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药,到时候会免费将解药分发给患病的百姓……不过告示中要强调,一旦研制出解药,解药会优先发给进入隔离带的患者,没有按时进入隔离带报道的患者,不但会在分发解药的时候排在后面,而且还要负担一定的药费……!”

      周仁康立刻道:“大人英明!”

      县丞忍不住问道:“大人,许多百姓即使感染了疫病,却未必知道自己已经感染,那该怎么办?”

      “本督已经询问过大夫,疫病感染之后的征兆,先是出虚汗,身体发热,随后会出现头晕眼花口干舌燥的迹象,等到身体开始浮肿,情况便已经十分严重。”楚欢肃然道:“你们除了要设立隔离馆,还要立刻组织起青唐县所有精通医术的大夫,在隔离馆附近设立医馆,如果有人出现本督所说的先期症状,不管是否感染了疫病,都有权利也有义务前往医馆诊断!”

      “义务?”众官吏一时听不明白。

      楚欢叹道:“换句话说,就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免费进入医馆接受诊断,查一查自己是否感染,而且不但有资格,也有责任去医馆,如果明明出现以上的症状,却还躲着不接受诊断,那是害人害已,一旦被官府查知,将给予严惩!”

      周仁康明白过来,拱手道:“下官明白了。”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这……这无论是设立隔离馆,还是设立医馆,都要花不少银子,朝廷……朝廷是否会拨付银子下来?此外,如果设立隔离带,到时候疫情感染的患者就只能被圈禁起来,口粮……口粮从何处而来?”

      楚欢一想到钱粮问题,就大大棘手,皇帝虽然答应从安邑道给他抽调一部分粮食,可那是楚欢准备用作粮种之用,西关道的耕地面积,位居西北三道之首,仅仅依靠西关七姓筹措的粮种,即使全部种下去,也未必能达到耕地面积的一半,总不能让西关大片大片的耕地空着。

      只有当家作主,才知道当家做主的难处,特别是无钱又无粮,楚欢还没有正式抵达赴任,就已经感觉这西关道总督的椅子实在是太烫,真是不好坐。

      “县仓是否还有存粮?”楚欢问道:“你们县里总还有些库银吧?”

      周仁康苦着脸道:“总督大人,存粮还有一点点,那是县里最后的粮食,至若库银,所剩无几,根本不足以干事情。”

      “先不要管那么多,有多少全部拿出来,人命关天。”楚欢正色道:“本督会想办法,很快会给你们拨银子和粮食过来……!”

      周仁康一众青唐县官吏都是面面相觑,眼眸子深处,不无怀疑之色,其实这些人虽然官位不高,但也都不是愚笨之辈,谁都知道楚欢前来西北赴任,那是一屁股坐在一堆烂泥上,缺钱又缺粮,不少人很难相信楚欢真的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来组织这一次抵抗瘟疫的行动。

      楚欢端起茶杯,看似品茶,但是目光划过,自然瞧出众人眼中的怀疑之色,放下茶杯,淡淡道:“本督既然放了话,自然不会食言,你们也不用怀疑本督,本督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若是到时候拔不下银子来,本官当了这身官袍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听楚欢这般说,唬得纷纷起身跪倒:“不敢,大人言重了,下官等谨遵大人之命!”

      楚欢抬手让众人起身,又道:“除了设立隔离馆、医馆,将病源隔绝起来,还有一桩事情,比这个只怕还要重要!”

      周仁康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尸体!”楚欢肃然道:“本督前来的路上,沿途倒是瞧见许多的坟茔,而且更是看到弃之路边的尸骨……就说那些坟茔,周大人,那可是县里组织掩埋的?”

      周仁康双眉立刻上扬,拱手道:“回禀大人,此前有许多北边的难民跑到这边来,咱们青唐县有很多灾民流入,冬天里冻死的,还有因为粮食短缺饿死的,还有因为厮斗被打死的,许多地方都是随意抛弃的尸首,下官瞧见,于心不忍,于是协同本县下属各村庄的里正、保长等等,令他们抽调了劳力,将那些露天而弃的尸首都掩埋起来。”

      楚欢皱眉道:“是否花了不少银子?”

      周仁康道:“下官不才,在任多年,一直都是致力于民心,弘扬仁义,我青唐县民心纯善,组织掩埋尸首虽然是下官发起,但是所辖各村镇却都是响应下官的号召,十分积极,倒也没有花什么银子……!”

      楚欢叹了口气,道:“周大人,你也不用瞒本督,是否是你没有拨下银子?”

      “下官……下官不敢!”周仁康“噗通”跪下,“总督大人,真的是青唐县百姓心存仁善,他们……!”

      楚欢皱眉道:“不要再说了,你还在欺瞒本官?本官不用问,也知道是你强征劳役,下达了劳役的任务,不是他们不要报酬,而是你周大人本就没想过给他们报酬……周仁康啊周仁康,你也不想想,老百姓对尸首最是忌讳,若是自己的家眷倒也罢了,非亲非故的死人,他们会争抢着去掩埋?他们当真没有机会?如果不是官府强行让他们无偿劳役,他们怎么可能主动出来掩埋非亲非故的尸首?”

      周仁康额头冒汗,趴在地上,颤声道:“总督大人明察,下官……下官罪该万死,实在是县里无力拿出报酬……!”

      “你起来吧!”楚欢抬手叹道:“虽然法子不对,但是办的事没错,尸首本就该掩埋起来。你也去瞧瞧那些坟茔,真是豆腐渣工程,连尸体都没有掩埋好,手脚还漏在外面,日后就算没有病源从那些坟茔中传出来,可是就那般随意掩埋,那些冤魂甘心?活人瞧见,坟茔四周长手长脚,吓也吓死……!”

      周仁康明白了楚欢的意思,立刻道:“大人放心,下官重新组织,重新掩埋,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县里若是暂时拿不出银子,也多少给他们承诺一句。”楚欢缓缓道:“总让他们有个盼头,他们才能干的有气力。俗话不还说的好吗,要马跑得快,先喂饱了就好,没有些实惠,谁会真正用心去办事?在座的诸位也不用担心,这一次你们和本督一同面对难关,齐心协力,闯过这一关,本督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该升官的升官,该赏赐的赏赐,本督把话就放在这里,若是用心跟着本督办事,本督日后没能善待你们,那是本督不讲究,本督就不配坐在西关总督的椅子上。”

      “全凭总督大人差遣!”众人立时起身,恭敬道:“下官等定当尽心竭力,共度难关,不敢辜负总督大人的厚望!”

      “已经腐烂的尸首,如果可能,就地烧毁。”楚欢下令道:“防止尸首病源扩散,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尸首毁去。”

      “只怕会触怒百姓。”周仁康忙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掩埋了尸首倒还好说,只是要将尸首烧毁,有些家属未必会同意,恐怕生出事端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楚欢正色道:“已经腐坏的尸首,最易成为病源,就算掩埋起来,也未必有用,该烧的就要烧,不用手软,若真有人闹事,让他们过来找本督,西北事端已经很多,本督倒也不在乎再多出一些事端。”想到什么,交待道:“你们现在可以召集人手,准备重新掩埋尸首,不过暂时不要行动,今晚本督会宴请本县的大夫,和他们商议出一个法子来,也要给那些掩埋尸首的人们安全保证……!”想了一想,询问周仁康:“周大人,你可知道防毒口罩?”

      周仁康一怔,随即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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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三三章 感染


      夜色降临,就在县衙后院,楚欢设宴,宴请的是青唐县的大夫郎中,青唐县本地的大夫其实并不多,但是此前北部大撤退,倒是有其他地方许多大夫退到了青唐县,暂时栖息在青唐县,楚欢早早就派人请附近的大夫过来,不但是青唐县内,就是青唐县周边邻近村镇的大夫,楚欢也派人请了过来,加起来也有三四十名大夫。

      这些杏林中人自然也明白总督大人宴请的原因,比起普通的老百姓,这些杏林中人对于瘟疫的出现自然是敏感许多。

      在场的并没有什么名气极大的大夫,也谈不上有什么回春妙手,堂堂总督设宴款待,这帮大夫自然是一个个极有面子。

      孙博柳在青唐县倒是名气不小,在场的大夫,以他为首,领着众人向楚欢表示了谢意,楚欢却并无官架子,起身摆手笑道:“今日能够得见悬壶济世的诸位先生,本督很是高兴。本督素来有话直说,此番邀请诸位前来赴宴,说来说去,不外乎是为了应对即将发生瘟疫的事儿。”瞥了旁边周仁康一样,道:“今晨本督已经召集了青唐县大小官员,做出了一些部署,准备设立隔离馆,每处隔离馆外,都要设立一处医馆,这医馆的设立,就必须劳烦诸位先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总督大人,这医馆……设立所为何因?”孙博柳壮着胆子问道。

      “是这么回事,隔离馆会将感染瘟疫的百姓隔离起来,等待解药的研制。”楚欢解释道:“已经发下了告示,但有感染迹象的人,都要前往隔离馆,进入隔离馆前,则是需要经过医馆的诊断,确定果真感染了疫病,才会进入隔离馆。”

      孙博柳明白过来,“大人是让我等驻守医馆?”

