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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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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3章 温柔一刀

  吴懿的夫人蔡氏今天心情非常舒畅,自从来到蜀地之后,这种心情只有过两次,都和吴懿的妹妹出嫁有关,一次是嫁给刘瑁,一次是嫁给刘备。而这一次比较特殊,吴懿的功劳是自己实打实的挣来的。

  与嫁妹妹相比,当然是自己挣来的战功最值得骄傲。面对一群群来贺的贵妇人,蔡夫人从心眼里高兴。这些人平时很少有把她看在眼里的,通常都是她向别人祝贺,今天却是一起来向她祝贺了 ”“ 。

  夏侯徽特意留到最后,等别人都落座之后,她才款款上前,躬身致礼,双手奉上一只木盒,操着一口谯沛口音说道:“妾身夏侯徽,谨以书迹一通,为夫人贺。”

  pángbiān的贵妇人们不少人并不认识夏侯徽,听她说以一副书法作为贺礼,又看到夏侯徽穿得简朴,都以为是哪个小户人家,不少人便冷笑出声,以示鄙薄。蔡夫人对她的礼物没有太在意,对她的口音却一下子上了心。蔡夫人是陈留圉人,与谯沛靠得很近,口音也有几分相似。她到蜀地多年,乡音早就成了梦里的回忆,此刻突然听到乡音,那深埋的记忆一下子浮了出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她颤栗,鼻子也突然有些酸。

  “你原来是兖州人?”蔡夫人此刻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哪里的口音,只能大而化之的说是兖州。上次夏侯徽随着魏霸来,也曾经和她说了好一阵子话,不过当时夏侯徽说的是洛阳官话。也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蔡夫人只知道她是魏霸的妾,口齿伶俐,根本没关心她是哪里人,又是什么出身。在她看来,既然是做妾,那出身想必也有限了,充其量是个大族的旁支或者庶女。

  “夫人离乡多年,心系故土,居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夏侯徽含笑道:“妾身本是谯沛人。”

  “哦。”蔡夫人连连点头。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些复杂。谯沛人。又姓夏侯,那就不是普通人家了。再和魏霸联系在一起,更是不容有任何疏忽。她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不知情的说道:“原来如此。尊夫魏侍中可是我大汉的年轻俊杰。夏侯又是曹魏的贵人。贤伉俪来贺。老妇如何受得起。”

  “拙夫在襄阳多得将军照拂,如今将军加官进爵,理当来贺。”夏侯徽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妾身。却是景仰陈留蔡氏遗风,这才不揣妄陋,以拙文一篇,弄斧于大家之前。”

  蔡夫人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她出身陈留圉县,虽然自己学问一般,可是同族却出现了一位大学者蔡邕,这是整个陈留蔡家,以至于是整个陈留的骄傲。被夏侯徽这么不露痕迹的一捧,她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妇人可爱了许多。

  她连忙谦虚了几句,把夏侯徽手里的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篇字迹绢秀的文稿,篇首三个大字:乐毅论,下面是一行小字:恭呈前贤蔡氏夫人斧正。不禁有些脸红。她虽然出身蔡家,可是她的学问其实不堪一提,当不起斧正二字。不过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夏侯徽又把她捧到了这样的位置,她又怎么能不看一眼,夸两句。

  蔡夫人展开文稿,先赞了一声“好书法”,pángbiān的贵妇人们一听,立刻凑趣的围了过来,一看到那副清秀绝伦的笔迹,不禁叹为观止。这年头的女人识字的不多,哪怕是家里有条件的,也很少有能专门读书的,大部分也就是能读写自己的名字罢了,有一手好书法的更是凤毛麟角。夏侯徽这一手书法足以让她们叹为观止。

  “夏侯姑娘,你这书法……”蔡夫人看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不禁问道:“可是得自我蔡家?”

  夏侯徽轻拍手掌,赞道:“夫人果然是明辨秋毫。妾身书道,曾得蔡夫人昭姬指点,只是资质太差,未得十一。”

  蔡夫人恍然大悟,不由得多看了夏侯徽一眼:“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不料你却是我从妹昭姬的弟子。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有些渊源的。”

  “与夫人同为乡里,便是妾身的缘份。”夏侯徽眼角弯弯,笑意盈盈。她哪里向蔡琰学过什么书道,只是蔡琰所写的蔡邕遗文都藏在宫里,她曾经有幸见过罢了。来吴府之前,她就仔细研究过这位蔡夫人的情况,特地准备了这份礼物。

  果不其然,这个关系终于打动了蔡夫人,蔡夫人亲口肯定了这个渊源,以后就好办了。

  一看到蔡夫人把夏侯徽引为乡里后辈,再加上知道眼前这位小妇人是魏霸的女人,那些贵妇人们再也不敢大意,纷纷围上来寒喧,有的赞夏侯徽长得漂亮的,有的赞她书法好的,总之找出各种优点来夸一夸,以拉近关系。

  蔡夫人一本正经的看了一遍文稿,然后抚卷长叹:“后生可畏,你这一篇《乐毅论》,便是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也未必写得出来。我才疏学浅,不敢置喙,想来有资格评论的大概也只有我那位才高命薄的从妹昭姬了。”

  “夫人谬赞,愧不敢当。”夏侯徽连忙谦虚了几句。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坐在蔡夫人身边,靠着蔡夫人的腿,像一是个恭顺的小辈。不知何时,蔡夫人的手抚着她的背,像一个长辈关照家里的后辈一样,两人用乡音谈笑着,不时的发出快意的轻笑。

  关凤站在人群的外围,远远的看着夏侯徽在只言片语间就打破了蔡夫人的心理防线,不禁撇了撇嘴,既有些佩服,又有些自嘲。夏侯徽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提前准备好了恰如其分的礼物,自然是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接近蔡夫人。可笑自己还热情的指点她。人家这才叫高明呢,跟她一比,自己那点儿小聪明简直不值一提。

  “姊姊,我家媛容姊姊是不是很聪明?”张星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仰着脸,打量着关凤。

  关凤瞥了她一眼,歪了歪嘴:“肯定比你聪明。”

  “嘻嘻,那当然。”张星彩笑嘻嘻的说道:“我阿母说了,媛容姊姊是我们女人里面的豪杰,可惜是个女儿身。要不然。恐怕普通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她一看关凤脸色不好,连忙又说道:“就像姊姊的武技高明,能把男人也打得满地找牙一样。”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关凤眉头一挑。眼神有些不善。

  “当然是夸你啊。”张星彩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握拳。护在嘴前,大眼睛呼闪呼闪的眨个不停:“你和媛容姊姊一文一武,都是女中豪杰。”

  “且!”关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佯作不屑。

  ……

  宴会散后,吴懿夫妇在内室相对而坐,所有的礼物都归了库房,唯独夏侯徽送的那份《乐毅论》摆在两人之间的案上。吴懿已经看过了这篇文稿,此刻慢慢的呷着酒,眉头轻锁,眼神闪烁,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蔡夫人静静的看着吴懿,默默的等候着。她虽然不精通权谋,可是夏侯徽今天的用意她却是听得明白。诸葛亮要通过魏霸与东吴联姻来阻止魏霸的仕途,魏霸看出了其中的要害,却又不能明言反对,只能通过他们递话入宫,请皇太后出面阻止。真要是这么做了,诸葛亮肯定会知道是谁在中间起了作用,吴家有可能被迫走到诸葛亮的对立面。

  虽说吴家一直对诸葛亮的压制有意见,可是真正要与诸葛亮对立,他们还缺乏勇气,要不然吴懿之前也不会一直没有表态了。

  “夫人,夏侯徽上次来,没有表露这层关系,这次为什么要表露?”吴懿放下酒杯,轻声叹息:“这里面的道理,你应该也清楚。魏霸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他是不会来求我的。”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正是因为懂了这个道理,我才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蔡夫人淡淡的说道:“你想想看,扶风的法正死了,益州的彭羕倒了,荆襄的廖立贬了,一起受诏托孤的李严现在处境也不妙。诸葛亮何尝放过一个可能危险到他的人?以前你不出头,是因为你不会引起诸葛亮的注意。现在你已经成了车骑将军,是武人中的魁首,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这个我知道,可是魏霸那竖子奸滑得很,你不要指望他能和诸葛亮正面冲突的。他想两面逢源,只不过是利用我们罢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蔡夫人反问道:“如果他是那种鲁莽的人,你愿意帮他?”

  吴懿眉头微皱,沉吟半晌,用手轻轻的敲了敲那份文稿:“既然如此,你把这份文稿递到宫里去便是,其他的却不要多说什么。宫里到处都有诸葛亮的耳目,我们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太明显。”

  蔡夫人无声的笑了起来:“你啊,真是一厢情愿。今天那么多看着,你以为还瞒得住?那个亲自采桑养蚕的女人虽然没来,可是今天宴会,至少有一半的人会找个理由去汇报。我们和魏家,注定是分不清的了。”

  吴懿瞥了蔡夫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眉头却蹙得越来越紧。魏霸身边的这个夏侯徽是如此精明,真不知是祸是福。朝堂的争斗风险太大,一旦站错队就有家破人亡的危险,他一直不肯与魏霸走得太近,没想到却被魏霸从后堂攻破了防线。这才叫防不胜防。到了这一步,如果他还是不肯帮忙,那无疑是挑明了要和魏霸划清界线了,万一魏霸以后得志,难保不会对他下手报复。

  谁也惹不起,真是左右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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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4章 出宫

  吴懿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最终没有选择与魏霸划清界线,他让夫人蔡氏进了一趟宫,把夏侯徽的那份《乐毅论》送给了皇太后吴氏。皇太后找机会又转给了天子刘禅。说实话,刘禅一开始没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过他很清楚,魏霸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这份文稿递到他的面前,绝不会是一篇文章这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要了解这些信息,首先就要搞明白这篇文稿背后的潜台词。刘禅立刻让人找来了来敏。刘禅做太子的时候,来敏做过太子家令,刘禅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上次他随军出汉中,因为议论不合诸葛亮的意思,丢了辅军将军之职,现在正在闲居,为了能复官而上窜下跳。

  皇帝有诏,来敏立刻来了,看完那篇《乐毅论》,他立刻笑了起来,问了刘禅一个问题:“陛下,乐毅伐齐,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最后燕国伐齐却转胜为败?”

  刘禅虽然不够聪明,这个故事倒还是清楚。“因为乐毅逃到赵国了啊。”

  “那乐毅为什么逃到赵国呢?”

  “因为有人嫉妒他,在燕惠王面前进谗言。”

  “原因就在于此。燕昭王用乐毅伐齐,连下七十城,燕惠王受谗言,乐毅只能出奔,伐齐大业转胜为败。成败之机,在于得失乐毅一人。”来敏抚着胡须,旁征博引,大论得人与失人对于社稷的危害。最后说道:“譬如当今,丞相即为我大汉的之乐毅,有丞相在,陛下可高枕无忧。可是丞相之后,又有谁能称上乐毅呢?”

  刘禅愣了好一会,觉得有些好笑:“魏霸?”

  “依臣看来,魏霸现在还不能担起这个重任。可是陛下应该清楚,魏霸现在才二十岁,就以他的同龄人来说,又有几个能超过他的资质?陛下。如果说丞相是先帝留给陛下的老臣。那魏霸才是能与陛下共始终的栋梁之才啊。他的父亲魏延是先帝亲自简拔的良将,忠诚无可挑剔。若不是他们父子去年死守关中,又哪来的北伐大捷?”

