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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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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崖引海 山外战书


      乔掌门夫妇送出手中那一枚九黄星珠后,又竭力邀请张衍去门中一坐。

      张衍也是盛情难却,在希声山盘恒三日,这才辞别出来,带了汪氏姐妹与百数名神屋弟子启程回山。

      不数日,他便回得苍朱峰。却并未如以往一般闭门修行,而是带了弟子傅抱星去往北摩海界。

      傅抱星如今已修至玄光二重境中,早可驾玄光出游,只是北摩海上有蟒部威胁,自涡劫之后,神屋山中封禁立阵,就从未有神屋山中修士来过此地,连他也是并不例外,第一次来到此地,不禁四处打量。

      见波澜翻卷,玉浪涌动,隐约可见有许多貌美少女骑鲨往来,欢歌笑语,追逐嬉戏,只是在他眼中,却能看出妖气弥漫,这些少女并非是人,而是水中妖修。

      他神色微凝,道:“恩师,这些女子莫非俱是蟒部门下?”

      张衍笑了一笑,道:“非也。”

      他拿出一面幡旗出来,交予傅抱星,道:“徒儿,你去与她们说话,把那卢常素唤出来见我。”

      傅抱星躬身一礼,接过持幡,飞身下去。

      那些少女见一道玄光过来也不在意,其中有一名身形高挑,长着一双媚眼的女子跃出水面,不卑不亢道:“此乃神屋山界下,非是无主之地,不知是哪一方仙长到此,还请告知来意。”

      傅抱星把幡旗一晃,扬声道:“在下奉师命到此,请卢常素出来说话。”

      那女妖见他手中幡旗晃动时,自己便不由自主想要俯身膜拜,也是隐约猜出了他来历,勉强镇定心神,万福一礼道:“原来上使来此,奴婢这就去把卢将军唤来。”

      卢常素自被张衍放入海上统御妖部后,可谓如鱼得水,这数十年来。原先二十余万妖众有不少已是老死。不过左近除却蟒部又无大敌,在海上繁衍许久之后,族人数目不减反增,渐有兴旺之象。

      每过数年,他还挑选有些资质上佳的族人送入神屋山门充当仆役执事,以示恭谨。

      此刻他正在海中操练妖兵,闻得有人来报有修士持幡旗而来,立时动身往海上来。

      出得水面,他瞧来人乃是一名年轻俊雅的束发修士,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然其手中幡旗却认得。正是那万兽眠月幡。

      尽管对方只有玄光境界,他却不敢怠慢。上前抱拳道:“敢问贵使与张真人如何称呼?”

      傅抱星还了一礼,道:“在下傅抱星,乃恩师八弟子。”

      卢常素连忙再一礼,面上热情道:“原来是少府主到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张衍到了神屋山,从未遣门人弟子前来招呼过他。而此刻却命这名徒儿到此,说明此子极得重视,他哪敢得罪,是以连神情之中带了些许讨好之意,

      傅抱星道:“恩师就便在云中,还请卢将军随我起去一见。”言罢,转身往天中行去。

      卢常素听闻张衍也是来了,大吃一惊,忙整理袍服。跟随而去。

      上了云巅后,他见一名神气轩昂的道人站于罡云之上,身躯一抖,上前噗通跪倒,叩首道:“卢常素拜见府主。”

      张衍把袖一抬,道:“且起来吧。”

      卢常素这才站起,却是垂首束立,一副恭谨模样。

      张衍指了指傅抱星,道:“你已见过我这徒儿,日后若是他来传令,你等不得违抗。

      卢常素看了傅抱星一眼,心下一动,暗忖道:“府主乃溟沧弟子,终有一日要回门中去,莫非日后是这位小爷管束我等么?那倒要伺候小心了。”

      他一拱手,恭敬道:“小妖定当遵从。”

      张衍点了点首,道:“这数十年来,你统御数十万妖众,却未有半分滋扰凡民之举,治下严谨,勒束得力,又开贝场十余,为我筹得千万海贝,实是难得;有功当赏,你觉得我该赐你何物?”

      卢常素忙表忠心,道:“府主,此非是小妖一人之功,若无数十妖部族长相助,又哪有这般局面……”

      张衍笑着言道:“休说这些,你需何物,快些说来,若是过了今日,我却不会再来理会你。”

      卢常素这才收住了嘴,他想了一想,壮着胆子道:“小妖在化丹境中徘徊时久,可苦无功法要诀修行,是否,是否能否请府主赐下一门修持法门,日后若幸得破境,延寿千载,也好继续为府主效力。”

      说完,他俯身一拜,久久不曾起身。

      张衍略一思索,道:“你出身璧礁府,所习功法也是上乘,底子打得极牢,若是他人来求,我还有些为难,你却无碍,今便传你一门功法,虽与我溟沧五功三经不可相较,却也足可助你修成元婴。”

      说话之间,他伸出手去,在其额前一点,就传了一门法诀下去。

      卢常素得了功法,稍一查看,就知张衍所言非虚,心下大喜,连忙叩首拜谢。

      实则要修成元婴,除却功诀之外,还需不少修道外物相助,要在东华洲或者东海之上他也犯难,好在东胜洲仙城林立,但有所缺,不过是拿灵贝去换罢了。

      张衍这时道:“今次来此,还有一事要唤你去办。”

      卢常素大声道:“还请府主吩咐。”

      张衍道:“你部在此落足后,族人渐增,我不欲再以万兽眠月幡拘摄你等,故而欲在神屋山中开一条通路勾连海域,如此你部可随时往山中来。”

      卢常素盘算了片刻,道:“眼下有部众百余万,妖卒二十七万,若日夕不停施为,可在一年之内打通山路。”

      张衍却一摆袖,道:“不必如此麻烦,你抱星先去一旁站着,稍候听我吩咐行事。”

      两人道了声是,都是远远站开。

      张衍到了云上,看准一处崖壁,运起五行遁法,向下一拿,顷刻间就将土石挪动,再一使力,只闻轰隆一声,竟是已将那段百丈长的山崖挪去了他处,海水霎时涌入进去,激荡起玉浪千尺,海山碰撞之声咆哮如雷。

      此地相距神屋山腹地尚远,就算他法力深厚,不用上月余,也休想开辟通路,是以他并非以蛮力搬挪,而是弄了一个巧,每每挑拣有沟壑石隙,江河行径之处施为,因为省力许多,不过半天时日,就开了一条浅浅通路出来、

      傅抱星看得目眩神迷,羡慕非常,暗忖道:“也不知我何日才能修得恩师这般神通?”

      卢常素也是目瞪口呆,望向张衍目光却是敬畏无比。

      张衍又用了数个时辰,驾剑光在山中来回行走一遍,这才回了山崖前,

      招了招手,把卢常素唤了过来,指着下方道:“沿此慢慢开阔河道,你需多久打通山路?”

      卢常素放眼瞧去,见山壑之间有些地方虽还断断续续,如藕丝相连,可大路已开,剩下之事却是容易,便道:“最迟二十日便可。”

      张衍道:“我只给你十五日。”

      卢常素不敢不应,凛然道:“谨遵上谕。”

      他迟疑一下,小心问道:“府主,小妖冒昧一问,可是有大敌来犯?”

      张衍淡笑道:“有备无患罢了。”

      他开了这条水道,的确是为了应付那随时能来袭的封禁妖物,不过用意倒不仅仅是在数十万妖兵身上,也是为了方便龙鲤暗中往来。

      毕竟其为水中大妖,不善陆地飞腾,神屋山中又无湖海可供其容身,而如此一来,却去了一层滞碍,关键之时,便可作为一枚出奇制胜的棋子。

      十日之后。

      极天之上飞来一道墨色遁光,沿着神屋山转了数圈,便就远远退去,在百里之外一座土丘上降下,露出一个人影来,正是占据了商清俊躯体的过元君。

      他拿起手中法剑,神色不悦道:“这神屋山处处阵门,步步禁制,根本无有出入门户,害本君白费了许多工夫,此事你先前怎未明说?”

      法剑之中传来悻悻声音道:“此事须怪不得我,我东胜洲向来只在仙城库藏设禁,便是山门中也不过设立数个法坛罢了,谁人知晓这神屋山会是异类,你有宝珠在身,这区区禁制,岂能阻你?”

      过元君冷声道:“若是本君全盛之时,这等禁制自是不放在眼中,可现下却是借你躯体行事,要是从正面冲杀进去,恐还未能闯至苍朱峰下,就已耗尽法力了。”

      那本命元珠中藏有他昔日暗藏下来的九滴精血,借此他才能使动封禁之下那自身躯壳。

      正因为有这些精血在内,当年归灵派才把这九枚元命珠当成了一桩至宝。

      可元命珠每使一次,精血便少上一些,若是用尽,那便彻底无用,是以他绝然不肯轻动。

      那剑中声音忽然道:“我有一法,那张道人若不出来,你却可逼他出来。”

      过元君来了兴趣,问道:“如何做?”

      “下战帖而已,就言你与欲他一战,他身为一派执掌,必定不会推辞。”

      过元君缓缓道:“先前你百般推拒,为何现下反愿助我?”

      剑中之人哼声道:“你若此处图谋不成,说不准便会转头回去找我凤湘剑派的麻烦,那还不如设法让你在此与那张道人一战,若是你败了,我岂不是能早些解脱。”

      过元君并不恼怒,而是点头道:“如此倒也说得通,不过本君一发战帖,苦心宗及凤湘剑派想必立刻会得知本君在此,便会遣人前来围杀,这方是你真正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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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 转运气数劫难逃


    郑唯行到了云上,把绿玉水盆摆开,起指一点,涟漪泛开,波光荡漾,少时平静下来,远近山脉河川一时历历在目,便把目光投下,来回搜寻,欲要找出张衍下落。

    他并没有料到后者竟是以土遁之术来回,是以在天中寻了数个时辰,也找不见其踪迹所在,心头一股烦躁之意涌上。

    正待不顾一切闯入神屋山中捉人,却是陡然一惊,他忽然想到,那天妖之躯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件宝材,自己根本不值得为此物与一名洞天真人撕破脸皮。眼下锺台还有南洲三派威胁未去,又再竖外敌,此分明是不智之举。

    他皱起眉头,细思下来,却发觉自己这股贪念来得莫名,再回想这些时日以来种种作为,戾气盈胸,利欲熏心,与往日截然不同。

    再是一想,却是隐隐猜出了缘由,“定是那宝鼎延寿之术使我灵台遭了蒙蔽,若是再肆意妄行,必要遭了横祸,我自家事小,恐还要连累了山门。”

    念及此处,不觉悚然惊凛,登时萌生了退意,可当真要行动时却又难下决心。

    正迟疑间,忽生感应,回首一望,见南天上空有两道灵机冲起,直往此处而来,行速甚快,至多三四日就可到此。

    只从气机变化上,他就分辨出那是甘守廷与杭玉燕二人,心思不免一动,暗中琢磨起来,“这两人无疑也是瞧出过元君气数将尽,要来分去些好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要是与陶真宏联手,合力将三人拒之门外,送一份人情去,那事后再讨要好处,岂不也能名正言顺了?”

    这主意一冒出。他颇感振奋,当即纵身而起,往东神屋去见陶真人。

    飞驰半日后,他忽然见浑身一震,惊骇看去。

    只见眼前风起云涌,一尊架海擎天的无边山岳自寒云之中升出,拦在去路之上!

