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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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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节侯君集的命运(2)


      天没亮,云烨就快马直趋长安城,此时天上的残月还在,太阳还在山的那一边,一片蛋白色的薄曦已然显现,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侯君集会在今日殒命。

      天上没有掉星星,云烨一夜未眠,看着天空发了一晚上的呆,他很确定没有星星掉下来,将星坠,大将死,袁天罡就是这么说的,难道侯君集这样的人也算不上大将?现在没有星星掉下来,难道说侯君集不会死?

      开什么玩笑,李二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干掉,还会放过一个小小的侯君集?史书上说李二是流着泪斩掉侯君集的,云烨不太信,他决定今天看的仔细些。

      从侧门进了长安城,沿着朱雀街一路狂飙到了宫城前面,宫城还没打开,宫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云烨有点后悔,因为今天老程他们都穿戴着盔甲,还都是破破烂烂的老式铁盔,走一步路脚下都发出沉闷的轰响。

      “知道你不会穿盔甲,老夫把处默的盔甲带来了,去马车里换上,薄袍轻带的你是来看热闹的?老侯走差了路子,自寻死路,但是他的妻儿不能有差错,狗日的戴胄下了死手,咱们今天想要保住老侯的妻儿,很难啊,你年轻,嘴皮子利索,都指着你多说两句呢,都是将门一脉,这时候就该出死力。“

      五十斤的盔甲穿在身上,云烨觉得侯君集今天死不了自己死定了,凑近老程老牛的身边说:“要捞人的不光我们,房玄龄,杜如晦,戴胄他们也不愿意看着功臣没了下场,所以啊,您老放心。侯君集没救了,但是妻儿绝对会没事,了不起发配岭南也就是了,嘿嘿,到了岭南,小侄难道会让她们吃糠咽菜?“

      “胡说!”老秦这就怒了,一巴掌拍在云烨的后背上,拍的甲叶子乱响,“你知道什么,陛下没开口。谁敢打包票?老侯就算了,走错了路咱们没办法,弟妹和孩子一定要救出来。小子,今天你休要存着侥幸的心思,有多少力一定要出够十分,人命关天,来不得半分懈怠。将门一体,不敢耍心思。“

      云烨诺诺的答应,转头就看见李靖铁青着脸,一身破旧的铁甲上面全是刀砍斧凿的痕迹,拳头攥的紧紧地,他和侯君集一向不睦。这一次逼得侯君集在草原上没猴耍,只好自缚双手万里回京请罪,虽然他做的没错。但是老将们却把怒火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他和红拂女离开京城去岭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老家伙这辈子就没干对一件事情,李渊造反他去告密,李二造反他保持中立。侯君集造反他去镇压,从法理上看一点错都没有。甚至称得上高风亮节,但是从情理上来看,他就没做对一件事情,李渊造反他就该帮忙,李二造反他就该身先士卒,侯君集造反他就该躲得远远地,这样才是正确的,所以现在弄成狗不理实在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力士们打开了宫门,群臣开始排队,侍御史拉着长脸来回巡检,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队伍里加进来一个云烨,正打算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就看见李鹏程低着脑袋排在自己身后,想起来了,这家伙已经继承了他老子的爵位,从公爵掉了一级成了侯爵,和自己一样了。

      看到这一幕,云烨就有点开心,自己挂了以后,云寿继承爵位还是蓝田侯,孙子也一样,如果李鹏程这辈子没什么功绩的话,爵位再传一级就成了伯爵,很惨。

      “先生,不知道赵公是如何处理杀人案子的,学生去问过,总是说正在查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查办清楚啊?”

      瞧瞧,这就是官场上的生瓜蛋子,居然跑去问长孙无忌什么时候能把案子办下了来,李二都没问过你算那颗葱,长孙无忌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看在故世的李大亮的份上了。有这样的学生丢人啊,这得好好地教教。

      云烨反手一巴掌就抽在李鹏程的铁盔上,力度没掌握好,把手抽的生疼,忍着气说:“哪个要你去问得?谁要你去问得?赵公说正在查办,就正在查办,这么复杂的案子不查个百十年的能弄清楚?以后要是再敢多嘴,就自己到云府来领罚,你爹怎么把爵位给了你这个二百五,官场上哪来那么多的是非黑白?”

      李鹏程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致谢,云烨看到侍御史走过来了,赶紧转过身站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回头就看见戴胄的黑脸。

      “云侯教学生,不要隐射老夫才好,老夫添为大理寺正卿,职责就是把疑问断个清楚明白,要是大家都稀里糊涂的过,朝堂会成为什么样子。”

      云烨拱拱手说:“象走日,马走田,我给学生教什么是我自己的事,还不用上大理寺的厅堂,倒是侯君集的家小走了一趟大理寺,没脑袋的没了脑袋,成了歌姬的成了歌姬,以后我要是上了青楼,不小心嫖了自己的故旧,都要拜你大理寺所赐。”

      云烨的话说的极为恶毒,薛万彻还跟着喊了一声好,戴胄的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云烨是故意这么说恶心戴胄的,秦琼的话没错,要是李二狠下心真的按照这个法子处置侯君集,他戴胄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噤声!”侍御史走过来冲着云烨吼了一嗓子,屁大点官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威风。

      排着队文左武右穿过丹犀,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规矩,以前都是武左文右的,看样子武将地位不如狗的时代就快要到来了。

      万民宫的好处就是够大,今日的大朝会乌泱泱的涌进来足足六七百人,以前在太极宫开会的时候,绿袍子的官员需要坐在大门外面,现在不需要了,一人一个锦垫,坐的很舒服,云烨已经适应了唐朝式的跪坐,坐好了打瞌睡都不成问题。

      “诸卿可有本奏?”李二坐在龙案后面低声发问,云烨发现这样说话其实很有道理,不用说的多大声,到时声音可以传的很远,李二这是已经掌握窍门了,两边圆弧形的回音壁设计非常的适合李二用这种威严的声音说话。

      “臣房玄龄有本奏上,臣今日审阅府库甲兵,远胜前隋,臣以为应当减少武库藏兵,结余之资可以开山铺路以补国用不足。”房玄龄是宰相,从来都是第一个发言,听了他的话,众武将的脸上又黯然了几分,房玄龄明摆着想用侯君集的事达到自己减兵的目的。

      李二无动于衷的说:“铠甲兵械等武器装备,诚然不可缺少;然而隋炀帝兵械难道不够吗?最后还是丢掉了江山。如果你们尽心竭力,使百姓人心思定,这就是朕最好的兵械。江山之险在人心而非兵革之利,既然诸卿以为兵械过多,那就减去一成。”

      房玄龄达到了减兵的目的回头看了一眼武将群,就抱着勿板退下了,戴胄见其余的大佬都没有事情奏报,知道是特意给自己腾出时间,好处理侯君集的事情,于是出班启奏到:“陛下,臣奉命清查侯君集不法事,如今已然有了结果。

      今查,侯君集目无君上,于十二年一月十四日以心存怨望,斩杀五蠡司马第五州,已是簪越,十五日自命潘英寿为镇军将军,统御狄僚,十七日集众将曰,帝困于辽东,太子据守长安,正是吾辈奋发之时,得富贵必不相忘。反心已彰。

      时有副领军锲朵质问君集因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被帐后刀斧手剁为肉泥,长史萧炎,折冲都尉裴仲,羽林郎将窦怀德,都尉韩德不从,亦为君集斩杀,十二年二月初九,君集下令全军班师,欲侵长安,行至散马原,闻听太子殿下已至辽东运粮,诸军方知受了蒙骗,六军不发,君集无奈,只得自缚双手亲至长安请罪,因此波折,一百三十一名五蠡司马殒命,将校殒命者多达七十四人,亲卫无数,惑乱军心者尤此何甚。

      大理寺依然查明侯君集谋反之心昭昭,证据确凿无疑,按律判下:侯君集为谋反首恶罪当绞!其子侯杰,侯英,侯虎按律当斩,妻女没入宫室,永世为娼妓,遇赦不赦。

      其余从贼潘英寿,贺兰楚石,辛獠儿,雷鸣尽皆束手,大理寺已然判决,罪不容诛,按律当斩,夷三族,请陛下明正典刑!“

      云烨这才知道原来侯君集干了这么多的事情,萧炎和裴仲自己都认识,在长安的时候没少在一起喝酒,看护自家牧场的就是都尉韩德,都是不错的酒肉朋友,怎么就被侯君集剁成肉泥了呢?现在看护牧场的人是谁?收拾草原烂摊子的是李靖,不知道他派没派人保全云家的牧场?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往日还有起伏不断的咳嗽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秦琼,程咬金,牛进达这些人估计也是才知道侯君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一个个面如死灰,求情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怪不得戴胄要兵行险着,非要赌一下李二的仁慈之心,不这么办别的法子走不通,侯君集这个混蛋把自己的活路堵得死死的,连全家的活路都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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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节 侯君集的命运(3)


      戴胄禀报完了也不下去,依然弯着腰不起来,因为皇帝没有发话,云烨看到秦琼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老程抬着头万民宫的顶棚,牛进达闭着眼睛显得极为苍凉。

      罪不容诛啊,戴胄的判决没有半点错误,侯君集能被绞死,已经是顾全他国公的身份了,五蠡司马是个什么身份,那是李二的亲军,一次死了一百三十一个,再加上心腹中的心腹第五州,李二这次称得上损失惨重,老秦,老程,这些人都不知道如何张嘴求情。

      “陛下,老臣弹劾戴胄假公济私,判案不明,请陛下治戴胄之罪,侯君集罪大恶极,犯得又是大逆之罪,何来罪减一等只说?绞?上千将士死于这个恶贼之手,臣请启用大辟之刑,以戒来着!”

      这就开始了?魏征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顿时就让朝堂炸了锅了,几个老夫子指着魏征破口大骂,说什么桀纣之君才用大辟,自隋一来从未听说国法有采用大辟之刑的,这是倒退,是逆流,为了处罚一个侯君集就恢复大辟,乃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等到喧哗之声稍微落下,杜如晦也出班启奏:“微臣也认为启用大辟之刑不妥,侯君集做事已然引得天怒人怨,怎样处置都不为过,但是请陛下念在他往日薄有微功,给他留些颜面,妻女不必没入官妓,一体斩绝为宜!”