  刘禅连连点头,对来敏的看法深以为然。对于诸葛亮提议由魏霸与东吴联姻的事隐含的危害。他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丞相这是做的什么事啊。魏霸要是和东吴联姻了,我还敢用他吗?丞相你再过十年二十年的可以死了,我怎么办?我还要魏霸这样的人才来辅佐我呢。

  这事万万不可行。

  谈到和亲问题。来敏更是一肚子意见,他直言不讳的批评诸葛亮这个主意简直馊到了极点。魏霸够什么资格和孙权和亲?当年汉吴和亲是孙权的妹妹嫁给了先帝,现在要和亲,也应该是和皇室联姻啊,哪有和魏霸一个臣子和亲的道理。这分明是一计,就像当年孙权要和关羽和亲一样,不过是离间蜀汉君臣的计策。诸葛亮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真要是为了汉吴联盟必须和亲的话,也不应该由魏霸去和亲,鲁王刘永已经成年,正当婚娶的的年龄,他才是和亲最合适的人选。

  刘禅大以为然,可是又觉得挠头,既然丞相已经决定了,而且孙权也同意了,再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丞相为难?让丞相为难的事,那可不好做呢。

  来敏一拍胸脯,陛下放心,这件事,由臣去cāo办便是,保管让丞相回心转意。

  刘禅大喜,亲自把来敏送出宫。来敏得意非凡,昂首挺胸的出宫去了。看着来敏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刘禅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里暗自得意。魏霸啊,朕这次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以后可不能辜负朕啊。等丞相归天,你要帮朕撑起这片天。

  一想到魏霸,刘禅忽然有些奇怪,转身叫来了黄皓:“魏霸是封了侍中吧?”

  黄皓连连点头:“陛下记得真清楚,魏霸是侍中。”

  “可是他人呢?朕怎么没见到他?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不来当值?”

  黄皓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刚刚大封襄阳之战的功臣,他们现在都在互相庆贺呢。昨天听说是车骑将军府,今天好像是去故车骑将军府。”

  刘禅有些糊涂,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车骑将军府是皇太后的娘家,故车骑将军却是皇后的娘家。一想到魏霸这两天到处吃酒,热闹非凡,他便有些愤愤不平。他来回转了两圈,大声说道:“不行,我也要去。”

  黄皓一头雾水:“陛下要去哪里?”

  “我也要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和他们一起喝酒作乐。”刘禅甩着袖子,“这宫里真是闷死了,每天看到的都是那几个老面孔。我要出宫!”

  黄皓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阻拦。开玩笑,皇帝哪能随使出宫啊。刘禅这个皇帝虽说没什么权利,可毕竟是皇帝,他要出宫,就要大摆车驾,可麻烦呢。董允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一定会拿出一大堆理由,说不定还要上纲上线。他们不敢责罚刘禅本人,却不惮于收拾他这样的近臣。

  刘禅也知道出宫一趟不容易,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念头一起来,他就无法克制,一想到魏霸等人开心的聚饮宴乐,他却只能一个人呆在皇宫里,不能随便出去,便觉得这皇宫实在憋气。他在宫里来回转了两圈,越想越不痛快,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黄皓见了,也觉得有些不忍,只好退而求其次,陪着刘禅上了宫城,来到南门,遥看张府。

  站在城墙上,一看到张府门前那一辆辆车,再看着张府里隐约可见的人影,刘禅的心情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抚慰,反而像是油锅里扔进一个火星,顿时燃成了熊熊大火。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刘禅捶打着胸口,喘着粗气:“要不然,我就要疯了。”

  黄皓后悔莫迭,不过他眼珠一转,随即想到了一个主意,附在刘禅耳边嘀咕了几句,刘禅立刻眉开眼笑,一溜烟的下城去了,直奔张皇后的椒房殿。

  见皇帝驾到,张皇后大感意外,连忙出来相迎。刘禅直上正堂,一本正经的宣布说,皇后,你肯定想家了吧,朕允你出宫省亲。

  张皇后一愣,却没有多想,心道能有机会回家看看也好。虽说家就在宫城外,隔着不过百步,可是这一道宫墙却不是那么容易逾越的,通常也只有家人进宫探望,自己却没什么机会出宫回家。现在皇帝开恩,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料,张皇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刘禅又说,你得把我带出去,我要到你家看看。

  一听这话,张皇后险此晕过去,连忙叩头阻止。刘禅却沉下了脸,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让我去,莫非有什么不能让朕看的?

  张皇后是个本份人,要不然也会被刘禅冷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侍女为皇帝生了儿子,自己却独守空房。刘禅这句话一说,可把她吓坏了,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

  刘禅喜滋滋的换上了一套侍中的服饰,捧着一个唾壶,混进了皇后的车驾,如愿以偿的溜出了宫。负责宫廷禁卫的董允亲自把皇后的车驾送到了张府门口,却没有注意到站在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卫总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他的目光。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禅为了出宫一趟,居然降尊纡贵,宁愿给皇后当侍从。

  闻说皇后突然回家省亲,夏侯夫人大喜过望,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把张皇后迎进了大堂,却见张皇后脸上看不到一点喜sè,反而透着说不出的紧张和焦虑,不免有些奇怪,正待要问,忽然皇后身边的一个捧着唾壶的年轻侍中大步上了堂,随手把唾壶往夏侯夫人手里一塞,直戳戳的问道:“咦,不是说今天请客吗?怎么没见客人?魏霸来了没有?”

  夏侯夫人定睛一看,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女儿的表情那么怪异,眼前这个有些犯傻气的年轻人分明就是皇帝陛下。她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陛下……这……这……”

  “好了好了,别声张。”刘禅心虚的看看四周,示意黄皓把住院门,不要让那些郎中们看见。那些郎中都是董允或者向宠的手下,被他们知道了,迟早会传到诸葛亮的耳中。那麻烦可就大了。“我问你件事,今天你们不是请客吗?”。

  夏侯夫人好半天才镇静下来,苦笑道:“我们明天请客,今天是关府请客,阿绍和星彩、阿遵他们都去关府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准备明天请客的事宜。”

  刘禅一听,大失所望,恶狠狠的瞪着黄皓。黄皓听了这话,也目瞪口呆。这个误会可搞大了。皇帝陛下跑出来一趟,可是冒了大风险的,如果让他失望,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不行,请陛下稍候,我立刻把他们叫回来就是。”

  “那太好了。”刘禅转怒为喜,大剌剌的在正席上坐下,又特地吩咐了一句:“对了,把魏霸也叫来,朕要问他的罪。”

  “问罪?”夏侯夫人又紧张起来:“陛下,不知道魏霸……犯了什么罪?”

  “这不能告诉你。”刘禅沉浸在自己的恶作剧带来的巨大快感中,根本没注意到夏侯夫人的脸sè已经发白了,他挥了挥手,大模大样的说道:“这是朕和魏霸的事,与你们无关,且宽心些。”

  PS:分类榜十名之外,总榜六十之外,老庄无语了,祼奔的rì子果然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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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章 潜在的对手

  关家的演武场上,激斗正酣。

  魏霸向赵统学矛,初步领悟了赵家矛法的精髓,但毕竟练习的时日尚短,远远达不到运矛如臂使指的程度,从拳法上悟出的圆劲应用到矛法上,更是添了几分隔阂。而关凤却是闲来无事,天天就在琢磨着怎么破他的圆劲,有她习武多年的储备,很快找到了克制魏霸的办法,不等魏霸把矛使圆,一阵狂风骤雨式的攻击,势如破竹的突破了长矛的拦截,杀进了内圈,逼得魏霸弃矛用拳。

  按理说,魏霸用拳法来迎战关凤,应该更有把握才对,他在拳法上花的时间远甚于长矛,上一次就是在用拳法战胜关凤的。可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关兴、张绍二人抱着手臂在一旁观战,四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神很是不善,魏霸很清楚,今天要是一着不慎,和关凤有什么亲密接触,他很可能会被这两人群殴。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两人正在观看,一个是好武如关凤的张星彩小姑娘,另一个是魏霸的老相识,马超的女儿马文姗。她往旁边一站,魏霸又要多加几分小心。关兴、张绍也就罢了,就算打一顿,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可是如果落入马文姗的眼中,对关凤的名誉却大有影响。

  他当然不知道上次他和关凤对阵的时候,马文姗就在一旁看着,这些天关凤苦思破解之法,其中也有马文姗的功劳。

  有了这两重关系,魏霸自然束手束脚,不复当日之勇,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关凤抓住破绽,逼到了墙角。无锋的战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败了。”关凤用胳膊肘压着魏霸,剧烈的喘息着。她虽然胜了,却也赢得并不轻松,那一连串的猛攻让她大汗淋漓,劲装都贴在了身上。

  魏霸苦笑一声:“姊姊高明,我不是对手。”他扭过头,不敢看关凤。这年头显然还没有胸围这一说,关凤只穿了一件丝质劲装,又被汗浸湿了。此刻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关凤强劲而不失弹性的身体,如果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她剧烈起伏的胸前微凸的两颗珍珠。

  关凤笑了笑,瞟了魏霸一眼。嘴唇忽然急速的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等魏霸明白,她收回了手臂,还刀入鞘,大步向内室走去,那股豪迈的气势。就算是男人见了也会汗颜。

  关兴、张绍围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魏霸,魏霸很无辜的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趁机沾便宜。关兴刚要说话。张星彩挤了过来,将关张二人推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霸。大声说道:“我要跟你学武技!”

  张绍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小妹。你跟他学什么啊,没看到他刚刚被凤姊姊打败了?乖,好好跟凤姊姊学,别淘气。”

  “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吗?”张星彩嘴一撇,瞪了张绍一眼,不屑的说道:“刚才他让着凤姊姊,要不然肯定赢了。”

  张绍顿时慌了,一把捂着张星彩的嘴,拖到一旁,求饶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经过脑子想一想?”

  张星彩用力挣扎着,张绍力气大,她怎么也挣不开。张星彩急了,突然提腿上踢,张绍大惊,连忙向后一仰,避开她这一脚,不料脚背随即一阵剧痛,却是张星彩上踢落空,随即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张绍痛得哇哇大叫,张星彩趁机挣脱他,跑到魏霸的面前,一把抱住了魏霸的腿,然后两条腿也缠了上去,像个八爪蜘蛛一样缠着魏霸,大声叫道:“我要和你学,我要和你学,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魏霸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张星彩也不小了,就算是两手两脚全缠在他身上,也几乎齐到他的腰,两只手抱的地方正是他的大腿根部,随着她的晃动,小小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他的敏感地带。天气炎热,他穿得也很单薄,他很快发现自己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见魏霸神情不对,夏侯徽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过来,拉开张星彩。“行,行,这件事包在姊姊身上,好不好?”

  “你说话顶用不?”张星彩抱着魏霸不放手,两只眼睛直眨。

  “管用,管用。”不等夏侯徽说话,魏霸连声说道:“我教你就是了,你赶紧松开。”

  张星彩听了,这才松开手,欢呼雀跃的进房去了。夏侯徽连忙追了过去。关兴、张绍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姊姊,一个妹妹,怎么都缠上魏霸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挤了过来,把魏霸夹在中间。

  “魏子玉,你今天表现不错,以后要再接再励,最好再老实一点,再规矩一点。”

  “魏子玉,我妹妹还小,你可不能禽兽啊。”

  “拜托,二位兄台,我是那种人吗?”