      “孙先生自然还是要与本督一同前往北原,本督会在那边设立专门研究对抗瘟疫的机构。”楚欢道:“但是青唐县这边设立的医馆,却是需要诸位坐镇了。”

      此言一出,一众大夫便有人变色。

      楚欢瞧在眼中,却是不动声色,含笑道:“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时间都没吭声,周仁康在旁已经道:“总督大人已经做好谋划,难道你们不愿意?”

      终是有一名垂垂老矣的大夫起身来,拱手道:“总督大人,知县大人,小老一把年纪,倒是不在乎,可是……如果真的设立医馆,每日里感染瘟疫的人进进出出,一个不小心,便是连我等也要染上瘟疫,那……!”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话明显说出了大家最大的担心,诊断病人倒是无妨,可是如果诊断病人却将自己也搭进去,那就是大事了,一时间都纷纷点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楚欢肃然道:“时当危局,诸位是杏林中人,悬壶济世,以普救世人为己任,本督觉得,这样的危急时候,才正是体现诸位医德的时候。”沉声道:“来人!”

      孙子空从后面过来,手中拿着两样东西,楚欢接过来,这才道:“本督既然让诸位办事,自然不会不想着大家。本督应允你们,进入医馆的人,会重重酬谢,而且本督已经准备好预防的工具……!”双手抬起,一手握着一件东西,“这是口罩,这是手套,所谓病从口入,疫病再是厉害,只要好好预防,就不会出现大问题。”亲自将口罩戴好,又戴上手套,众人瞧见,只觉得十分古怪,楚欢扬起手,笑道:“有这两样东西,对诸位的安全将是一个保证,之后周大人会将这两样东西分发给大家,大家拿到手之后,还可以在药水里面浸泡一些,到时候诊断,戴上口罩和手套,疫病便无法侵入。”

      那老大夫道:“大人,这……这当真有用?”

      “有无用处,大家一试便知。”楚欢正色道:“诸位,咱们西关道的百姓,先是受到西梁人的掠夺屠杀,如今又要面对瘟疫的威胁,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命更是时刻受到威胁,他们都是诸位的父老乡邻,是大家的兄弟同胞,本督相信,但有良心,诸位绝不会坐视不理。西梁人打过来之时,兵强马壮,西北军明知不敌,却还是奋勇相抗,挡住了西梁人的侵略,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如今瘟疫到来,需要新的勇士出现,这是新的战场,而你们,就是这新战场的勇士……千百年来,杏林中人深得百姓的尊重,因为在百姓的心中,杏林中人悬壶济世,能从阎王手中将性命抢回来,这一次,本督相信很多人还是将希望放在你们身上,诸位先生,本督这一次还是要你们从阎王手中抢命……但这一次不是抢一人十人的命,甚至不是抢百人千人,而是抢整个西北百姓的性命!”

      楚欢神情严峻,声音低沉,众人神情都显得肃穆起来。

      “他们已经遭受太多的痛苦,西北军死伤无数,保护他们不为外族所伤,如今,轮到诸位先生挺身而出,为解救黎明苍生站出来……!”楚欢缓缓站起来,双手抱拳,“拜托了!”

      那老大夫眼圈已经泛红,声音虽然苍老,却铿锵有力:“总督大人,小老愿意听从调遣,莫说大人已经想好了防护之法,就算真的拼了这条性命,小老也甘愿献上微薄之力!”

      “小人愿意驻守医馆!”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大人,只要用的上,你一声令下,我们肝脑涂地!”

      一时间,院中的人们纷纷起身,躬身向楚欢行礼,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是坚定的。

      “好!”楚欢只觉得自己热血也上涌,“今次本督便与诸位共进退,若是不能扑灭这场灾难,那就让本督也葬身在这场瘟疫之中!”

      众人赴宴,当然不是为了前来喝酒吃菜,楚欢将众人心中的责任激发出来,许多人便已经开始准备商议如何筹备隔离馆和医馆,瘟疫之祸,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众人从县衙离开,并没有回家,而是聚在一起,商议谋划。

      孙博柳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主动要求再去为素娘诊断一番,楚欢自然是求之不得。

      孙博柳为素娘诊断,楚欢却是对周仁康交代,即刻开始制作大批的口罩和手套,不但坐镇医馆的大夫们需要,就是那些调动掩埋尸首的民夫,也必须人手一份,虽然数量不少,但好在口罩和手套不费太多的布匹,青唐县找寻足够的布匹倒也不算太过困难,楚欢甚至下令,若是缺少布匹,直接征用布商的布,由官府出示欠条,回头再有官府加倍偿还。

      吩咐妥当,周仁康尚未退下,孙博柳已经诊断回来,楚欢见到孙博柳双眉皱起,顿时心下一沉,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问道:“孙大夫,夫人的情况……如何?”

      孙博柳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大人,恕小人直言,夫人身体发烫,额头已经出虚汗,小人检查过夫人的伤口,颜色已经变了……如果小人诊断没有错误的话,夫人……夫人应该已经感染了瘟疫……!”

      楚欢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呆呆站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身体连退几步,猛然间一屁股坐下去,幸好屁股下面就是椅子,否则这一下必然要坐到地上。

      孙子空此时就在一旁,听到孙博柳之言,也是大吃一惊,窜上前来,一把揪住孙博柳的衣领,怒喝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夫人……夫人怎么可能感染,她……她绝不可能,你这个庸医……!”

      孙博柳面无惧色,肃然道:“小人医术未必高明,但却决非庸医,是否感染疫病,还能诊断出来,如果只是九分把握,小人也不会断言,小人已经诊断,夫人确确实实感染了瘟疫,绝无意外。小人见过不少感染瘟疫的人,情况与夫人一模一样……!”

      “你住嘴!”孙子空怒喝道,眼圈已经发红。

      孙子空十分清楚,楚欢虽然声称要研制解药,但是这种大规模的瘟疫来袭,解药绝不可能说有就有,感染了瘟疫,甚至就等同于宣布了死刑。

      “放开手!”楚欢神智微微清醒,看到孙子空正揪着孙博柳的衣襟怒吼,立时怒喝道:“谁让你对孙大夫失礼……!”他霍然起身,伸手搭在孙子空肩膀上,将孙子空扯到一旁,这才向孙博柳拱手道:“孙大夫,你……你受惊了……!”他只感觉全身似乎有些虚脱,身上有些发软。

      孙博柳能体会楚欢此时的心情,叹道:“小人能够理解这位壮士的心情。总督大人不要太担心,咱们……咱们总要想出法子来的!”

      楚欢深吸一口气,问道:“孙大夫,感染之后,能……能支撑多久?”

      孙博柳知道楚欢想问什么,想了一想,才道:“小人见过的人中,最长时间的撑过了十三天,最短的……只有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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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四二章 寒石


      仇如血招了招手,示意白瞎子到洞边暂时守护,等白瞎子移到洞口,仇如血这才过来,从楚欢手中接过石头,托在手掌中看了看,看了半天,才道:“这石头有些古怪,不过……以前好像也见过……!”

      楚欢立刻问道:“在哪里见过?”

      “哪里见过?”仇如血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眼睛一亮,终于道:“哦,我记起来了,这应该叫做寒石……!”

      “寒石?”楚欢笑道:“仇兄知道它叫寒石?”

      “大人将这石头握在手中,有何感觉?”仇如血将白色岩石重新放到楚欢手中,楚欢握在手中,片刻之后,就感觉手心之中发凉,这岩石麻麻粒粒,不但手感极差,而且温度越来越低。

      楚欢含笑道:“这岩石是寒性的。”

      “只可惜也不算太凉。”仇如血道:“如果真的凉快,盛夏之时,将这些石头放进屋内,屋内岂不凉快?只是比之普通石头要凉一些,多年前是见过的,头一次见到,还以为是玉石,后来摸了之后,毫无玉石的温润光泽,才知道这种东西叫做寒石。”

      “仇兄知道这寒石有什么作用吗?”