      “杜如晦枉你一向以名臣自居,铁口直断著称天下,却不知你口角之上视人命如蝼蚁,话语之间当罪囚如猪狗,《大唐疏律》确定已然二十余载,为何不按律处置,侯君集叛逆。《大唐疏律》自有相对的条文,何用你多嘴。”

      刘汨的一番话就算是把场面兜回来了?按照大唐律令,侯君集死定了,侯家的老大侯杰也死定了,侯英,侯虎远窜八千里,妻女入官,按照八议条款,侯君集的妻子年老不宜入官,侯家的二闺女因为和戴胄家有婚约。不算侯家的人,再加上侯家的长女曾经是太子妃,且有子女诞下。剩下的几个女眷也不宜凌辱过甚,这样看起来,他们已经巧妙地把话题引到正点上了,现在只要把侯杰救出来就好。

      云烨伸长脖子看了看,没看见李承乾。这家伙最近被禁足中,原因好像是偷偷去看了自己的两个老婆,禁足令是长孙发出的,对太子的威望没有损伤,看样子李二就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放在今天的这个大油锅上煎熬,皇子出现在朝堂上的只有十二岁的晋王治。他在观政,没有发言权。

      李二一直在沉默,见群臣一体附和刘汨的意见。良久之后才沉声说:“带侯君集,侯杰入殿。”云烨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疲惫,侯君集造反无疑是在他的心头插了一刀。

      都说伍子胥一夜白头,如今侯君集也是满头的白发,甚至能看到他的头发梢子还是黑的。但是发根部位雪白一片,就像是很久没有染发留下的后遗症。

      每走一步铁链子都哗哗作响。人看起来苍老,走路依然虎步龙行,腰板挺得像标枪一般直,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愁苦之色,见到昔日老友还知道点头示意,走到大殿中间,向李二叩拜之后就站了起来,比张亮那种把脑袋杵进烂泥里的家伙风仪高明了一百倍。

      “侯君集,你从左虞侯到车骑将军,再到左卫将军爵封潞国公,再到右卫大将军,从龙之功朕可有委屈你半分?”

      说起这些侯君集就有些惭愧,低头说:“没有,有功得赏,一步未落人后。”

      “贞观四年你改任兵部尚书,检校吏部尚书实际有宰相之权,贞观九年你任积石道行军大总管,十一年改封陈国公,十二年迁吏部尚书,朕对你不可谓不重用吧?”

      侯君集站不住了,撩起铁链拜倒在地说:“臣仕途之顺利古今罕见,陛下没有对不起微臣,是臣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无言苟活,只求速死!”

      “哈哈哈哈!”李二苍凉的笑声在万民宫回荡,少顷即止:“你死的容易啊,只要挨一刀子万事皆休,你少年时就随朕起兵,我们一路血雨腥风的都走过来了,如今富贵满门,真是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你却自寻死路,侯君集啊,天理国法都要杀你,朕却狠不下这颗心,你的心是顽石,朕的心不是,昨夜,朕就在这万民宫龙椅上坐着一夜未眠,朕不愿意看到日光显现,只想黑暗一直存在,这样朕就用不着如此痛苦地受煎熬。

      可是,天光还是大亮了,宫门还是按时打开了,诸位臣子还是走进了皇宫,戴胄还是宣读了你的罪状,我们相交二十余年,即使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张亮说你怂恿他谋反,朕不信,讫干成基说你意图谋反,朕还是不信,朕留在辽东,就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行此悖逆之事,朕的一念之仁,千余将士冤死草原,侯君集,你辜负了朕,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群臣有的说要对你重施大辟之刑,有的要对你按照大唐律法来处置,不管是大辟,还是按律,处置的不过是你的罪过,朕付出二十年的信任该何去何从?侯君集,你来告诉朕,朕该如何做?“

      李二的一席话,把侯君集最后的一口气也抽掉了,重重的扣了三个头之后对李二说:“陛下,请赐臣一把匕首,臣不自杀,只是心头堵得厉害,想松快一下,求您了,陛下。”

      李二一抬手就把案头的裁纸刀拂了下去,断鸿捡起来双手捧给了侯君集,侯君集谢过之后,一抬手,就把那把刀子刺在自己的肋下,抬头对李二说:“陛下,臣这些天在牢里想的都是旧事,自己也扪心自问,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为何会想到谋反?

      陛下对臣仁至义尽,同殿为臣的大都是往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秦叔宝在微臣身陷囹圄之时还不忘探望,程咬金亲至狱中与臣把酒言欢,牛进达担心臣在狱中衣被单薄扛着被褥来探望,戴胄宁愿担着干系也不解除小儿女的婚约,云烨甚至已经将微臣家小要去的岭南之地都建设好了。

      哈哈哈,纵观史书,谋反者数不胜数,唯有侯君集悔得肝肠寸断啊,哈哈哈,微臣很想说大丈夫不能九鼎食便当九鼎烹充一回硬汉子,可是啊,没脸说出来啊,我甚至知道,只要我侯君集苦苦哀求陛下,说不定还能苟活,可是我不干,侯君集还打算要最后的脸面,还打算让世人知道陛下的悍将,不是软骨头。哈哈哈。

      侯君集负了君王,负了兄弟,负了老妻,害了孩儿,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人世,诸君,侯君集早就想死了,只是想留着这颗人头警戒一下后人,陛下,侯君集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诛,当在西市口斩决,诸君不必为侯君集求情,诸位的大恩且容我来世再报。“

      说完话,就把腰肋上的刀子抽出来,放在地上,拜别了李二就一步一步的踩着自己的血走出了万民宫。

      秦琼已是老泪滂沱,程咬金红着眼睛以拳砸地,牛进达依然闭目不言,戴胄想要张嘴,又无奈的合上,就连高踞龙椅的李二都用拳头支着支着额头,似乎非常的伤感。

      李鹏程已经哭得像个泪人,薛万彻双手合十似乎在念佛,这狗日的现在知道害怕了,云烨自己的感觉也很不舒服。

      侯君集这种人要是怕死就成笑话了,问题是临死还要背负着这么多的人情债就让人死的不踏实,做鬼都有负担。

      拿胳膊捅了一下薛万彻,这个心里有鬼的家伙吓了一跳,把嘴凑到云烨的耳朵边上小声说:“你要吓死哥哥啊,看了老侯的惨状,我的白毛汗都下来了,奶奶的,幸好在船上遇到你,要不然哥哥我也活不成了。”

      “你现在在公主府上班,上的如何,你和雇主和不和睦?”云烨的心情很差,只好拿这个家伙打趣,听说他现在和公主是楷模夫妻。

      “我和公主商量好了,她的事我不管,我的事她不管,但是相互间都要给对方留脸面,不能被外人知晓,一辈子凑活着过。“

      “恭喜啊,我听说公主在你去岳州的时候好像又怀孕了,隔着好几千里地,你是怎么办到的?“

      “别恶心哥哥我成么?我早就搬到一个小院子里去了,单独开了门,伺候我的都是我家的老仆,别说我的事了,你说咱们能不能保下老侯的妻儿啊,这是太重要了,要是进了教坊司,咱们都没脸皮见人了。“

      在云烨和薛万彻小声说话的时候,一个童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启奏父皇,侯君集辜负皇恩死不足惜,父皇万万不可伤神,孩儿年幼不能对朝政发表意见,站在人子的立场上恳求父皇饶恕了侯君集妻儿,以彰显父皇的仁爱之心,对侯君集家小仁慈,也能纾解父皇的伤感之情,何乐而不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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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节 智慧之城


      “礼法是治理国家,稳定人民,使人民有秩序,使后代获得利益的东西,当别人违反礼法的时候,就要惩罚他,一旦他认罪了,就要宽恕他,估计自己的德行处理他,计算自己的能力安置他,挑选有利的时机采取行动,不给后人添麻烦,这就是礼法的精粹所在。

  云寿,你今日可曾谨守礼法?“

  离石不急不缓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他是云寿的礼教老师,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家中给云寿上课,主讲的就是礼法,事实上云烨自己都不知道礼法的内容有哪些,如今站在窗外听,却也得到了一些收获,礼法就是封建王朝不可动摇的基础。

  不过从云寿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排斥,这个孩子的骨子里带着一种骄傲,这是辛月带给他的,因为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自家的祖师爷爷是神仙,母亲亲眼见过会发光,会奏乐的神器哦,这件事只能埋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你爹爹就是神仙亲自教出来的,所以才那么聪明,小小年纪就封侯了,还是传命侯,许先生敬宗熬了快一辈子都没有捞到爵位的毛,土豆,玉米其实都是咱家的,爹爹是不忍心看庄户们饿肚子,才大发慈悲的献了出来,现在全天下的庄户都欠着咱家的人情。

  用这样的理念没把孩子教坏,云烨认为纯粹是自己的这一半基因在发挥作用,人这一辈子啊,少年时创业,中年时教子,老年时纳福,这是必走的一条路。错过任何一环,人生必然会有缺憾,每个时间段,都必须有侧重点。

  十三年的艰苦征战,已经为云家打下了厚厚的基础,现在终于到了教子的时候,大唐依然是一个早夭的社会,三十岁称老夫,五十岁称为高寿。七十岁就已经可以为所欲为,听许敬宗说,强奸都不犯法,他准备努力活到七十岁以后就无恶不作。

  这不是开玩笑,长安县就是这么判案子的。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七十岁精枯血竭无力施为,隔壁院子的无舌八十六岁了,还能拧断床单,能开四石的硬弓,自己这种身强力壮的青年人,一二十个转眼间就被杀了。

  不过啊。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大唐人短寿的事实,玉山书院做的人口调查说明,最富庶的云家庄子庄户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一岁。

  要注意啊。庄子里住着两个以医术著称的神人,孙老神仙没事就给遇到的老人家摸摸脉,更不要说云家庄子的食物丰沛无比,居住环境也不是别处能比的。

  偏远的州县庄户们的寿命说起来就让人伤心了。大唐富裕了五六年了,庄户们的平均寿命只有可怜的三十二岁。

  主要是孩子的夭折率高的吓人。不卫生的接生方式,已经成为了幼儿和母亲最大的死亡原因,云烨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的数据,是因为从书院出去的学生当了官之后都有统计数据的习惯,六部的官员不认可数据,但是书院认可,只要是被六部打回去的数据折子,焚烧前都会被那里的官员清理出来,交到书院,再由书院安排勤工俭学的学生整理成册,五六年下来,从这些数据里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州县的综合实力。

  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敏锐的人,何邵只要回到长安,就会一头钻进数据资料室,在里面废寝忘食的攻读,不厌其烦的书院管事想用收费来阻止何邵的袭扰,没想到何邵立刻就拍出十枚金币,放在桌子上,并且声称如果不够马上就让管家给送过来。

  刚刚回到书院充任院判的许敬宗自然不会见钱不要,让管家拿那就太过份了,但是每看一次十枚金币的价钱从此就被确定了下来,现在想看数据的可不止何邵一个人,只要是大一些的商家,都会派遣最聪明的掌柜来对比调阅这些数据。对于十枚金币的事情问都不问,这让许敬宗后悔了很多天。

  直到有一天,房玄龄出现在资料室门口,狗眼看人低的管事,把收费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拍,书院从来没有免费供应资料的习惯,宰相也不行。

  房玄龄咬着牙掏了十枚金币之后进入资料室,被十几排巨大的木架子惊呆了,从木架子上订立的号牌来看,大唐十四道,三百余军州,在目录名册中的竟然有一百七十三州,大部分都是富裕的州县,关中的名录最多,一个州都不差。