  关兴、张绍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用力点头:“像!”话音未落,便笑作一团。

  关凤换了衣服出来,正要去安排酒席,张家来人了。夏侯夫人谨慎,倒没说皇帝陛下,只说是皇后出宫省亲,让张绍他们立刻回去,请魏霸也一起去一下。关凤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魏霸和张绍匆匆离去。

  魏霸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张皇后回家省亲,为什么要他去。如果说是想看看夏侯徽,那也没道理点他的名。夏侯徽同样不明所以,她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是伟大的刘禅陛下逃出宫来了。

  赶到张家,正在门口等候的董允见到魏霸,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拦住了魏霸,一脸微笑的说道:“魏侍中,还是请回吧,今天皇后殿下回家省亲,你不太方便进去。”

  魏霸不动声色,只是看了张绍一眼。张绍连忙跳下车,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董侍中,是皇后要见魏霸。”

  董允眉毛一挑:“张侯,你这是什么话?皇后今天省亲,是来见家人的,还是见魏侍中的?如果要见魏侍中,大可以下诏宣魏侍中入宫进见。为了见他,专门出宫一趟,恐怕不太合适,传出去,有损皇家尊严。还请张侯三思。”

  张绍张口结舌,他原本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经董允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只好请魏霸先在门口等候,自己先进去请示。魏霸也无所谓,按照董允的要求,把车停得离张府远远的,然后耐心的等着。

  见魏霸这么听话,董允有些得意的笑了。上次因为夏侯徽的事,诸葛亮不轻不重的责备了他两句,虽然说得很委婉,却让他非常郁闷。在目前诸葛亮控制的荆襄系中,马谡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代核心,目前还看不出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人。而他和蒋琬、费祎是第三代人,眼下蒋琬负责丞相府的事务,费祎长于交际,主要负责与吴国的联盟,而他的任务就是看好宫里的皇帝陛下。魏霸与丞相明争暗斗,他当然想出一把力,本想利用刘禅好色的缺点,在他和魏霸之间做点手脚,不料弄巧成拙,反让夏侯徽在刘禅面前告了一状,把诸葛亮逼到了舆论的不利一面。

  对于这样的结果,就算诸葛亮不责备他,董允也不能原谅自己。现在魏霸也任侍中,和自己一起在宫里做事,他在无形中已经把魏霸当成了对手。虽然在他看来,魏霸没有和他做对手的实力,可是他也非常清楚,诸葛亮把魏霸弄进宫里做侍中,恐怕也有就近看管的意思。

  这个责任,当然也落在了他的肩上,也可以看作诸葛亮对他的考验。

  董允和费祎一样,虽然是荆襄人,却不是随刘备入蜀的荆襄系。他们都是之前入蜀的,属于刘璋的旧有势力,也就是东州系,后来才因为不同的机缘进入荆襄系。不过他是因为父亲董和和诸葛亮相处甚密,顺理成章的成了荆襄系,而费祎却是得到了诸葛亮的赏识进入荆襄系的圈子。

  这一点,和他董允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费祎第一次得到诸葛亮另眼相看,就是和他一起去参加许靖的儿子丧礼。那时候刘备刚刚定蜀,正是形势微妙之时,他和费祎一起去参加丧礼,向父亲董和要车,结果父亲只给了他一辆后开鹿车。这是一种规格很低的车,他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到了许家,看到那么多人的车都非常华丽,他心里更是有些不自在,可是与他同车的费祎却泰然自若,神情从容,一下子引起了诸葛亮的注意。后来诸葛亮南征凯旋,引费祎同车,源头就在这里。一是辱,一是宠,费祎都表现得很得体,是以得到了诸葛亮的器重,很快进入丞相府任参军。

  在蜀汉的官场上,不是职高秩重就是好事,真正好的仕途正道是丞相府的掾史。从丞相府出来,很快就能担任重要的职位,没有经过丞相府的历练,再高的职位都是虚的。费祎由比二千石的侍中转为六百石的丞相府参军,不是贬职,而是得到了诸葛亮器重的最佳证明。

  而在费祎之前就做了侍中的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丞相府任职,再加上这次夏侯徽的事,让他和费祎之间的差距有越拉越大的可能。这让他无法无动表衷。

  现在,面对由丞相府参军“升任”侍中的魏霸,董允觉得自己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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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章 群殴

  张绍进了内堂,才知道今天来的不仅仅是皇后姊姊,还有皇帝姊夫,一时惊得手足无措。

  刘禅却没什么心情和他逗趣,开门见山的问道:“魏霸呢,他在哪?”

  张绍连忙把魏霸被董允拦在门外,不准进来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提到了董允说皇后召见魏霸于礼不合的事。一听这句话,在场的三个人都变了脸sè。

  夏侯夫人是愤怒,董允说这样的话,可有指责皇后不守妇道的意思。什么叫特意出宫来见魏霸?这要是传出去,那皇后还怎么自证清白?

  皇后则是紧张。董允是丞相安排的人,他的怀疑如果传到丞相的耳朵里,那丞相会怎么想?她能做太子妃,能做皇后,并不是先帝刘备喜欢她,而是因为她的父亲张飞和诸葛亮的关系很亲近,是诸葛亮力主由她做太子妃,后来又做了皇后。可以说,诸葛亮才是她的靠山,只要有诸葛亮的支持,哪怕是刘禅不喜欢她,平时都不去她的宫里,那也不敢动她的皇后之位。可如果诸葛亮不高兴了,认为她和魏霸过于亲近,她这皇后之位就危险了。

  刘禅的情绪则有些复杂。他也愤怒,倒不是因为董允这话有所指,对皇后的清誉有什么怀疑,而是因为董允拦住了魏霸。上次见过魏霸之后,他一直对见识广博而又能说会道的魏霸恋恋不忘,今天费了这么多心机,溜到宫外来,不就是想和魏霸他们一起喝个酒,再听魏霸说说吗?现在董允居然拦住了魏霸,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那多扫兴啊。

  除了愤怒之外。他还有恐惧,和张皇后差不多的恐惧。他不是担心诸葛亮会对皇后不满而废后,他是担心被诸葛亮责备。诸葛亮不仅是丞相,还是相父,虽然不至于打他,可是脸一沉,也够吓人的。

  刘禅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召魏霸进宫呢。可是既然已经出来了,而且魏霸已经到了门口。如果就这样被董允拦住,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又往哪儿放?

  在诸葛亮面前,他不敢要脸面,可是在这些臣子的面前,他还是要讲一点皇帝的尊严的。

  可他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又不能亮出身份,逼着董允让路,否则这件事就可包不住了,接下来肯定会被铺天盖地的奏疏淹死。

  这可怎么办?

  刘禅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原兴奋得红光满面的脸现在也变得苍白。

  张皇后也手足无措,今天这件事,她来就是被刘禅逼出来的。现在遇到这么个惹火烧身的情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张绍也慌了,只知道原地打转,却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夏侯夫人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无声的叹息。这就是大汉的皇帝、皇后,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被董允一句话就逼得无路可走,只会冒冷汗。唉。要是魏霸和夏侯徽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至于这么无能吗?

  一想到夏侯徽。夏侯夫人心中一动,她迟疑了片刻,缓步走到刘禅面前:“陛下,臣妾有一言,或许……”

  刘禅正急着呢,一听夏侯夫人有话要说,连忙说道:“你快说,你快说。”

  夏侯夫人放低了声音,轻声说了几句。刘禅和张皇后听了,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让张绍转身出门。看着张绍走出去,刘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非常沮丧,自己不过是想散个心,却搞得这么狼狈,这皇帝当得真没意思。

  张绍出了门,却没看到魏霸的影子,四处一看,却发现远处围了一大堆人,闹哄哄的,似乎出了什么事。他皱了皱眉,却没想太多,大步走到董允面前:“董侍中,魏霸呢?”

  董允正负着手看热闹,听了张绍的话,挑了挑下巴:“喏,在那儿呢?”

  张绍顺着他指的方向,重新看向那堆热闹的人群,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味。他从人群中的旗号认出了那些人是谁,连忙拔腿奔了过去。

  魏霸遇到了麻烦。

  大热天的被董允赶到一边晒太阳,魏霸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其实挺窝火,要不是刚刚和诸葛亮表面上和解,事情又牵涉到张皇后,他早就找个借口发飚了。

  就在魏霸强自按捺的时候,没想到老天居然还不放过他,偏偏遇上了对头。

  在汉中被他海扁过一顿的玉面狼刘钰。

  刘钰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前年他和父亲刘琰一起随诸葛亮移驻汉中,想着一起捞点功劳,以后也能顺利入仕,没曾想遇到魏霸那个煞星,父子俩先后被他揍了一顿,还被诸葛亮赶回了成都。如果北伐失败了,那他倒也就罢了,说不定还得庆幸一下,可是偏偏北伐大胜,魏霸父子升官发财,魏霸更是成了诸葛亮眼中的新秀。眼看着报仇无望,刘钰这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再后来,魏霸转战襄阳,又一次立了大功,消息传到成都,刘钰心里更加憋气。魏霸回成都后,刘钰觉得无脸见人,在家里躲了好些天。直到后来事情起了变化,魏霸闭门思过,刘钰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的父亲刘琰是个闲人,虽然一直跟着诸葛亮混,其实根进不了圈子,所以诸葛亮和魏霸之间的那些暗战,他们父子根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小道消息,所以他们和那些普通百姓差不多,一直以为诸葛亮迫于吴人压力,压制魏霸,魏霸最终由丞相府参军“升任”位高权卑的侍中,似乎也佐证了这个传言,所以刘钰以为,魏霸已经被诸葛亮抛弃了,诸葛亮再也不会像在汉中时一样给他撑腰了。

  换句话说,现在他如果再和魏霸发生冲突,魏霸就没有靠山可能依靠了。魏家的根基在汉中,现在又挪到了关中,在成都,当然还是他们父子的实力更强。别的不说。刘琰手下有一千士卒,而魏家才有几百部曲?

  当刘钰看到魏霸在宫城下面晒太阳,而美貌的夏侯徽乖巧的陪在魏霸身边,被晒得脸sè发红的时候,路过的刘钰立刻肾上腺激素激增,不假思索的停下了车,很轻佻的对夏侯徽吹了一声口哨。

  认出那是魏霸之后,他就没有再看魏霸一眼。

  魏霸正晒得一脸油,憋了一肚子火。一看到这货,顿时毛了。他冷冷的说了一句:“请自重,不要自取其辱。”

  刘钰等的就是这句话,与调戏美女相比,他现在更希望当众折辱魏霸一场。他已经看到了张府门前的虎贲郎。也看到了董允。魏霸停在这里晒太阳,自然不是怕冷,而是来张府却被挡在了门外。董允连门口都不让他接近,更说明了魏霸已经失宠,诸葛亮一系的人对他都不待见了。此时此刻,他不趁机报仇,那还等什么?

  且不说董允在旁。就算他身边现在有五十多个亲卫,而魏霸身边只有十个人,他就拥有绝对的优势,所以魏霸一开口。他就站了起来,冷笑一声:“给我打!”