      “作用?”仇如血笑道:“大人以前没有见过寒石?说起来,也没什么用处,只是和普通岩石的色泽不同而已,若使用来建造房屋,硬度不够,这种寒石很容易碎裂,我记得以前有人还想着用这寒石做地砖,可惜要是有重物砸在上面,这寒石便要碎裂,所以用来做地砖都不成。”

      楚欢惊讶道:“你是说,这寒石没有用处?”

      “也不能这样说。”仇如血见到白瞎子时不时地回头瞧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带着一丝钦佩,知道白瞎子是佩服自己懂得多,心下还真是有些舒坦,“大人,这种东西在关西不算什么,但是到了关内,还是有些用处的。有些小康人家,在自家院子里布景,这寒石可以做成假山,白色的假山,乍一看去,就像白玉制成,算得上一景,我听人说前朝时期,有一段时候,关内许多人家都喜欢用寒石布景,竖在自己宅子里,当个脸面……不过后来都知道这寒石价格便宜,充脸面也充不上,用的也就少了,如今用寒石布景的已经很少了……!”

      “为何在关西不算什么?”楚欢奇道。

      仇如血笑道:“大人看来这的不知道寒石,这也难怪,如今这寒石低廉的很,没有用处的,关内用的也不多,这种寒石,就是产在西北之地,特别是山中,西北十座山,就有三四座有这样的寒石。”

      楚欢惊道:“有这般数量?”

      仇如血点点头,见得楚欢神色古怪,问道:“大人,你对这寒石怎地起了兴趣?”

      楚欢叹道:“仇兄,以前关内用寒石,都是用什么价格买过去的?”

      “这倒不大清楚,不过便宜的紧。”仇如血道:“最早的时候,关内只觉得稀奇,所以价格还能凑合着,但是后来都知道这种寒石在西北遍地成灾,也就没有价格,从关西往关内运石头还要花路费,价格不好,也就没人愿意做这样的生意了。”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他似乎对寒石十分的在意,用血饮刀将那寒石砍成两半,其中一半揣进怀中,仇如血大是疑惑,心想总督大人为何会将这样稀松平常的岩石放在眼中。

      忽然听到白瞎子叫起来,“大人,不好,你……你们来看!”

      楚欢几人立时警觉,都是握紧武器,都到了洞口边上,只见白瞎子指着前面的瀑布道:“大人,你们看,这……这是不是那些狗杂种在搞鬼?”

      “大人,我们猜得没错。”仇如血已经冷笑道:“他们果真去上游要截断水流。”

      瀑布依然在倾泻,但是倾泻的气势明显不如先前,水帘子断断续续,不似先前那般流畅,宛没有先前那股子银河倾河而下的气势。

      “看来这帮人还真有些能耐。”楚欢淡淡道:“连这一招他们都能想出来,而且看样子他们截流的图谋,还真起了效果。”

      “大人,咱们现在便杀出去。”白瞎子握紧了手中的刀,“等到他们真的将水流完全截断,真要往里面射进乱箭,咱们想出去都没机会了。”

      楚欢摇头道:“现在出去,也未必能成。先前与他们厮杀的时候,天色昏暗,我们与他们杀成一团,他们的弓箭手也一直不好出手……可是现在天色已经亮了,他们有人在上游截断水流,洞外也一定布置了人手,现在在瀑布外面,他们的所有箭手一定都已经对准了我们,只要我们从瀑布冲过去,他们必然会射杀。”

      仇如血也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之前他们一直不曾动用箭手,就是怕伤了自己人,再加上天色昏暗,那些箭手还没有达到狼娃子这般听声辩位的本事,但是现在天色亮起来,水潭与洞口距离极近,我们闯出去,他们若是射杀,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躲闪。”

      “那可怎么办?”白瞎子皱眉道:“我们现在不冲过去,水流一断,他们还是要乱箭射进来……!”他左右看了看,焦急道:“可是这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楚欢微一沉吟,二话不说,转身到得洞内,血饮刀毫不犹豫往石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砍了过去,这血饮刀终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刀光闪过,一块巨大的岩石便即从石壁上落下来。

      仇如血见状,双眉一展,明白什么,道:“大人是想用岩石做一道屏障?”

      “不错。”楚欢道:“这山壁中多的是石头,他们抢着断水流,咱们就抢着砍石头,用不了多少石头,咱们就可以在洞口用石头堆起一道石堆,他们的弓箭再厉害,总是不能穿透石头吧?”说话之间,并不停手,手中的血饮刀连连砍下,一块块岩石从岩壁上落下来。

      总督大人都已经动手,其他几人自然也不能看着,更何况这也是关乎性命之事,若是水流截断之前,不能在洞口堆上一道岩石屏障,堆放乱箭射来,性命危矣,当下白瞎子已经卷起袖子,上前去搬岩石堆在洞口,狼娃子也紧跟过去,仇如血看了看岩壁,又看了看手中的寒月刃,显出犹豫之色,终是无奈摇头,也上前去砍石头。

      岩壁上的岩石,普通刀刃根本不可能如此轻巧地砍下来,就算有锋利的好刀,砍下几块石头,刀刃也就钝了,可是寒月刃和血饮刀都是稀世名刀,此时发挥出了它们的作用,外面那道瀑布的水流渐渐弱下来,此时外面竟是传来喊声,瀑布声音变的小了,那喊声却也是传了过来:“楚欢,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识相的,现在就滚出来,我们不伤你性命,只是带你去见个人就成,若是负隅顽抗,可莫怪我们手下无情。”

      洞内四人根本不理会,两人砍岩石,两人堆岩石屏障,手脚麻利,配合默契。

      此时黑先生就站在八名箭手的后面,死死盯着瀑布,见到瀑布的水流渐小,他眼中的神色便显得兴奋起来,一名声音响亮的刺客此时按照黑先生的交代,正站在箭手前面的水潭边,大声叫喊,劝说楚欢等人赶紧出来投降。

      黑先生却已经吩咐八名箭手做好准备,直待有人从瀑布中出来,立刻毫不留情射杀,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朝阳,听得脚步声响,只见到手配护腕的刺客已经返回,身后跟着十来人,见到黑先生,护腕已经道:“黑先生,上游差不多快要截住了,这下子楚欢他们插翅也难飞了。”

      “还有两个时辰,青唐县的官兵,最快还有两个时辰便能赶到。”黑先生镇定自若道:“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将这里的事情全部解决,将他们的人头交给我带走,你们撤离闫平山,这次的交易就算完成了,你们该得的报酬,我会如数给你们。”

      面具下的护腕嘿嘿笑道:“黑先生,你到底和这楚欢有什么仇怨,花这么大的代价,竟然要取他的性命?”

      黑先生冷冷看了此人一眼,淡淡道:“我们的交易之中,似乎并没有说需要告诉你理由。”

      便在此时,高个子刺客也领着数人过来,瞧见瀑布水流小了许多,得意洋洋道:“水流一断,大功告成……!”手中刀握紧,沉声道:“弟兄们听好,水流断后,立刻乱箭射入,箭矢射尽,都随我杀进去……!”

      护腕没好气地道:“杀进去?乱箭杀过,他们还能活得下来?”

      站在水潭边的那名刺客依然往里面喊话,声音响亮,护腕正想令他不要再叫,听得“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已经从水流减弱的瀑布中直飞出来,“噗”的一声,射入了那人的咽喉,那人的叫喊声嘎然而止,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前面的水潭中。

      众刺客都是吃了一惊,目光全都往那边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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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四六章 同盟


  肖焕章想了想,若有所思道:“闫平士的名字,我还真是听说过,只是听说他是位云游四方的郎中,民间倒传说他的医术很高明,不过我也没有亲见过。”奇道:“楚老弟,你在青唐县是要找寻闫平士?莫非闫平士出现在青唐?”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肖焕章神色剧变,厉声道:“你是说,周仁康诱你入陷阱,意图行刺于你?”
  
  楚欢点头道:“从抓获的人口中得知,此事与一个叫葫芦寨的有关。”
  
  “葫芦寨?”肖焕章冷笑道:“楚老弟,你有所不知,这葫芦寨如今可是你们西关道的毒瘤,西关道众多匪患,这葫芦寨便居于其首。”
  
  楚欢坐正身子,问道:“肖大人,葫芦寨实力很强?”
  