  他匆匆的记录下来关内道最偏僻的胜州数据,回到中书省让疍吏昼夜比对,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丝毫不差,书院的记录要比中书的文书详细的太多了。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连下三道文书,希望玉山书院能够把这些数据交由中书统管,却无一例外的被退了回来,书院说,这事需要陛下点头,玉山书院前面还有两个抬头字,名曰皇家!玉山书院付出了劳动,成本没有收回来之前不予考虑。

  长孙今天来就是要处理这件事,书院不能拿国家机密赚黑心钱,有些记录上面甚至有府兵战力的评估,这就不对了,要是被敌人知道那还了得,知道自己说不动李纲,只好押着云烨前往,三省在书院面前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当垃圾扔掉的东西,书院捡回来变成了宝贝,现在又要要回去,没有足够的诚意可不行。

  “娘娘,您押着我没用,我只是小小的院判,和许敬宗一样,上面还有山长,还有院监更还有陛下这位院长,元章先生不同意,弟子也没辙,您该去教训一下三省的笨蛋,白白的把宝贝丢掉,这样的混账事情他们干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出一次错,您出马一回,再这么下去书院干脆对这些事情也不闻不问算了,免得白白受累。“

  “闭嘴,我是皇后,不是陛下,三省的事情轮不到我管,我一会去找李纲先生,你必须说好话,务必说服李纲先生把资料室交给中书省。“

  长孙在云烨面前还是一副蛮恨不讲理的神态,云烨都习惯了,他发现他和长孙的关系很像辛月和云寿,辛月就是这么对待云寿的,越是反抗,就会招来更加严苛的镇压。

  下雨天,阴暗潮湿,李纲先生坐在壁炉边上烤火腿上搭着一条毯子,长孙很有礼貌的问候过李纲的身体之后,就直接提到了资料室的事情。

  李纲半眯着眼睛说:“娘娘说的也在理,资料室存在书院也确实有诸多的不便,那些带有军事,还有关防部分的不宜留在书院,娘娘不说交出来也势在必行,但是关于民生部分,书院还有大用,轩仁先生现在已经在着手对比人类社会和野兽集团之间的差别,很需要这些资料,您是读书人,应当知道做学问掺不得半分虚假,全部要靠这些数据说话,书院可以允许中书省誊抄一份。“

  元章先生见长孙还要说话就笑着劝说道:“娘娘放心,那些关于军事,关防的数据,书院从未对外开放过,书院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逼着三省懂得从看数据,知道使用数据,以前逼着他们学,效果不好,现在必须让他们求着学才能有所触动。

  书院从未想过把这些数据据为己有,这些都是大唐官吏的心血,必然要交给三省的,只是时间不是现在就是了,他们如果学不会辨认哪些东西有用,哪些东西没用,这样的事情总会发生的,天寒地冻的,娘娘何不饮杯茶,驱驱寒气也好。“

  长孙听了元章的话,哑然失笑,既然书院只是暂时为难一下三省,自己又何必操心。接过元章递过来的姜茶,啜了一口,看着窗外的雨丝感慨地说:“当年开办玉山书院,只不过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而已,谁能想到十年时间,他已经变成了大唐的脊梁。

  如今更是到了三省都需要俯首的地步,文纪先生可还记得云烨当初画的那一幅图画,本宫当时看到那幅图画的时候以为是痴人说梦,没想到十年时间弹指而过,那幅图的大部分竟然已经实现,再有十年时间,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恢弘的城池,呵呵,学问之城,智慧之城,就是不知道那个名字更加贴切些。“

  李纲睁开眼睛大笑着说:“不管是学问之城,还是智慧之城,它必将是光耀千古的,贞观这个年号也必将因为它的存在而被万世称颂,有贞观,才会有智慧之城,这是前提,老夫等人不过是这座城池的一块砖石而已,这座城必将是陛下的荣耀,也是娘娘的荣耀,更是大唐的荣耀。“

  姜还是老的辣,这马屁拍的到位,国家,皇帝,皇后的马屁都拍遍了,老家伙前些日子还在鄙视云烨的价值观,转眼间自己就成了这副德行,活的够老,果然可以百无禁忌啊。你看把长孙欢喜的,眼睛里都射出了憧憬的光芒。

  得!长孙今天想要资料室的愿望绝对会落空,因为百十个学生,正在资料室里快速的誊抄,李纲,元章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想给那些学生多留点誊抄的时间,书院把自己的学生都教育不过来呢,谁有工夫教育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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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云府夜宴(3)


      把批评自己的人当做自己的敌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当然程处默这种带着强烈的关中特色的批评,还是要克制一下的。你不能因为他哼唧的时间长就把腿给打断,所以皇帝陛下大怒,将程处默找了回来,准备把他的腿也给打折。

  这话是在安慰那位可怜的刺史,回到京城程处默就被放回了家,没人再问这件事,连挨揍的那个刺史都当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能让皇帝给你脸面演双簧,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烨子,清河很担心,有空让辛月去家里劝劝,我这是故意的,如果不这么做,我还要留在婺州那个地方发霉,你说说,那里没有叛乱,没有外敌,最过分的是那里连盗贼都没有,民风淳朴的一塌糊涂,都是遭过难的人,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都一门心思的种地收庄稼,我带的府兵,除了打猎屁用没有,留在那里做什么。不如回家,我爹还说我做的不对,希望我多熬两年,有了资历再回京师不迟。”

  几年不见程处默,这家伙活脱脱的变成了第二个程伯伯,大胡子宽肩膀,就是把程伯伯遗传给他的心眼都喂了狗。

  “长孙冲也回来了,岳州任上绩优,见虎也快回来了,吏部给的考评是干吏,宝林也快回来了,虽然大河改道,将他的运河计划彻底的摧毁了,但是涿州上下对宝林五年时间清洗了近十万亩的盐碱地非常的肯定,涿州地方上的万民书就要到京师了。

  你也回来了,结果不一样啊,处默,大不一样啊,你一心想在沙场搏命,成就自己的不世功业,可是你看看大唐周围,还有你用武的余地么?

  高丽已是日薄西山·吐谷浑的大长老不日就要进京,薛延陀独木难支,成为羁縻州已经不可阻挡,回纥·突厥,昭武九姓的残余他们正在筹粮,希望能获得大唐的支持能让他们迁徙到遥远的西方,一族平服了雪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唐入驻雪原,李道宗在南诏前期会吃一点小亏,随着大唐开始正眼观瞧南诏的时候·他们也就大难临头了,吐蕃这一次如果配合大唐作战也就罢了,胆敢拒绝·苯教就会立刻获得大唐最强有力的支援,松赞干布在吐蕃的统治就会岌岌可危。

  你看到了没有,文治已然开始了,武将的作用正在被削弱,杜如晦现在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子,文人开始充任武职,这意味着什么?你会不知道?大唐武备被一减再减,文人们鼓吹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给人口实,非常的失策。“

  程处默听完云烨的话之后涩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云烨摇摇头拍着他宽厚的肩膀说:“刚才说的都是道理,是事实·却不是心里话,你性格刚烈,忠义无双·渴望金戈铁马,渴望战场的雄风,大唐开国时的刚烈义勇之气还没有从你身上消退,这很重要,每一个帝国经历极度强盛的时候马上就会面临衰败,歌舞场最是消磨英雄心,衰退之时·那些吟风唱月的文士只能抱头鼠窜而已。

  咱们等,西域商队传来的消息说萨珊王朝正在步入灭亡·强大的大食人正在挥舞着弯刀横行,他们对土地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等到我们促成那些突厥人的西征之后,让他们打头阵,彻底的把遥远的西域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我们再动手,突厥人西征失败之日,就是我们西征的开始,这一战,必须让每一匹胡马都不敢探望大唐。

  程处默奇怪的看着云烨不做声,停了一阵子才张嘴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的?”

  云烨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是这两年养成的坏毛病,永远准备好两套说辞,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当得久了这种本事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现在这毛病越发的严重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总之一句话,现在吃好,玩好,做好准备,我们迟早有一场艰苦的战争要打。”

  程处默点点头端着盘子去找吃的,走了半截又回来了,烦躁的对云烨说:“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你废话半天,累不累啊,你那个破官不当也罢。”

  云烨拿了一个盘子紧紧地跟上,云家厨子最近开发出来几种新食物,得给他讲清楚,这家伙见不得海鲜,只要吃了海鲜浑身就会起疹子,今日的大虾炸的和鸡腿一样,千万不敢误食了,这家伙是一个死不悔改的性子,只要是吃的就会往嘴里塞,根本不管自己舱k消受得了。!

  金黄的炸羊排给他弄了一大块,酱牛肉给他切几片,程处默非常不满云烨的小气,掏出自己的刀子硬是切下来半寸厚巴掌大的两块,又拿手抓了四五个鸡腿,见云烨瞪着眼睛看他,这才很不情愿的拽下来两根芹菜放在盘子里,看到巨大的龙虾伸伸手不好意思的缩回来,叹口气端着盘子就去了暖阁。

  李泰明显就是一个会吃的,每一样都只有很小的一块,刚刚够吃一口,用叉子挑着吃,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之中。

  柴令武是个聪明人,刚才马九户已经丢了丑,大骂厨子把青菜不弄熟,让他吃生菜叶子,厨子给他示范了一下,他才知道生菜叶子是需要卷着酸奶酪吃的。被大家哄笑了一顿。

  所以他就跟着李泰,李泰怎么弄他就怎么弄,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就文雅,厨子见了他都特意带着笑脸,给他介绍各种食物,所以他很快地就和厨子变成了好朋友。

  李鹏程在书院吃过一次这样的餐点,所以大致了解该怎么吃,但是非常的担忧自己的老婆,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要是出丑怎么办?不禁担心的朝灯火通明的花园看看。

  “别担心,妇人家对这些东西比我们熟悉,咱们兄弟很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喝两杯,你到了中枢,我们还在地方上溜达,这次回来的人这么多,不知道陛下是打算怎么安排我们,说说,我家老头子的口风很紧。

  房遗爱把一块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食物放进李鹏程的盘子,自己的盘子里装满了水果,拖着李鹏程就去了帐篷,为了办好晚宴,云家在院子里搭了四五个很大的帐篷。

  伺候男人的全是衣着干净的男仆,端着盘子四处送酒,最受欢迎的就是云家的烈酒,一壶一壶的送上来一壶一壶的被喝干,至于葡萄酿几乎没人动。

  李承乾的身边永远围满了人,侯君集的事情整的他非常的憔悴,云烨知道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就特意请了他过来,见见人没什么坏处。