  魏霸一时之间有些诧异,这可是成都,而且身后就是皇宫。怎么这小子这么嚣张,一言不合就开打?他却不知道刘钰在成都嚣张惯了。别说是现在的傀儡皇帝刘禅,先帝刘备在世的时候,他父子就是刘备面前的宠儿,比现在还要肆无忌惮。只不过那时候有比他们更嚣张的法正,他们父子的名头还不够响。

  看到魏霸诧异的模样,刘钰更是确信自己抓住了机会,魏霸显然没有做好冲突的准备。这时候不报仇,更待何时。

  刘钰身边的亲卫们平时跟着他横行霸道惯了,根没把魏霸当回事,只知道魏霸和自家主人有仇,此刻刘钰一声令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有人想着痛打魏霸一顿,给刘钰出气,有的则想着趁机把夏侯徽抢走,好满足了一下刘钰的sè心,建一大功。

  他们谁也没想到今天会一脚踢上石头。

  魏霸身边只有十个武卒,但这十个武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配合之默契自不待言。他们虽然未必认识刘钰,可是一看到这些人脸sè不善,特别是刘钰居然敢对着夏侯徽吹口哨,就已经做好了寻衅生事的准备。他们没有料到的只是先发出命令的不是魏霸,而是对方的小白脸。

  不过这个关系并不大,看到对方冲过来,魏兴能的一声厉喝:“三角阵,六人上前破敌,四人护住少主和夫人。”

  “喏。”武卒们齐声大喝,六个武卒迅速组成三角阵,一人在前,两人当中,三人殿后,狂飚突进,直扑刘钰。剩下的四个人分在两边,护住马车两翼。虽然这里不是战场,可是魏兴的命令一下,他们似乎就回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刘钰身边的那些亲卫平rì里也就是欺负一些普通百姓,哪里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一经接触,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就被打翻在地,溃不成军。武卒们摧锋直进,当者披靡,片刻之间,六个武卒组成的攻击阵前就击倒了十几个挡在面前的敌人,势如破竹的冲到了刘钰的马车面前。

  刘钰惊骇莫名,吓得尖叫一声,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面前。就在这时,魏霸一声大喝:“住手!”

  刚要把刘钰拽下马车海扁的武卒们一听,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在刘钰暗自庆幸的注视中,魏霸缓步走了过来,被打晕了头的刘家亲卫一看到他走来,顿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鼓起勇气冲了过来。

  魏霸大吼一声,突然出手,双拳齐出,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亲卫击飞,紧接着拳打脚踢,每前进一步,必击倒一人。他一口气连进十步,击倒十三人,最后云淡风轻的站在了目瞪口呆的刘钰的面前。

  “我jǐng告过你,是你不听。”魏霸淡淡的说道。

  “你……你想怎么样?”刘钰瘫在马车上,汗如浆出,冲得脸上的粉一道道粉沟。

  魏霸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揪住了刘钰的衣领,高高举起,狠狠的将刘钰摔落尘埃。没等刘钰惨叫出声,他抬起腿,一脚踩了下去。

  “喀嚓”一声,刘钰的大腿被他踩断,疼得“嗷”的一嗓子吼了出来,双目圆睁,青筋暴露。

  张绍赶到,正好听到刘钰那一声杀猪般惨叫,然后看到魏霸抬起腿,一脚向刘钰已经疼得变了形的脸踹了过去。

  张绍吓得魂飞魄散,脱口而出:“子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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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7章 中看不中用

  张绍飞身撞到的同时大声阻止,不仅救了刘钰一命,也救了自己一命。◎◎魏家武卒以少击多,虽说不至于高度紧张,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来轻敌是兵家大忌,武卒训练的第一课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二来对方有五倍于已的人数,也不容他们有任何轻敌的想法。此刻这些武卒高度戒备,而张绍却是从刘钰的背后冲出来,如果不是那一声表明身份,武卒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放倒。

  听到这声喊,武卒们没有做出过激反应,而魏霸也没有本能的反击,他只是退了一步,避免被张绍撞个正着,刘钰因此也避免了被魏霸一脚把头踩成烂西瓜的噩运。

  尽管如此,刘钰和那些随从们也吓得不轻,特别是刘钰本人,当他看到魏霸的靴底在眼前迅速放大的时候,他真的听到了死神的召唤,心脏瞬间停跳。

  当魏霸被张绍推在一边的时候,刘钰吓得瘫软在地,一股热流从裆下涌出,瞬间浸湿了他的锦袴。

  “你疯了?”张绍也吓得脸色苍白:“这里是皇宫,你要当众杀人吗?”

  魏霸眉心微蹙,缓缓的吁出一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心里却警惕万分。他知道自己刚才过激了,这些天的勾心斗角让他心神疲惫,刘钰找上门来,险些成了他的出气筒。

  张绍见魏霸放松了些,这才放了心,他转过头,本想对刘钰吼一声,却一眼看到刘钰裆下的那片水迹和臭哄哄的味道,不禁哑然失笑。他随即意识到这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刻冲着那些看傻了眼的刘钰随从们喝道:“还不快滚!”

  刘钰的随从们如梦初醒。有人上前架起软作一摊泥的刘钰,转身就跑。他们的前面有虎视眈眈的魏家武卒,根本没有勇气闯过去,只能本能选择向来路撤退。而正当着他们的却是董允率领的一百虎贲郎,一看到一群人向自己冲了过来,董允愣了一下,随即本能的吼了一声:“列阵——”

  虎贲郎们正睁着眼睛看热闹,忽然见一大群人向自己冲了过来,也吃了一惊。再听到董允这声音都变了味的一声尖叫,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拔刀幅度过大,刀是拔出来了,却险些砍伤身边的同伴。有的准备列阵,却被同伴们挡住,有的倒是够勇猛,怒吼着冲了出去,却忘了要和同伴配合,更多的人则是向后退去,把董允都冲撞得站立不稳。

  魏霸没看到这些。他只是看着逃跑的刘钰有些不解气,捡起他们扔在地上的一口刀,就向刘钰等人的背影甩了过去。不料一时用力过大,战刀在空中打着旋。带着凌厉的啸声,飞过了刘钰等人的头顶,飞向了乱作一团的虎贲郎们,飞向东倒西歪的董允。

  有眼尖的虎贲郎看到凌空飞来的战刀。吓得魂飞魄散,有人转身就跑。有人举起盾牌,冲上去保护董允。没等更多的人反应过来,战刀“当”的一声砸在了盾牌上,然后又反弹开来,附近的虎贲郎们吓得乱蹦乱跳,四散躲闪。

  董允也吓得不轻,不过他更加愤怒,厉喝一声:“列阵,反击!”

  “喏!”有几个冷静些的虎贲郎们听到了董允的命令,向刘钰等人迎了过去。刘钰已经吓得人事不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那些随从们平时横行惯了,哪里管眼前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身后有更可怕的魏家武卒,一看虎贲郎们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虎贲郎们说起来在宫里保护皇帝,可是皇帝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宫,而且一出宫就是前呼后拥,虎贲、羽林、五营士全部出动,还有虎步营清道,普通百姓早就被赶到一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意外情况。他们平时也训练,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意外,说白了就是一群仪仗队,根本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平时列个队形倒没什么问题,一旦真正碰上敌人,还没接战,他们自己已经阵脚大乱。虽然总人数有一百,可是听到董允命令冲上去的却只有十多人。

  面对想要夺路而逃的刘钰随从,这些衣甲鲜亮的虎贲郎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刘钰随从刚刚被魏家武卒打得鼻青眼肿,此刻却是一击得手,所向披靡,那股恶气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们狂呼而进,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护着刘钰扬长而去。

  片刻之后,刘钰的随从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虎贲阵地,还有远处目瞪口呆的魏霸等人。

  混乱中,董允挨了一刀,虽然没受伤,可是胸腹之间却被拉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晳的皮肤。他惊魂未定,脸色比肚皮还要白。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在宫里更是说一不二,连皇帝刘禅都不敢违拗他,其他人看到他当然更是毕恭毕敬,连脸色都不敢让他看一下,何尝有人敢用刀砍他?他一向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可是今天险些被人一刀开膛,他才真正品尝到了危险的味道,一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魏霸却是诧异,他和刘钰的随从交过手,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董允身边的这些虎贲郎是保护皇帝的,怎么会这么差劲?居然被打得这么狼狈。

  他也只是惊讶而已,不至于乱了方寸。张绍对这些虎贲郎却知根知底,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意外。他抓紧时间,把情况对夏侯徽说了一下。夏侯徽略作思索,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张绍连连点头,匆匆的回府。那些虎贲郎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张绍进了府,对刘禅躬身施礼:“陛下,外面发生了一些意外,后将军之子刘钰与虎贲郎发生了冲突,还伤了人,情况有恶化的可能。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请陛下立刻回宫。”

  一听说外面出了事,刘禅先是一惊,随即又兴奋起来:“刘钰,就是叫玉面郎的那个纨绔?”

  张绍点了点头:“正是。”

  “谁赢了?”刘禅笑容满面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朕身边的虎贲郎可不少,应该不会输吧?”

  张绍尴尬的摇摇头:“刘钰大概有五十人左右,不过……他们赢了。”

  刘禅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一百对五十。居然还打输了?就这种废物还能保护朕?董允呢,把他叫进来,朕要问问他平时都是干什么的!”

  张绍连忙示意刘禅低声,刘禅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让董允知道。他怒气未消,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脸色胀得通红,显得非常不高兴。

  张绍按照夏侯徽的指点,力陈安全可虞,这些虎贲郎无法保证皇帝、皇后的安全,请他们立刻回宫。至于要见魏霸的事。魏霸就要宫外,马上就可以进宫见驾。

  刘禅很沮丧,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宫。张家和皇宫只隔着一道街,回宫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事,不过皇家的气派不能马虎,虎贲郎们还是要摆开仪驾。摆足了威风。

  依然扮作侍从的刘禅对董允很恼火,他不敢把这份恼火摆在脸上。只敢背着董允,吐了一口唾沫,顺便把嘴里嚼得没了滋味的槟榔吐了出去。

  经过一阵忙碌,董允总算是还过神来了,把皇后的车驾送进了宫城,他站在宫门口,慢慢的恢复了冷静。这时,路中间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躬着身子仔细的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便伸手小心的拈了起来。

  这是一小团还粘着唾沫的食物残渣,暗红色,有一股混和着口水味道的奇特气味。

  董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非常清楚这东西是什么,而宫里又是谁在吃这个。一想到刚才皇帝陛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宫溜了一圈,而他却偏偏发生了那么狼狈的事,他的心脏突然猛跳起来,一种说不清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没等他想好怎么质问皇帝,黄皓从宫里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董允立刻拦住了他,沉声问道:“去哪?急急忙忙的,有失体统。若是让人见了,岂不人心浮动?”

  黄皓看到董允就怕,连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陛下要召侍中魏霸入宫进驾。”

  “陛下怎么知道魏霸在外面?”

  “刚才……”黄皓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宫城上:“外面打架的事,陛下在上面看到了。”

  黄皓一说这句话,董允顿时心虚了,自己的失态被皇帝看在眼里,少不得要被他嘲笑。他愣了片刻,又没好气的喝道:“陛下要见魏霸干什么?”

  黄皓诧异的看着董允,过了片刻,董允也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不太合适,只得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他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快步走到黄皓面前:“陛下刚才在哪里?”

  “什么?”黄皓一时没反应过来,顺手一指:“就在宫城上面。”

  “具体哪个位置?”董允厉声喝道:“我马上就去询问当值的郎中,要是你敢信口胡说,我立刻请旨斩了你。”

  黄皓吓得一哆嗦,脸色煞白,董允见他这副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愈发的愤怒。这时,魏霸从远处走了过来,下了车,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黄皓,又看了一眼董允,平静的点点头,就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董允一伸手,拦住了他:“你去哪?”

  “入宫当值啊。”魏霸看看董允,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说董君,你是侍中,我也是侍中,好像没有义务要向你汇报吧?”