  “葫芦寨在葫芦山,处于西关越州和天山沙州交界处,当年划分两道,就是以葫芦山为界。”肖焕章解释道:“葫芦山是西关道最大的山脉,连绵近百里,群山环拱,地形十分复杂,沟壑纵横,山中有河,坡中有洞,据我所知,葫芦寨已经啸聚了好几千人,最为紧要的是,听说不少西北军先锋营的人在战乱之时,就投到了葫芦寨……!”
  
  楚欢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
  
  “先锋营的人,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肖焕章叹道:“这些人到了葫芦寨,你说葫芦寨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莫非没人将这帮乱匪剿灭?”
  
  “倒也不是这样说。”肖焕章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一来是见见楚老弟,二来也是告诉楚老弟一些西关的情况。西关的乱匪,恐怕比楚老弟想的还要严重,余不屈老将军临去之前,将西北三万大军调到雁门关,修建三十六坞堡,那是为了提防西梁人,在宁山那边,也还有近三万人,这中间有余老将军从关内带来的两万卫所军,还有近万名以前隶属西北军的官兵,余老将军将其编制为平西军,主要是用来平定西北的乱匪。”
  
  “平西军?”
  
  肖焕章点头道:“正是,平西军被分为八大营,余老将军过世后,就由朱凌岳暂时统管。”
  
  “朱总督还在宁山那边?”
  
  “已经回到了天山。”肖焕章道:“宁山的平西军,也大都调走,往各处平匪。楚老弟也该知道,西梁人打进来,各州的州军早已经不复存在,所以西关四州,金州调了一个营,贺州调了一个营,越州四个营,甲州宁山还剩下两个营……这些平西军,在州军重组之前,就只能依靠他们稳定西关的局面了!”
  
  “现如今平西军归谁统辖?”
  
  “东方信。”肖焕章似笑非笑道:“以前是朱凌岳麾下近卫军的统制,此后朱凌岳便将平西军的统兵权交给了东方信。”
  
  楚欢倒是记得此人,他从西梁返回,在一场酒宴上见过此人,此人还在酒宴之上大发酒疯。
  
  “东方信既然掌管平西军的兵权,就不曾想过去剿灭葫芦寨?”
  
  “两个月前,就派了数千兵马去攻打葫芦寨,却大败而归。”肖焕章道:“东方信从平西军中调了四个营,如今就驻扎在越州朔泉城城外……越州匪患众多,但是最有势力的,就是葫芦寨,只是前番虽然派出数千兵马去攻打葫芦寨,据说连葫芦山都没能进去半步……!”他似笑非笑,抚须道:“也不知道是平西军不堪一用,还是葫芦寨的群匪太过厉害,不过那葫芦岛的地形确实复杂,骑兵使不上劲,至若步兵……听说葫芦寨的大营在葫芦山最险峻的地方,想要杀入葫芦寨,必须要从两座吊桥杀进去,吊桥一起,便是神仙也没有办法。”
  
  楚欢摸着下巴道:“这样说来,他们行刺本官,并没有任何顾忌,只是觉得官兵奈他们不何?”
  
  “在葫芦寨的匪众看来,未必不是如此。”肖焕章道:“他们为害越州,烧杀抢掠,比之西梁兵还要凶残,西关的百姓衣食无着,但据说葫芦寨却通过抢掠,储存了许多的粮食……楚老弟,西关想要恢复元气,百姓想要安居乐业,这葫芦寨是不可不除啊。”
  
  楚欢微微颔首,拱手道:“多谢肖大人赐教。”
  
  “不过话说回来,葫芦寨为何会如此处心积虑行刺大人?”肖焕章抚须若有所思道:“周仁康毕竟是朝廷命官,他身在甲胄,葫芦寨在越州,两地相距甚远,葫芦寨怎会利用周仁康带领楚老弟进入圈套?这周仁康为何又要与葫芦寨的人勾结在一起?”
  
  楚欢含笑道:“其实这也是楚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但凡做一件事情,总该有其目的。”肖焕章肃然道:“葫芦寨大动干戈,不辞路途遥远,从越州葫芦山跑到青唐来行刺大人,他们所图是什么?乱匪打家劫舍倒是常事,可是这般处心积虑行刺官员,却是很为罕见,而且他们行刺楚老弟,对他们有何好处,难道只是因为担心楚老弟上任之后会围剿他们?”
  
  楚欢淡淡笑道:“楚某觉得这个原因似乎并无太多的说服力。”
  
  肖焕章笑道:“我也觉着有些蹊跷……!”想了一想,问道:“楚老弟在西北莫非有什么仇敌?如此恶毒的诡计,那是要置楚老弟于死地方才甘心啊,能够让青唐县令听从调遣,我总觉得葫芦寨应该还没有这样的能耐吧?”
  
  “仇敌?”楚欢苦笑道:“楚某初来乍到,怎会结下仇敌?”
  
  肖焕章点头道:“这倒也是。”若有所思,眉头忽然一紧,喃喃自语:“难道是……!”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笑道:“好在楚老弟逢凶化吉,日后定要小心谨慎,西北不太平,这不是口头上的话,处处都要留心提防。”
  
  楚欢道:“有劳肖大人挂念,楚某感激不尽。对了,肖大人似乎想到什么,是否有什么不好说?”
  
  “没有没有。”肖焕章摆了摆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楚老弟,你见过朱凌岳?”
  
  “有过几面之缘!”
  
  “你对他为人如何看?”肖焕章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但是肖焕章却还是很有修养地品了品。
  
  楚欢道:“都说朱总督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西北军曾经在西梁铁骑的进逼下,溃不成军,是朱凌岳带着天山道的禁卫军,赶赴前线,利用禁卫军集拢了西北溃军,构筑防线,这才一度阻挡住了西梁军的步伐,等到了余老将军赶赴西北。”
  
  “这倒是事实。”肖焕章用茶盖抚着茶叶末子,“如今朱凌岳在西北威名赫赫,正因如此……否则也不会在战时总揽西北三道的军政事务……!”
  
  “肖大人是说,朱凌岳也曾插手北山军政事务?”楚欢问道。
  
  肖焕章放下茶杯,道:“我是一身病,西梁人打进来的时候,身患痢疾在身,这条老命差点都丢下,他将我北山三道的州军尽皆调走,事关西北战局,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这位朱总督也不想想,打西梁人自然责无旁贷,可是里面都掏空了,要是闹起匪乱来,如何是好?我曾对他言及此事,但是他的意思,国难当头,只能先去管西梁人,内乱暂时也顾不了了。”
  
  “后来如何?”
  
  “就如我所料,各州兵力抽空,前面打着,后面那些乱匪伺机而起,本督眼看着乱匪肆虐,可是手中的兵力根本不足。”肖焕章叹道:“这倒不是紧要的,等到西梁那边退走之后,这位朱总督立刻上折子弹劾北山官吏,折子里说北山官员尸位素餐,前线将士浴血厮杀,而后方的官员却连地方的匪患都无法平定,导致西北军后方不稳……这一道折子上去,北山从上到下数十名官员横遭飞祸,罢官免职是轻的,不少更是被押赴刑场,当众斩首,说是要杀昏官稳民心……朱凌岳这事儿就干的颇有些不地道了。”
  
  楚欢倒不想还有这么档子事,尚未说话,肖焕章已经摇头苦笑道:“州军被调走,手无兵马,如何平贼?本督往朝廷上折子,解释此事,却如石沉大海,其实本督心里很明白,朱凌岳功劳赫赫,有大功于国,朝廷对他的折子自然是相信的……!”说到此处,立刻摆手自嘲笑道:“罢了罢了,怎么说起话来,就像在楚老弟面前诉苦……楚老弟,让你见笑了。”
  
  楚欢摇头道:“肖大人和我这样说话,那是推心置腹,楚某怎敢见笑。”
  
  肖焕章显出欣赏之色,道:“说得好。楚老弟,圣上慧眼识人,派你来西关支持大局,必然有一番作为,只是西关的局势尚未明朗,一切从头重来,许多事情也未必顺利,西北一系,虽然你我份属两道,但都是为了西北的百姓谋福祉,西关有难,北山也不会坐视不理,日后若是有需要北山相助的地方,我北山定是义不容辞。”
  
  楚欢起身来,深深一礼,肖焕章已经笑着拉楚欢坐下,“楚老弟,切莫如此,你我之间,相互扶持,也谈不上是我北山助你,日后说不定还要你楚老弟相助,我是西北人,说话素来直率,你将我当成自己人看,肖某也就将你当成自己人看。”
  
  楚欢脸上带笑,心中却陡然明白过来,这肖焕章堂堂总督之尊,来到这里破败的小县城,敢情是为了要和自己结为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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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四八章 反贼大人


  布衣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所有的目光顿时都向他看过去,便是连杖责那林掌柜的差役也停了手,扭头去看布衣男子。
  
  楚欢打量那男子,相貌普普通通,皮肤微黑,颇有些瘦弱,属于丢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普通人,此时这位布衣男子身体微微发颤,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又或者是虽然仗义而出,心里却还是有几分害怕。
  
  “咦,这不是年秀才吗?”赵经承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身边的差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道:“怎么,年秀才这是出来打抱不平?”
  