  杜荷好像天生就喜欢挑拨离间,话里话外都是今日和往昔的对比,很难得,这家伙居然知道用数据来保证自己说出来的话的正确性。

  云烨把身子隐在黑暗里,观察着这些人的动态,这才是他举办这次晚宴的目的,他需要从这些人的表现里看看有没有新的事故出现。

  “一个个都滑成了泥鳅,就像你以前打的那个著名的比喻一样,每个人都披着一层人皮,你现在看到的和实际情况之间一定有误差。

  许敬宗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的,云烨很确定自己没邀请他。

  “我是不请自来,你云侯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会是单纯的想表现一下你云家的奢华吧,看这些人才是你的主要目的,一连三个月,你云家死命的往钱庄里存钱,魏王也在这么做,听说娘娘也在收缩自己的银根,秦家,程家,牛家,尉迟家,也在后面跟风,听说南方的巨商何邵也在这么做,什么原因啊,说说,我许家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折腾,我感觉你正在冒坏水,这些人现在吃进去的,恐怕要百倍的还回来吧?“

  云烨不为所动,喝了一口葡萄酿看了许敬宗一眼,许敬宗接着说:“老夫发现你们几家的动作后,立马也跟进,家里除了买菜钱,其余的可都存进去了,就是心里不踏实,想听听你的意见,说清楚啊,都是儿女亲家了,别藏着掖着。

  “不关我的事,而是陛下很可能要有大动作,就是钱币上的,我这是在做预防而已,我只知道一件事,陛下取南诏最大的原因不是蒙舍龙,而是因为铜矿,我一直认为蒙舍龙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进攻羁縻州,现在铜贵银贱。世家大族把铜钱都收了起来,想把铜钱和银子的兑换价格打破,事实上已经打破了,以前两种面值的铜币在市面上兑换银子的价格是按照面值进行的,现在则不然,是靠重量兑换的,这样兑换以后,他们就会平白的多出了来两分利,想一下老许,全天下钱财的两分落进他们的口袋是个什么概念。你认为以陛下的脾气会容忍么?别人小小的咬他一口,他要是不狠狠地咬一条腿回来,他就不是大唐的天子,我只是奇怪,是谁在给他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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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一以贯之的重要性


      云烨陪着李二在太阳落山的一刹那看到了玉牌上透出来妁案,对于宾媚人李二自然很清楚,但是对于独角鬼王和应龙就一无所知了,君臣二人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眼看着图案出现,又眼看着它自然的隐没,天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冬天黑的比较早,云烨在宫里留不得,只能向皇帝辞行,李二挥挥手就表示同意了,出了宫门,就直奔程咬金家,皇帝既然让自己安一下这些老臣的心,自己当然要做到。

      李二要求云烨转达的话,云烨像背书一样的对程咬金背了一遍,又把自己在皇宫里的作为一五一十的讲给老程听。

      老程没在意李二说了些什么,张嘴就问云烨把神仙机密交给皇帝有何用意。

      “小侄是害怕了,如今大唐四海升平的,陛下却在立下大志向,不管是什么志向,都会对大唐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与其要面对无知的危机,不如让陛下把心思用在找白玉京上,这样还能让我们看见前路,免得被陛下新的大志向给带到沟里。”

      当云烨发现李二在励精图治,甚至称得上卧薪尝胆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王二狗的大志就是能娶到槐树下那个胖寡妇,钱三麻子的大志就是争取今年挣到五十枚银币,云大的志向就是能够混吃等死,这些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李二的志向就吓人了,天知道他要干什么,要是脑子抽了万一要革个什么,共个什么就是大事故,地主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铜钱说不定就是一个诱因,万一他认为这个世界对穷人非常的不公平,打算让大家一样贫穷,云烨努力了十余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他的思想的不确定性·李二现在是这个星球上权力最大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可以为所欲为,人当烦了,就想着当神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凌烟阁都没有出现,这让云烨如何能放心,没了凌烟阁,就没了发自内心的尊重,功臣们的将来没有半点的保障,生死悬在皇帝一念之间,实在是世界的大恐怖。

      大唐发展的很好·再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十年,天下真的就能实现丰衣足食了·没必要折腾,云烨不相信以李二的智慧,在封建帝制的环境下他能相处更好的办法?口号都是虚的,吃到嘴里,穿到身上的东西才是真实的,老农的思想最保守,却是最实在的。

      赶过来的老牛和老秦也是面面相觑,臣子对皇帝的羁縻作用越来越小了,本来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的·臣强主弱不是好事,主强臣弱也不见得是好事,更何况现在李二太强势了·天下几乎可以说是他一人的天下。

      “小子啊,你这是韩国疲秦的旧策啊,用白玉京拴住陛下的步伐·和韩国使用郑国渠疲秦如出一辙,郑国成功了,延迟了韩国灭亡的时间,可是留给了六国一个更加强大的秦国,你想过没有,一旦陛下掌握了神权,那才是最恐怖的。”秦琼忧心忡忡的对云烨说。

      “我虽然没有去过白玉京·但是我敢说白玉京就是一个大玩笑,宾媚人的事情已经让我差点笑破肚皮·我很期待陛下在白玉京的事情上受挫之后的反应,不知道能不能消磨掉陛下的雄心壮志。

      说来惭愧,别的帝王缺少这样的恒心和毅力,咱们的陛下恒心和毅力却出奇的强大,如今陛下刚刚四十三岁,可以说到了人生经历和智慧最成熟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恰恰是一个帝王的黄金岁月,我却不得不出此下策,说起来心中确实有愧。“

      牛进达摇头道:“这样想不对,小子,事到临头需放胆啊!既然开了弓就没有了回头箭,我们谁都不害,我们只自保。”

      云烨离开了程家,怏怏的往兴化坊自己的家中赶路,月上中天,街道上空无一人,写着云字的灯笼照出惨白的灯光,混入月色再也难分彼

      已经路过家门三趟了,旺财依然驮着云烨在街道上漫步,刘进宝阻止了护卫们要提醒侯爷的举动,他知道侯爷在想事情,此时不宜打扰。

      旺财走累了,就自己回到了家中,走到马棚的位置才打了一个响鼻提醒云烨该下来了,它准备吃点夜草就睡觉,这才让云烨回过神来,下了马也不洗漱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天没亮他又起来了,匆匆的赶到皇宫递了牌子求见皇帝,李二刚好练完箭术,放下弓箭就准许过来。!

      “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小米粥给他也装一碗。”李二严格的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吃完了早饭,李二笑着问云烨:“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难道昨日把玉牌给了朕有些后悔了?”

      “确实有些后悔,臣自己都认为是无用的废物,却拿给陛下让您操心费力,实在是不该,如果陛下痴迷于此道,才是臣的大罪过。”

      这就是云烨想了一夜的结果,既然自己选择了对李二臣服,那就最好一心一意,历史的路都是人趟出来的,前面的路是黑的谁也看不见,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做的事情就是陪着李二摸黑走路,而你不是阻止他的尝试,大家抱成团才不容易掉进沟里,颜之推曾经说过一以贯之,以前不明白,现在清楚了,事实上害怕摸索和前进的是自己,而不是李二。

      “没用的,小子,区区一个白玉京拖不住朕的脚步,也侵蚀不了朕的心智,朕受命于天,却想看看天到底是什么?白玉京是你能拿出来的最厉害的拖延之计了么?

      昨日见你拿出白玉京的玉牌,朕的心里悲凉极了,以为连你都没有追随朕往前走的勇气了,今早见到你过来,朕心大慰,牌子拿回去吧,有功夫就研究一下,没工夫研究就扔在迷林,等到我们确实穷极无聊了,再去解开其中的秘密,就当是一种游戏。

      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朕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想看着我们走的这条路能走到什么地步,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云烨又拿着玉牌出了宫门,长孙看着云烨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李二:“陛下这么做是何道理?您不断的对云烨施加了足够多的压力,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么?”

      “滑头就是滑头,难得还有一丝忠谨之心,第一次施加压力他就远窜到了岭南,第二次施加压力他就拿出了白玉京,还不错,这两个法子虽然简单,却成效斐然,刚才朕差一点就不愿意还他玉牌了,拖朕的后腿,估计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就这样,还把他折磨的要死,也就这个样子了,以后可以放心的使用他了,他的来历朕再也不会去追究了,这些年在陇右荒原巡梭的人可以回来了,朕信了他的话。”

      云烨要回了玉佩立刻就感觉全身畅快,自己到底没有丧失自己做人的底线,现在的云烨又可以对着所有人嬉笑怒骂无所顾忌了,他能感觉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云全部散去了,原来恐惧来自自己本身而不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

      果真是人若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一会儿妄心才起才诸有被刺伤啊,刚才路过太液池的时候,在那边水洼里羁留的几只野鸭子已经不见了,它们也该飞走了,北风起,太液池就要彻底的结冰了。

      云烨回到玉山放下一切的心思在老老实实地教书,每天都把自己的课业安排的满满的,除了处理一下岭南水师的公函,就是在批改作业。

      算学想要学好,就必须动手,演算和解开各种各样的难题,于是在低年级的学生课本上就出现了经典的小明同学和那个疯狂的水池管理员,至于两匹从长安和洛阳相对奔驰的骏马更让书院的学生叫苦不迭。

      为了能帮助李泰,云烨给李泰和希帕蒂亚讲解了最原始的空气动力学,李泰无法理解自己的宝马在奔驰的时候会遇到空气阻力甚至还会遇到浮力,如果速度过快,浮力自己就能把宝马托起来,至于什么是流线型,他就更加不明白,无论云烨拿试管滴出多少的水滴也无济于事。

      云烨不管,自己当初学到的东西就剩了这么一点,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王八蛋,我自己都不理解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从脑子里把那些早就模糊的东西搜索枯肠的挖出来一股脑的灌输给他,谁管你理解不理解。

      希帕蒂亚骑着马那斗篷兜风,结果被大风从马上吹得掉了下来崴了脚,她不顾疼痛,又在马肚子上安装了一个风车,四面都档上,只留下下面的方向不堵,当马匹奔驰的时候,风车果然转了起来,马匹奔驰的越快风车就转的越快,她认为让风车转动的那股力量,就是所谓的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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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节 玉山轶事


      皇帝进家和强盗进家云烨看不出有任何的区别,一样的鸡狗跳,一样的群魔乱舞,反正他们进了家之后,你的家就不是你的家了,家里的主宰就成了人家。

      所以当云烨看到皇帝和皇后在自己家的温室里转悠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多好的金桔啊,怎么就能舍得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皇后挎着菜篮子是个什么意思?扮农妇么?莲花菜这种高档货是费了老劲才让商人带过来的,你又不会做,干嘛要砍下来两颗?它们现在只有拳头大,就不能等到它们长到脑袋大小再砍么?

