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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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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獠牙

  云峥现在对所谓的贵族社会看得很清楚,所谓的贵族社会就是一群身份不凡的人凑在一起说脏话,这是和石中信,曹诗,王元凯这些将门人士混久了之后发现的一个特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些人已经不会打仗了,但是却想把自己和文官区别开来,就选择了脏话,似乎不这样不足以显示武人的风范。

  班师回朝之后,没少和这些人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总是向云峥请教战阵之道,云峥随口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发现这些人根本就听不懂。

  为了不折磨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也为了不折磨自己,云峥就果断的把话题转向风花雪月,这个话题一开,现场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了,论起风花雪月,这才是这些人的真实本领,一些诡秘的房中术听得云峥目瞪口呆,充分的满足了那些老爷们的虚荣心,也难怪,谁要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也会变成大家。

  葛秋烟抱着云家大小姐低眉顺眼的跟在陆轻盈的身后小心的陪着那些老奶奶和大夫人叙话,这样的场合根本就不是一个妾侍该来的地方,不过人家看在她抱着云家大小姐的份上也什么话都不说。

  她喜欢来这些地方,虽然很多时候会接受白眼,她还是喜欢来,因为只要出门就能接受别人崇敬的目光。为了这一点她死都甘心。

  云峥曾经在颠鸾倒凤之后点着她的鼻子说她是贱皮子,喜欢这一套当初在西夏太子府里干嘛胆小的像个鹌鹑,太子侧妃岂不是要比一个侯爷的妾侍威风一百倍。海量/sitemap/

  “那不一样,妾身喜欢您,就这一条就够了,再说跟着您妾身能富贵一辈子。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富贵,妾身虽然是个会武功的,可是没法子和那些妇人争斗。

  咱家人口简单,您又是一个长情的。这世上也只有您在意的是妾身这个人。不是妾身这身肉,当初在蜀中。您明知道帮着妾身给刘凝静送东西会给家里招祸,您想都没想的就去了,为这事,妾身念您一辈子的好。”

  这女人脑子坏掉了。云峥是这么认为,陆轻盈却说葛秋烟是个聪明的,知道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谁才是最可靠的,在云家当妾侍,恐怕比在别家当正牌夫人还要自由些。

  至于皇族,还是西夏皇族,谁把她当人看。

  所以葛秋烟现在非常享受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起来的很早,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安排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她算是乐在其中,

  陆轻盈是不屑管理这些事情。大小姐当惯了,知道该拿住家里的什么权利才是她这个当家主母该干的事情,琐碎的事情她根本就懒得过问。

  每当看见葛秋烟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给那些丫鬟家丁派钱她就想笑,知道这是葛秋烟最享受的时刻,所以每到月底,她连内宅都不出一步。

  “哎呀呀,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云夫人啊,这在您家可做不得准,您自己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主,更难得的是灵心慧质,老身也算是见过几个大家闺秀的,云夫人这样的可是万里挑一啊。云家葛氏漂亮不说,听说家里的事都是她在打理?”

  石家的老祖宗看着在软榻上爬的云家大小姐问陆轻盈。

  陆轻盈笑道:“老祖宗您算是问道点子上了,晚辈就是懒惰的,除了管管家里的进账,其余的我都是不管的,我们家呢,侯爷负责当官撑门面,二爷负责读书争脸面,我负责给家里挣点钱养家,至于花钱就是葛氏她们的事情了。”

  曹家老夫人指指前院道:“前面的老爷们闹得正欢,听说文信侯过去以后就开起了赌场,一个个都是高官显宦的,怎么就没点正形。”

  王夫人道:“这是祖上传下来家训,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得了,可不敢乱说话。”

  陆轻盈轻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的好日子要嘛是祖宗拿命换来的,要嘛就是丈夫兄弟拿命换来的,这场富贵我们享受的心安理得。”

  一群妇人听得喜笑颜开,连连说是……

  陆轻盈去妇人群里大发神威,葛秋烟去妇人群里混个脸熟,至于云峥这时候已经输的眼睛都红了,拿一锭十两的官银敲着桌子大吼:“买定离手,老子就不信你能连开十一把小!”