  “只是出来说一说道理。”布衣男子年秀才盯着赵经承,“且不说他是否真的欠了赋税,就算真的欠了所谓的赋税,也没有当街打人的道理,你们……你们这是要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赵经承哈哈笑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话都用词儿。年秀才,你是读书人,要讲道理,那么我就和你讲讲道理。姓林的欠税大半个月,差役几次前来讨要,他都百般推诿,视王法如无物,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好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王法?你既然读过书,自然知道乱世用重典这句话,如今这种时候,若不是用重典,如何稳定民心?”
  
  “你……你胡说。”年秀才愤然道:“你们这般做,不但不能稳定民心,反而会尽失民心,让百姓心中更是惶恐。”
  
  赵经承怪目一翻,冷笑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良心话。”年秀才此时身体已经稳了下来,“如今就该轻徭役赋税,让各行各业休养生息,你们编制明目,胡乱增税,这……这就是胡来。”
  
  “胡乱增税?”赵经承脸色沉下来,“这是上面的意思,正是西北要重建,所以才收取重建税,难不成西北的重建,全都由朝廷拿银子出来?你们都是西北百姓,人人都要出力,这出力难道只是用嘴巴喊一喊?”指着皮开肉绽趴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林掌柜道:“他欠税不交,官府难道任其如此?他不交,你不交,这西北还要不要重建了?”
  
  “西北的重建,不在于找他们收税。”年秀才正色道:“恰恰相反,对这些人,反倒要轻赋税,让他们休养生息。西北经商本就困难,他们留在这里做生意,只因为他们是西北人,根基都在这里,打开门做生意,就是维持了商业的运转,你们重税加身,不但不能兴复西北,反是逼着他们关门或者离开……!”
  
  年秀才一说,围观的人群顿时都是议论纷纷,更有人微微点头,对年秀才的话深表赞许。
  
  赵经承见四周人们似乎都在赞同年秀才所言,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年秀才,厉声道:“你小小一个秀才,也在这里大放狂言,煽动人心,你这是想要谋反吗?”
  
  年秀才据理力争:“莫非说几句公道话,就是冇谋反?”他一甩衣袖,怒道:“如果真是如此,整个西北百姓,迟早要被你们全都逼反!”
  
  “你……!”赵经承冷声道:“来人啊,年辛岚蛊惑百姓,大放厥词,煽动人心,给我拿下,就地赏他二十棍子。”
  
  当下便有两名差役如狼似虎扑过来,年辛岚急道:“你们……你们干什么,还讲不讲道理,朗朗乾坤,你们怎能如此……!”
  
  两名差役已经是将年辛岚拉了过去,一人将年辛岚踹倒在地,随即两人便将其按倒,众百姓顿时都是议论纷纷,不少人怒目而视,却是敢怒不敢言。
  
  旁边拎着棍子的差役上前来,正要动手,人群中已经传来一个声音道:“一路走来,还是这里最热闹,欠税打屁股,这说几句话也要打屁股,不知道这是北原的风俗吗?”
  
  只见到人群散开,从中间一人背负双手缓缓而出,双眉如刀,脸上带笑,但是眸子却是异常的冷厉,穿着虽然普通,但是却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势。
  
  那赵经承见一个年轻人出来,顿时冷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看来北原不怕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怪事到处有,这里特别多。”楚欢盯着赵经承,淡淡笑道:“我也认为,这年头不怕死的是越来越多了。”
  
  “你说什么?”赵经承指着楚欢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说的,你已经听见,何必多问。”楚欢淡然道:“我要干什么,不如你自己猜猜看。”
  
  旁边一名粗壮的差役骂道:“好你个臭小子,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老冇子撕烂你的嘴。”他为了在赵经承面前表忠心,便显得异常勇猛,如一头饿狼般往楚欢直扑过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照着楚欢的脖子便抓过来。
  
  梦见的旁边人影一闪,一条腿飞踹而出,直往那差役心窝子踢了过去,那差役猝不及防,再加上这一脚速度极快,“砰”的一声,正踢在那差役的心窝子上,那差役粗壮的身体竟是往后飞出,随即“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来。
  
  四下里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那赵经承已经变了颜色,众差役此时也顾不得林掌柜和年秀才,立刻围上前来,见到除了那名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在他旁边,还有一名带着独眼罩的汉子,那独眼龙腰间甚至还配了一把刀。
  
  “好啊!”赵经承瞧见独眼龙腰间悬挂的大刀,尖声叫起来,“殴打官差,还违背刀狩令,佩戴刀具,这是要造反,来啊,把这两个大胆的反贼拿下!”
  
  官差持棍拿刀,围拢上来,众百姓急忙后退,便在此时,听得人群中又一个冷厉的声音道:“都拿下了,一个也跑不了。”随即从人群中窜出十多名身着甲胄的兵士来,当先一人头戴猛虎战盔,身着黑甲,其他兵士也都是精致甲胄,都已经拔出刀来,一个个冷厉异常,若是那些差役是狼,这帮窜出来的兵士,却是猛虎。
  
  差役们正要拿下楚欢和白瞎子,冷不防窜出这么一群人来,都是一愣,只眨眼间,这些甲胄兵士都已经上千,刀光闪动,跟随赵经承的七八名衙差,此时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已经架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
  
  众百姓都是心惊胆战,但是见到先前还嚣张跋扈的衙差面对这群甲胄兵士动也不敢动,瞬间就被刀子架住脖子,心里却都是极为痛快。
  
  那头戴猛虎战盔的武将冷眼扫了众差役一眼,沉声道:“都不要动,谁要是动一下,一刀砍了他脑袋!”他神情冷峻,却是跟随楚欢身边护卫的近卫军云尉祁宏。
  
  乒乒乓乓之声大作,众衙差手中的长棍大刀全都落地。
  
  他们实在不知道这群兵士从何而来,但是却知道这群兵士非同一般,且不说他们身上那乌光闪闪的精致铠甲,还有他们手中那锋利带着寒气的快刀,只说这些人的个头身材,就不是一般的兵士能比。
  
  近卫军是皇家近卫军,虽说其中也有高官子弟,但是总体而言,近卫军的挑选可说是异常的严格,说百里挑一绝不为过,真正的近卫军兵士,几乎都是身材健壮人高马大,楚欢奉皇命从近卫军中挑选亲军护卫队,那自然是挑选其中的精锐,虽然只得了两百名近卫军,但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精冇锐之士,自然不是普通的军人可以比拟。
  
  赵经承此时已经杀了眼,他和那些差役一样,根本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小小经承,甚至没有见过近卫军,从甲胄上也辨认不出眼前这群兵士隶属哪支军队,西北可没有装备如此精良的军队,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讶,却还是上前来,只以为祁宏是这群人的首领,躬着身子,拱手赔笑道:“这位将军,都是误会,咱们是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朝廷当差的,下官是青唐县户房经承,小姓赵,不知何处得罪了将军……!”
  
  祁宏冷冷道:“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谁和你这等下贱之人是一家人。”近卫军是帝国的贵族军,他们连十二卫军都看不上,那地方州军自然更看不上眼,就更别说县衙的小小差役,在近卫军将士眼中,自己是老虎,这些衙差只是臭虫,手指头就可以将他们捏死。
  
  赵经承心下虽然有气,但知道眼前这些兵士不好惹,只能陪笑道:“是下官失言,下官失言,将军,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冇子倒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祁宏冷冷看着赵经承,“你要让他们抓谁?”
  
  赵经承立刻指着旁边的楚欢道:“对了,将军,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反贼,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不但佩刀出现,而且阻扰衙门办差,将军,你……你们快拿下这两个逆贼!”
  
  祁宏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赵经承,转向楚欢,恭敬道:“大人,如何处置这帮大逆不道的家伙?”
  