    甘守廷与杭玉燕此刻正秉风而行。突闻耳畔传来喀喇一声大震,好似天壁大裂,地龙翻身,继而远处天际中电走雷奔,有明光闪灭不定,少时。有无数光虹星点纷纷飏飏,雨落而坠,不禁骇然停下,颤声道:“此是,此是……”

    地火天炉之前,陶真人乍闻此声,也是同样一凛。抬首往半空望去,看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神情缓缓放松下来,又恢复平静之色,仍是专注操驭炉火。

    锺台派中,镇派法宝“五象白香鼎”突地发出一声哀鸣,晃了两晃。震得两名值守弟子跌倒在地,而金钟台上,一口悬挂了三千余载的大钟也是骤然落地,片片碎裂。

    种种异变,引得门内弟子惶恐,立时有人去报于掌门乔桓隽知晓,他闻听之后。神色大变,道:“夫人且代为夫安抚弟子,勿要胜乱。”

    丢下这句话后,他也不向赵夫人解释。起得遁光,急急忙忙往后山大回羽景洞天赶去。

    未几到得山前,那头守府白犀难得未曾贪睡,而是四蹄伫石,望着天中怔怔出神。

    此时乔掌门心焦如焚,哪还顾得上通报,径直就往里行去。

    一路穿过不少洞窟幽壑,才到得尽头,一眼瞧去,不免大吃一惊。

    那尊威严玉像身上此刻平添了细密裂纹,哔剥作响,不时有玉屑碎砾窸窣掉落,那痕线自脸颊处缓缓延伸,以极快速度蔓延周身,最后轰然崩塌,化为粉末。

    烟尘散去后,却见一名白发苍苍的道人坐于石龛之中,只是两眼及耳中皆是渗出了鲜血,看去显是遭了重创。

    乔桓隽惶然惊呼道:“师伯!”

    郑惟行吃力睁目,看他一眼,惨笑道:“我早知挪转气数延命是饮鸩止渴,恐会引来祸端,本还心存侥幸,哪知到头来还是避不过去。”

    乔桓隽慌神道:“师伯,这,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那头白犀自洞外进来,略带嘲弄道:“这老道法相被人打散,命不久矣。”

    乔桓隽一听之下,好似天塌一般,连连倒退了几步,震恐道:“谁,究竟谁人下得狠手?莫非是南州三派……”

    郑惟行摇了摇头,随手划了一道符书,抛了过来,道:“我去之后,若无事也还罢了,要是有事,开了此符,或可助你一二。”随后长长一叹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连说两声之后,他便闭上了双目。

    乔桓隽接了符书过来,还有些不知所措,再想问个清楚时,抬头一看,郑惟行已是肩垂头俯,一动不动,显是生机断绝了。

    张衍在地下遁行时,也是察觉到天中动静,只是他出于谨慎,未有探身出来查看,只是加快前行,小半日后,回转至地火天炉之前。

    他先小心查探,确认无有异状后,才跃出地表,腾身到得上空,将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一并祭出,近三十万妖兵自里鱼贯而出,随他下令,便各守阵位,把六返大阵排布出来,正好将地火天炉牢牢围护在内。

    布置完毕后,他落下身来,方才有闲往炉中看去,见陆中火气愈发旺盛,烟气平缓,并无波卷之象,在他离去这段时间内,当未起什么异动。

    此刻陶真人正全神驭火,他也不上去打搅,略一思忖,就在阵中法坛上坐下,调息起来。

    如此过有三日之后,外间无波无澜,并不见有人前来,而下方地炉之内却传出阵阵响声,震得地上石砾微微跳动,像是有一头巨兽在乱冲乱撞。

    陶真人一摆袖,漫天烟气忽然收聚过来,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拢住,再往炉内压去。

    半个时辰之后,那声息渐趋微弱,直至最后消去,他神色微松,把如意往臂弯一搁,缓缓站了起来。

    张衍自法坛飘身下来,驾云到了近处,问道:“真人,不知底下如何了?”

    陶真人笑道:“方才不过是那妖魔自知气数已尽,垂死挣扎,我已是将他压服,眼下容他再多活一晚,待得明日,把它神魂炼去,就可彻底了结。”

    “等上一日?”张衍微微一思,道:“可是因那本命元珠之故?”

    陶真人言道:“正是,此正值三大重劫,那本命元珠若无神魂接引,必会流落在外,若被邪魔妖孽得去,炼成宝物,那对我玄门极是不利,便是无人拿得,此珠也会靠着其内残存精血,吸收日月精气,慢慢重聚体躯,聚养魂魄,千数年后,还会出来为祸世间,是以我故意缓些动手,引得其回来,好一并处置,免生后患。”

    张衍道:“真人所虑甚是,只是我等自到此处,已是过去三天,那几位怕也坐不住了。”

    陶真人看一眼,语带深意道:“他们怕是不会来此了。”

    张衍心中一动,道:“莫非与那声动静有关?

    陶真人笑了一笑,道:“此中情形无需我来说破,道友到时就知。”

    张衍见他不愿说破,也就不在追问,稽首一礼,脚下生云,托体飞起,仍是回至法坛之上坐好。

    陶真人虽是如此说,可不到最后时刻,谁也说不准会生出何等变故,因他并不放松,仍是谨守阵门。

    一日很快过去,果是如陶真人所言般无波无澜,不见外间有人到得此地。

    忽然天中生出异样响动,有晶线一道,破开罡云,直直往地火天炉而来。

    陶真人淡笑一声,道:“早已等你多时。”

    他不疾不徐站起,拿起如意,执住尾端,拿首朝下一指,霎时一道清气直奔地下而去。

    可与此同时,炉下传来一声凄厉惨嘶,长长余音贯入耳中,彷如利刺一般,他不禁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忙把法力运起,将不适之感压了下去。手中动作却是不变,连连又打了十来道清气下去,直到彻底打灭了里间灵机,才停了下来。

    那声音起时,张衍尚在法坛之上,案上山河图处浮现一道灵光,阵门一转,化为四面山壁升起,可下一刻,却似是遭了重击,一齐崩了个粉碎。

    这四山一破,又四座大丘隆起护持,那尖声连破数十道阵门后,终是后力不济,被隔绝在了外间。

    天中那道晶虹本来势疾如电矢,可忽然间似失了牵引,自空斜坠而下,砰的一声,砸在了山壁之上,破开了一个深深洞坑,不少山石滚落下来,好一阵才没了动静。

    待一切平息之后,张衍知那妖物已亡,便挥袖开了阵禁,自法坛上下来。

    陶真人见他到来,却是冲他一揖。

    张衍微微一怔,往旁侧一步,讶道:“真人这是何故?”

    陶真人叹了声,道:“我本拟此妖已是釜底游鱼,可未料百密一疏,不想妖魔还有这一门秘法,致我法体也稍稍有损,若是张道友在此,必是受创不小。”

    他法力拿捏极准,既不多耗一分,也不少得一分,恰在本命珠赶至地炉之前将过元君一缕神魂炼化,可不防备其还留有一手,想也打算在本命元珠到来做翻盘之用,幸而张衍行事缜密,早早躲在阵中,才得以避开此劫。

    张衍并不介意,笑道:“陶真人言重了。”

    陶真人却是摇头,把如意朝山壁上一指,道:“这珠中还有一团钧阳精气,对道友大有裨益,可拿了去。”顿了顿,又道:“至于那炉中之物,贫道却是无颜再取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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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八甲九珠天地宝


      陶真人只用了四日便炼化了过元君,可却用了整整半月才将天炉之火压下,驱散去了其内热力。

      待将底下炼得之物取了出来,发现那天妖躯壳早已是化作八枚暗沉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甲片,撞击时锵锵有声。

      而那三枚本命元珠却未曾随火化去,只里间精血早是干枯,唯余坚壳尚在。

      陶真人指着那甲片言道:“此物本是天妖躯壳,质材绝佳,而今又经地火淬炼,更是难得,张道友且收好了。”

      张衍起袖一挥,分了四枚甲片出来,送至陶真人面前,恳切言道:“此番若不是真人相助,哪能如此顺利将这万年天妖降伏,更不用说取那件杀伐真宝时,也同样得了真人帮衬,到底还是在下有所亏欠,此物万望收下。”

      陶真人沉吟片刻,微微一叹,伸手拿了一枚过来,便把余下甲片推了回去,正容道:“谢过道友好意了,贫道取一枚足矣。”

      张衍一卷袖,把甲片俱都收了,洒然道:“好,不过下回有事,贫道还要劳烦真人。”

      陶真人微笑道:“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到得那时,道友瞧不上贫道这点微末手段了。”

      张衍也是一笑,他把拿着那枚自天外回来的本命元珠拿出,请教道:“此珠既可吸摄钧阳精气,不知可否再使此法?”

      这珠内钧阳精气与星石之中相比,好似不太精纯,不过再如何也是精气,若能取来,无疑能给自己及一门弟子带来极大好处。

      陶真人用手指在那元珠上一弹,道:“道友可见此珠比其余元珠小了许多?”

      张衍点头,道:“至少缩小半数。”

      陶真人笑道:“道友非是天妖,无法以神魂相引,怕是难以运使此物去往重天之外。就是请了门中长辈施法,勉强发去,也休想能吸摄得半点钧阳精气来。”

      张衍只是一问,也未抱有多大希望,听得不成。便洒然收了起来。

      陶真人这时又道:“不过却可以此物本是天妖用来避劫脱灾。本身坚不可摧,尤其道友手中那五枚元珠,内还蕴有天妖精血。也算得天地间少有的异宝了,不定可以炼成一桩利器,只是这地炉经此一用后,怕还要再等上数十载,方能使得。”

      张衍也是明白,此次虽是将过元君炼了,可那十余根青明木已有半数化作飞灰,需得设法将其替换了。

      不过蓄火积热,至少也要等上数十年才可祭炼。若是长些,百载亦有可能,期间这地炉却是无法再用。

      这时却听得天中有人言道:“此事何须日后,我可助师侄一臂之力,趁着坤元之火未退,将之引了上来。”

      随话语声传来。天中现出一个肩搁鱼竿,头戴斗笠的少年,脚踩清气,自云中落下。

      陶真人并不意外,笑着执礼道:“沈真人。清羽陶真宏有礼。”

      沈柏霜冲他点点首,便算还过礼,口中道:“陶掌门见谅,我与张师侄还有几句话要言,还请道友回避一二。”

      陶真人虽已破门出来开门立宗,但与溟沧这等庞然大物还远远无法相比,沈柏霜更是飞升真人卓御冥之徒,身份尊荣,因而他也无有不悦之色,打个稽首道:“贫道出来多日,心下挂念山门,现下也该回返了,沈真人,张道友,贫道便先告辞了。”

      张衍知晓清羽门与鲤部相邻,不便长久在外,是以不再出言挽留,起手一礼,道:“真人慢走。”

      陶真人如意一摆,天中飞来一道青光,落入了他袖中,而后伸抛出一枚法符,落地化为一只青鸾,他跨了上去,才刚坐稳,忽然转回头来,道:“沈真人,张道友来此,是为了寻得几味灵药,好炼成元婴法身,此前锺台派因承他之情,故而出力甚多,你把那郑惟行法相打散,恐要耽误他修行。”

      沈柏霜朗声回道:“多谢道友告知,张衍乃我溟沧弟子,我自会为他打算。”

      陶真人笑了笑,稽首道:“告辞。”那青鸾一声清鸣,便就挟风振翅,纵入云天了。

      张衍一挑眉,他心知肚明,陶真人这回是故意出言帮了他一个忙。

      沈柏霜打散郑惟行法相,那涵渊派与锺台不说势同水火,也无法维系往日交情了,而与南三派更谈不上和睦,如此一来,他只得另想办法寻药。

      此间关节他若对沈柏霜言明,倒像是在埋怨其多事了,可由陶真人点了出来,沈柏霜身为他长辈,便是出于脸面,也不会置之不顾,定会替他设法筹谋。

      沈柏霜看向张衍,神色缓和道:“张师侄,此回你不依仗山门炼化天妖,做得甚好,掌门师兄要是知晓了,也必是欣喜。”

      张衍这几日与陶真人言谈,已是隐约想到有门中有洞天真人来此,其实也并不难测,过元君那处禁制若破,掌门秦墨白有一定会有所察觉,此间毕竟不比东华洲那处禁制,多半会再派人前来探查,为防出了什么纰漏,便道:“数日前天生异象,想来就是师叔出手了?”