  坐在庄家位子上的石中信这时候威风凛凛,颇有大将雄风,看了一眼怒吼的云峥,再瞅瞅半眯着眼睛的王元凯,灾瞪大了眼睛瞅一眼曹诗道:“人到法场,钱到赌场,就休要犹豫,老曹你莫非是囊中羞涩,如果缺银子告诉哥哥一声,陛下赏赐的贴秋膘钱还在,缺了就拿走。”

  曹诗面前银子堆得跟山一样,今天上午他就是大赢家,听石中信这么说,一摆手就把面前的银子全部推了出去,嗤笑一声道:“你五城兵马司有钱,难道老子的捧日军就没钱?全押上,看你老儿的运气如何。”

  见曹诗如此豪气,跟在后面的观战的后生晚辈齐声叫一声好,虽然他们对台子上的几位大佬的赌技鄙视至极,却没人敢上台子参战,以前是可以的,天知道石家老爷子是怎么回事,自从云侯参赌之后,就不许小辈上场了。

  骰盅一开,二二一小,石中信狂笑着拿刮子打算将云峥手里的最后一锭元宝刮走,刮了好几下没刮走,却被云峥拿手死死地按住。

  “老石,你连老子最后压仓底的银子都要弄走是不是!”

  “嘿嘿,小子,赌场无父子,你就算押上裤子,老子今天也定然会让你光屁股出门。”

  云峥大笑道:“光屁股出门这可不成,你说这也怪了,最害怕光屁股的竟然是男人,女人反倒不太怕!”

  云峥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顿时捧腹大笑,石中信道:“说出个典故来老子饶你一次。”

  “交趾皇宫啊,老子带兵杀进皇宫,满皇宫都是女人,武胜军是堂堂的爷们,不欺负妇孺的,可是出宫的时候总要检查一下吧,皇宫里的东西都变成咱大宋的了,可不能让那些人钻了空子,于是就在皇宫门口搜查,除了能带走自己的物事之外,其余的东西都不许带。

  结果那些女人脱得光溜溜的检查,好像没人在乎,那些男人却叫唤的跟杀猪一样,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云峥的话又引得众人大笑,曹诗遗憾的道:“空入宝山啊,你怎么没弄些交趾美女回来,我们兄弟分分?”

  云峥皱着眉头道:“不是没想,而是没地方放女人,你想啊,有装女人的马车,不如装一车财宝回来,再说那些黑不溜秋的女人带回来没得坏了血脉,这事干不得。”海量/

  石中信埋怨道:“少年人就是没眼界啊,如今东京城已经不流行大宋美女了,开始流行胡姬和外国女人,倭国女人我上次试了,滋味不错。”

  王元凯骂了石中信一句道:“你个老不修的,那些倭女都是来渡种的,肚子搞大之后就回倭国了,天知道你儿子在倭国叫什么名字,上次有一个倭国人送我俩个倭女,瞅了一眼我的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也就你喜欢那些把脸涂满石灰的女人。”

  云峥笑道:“倭国女人就算了,可是倭国的银子不错啊,我听说倭国石见银山一年产的银子比大宋银坑一年产的都多,如果有机会弄些回来好像也不错。”

  谈起银子,石中信就把围观的小辈就准备撵出去,云峥摇摇手道:“不用赶,都听听,倭国银子很多,是弄不完的,只要是有本事的都能去弄。”

  见曹诗王元凯,石中信都露出庄重的神色,云峥把玩着手里的银子道:“咱们想要权利,恐怕没那个空间,但是我们弄银子总不该犯谁家忌讳吧?

  事情其实很简单,不知道诸位发现没有,咱们大宋从先帝时期开始就是银贵铜贱,本来一千文铜钱可以换一两银子,可是到现在就变成了一两银子可以换两千枚铜钱。这样一来就有了可操控的空间了。

  大家都知道,大宋铜钱已经变成了辽国,西夏,青塘,大理国,交趾国,扶余国,安南国,朝鲜国,倭国,甚至远到狮子国都承认的货币。

  我这次杀进交趾才知道大宋铜钱是何等的值钱,一白文铜钱在大宋也就是吃两顿饭的钱,可是到了交趾等国,就能换一颗珍珠,就我簪子上的这种,倭国的银子价格和大宋截然不同,他们是铜钱贵而银子便宜。

  所以说与其往南方运货,不如运一车铜钱过去赚钱,而这些铜钱还能换大量的赤铜,大宋铜钱年份好的时候都是铜六铅四,不好的时候都是对半,除了陛下登基钱才是铜七铅三,不知道这些比例大家弄明白了没有?”