      “云家也就是菜园子侍弄的不错,别的也就一般化,这个红罗卜朕很喜欢,你多拔一些,困倦的时候吃一两根很不错。“

      长孙很听李二的话,于是又从木槽里拔出来两颗指头粗细的胡萝卜,想想不够,又下了狠手,看样子还想对刚长出来不久的茄子也动了心思。

      长孙就不会做菜,云烨太清楚了这一点了,她只会熬银耳莲子羹,并且把这一门手艺练到了极致,云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长孙熬的银耳莲子羹确实是饮食中的极品,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只学自己必须会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从来不肯多用心思。

      想吃菜自然有最好的厨子给他做,想穿好衣服自然也有最好的裁缝给她缝制,但是在李二批阅奏章,批阅的心烦气躁的时候,总有一碗养肺顺气的温热莲子羹悄悄地放在案头,无论是羹汤的温度还是时机都把握的极好,这口暖人心扉的银耳莲子羹长孙从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云烨怀疑,长孙说不定就是靠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才拴住了李二的心。

      后宫里美女无数,杨妃,阴妃都比长孙好看,尤其是杨妃,艳色冠绝天下的帽子扣在她头上都能戴的稳稳的,再加上现在非常幼齿的徐惠长孙在宫里可以说强敌无数,指望皇帝长情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在这样强敌环伺的环境里,李二心里认可的老婆从头到尾就长孙一个,以至于长孙死了之后,的二十年间,后宫再无女主。

      从里间又出来两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不是杨妃和阴妃是谁?他们全家这是组团来祸祸云家了,杨妃喜欢吃西瓜,所以就摘了一篮子的西瓜

      如果是成熟的西瓜云烨也就认了,西瓜熟了就是给人吃的,给谁吃不是吃啊,可是拳头大的西瓜能吃吗?回去发现是生的,李二不会怪罪杨妃,他只会训斥云烨为何不把西瓜弄成熟了再摆在花房里。

      阴妃的身边好歹有小丫在,所以她们摘得草莓就非常的不错,红艳艳的,怎么看都招人喜欢这是书院的先生们从秦岭挖来野生草莓不断地饔丬化才有了现在的样子,明年开春就要大规模种植,没想到现在就被拿出来了这个败家的妹子见了婆婆就把哥哥扔到墙外面了,还在嘀嘀咕咕的对阴妃说后面池塘里还有松江运过来的四腮的鲈鱼···…

      李二他们老四口这是把云家当成了休闲的农庄啊,再加上有小丫这个吃里扒外的云家想保住自己的秘密很有难度。

      趁着李二没发现西瓜都是生瓜蛋子拱手对杨妃说:“娘娘摘的这些西瓜品相不好,微臣给您摘些更好的。”

      杨妃从小就在皇宫长大,嫁了人继续在皇宫生活,可说她看到的世界就是红墙圈起来的那一方世界,所以云烨自然不会嘲笑她不懂这些,如果是徐惠,云烨会把世界上最尖酸的话给她不知为何只要想起徐惠,云烨的心里就酸酸的也许这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普遍心态。

      谁说西瓜大就一定是熟的?李二也兴致勃勃的挑西瓜,找了一个最大的拿手拍拍,就摘了下来,让断鸿抱着,看样子他准备自己吃。

      杨妃看到云烨把她摘得那些瓜倒进了旁边装枯叶的筐子,就明白自己摘的西瓜不对,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西瓜长得漂亮而已。

      云烨和杨妃,阴妃在一起就没有多少避讳,他认为这两位都是长辈,李二,长孙也这么认为,要是云烨敢和徐惠走的这么近,李二不扒了他的皮才是怪事。

      杨妃很喜欢这些东西,也喜欢听云烨说西瓜的习性,就连李二都竖起耳朵听云烨讲解,说到如何挑选一个成熟的西瓜的时候,李二就狐疑的瞅瞅断鸿抱在怀里的那颗大的,但是他不准备更改。

      “娘娘,西瓜就是这个样子,您既然喜欢这些农事,不妨在您的宫里也建这么一座温室,悠闲之时在里面打理下这些瓜果,绝对能起到修心养性的作用,对您的身体也有裨益,家祖母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然健旺,就是得益于这些小农事。”

      李二点点头说:“不错,这样修心养性的方式要好过那些歌舞,也好过吃斋念佛,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说的就是此理,杨氏,你性子文静,打理些花草正和适。”

      杨妃赶紧拜谢,长孙瞅瞅云家的花房,就对杨妃说:“就照着他家的样子打造吧,到时候让云家把种苗运进宫就好。”

      云烨幽怨的看了长孙一眼,只说运进宫,完全不提费用,更不要说其中动用书院先生的费用,现在谁不知道许敬宗就是一个黑了心的。

      喝了一杯茶,李二和他的三个老婆满载而归,车马就继续往玉山奔行,此时的玉山道路上已经人满为患,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车驾,想快速的穿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程处默带着清河混在人群里指着垂头丧气的云烨咧着大嘴笑,长孙冲青衫飘飘,颌下短须也已经有了些规模,骑着马载着豫章,男的帅气女的娇媚,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豫章本身就稳重,没想到长孙冲硬是把她抱上了马背,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不由得大羞,一只手隐晦的落在长孙冲的肋下,不熟悉的人是没办法发现他的脸在微微扭曲。

      高阳就完全不在乎,穿着大红的衫子跨坐在房遗爱的马背上,兴奋的大呼小叫,要不是房遗爱紧紧搂着她的腰早就掉下去了。

      其实这些场景都有强烈的表演性质,李二也非常的喜欢看,隔着车窗不断地指着自己的女婿笑骂,长孙也是笑意盈盈,今日上玉山的都是大唐的勋贵,处在这样的人群里,李二的安全毫无问题,在人员的筛选上,严松几乎做到了精益求精,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

      李纲坐在车子上,被那只叫做大拴的熊猫拖着出现在东羊河的河口,给庞玉海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张嘴问皇帝和那些勋贵们要钱,但是今年的资金早就安排了用处,不能免费的,虽然那些和尚道士极力的劝说,并且表示能资助一部分,庞玉海也不愿意受制于人,于是,李纲先生就打算守在河口收钱,老先生认为,孩子们付出了努力,没有回报这是非常的不该,就算是皇帝你也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且,老先生认为,自己德高望重的,都跑出来当守门的,一枚银币真是太廉价了,于是,门票就变成了两枚银币。

      皇帝皇后自然是要第一个进场的,点灯仪式还要他们主持才行,云烨连忙给了皇帝和皇后一人两个银币,李二皱着眉头才要训斥,就看见云烨指着躺在熊车上昏昏欲睡的李纲,并且摇摇头,长孙莞尔一笑对李二说:“您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李二哑然失笑,一代文宗当把门的,也就书院能干的出来,这个面子得给,许敬宗不知为何,把守钱箱子的学生撵跑,自己亲自守在那里,而且目光炯炯,看样子,今晚不打算免除任何人门票。

      李二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觉得大是新鲜,他知道这是书院的老先生们在和自己凑趣,是想把今晚的气氛搞得更加热闹一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把两枚银币亲自交到李纲手里大声说:“这是朕的看灯钱,您数数。”

      李纲裂开嘴笑道:“这是小孩子们在为自己明年的饭食想的好法子,陛下的恩赐自然要收好,许敬宗,老夫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数数。“

      许敬宗连忙接过李纲手里的钱,特意拿胶水粘在箱子底笑着对李二说:“有了陛下的这两枚压箱钱,明年学子们就能多吃两顿红烧肉喽。

      李二哈哈一笑,在庞玉海的恭迎下直接向一个小台子走了过去,长孙没好气的把钱拍在李纲的手里说:“都说学问越高,越是淡泊,您老倒好,越是学问精深,就越是小气。“李纲翻了一个白眼说:”老夫有两千多个孩子等着吃肉呢,大方不得。“

      杨妃,阴妃也笑着把云烨给的钱放进钱箱子,许敬宗装模做样的清点一番,惹得身后的勋贵们哄堂大笑。

      云烨黑着脸不断地派钱,当断鸿朝他伸出手的时候,就果断的把钱袋扎紧收了起来,凭什么你的看灯钱也要老子出?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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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节善良需要回报


      随着勋贵们涌进了东羊河,庞玉海向李二跪进了一把弓李治给自己的老爹奉上了一只狼牙箭,前方五十步远的地方,只有一豆星火在寒风中摇曳,李二习惯性的张弓开箭,马上皇帝就是不同于太平皇帝,弦声如雷,箭如流星,那豆星火瞬间就熄灭了,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灯灭的地方忽然爆出一大蓬火焰,数十条火龙在夜色中在河面上蜿蜒而走,走到哪里,那里的冰灯就会被瞬间点燃,河面上顿时闪耀出璀璨的灯光,美的就像一场迷梦。

  李二咪上眼睛,非常享受万民欢呼的感觉,长孙站在皇帝的身边接受勋贵们的弯腰礼,李泰身前是一头最肥的熊猫,欢呼一声就驱赶着熊猫车去追逐那些蜿蜒的火龙,这本来就是他设计的,涂上火油和硫磺的细绳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点燃,而且烧过之后细绳化为飞灰,给勋贵们留下火龙凭空燃烧的影像。

  不是肥硕的熊猫就一定有力气,云烨的熊车,长孙冲的熊车,程处默,李治,房遗爱,高阳,甚至兕子的熊车都从李泰的熊车边上缓缓滑过,给李泰拉车的熊猫反而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张着嘴问他要吃的,惫赖的模样引得李二哈哈大笑,长孙也笑的弯下了腰,那些贵妇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地一场比赛变成了一个大笑话,李泰的脸黑的像是染了墨汁。

  从身爬犁上拿了一块蛋糕,这只熊猫总算心满意足的拖着爬犁慢慢的晃悠,熊猫最听谁的话?毫无疑问是兕子的,拖着她的那只熊猫,四肢紧紧地扣着地面,卖力的向前飞奔,担心她受了风寒,李泰特意把他的白熊皮的大氅给兕子围上,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雪白的大团子小脸红扑扑的,大声的喊着给自己的熊猫加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兕子的领先优势很大,高阳的熊猫拖着她去了黑暗的地方出恭气的高阳在熊猫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两脚。不过当她看到领先的是兕子却又开心起来,跳下熊车就在冰面上快跑,鞋底下的钉子把冰面抓得很牢,很快就追上了兕子,站在一边大声的给兕子加油。

  云烨因为耍赖用一根竹竿帮着熊猫撑爬犁,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长孙冲紧紧地在后面追赶弄得李二都为兕子担心,不过非常的不幸,长孙冲的熊车跑得太快拐弯的时候不小心翻了车子,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冰面上滑了好远,等他爬回来再把爬犁翻过来的时候,全长安的勋贵都在为兕子喝彩,因为她的熊车已经冲破了彩带,第一个到达了目的地。

  兕子开心极了,往日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孙思邈笑着过来祝贺兕子公主得胜手却在兕子的颈项,和手腕上试探一下,回头对皇帝点点头表示无碍李二这才大声的宣布兕子公主获得了胜利,心情激荡之下居然把自己的贴身玉佩赐给了兕子这个胜利者。

  杜荷获得了第二却引来一大片的嘘声,只好抱着头从人群前面逃跑谁都知道其余参赛的人斗不过是在陪兕子玩耍,拍兕子的马匹,效果远远地要好过拍李二自己的。从李二不断地举着冰杯与周边的大佬们喝葡萄酿的频率就知道李二心情好极了。