  董允一愣,讪讪的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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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宝山

  侍中虽然位高权卑,可是有一个普通官员没有的权利,那就是可以自由的出入宫禁。[本文来自]魏霸虽然还没有报到,宫门上却已经有了他的名牌,尽管董允领着虎贲中郎将的身份,却无权阻止他进宫。

  所以魏霸这句话反问得董允哑口无言,只能放行,眼睁睁的看着魏霸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不过魏霸明知黄皓这是来找他的,也不好让黄皓和他一起走,要不然这可就露馅了。

  魏霸不知道董允拦着黄皓干什么,出于一种本能,他注意到了董允神色的异常,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神情,有沮丧,有愤怒,还有一丝喜悦。魏霸没想到董允是发现了刘禅出宫的蛛丝马迹,不过他还是提高了警惕,没有直接入宫去见刘禅,而是在角落里等着黄皓。

  过了好一会儿,黄皓才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一脸的沮丧,眉眼皱在一眼,看那样子都快要哭了。

  “耗子,怎么了?”

  见魏霸突然从旁边走了出来,黄皓先是一惊,随即又轻拍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原来是魏侍中啊,可把我吓坏了。”

  魏霸笑眯眯的说道:“大白天的,又是在宫里,谁能把你吓成这样?”

  黄皓长叹一声,看看四周没有,向魏霸凑近了些,一边走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董允在宫里说一不二,黄皓看到他,真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董允也从来不会把黄皓当成要用心对付的对手,所以他面对黄皓的时候很强势,根本没什么拐弯抹角的,直接亮出了证据,追问黄皓陛下有没有出宫。黄皓被他吓得不轻。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松口,要不然刘禅最多被丞相教训一顿,他却很可能被赶出宫去,甚至有可能送了性命,所以一口推得干干净净,就是不说话。

  打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董允虽然有证据在手,却也不能当场将黄皓格杀,只好吓唬了他两句。就此放手。黄皓虽然逃过一劫,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事得罪了董允,以后董允要整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是以六神无主。

  魏霸听了,暗自骂了一声刘禅不讲公德。随口吐痰,随即又计上心头。他虽然对太监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感,更知道眼前这位现在还眉清目秀,谨小慎微的耗子以后是个祸国殃民的混蛋,可是他到成都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帮张夫人打理魏家的产业,更重要的是接近刘禅,与诸葛亮争夺话语权。既然诸葛亮用硬的。逼得刘禅这个皇帝敢怒不敢言,他当然要趁隙而入,以情动人。

  “这件事好办。”魏霸摆摆手,大包大揽的说道:“我认了便是。”

  “你认了?”

  “嗯。”魏霸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有难。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能不迎头而上,为君分忧。待会儿见到陛下,请陛下赏我一点槟榔,我到时候当着董允的面再吐两个。他自然不能说什么了。”

  黄皓听了,眉开眼笑。连忙殷勤的把魏霸引到了刘禅面前。行了礼,不等魏霸说话,黄皓先喜滋滋的把董允发现了槟榔渣,怀疑皇帝私自出宫,而魏霸愿意代君受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刘禅先是大惊失色,随即又眉开眼笑,颠颠的走到魏霸面前,扯下腰间的荷包,一股脑的塞给魏霸。

  “都赏你了,都赏你了,待会儿可要当着董侍中的面吐两口。嘿嘿,你是个好人。”

  魏霸拿着那个精致的蜀锦荷包,也没多想,拈起一颗槟榔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大表忠心。“陛下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陛下知,臣知。噢,对了,还有耗子知。”

  刘禅乐得合不拢嘴:“他是耗子,可不是吱吱吱么?”

  黄皓凑趣的连连点头:“陛下说得正是,我就是吱吱吱……”一边说着,他一边学起了老鼠叫,一边拱着两手,不停的转着脑袋,两只眼珠更是滴溜溜乱转,活脱脱一副鼠辈样,把刘禅逗得捧腹大笑。

  看到眼前这一副君臣欢,魏霸不禁暗自叹息。诸葛亮活活的把自己累死了,求的不过是身后名,在世的时候可没过一天好日子。就是后来立庙,也是刘禅迫于民意,不得已的举动。刘禅对他这个鞠躬尽瘁的丞相可没什么好感,直到诸葛亮死后四十年才为他立庙,还是在沔阳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那时候离蜀国灭亡只剩下一年了。

  就目前而言,不能说刘禅有多坏,也不能说他有多恨诸葛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诸葛亮没什么亲近感,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刘禅详细问了魏霸这两天的行踪,言语之间,对魏霸能自由的到处活动羡慕不已。他特别询问了与关凤交手的情况,当他听说魏霸败在了关凤手下时,他撇了撇嘴,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当然打不过关家姊姊了,当年在公安的时候,也就是我阿母能和她对阵。关侯的一身武技,也就是她得到了真传。现在的关兴就不用说了,他的武技还是关家姊姊传授的,就是关平也不能和关家姊姊相提并论。如果说她是关家的虎女,那关平、关兴就是犬子。”

  说到当年的岁月,刘禅忽然有些感伤:“可是要和我阿母比起来,关家姊姊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我阿母身边的一百多个婢女,哪一个不是武技高强之辈?当年在公安,也就是赵将军能让我阿母有点佩服,其他人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听着刘禅心驰神往的说着当年孙夫人的英雄事迹,魏霸忽然有些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少年天子,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世界里只有记忆,没有现在,能让他感到一点安慰的都是多年以前的事。公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当时的他也就是八九岁吧。

  魏霸听夏侯徽说过她第一次见刘禅的情景。知道这位少年皇帝对孙夫人念念不忘,可是他没料到刘禅对孙夫人的印象居然这么深,一时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孙夫人在三国名头很响,历史上却没有留下多少文字,连孙尚香这个名字都是野史传说,回江东后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现在他身在三国,也只知道孙夫人还在世,也没有嫁人。究竟生活得怎么样却一无所知。

  孙夫人嫁给刘备的时候刚刚二十岁出头,现在也不过是四十多一点。当时刘备忙于征伐,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反而把照顾刘禅的任务交给了她。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刘禅才有这么好的感情。以至于她回江东的时候想把刘禅带回去,只不过后来被赵云拦住了,未能成行。后世人都说这是孙夫人想挟持刘禅,不过魏霸却听赵广说过,孙夫人豪气过人,不亚于男子,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她要把刘禅带走。只是因为和刘禅有近乎母子和姊弟之间的感情罢了,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刘禅沉浸在回忆之中,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像个老人。魏霸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酸。这皇帝也不是好做的啊。按说刘禅是个有福的天子,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大苦,最后还是善终。可谓是傻人有傻福,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一想。他才二十出头就被困在这个皇宫里,只能靠回忆生活,何尝不是一个悲哀?

  “对了,那个联姻的事,朕觉得不可行。”就在魏霸为刘禅感伤的时候,刘禅忽然说道:“只是这件事怎么向丞相说,朕还没想好。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禅的思维太跳跃了,魏霸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刘禅。刘禅很豪迈的挥挥手:“丞相是当世的管仲乐毅,你却是未来的管仲乐毅,朕不能因为联姻的这点屁事捆住你。孙家那个大虎,朕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可是个凶悍的婆娘,周瑜的儿子周循就是被她逼死的,周家也被她搞得鸡飞狗跳,朕可不想你步周循的后尘。只是这件事是丞相所定,要推却,就得先说服丞相,魏霸,你可有办法?”

  魏霸哭笑不得,这件事如果我说了有用,还费那么多周折干什么?

  刘禅眼珠一转,又喃喃自语道:“其实啊,如果阿母嫁给你倒是挺合适的。她可不是那种不明大义的俗女子,嫁给你,既不影响大局,我又能天天看到她。”

  魏霸顿时傻了,这是神马逻辑?为了你能和孙夫人见面方便,让我娶先帝的女人,还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妈?大哥,你也太无厘头了吧?

  好在刘禅自己马上也觉得不太妥当,自已否决了。“那可不行,你要是娶了阿母,我岂不得叫你阿爹?”他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乱颤。“不行不行,这事绝不可行。”

  魏霸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这小子还没有傻到乱来的地步。这么看来,他比司马家那个只知道肉靡的蠢皇帝还是高明不少的。

  “这件事先放一边,朕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做。”刘禅再一次展示了他跳跃的思维,伸手拉起魏霸,转身就走:“跟朕去御书房,朕有一个最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魏霸不明所以,跟着刘禅来到布置得宽敞明亮的御书房,看到那一架架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青囊,标注得清清楚楚的骨签,魏霸叹为观止。这年头书籍流传不便,要靠手抄才能传习,家里能有几部书,那就是不得了的宝贝,像刘禅这个御书房的规模,那就是一个宝山了,这里面恐怕有不少是孤本珍本,要是让后世那些收藏家们看到,他们肯定会开心疯的。

  很快,魏霸本人也开心疯了。

  刘禅指着案上摊开的一卷帛书,唉声叹气。“这是丞相手书的《管子》,你好好看一看,然后写一篇心得。唉,朕的文字太差,丞相不满意,都打回来八趟了。再写不出一个合格的,不仅朕要疯,丞相恐怕也要疯了。”

  “陛下的意思是?”魏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诸葛亮手书的《管子》,那是多值钱的宝贝?作为收藏品的价值且不说,这里面多少有诸葛亮自己的心得体会,对任何一个想做官的来说,这都是无价之宝啊。刘禅居然把这样的宝贝就这么随意摊在自己面前?

  刘禅不高兴了,瞪了魏霸一眼:“你好好看,帮我写一篇心得搪搪差,这么简单的事都听不懂?”

  魏霸喜不自胜,连声说道:“陛下,臣懂了,臣懂了。臣一定废寢忘食,肝脑涂地,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没病吧?写一篇心得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他随即又长叹一声:“不过,为了能让丞相满意,朕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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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证据

  管子是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却又没有得到应有尊重的一个人。他在后世的名声不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儒家掌握了话语权的原因。虽然儒家的至圣先师对他曾经很推崇,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可是儒家后辈在这一点上显然不赞成至圣先师,默契的集体无视了这位伟大的政治家。

  对普通人来说,管子最著名的大概是开妓院,对于经济学家来说,开妓院这件事代表的却是国营经济”“。管子是后世国营经济的创始人。与通常所说的“重农轻商”不同,其实任何一代统治者都明白商业的重要性,只不过他们因此把最赚钱的行业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如盐铁。

  这个思想源头就来自管子。

  管子是商人出身,虽然自己做生意亏本的时候多,可是他以重商的思想治国却是非常成功的。齐国在当时能成为东方举足轻重的大国,与管子的政策有分不清的关系。诸葛亮把盐铁、蜀锦等一系列的高利润行业紧紧的抓住手里,正是延袭自管子的治国理念。

  魏霸的专业是机械,对经济和行政管理知之甚少,除了自己睁大眼睛学习之外,能有一个高明的老师指导,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正如在武学上有赵云这位高人指点一样,能在行政上得到诸葛亮的指点,对他来说无异于找到了一条捷径。

  只不过阴差阳错,他和诸葛亮始终无法成为像和赵云那样的师生。所以这条捷径一直在他眼前晃,却无法踏上去。现在刘禅要他做枪手,帮着完成作业,让他有机会阅读诸葛亮为刘禅手写的《管子》,也算是间接的做了诸葛亮的学生。这样的好机会出现在眼前,他如果不紧紧的抓住,他就不是魏霸了。

  答应了刘禅的要求,魏霸立即上岗,就在宫里住了下来。他是侍中,本来应该在宫里呆着。原本还有些担心庄园里的事走不开。现在也只得先放在一边。不过夏侯徽还在张府等他,他总得去知会一声。

  对刘禅说了一下,魏霸匆匆地离开御书房,向宫门走去。远远的看到了董允。魏霸忽然想起来要帮刘禅顶黑锅的事。立刻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槟榔扔进嘴里嚼了起来。经过宫门口的时候。他故意慢慢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视那些持戟而立的郎中如无物。竟像是要个地方吐痰似的。

  董允早就注意到了他,一看到他这副怪异的举动,立刻走了过来,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的问道:“魏君,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魏霸嘟嘟囔囔的说道,他冲着董允招了招手,董允不解的走了过来,魏霸伸手拉起董允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拉到自己嘴边,将口里正在嚼的槟榔吐在了董允的掌心里。除了嚼成渣的槟榔,还有一摊血红色的口水。

  pángbiān的郎中们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把脸扭了过去,有的人甚至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吐出来。魏霸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恶心了,居然把口水吐在了董大人的掌心里。

  旁观的郎中们都忍受不了,当事人董允更是恶心得不行,他抽回手,用力的甩了几下,又连忙掏出手绢用力的擦拭着,看他那架式,今天不擦掉一层皮是不甘心的。

  “魏霸,你干什么?”董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难道连做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吗?”