  石中信摇摇发闷的脑袋道:“你说清楚,怎么一会是银子贵,一会是铜钱贵?”

  很简单,我们开始的时候呢,我们拿铜钱到倭国换银子,然后再用换回来的银子继续换铜钱,等我们手里的银子和铜钱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些国家的物价就由我们说了算,这时候你想怎么干买卖都成,因为这样做是稳赚不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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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靠不住的节操

  云峥斜倚在车厢的厚垫上,云落落开心的在父亲胸膛上攀爬,陆轻盈靠在云峥的身上假寐,只有葛秋烟拿着一大堆金光灿灿的东西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比划,而且乐此不疲。

  见丈夫看着自己俏脸一红停止了比划,捧着那堆东西挪到云峥身边,拿起一支缠枝莲纹的金钗道:“这是石家老太君赏赐的,一般人可没这面子。”

  云峥知道她的心思,自从来到京城葛秋烟的自信心就被东京的繁华剥夺的点滴不剩,她不像陆轻盈走到哪里都是贵妇群里面最耀眼的一个人,就是不戴任何首饰也没有一个人敢轻看她,文信侯夫人就是她最大的颜面。

  她是妾侍,在大宋妾侍是没有任何保障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只是主人的玩物,所以葛秋烟就没道理的紧迫起来,想获得更多人的承认,这才会如此在乎那些贵妇给的赏赐。

  云峥伸手摸摸她的脸颊道:“你不用担心,从你变成云家人的那一天,你永远都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不用这样辛苦的去证明自己。”

  葛秋烟眼睛微红躺在云峥的另一边紧紧抱住云峥的胳膊道:“妾身这是入魔了,您不要笑话,参加的聚会多了,心里就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些人将妾侍当做物品交换,妾身真的好害怕……”

  云峥揽住葛秋烟,不知道说什么好,勋贵群里确实很恶心,石家的妾侍过几天就成了曹家的妾侍。曹家的妾侍过几天就成了王家的,乱糟糟的……

  陆轻盈睁开眼睛怒骂道:“夫君,您可不要被她的眼泪给迷惑了,她这是故意在您面前撒娇呢,咱家的闺女还没有成年是不能接受别人家的礼物的,妾身是当家主妇堂堂的诰命夫人,除了皇家也没人敢给我赏赐,别人家想要表示好意的话能赏赐的人只有她,哼,作怪。”

  云峥抬起葛秋烟的脑袋瞅了一眼。就扔到一边。继续和闺女玩,人家就没哭。

  “哼!妾身才不会担心老爷把我送人,都是那些女人自以为是的这么认为,王家的三夫人还说如果我到了王家。她一定会善待我。都是些什么人。就她家老爷的样子妾身看了就想吐,如果真的沦落到那一步,妾身还有三尺青锋。杀出东京城当姑子去……”

  听了葛秋烟这么有志气的话云峥挑起大拇指道:“这就对了,谁对不起你再把他一剑干掉,这才是秋烟的真正面目,我刚才还在惋惜,你的豪侠气那里去了,还以为都磨灭掉了。”

  陆轻盈最见不得葛秋烟媚眼如丝的模样,把手帕扔在葛秋烟脸上道:“天还没黑呢。”

  训斥完葛秋烟之后,陆轻盈扭头看着丈夫问道:“夫君啊,您干吗给这些人想发财的主意啊,咱家到了京城还没产业呢,您怎么样也该先照顾咱家才是。”

  云峥在闺女的脸蛋上亲一口道:“没时间了,有些安排要趁早安置下去,这样的生意咱家一家人可做不了,只有做大做强才能发挥它本来的威力。

  大宋人杰地灵,尤其是商贾,他们的触角已经探到了天涯海角,贩卖铜钱的主意不是我想到的,其实早就有人在做,与其让那些商贾小规模的去做浪费资源不如发动这些世家去做。

  让所有的国家都使用大宋铜钱对大宋是非常有利的,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在铜钱本身,铜钱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如果换成交子就非常的完美了。”

  陆轻盈摇摇头道:“您想让交子替代铜钱这可就难了,如今交子只在蜀中盛行,到了东京都没几家商号接受交子。”

  云峥呲着白牙笑道:“只要把大宋的铜钱全部卖出去,交子必然就会盛行。”