      在沈柏霜轻描淡写道:“不错,此辈似存歹意,我溟沧弟子岂能遭人欺辱?”

      他初始见郑惟行举止古怪,徘徊逡巡,还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毕竟洞天真人之间非是生死仇敌,或是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少有动手的。

      可后来甘守廷、杭雨燕俱是赶来,三人一旦联手,那威胁必将大增,因而果断出手将郑惟行打落,此举还有震慑那南洲二人之意。

      事后也是如他所料,甘、杭二人见势不对,便就退了回去,此后再未有北上举动。

      张衍明白,沈柏霜口中所言溟沧弟子,实则只是指包括自己自内的十大弟子而已。

      恐在其眼中,也只有这十人才能称得上是门中弟子,要是寻常后辈在此,怕连一眼也不会多看,更休说为其出头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事,心下微动,故意问道:“师叔既与此洲洞天修士动手,未知其与我溟沧相比,高下如何?”

      沈柏霜淡声道:“彼辈成就,怎能与我溟沧相提并论。”

      又看了张衍一眼,道:“眼下你只需耐心修持,待得日后,自会明白。”

      张衍目光微闪,退后一步,执礼道:“谢过师叔赐教。”

      现下他已能肯定,此回秦掌门设题给他,应是暗存考校之心,且极有可能事涉那洞天之位,沈柏霜显也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因而给了他一个隐晦回复。

      沈柏霜看了看那处地火天炉,道:“这处地炉直达地肺,东华洲中也找不出几处来,只可惜你道行尚浅,无法将那坤元真火引了上来,我数百年前曾来东胜游历,此次又回故地,就在张师侄洞府之内小住几日,顺便助你把此处料理妥当。”

      张衍大喜,退后一步,稽首道:“那师侄这里就先行谢过了。”

      沈柏霜笑了一声,把袖一扬,就有一股清气把二人一同托起,往西飞渡。

      二人先前与过元君一场大战,使得神屋山中多有残破,峰崖倾覆,山岳折塌,因还有瘴毒在外,原先许多宗派山门所在俱是鸟兽死绝,草木枯烂。

      好在诸派事先得过关照,不是躲了出去,就是藏在涵渊门中,陶真人设阵时又故意避开此处,因而未曾受到波及。

      不过此刻众人未知这一战结果,仍是各处戒备森严,未曾放开禁制。

      一处法坛上,楚牧然焦急来去,担忧道:“掌门出去这许多日子,怎还不见回转,也不知结果如何了。”

      赵革道:“外面既无动静,想是无事。”

      温良也大声道:“掌门师兄既能请来洞天真人相助,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那大妖所过之处,无论人畜鸟兽,都是死绝,我却不信东胜洲中那几位洞天真人会任由其肆虐下去。”

      楚牧然道:“师弟说得在理啊。”

      忽然,天中缓缓飘来一道飞符,他愕然接过,看了几眼,激动道:“是掌门师兄的符书,唤我前去相见。”

      温良振奋道:“掌门师兄回山了?那定是败了那头天妖了,可为何不解了禁制?”

      楚牧然收起符书,道:“想是师兄另有安排,不必多说,两位师弟先随我上得峰去。”

      三人也未惊动他人,离了法坛后,往峰头上来,见洞门敞开,旁侧无人侍立,心中不禁纳闷。

      待到得里间,一抬头,却见洞府内站有一人,目若朗星,神明爽俊,模样颇是熟悉。

      楚牧然怔怔站着,随即浑身颤动,激动得难以自已,冲上前去,跌在其身前,拼命磕头,哭号道:“弟子何幸,未想有生之日还能再睹恩师仙颜。”

      他语声哽咽,泣不成声,温良、赵革也是跪下,不停叩首,泪流满面,都是失了往日镇定。

      沈柏霜叹一声,道:“都起来吧,也难为你等了。”

      三人恭恭敬敬叩首三次,这才依言站起。

      沈柏霜道:“为师此次也是奉门中之命前来,不能久留,我一脉弟子本是稀少,你们三人可愿携弟子随为师一同回去?”

      楚牧然与赵革都是大喜,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

      唯有赵革犹豫,道:“恩师,张师兄本是一人来此,若是小弟等人若是去了,门中一下走了这许多经用人手,是否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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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南北皆在指掌间


      赵革所忧不无道理,此时涵渊门中虽有唐进、宋初远、章伯彦等元婴修士,可实际上这几人只能算是张衍门客,并非涵渊门下弟子。真若是他三人把弟子一同带走了,门中人手至少要去大半。

      沈柏霜思索了一会儿,道:“若是都走空了,确也不好,既然你有心,许你在此修持百载,再回山门。”

      当年他出来游历,又在苍朱峰这里布下一枚棋子,此乃是奉了门中之命,可要说有多用心倒也未必。

      还是张衍到来此地之后,重夺仙城,开山辟府,又广揽弟子,交好四方,使得涵渊门渐渐勃发兴旺。

      现下既是把三人收归门下,那再留在此处,却是有与后辈争功之嫌,因而决定把自己一脉弟子尽数携回山门,抹除先前他所留下印迹,将涵渊门彻彻底底留给张衍。

      赵革听得沈柏霜口吻已近乎命令语气,不容置喙,立刻伏下身来道:“弟子遵命。”

      沈柏霜道:“今授你等三门神通法术,可传于门下,回去好生参悟吧。”

      言罢,他轻轻一抬手,三道符箓飞来,没入他们额头之中,还未来得及有所体悟,就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便身不由主被送了出去,待从浑噩中醒来时,发现已是在山下了。

      三人相互对视,皆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本以为此生也就在苍朱峰上修持,直到寿尽之日,可没想到还能被接纳回山门之中。

      上宗之名他们虽是未曾听沈柏霜与张衍详细说过。但管中窥豹,能知一二,必是远胜东胜洲宗门,未来哪怕投生转世,想来也比在此更易入道。

      三人感慨过后。就各自有一拱手,分头回府参悟道法去了。

      张衍此刻正负手站峰巅崖亭之中,观赏远方海潮起伏,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笑道:“师叔可是交代好了?”

      沈柏霜来至他身边站定,言道:“赵革有心在此多留些时日,我允他了。”

      张衍颌首道:“赵师弟性子沉稳,资质也在楚、温两位师弟之上,看他修为。不出二十载就可成就元婴了,那时师侄自会劝他早回山门效力。”

      沈柏霜不置可否,无论化丹元婴,在他这名洞天修士眼中俱是一般,无有分别。他平静言道:“他们还远远不成。不过门下收得几个弟子,总算资质过得去。”

      他初成洞天,尚在积蓄实力之时,还无意插手十大弟子之争,是以对门下弟子也并不抱多大期冀。

      当年彭真人之所以能一脚迈步进去,那是恰好遇上了张衍这个异数,又借着掌门秦墨白打灭苏族的余威才能成功。

      但这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现在门中格局已稳,也不好贸然打破,只能耐心等待了。

      张衍这时问道:“师叔此来。掌门真人可还另有吩咐?”

      沈柏霜看他一眼,失笑道:“你能不求助山门,只凭籍自身手段把这封禁处置干净,已是门中少见的大功了,同辈之中能与你比较的也就一二人,哪还有什么事能压了下来?”

      张衍听后,只是笑了一笑,又问道:“师侄离开山门数十载,未知洲中现下如何了?”

      沈柏霜言道:“我来此之前,一处魔穴已有现世之兆,门中已是遣了数名得力弟子及长老前去,其余九派亦有动作,此回定会与魔宗弟子对上。”

      魔穴现世乃是天数运转,此是无可阻挡的大势,不过玄门也是不束手无策,魔宗毕竟被玄门压制数千载,眼下真正杰出的弟子其实只占少数而已,而这些人便是未来六大魔宗的擎天支柱,若是能在其未成长起来打折了,至少亦能稍稍阻碍其崛起之势。

      沈柏霜又道:“一时胜负,无关大局,你现下也别去理会这些,只需趁着这此处安宁正心修持,待至三重境后,再回山门,自然有你的好处。”

      张衍点了点头,执礼道:“多谢师叔提点。”

      他也懂得其中关窍,未来数百年内,玄门与魔宗争夺魔穴的斗争势必愈加激烈,双方都会设法削弱对方的后辈弟子,但远还不到真正论输赢的时候,或许在三大重劫过去后,才是重划棋盘之日,若自己不想在劫数下身为飞灰,就必得努力将修为提升上去。

      沈柏霜沉声道:“我在此处不便久驻,待把答应你的地火天炉炼成,便要离去,有何要求可告与我知,我离去之前定当出面为你料理,”

      张衍明白,虽然陶真人临去之前帮了他一把,可沈柏霜身为洞天真人,也不可能当真事事将其烦动,所能给他的帮助必然有限,关键是如何借其之势,把东胜洲中格局稳了下来,不致再生变数,使自己能够安稳修炼。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谋算,便道:“稍过几日,师侄想就要来劳烦师叔了。”

      沈柏霜道:“我知你是有主意的人,也不来问你要如何做,这两日我就在这山中住着,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了。”

      张衍行了一礼,便下了峰头,往纵光半山腰一处宫观行去,才方入殿,就觉袖口微微一震,一名留着短须的年轻武将转了出来,瞪着他道:“你是太冥真人后辈弟子?”

      张衍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尊驾也认得我门中祖师么?”