  魏霸“呸”的吐了一口唾沫,不以为然的说道:“董侍中,这是什么话,我这是把证据给你看,你怎么给扔了?”

  “什么证据,这是你的口涎。”董允气急败坏,尖声叫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侍中,不是街头的顽童,怎么能做出这么……这么无耻的事。”

  魏霸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你刚才捡到了一块槟榔渣,爱若珍宝,我非常不安。其实那是我吐的,不巧被你看到了,实在不好意思。为了怕你想得太多,所以现在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你看我刚才吐给你的,和你刚刚捡到的有什么不同吗?”

  董允这才明白过来,更是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魏霸这哪里是解释,这分明是耍我嘛。且不说他这分明是想替刘禅遮掩,就算是真的,有必要把口水吐到我的掌心里吗?这实在是太恶心了。一想到刚才那摊红色的口水,董允就觉得胸口烦闷不安,一阵阵的往上涌。

  魏霸好整以暇的看着董允,似乎明白了董允的疑问:“我省得你再从地上捡,直接吐到你的手上,岂不是更好?难道你喜欢从地上捡?”

  “你……”董允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魏霸:“魏霸,你不要自以为是,这件事,你承受不起的。”

  魏霸收起了笑容,也严肃的说道:“董侍中,一百精挑细选的虎贲郎被一群乌合之众冲散,这件事,我怕你也承受不起吧。”

  说完,他耸了耸肩,扬长而去。

  董允愕然的看着魏霸的背影,头皮有些发麻,冷汗透体而出。他明白了魏霸的意思。魏霸其实没有想替刘禅遮掩,相反,他证明了董允的猜想,但是他同时警告董允,他不仅没能看住刘禅,让刘禅偷偷溜出了宫,而且被刘钰的随从冲散,暴露了自己在军事上的无能,这件事要是传到诸葛亮的耳中,对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诸葛亮能把刘禅如何?除了批评几句,他不能把刘禅怎么样。可是他董允如果让诸葛亮失望,那他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诸葛亮就算不会将他闲置,也不会再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董允呆立半晌,看着被他甩落在地的那摊红色口水,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只有接受魏霸这个解释了。只是他本来信心满满的要和魏霸较量一下,转眼间就被魏霸给明目张胆的耍了,这个结局实在难以接受。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一定也在涌动着红色的yèti,不过那不是混了槟榔的口水,而是血。

  魏霸不管董允怎么想,他除了不能和诸葛亮撕破脸皮,对其他人都无须太过客气,相反,他如果企图和董允这样的诸葛亮死党搞好关系,那才叫愚蠢呢。

  魏霸来到张府,拜见了夏侯夫人,又把夏侯徽拉到一旁,将自己要在宫里住几天,为刘禅做枪手的事情说了一遍。夏侯徽很清楚这是一个大好机会,立刻同意了人。她又问道:“文字没问题吧?”

  “文字没问题,我跟着你读了这么长时间的《晏子》,句读多少有些长进,读《管子》问题应该不大。”魏霸笑道:“我担心的倒是家里那群孩子的文字,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能要多费些心。”

  夏侯徽略作思索,摇了摇头:“这件事,还真不能由我来做。”

  “为什么,以你的学问,教几个孩子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不能教,是有更合适的人选。”夏侯徽笑道:“夫君,你还记得那个曾经上门要与你论辩的李譔李钦仲吗?为什么不请他来做西席?”

  魏霸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了。

  李譔字钦仲,梓潼郡涪人。他父亲李仁曾经远赴荆州,求学于大儒水镜先生司马徽、宋忠等人,李譔从其父受学。除了儒家学问之外,李譔是少有的通才,算术、卜数、医药、弓弩、机械之类的学问,他都有研究。不过这人不善钻营,当然也可能是知道益州人在蜀汉朝堂上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所以不想费那功夫,不如安心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他现在只是尚书令史,二百石的小官,而且和尚书令陈震关系很一般,反倒和来敏这样的边缘人士关系比较密切。上次他曾经上门拜访,想和魏霸讨论一下机械之道,不过魏霸当时“闭门思过”,也没打算和这些边缘人士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婉拒了。

  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来敏曾经为他出头,吴懿又为他递送文稿,如果他还和他们保持距离,那就显然有些不合情理了。再加上与诸葛亮对抗的事暂告一段落,适当的向边缘人士表示一下善意也是时候了。夏侯徽这个时候提这个建议,要请李譔来魏家庄园做西席,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且不说互相之间有结盟的需要,就说改善一下经济情况,相信李譔也不会拒绝。作为二百石的小官,要在物价高昂的成都生活下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譔的日子想必是过得苦巴巴的,不会拒绝有一份兼职。

  “那行,回去你以我的名义写个贴子,让陈管事走一趟,请李譔到我们府上做西席。”魏霸说道:“不过不要太张扬了,低调一点。特别是来敏那个大嘴巴,要提防着他一点。”

  夏侯徽掩唇而笑,点头答应。过了片刻,她又说道:“对了,关姊姊刚才来过了,我看她那意思,好像是看出你刚才故意让她,没有出全力。我估计她还会找你切磋,你可要小心些。”

  魏霸不以为然。“我要小心什么?难道还有性命之危?”

  “那倒不至于。”夏侯徽俏皮的挤了挤眼睛,话里有话的说道:“好容易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关姊姊想必不会不小心,只是这短兵相接,贴身肉搏,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点意外?你可要当心一心。”

  魏霸翻了个白眼,佯装没听懂,很淡定的向张绍走去,大声说道:“继先,你上任之后,可得花点心思操练你手下的那帮人,别跟董允一样,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

  夏侯徽皱了皱鼻子,酸溜溜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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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好好学习



  大概是因为对刘禅的智商太了解了,诸葛亮准备的教材都非常注意难度。他不仅解释了文中涉及的典章制度,甚至有些古今意义有变化的字词都做了注解,确保智商中等的人都能看得懂。不过在魏霸看来,诸葛亮的这番心血算是白费了,因为刘禅不是看不懂,他是根本没兴趣,宁可天天在宫里喊无聊,也没这个耐心坐下来好好研究这些倾注了诸葛亮无数心血的教材。

  魏霸相信,不管诸葛亮是不是真心的想把刘禅教成一代明君,他头上的白发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刘禅而白的,别的不说,仅是这些堆满了御书房的教材就可见一斑。这些都是诸葛亮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就算不用想,仅仅是抄写一遍,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浩大工程。

  魏霸粗粗的估计了一下,这些教材加起来没有百万字,五十万也是少不了的。除了《管子》《商君书》《申子》之类的法家学术,还有《论前汉事》这样的史书,有《六韬》这样的兵书,可以这么说,凡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所需要的学问,诸葛亮都替刘禅准备好了。

  只可惜刘禅根本没兴趣,空守着一座宝山,还是没能成为一个明君,而他的这些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好在他来了,诸葛亮的这些心血总算没有白废,只是不知道如果诸葛亮知道这些心血全部便宜了他魏霸是觉得庆幸呢,还是觉得悲哀。

  魏霸不管诸葛亮是庆幸还是悲哀,他自己真正做到了夜以继日,废寢忘食。就像当初为了尽快的改变自己的身体而进行自虐式的苦练一样,他现在对自己的思想进行着地狱式的训练。其勤奋足以让刘禅……欣慰,这个枪手找对人了。

  魏霸是工科生,对政治、经济之类的东西了解有限,党多年的灌输教育在他身上是非常失败的。对于那门著名的《社会主义经济学》,他除了记得很淫荡的简称之外,只记得几句诸如“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之类的套话,对于什么叫市场经济也是一知半解,看到诸葛亮对《管子》《商君书》这样的著作进行符合当代实际需要进行的诠释。他算是真正打开了通往政治经济的大门。

  只通晓权术的是政客,能治国的才是政治家,不仅有实践能力,而且有自己的思想的政治家才是伟大的政治家,从这些著作联系到诸葛亮治蜀的成就。足以证明诸葛亮并非浪得虚名。即使是挤掉那些浮夸的水份,诸葛亮也有足够的资格在历史长河中占据一席之位。

  魏霸如饥似渴的学习着,除了每天早上的晨练,他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夜里灯都亮到子时要静坐反省的时候。

  这让刘禅开心的同时又有些不满足,他本来想和魏霸聊聊天的,魏霸居然没什么兴趣。敷衍他两句就转到那些治国理念上去了。而他偏偏一听到这些就脑仁疼,避之不及,几次交谈都不欢而散之后,刘禅权衡了一下轻重。觉得还是让魏霸好好学习,自己另外去找散心的办法为好。

  在经过最初的狂热,用三天四夜的时间将诸葛亮准备的教材通读了一遍之后,魏霸慢慢的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经过现代教育的知识分子,虽然除了专业技术之外。他对政治经济了解得都很肤浅,可是他有着诸葛亮无法企及的眼界,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同的经济模式,特别是亲自经历过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对国企、民企的不同有切身认识,对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也有一些了解,对照诸葛亮提出的这些治国理念,他的理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在审慎的斟酌了字句之后,他写出了第一篇心得体会。为了避免穿帮,他写完之后,特地让刘禅看了一遍,又对他详细解释了文中的意思,以免万一诸葛亮要考他的时候,刘禅一问三不知。

  刘禅耐着性子听魏霸解释,虽然未必能真正的领会,可是多少也尝到了一点味道,至少知道魏霸的这篇心得比自己写得有水平。他非常高兴,立刻让人誊抄了一遍,送往丞相府,然后他拉着魏霸出了书房,美名其曰要犒赏一下魏霸,劳逸结合。两人对饮至半酣,刘禅终于露出了八卦的本性,开始眉飞色舞的追问魏霸和关凤单挑的细节。

  魏霸开始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刘禅问到了圆劲这个很专业的问题,他才意识到刘禅不是简单的八卦,而是很正经的八卦。他很不解:“陛下,你怎么突然对武技感起兴趣来?”