  此时不但是赵经承和那些差役,四下里的百姓也都是目瞠口呆。
  
  赵经承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兵士,竟然是自己口中“逆贼”的部下,心知闯了天大的祸事,颤声道:“这位……这位大人是……!”
  
  楚欢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叫楚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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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四九章 大义灭亲


  赵经承只觉得五雷轰顶,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他当然没有见过楚欢,但是他当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虽然只是一介小吏,但是北原县的消息一直都很灵通,他未必接到楚欢已经被皇帝钦命为西关道总督,但是出使西梁的使团,副使楚欢在西梁大振国威,他却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就在最近,从关内传来的消息,安邑道黄家作乱,勾结天门道伺机起事,却被钦差楚欢弹指间便即瓦解,赵经承只是小吏,具体情况弄不清楚,但是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风声。
  
  赵经承已经从头寒到脚。
  
  他不说话,楚欢却已经说话了,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重建税,到底是什么赋税?”
  
  赵经承额头冒汗,颤声道:“回……回大人话,那是……那是衙门要收取的重建西北的赋税,是用来……用来修建工程所用……!”
  
  “北原县现在归谁治理?”
  
  “是曹大人……!”赵经承道:“甲州甲府城已经修缮的差不多,越州的朔泉城也经过了一番修缮,官员们最近都已经陆续返回,如今北原县的治理,都是由北原县令曹大人管理……!”
  
  楚欢“哦”了一声,他本以为西关道的官员还在北原县,听这意思,衙门都已经返回各自府城,这倒不是坏事,见到四周百姓窃窃私语,当下走了过去,在赵经承先前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去,向祁宏道:“祁云尉,这位赵经承既然是曹大人的部下,我倒想看看曹大人如何解释此事,你派人去将曹大人叫过来,我有话想要问他。”
  
  曹大人是北原县的县令,官位不大,年纪却不小,五十出头年纪,从县衙门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此时楚欢就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似乎在闭目养神,百姓们都没有散开,大伙儿并不知道楚欢到底是什么身冇份,都在低声私语,但是心里却都明白,这个年轻人既然是这群甲胄兵士的头头,那么来头必定不小,都知道接下来会有好戏看。
  
  “楚大人,楚大人!”曹县令气喘吁吁跑过来,人群急忙散开,他跑到楚欢面前,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有些苍白,大口喘着气,却还是“噗通”跪倒下去,“下官……下官北原县令曹傅拜见总督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总督大人恕罪!”
  
  此言一出,四下里又是一阵喧哗,谁也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男子竟然是一道总督。
  
  “你就是曹县令?”楚欢坐正身体,看着曹县令,“曹县令,本督问你,这个人,你可认识?”说话间,已经抬手指着赵经承。
  
  曹县令忙点头道:“回禀大人,这是鄙县户房经承。”
  
  先前被按在地上的年秀才早已经爬起来,在旁道:“它不但是户房经承,还是你曹县令的小舅子……!”
  
  曹县令也不敢回头冇,楚欢似笑非笑问道:“果真如此?”
  
  “这……不敢欺瞒大人,他……他确实是下官的内弟,不过做事勤勉,为人诚恳,所以……所以下官用人不避亲……!”曹大人额头汗水如雨下。
  
  “用人不避亲,看来曹大人当真有先贤的气魄。”楚欢含笑道:“曹大人,这位赵经承既然是衙门的官吏,对朝廷的法度,自然也是清楚的。”
  
  “是是是……!”
  
  楚欢斜眼看了赵经承一眼,慢条斯理道:“本督不知道这位赵经承是不是有意而为,刚才对本督大加呵斥,而且还派手下的衙差要将本督拿下,曹大人,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本督记着,朝廷可是有以下犯上这条大罪……曹大人,不知道本督有没有记错?”
  
  那边赵经承已经面如死灰,“噗通”跪倒,魂飞魄散道:“总督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瞎了一双狗眼,被猪油蒙了心,求你老开恩,小人……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曹县令也急忙道:“大人,赵经承不识大人,才会如此,还请大人宽恕……!”
  
  “本督问你,按照我大秦的律法,以下犯上,该判处何刑?”楚欢面无表情问道。
  
  曹县令低着头,惶恐道:“这个……总督大人……!”
  
  “大人,按照大秦的律法,赵经承只是小吏,大人如果是总督,他以下犯上,应该杖责五十。”年秀才看出楚欢是有意要教训赵经承,当下在旁立刻道。
  
  楚欢含笑向年秀才点了点头,道:“秀才说的有理,以下犯上,杖责五十……!”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曹县令,问道:“曹县令,你听到了?”
  
  “下官……下官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为何不执行?”楚欢皱起眉头,“曹县令莫非还要让我亲自动手?”
  
  曹县令听出楚欢语气中的不悦,哪敢违抗,叫道:“来人啊,还不行刑。”他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泛泛之辈,自己必须小心应对,稍有不慎,自己也要被牵连进去。
  
  差役们脖子上的刀已经收起,几名差役面面相觑,曹县令回过头,使了个眼色,几名差役再不犹豫,上前去将赵经承按倒,一名差役拿起木杖,抡起来便要打,楚欢却已经淡淡道:“杖人的把戏,本督很清楚,有时候看起来鲜血淋漓,其实休养几日就可康复……!”寒目盯着那行刑的差役,淡淡道:“他爬的起来,你们就爬不起来了。”
  
  此言一出,衙役们再不犹豫,行刑的差役卯足了气力,噼里啪啦打下去,总督大人都发话了,他们哪敢弄虚作假,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赵经承鬼哭狼嚎,声震四方,四下里围观的百姓们顿时都是觉得胸口舒畅,大大地出了口恶气。
  
  曹县令此时已经向楚欢道:“总督大人到来,下官未能远迎,还请大人移步,下官这就去准备酒宴,为总督大人接风。”
  
  楚欢摆手笑道:“曹大人客气了,酒宴不急,等事情完全解决完了,一切还来得及。”
  
  曹县令赔笑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楚欢笑道:“不急,等刑罚完了,咱们再慢慢说……!”再不说话,只是看着行刑的差役们,赵经承虽然只是小吏,但明显是娇生惯养,过惯了舒服的日子,十几棍子抡下去,那惨叫声就越来越小,等到二十多杖打下去,就已经没了声息,就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不动弹。
  
  行刑的差役不敢再打下去,停了手,蹲下去探了探鼻息,这才起身道:“大人,赵……赵经承昏死过去了……!”
  
  曹县令忙看着楚欢,楚欢摇头道:“本督说话从来不打折的。”
  
  祁宏已经道:“找桶水来,泼醒了,接着打!”
  
  曹县令和衙差们心里都是毛骨悚然,只觉得这位年轻的总督果然是狠辣,却又不敢违抗,找了一桶水泼醒,将剩下的数目打完,赵经承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连半条命也不曾剩下,气息微弱,楚欢这才起身来,走到赵经承面前,蹲下去,伸手抓住赵经承的发髻,将他的脑袋拽起来,盯着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睛问道:“以下犯上的罪责,你已经担过了,接下来咱们说一说强征赋税的事情。本督从京中而来,而且不久前才将户部的差事交待过去,从不曾冇听说西北增加了重建税,你所说的重建税,却不知从何而来?”楚欢说话很慢,但是中气十足,四下里十分寂静,众人都听得清楚,人群中立时有人低声道:“原来这赋税不是朝廷要收的……!”
  
  赵经承面如死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啊,楚欢向祁宏使了个眼色,祁宏舀了一瓢水,泼在赵经承的脸上,赵经承打了个jī灵,甚至恢复几分,有气无力道:“这……这都是衙门的意思……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楚欢淡淡道:“可是本督在户部知晓,西北已经减免了许多的税收,特别是商税,更是减免了一大半……你所说的衙门,又是指哪里?”
  
  赵经承眼睛看向楚欢身后不远的曹县令,曹县令脸色巨变,连连使眼色,赵经承闭上眼睛,楚欢回过头,看了曹县令一眼,曹县令急忙躬身垂首,楚欢拎着赵经承的脑袋,声音淡漠:“强收赋税,那是违背了朝廷的法令,赵经承,本督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敢当着本督的面,违背朝廷法令,本督敬你是条汉子,给你个痛快的……!”放开赵经承发髻,淡淡道:“来人,此人胆大包天,违抗法令,罪不可恕,当街杖死……!”
  
  赵经承魂飞魄散,拼足了力气叫道:“大人,小人……小人是奉命行事,都是……都是曹县令让我们做的,是他……是他下了告示,增收北原县境内的商税,以前的商税不但……不但分毫不减,而且……而且新增重建税……这……这都是曹县令的意思……!”
  