      那年轻武将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之事,身躯抖了一抖,色厉内荏道:“你是太冥后人那又怎么样?我也不怕!休想我奉你为主,若是换了方才那姓沈的倒还不差。”

      张衍笑道:“我与尊驾先前约定仍是作数,你若愿投奔沈师叔,我绝不阻拦。”

      年轻武将似是陷入挣扎之中,好一会儿后,他撇嘴道:“罢了,你虽道行差些,但我不喜受人驱役,在你这处总还算自在。”说完,他身化清光,往张衍袖里一钻,就自不见。

      张衍在原地想了一想,好笑摇头,径直往后殿走去,百步之后,到得一处宽敞洞府内,他发了一道法诀出去,把候在外间的景游唤了进来,道:“去把杜真人请来。”

      景游一躬身,立时去了。

      不一会儿,杜时巽到得洞府中,大步流星上来,一拱手,宏声道:“张真人。”

      张衍拱手道:“杜真人,此番还要谢过你援手之义。”

      杜时巽微觉赧然,道:“惭愧,杜某未曾帮得上什么忙。”

      早在过元君到来之前,他就到得涵渊门中了,可面这等上古大妖,他也丝毫无能力为,只好助众人守护法坛禁阵,甚至从头到尾也未见过天妖之面。

      张衍郑重一礼,正色道:“论心不论事,此次真人能来,甘愿与我涵渊同舟共济,贫道已是十分感激了。”

      这话听得杜时巽更觉面皮涨红,连忙还礼道:“杜某也不知阿父是如何想的,死活不与愿遣人来援。”

      张衍笑道:“真人误会了,贫道并无讥讽之意,趋吉避凶,乃人之常理,过元君毕竟是上古天妖,哪怕洞天真人对上,也没有必胜把握,杜真人此次回去,请转告乔掌门,同为一门宗掌,贫道也能明白他的难处。”

      杜时巽见状松了口气道:“张真人不怪见便好。”

      又谈了几句,见张衍有送客之意,他便告辞出来,先是看了看洞府,再是望了望峰顶,暗道:“张真人不在自家洞府修持,莫非那位陶真人还未曾离去?”他甩了甩头,“不管这些了,还是先回门中把此处情形报于阿父知晓。”

      把身一提,轰隆一声,身化为一道星火,去往云中了。

      张衍见他离去,自忖若是不出意外,锺台这处当是能暂且稳住。

      此派没了郑惟行这位洞天真人坐镇,也当明白单独对上南三派是无有胜算的,所能选择的也无非是两条路,一是投靠蟒部,二便是继续结好涵渊。

      然而蟒部毕竟非我族类,要是靠了上去,也易被南三派找到借口讨伐,选之实为下策。

      而涵渊却是不同了,在外人看来,至少背后还有洞天真人可以依靠,他只要稍微释放一点善意,表示对于其不来援手并无芥蒂,想必其应该懂得该如何选择。

      他目光闪动,暗道:“下来便是南三派那处了。”

      南三派与涵渊不同,各有一名洞天真人坐镇,若不处理好了,待沈柏霜一走,难免又会蠢蠢欲动,甚至不能排除其会推动蟒部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由过元君之事可以看出,这三派也并非铁板一块。

      凤湘、苦心二宗被过元君屠戮了近二十名元婴修士,实力大跌,要是洞天真人不为其出头,就无力北上,可以设法威逼打压,而青宣宗则可以设法拉拢。

      但这三派与涵渊门往日无有过节,且明面上还算和睦,还曾一起取过真宝,不管其后来用心如何,实际也未曾做过什么,就这么杀上门去,难免显得没有道理,因此需要找一个合适借口。

      张衍自袖中拿了一封书信出来,微微一笑,此是观潭院掌院吴素筌发来,言愿举派投奔涵渊,只是此人因恐凤湘剑派追杀,此时还不敢露面,仍与章伯彦藏身外海,正好用此事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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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碧幽篁府 残碑含明珠


      第二日,张衍往峰上来寻沈柏霜,见礼过后,便言道:“虽然大妖已灭,但师侄还需往封禁之地去一次,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望师叔成全。”

      天妖已亡,去不去那处封禁实则已是无关紧要,这不过是个借口,好借沈柏霜之势前往南洲威慑一番,好叫两派日后不得妄动。

      沈柏霜也不多言,把手一指,自平地升起了一座精舍,待开了门户,便举步往里跨入。

      张衍随之到得里间,在外看来,这精舍不过占了丈许之地,而里间却颇为宽敞,溪流潺潺,亭台楼阁无一不缺,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有不少金鲤在里跳动。

      沈柏霜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到得那处池塘前,找了一块青石,在上盘膝一坐,再把肩上鱼竿朝前一甩,将饵钩沉入水中,便在那处悠然垂钓起来。

      张衍扫了几眼,缓步踱上了一座石桥,走到尽头后,发觉踏上了一条曲折回廊,沿此行去,不多时被一块被竹笋包围的怪石所阻,这时里间出来一名娇俏女子,见他过来,善意一笑,起纤指朝某处偷偷一指,随后一转身,便就不见了踪影。

      张衍看出那是石中精灵,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就往其所指方向走去,过了一处葫芦门洞,眼前一阔,前方乃是一片数亩大的竹林,篁阵幽幽,翠烟轻分,鸟鸣声此起彼伏。

      走不出百步,却发现高处有一座小亭,自茂密竹枝处,悄悄探出一个檐角,沿着一条碎石小径兜了一圈,出现一堆碎石台阶,便移步往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亭内。

      这里摆有石凳石桌,还隔着一个倒伏书箱,几卷书画凌乱散布着。好似被人随手扔在此处。

      他上去拿起一卷书画,却见方才那女子就在里间。冲他盈盈一拜,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恳求之色。

      张衍稍稍一想,便大略猜出因果,笑道:“只要此间主人愿意,我可助你脱困。”

      收起画卷,正要沿着原路出来,眼睛景物却忽然一变。发现自己已是回了初始到来之处,侧目一顾,见沈柏霜还在那处,不过已换了一套白色道袍。手捧香茗,慢慢细品,显得怡然自得,下前摆了一只红泥小火炉,热气腾腾。炉火烧得正旺,一只肥硕白兔拿着一把大蒲扇,正在那处卖力煽动,不远亭中,有一名清雅少女在那里抚琴清唱。歌声婉转清澈,仿若桥下流水。

      张衍走了过去,方要开口,沈柏霜却是摆手,道:“你若得了什么,那便拿了去,无需告我。”

      张衍笑了笑,就将那画卷打开收入袖中,看了看四周,问道:“敢问师叔,此处为何地?”

      沈柏霜道:“此本是我游历他洲时无意中闯入的一座洞府,名为‘三碧幽篁府’,成就洞天之后,便将其炼做了一座精舍,不过此洞府虽入我手中,却还未曾尽知全貌,是以里间有些什么,我也无从知晓。”

      张衍来了兴趣,道:“师叔如此做可有说道?”

      沈柏霜笑了一声,道:“留着一点,兴致起来,便可去寻幽探胜,方才有趣,事事皆明,那也太过无聊。”

      就在这时,他神色一动,抖袖站起,言道:“已是到了地界,随我一同下去吧。”

      张衍微讶,他方才一个来回,至多小半个时辰,这法器飞渡也太过迅快了一些。

      沈柏霜瞧他一眼,笑道:“师侄,这洞府别有玄妙,你入此间,虽只觉过去片刻,实则已然过有十日,这其中还有些好处,我不与你细说,将来便知。”

      他把手一挥,传来竹帘轻摇之声,洞府大门豁开,四面有泊泊流水漫出,到了两人脚下,清流激荡,将他们缓缓推送出洞府。

      张衍随那缕清泉出了此间,发现仍是身在天中,伫云望去,见底下乃是一处山谷,连着数座山峰,看得出昔日皆存宫宇楼台,可眼下到处是碎砖烂瓦,方圆百里之内,还被一层青黄色的毒雾所笼罩,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沈柏霜摇头道:“下面地脉灵机已是被人刻意毁去,便是毒气驱散了,也是一片绝地。”

      他运起灵机下去一探,转了一圈后,便道:“那封禁之中并无异样之处,我赐你一道护身法符,可进去一探,但万勿过久,半个时辰内需得回来。”

      说着,屈指一弹,就有一道金光缠至张衍身上。

      张衍一拱手,就起了土行遁法,往下一纵,身影倏忽隐去不见,在底下穿行千丈之后,便来至一处空旷地穴之内。这里满是碎石断片,堆积如山,观其轮廓,依稀能辨出原先乃是一块石碑。

      他心下一动,暗运法诀稍作推演,待理出头绪,把袖一挥,无数碎石飞起,一块块落下聚集,不多时还了原貌。

      凑上去仔细一看,见上面刻有密密麻麻无数玄理图纹,与许多蚀文混杂一处,看去混乱,又好似极有规律,他一时看也不明白,索性把水行真光一起,将之收起。

      去了此物,眼前一空,这时他再目光一扫,却在角落处意外发现一枚圆玉,只是其色鲜红,好似一块淤血,也随手摄入囊中。

      又在里间转了一圈,见再无他物,就纵身回了天中,待见了沈柏霜,并不隐瞒,将里间所见之物告知于他。

      沈柏霜略一思索,言道:“那石碑应是祖师当年镇压这天妖所用,既是你取得,当小心收好了,莫要让他人拿去,倒是那块血玉,你拿来我一观。”

      张衍取出那物,把手掌一摊,却见那血玉一抖,在烈阳之下居然蠕蠕动了起来。

      沈柏霜看了几眼,啧啧称奇道:“若我没料错,此物当为传言中‘含明珠’了。”

      张衍问道:“此物作何用途?”

      沈柏霜道:“就如你我所用乾坤袖囊一般,此是天妖拿来装敛外物的,只是此物可吞入腹中,随自身精血而行,外人休想得了去,若有那妖物精血,但是可以启看一观,不过那过元君把此珠抛在这里,里面也当无有什么好物了。”

      张衍知道沈柏霜说得不错,要是有什么珍贵物什,过元君多半不会把其丢在这里。不过万年下来,这东西还可保持灵性,必有其不凡之处,就算里面没有东西了,也是值得收了起来,说不准未来还有用处。

      沈柏霜对这两物都什么没兴趣,这时忽然抬头看了看,道:“他们当时是知晓我到了。”

      他到得此次后,并未刻意收敛自己气机,自然立刻把三位洞天真人惊动,然而此时却并未往此处来,而是先往一处地方聚去,显然是想抱团之后,再寻了过来。

      这也怪不得这三人如此,沈柏霜方来洲中,就把郑惟行法相打散,其所流露出来的实力强横不说,行事又好似无所顾忌,他们哪能不小心应付。

      沈柏霜挑眉道:“我不耐等他们,张师侄你可还有何事要办?顺带一并料理了。”

      张衍想了一想,道:“我府中一名客卿就在此处不远海上藏身,那处本有一两名元婴同道要率众投我门下,只是因怕被凤湘剑派半路截杀,方才躲着未出,现下倒是可将其接了来。”

      沈柏霜当即道:“就往拿出去。”

      他一扬袖,只闻一声震响,平地起了一阵云浪,搅动起浩荡气罡,就轰轰隆隆往天中而行。

      小半日后,就到得南广海界,不多时就找准了那处仙城。

      这处仙城乃三大邪宗被灭之后,残余修士来此建立,平日依托在苦心门门下,

      苦心门也并非不知其来历,只是他们每年的会献上不少妖魔皮骨及海中珍宝,很是恭敬,又不出来闹事,因而也就眼睛半睁半闭,由得其去了。

      这数百年下来,此处都是风平浪静,只是沈柏霜这一到,霎时风卷云动,掀起无边狂浪,底下修士感受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灵潮,个个惊恐万分,慌作一团,若不是此处四下被一股无边气机困住,根本走出不去,早就不知逃了多少了。

      城中某处高阁上,吴素筌本与章伯彦正在对弈,感觉这庞大气机压来,手一颤,棋子落在地上,脸色灰白望着城外,道:“不好,祸事来了,这定是凤湘甘真人前来捕抓我等。”

      章伯彦神情却还镇定,看吴素筌这模样,暗自冷嘲一声,“这吴道友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我等才区区几人,岂值得洞天真人这般大动干戈?若是知晓我等在此,遣使过来与此处城主说一句也就是了,他哪里会为了我等强项到底?”

      他转眼一看,见身旁侍立的一名小童也是毫无慌张之色,便问道:“审峒,你却不怕么?”

      吴素筌摇头一叹,道:“他一稚龄童儿,又知道些什么?”

      审峒躬身一礼,道:“真人不怕,小童便不怕,章真人怕了,小童怕了也是无用。”

      章伯彦见他说得有意思,便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审峒低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章伯彦眼中冒出一抹碧火,不停跳跃,冷声道:“为何?”