  刘禅笑了起来,笑得浑身的肥肉直抖,笑得顾不上回答魏霸的问题。黄皓满脸媚笑的贴了过来,谄媚的说道:“魏侍中,你在苦读的时候,陛下可没闲着。他天天登上宫城,为你注意关姑娘的一举一动。魏侍中,关姑娘这些天每天苦练不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来和你再较量一次呢。”

  “嘿嘿,和关姊姊比武较技是不是很开心啊?”刘禅挤眉弄眼的说道。

  魏霸这才想起来,关家就在宫城外,站在宫墙上,可以看到关家的演武场的一角。恐怕前两次的比武也有人看到了,并且传到了刘禅的耳中,说不定他还亲眼看过,要不然不至于天天扒着城头看。

  魏霸略作思索:“陛下,要想知道鱼的味道,最好亲口尝一尝。要想知道比武较技是不是开心,陛下也可以和关姑娘亲自动手试一试。”

  刘禅脸色一僵,片刻之后,他连连摇头,头甩得像拨浪鼓。

  “那还是算了吧,我当年也向赵将军学过武,不过每次和关姊姊对练都大受打击,后来干脆放弃了。我看到她心里就犯憷,这些年又没练过,可不敢和她对阵。”

  “那陛下注定无法知道比武较技是不是开心了。”

  “这不一定。我可以找武技不如她的女子对练啊。”刘禅挤了挤眼睛,一脸的淫荡:“你要不要一起去试一下?保证你会喜欢的。”

  看着眼前这位眉飞色舞的蜀汉皇帝,魏霸打了个寒颤,终于体会到了一丝诸葛亮的无奈。

  ……

  宫城外不远的丞相府正堂。

  诸葛亮当中而坐,案上是堆得和人几乎一般高的公文。笔搁在案上,一份公文上签署的意见还很湿润,在灯光的映照下发着柔和的光。

  马谡坐在他的一旁,董允跪伏在他的面前,已经有半天时间了。

  经过几天的纠结。董允最终没有敢瞒着诸葛亮,还是主动交待了那天发生的冲突。他当然没敢说刘禅出宫,毕竟这没有证据,而且后果太严重,他根本承担不起。他只是讲述了虎贲郎被刘钰随从打败的事。然后又顺便说了魏霸把口水吐在他手心里的事,当然重点是魏霸对他领兵能力的鄙视,和刘禅可能出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诸葛亮一点也不意外,分明是早就知道了,就在等他自己来请罪。

  正因为如此,董允才更加后悔。

  诸葛亮不说话。董允就不敢起来,汗如浆出。他非常清楚,他之所以能在宫里说一不二,就是因为他在府里非常听话。没有诸葛亮做靠山。他根本什么都不是。他的父亲董和当年还能和诸葛亮以朋辈论交,到了他这一辈,他在诸葛亮面前只能低着头。

  “关兴、张绍用心操练羽林郎,就在你们虎贲郎署的附近。想必你也亲眼目睹了,可有什么想法?”诸葛亮把目光投向董允。语气平淡的问道。董允却觉得自己的背上压了一座大山,他沉默半晌,这才声音干涩的说道:“允不长于军事,虎贲郎的训练非允力所能及,请丞相安排娴于军事的人助我。”

  “不长于军事?”诸葛亮不悦的提高了声音:“谁天生就通晓军事?我在南征之前,也有人指责我不娴军事,我不是照样南征北伐?”

  “允性质粗鄙,岂敢望丞相项背。”

  “胡说!”诸葛亮真的怒了,一拍案几:“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向朗就在宫里,关兴、张绍就在你眼前,你不懂,为什么不向他们请教?君子以不知以为耻。知耻而后勇,方能奋发图强,后来居上。我初领兵的时候已经年过不惑,你才多大年纪,就可以止步不前?”

  听得诸葛亮厉声喝斥,董允反而松了一口气。“是允疏懒,回去后一定秉承丞相教诲,努力操练。”

  “哼!”诸葛亮没好气的挥挥手:“听其言,观其行,我会看着你的。”

  “喏。”董允再拜,起身退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诸葛亮失望的摇摇头:“幼常,你看他能行吗?一开始就落了下风,以后还怎么和魏霸争斗?”

  马谡轻抚颌下短须,微微一笑:“丞相,能和魏霸争斗的人本来就不多,你又何必苛求董允?”

  诸葛亮皱着眉头,沉思半晌,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郭攸之匆匆的走了进来。诸葛亮立刻闭上了嘴巴。郭攸之拱拱手,行了礼,恭敬的将一副文稿递到诸葛亮的面前:“丞相,这是陛下的功课。”

  “哦?”诸葛亮立刻接了过来,打开摊在案上,迅速的扫了一眼,眼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将文稿递给马谡:“幼常,你看看,进步很大啊。”

  马谡很快看了一遍,却没有笑,反而有些疑惑。“丞相,你觉得他真是可造之才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诸葛亮思索片刻,从马谡手上接回那份文稿,又看了一遍,左手轻抚额头:“幼常,今天你辛苦一下,把这些事先处理一下。”

  马谡担心的看着诸葛亮:“丞相,身体不适吗?”

  诸葛亮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出声来。他摇摇头:“不,不是。”他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文稿:“我要花点时间,把这个心得好好的点评一下。这其中有些想法很有趣,有些想法却似是而非,若不及时点醒他,将来再改可就难了。”

  马谡恍然,他瞟了一眼诸葛亮,半开玩笑的说道:“丞相,你这么用心,不怕将来养虎成患,自取其祸?”

  “不然。”诸葛亮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谡:“害处还没看到,好处却已经在眼前。幼常,你没觉得,你最近做事更加沉稳,更加用心了吗?如果董允、向宠等人也能像你这样,用心做事,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马谡脸一红,有些窘迫的看着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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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1章 全能李譔

  虽然知道被皇帝陛下邀请同去是一种难得的荣耀,魏霸还是婉拒了。**宫里的美女虽多,却不是他的菜,更何况这事要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臭了,佞臣二字是一辈子也甩不脱的恶名。他笑道:“陛下,臣在宫中数日,也不知道家中如何,恳请陛下恩允,容臣回家休沐一天。”

  刘禅有些怏怏,放下酒杯叹道:“唉,你们在宫里厌了,可以回家休息休息。朕的家就在这里,就算是厌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魏霸听得心里一软。细说起来,刘禅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个高级囚犯罢了,宫城再大,一年到头都呆在里面,也会让人厌倦。他心思一动:“陛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为何不召诸王前来一起共饮?若是担心动静太大,请皇后、皇子前来,也能热闹一些啊。”

  刘禅眉头轻锁,想了片刻:“你说得对,诸王就算了,想必他们现在自己喝得正开心,未必有心情来陪朕。耗子,请皇太后、皇后来共饮赏月。”

  黄皓应了一声,先安排人准备案几,这才转身去请。魏霸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在此多有不便,容臣先告辞。”

  刘禅瞄瞄他,话里有话的说道:“你可不是外人,为了你和亲的事,皇太后亲自过问,皇后也多次关心,你难道不向他们致意就走?”

  魏霸嘿嘿一笑,不再坚持要走。正如刘禅所说,他有必要向皇太后表示一下谢意。

  “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招诸王来吗?”刘禅故意冷笑了两声:“皇太后下诏,要为鲁王与东吴联姻。你可是不知道,鲁王可把你恨上了。他要是来了,只怕酒喝不成,还会揍你一顿解气。”

  魏霸“惊悚”不已:“那臣当如何是好?”

  “嗯。鲁王是朕的弟弟,你是不能还手的。再者,这件事虽然不是你决定的,却也是你惹起来的,他要揍你一顿,也自有道理。依我看,你就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刘禅说到开心处,笑得花枝乱颤。一脸的红光。直到皇后奉着皇太后走进来,他才勉强止住了笑容。皇太后看着他红润的脸庞和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也忍不住的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喜悦?”

  刘禅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一本正经的说道:“回母后。这些日有魏霸伴读,儿于治国又有心得,是以喜悦。”

  “是吗?”皇太后半信半疑的看了刘禅,点了点头,走到席上坐下,这才淡淡的说道:“这么说来,倒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你说说看。却有哪些心得啊?”

  刘禅面不改色,偏过头,冲着站在他身后的魏霸挥了挥衣袖:“魏侍中,还不向太后禀报一下最近的读书心得?”

  魏霸无语。只得上前,把这两天读书的心得简略的说了一遍,当然免不了一些仁义治国的套话。皇太后静静的听着,最后点了点头:“魏侍中不愧是后起之秀。读了几天书就能有这样的见识,难能可贵。不过。治国可不是仅仅读书就能学会的,还要学会处理实际的政务。”

  “谢皇太后教诲。”魏霸恭敬的应道。他非常清楚,这位皇太后不显山不显水,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懂,看看吴懿那个老狐狸有多狡猾就能知道陈留吴家的底蕴。

  “魏霸,以后要用心辅佐陛下,不可懈怠。”

  “唯!”

  “嗯,政务的事,就说这些,老妇要是再说,只怕酒就要凉了,也惹人生厌。”皇太后温和的笑道:“皇后,魏霸辅佐陛下学习有功,你代老妇赐酒一杯吧。”

  一直枯坐在一旁的张皇后没有料到皇太后会有这个命令,一时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连忙从宫女的手中接过酒杯,起身递给魏霸。魏霸诚惶诚恐,连忙接了,一饮而尽。皇后也有些局促,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刘禅看看魏霸,又盯着张皇后看了好一会,挠了挠头,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魏霸随即向皇太后、皇后敬酒,为皇太后祝寿。皇太后心情不错,又问起了关中、襄阳的战事。魏霸打足精神,把故事讲了一遍,当然没忘了重点讲述一下车骑将军吴懿指挥若定的英明,羽林左监关兴、右监张绍当者披靡的武勇。

  皇太后听得满意,连连点头。张皇后也听得入神,不自然的盯着魏霸看。她虽然是个皇后,可是在宫里实在没什么地位,刘禅平时也想不到她,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坐在椒房殿发呆。今天这个宴会虽然规模并不大,对她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娱乐,特别是魏霸把襄阳的战事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更是她难得的经历。听到紧张处,她握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起来,看得刘禅纳闷不已,这还是平时那个沉默寡言、不苛言笑的木头人吗?

  陪人喝酒最难受,皇太后、皇后都很开心,刘禅也难得的过了一个热闹的晚上,魏霸却累得半死。直到戍时初刻,魏霸才摆脱了意犹未尽的皇帝陛下,拖着疲惫的脚步出宫回家。为了表彰他的功劳,皇太后亲自下令长乐太仆安排了车马送魏霸回家。

  上次是与丞相同车回家,这一次是皇太后专门派车送他回家,魏霸自己没有在意,可是魏家却一下子轰动了,把这当成一个莫大的荣耀。魏霸到家时,赫然发现一大群弟弟妹妹们都站在门口等他,激动得小脸通红。

  魏霸很诧异,下了车,在小脑袋上一个个的拍过去。“怎么还不睡觉?”

  “我们知道阿兄今天要回来,专门等着呢。”小丫头兰儿拽着魏霸不松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阿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魏霸很无奈:“没办法,阿兄要公务要办啊。你们都去睡觉吧,睡得太迟了长不高。”

  一帮丫头小子们听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各回各房。魏霸去向张夫人和邓氏请了安,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走过西跨院时,却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不由得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举步走了过去,抬手敲门。

  “谁呀?”里面有人答应,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了,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和疑惑的眼睛:“你是……”

  “李君钦仲么?”魏霸笑道:“在下魏霸。”

  李譔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拉开门,一边将魏霸往里面让。一边拍了拍额头,惭愧的说道:“原来是魏侍中,你看我,连这都没想起来。”

  魏霸含笑不语,走到书案前,看着案上的那堆图纸和机械模型,笑道:“李君真是废寢忘食啊。”

  李譔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侍中的机械之术。我是见猎心喜,日夜琢磨,如获至宝。今天被一个问题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看到侍中居然都没认出来,实在是惭愧。”

  “没事没事。”魏霸很自然的坐在客位,拿起案上的那张图纸,笑道:“有什么疑义。我们可以互相切磋揣摩,互相增益嘛。李君。可有兴趣?”