  “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曹县令气急败坏,冲上前来,一脚踢在赵经承的身上,“姓赵的,总督大人在这里,你敢污蔑本县,这都是你们户房擅作主张,与本县……与本县何干?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畜生打杀了……!”
  
  “曹县令,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楚欢皱起眉头,淡淡道:“总要让人说话吧,你要杖杀他?莫非忘记他是你的小舅子?”
  
  “下官……下官眼中容不得沙子,最……最厌恶这种贪官污吏,下官尽忠朝廷,可以……可以大义灭亲!”曹县令面红耳赤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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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五二章 好媳妇


      轩辕胜才的队伍要比楚欢晚一日才抵达北原县城,楚欢利用这一日时间,已经在北原县城做了一些安排部署。

      年辛岚从一个秀才石破天惊地成了县令,这事儿在一日之内迅速传开,对于楚欢这种不拘一格的用人方法,人们或褒或贬,不一而足。

      年辛岚提出的吏治整顿,楚欢并没有反对,但是在北原县城,楚欢当然不会第一时间帮着年辛岚去进行什么吏治整顿,首要的事情,就如同在青唐县所做的一样,迅速传来了北原县的所有大夫,将疫情问题重新提了上来。

      年辛岚也知道这是当务之急,积极配合,而他早早放出话来,要对北原县的官吏进行整顿,北原县上下官吏得知此言,心下惶恐,总督大人坐镇北原县,众人立时抖擞精神,对于即将到来的疫病预防工作,表现的异常积极,只想着在这一次对抗疫情的战斗中,给新上任的总督大人甚至是年县令一个好印象,避免被从官衙门驱赶出去。

      楚欢在路上还以为北原县有诸多的办公衙门,不过青唐县那边的消息明显是不准确,北原县外耳十多里地的宁山一带,确实还驻扎着军队,但却只剩下一营人马,另一营人马已经调往了甲州的甲府城,之前从北边各州县撤退而来的官吏衙门,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零星地往原址搬迁,甲府城的官员搬迁最走,此后金州、越州和贺州的大小官员也都从北原县城纷纷搬走。

      这种局面,楚欢倒是乐意看到,官民各归其位,这西关才能正常运转起来。

      楚欢没有精力过多地去亲自布置隔离事务,具体的事情,直接交给刚刚上任的年辛岚,年辛岚虽然是新官上任,但是充满热情,十分积极,组织人手倒是十分有力,楚欢在北原县城等着轩辕胜才的队伍,心里始终担心素娘的状况,在县城之中,单独找寻了几名医术出众的大夫询问关于疫病的情况,北原县的大夫其实不比青唐孙博柳之流强上多少,虽然也都知道疫情之灾难以避免,但是却也束手无策,并无医治疫病的手段。

      楚欢连续找了十几名大夫,希望出现哪怕一丝曙光,可是所有的大夫对疫情的局势倒是侃侃而言,可是一谈到如何医治,便都无话可说。

      他心情十分不好,等到轩辕胜才的队伍来到北原县的时候,楚欢才知道事情开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楚欢提前来到北原县,途中看过素娘一次,那时候只是觉得素娘显得十分疲惫虚弱,额头有些发烫,到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

      可是当在北原县再次看到素娘的时候,素娘已经是发了高烧,连走路都有些摇晃,更为恐怖的是,素娘的脸开始有些浮肿,手臂也开始肿胀,而且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连续咳嗽,楚欢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难受,安置好素娘,急忙召见途中随同的孙博柳,询问病情。

      孙博柳看上去神色也是十分严峻,虽然知道说出来楚欢不爱听,却也不敢欺瞒,道:“大人,夫人的体质已经是很好,所以到了今日才出现这样的浮肿情况,换做一般体质弱的女子,比夫人现在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楚欢神色一直很难看,问道:“现在是不是没有任何法子?我们只能看着?”

      孙博柳叹道:“路途之中,小人也为夫人配了解毒药饮下去,可是效果甚微,药不对症,根本起不了作用。”

      “还有多少时日?”楚欢握着拳头。

      “这个……应该不会太长了。”孙博柳严肃道:“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浮肿的情况,那么接下来身体的疫毒会迅速扩散,夫人以前就算身体好,但是现在也已经抵挡不住体内的疫毒,不出三日,全身就会完全被疫毒侵占,皮肤开始溃烂……!”

      楚欢抬手止住,不让孙博柳继续说下去。

      孙博柳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到楚欢痛苦表情,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起身告退,无可奈何。

      素娘被安排在县衙的后院正房,珍妮丝姐妹实际上并不知道素娘已经感染了瘟疫,但是却都知道素娘患了极重的病,虽然平日里和素娘说不上性情相投,即使在京中的府里也很少走在一起,可是却也是为素娘的病情担心。

      素娘所住的院子,早已经被封住,旁人不许入内,以免传染,其实在途中,孙博柳就已经告诫众人,不许靠近素娘身边。

      楚欢来到素娘院外的时候,珍妮丝姐妹正在院外低声说着什么,如莲则是双手合十,闭目诵经,一直在为素娘祈祷。

      楚欢心中一直愧疚,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就应该单枪匹马闯西北,而不是带上素娘这些家眷。

      如莲和珍妮丝见到楚欢过来,都不说话,她们也看出楚欢神情凝重,这几个女子也都是冰雪聪明的姑娘,心中知道素娘的病情应该是十分的严重,否则楚欢也不至如是这样一个表情,看出楚欢心情不好,也都不敢打扰。

      楚欢独自进到素娘的屋内,素娘因为高烧已经沉睡,倒是安排了一名丫鬟带着口罩和手套在屋内随时伺候楚欢进来之后,挥手示意丫鬟先退下去,拉过椅子,就坐在床边,因为脸上出现浮肿,素娘早已经用丝巾罩住了脸,不让人看见,哪怕是躺下歇息,也是用丝巾罩着脸。

      楚欢坐在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的边缘,看到素娘的一只手,那只手果真肿胀,虽然没有溃烂,但是颜色已经有些暗青。

      他正要伸手去握住素娘的手,手指尖刚刚碰上,素娘的手就像受惊的小兔子,立时缩进了被子之中,楚欢一愣之间,听到素娘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二郎,你……你不能碰……不然你也会……也会死……!”她声音浑然没有以前的利索清晰,沙哑的很,就像喉咙里有东西。

      楚欢不想素娘竟然没有睡着,看她憔悴模样,听她声音沙哑,心中一算,却勉强笑道:“胡说什么,谁说会死……!”

      “你……你不用骗我……!”素娘虽然脸上蒙上丝巾,却似乎依然害怕这样被楚欢看到,将脸扭到里面,脑后对着楚欢,“二郎,老人都说过,自己的命……自己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可是……可是我自己清楚……!”

      楚欢想要握住素娘的手,可是素娘却是将手缩在被子里,不让他碰着,他只能捧着脸,亦不让素娘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尽力让自己平静,柔声道:“素娘,不要胡思乱想,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已经找了这边的大夫,他们正在商量如何诊治,很快就能想出办法来……!”

      “二郎,你……你别骗我,我虽然……虽然很笨,可是自己什么样子,心里……心里很清楚。”素娘轻声叹道:“我在路上的时候,心里很害怕……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怕我在……我在路上就死去,都不能看你最后一眼,现在……现在我已经不怕了,你在我旁边,我……我就不怕了……!”

      “是我不好。”楚欢声音略带哽咽,“我不该带你来西北,都是我的错……!”

      “不许……不许胡说,这……这是人的命……!”素娘似乎想看着楚欢,缓缓转过头来,隔着丝巾,瞧着楚欢,“你走到哪里都带我在身边,其实……其实我心里很欢喜……,你是我男人,跟在你身边,那是……那是我的福分……!”说到此处,素娘又是剧烈咳嗽起来,楚欢急忙起身,过去端茶,到得床边,便要去扶起素娘,素娘已经惊呼道:“不……不要靠近我,不能……!”