      审峒认真道:“真人若是要小童为徒,早便收了,不会等到今日,可见不是诚心,只是拿小童开心。”

      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一把清朗笑声,道:“章道友想来是与你无缘了,我这有一门传承之法,你可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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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道统终得续 四真动海潮


      随着话语声起,就见一名英挺俊逸的年轻道人收拢大袖,自外步入里间,就见其顶上罡云融光聚气,似分似合,焕发五彩,浑身罡气涵澹澎湃,如潮如海。

      章伯彦吃了一惊,站起来道:“府主?”

      他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外面那位真人,莫非是府主门中长辈?”

      张衍微笑颌首。

      章伯彦面色微变,后退了两步。

      他虽是投在了张衍门下,可总也是出身魔宗冥泉,若是一个言行不慎,犯了那位洞天真人忌讳,被其找借口顺手料理了,那却无地说理去,是以缓缓退去一旁,不再做声了。

      而座中吴素筌听得原是涵渊掌门到此,面上不由泛起喜色。

      适才他可是听得明白,外间那位洞天真人乃是这位师门尊长,那要护住他们,想必也是不难的,也是站起身,打躬道:“这位便是张掌门么,在下吴素筌,这里有礼了。”

      张衍起手还了一礼,笑道:“原来尊驾便是吴掌院,前些时日接着章道友来书,言及吴道友愿举派归附我涵渊门下,不知可是如此?”

      吴素筌摇头一叹,满是哀容道:“吾辈弟子无能,护不住山门,愧对祖师,而今无去可去,幸得章道友引荐,有心托庇于道友门下,只是吴某也知此事牵扯了凤湘剑派,若是张掌门不愿接纳,在下亦不敢有怨言。”

      张衍稍稍一思。问道:“现如今吴道友身边还有多少观潭院弟子?”

      吴素筌深深叹息看:“我一行共是一十九人,其中一位乃是在下师弟,也有元婴修为,另有弟子一十二人,余者皆是童子婢女。”

      张衍微微点头。笑道:“贫道此行,非是别事,正是来此接应诸位道友。”

      吴素筌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衍,颤声道:“张掌门是说,愿意接纳我等?”

      他踌躇了一下,小心问道:“那……我观潭院若是入了贵宗门下,可还能开院收徒么?”

      他最怕的就是入了涵渊门后,再也不能传继本宗道统,要真是如此。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张衍摆手道:“你观潭院便算作我涵渊下宗,而吴道友和贵师弟可为我门中客卿,可在神屋山中择一地而居,开门传道,无有拘束。一如在南武山中。”

      吴素筌听了。不禁满心欢喜,这分明就是将观潭院庇护在了涵渊羽翼之下,他不免感激涕零,一掀衣摆,下拜道:“张掌门大恩,吴某此生怕是无望报答了,日后只要是观潭院中弟子,必奉涵渊为主,永不相叛!”

      张衍上前一步,将他搀起。道:“日后便是一门中人,吴掌院不必拘礼。”

      他初时留意观潭院,那是为了方便插手封禁之事,也并未想过将其纳入门中。可现下对方既然愿意投靠过来,他也不会外往推,毕竟其院中还有两名元婴修士,值得自己出手拉拢。

      至于凤湘剑派会如何想,他却并不在乎,此行目的本就是来寻苦心、凤湘这两派晦气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审峒走了上来,学着大人模样对着张衍一揖,睁大眼睛,仰头问道:“道长方才曾言,有一门**传承要授予小童,不知可是真的?”

      吴素筌忙说道:“此是我审师弟之子,名唤审峒,此番若非审师弟甘愿替我留下,我等绝计无法顺利脱身出来,唉,说来也是我愧对了他们父子。”

      张衍目光转了过来,道:“你当真愿学?”

      审峒用力点头,道:“小童愿意。”

      张衍语声放缓,言道:“你是吴院主子侄,又是观潭院门中长老之后,自能承袭门中玄功道法,以你资质,如得悉心栽培,未来成或还能吴院主之上,而我这门传承虽是来头不小,但断了传承已有数千载,能指点你之人却是不多,还有可能接下极大因果,你当真想清楚了么?”

      他既然取了九命元珠,那便该为归灵派寻一位传人,虽不知归灵派有无通往大道之路,但至少有成就洞天之法。若是有一根性深厚,心志坚定的人得了去,不说开宗立派,成为一方之雄不是难事。

      眼前这小童却是一个合适人选,但此派昔年被大弥覆灭,一旦接下道童,这因果却是需其来承担了。

      审峒小脸上露出坚定之色,道:“阿父曾有言,观潭院功法并无门径入得洞天,小童想便是练了,此生至多也是止步在元婴境中,永无希望报得父仇,与其如此,和不如另择门户,求道长成全。”说着,便就跪了下来。

      张衍笑了一声,道:“好,我便看你能走哪一步了。”

      他自袖内将一枚玉符出来,把法力一运,上前一步,朝其额上轻轻一拍。

      审峒朝身体不自觉向后一仰,可只觉额上一凉,小手上去摸了摸,却发现那玉简已是不见了。

      张衍道:“待来日你开脉之后,自能观览其中经文,眼下却不必着急。”

      审峒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真人,传道之恩,小童不知该如何报答,望真人准小童执弟子礼,在座前服侍。”

      张衍瞧他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不必了,功法上你如有不明之处,准你一年来我这里请教一次。”

      吴素筌心里一沉,着急道:“糟了,我这侄儿是机灵聪慧,可这回却是聪明过头了,求人指点,大大方方说出来便就是了,张真人是那传法之人,又岂会置之不理?此回莫要惹得他生厌才好。”

      审峒轻轻一颤,显然是明白张衍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伏在地上半天不敢起身。

      吴素筌一叹,上去将他扶起,面色肃然,谆谆言道:“峒儿,我辈之中,聪颖之人何其多也,而真正能有成就者却是寥寥,修行之道,终究还是要靠自身正心诚意,努力修持,切切不可去耍弄什么歪心思,那绝非正途!”

      审峒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是,峒儿谢过师伯教诲。”

      章伯彦在一旁听了,却是嗤之以鼻。

      修行之途,你争我夺,只是一味修行能有什么出路?心机手腕也是必须的,见到机缘,那就要不顾一切抢了过来,处处退让谦和,又如何争得过别人?

      观潭院怎么说也有三名元婴真人,千载传承,若不是处处软弱,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他并不认为审峒方才那点小心思是错了,反是生出一丝爱才之念了,可先前审峒在他身边这么久,却也未动过这个心思,只能说两人并无师徒缘分。

      张衍这时神情一动,露出倾听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沉声言道:“章道友,你先带吴掌门一行回往山门安顿,此间有我师叔在,不必担心有人会来阻拦你等。”

      章伯彦应道:“章某明白了。”

      吴素筌拱手道:“小道这就去安排。”

      两人俱对张衍一揖,便带着审峒出了门去。

      观潭院弟子到了这处仙城后,为防备出得什么意外,都是聚集一处,只片刻功夫,就俱都找了来。

      众人做了少许商议,便迅速上了飞舟,再把牌符摇动,舟下就有一团轻云托起,载了他们出得仙城。

      只是出于谨慎,并未直直向北,而是先往西行,准备自西济海界绕行至神屋山。

      只是他们才出去三四百里地,忽然舟身颤动,灵机如潮涌来,舟中之人都是东倒西歪。

      吴、章二人见势不好,忙与另一名钱阁主忙起法力压制,又行去百里地后,才平息下来。

      众人惊魂甫定,也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朝后方一指,道:“快看!”

      众人回首一看,只见天中浮现出三道通天贯海的清气,翻翻腾腾,自三面而来,虽是隔着数百里地,可海上宽阔,一览无余,隐隐能辨别出其中廓貌。

      北面过来的,似是一杆被祥云笼裹的大笔,金杆银豪,舞墨云中;东来是则一如符如剑的盘凤大碑,尾羽款摆,飘星流彩;而南方,却是一圆盖无耳的宝鼎,瑞气纷呈,文箓环飘,三尊法相展开千里,正呈出合围之势。

      吴素筌僵住有了好一会儿,才失声道:“那,那是南洲三派洞天真人……”

      那名钱阁主也是惊得不能动弹,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急急言道:“师兄,洞天真人若是动起来手来,可绝非我等能抵御,需得火速离开此处啊。”

      吴素筌心忧道:“那可是三位洞天真人,也不知张真人那位师长能否应付?”

      章伯彦冷笑一声,他虽不知来得是溟沧派哪一位洞天真人,可也不认这天中三位是其对手,只道:“吴掌院担忧这些有何用,钱阁主说得不错,洞天真人若是动起来,千里之内怕是要翻江倒海,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为妙。”

      便在这时,忽然天地间一声震动,海破浪裂,天中矗起一座拔天山岳,云绵千里,水霜倾空,声势浩大,与那三尊法相遥遥对峙,非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盖过之势。

      他们身下飞舟也被涌来灵气推得不停摇晃,几要翻覆,好不容易才又稳下,这回却再也不敢多看了,把操驭牌符连连晃动,化起轻虹,急急忙忙朝西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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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划江定山门 密海小仓境


      南洲三位洞天真人原本是想先合力示威,好叫来者有所忌惮,可半天过去,见始终未能压过对面之人,怕如此下去弄得当真斗了起来,便就一齐主动撤去法力,还归原貌,甘守廷自里走了出来,高声言道:“对面是哪一位真人到此?”

      天中灵机一转,清浊之气一分,沈柏霜收了法相,回言道:“贫道沈柏霜,数百年也曾至东胜一游,不知诸位可曾听过?”

      这名字三人都是有所耳闻,甘守廷好似恍然道:“原来是沈真人,久仰了,久仰了。”说着,朝前方拱了拱手。

      他面上虽是轻松,可因曾亲眼目睹沈柏霜打散郑惟行法相那一幕,知晓眼前这人极不好惹,是以心下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一旁杭雨燕虽是女修,可性子却烈,不愿弱了自家气势,冷言道:“这里乃我苦心门地界,沈真人不曾知会一声,便就来到此,是否有些不妥?”

      甘守廷朝她使了个眼色,呵呵笑言道:“杭道友言重了,沈真人乃是外洲修士,想也不明我东胜地理,这南广海上又无X*X界碑,也就不必苛责了。”

      沈柏霜却是淡声道:“我知晓此是何地,也知此处是你苦心门界下,此行便是专程来会一会几位的。”

      “哦?”甘守廷有些诧异,随即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暗含几分戒备道:“原来沈道友是特意来见我等,不知是何要事。却要劳动道友亲来此处?”

      沈柏霜把目光投向三人,道:“南武山中有一处观潭院,早已投在我涵渊门下,而你凤湘剑派却遣人打杀门中长老弟子,毁去灵脉,此事我不得不讨个说法。”

      甘守廷一怔,观潭院?此观不是他凤湘剑派下宗么,怎成了涵渊门下了?

      而是他觉得此事太小,不值得洞天真人亲自出面,说到底观潭院又非凤湘剑派本门弟子。若是其来封书信。分说一二,求个人情,他也不会不给脸面。

      再一仔细琢磨,他却是回过味来。一位洞天真人。当真会为了这等事兴师动众么?显然不是。不过是以此为借口,上门示威来了。

      吉真人在那里笑嘻嘻道:“看来沈真人是来挞伐问罪的。”

      甘守廷与欲闹翻,也不去辩驳里间是非。斟酌语句道:“那真人以为该当如何?”