  熊猫车的广告被他们做的非常的合适,那些贵妇,贵女们都希望能乘坐一下熊猫车,于是风度翩翩的书院学生就出现了,庞玉海挑选这些学生的时候特意申明不要聪明的只要漂亮的,这些衣衫浆洗的非常干净的学生操着最文雅的语言对那些把闺女挡在身后的贵妇们说:“夫人想要乘坐熊车自然是可以的书院为了承办这次灯会,特意准备了五十辆熊车,都是免费的,只要您喜欢,学生这就给您牵一辆过来,坐着熊车,在寒夜里观赏这些人间奇景,定会让您永生难忘。“

  话语说得轻柔,笑容看起来也非常的和蔼,这些漂亮的学生不管是看美女还是看丑女,眼神都是一样的倾慕,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心生好感。

  憨憨的熊猫拖着车子过来,还知道拿大脑袋蹭蹭这些金猪的裙子,更是让这些贵妇,贵女欢喜的直跳脚,年轻优雅的学子把贵妇安排到熊车上,就躬身退下,礼仪周全的让人无话可说。可是啊,坐上车子问题就来了,熊猫他不走啊,不管怎么催促它都不走,一个劲的把脑袋往贵妇的裙子上蹭。

  还没等贵妇发火,那个很有礼貌的学生就走了过来,在熊猫的脑袋上抽了两巴掌发现熊猫还是那副死样子,就为难的告诉贵妇,想要熊猫走,就必须先把熊猫喂饱,这家伙的嘴很刁,出了书院的蛋糕别的一概不吃,说剿里就一副窘迫像,书院的蛋糕很贵,尤其是黑了心的许院今明两晚上供应的蛋糕价格订的很高,自己买不起,要不然我们不坐熊车了,学生陪着夫人和小娘子在冰上漫步也不错。

  看到别人家的熊猫喂了蛋糕之后已经开始慢慢行走了,贵妇虽然对两个银币一块蛋糕的价格略有微词,但是在女儿的催促下,还是买了好几块,熊车慢慢的走,学生就在一边缓步跟随,给她们讲解那些冰灯的来历和故事,于是贵妇看灯看得如痴如醉,小娘子偷看学生看得意乱神迷。

  “金台兄,能不能不要小弟再去伺候侍郎家的夫人小姐了,那母女俩都不看灯,全盯着小弟看,已经转悠了两趟了,熊猫也累的直喘气,银币赚的不少,可是小弟实在是想要吐了,吾辈读书人······“

  “吾辈读书人就要为大众谋福利,两千多兄弟明年能不能吃到纯粹的红烧肉就看我们兄弟今晚的表现了,我们一直都文质彬彬毫无失礼之处,毫无被人诟病之处,哥哥我不是也在陪着韩公家的闺女么?那个闺女足有两百斤,哥哥我不但要谈笑风生,还要帮着熊猫推车,个中的艰辛实在不足为人道也,想到学弟们明年吃到肉食的快乐,哥哥我就无所谓了。“

  “从今往后,对于贵人家的小娘子小弟我算是死了心了,娶了这样的娘子,就算能够加官进爵,将来也必定生不如死。“

  “谁叫你去评判人家的闺女了,君子不论他人是非,我们需要的是她们荷包里的钱,书院里出去的人如果还要攀龙附凤,你就不怕在同僚中间抬不起头?“

  书院在大肆的赚钱,那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小孩子们也很忙碌,相比书院那些黑了心的,折些可爱的男女幼童就可爱多了,五个铜子一盏的小冰灯,确实算得上厚道了。

  这些小孩子纯粹是无知,所以也就无畏,一个梳着双丫髯的七八岁小女孩,挡在李二前面一定要把一盏冰灯送给李二,认为天黑了没有灯照着很不方便,李二开心的接过小冰灯感谢了小姑娘,却发现小姑娘并不走,正在奇怪的时候,云烨丛口袋里掏出五个铜子递给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才开心的跑开了,继续找冤大头送灯。

  “这就是你标榜的诗礼天下?“李二看看手里的冰灯出言问云烨。

  “很好啊,她出于好意送您冰灯,这就是礼,您回赠她五枚铜子这也是礼,小姑娘就是在严格的执行君子之礼,我们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现在不过是还了小姑娘一滴水,这有什么不妥的,更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惠,所以还是立刻把情义还掉比较好,从佛家的理论上来讲,这是一饮一啄,恩惠是一种孽障,必须快快除掉,如此方能超脱物外,从道家…···“

  “闭上你的臭嘴,好好地道理被你歪曲成什么了。“李二已经有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说,好心和好意,是需要鼓励的。“云烨躲得远远地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

  前面就是东羊河瀑布,现在这里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几十名高僧正在不断地念经,李二侧耳一听原来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是为逝者祈福的经文,乃是玄奘亲自翻译出来的,似乎隐隐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喧闹的游客只要到了此地,就会立刻安静下来,上一炷香,等到玉磬响起就匆匆离开。后面还有无数的人等着上香。

  李二背着手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和云烨继续往前面走,饶是他如何的淡定,到了老子骑牛雕塑面前也无法淡定了,通体雪白的老子造像古意盎然,座下青牛憨态可掬,袁天罡正在给信众讲述《道德经》,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反正李二一脸的无所谓,走上前上了一炷香,表达了一下敬意,为老祖先增添了一些愿力就离开了,只是身后袁天罡讲经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庄严。

  大唐凤凰的样子,如今全是南苑极乐鸟的样子,只不过身体大了好多倍,长孙非常自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老阎站在皇后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给皇后画像,背景就是那只色彩斑斓的凤凰,李二凑到阎立本身后看看,点点头,示意皇后不必起来,他就带着云烨继续到处溜达,今夜,他非常的享受今晚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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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节 鹰嘴崖低了


      夜注定无眠,李二隐身在一处幽暗的角落,看着灯火斑斓处的人群,满身满心都是平和,节日总能让人欢快起来,更何况今日算得上普天同庆。

  他看到李治用绳子拖着兕子的冰车在冰面上来回奔跑,兄妹俩都笑得很开心;也看到李泰揽着希帕蒂亚的腰身,一边给她讲解乘龙引凤的典故,一边偷偷的把手往希帕蒂亚的翘臀上滑;也看到小丫骑在一头冰雕的巨象身上大声欢呼,底下的阴妃一脸的惶急;也看到李黯和莳一边一个簇拥着杨妃在灯河里漫步;他看到了勋贵们豪放的狂饮;也看到了贵妇们窃窃私语时的媚态;看到了长者的笑容;看到了幼童的欢乐;也看到了一个强大兴盛的帝国。

  他有些憎恶周围的高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看遍天下。

  “登山!”李二简洁的给断鸿下了旨意,他想站的更高些。

  皇帝登山,自有万民景从,李二却不愿意太多的人分享他这一刻的心境,只带着云烨,准确的说是押着云烨陪他登山,云烨不愿意去,鹰嘴崖上冷风嗖嗖的,能把人冻成冰棍,为什么一定要黑乎乎的登山?待在山下看看那些为了显示柔美的身段,特意穿的很少的贵妇们冻得乌龟一样的怪样子岂不是更好?

  山道上布满了禁卫,很可怜,穿着铁甲估计已经被寒风夺走所有的体温了吧,僵在山道上跟冰雕差不多,李二治军极严,严松更是一个吃人的恶魔,这些将士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和严松这个魔王打交道。

  看到程处亮挎着腰刀,手执铁槊威风凛凛的站在风口上鼻涕流的老长,云烨就把身上的三件轻裘脱下来一件给他披上,伺候皇帝就是一件苦差事。

  同样穿着铁甲站在寒风里的严松,立刻就把利刀一样的眼神就飙到了云烨身上对这种威压云烨早就习惯了,李二的威压对自己都不管用,只能动用暴力,你一个禁卫统领算个屁啊于是,又从腰上解下酒壶,还给程处亮灌了一大口。

  路过严松身边的时候小声说:‘我弟弟要是冻坏了,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严松的身子僵了一下,一般这种话都是他对别人说的,轮到自己头上就非常的不舒服,瞅瞅走在前面小轿里的李二小声的对云烨说:“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老子回头就让程处默去鹰嘴崖守风口。“

  “好啊,那我就让你弟弟去最南方和昆仑奴一起划船,这两年大唐的人手不足已经有奴隶贩子准备去远处抓一些,你敢让我弟弟去守风口,我就敢让你弟弟去火炉一样的地方待着,相信我,热起来不比冷起来轻松。“

  “我弟弟在鸿胪寺,又不在你岭南水师,你能将他如何。“

  “年轻人总想去报国立功,于是…···

  “于是他就报了教化属国的漫游船队?该死的,不好好的待在长安

  去什么大海。”严松恨恨的说了两句,就很聪明的不再讨论程处亮穿轻裘喝烈酒这件事了。

  寒冷对皇帝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事,一顶小轿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更何况暖轿里还有身材丰满的才人,估计李二取暖的方式非常的香艳。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鹰嘴崖,亭子早就烧起来火龙李二从轿子里出来,背着手在灯火通明的鹰嘴崖上溜达了一圈子,伏在栏杆上看看脚下的那条灯河,果然如云烨所述,确实与天上的银河一般无二,一些闪烁的亮点不断地移动,那是挑着冰灯的人在行走。天上的流星也该是如此吧?李二看着九天上的银河这样想。

  想比灯河的璀璨整个长安在今夜也是一座不夜城,围绕着城墙一圈的火把在夜色中勾勒出整座城池的外形,龙首原上的皇宫更是灯火通明,李二能想得到今夜的皇宫会是如何的热闹,尤其是自己和皇后不在皇宫,那些妃子们一定会更加的愉悦。

  朱雀大街简直就是一条光带,在光带的下面定然是汹涌的人潮,每年的上元日,都是长安城最疯狂的时刻,酷爱舞蹈的唐人,这时候一定是在进行最疯狂的舞蹈。

  李二看不够这样的美景,还想看得更多,他想看看洛阳,看看晋阳,看看益州,看看扬州,看看岳州,他甚至想穿过群山看到最遥远的崖州,他想看看普天之下的王土,是否都和长安一样陷入了狂欢。

  站的高度不一样,想的问题也不一样,云烨的眼睛盯着云家庄子,今夜云家也有灯会,辛月带着全庄子的人在集市上搭了彩棚,云家也制作了七八座灯山,每家每户都!有自己这个家主今晚应该和自家的庄户掌柜们待在一起的庆祝新年,而不是站在鹰嘴崖上吹凉风。

  李二的心思是上天,最好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云烨只想着快点下山,自己好赶回庄子,趁着孩子们还没有睡觉,带着他们多玩一会。