  “即使您心里是这么想的,您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样一来,这个法子就不灵了,您是怎么想的?”陆轻盈发现丈夫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猜测了。

  “你以后会知道的……”

  如今的东京城非常热闹,大比再有二十几天就会开始,所以东京城到处都是准备考试的士子,这些士子都是同过转运使试选拔之后才到东京来的,由于皇帝多年未开考场,所以这一次参加考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今年的考试,常科和制科并行,常科包含进士科和明经科,需要“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十帖,对或墨义十条”。这其中以诗、赋、论三项为最重。所谓“帖”,全称为“帖经”,即默写经典中的段落;

  所谓“墨义”,即笔答经义,规定为十条。默写经书为什么叫“帖”呢,因为这类考试是将经典原文的前、后句子裁去,只露出中间的某一两句或某一两行,让举子们把前、后补齐。除“帖经”、“墨义”外,还有回答“时务策”三条。这三项在进士试中属于常论,不很重要。

  而在明经科则很重要,几乎是该科考试的全部,要不然为啥进士历来看不起明经及第的呢,就因为考明经大多靠死记硬背,不像考进士那样可以文采飞扬。因为考题量大,不论是乡试还是会试,举子们都要在考场里呆上三四天,才能把所有内容答完。

  制科不算是很麻烦,这是给有才能的人专门设立的,富弼就是制科出身,参加这种考试首先就需要有名声,名声必须大到让三品官推荐的程度。

  还必须符合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明于教化、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明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详明吏理可使从政、识洞韬略运筹帷幄、军谋宏远材任边寄这六条中的一条才成,富弼当年因为主考官是他老丈人晏殊,必须回避,所以才走了制科,理由就是富弼能“才识兼茂明于体用”。

  云峥被皇帝禁止参加常科,只能参加制科,听说还不算名次,皇帝给云峥参加制科给的理由是“识洞韬略运筹帷幄、军谋宏远材任边寄”这两条,听到这个消息,云峥几乎就没有什么参加考试的兴趣。

  云峥自己没心思,但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足以说明大宋臣民对科考的热爱,自从先帝爷写下了“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这首诗之后,才算是真正揭开了大宋文官政治的序幕。

  大街上白发老翁有之,彪形大汉有之,垂髫童子有之,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身着士子衣装,虽然有豪奢穷困之分,但是他们表达的含义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说他们有资格参加大比。

  富贵者在豪奴的簇拥下横冲直撞,穷困者手持干粮在街市上闲逛,云峥看不出这两万余人能有多大的希望,据他所知今年皇帝打算收录一甲二十一人,二甲四十人,三甲五十五人,真正算得上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更不要说有人不打算挤独木桥,有艄公会撑船送他们去对岸。

  武胜军九名军侯是必中的,这是云峥和文官达成默契之后得到的好处,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从糊名卷子中找到这九个人,云峥确信,他们一定有办法。

  舞弊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奸臣才干,忠臣干起来才最要命,科考是文官手里的一道权利,只要是权力就没有什么不是可以商量的。在庞籍等人看来,把武胜军死死地握在手里才是最大的要务,在这个要务面前,廉洁的科考都要为之让路。

  廉洁是一定的,不管是庞籍还是韩琦亦或是那些考官,没有人从科考中拿到一文钱,这就是廉洁,之所以会退让,都是为了大宋,这就是士大夫的道德节操。

  一百一十六个名额中武胜军拿走了九个,其余的人权利集团再从中瓜分一些,能有一半名额拿出来供两万多名士子争夺就非常不错了。

  瞅着这些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充满了希望等待考试之后光宗耀祖,云峥就长叹一声,见闺女已经睡着了,就小心的拿毯子包起来放在自己的身边。

  放下马车帘子,那些嘈杂声就被隔绝在外面,一家四口昏昏沉沉的回家,从狮子桥到学宫右侧的云家,马车需要整整走了大半个时辰。

  半睡半醒中被一股湿热惊醒,却是闺女尿了,陆轻盈赶紧帮云峥擦拭,葛秋烟将云峥的外袍换下来,笑道:“您这是头一回被尿湿。”

  云峥笑道:“这是我的荣幸,没有被孩子尿过的父亲算什么好父亲。”

  马车直接进了后宅,云峥从马车上跳下来伸展四肢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已经到了北雁南飞的时候了,只是花园里的树木依旧葱茏,不知道那些南飞的大雁为何要这般早早的离开北方,难道说胡天八月的时候已经开始飞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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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幸运的武赫