  李譔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侍中刚刚回府,这……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魏霸冲着身后的魏兴说道:“去通知夫人一声,就说我和李君聊聊再过去,让她不要等我,早些歇着吧。”

  魏兴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李譔这才落座,拿过图纸,向魏霸请教。魏霸一一解答。他们正说得开心,门开了,铃铛捧着一只食案走了进来,将一些酒食摆在案上,说是夏侯徽特地让她送来,让魏霸和李先生享用的。

  魏霸倒没什么,李譔却是感激莫名,连声致谢。铃铛走后,李譔对魏霸大赞夏侯徽有大家风度,持家有道,待人有礼。魏霸笑着,他从李譔的话里听得出来,夏侯徽最近在府里的地位日见提高。特别是最近在筹备为魏风迎亲的事情上,夏侯徽表现出了高明的统筹能力,博得了整个魏家的敬重。

  “李君,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李譔哈哈一笑:“魏侍中,我跟你说句没出息的话,你要是不嫌弃,我现在就把尚书令史给辞了,专门到你府上来做西席。”

  魏霸眉头轻轻一挑:“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李君放弃仕途,不觉得可惜吗?”

  李譔笑容一敛,沉默了片刻:“有什么可惜的,我这人为人轻佻,不得官体,在仕途上终究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既然如此,不如求个自在,也好让上官眼前清静一些。”

  魏霸明白了。这个李譔看来在仕途上很不顺利,已经有些绝望了。他的上司尚书令陈震正是荆襄系中的人,而且是诸葛亮的死忠,排挤压制非荆襄系是不遗余力。李譔不仅是个益州人,而且又是个技术人才,对官场上的那些讲究很不习惯,不入陈震的眼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到了魏府,他如鱼得水,既清闲,又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乐不思归,也是正常。

  不过,魏霸有自己的考虑,这人是个人才,愿意主动投靠,那当然是好事。可是他要就此放弃仕途,恐怕也是一时冲动,将来难免后悔。

  “这件事不是小事,还是先等等再说。世事多变,以李君大才,将来未必就没有青云直上的机会。”

  “我也希望能借侍中的吉言,将来能为陛下尽忠,为国效力。”李譔拿起酒杯,敬了魏霸一杯酒。“魏侍中,你还是先教我怎么计算这个力臂的长短吧。我粗略能看出来些门道,具体的计算方法却一直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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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2章 谁更急

  李譔无疑是个技术狂,开始的时候还记得魏霸今天是回来休沐的,不能谈得太久,以免影响他休息。可是一谈到技术问题,他就把这些全忘了,拉着魏霸一直谈到半夜,如果不是铃铛第三次去送酒的时候脸sè不善,眼神如飞刀,他说不定还要继续。

  踩着星光,魏霸离开了西院,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夏侯徽和衣卧在床上,已经睡着了。魏霸打着哈欠,脱了衣服,跳进浴桶。水已经有些凉了,魏霸也没心情泡,草草的洗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他实在是太困了,头一沾枕头就鼾声大作,沉入了梦乡。

  夏侯徽被他的鼾声惊醒了,坐了起来,睁着有些发懵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魏霸的脸上。她伸出手,轻轻的抚着魏霸的脸,无声的笑了起来,久久无语。

  铃铛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姑娘,少主呢,又去哪儿了?”

  “嘘——”夏侯徽把头探出蚊帐,竖起手指,示意铃铛不要说话,又指了指床上,耳语般的说道:“已经睡了。”

  铃铛“哦”了一声,嘟囔道:“真是的,早说嘛,害得我拎着这么一大桶水走了这么远。”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看,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隔着蚊帐打量了魏霸一眼,用同样低的声音说道:“真睡了?”

  夏侯徽点点头,怜惜的目光落在魏霸的脸上:“看样子这几天累得不轻,一上床就睡着了。”

  “是吗?”铃铛窃喜不已:“这么一桶热水,可不能浪费了。姑娘,你要不要洗洗?”

  夏侯徽白了她一眼:“要洗你就洗吧,我已经洗过了。”

  “那好,你帮我看着他啊。”铃铛迅速的宽衣解带:“我身上全是汗。粘乎乎的真难受,洗洗好休息。”

  夏侯徽没心情理她,重新卧倒。铃铛脱了衣服,像条白鱼似的钻进了浴桶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听着哗哗的水声,夏侯徽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头探出帐外,伸长胳膊拍了拍铃铛的肩膀。铃铛转过头,不解的问道:“姑娘。什么事?”

  夏侯徽挤了挤眼睛:“这水是夫君刚刚洗过的。他可是几天没洗澡了,你不嫌他脏?”

  “哗”的一声,铃铛直接从浴桶里跳了出来,水从她光洁的肌肤上流淌下来。她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早说。”

  夏侯徽咯咯一笑:“是你自己不用脑子想,还怪我?”

  铃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突然又跳了进去,重新舒服的躺好,叹了口气:“反正已经脏了,干脆再洗洗吧。反正只有人脏水,没有水脏人的。”

  夏侯徽脸上的笑容一僵,失望的哼了一声,缩回了蚊帐里。帐外。想起了铃铛得意的歌声,吴侬软语,煞是。

  魏霸对此一无所知,他一觉睡到天明。直到生物钟把他叫醒。夏侯徽已经起来了,屋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还有些水迹,看不出一点异样。魏霸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见夏侯徽正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鉴里的面容,细心的画着眉,不由得会心一笑。

  “怎么不让铃铛给你画?”

  “她啊,拿刀砍人行,这事儿可做不来。”夏侯徽一边应着,一边将脸凑到铜鉴前。

  魏霸起身走了过去,从夏侯徽手中接过眉笔,轻轻扳过夏侯徽的身子,小心的给她描着眉。“怎么不让阿母那边安排个心细的过来?”

  “算了,现在家里人手紧张,我自己来就行了。”夏侯徽和魏霸的脸靠得很近,真切的感受到魏霸的气息,一时有些迷醉,脸也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魏霸见了,怦然心动,略作迟疑,就低头吻在了她微张的唇上。

  夏侯徽吃了一惊,闪身想避开,却被魏霸搂住。魏霸在宫里苦读了几天,倒是没想鱼水之事,昨天回来来倒有想法,却被李譔拉住了一阵长谈,后来累得也没了兴致,现在经过一夜休息,正是jīng神百倍的时候,夏侯徽又露出如此诱人的神情,他岂能轻易放过。

  “别,夫君,被人看见不好。”

  “在我自己的房里,怕什么。”魏霸扔掉眉笔,将夏侯徽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坏笑道:“你看,都起来了,不大战一场,岂能罢休?”

  “不……不要……”夏侯徽感受着身上的火热坚硬,羞得满脸通红,一边无力的挣扎着,一边呢喃道:“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什么事也没这件事重要。”魏霸霸道的说道,伸手将衣摆撩到腰间,然后顺势从夏侯徽的衣摆处伸了进去。现在还是夏天,衣衫都很单薄,裤子也是分腿式的,只要撩起衣摆,就能摸到夏侯徽滑腻的臀肉。他的手指顺着那条缝伸了过去,触手处一片泥腻。他用手捻了捻,凑在夏侯徽的耳边低语道:“还说不要?都发水了。”

  “别……”夏侯徽身子软倒了魏霸怀里,气喘吁吁:“不要……”

  此时此刻,魏霸哪里能停。他抱起夏侯徽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的放了下去,两人立刻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夏侯徽蓦的睁大了眼睛,手臂紧紧的搂住了魏霸的脖子,火热的双唇含着魏霸的耳垂,泣不成声:“轻点……轻点……”

  “那你自己动。”魏霸轻托着夏侯徽的臀,手指慢慢的抚摸着。夏侯徽娇羞的咬着嘴唇,借着魏霸的托扶,慢慢的扭动着腰肢。不知不觉的,两条腿已经缠在了魏霸的腰间,一双秀足紧紧的交缠在一起,互相摩擦着,连足衣脱落都不知道。

  魏霸抱着夏侯徽,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sè,一边感受着夏侯徽的每一次摩动。夏侯微的脸火热,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如歌如泣。

  窗外天高云淡,窗内风月无边。

  夏侯徽情至浓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仰起了头,魏霸立刻低头吻了下去,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恨不得化作一人。魏霸不动如树,夏侯徽娇软如藤,树缠着藤,藤绕着树,无法分离。随着夏侯徽的扭动,一股热流在两人的身体内慢慢积聚,渐渐的化作汹涌的巨浪,决堤而出。感受到魏霸的兴奋,夏侯徽突然绷紧了身子,魏霸低吼一声,突然捧起了夏侯徽的身子,大起大落。

  夏侯徽意乱神迷,随着一声高亢的长吟,慢慢的软倒在魏霸怀中。与此同时,魏霸也一泄如注。

  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夏侯徽将脸紧紧的贴在魏霸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浑身颤栗不已。她无力的揪着魏霸的衣襟,气喘吁吁的说道:“夫君,我……我想你。”

  魏霸低头吻着夏侯徽的额头:“我也想你,每时每刻。”

  “嘻嘻……”夏侯徽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魏霸,挤了挤眼睛:“你不乖哟,不好好读书。”

  魏霸老脸一红,强辩道:“没有啦,我……我……一边读书,一边想你。”

  “骗人。”夏侯徽伸手点了点魏霸的鼻子:“待会儿我要考考你,看你究竟哪一句是说谎。”

  “嘿嘿,随便你考。”魏霸拍拍夏侯徽的翘臀:“有没有及格,要不要再考一趟?”

  夏侯徽吓了一跳,连忙翻身坐起,刚走了一步,又娇吟了一声。魏霸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腿有些酸。”夏侯徽不好意思的伏在魏霸背上,捶了魏霸两拳,吃吃的笑道:“都是你,一大清早的就做坏事。待会儿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这样子可怎么见人?”

  “怎么,家里的事全交给你了?”

  “嗯。”夏侯徽搂着魏霸的脖子:“夫贵妻荣,我虽然没有正妻的名份,却有了正妻的待遇,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魏霸眼神一闪,他从夏侯徽看似满足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遗憾,正想安慰他几句,墙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媛容,媛容,起来没有?”

  夏侯徽吃了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惊讶的看着魏霸:“关姊姊怎么来了?”

  魏霸也很诧异,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夏侯徽连忙整理了一下,又对着铜鉴看了看,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快步走了出去。“姊姊,我早起来了,怎么不进来?”

  关凤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目光从夏侯徽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魏霸的脸上。她咬了咬唇,有些犹豫:“听说你回府了,想来与你练练手,只怕来得不是时候。”

  魏霸和夏侯徽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红了脸。魏霸顺手扯过一件衣裳,挡住了席上那滩水迹,只是屋里弥漫着那股甜靡的味道却无法遮掩。

  “这个……姊姊稍坐,我先漱个口,漱个口就来。”魏霸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了小院,落荒而逃。关凤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刮了一下夏侯徽的鼻子,戏谑的说道:“你也是,也不知道遮掩一点,好一个急xìng的小妇人。”

  夏侯徽斜睨了关凤一眼,反唇相讥:“姊姊,我再急xìng,终究还是在自己家里,你都从城里赶到这儿来了,恐怕比我还急吧?”

  “你?”关凤眼睛一瞪,刚要说话,夏侯徽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关凤的胸前,关凤低头一看,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刚才的霸气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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