  “鹰嘴崖低了!”李二咕哝一声,就准备下山,他是带着畅想上到鹰嘴崖的,如今兴致已尽,只想着快点下山,那些将士们立在寒风里也太遭罪了。

  亭子里的山珍海味,各种果品一口没吃就要下山,人已经钻进轿里去了,趁着严松大呼小叫的安排护卫之余,云烨窜进亭子,温热的酒浆灌了一壶,左手提着一只烤鸡,右手抓着一只用荷叶包好的蹄膀,嘴里塞满了肉丸子,这才随着队伍下了山,寒冷的天气里不补充一点热量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走到半路见程处亮还是标枪一样的站在那里,很聪明,把那件轻裘绑在了腿上,所谓人暖腿,狗暖嘴,只要腿不寒冷,身体就不会冷到哪里去,皇帝要下山,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值守到皇帝彻底的离开鹰嘴崖,云烨把蹄膀塞进了程处亮的胸甲上,自己一口鸡肉一口烈酒欢快的跟着大队行走。

  又回到了东羊河,此事已经是半夜了,唐人的宴游,可不是一两个时辰能结束的,通宵达旦才符合唐人的性格,云烨的两条腿已经在弹琵琶了,那些游玩了一夜的贵妇,贵女依然兴致盎然,也能想通,一年到头的被关在家里,难得可以出来玩一趟,自然要玩的痛快,春日里放个风筝都能怀念大半年的,遇到书院的灯会岂能不怀念一生,更何况那些漂亮的书院男子还总是吟诗……

  书院的厨子最是霸道,在河岸边上搭了棚子,还是大锅菜的油肥油肥的肉块子在锅里翻滚,红里透亮,土豆也炖的喷香绵软,一大碗米饭浇上肉汁,再堆上些肉块子,土豆块子,绝对是人间美味,更何况书院的红烧肉已经名扬四海了,不少长安的商家就靠书院红烧肉这块招牌活命呢。

  黄鼠家的菜肴做得精致,侍女也长得可人,但是今夜来东羊河的贵人,没有几个喜欢去他家的暖棚里吃饭的,大部分都喜欢抱着一个老碗,坐在粗糙的木桌上吃书院的红烧肉盖饭,这和身份没关系,几位娘娘也坐在那里进食,饭食都一样,唯一比他们多的就是一碗绿莹莹的蔬菜汤。

  长孙很习惯了,应为书院的饭食就是这样的,她已经吃过无数遍,杨妃看着碗里的肉块子发愣,长孙笑着说:“你常年吃素,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今晚就开开荤,书院厨子做的这道菜可是名菜啊,肉一点都不腻,即使不喜欢吃肉,也吃点土豆,比肉香。

  杨妃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土豆,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咬着牙吃了一块肉,就喜欢上了这股子味道,确实和她记忆中的肉的味道大大的不同。

  兕子很想吃肉,李治只给妲瘦肉,这让她很不满,偷偷的吃了一大块子五花肉,才发觉比瘦肉好吃多了,她认为以前被哥哥占了自己不少便宜。

  李二掀开帘子走进帐篷的时候,兕子立刻就抱着饭碗去迎接父亲,还向父亲告了哥哥不许她吃五花肉的恶状。

  李二制止了众人的见礼,笑着坐下来,看看自己家人的饭碗,回头就吩咐给他也来一碗,肉汁要多,肉味要足,不要土豆。

  云烨吃了一整只鸡,这时候打饱嗝都是一股子鸡肉味,要了一碗蔬菜汤压压,才要准备开溜,就看见李泰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希帕蒂亚也是一个模样,两个人都喝高了,而且衣衫还非常的不整齐,天知道两人乱性了没有。

  “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李泰哼唧着云烨酒后独有的话语,一巴掌拍在云烨后背上说:“如何,我父皇飞天的梦想被勾引起来了没有?”

  云烨怵然一惊,立刻就想到李二在鹰嘴崖上说的那句话“鹰嘴崖低了。”作为整个灯会的幕后指使者李泰,他居然存了这种心思。

  连忙把李泰摁在座位上小声的说:“陛下现在就在帐篷里,你的设计非常的成功,明天你要是向你父皇汇报自己的飞天梦,一定会获得支持,现在闭嘴,把这碗蔬菜汤喝了,解解酒,要是再胡说八道,被你父皇听到了,你就入地去吧,还想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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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节 薛万彻的计谋


      极度有组织晚会经验的庞玉海,带着十几个书院的学生在球场上堆了一个巨大的柴堆,趁着大家游玩累了,就给柴堆泼上火油,一支火把撂进去,柴堆就熊熊的燃烧起来,等到勋贵们都凑过来,八个短打扮的学生就在八张桌子上开始疯狂的跳起了胡旋舞,尤其是跪在桌子上完全靠腰力腾空而起的时候,顿时就点燃了勋贵们跳舞的热情。

  直到这个时候云烨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土鳖,许敬宗都能呼喝着疯狂的转几个圈子,只有自己对舞蹈一窍不通,薛万彻跳的兴起,甩掉衣帽,给头上扎一条红带子,露出黑魇魇的胸毛,大猩猩一样的在胸膛捶两下,一纵身就上了桌子,和那个书院的学生对舞。

  两个人跳的热气腾腾,油光水滑的肌肤上全是汗水,就这还不肯罢休,依然花样百出,李纲不时地啜一口果子露,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表演。

  很没劲,只有一大群熊一样的男人在跳舞,却没有一个女子上去跳的,当然,希帕蒂亚这种人云烨从来没有把她归类到女人的行列里去。

  自己爬上一张桌子,摆着花裙子就开始跳古怪的舞蹈,裙子底下的亵裤若隐若现,看的别人目瞪口呆,李泰的面孔黑如锅底。

  李纲无比沧桑慵懒的声音在云烨的耳边响起:“这就是大唐,热烈的像火,澎湃的如同巨浪,轻盈的和春日的和风一样,该快乐的时候我们不做作,该严肃的时候我们不轻浮,该勇猛的时候我们就像猛兽,该温和的时候我们就是退潮的浪花。

  多好的时代啊。小子,你有幸生在这个最美的时代里,并且能为他添砖加瓦,这就是一种福分,你没有经历颠沛流离的战乱,没有经历过易子相食的惨剧,没有伤感过生离死别,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何其幸也。

  老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往来岁月已经屈指可数,可是老夫还是留恋这个时代,宁愿苟延残喘也不愿意离去,多美啊,小子。老夫出生于苦难之时,成长于颠沛流离之间,侧身于谎言和欺骗之中,如今,快死了才品尝到做人的甘美。

  老夫嫉妒你啊,你的经历里只有雄阔和壮美,没有使人潸然泪下的屈辱和悲哀。这两种感情也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小子,加把劲,让这个最美的时代多延续几年。老夫转生之后也想从幼儿时期就感受一下这样的自豪。“

  李二和长孙也站在一边看,李纲的这番话与其是在对云烨说,不如说是在向李二进言,不要轻易的打破现在的好时光。他敏感的觉察到了李二的变化。

  “李卿啊,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繁华尽处必然就是无尽的悲哀,朕是天下的主人,最大的渴盼就是能让盛世永留在这片土地上,然而,朕的寿命是有限的,一千万声万岁的祝愿也不能使朕的生命多留存一刻,朕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朕的生命里程没走完之前,盛世必将绵延,可是朕无法保证百年后他依然能够保持如此昂扬的姿态。

  所以,朕必须未雨绸缪,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午夜梦回之时朕也是满头虚汗,太极宫深处似乎有朕的梦魇,直到万民宫出现,朕在那里安寝才能感受到无尽的愉悦,因为那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是百姓的心意,而非百姓的血汗。

  每次批阅奏章,朕都在问自己是否将百姓的利益放在了首位,一旦私心涌现,朕就惭愧的口不能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早就说过,忽视了百姓的力量,其实就是在自取灭亡。

  您不必担心,民心在朕的身边,朕就是无敌的,任何想要毁灭这个最好的盛世,都会成为朕的切齿之敌,必将被朕碾成齑粉。“

  听了两位的话,云烨想跑,一个告诉皇帝说现在的时代已经很美了,你不要乱来,大家你好我好的请你当皇帝,你高高在上的享受盛世,我们在底下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求求你,别乱来,这个盛世我没过够,下辈子还想享受。

  另一个告诉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家伙想过安生日子,就要帮我聚拢民心,老子才是天下的主人,必须干掉一些人,只有这样盛世才能延续下去。

  李纲坐在椅子上拱手向李二施礼,李二也拱手回礼,两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条件,反正都很快乐,还干了一杯酒。

  薛万彻已经开始在地上翻跟头了,希帕蒂亚也开始把裙子撩的更高,庞玉海敲出的鼓点越发的密集,吹芦笙的那位腮帮子鼓得溜圆,面红耳赤,双目突出,芦笙都已经发出破音了,还有拿着手鼓跪在地上死命的敲的,云烨认为现在钻进贵妇贵女群里可以肆意的吃豆腐而无人会察觉,因为她们都疯了,手帕,汗巾,鞋子,甚至头上的首饰都在往桌子上飞,她们已经把这里当成长安的歌舞肆了。

  人群只要疯狂起来,就非常的废酒,那么大的一堆火似乎已经驱走了冬日的寒意,一坛坛的好酒被抬了上来,云烨发现了老钱的身影,今年家里酿的酒多了些,窖里存不下,如果都换成银币就能放在宝库里面了,有这样整天为家里操劳的管家,云烨认为当初把他买下来实在是太值了。

  辛月担心云烨被冻着,特意让老钱送来了熊皮大氅,云烨把自己身上的轻裘扔给了刘进宝,自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睡一觉。

  北极熊的皮裹在身上就是暖和,主要是它够大,躺椅上一躺,只露出鼻子,瞟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就呼呼的睡了过去,今晚忙活了很久,还爬了一躺鹰嘴崖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了高昂的喝彩声,还有悠扬的笛声,谁去管他们怎么去胡闹,有皇帝在百无禁忌。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曲终人散,昨晚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现在只有几缕青烟,地上到处都是狂欢过后遗留的垃圾,当然还有几个垃圾一样的人,比如薛万彻,他昨晚玩的开心,喝的也痛快,现在裹着皮裘打呼噜也打得肆无忌惮。

  刘进宝低着头像一头鬣狗在垃圾堆里找东西,见自家侯爷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在云烨鄙夷的目光下,这才摊开手掌,这家伙的手上赫然多了两枚簪子,价格不菲。

  “送回去,咱家丢不起那个人,想要钱跟我说,用不着翻垃圾。”

  “侯爷,您在睡觉,小的又不能远离,无意中发现了一根簪子,于是就随便看看,再说薛侯爷也需要照顾,他家的仆人居然走了,这也就是他家,要是在咱家,夫人会杀人的。”

  云烨叹口气,昨晚伺候薛万彻的必定是公主的仆人,不是薛家的老仆,看样子他们夫妇间连最后的脸面都扯破了,这样的仆人确实该杀。

  薛万彻也醒了,从地上找了一个酒坛子晃晃,发现还有残酒,一仰脖子酒一干而尽,砸吧两下嘴吧对云烨说:“把你家的马给我一匹,我要回长安。”

  云烨和薛万彻一起爬到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就回了云家,薛万彻要走,云烨要他吃完早饭再回去,两个人洗漱过后,一人端着一碗小米粥慢慢喝着。

  薛万彻突然狡诈的笑了一下对云烨说:“我是不是挺惨的?”