  八月的南方大宋都城还是葱茏一片的时候,苍茫的北国荒原已经是一片枯黄,冬日的第一场雪打着旋落进草丛里,不大工夫大地就已经变成了黄白两色的世界。

  武赫用皮绳勒紧了身上的老羊皮,只有这样才能感觉暖和一点,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早了整整十一天,自己的羊秋膘贴的不够足,必须在大雪将草全部覆盖之前尽力的让羊群足够肥壮,否则它们是熬不过这个漫长的冬天的。

  羊群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头都不抬的努力吃草,白雪落在羊毛上,整只羊的身躯变得更加庞大……

  武赫警惕的向四周瞭望,荒原上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所有的野兽都会变得狂暴起来,羊需要吃草,野兽则需要吃肉。如果遇到觅食的狼群就是最大的灾难。

  还好,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放眼望去,只有几只旱獭警惕的四处瞭望,它们也在为自己过冬做准备。看到瞭望的旱獭武赫就放心了,这说明天上没有鹞鹰,地上没有野狼,算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今年捞珠子的收成不好,好在猎到了一只隼才勉强交了税,部落里的人想要平安的度过这个冬天,就指望这些羊了。

  部落不大,只有三十一个人,光女人就要十四个,算上今年刚出生的小崽子,有六个孩子,这可是部落里的宝贝,万万损伤不得,只是女人太多了,明年到换婚集市上换几个棒小伙子来,争取明年可以能进大黑山采参,今年人手不够不敢进山。弄不到人参才害得部落日子过的这么艰难,虎力克的部落今年的日子一定很好过,能采到老参算是天神保佑。

  “哟哟!”武赫甩出一个土块准确的击打在头羊的大角上,头羊立刻向左面的山坡走了下去。头羊走到哪。羊群就会跟到那里。

  武赫跟在后面,看着一百多只羊一个不少。非常的满意,今天出来放羊的人只有自己,剩下的人都去割草去了,草原人就靠草活着。草不但是羊的饲料,还是族人取暖的工具,没有草就没有草原人,这句话武赫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

  一阵风卷着草梗上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毡片一样的头发自然会挡住那些该死的雪。

  小河的边缘地带已经结了冰,武赫用粗大的木棍捣碎这些薄冰好方便羊群饮水。趁着羊群喝水的功夫,他也趴在河边喝了一肚子的水,冰凉的河水下了肚子,他觉得自己更冷了。打着哆嗦开始轰赶这些羊,必须要回部落了,再回不去,就会有大麻烦,天上的乌云很低,就像盖子一样盖在头顶,远处天边还能看到一丝蓝天,武赫已经不指望从今天起这里会有什么好天气了。

  运气不错,竟然捡到了一只死羊,这只羊的脖子凄惨的裂开半边,看样子像是被刀砍死的,武赫不在乎羊是怎么死的,他只在乎今晚有羊肉吃了。拎起这只死羊就甩到自己的肩上,有了这只羊,他觉得风都不太冷了。

  当他肩膀上扛着三只羊的时候,他终于觉得事情好像不对了,不是因为死羊太多,而是因为他看见了虎力克,准确的说是虎力克的脑袋,脑袋被插在一根木桩子上,血还没干。

  武赫发疯一样的把羊赶到一个背风的地方,然后就爬上一座最高的土丘趴在地上观察四周,女真从不浪费粮食,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契丹人。

  他看见一队骑兵向南方走去,这时候风雪变小了一些,能让他看清楚远去的是什么人。契丹人啊,他们又在玩“打女真”的游戏了。

  契丹人去了南方,自己的部族在北方,说明虎力克的部族死光了,武赫呵呵的笑了出来,契丹人不会要虎力克他们的粮食,山背后的聚居区里一定有很多的食物,一想到食物武赫的全身都燥热起来,迅速的将地上的死羊绑在自家的羊身上,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干完这些事情,再等一会,草原上的狼群就会来了。

  武赫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在大雪里不断地来回奔跑,自己的百十只羊就是自己的驮队,虎力克部族的羊比自己部落的多,所以他在拿到最多的羊之后,就驱赶着羊群向北面走去,雪片子落在脸上,他觉得非常的幸福,幸亏开始下雪了,否则死羊太多会腐坏的。