      沈柏霜直截了当道:“从此五龙江以北,为我涵渊门界下。”

      此语一说,他态度已是明朗,示意涵渊门要把北洲收入囊中,而背后有其坐镇,南三派不要再妄图染指。

      杭雨燕几次要说话,都被甘守廷以眼色止住,这次却是忍不住了,尖声道:“若是不从又怎样?”

      沈柏霜轻描淡写道:“我已杀了一人,却不介意再多杀几人。”

      这话杀气腾腾,听得杭雨燕眉上作色,似乎就要发作,可是想了想,终究迫于沈柏霜实力,咬牙忍了下来。

      甘守廷觉得自己一人无法做主,便退了回去,与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才出来道:“沈真人此议,我等可以答应下来,但却也有个条件,贵派若有弟子到我南洲界下,也需事先告知。”

      沈柏霜淡淡言道:“便就如此吧。”他扫了一眼三人,身形一转,但见一缕清气升腾,已是不了影踪。

      甘、杭二人本想用观气之法探明他去了何处,可是看了下来,却骇然发现,竟是丝毫感应不到其身在何处。

      两人脸色俱是不太好看,这意味着对方有藏匿气机之法,可以随时出入南洲地界而不被察知。

      他们平日又不聚在一处,若是此人心怀杀机,那便极易被各个击破。

      吉襄平这时打了个哈欠,道:“此间既然无事了,那我也回山去了,两位不必送了。”

      他拱了拱手,就起了一道清云,闪身往东去了。

      他这一走,杭雨燕转首看了过来,道:“你当真打算答应那沈道人么?”

      甘守廷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不从,我又何必应承?况且你也瞧见了,此人神通不凡,可将自身气机隐去,这等对手,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杭雨燕咬唇道:“我却是些不甘心!”

      甘守廷叹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眼见轩岳派烟消云散,锺台派也再无洞天真人坐镇,正是其虚弱之际,正可三家一同出手,将其侵占了下来,可眼下却是平白让涵渊门捡了便宜去。

      甘守廷见杭雨燕还是一副不能释怀的模样,便劝说道:“暂且不用多想了,而今时机不对,只依靠你我两家门下弟子,就算对上锺台,也是有心无力。”

      与过元君一场好斗,两派门下元婴修士折损了大半,若是青宣宗不出力,仅凭门下这点实力,还撼动不了锺台,

      杭雨燕恨恨道:“吉襄平只想着明哲保身,毫无半点进取之心,若是他肯真心与我两派联手,当日轩岳一亡就可压上门去,哪会让涵渊做大?”

      甘守廷道:“雨燕你也不必懊恼,我料涵渊想收服锺台,也绝非一帆风顺,”他起手朝北指了指,意有所指道:“需知盯着北洲的并非一家。”

      杭雨燕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海外妖蟒?”

      甘守廷笑道:“正是,郑老道一死,我却不信他们还能忍耐的住,那罗梦泽道行也是不浅,先前顾忌我五家联手,才被压制在了海外,我等只要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说不定就能挑动两家相斗。”

      杭雨燕想了想,赞同道:“此言有理,那我等需好好回去积蓄实力,等待机会了。”

      东浩海界。魏道姑正在一堆乱石礁中乘风飞渡,行有数个时辰后,天色渐暗,她忽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块嵯峨怪石前,用手抚了抚,自语道:“就是此处了。”

      她往后退了退,脚踏罡风,绕石转了三圈,随后起指一点。道:“开!”

      那石随声轰轰向下一沉。水中好似煮沸一般,不停翻滚,半晌之后,水下浮出一座灵光四溢的阵门。

      少顷。一名少年走出。望见是魏道姑。忙躬身道:“原是师叔来了。”说着,侧身让了门户。

      魏道姑整了整衣衫,往里步去。到了阵门之内,一到里间,入目处是一盏盏牛角珠灯,一路顺着石阶往上去,直至通入望不见尽头的迷雾之中。

      她无奈叹道:“何需如此小心?”

      抖了抖袖子,露出一截臂膀,起门中法诀认真推算了半刻,便脚下踩云,飞身到了第三十七盏牛灯,把袖一拂,眼前景物又变,恍然来至一处恢阔洞府之内。

      她面前是一十余亩大小的汤池,洒满艳丽花瓣,五彩缤纷,香气浓郁,池水热气腾腾,氤氲飘渺,两侧洞壁之上有一个个细小孔洞,自外透入进来一道道光华,与烟气交织一处,晃得此间似若有虹霞跳跃。

      这时水中泛波,一条白鱼游了过来,到得面前,便化作一貌相温婉的女子,窄腰长腿,银袍高髻,她上得岸来,半跪在地,托举起一只玉盘,启唇道:“还请魏道长沐浴更衣。”

      魏道姑看着盘中放着一身道袍,有些不情愿,蹙眉道:“师兄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身为修道人,身上就算有污垢尘埃,法力一转,也能打理清爽,根本无需再去洗浴,对此便有些排斥。

      那女子露出一副可怜模样,道:“此是境主特意关照的,还望魏道长不要令奴婢为难。”

      魏道姑无奈,犹豫了一下,只得卸除了衣衫,下了汤池之内洗浴。

      半个时辰之后,她出得水来,换了盘中袍服,由那女子引路,沿着汤池后一条架于两崖之上的藤桥,来到了一处孤峰之上。

      四周放眼望去,尽是云海奔腾,茫茫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脚下这一方立足之处。

      那女子指着山壁之间嵌着的一座石府,道:“境主就在里间等候,魏道长请自入便是。”

      说完,她福了一福,就退了下去。

      见四处已是无人,魏道姑上前一把推开石门,怒气冲冲朝闯了进去

      洞府内有一名唇若含丹,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坐于案前,正手捧一卷竹书细细品读,显是看到精彩处,不免眉飞色舞,见她进来,惊喜站起,将书卷一抛,道:“师妹来了,快些过来坐。”

      魏道姑本是有些不满,见他这幅样子,却是发作不出来,哼了一声,在一旁坐下。

      那少年眼珠一转,笑道:“师妹可是为方才洗浴之事动气,为兄也是不得已,这几日来东胜洲局势变化极快,外间有几名邪宗弟子,似是要趁乱想要找出我小仓境所在,为兄这也是防备有人在师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魏道姑虽不服气,可也知晓说得有理,冷声道:“若非你传书唤我,你以为我愿意来此么?”

      那少年笑着一揖,赔礼道:“都是为兄的不是了。”

      魏道姑不耐烦道:“快些说吧,你找我来,到底为了何事?”

      那少年回了案后坐下,定定瞧着她道:“师妹可还记得上回问我讨要的三味灵药么?此次想请师妹再往涵渊门送去一些。”

      魏道姑一怔,前次因欠下张衍人情,她好说歹说,才从这位小气师兄中拿得些许灵药来,却不信隔了这些时日,对方就变得大方了,不由狐疑看去,道:“师兄,你又在作什么算计?”

      那少年往后一靠,用手敲了敲桌案,嘿嘿笑道:“我当然也不是白给的,你去与张掌门说,灵药我这处有的是,只需他拿炼化天妖后的宝材来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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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道统终得续 四真动海潮


      随着话语声起,就见一名英挺俊逸的年轻道人收拢大袖,自外步入里间,就见其顶上罡云融光聚气,似分似合,焕发五彩,浑身罡气涵澹澎湃,如潮如海。

      章伯彦吃了一惊,站起来道:“府主?”

      他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外面那位真人,莫非是府主门中长辈?”

      张衍微笑颌首。

      章伯彦面色微变,后退了两步。

      他虽是投在了张衍门下,可总也是出身魔宗冥泉,若是一个言行不慎,犯了那位洞天真人忌讳,被其找借口顺手料理了,那却无地说理去,是以缓缓退去一旁,不再做声了。

      而座中吴素筌听得原是涵渊掌门到此,面上不由泛起喜色。

      适才他可是听得明白,外间那位洞天真人乃是这位师门尊长,那要护住他们,想必也是不难的,也是站起身,打躬道:“这位便是张掌门么,在下吴素筌,这里有礼了。”

      张衍起手还了一礼,笑道:“原来尊驾便是吴掌院,前些时日接着章道友来书,言及吴道友愿举派归附我涵渊门下,不知可是如此?”

      吴素筌摇头一叹,满是哀容道:“吾辈弟子无能,护不住山门,愧对祖师,而今无去可去,幸得章道友引荐,有心托庇于道友门下,只是吴某也知此事牵扯了凤湘剑派,若是张掌门不愿接纳,在下亦不敢有怨言。”

      张衍稍稍一思。问道:“现如今吴道友身边还有多少观潭院弟子?”

      吴素筌深深叹息看:“我一行共是一十九人,其中一位乃是在下师弟,也有元婴修为,另有弟子一十二人,余者皆是童子婢女。”

      张衍微微点头。笑道:“贫道此行,非是别事,正是来此接应诸位道友。”

      吴素筌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衍,颤声道:“张掌门是说,愿意接纳我等?”

      他踌躇了一下,小心问道:“那……我观潭院若是入了贵宗门下,可还能开院收徒么?”

      他最怕的就是入了涵渊门后,再也不能传继本宗道统,要真是如此。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张衍摆手道:“你观潭院便算作我涵渊下宗,而吴道友和贵师弟可为我门中客卿,可在神屋山中择一地而居,开门传道,无有拘束。一如在南武山中。”

      吴素筌听了。不禁满心欢喜,这分明就是将观潭院庇护在了涵渊羽翼之下,他不免感激涕零,一掀衣摆,下拜道:“张掌门大恩,吴某此生怕是无望报答了,日后只要是观潭院中弟子,必奉涵渊为主,永不相叛!”

      张衍上前一步,将他搀起。道:“日后便是一门中人,吴掌院不必拘礼。”

      他初时留意观潭院,那是为了方便插手封禁之事,也并未想过将其纳入门中。可现下对方既然愿意投靠过来,他也不会外往推,毕竟其院中还有两名元婴修士,值得自己出手拉拢。

      至于凤湘剑派会如何想,他却并不在乎,此行目的本就是来寻苦心、凤湘这两派晦气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审峒走了上来,学着大人模样对着张衍一揖,睁大眼睛,仰头问道:“道长方才曾言,有一门**传承要授予小童,不知可是真的?”

      吴素筌忙说道:“此是我审师弟之子,名唤审峒,此番若非审师弟甘愿替我留下,我等绝计无法顺利脱身出来,唉,说来也是我愧对了他们父子。”

      张衍目光转了过来,道:“你当真愿学?”

      审峒用力点头,道:“小童愿意。”

      张衍语声放缓,言道:“你是吴院主子侄,又是观潭院门中长老之后,自能承袭门中玄功道法,以你资质,如得悉心栽培,未来成或还能吴院主之上,而我这门传承虽是来头不小,但断了传承已有数千载,能指点你之人却是不多,还有可能接下极大因果,你当真想清楚了么?”