  “堂堂侯爷混到你这种地步不如死了算了。”和他说话云烨根本就不用多想,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太隐晦了这家伙会领悟错。

  “那你说我这种猪狗不如的惨状,陛下看见了没有?就算是陛下没看见,娘娘一定是看见了吧?昨晚是我故意激怒那些仆役的,我薛万彻也是领军的大将,人虽然粗俗了一些,智谋却不会少的,你说我现在向陛下请命镇守岳州,你说陛下会不会同意?”

  “能不能去岳州不知道,反正公主府今天会死很多人,你个混蛋怎么一出计谋就是毒计啊?你把公主府的那些下人不弄得死绝你不会干休是吧?”

  薛万彻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得意的嘿嘿两声,拳头大小的包子居然被他一口就吞了下去,双手扶着桌案对云烨说:“你我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丈夫不反击则罢,一反击就要砸在她的命门上,她以为她是谁,如果没有一个公主的头衔撑着,给老子做丫鬟老子还嫌弃她长得难看。

  我们的富贵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回来的,不是趴在女人肚皮上拱出来的,她以为老子这辈子就需要当一辈子的窝囊废?她忘了,老子是猛虎,困于笼中也是猛虎。“

  长安确实是一个是非之地啊,连薛万彻都知道用计谋了,他以前打仗难道不是就知道往前冲的么?被刘黑闼活捉后剃成秃瓢撵了回来,难道说从那以后就长了记性?

  上元日过去了,今天是个好天气,薛万彻忙着回家去看那些仆役被乱棍打死,也想看看丹阳气急败坏的脸色,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自请外出,骑着云家的马匹,风一样的向长安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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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节 杀仆劝妻


      我们的历史上永远都把智谋妖魔化了,这是云烨在到达大唐之后亲身经历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李靖雪夜奇袭颉利不过是趁着天气寒冷,跑了百十里地袭击了颉利的大营,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其不备。

  大部分的战争没有什么奇谋妙计,凭借的就是战场上的实力对碰和战斗技巧的使用,谁能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最大,谁就可能获得胜利,这里面又包括了勇气和技能。

  薛万彻的计谋就是让皇帝和皇后看到他们的无敌猛将,如今砥辱于奴隶人之手就足够了,一方面可以让皇帝夫妇看到自己对皇权的无比的尊敬,又一方面告诉皇帝自己往日的功勋换来的荣耀,还比不上一个被公主宠幸的奴隶。

  他的计划就是这么的简单,如今他成功了,刚刚进了公主府,里面就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作为沙场上的悍将,这样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了,这人血,其他动物的血液没有这样浓重的腥味,味道也不会散发的这样远。

  从小就开始服侍他的老仆接过薛万彻手里的马缰,刚要说话,薛万彻就吩咐道:“这是云侯家的马匹,是一匹好马,多喂些豆料,给它披上毯子,刚才跑的太急,身上的汗水还没有下去,不要怠慢了。”

  老仆躬身退下,薛万彻摇着马鞭进入了内宅,梅树底下堆放着五六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被杖毙的,一个戴着乌纱的内侍抱着手站在院子里,冰冷的眼睛盯着院子里那些瑟瑟发抖的奴仆,旁边的地上又是六个仆人被按在地上接受处罚,十六名掌刑的内廷宦官。轮换着行刑,奴仆一声不吭,是因为嘴里被塞了一个穿着绳子的木核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水火棍打在奴仆的臀背上就像是敲打在装满粮食的麻袋上,只发出啪啪的声音,薛万彻很满意这个声音,这是丝毫未曾留手的表现。

  丹阳到底是一个娇娇女,她没有经历过这些残酷的场面。想要躲开,却被两个宦官紧紧地扶住,并且保证她能看到这样残酷的行刑场面。

  丹阳见到薛万彻回来了张口叫道:‘夫君……“她想请薛万彻求求那个宦官,放过正在受刑的那个马夫,这个人她很喜欢。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薛万彻截口说:“公主不必关心。我在玉山已经用过早饭了,现在不饿,许久不在军中,对这些刑罚都已经陌生了,没想到在家里能欣赏到这么纯熟的手法,确实不易,公主也好好看看。他们都是用刑的好手。”

  那个脸上没有二两肉的内侍听了薛万彻的话笑着说:“薛侯有所不知,军中行刑和宫内的行刑的手段有所不同。军中行刑咱家随陛下征战辽东的时候见过。“

  薛万彻大笑道:“原来还是一位上过沙场的,陛下东征俺老薛也在军中护卫陛下,咱们倒是没见过面。说不定是俺老薛的福气,军中行刑老薛见过无数,宫里的行刑手段,这还是头回见识。这倒要听听内侍的高见。”

  内侍笑的嘎嘎的指着薛万彻说:“您幸亏在军中遵纪守法,没碰到陛下的火头上。张亮,张侯爷您认识吧,一顿棍子打的叫苦连天,就这还是陛下要求不得下死手。咱家就这让你见识一下宫里的手段。”

  说完话就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行刑的内侍顿时加快了挥棍子的频率,棍子打在那些受刑的奴仆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中间夹杂着轻微的骨骼断裂的声响。

  薛万彻侧耳听了一会,冲着一脸得意的内侍道:“这分明是外轻里重的打法,皮肉完好无恙,但是骨骼却会寸寸断裂,好手段。”

  内侍笑着又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棍子的落点开始逐渐上移,他们嘴里的木核桃已经被取了出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内侍得意的对薛万彻说:“薛侯,这一招叫做赶肺,练到极致能把五脏六肺都从嘴里给赶出来,孩儿们练得不到家,只能赶肺而已。”

  薛万彻哈哈大笑,特意蹲在那个马夫的身前眼神冰冷的就像一块寒冰,他准备看看这个人的肺是如何被棍棒赶出来。

  内侍没说假话,马夫已经无力向公主求救,不断地有血水从嘴里涌出来,里面夹杂着一些粉红色的内脏,努力的把身子往上挺一挺,一大块肺叶就喷出了一丈多远,脑袋重重的垂落,就再也不动了。

  薛万彻拿脚踢着那块肺叶笑着对内侍说:“却不知这男人和女人受刑有什么不同,老薛我在军中只见过男人受刑,女子受刑倒是从未见过。”

  “这有何难,娘娘只下令惩戒一下,陛下说打死了干净,只惩戒男子,不惩戒女子也不像话,来人啊,再拉五个女的出来继续惩戒。”

  内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就让丫鬟们乱成了一团,丹阳看看混乱惨叫的丫鬟,再看看眼神寒冰一样的薛万彻哀求道:“你要惩戒,就惩戒我吧,别杀她们。”

  薛万彻脸上带着笑容对丹阳说:“你感谢云侯吧,要不是他硬把我拖住在他家吃了一顿早饭,你身边的人这会该死绝了,老子和云侯这样的人在沙场上三荡三决,杀敌无数,才获得今日的荣耀,怎能砥辱于奴隶人之手,云侯心善,老子不是,你如果在沙场上见到老子,一定会以为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这位公公,也是上过沙场的,你问问他就知道,云侯从沙场上下来是个什么样子,老子经历的场合比云侯经历的还要惨烈十倍,人命在我们眼里连草都算不上。“

  丹阳把身子拼命地往后缩,她认为薛万彻好像要吃了她,她第一回发现薛万彻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嘎嘎嘎,云侯在安市城一役攻破城池之后就开始屠城,他从前面下来向陛下缴令的时候老奴就在中军大帐,云侯沾满了泥浆和血水,血腥气浓重的让人作呕,那时候的云侯,可不是您见到整日里笑嘻嘻的云侯,薛侯如何作战老奴没见过,就功勋册里的那些战役,那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的,公主殿下,娘娘今日命老奴前来训诫,老奴不会别的,就会行刑,也就是说娘娘和陛下准备让老奴拿人命向公主劝诫。”

  给女子行刑很麻烦,两棍子下去就屎尿齐流,不到二十棍子就半点声响都没有了,内侍笑着朝公主和薛万彻告辞,薛万彻将内侍送出了公主府,临别的时候内侍摸摸自己沉甸甸的袖子大为满意,按照他的经验,绝对不会少于五十枚金币。

  薛万彻回到了院子瞅着满院子的死人,把瘫倒在地上的丹阳扶起来,送进了内室,丹阳一骨碌就钻到帐子里面,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李渊死后,李二就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非常的冷淡,除了每年参加长平公主的祭日活动外,丹阳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获得皇帝的接见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二对她们跋扈嚣张的性子非常的不满,尤其是听说自己的姐妹居然在给自己的侄女介绍面首,心中就更加的愤怒,没有动杀机,李二已经算得上宽厚了。

  “丹阳,你一直长在深宫里,被娇宠着长大,不知道在外面讨生活有多么的艰难,你们钱财来的容易,总会有漂亮的男人围着你们打转,知不知道啊,那些靠吃软饭才能生存的男人,在我们眼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你是皇女,身份高贵,至少应该找一头猛虎,没有猛虎找头狼我薛万彻都没有这么愤怒,你找只蚂蚁算什么?还想让那些蚂蚁的后代取代我百战得来的勋位?他们配么?

  知不知道啊,你们以前能嚣张起来,是因为太上皇还在的缘故,你看着,如果你们还是这副死样子,陛下一定会拿你们开刀,居然还敢给高阳介绍面首?你们以为所有的公主都和你们一样无耻吗?

  房玄龄是什么人?嗯?你不知道他是当朝的宰相?他威严起来朝堂上的百官都要噤若寒蝉,十五年的宰相啊,你们怎么敢羞辱他?这是你们在自己找死啊。

  我们夫妻,其实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夫妻,背地里你在我心中与路人无异,你们要找死,我为什么要陪你?凭什么?

  实话对你说,你找多少个面首生多少孩子关我屁事,我只不过是太上皇亲封的驸马都尉而已,这是一个官职,不是你的丈夫。这次出手也不是出于憎恶,而是不允许你肆意妄为的牵连到我,话说明白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你可以继续找面首,生孩子,你喜欢把自己弄得臭名远扬,随你的便。

  但是啊,不要去祸害高阳她们,一旦你做出了自寻死路的事情,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老子杀人用不着见血,你受了惊,好好的躺一会,我去吩咐老吴他们给你熬一碗压惊的凉药。“

  薛万彻狰狞的朝丹阳笑了一下,就出了房门,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仆役让他们滚,自己亲自去厨房煎了一碗草药,准备请丹阳服下,这是驸马都尉该做的事情,薛万彻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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