      她就像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见到楚欢靠近过来,便拼力往里面过去,生怕楚欢碰到自己。

      楚欢叹了口气,重新坐下,道:“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可是……可是还让你受苦,是我不好。”

      “你不要这样说……!”见到楚欢坐下去,没有继续靠近过来,素娘才松了口气,“二郎,我的病是治不好的……以前我就听人说过,这是……这是不治之症,我很快就会死的,不能……不能连累你……可是我虽然不害怕,却……却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娘走的时候,让我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可是……以后我做不到了……你一个人,会不会没人照顾你?”素娘丝巾下的眼眸子看着楚欢,微微闪动,“她们会……会不会对你好……?”随即幽幽叹道:“其实我嫁了给你,却没尽到做婆娘的责任……你总是在外面,我……我想照顾你也做不到……二郎,你……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楚欢眼圈泛红,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声音却还是有些哽咽,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其实……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素娘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道:“其实我最大的愿望,是能为你……为你生一对儿女……,做男人的媳妇,如果……如果不能为丈夫生儿女,就……就不是好媳妇,我……我想做个好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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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五三章 “庸医”


      楚欢只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不经意间,眼泪竟然已经从眼角滑落,当他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之时,心中却是有些惊讶,这或许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流出眼泪,他此时忽然间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对素娘竟是如此在在乎。

      往日里素娘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楚欢并不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普通,身上并没有特别的长处,虽然长相也很有姿色,但是却并不是容易让人记住的人,楚欢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会忽视掉自己身边有这个女人。

      但是此时他终于明白,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没有忽视过她,而是一直习惯于她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她注定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一直拥有她,正因为拥有,所以才不知不觉中并不会在生活中太过在意。

      直到这个时候,楚欢才明白,自己习惯于素娘的存在,甚至以前将其当作了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虽然并无太多的甜言蜜语,也并无花前月下,但是打从刘家村的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就恍如自己的手脚,与自己连在一起。

      直到此时,楚欢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在乎这个并不如何惊艳的女人。

      素娘眼看着楚欢眼角划出泪水来,心中百感交集,丝巾下的脸庞神色复杂,片刻之后,才轻声道:“二郎,你……你不要哭……!”她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楚欢迅速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你累了,好好歇着,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不要说话……!”

      素娘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二郎,你……你说人要真是死了,还……还能不能保佑别人?”

      “不要胡说。”楚欢道:“谁都不会死,你很快就会好。”

      “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会保佑你的……!”素娘道:“二郎,你帮我……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楚欢忙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上次已经看见那个孩子。”素娘轻声道:“那天在路上,他过来抓了我的手,我的疾病,是从……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我瞧见……瞧见他身上很可怕,我……我知道我会死,可是……可是我不想我死的时候变成那样子……!”

      楚欢立刻想到那个孩童身上溃烂腐臭的样子,心中一颤。

      “那个孙大夫虽然瞒着我,可是……可是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看到我像鬼一样的模样……!”素娘双眸闪动,带着一丝乞求看着楚欢,“二郎,你……你帮我弄毒药,我……我现在还没有变成那可怕的样子,我想……!”

      楚欢握紧拳头,沉声道:“不行,你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找到好大夫为你治病。”心中已经是明白,素娘已经知道自己患了瘟疫,更知道身体会溃烂,她见过那孩童的模样,一定是记忆犹新,她是一个女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男人看到自己全身溃烂的恐怖模样,所以出言恳求楚欢拿来毒药,那是准备服毒自尽。

      “二郎,你帮帮我……!”素娘声音颤抖,“我……我真的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楚欢眼圈泛红,却还是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想看到素娘痛苦而去,可是更不想看到素娘用毒药结束自己的生命。

      见楚欢摇头,素娘只能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楚欢木然地看着素娘,全身有些乏力,一种无力感飘然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素娘似乎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她的额头和脸颊溢出汗水,将丝巾打湿,那丝巾印在她的脸上,以前颇为俊俏的脸庞此时已经微微显出肿胀的轮廓来,楚欢知道素娘一定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自己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四下里一片寂静,楚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外传来孙子空声音:“师傅,你出来一下!”

      楚欢皱起眉头,此时他心情不好,只想陪在素娘身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但还是起身来,瞧了素娘一眼,这才到得门边,打开房门,看着孙子空,皱眉道:“我不是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吗?”

      孙子空脸上却是神色古怪,道:“师傅,是……是白老大让我过来,咱们……咱们抓了一个人……!”

      “抓了人?”

      “有个老骗子在县衙外面说要见师傅,还说是来救命的。”孙子空低声道:“问他救谁,他说是救夫人……!”

      “救夫人?”楚欢眉头微微松开一些,“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素娘病了?”

      “我们也不清楚,那家伙自称是云游天下的神医,可是看他样子,就像一个老骗子。”孙子空道:“他说是来救夫人,我们本来也不敢怎样,可是孙大夫和他说了几句话,问了几句医药的学问,那家伙竟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所以我们就觉得他是骗子……!”

      楚欢道:“这样的人,赶出去就是,连医理都不通,还怎么治病救人……!”声音突然顿住,皱眉道:“他真的说是过来救夫人?”

      “是这样说的。”孙子空忙点头道:“师傅,那骗子该怎么处置?”

      “谁说要处置他了。”楚欢眼中生出一丝希望,“他现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师傅,你……你要见那老骗子?”孙子空有些惊讶。

      “他敢到县衙来,自称要救夫人,那就不会空穴来风。”楚欢道:“要么他是一个疯子,要么……他或许真的有些办法……不必多说,带我去见他。”

      孙子空说的没有错,楚欢见到这人时,第一眼真的觉得此人是在说大话,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四十多岁年纪,衣衫普通,看上去有很长时间没有换过衣裳,虽然在楚欢面前此人故作镇定,想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可是那眼眸子里的神色,却还是暴漏出他的不安,他肩头挂着一只布袋子,里面似乎装了东西,只是布袋子看上去也是十分的邋遢,想必带在身上也有些年头,楚欢看到此人的面相和眼神,便有些失望,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哦,本人姓吴,吴峰!”

      “原来是吴先生。”楚欢尽量让自己的表现的和善一些,“吴先生,听说你有良方要救治内人?”

      吴峰咳嗽两声,点头道:“不……不错……吴某此来,就是……就是为了救治总督大人的夫人。”

      “吴先生有心,楚某很是感谢。”楚欢打量吴峰几眼,看到吴峰两只手在不安地搓着,越加没了信心,勉强问道:“吴先生,却不知你是如何知道内子有疾?”

      “这个……这个也是听人说起。”吴峰努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吴某云游天下,颇通岐黄之术,治病救人,是吴某的本分,得知总督大人家眷染疾,所以……所以那个毛遂自荐,特来相助……不过总督大人的这些属下,似乎对吴某很不客气……!”

      旁边孙博柳已经肃然道:“吴大夫,听你口音,应该就是西北人。”

      “这个……不错!”

      “西北有名的大夫,孙某也是略有耳闻,夫人的恶疾,不是一般的疾病,非医术高明者,绝不可能治愈。”孙博柳盯着吴峰的眼睛,“但是刚才孙某与吴大夫探讨医道,吴大夫似乎……!”

      “这个……!”吴峰目光闪烁,“吴某是来救人,不是……不是来与你讨论医术。”

      孙博柳淡淡道:“那么吴大夫读过哪些医书?”缓缓道:“《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害杂病论》?还是《金匮要略》?”

      吴峰皱眉道:“只拘泥于医书,那也无法真正有高明的医术,并不是只有读了你说的那些医书,才能治病救人。”

      孙博柳皱眉道:“这些都是先贤集大成的医道精华,为医者,必须熟读于心,这就等若造房子,连地基都不打,如何造房子?吴大夫,我再问你一句,胃寒呕吐,腹泻不止,最简单的药方是什么?”

      吴峰摆手道:“我不与你争论。”看向楚欢,问道:“总督大人,我是来为夫人治病,你……你要不要我医治?”

      楚欢听得吴峰与孙博柳的对答,心已经沉到谷底,诚如孙博柳所言,古代先圣留下来的药经宝典,那都是集大成的医书,就如同造房子的地基,打好了地基,才能够造成宏伟的房子,也只有弄通了医术的基础,才能在医道之上开门立宗,但是眼前这看起来明显是个行脚医生的吴峰,甚至连先贤的医书都不曾好好读过,却要张罗着为素娘医治恶疾,如果说楚欢先前对此人还存了一些希望,此时那就真是没有半点希望了。

      但是他瞧这吴峰说话很是正常,也不像是一个有精神病的疯子,冒冒失失来到县衙声称要为素娘治病,如果没有一点能耐,那也不敢如此,毕竟一旦口出狂言,若是根本无法医治病疾,装神弄鬼,很容易就被看穿,在堂堂总督面前装神弄鬼,吴峰自然也不会不考虑一下后果。

      楚欢心下狐疑,再次打量吴峰一番,还是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问道:“你……当真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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