      他既然取了九命元珠,那便该为归灵派寻一位传人,虽不知归灵派有无通往大道之路,但至少有成就洞天之法。若是有一根性深厚,心志坚定的人得了去,不说开宗立派,成为一方之雄不是难事。

      眼前这小童却是一个合适人选,但此派昔年被大弥覆灭,一旦接下道童,这因果却是需其来承担了。

      审峒小脸上露出坚定之色,道:“阿父曾有言,观潭院功法并无门径入得洞天,小童想便是练了,此生至多也是止步在元婴境中,永无希望报得父仇,与其如此,和不如另择门户,求道长成全。”说着,便就跪了下来。

      张衍笑了一声,道:“好,我便看你能走哪一步了。”

      他自袖内将一枚玉符出来,把法力一运,上前一步,朝其额上轻轻一拍。

      审峒朝身体不自觉向后一仰,可只觉额上一凉,小手上去摸了摸,却发现那玉简已是不见了。

      张衍道:“待来日你开脉之后,自能观览其中经文,眼下却不必着急。”

      审峒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真人,传道之恩,小童不知该如何报答,望真人准小童执弟子礼,在座前服侍。”

      张衍瞧他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不必了,功法上你如有不明之处,准你一年来我这里请教一次。”

      吴素筌心里一沉,着急道:“糟了,我这侄儿是机灵聪慧,可这回却是聪明过头了,求人指点,大大方方说出来便就是了,张真人是那传法之人,又岂会置之不理?此回莫要惹得他生厌才好。”

      审峒轻轻一颤,显然是明白张衍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伏在地上半天不敢起身。

      吴素筌一叹,上去将他扶起,面色肃然,谆谆言道:“峒儿,我辈之中,聪颖之人何其多也,而真正能有成就者却是寥寥,修行之道,终究还是要靠自身正心诚意,努力修持,切切不可去耍弄什么歪心思,那绝非正途!”

      审峒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是,峒儿谢过师伯教诲。”

      章伯彦在一旁听了,却是嗤之以鼻。

      修行之途,你争我夺,只是一味修行能有什么出路?心机手腕也是必须的,见到机缘,那就要不顾一切抢了过来,处处退让谦和,又如何争得过别人?

      观潭院怎么说也有三名元婴真人,千载传承,若不是处处软弱,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他并不认为审峒方才那点小心思是错了,反是生出一丝爱才之念了,可先前审峒在他身边这么久,却也未动过这个心思,只能说两人并无师徒缘分。

      张衍这时神情一动,露出倾听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沉声言道:“章道友,你先带吴掌门一行回往山门安顿,此间有我师叔在,不必担心有人会来阻拦你等。”

      章伯彦应道:“章某明白了。”

      吴素筌拱手道:“小道这就去安排。”

      两人俱对张衍一揖,便带着审峒出了门去。

      观潭院弟子到了这处仙城后,为防备出得什么意外,都是聚集一处,只片刻功夫,就俱都找了来。

      众人做了少许商议,便迅速上了飞舟,再把牌符摇动,舟下就有一团轻云托起,载了他们出得仙城。

      只是出于谨慎,并未直直向北,而是先往西行,准备自西济海界绕行至神屋山。

      只是他们才出去三四百里地,忽然舟身颤动,灵机如潮涌来,舟中之人都是东倒西歪。

      吴、章二人见势不好,忙与另一名钱阁主忙起法力压制,又行去百里地后,才平息下来。

      众人惊魂甫定,也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朝后方一指,道:“快看!”

      众人回首一看,只见天中浮现出三道通天贯海的清气,翻翻腾腾,自三面而来,虽是隔着数百里地,可海上宽阔,一览无余,隐隐能辨别出其中廓貌。

      北面过来的,似是一杆被祥云笼裹的大笔,金杆银豪,舞墨云中;东来是则一如符如剑的盘凤大碑,尾羽款摆,飘星流彩;而南方,却是一圆盖无耳的宝鼎,瑞气纷呈,文箓环飘,三尊法相展开千里,正呈出合围之势。

      吴素筌僵住有了好一会儿,才失声道:“那,那是南洲三派洞天真人……”

      那名钱阁主也是惊得不能动弹,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急急言道:“师兄,洞天真人若是动起来手来,可绝非我等能抵御,需得火速离开此处啊。”

      吴素筌心忧道:“那可是三位洞天真人,也不知张真人那位师长能否应付?”

      章伯彦冷笑一声,他虽不知来得是溟沧派哪一位洞天真人,可也不认这天中三位是其对手,只道:“吴掌院担忧这些有何用,钱阁主说得不错,洞天真人若是动起来,千里之内怕是要翻江倒海,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为妙。”

      便在这时,忽然天地间一声震动,海破浪裂,天中矗起一座拔天山岳,云绵千里,水霜倾空,声势浩大,与那三尊法相遥遥对峙,非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盖过之势。

      他们身下飞舟也被涌来灵气推得不停摇晃,几要翻覆,好不容易才又稳下,这回却再也不敢多看了,把操驭牌符连连晃动,化起轻虹,急急忙忙朝西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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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划江定山门 密海小仓境


      南洲三位洞天真人原本是想先合力示威,好叫来者有所忌惮,可半天过去,见始终未能压过对面之人,怕如此下去弄得当真斗了起来,便就一齐主动撤去法力,还归原貌,甘守廷自里走了出来,高声言道:“对面是哪一位真人到此?”

      天中灵机一转,清浊之气一分,沈柏霜收了法相,回言道:“贫道沈柏霜,数百年也曾至东胜一游,不知诸位可曾听过?”

      这名字三人都是有所耳闻,甘守廷好似恍然道:“原来是沈真人,久仰了,久仰了。”说着,朝前方拱了拱手。

      他面上虽是轻松,可因曾亲眼目睹沈柏霜打散郑惟行法相那一幕,知晓眼前这人极不好惹,是以心下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一旁杭雨燕虽是女修,可性子却烈,不愿弱了自家气势,冷言道:“这里乃我苦心门地界,沈真人不曾知会一声,便就来到此,是否有些不妥?”

      甘守廷朝她使了个眼色,呵呵笑言道:“杭道友言重了,沈真人乃是外洲修士,想也不明我东胜地理,这南广海上又无X*X界碑,也就不必苛责了。”

      沈柏霜却是淡声道:“我知晓此是何地,也知此处是你苦心门界下,此行便是专程来会一会几位的。”

      “哦?”甘守廷有些诧异,随即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暗含几分戒备道:“原来沈道友是特意来见我等,不知是何要事。却要劳动道友亲来此处?”

      沈柏霜把目光投向三人,道:“南武山中有一处观潭院,早已投在我涵渊门下,而你凤湘剑派却遣人打杀门中长老弟子,毁去灵脉,此事我不得不讨个说法。”

      甘守廷一怔,观潭院?此观不是他凤湘剑派下宗么,怎成了涵渊门下了?

      而是他觉得此事太小,不值得洞天真人亲自出面,说到底观潭院又非凤湘剑派本门弟子。若是其来封书信。分说一二,求个人情,他也不会不给脸面。

      再一仔细琢磨,他却是回过味来。一位洞天真人。当真会为了这等事兴师动众么?显然不是。不过是以此为借口,上门示威来了。

      吉真人在那里笑嘻嘻道:“看来沈真人是来挞伐问罪的。”

      甘守廷与欲闹翻,也不去辩驳里间是非。斟酌语句道:“那真人以为该当如何?”

      沈柏霜直截了当道:“从此五龙江以北,为我涵渊门界下。”

      此语一说,他态度已是明朗,示意涵渊门要把北洲收入囊中,而背后有其坐镇,南三派不要再妄图染指。

      杭雨燕几次要说话,都被甘守廷以眼色止住,这次却是忍不住了,尖声道:“若是不从又怎样?”

      沈柏霜轻描淡写道:“我已杀了一人,却不介意再多杀几人。”

      这话杀气腾腾,听得杭雨燕眉上作色,似乎就要发作,可是想了想,终究迫于沈柏霜实力,咬牙忍了下来。

      甘守廷觉得自己一人无法做主,便退了回去,与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才出来道:“沈真人此议,我等可以答应下来,但却也有个条件,贵派若有弟子到我南洲界下,也需事先告知。”

      沈柏霜淡淡言道:“便就如此吧。”他扫了一眼三人,身形一转,但见一缕清气升腾,已是不了影踪。

      甘、杭二人本想用观气之法探明他去了何处,可是看了下来,却骇然发现,竟是丝毫感应不到其身在何处。

      两人脸色俱是不太好看,这意味着对方有藏匿气机之法,可以随时出入南洲地界而不被察知。

      他们平日又不聚在一处,若是此人心怀杀机,那便极易被各个击破。

      吉襄平这时打了个哈欠,道:“此间既然无事了,那我也回山去了,两位不必送了。”

      他拱了拱手,就起了一道清云,闪身往东去了。

      他这一走,杭雨燕转首看了过来,道:“你当真打算答应那沈道人么?”

      甘守廷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不从,我又何必应承?况且你也瞧见了,此人神通不凡,可将自身气机隐去,这等对手,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杭雨燕咬唇道:“我却是些不甘心!”

      甘守廷叹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眼见轩岳派烟消云散,锺台派也再无洞天真人坐镇,正是其虚弱之际,正可三家一同出手,将其侵占了下来,可眼下却是平白让涵渊门捡了便宜去。

      甘守廷见杭雨燕还是一副不能释怀的模样,便劝说道:“暂且不用多想了,而今时机不对,只依靠你我两家门下弟子,就算对上锺台,也是有心无力。”

      与过元君一场好斗,两派门下元婴修士折损了大半,若是青宣宗不出力,仅凭门下这点实力,还撼动不了锺台,

      杭雨燕恨恨道:“吉襄平只想着明哲保身,毫无半点进取之心,若是他肯真心与我两派联手,当日轩岳一亡就可压上门去,哪会让涵渊做大?”

      甘守廷道:“雨燕你也不必懊恼,我料涵渊想收服锺台,也绝非一帆风顺,”他起手朝北指了指,意有所指道:“需知盯着北洲的并非一家。”

      杭雨燕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海外妖蟒?”

      甘守廷笑道:“正是,郑老道一死,我却不信他们还能忍耐的住,那罗梦泽道行也是不浅,先前顾忌我五家联手,才被压制在了海外,我等只要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说不定就能挑动两家相斗。”

      杭雨燕想了想,赞同道:“此言有理,那我等需好好回去积蓄实力,等待机会了。”

      东浩海界。魏道姑正在一堆乱石礁中乘风飞渡,行有数个时辰后,天色渐暗,她忽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块嵯峨怪石前,用手抚了抚,自语道:“就是此处了。”

      她往后退了退,脚踏罡风,绕石转了三圈,随后起指一点。道:“开!”

      那石随声轰轰向下一沉。水中好似煮沸一般,不停翻滚,半晌之后,水下浮出一座灵光四溢的阵门。

      少顷。一名少年走出。望见是魏道姑。忙躬身道:“原是师叔来了。”说着,侧身让了门户。

      魏道姑整了整衣衫,往里步去。到了阵门之内,一到里间,入目处是一盏盏牛角珠灯,一路顺着石阶往上去,直至通入望不见尽头的迷雾之中。

      她无奈叹道:“何需如此小心?”

      抖了抖袖子,露出一截臂膀,起门中法诀认真推算了半刻,便脚下踩云,飞身到了第三十七盏牛灯,把袖一拂,眼前景物又变,恍然来至一处恢阔洞府之内。

      她面前是一十余亩大小的汤池,洒满艳丽花瓣,五彩缤纷,香气浓郁,池水热气腾腾,氤氲飘渺,两侧洞壁之上有一个个细小孔洞,自外透入进来一道道光华,与烟气交织一处,晃得此间似若有虹霞跳跃。

      这时水中泛波,一条白鱼游了过来,到得面前,便化作一貌相温婉的女子,窄腰长腿,银袍高髻,她上得岸来,半跪在地,托举起一只玉盘,启唇道:“还请魏道长沐浴更衣。”

      魏道姑看着盘中放着一身道袍,有些不情愿,蹙眉道:“师兄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身为修道人,身上就算有污垢尘埃,法力一转,也能打理清爽,根本无需再去洗浴,对此便有些排斥。

      那女子露出一副可怜模样,道:“此是境主特意关照的,还望魏道长不要令奴婢为难。”

      魏道姑无奈,犹豫了一下,只得卸除了衣衫,下了汤池之内洗浴。

      半个时辰之后,她出得水来,换了盘中袍服,由那女子引路,沿着汤池后一条架于两崖之上的藤桥,来到了一处孤峰之上。

      四周放眼望去,尽是云海奔腾,茫茫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脚下这一方立足之处。

      那女子指着山壁之间嵌着的一座石府,道:“境主就在里间等候,魏道长请自入便是。”

      说完,她福了一福,就退了下去。

      见四处已是无人,魏道姑上前一把推开石门,怒气冲冲朝闯了进去

      洞府内有一名唇若含丹,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坐于案前,正手捧一卷竹书细细品读,显是看到精彩处,不免眉飞色舞,见她进来,惊喜站起,将书卷一抛,道:“师妹来了,快些过来坐。”

      魏道姑本是有些不满,见他这幅样子,却是发作不出来,哼了一声,在一旁坐下。

      那少年眼珠一转,笑道:“师妹可是为方才洗浴之事动气,为兄也是不得已,这几日来东胜洲局势变化极快,外间有几名邪宗弟子,似是要趁乱想要找出我小仓境所在,为兄这也是防备有人在师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魏道姑虽不服气,可也知晓说得有理,冷声道:“若非你传书唤我,你以为我愿意来此么?”

      那少年笑着一揖,赔礼道:“都是为兄的不是了。”

      魏道姑不耐烦道:“快些说吧,你找我来,到底为了何事?”

      那少年回了案后坐下,定定瞧着她道:“师妹可还记得上回问我讨要的三味灵药么?此次想请师妹再往涵渊门送去一些。”

      魏道姑一怔,前次因欠下张衍人情,她好说歹说,才从这位小气师兄中拿得些许灵药来,却不信隔了这些时日,对方就变得大方了,不由狐疑看去,道:“师兄,你又在作什么算计?”

      那少年往后一靠,用手敲了敲桌案,嘿嘿笑道:“我当然也不是白给的,你去与张掌门说,灵药我这处有的是,只需他拿炼化天妖后的宝材来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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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忽有客来谋小界


      沈柏霜将三派真人威慑一通后,便去与张衍会和,后者自思此行目的已是达到,也就随其一同折返山门。‘BIXiaGe’

      因精舍遁行极快,二人只用十余日就回了神屋山中,观潭院等人虽是先行一步,反是落在了后面。

      沈柏霜有重炼地火天炉之语在先,是以这回不再入山,与张衍言说几句后,就独自一人飘然东神屋去了。

      张衍则是往苍朱峰回转,此次他奉掌门之命到得东胜洲来,明是避开诸派目光,暗中却是处置祖师所遗封禁,而今一番辛苦,已是将天妖料理干净,又经沈柏霜出面周旋,东胜洲中南北格局已是定下,若不出意外,至少一二百年内该是无有什么变化了,下来他只需将门内俗务安排妥当,便可安心修行了。

      一个时辰之后,他回至自家洞府内,坐定之后,照例把景游唤来,问道:“我出外这几日,门中可还好安好?”

      景游报道:“回老爷的话,门中有三位长老打理,上下皆是井井有条,只是数日前,有一派外修士突然来至山中,说有要事需与老爷商议,问其究竟,却又不肯细说,小的见此人也是一位真人,便自作主张将他安置在了山中阁馆内,老爷是否要见?”

      张衍稍觉讶异,思索片刻,道:“你去请他上来一见。”

      景游躬了躬身,便就领命下去了。

      大约过有一刻,一名长生玉立。行走间顾盼有神的道人步入洞府,他先是瞧了瞧张衍,随后稽首一礼,道:“海外散修羊悬龙,见过张道友。”

      张衍还了一礼,道:“原来是羊真人,这几日贫道不在山中,门下之人不晓事,怠慢了道友,却是失礼了。”

      羊悬龙哈哈一笑。道:“张掌门言重了。天妖虽除,余波未平,贵派谨慎一些,也是应当啊。”

      张衍把手抬起。虚虚一引。道:“羊真人请入座。”

      羊悬龙也不客套。起手随意一拱,便到了客位坐下,先把衣袖理了理。随后转头过来,目中生光道:“在下入山时,见多处地界为瘴毒侵蚀,又闻得不少宗门出奔他走,遭此灾劫,神屋山不用上百十载功夫,怕是难复昔日盛景。”

      这话不是虚言,神屋中原先有三十余家宗门,在闻听天妖来袭时,有许多自忖不能对敌,故而早早逃了出去,剩下愿意和舟共济的只有少数几家,可以说是十去其九。‘bix IAge’

      张衍对此毫不讳言,直承道:“确实如此,不过神屋山中本也鱼龙混杂,经此一事,去了不少芜杂,留存菁英,对我涵渊而言,反是大有益处。”

      羊悬龙突然叹了一声,拱手道:“张掌门,请恕在下直言,你神屋山若无外敌,足可自保,可北海之上有蟒部盘踞,左近又紧邻锺台这等大派,贵派被夹于南北之间,本是势小力弱,此回又遭重创,若不再希图振作,怕就离败亡之日不远了。”

      张衍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羊悬龙见他听了这番话,并无自己所想那般反应,却是有些失望,然而他面上却做出一副着急模样,道:“在下绝非危言耸听,道友此次虽是请来了洞天修士相助,可那位真人到底不是我东胜之士,将来势必要走,反而道友这份能耐,对洲中各位洞天真人而言却是个极大威胁,明里暗里必会设法排挤道友,那时涵渊门必是大祸临头啊。”

      张衍暗自一笑,这不过是故作惊人之语而已。

      从此人话中可以看出,其人对神屋山中究竟来了何人,又发生了何事,实则并不清楚。不过他仍是随口问了句,道:“那依道长之意,该当如何呢?”

      羊悬龙精神一振,道:“在下这里有一策,若是成了,不但可助道友渡过难关,涵渊门今后也无需再看那四派脸色。”

      张衍不动声色道:“倒要请教。”

      羊悬龙神秘一笑,道:“道友可知而今东胜洲中家底最为丰厚的是哪一家?”

      张衍微微摇首,道:“贫道自外洲而来,对此倒是不甚了了。”

      羊悬龙抬起手来,朝东南面比了个大拇指,道:“好叫道友知晓,东胜洲中,若要论那底蕴,既非锺台轩岳,又非南洲三派,而是首推小仓境!”

      张衍笑道:“那与我又有何关系?”

      羊悬龙用诱惑语气说道:“那小仓境乃是荆仓祖师辟一处小界,内含无穷玄妙,灵宝奇珍数不胜数,若能占了下来,将涵渊一门转入其中,岂不比困在此间强上千百倍?”

      张衍一挑眉,好似有了一点兴趣,道:“听闻小仓境禁制乃荆仓祖师亲手布置,数千年来无人能找到那出入门户,听羊道友所言,似乎知其所在?”

      羊悬龙把身躯往前挪了挪,低声道:“不瞒道友,我与几名师兄弟已是搜寻了小仓境百余载,大约已知其所在方位,只是苦于无那入阵口诀,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听闻真人与小仓境魏淑菱曾有所往来,只要请了她到此,在她身上施一小术,便可如愿,到时你我两家一起杀上门去,待事成之后,道友就可入主小仓境,从此便可在东胜洲站稳脚跟,再不虞外敌侵扰也。”

      张衍目光投去,似笑非笑道:“道友告知贫道这许多,想也不会平白出力,不知又要些什么?”

      羊悬龙嘿嘿一笑,道:“在下当然也有所求,不过与那小仓境境主之位一比,却是不值一提了,现下也不便明说,待时机一到,道友自然知晓。”

      说着拿出一封飞书拍在案上,又站起身来,道:“在下以诚相待,道友若是认为可行,发此飞书来,贫道便会前来相助,若是道友没有这份胆量,那便当在下从未来过,告辞!”说着,他拱了拱手,便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张衍淡笑道:“此人相貌可是拓下?”

      景游俯身道:“早在此人上山时,小的已是拓下了他形貌。”

      张衍点头道:“拿去宋、唐两位道友处,命他们查一查此人根脚,再回来报我。”

      景游正要退下,张衍却目光闪了闪,又把他喊住,道:“慢,你再送一副图形至赵阳处,问一问他可是认识。”

      与此同时,锺台派金钟大殿之上,掌门乔桓隽正门中几位长老筹思今后对策。

      燕长老沉声道:“南三派久有窥我之心,锺台与涵渊唇亡齿寒,两家盟好乃是必要,只是我锺台乃大弥祖师所传道统,无论如何,也不可沦为涵渊下宗。”

      乔掌门苦笑道:“师兄之言自是在理,可郑真人这一故去,我锺台说话再无底气,而涵渊则不然,有那位陶真人在其背后坐镇,哪会在乎我等言语。”

      燕长老摇头道:“不然,我听杜师侄说起,那位陶真人是张掌门自外洲请来,许是欠了他什么人情,或是其献上了什么至宝,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掌门不必看得过重。”

      乔掌门觉得有些道理,洞天真人何等难请,说不定张衍此回还是动用了师门人情,要想再为,想也不太可能了。可他还是皱眉道:“若是无有那位陶真人相助,就是拉拢涵渊门过来又有何用?左右也是挡不住南洲三派。”

      燕长老把身躯挺直,忽然露出郑重之色,道:“掌门,那张真人能请得动那位陶真人,莫非我等就请不动么?”

      这话突然在面前开了一闪门户,乔掌门身躯一颤,竟是怔住了,随后他咯出激动之色,陡得站起,半晌之后,才缓缓坐了回来,带着一丝期盼道:“师兄是说……”

      燕长老道:“我等可请人去往陶真人面前游说,若他愿意庇护我锺台一门,我等愿与涵渊合力,奉他为供奉。只须撑过这数百载,把祖师玄功神通融会贯通,我锺台便又能翻身了。”

      乔掌门心有疑虑道:“能成否?”

      燕长老一脸笃定,道:“听闻那位陶真人也是一门尊长,山门在那外海之上,只是海上所产稀少,远不如我陆上丰饶,我锺台占据大半东胜北洲,灵物无数,供养一派绰绰有余,那位陶真人未必不会答应。”

      乔掌门皱眉深思,道:“但有一点不可不虑,那陶真人会否反客为主?”

      燕长老自信言道:“他若在外海之上还好,要是当真想入我洲,南面那三位真人恐第一个不答应,掌门大可放心。”

      乔掌门终被说服,道:“此策甚妙,只是该如何找得这位陶真人呢?”

      燕长老道:“那便需张真人从中牵线搭桥了,把那三味灵药再设法多送些去,想来不会推拒。”

      乔掌门沉吟道:“为示诚心,当送上些厚礼才是。”他转念想了想,眼前一亮,道:“有了,郑真人故去前曾留下一头脚力,留在门中也是无用,不妨把其送与陶真人。”

      燕长老皱眉道:“可是郑真人那头坐骑?我却是见过,好似不太顺服。”

      乔掌门笑道:“郑掌门临去时曾赐下了一道符书,可制住这头畜生,如今它老实的很。”

      燕长老大喜,道:“那掌门还迟疑什么,尽快遣使前去,早一日定下,便早一日安稳。”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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