  回到部族之后,他就带着除了几个小孩子之外的所有族人狂奔着向虎力克的部族跑去,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他边跑边祈求天神能够把雪下得再大一些,这样就能遮住血腥味,让远处的狼群晚一点闻到血腥,自己能拿到更多的粮食。

  武赫判断的一点都没错,虎力克部落里的人死光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亦或是女人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插在羊圈的木桩上,这是打女真游戏的要求,武赫听说过。

  早就羡慕虎力克部落里的勒勒车了,如今终于归自己了,看着七八袋子粮食被搬上勒勒车,武赫笑的开心极了,女人们正在扒尸体上的衣服,这需要手快,等一会冻硬了就不好扒了,部落里的哑巴从一间屋子里搬出一口吊锅,兴奋的哇啦哇啦的大喊,好几个女人跑过去开心的摸着吊锅,有了这个吊锅,自己就不用离开部落了,这是富裕的象征。

  武赫在前面吃力的拉着勒勒车,这本该是牛的工作,但是武赫没有找到牛,只好自己拉,部落里的人在后面推,虎力克部落真是富裕啊,他们的东西居然能装满一勒勒车。

  武赫的部落和虎力克的部落不一样,他们住在一个山洞里,孩子们听到武赫发出的呵呵声,从山洞里钻出来迎接,跑了两步又赶紧回山洞去了,身上的烂羊皮实在是经不住外面刺骨的寒风,还是回到山洞里等着比较好。

  山洞里燃起了篝火,剥掉皮的死羊被大块大块的扔进吊锅,吊锅很大,足足放进去了两只羊,才算是把锅给装满了。

  男人们守在锅边上,一边说着倒霉的虎力克,一边期待着羊肉被煮熟,女人们一面看着吊锅里翻滚的羊肉一面把带血的羊皮穿在孩子身上。

  吃饱喝足的武赫看着女人和孩子在疯狂的吃羊肉,拍着肚子笑了,他其实还想吃……

  这是做梦都想过的好日子啊……

  笑容满面的武赫瞅着山洞顶上的岩画,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着山洞顶,那些岩画好像活过来一般,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下一次被契丹人“打女真”的部落是自己的部落怎么办?

  武赫带着自己的部落正在吃羊肉,云峥也带着全家吃羊肉。

  今天吃的是羊肉锅子,这东西最符合陆轻盈的胃口,在云峥把猪肉弄得很好吃之前,陆轻盈最喜欢吃的肉其实就是羊肉。

  云峥吃一口就叹一口气,没有红油他实在是对寡淡的羊肉提不起多少兴趣,茱萸的味道不对头,芥末更是让云峥痛恨无比。见陆轻盈蘸着韭菜花酱吃的雅致,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云峥夹起一片羊肉,胡乱在汤锅里涮涮,就扔进了嘴里,羊肉被切得太厚一下子熟不了,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

  火锅这东西就没几个男人喜欢,云峥趁着锅里面的萝卜还没被煮化,捞了一大碗羊汤,撕开饼子扔进去,西里呼噜的吃完一大碗泡馍擦一下嘴就打算离开。

  “夫君,您再吃点。”陆轻盈给云峥的小碗里捞了一些羊肉示意他再吃点。

  云峥不忍糟蹋陆轻盈的好意,几乎是用吞的就把一小碗羊肉吃个精光,就离开了饭桌,打算去看看狄青送来的信。

  自从和狄青在广南交谈过一夜之后,俩人之间的联系就从来没有断过,如今大理国的战事已经平息,铜矿也已经找到,狄青的差事也马上就要完结了,信里说他已经开始班师了,不过大军并不回开封,出了蜀中,就会各自回归自己原来的军队,军侯以上军官来东京参与庆功,所以他们会轻车简从的快速回来。

  云峥很理解狄青为什么会轻车简从,原本他也应该弄回来好多钱财回来的,估计都被他分给了参战的军队,即使截留一点,也是为了更换边军的装备,如今的狄青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装备对军队的重要性,大宋人体力不如蛮族,装备优势几乎是自己最后的优势了。

  云峥摇着头合上信笺,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老倌还是不会做官啊,你以为皇帝和文官们拿到交趾国库就满意了?私分缴获,等着御史言官弹劾吧!”

  葛秋烟拿了一个薄毯子盖在云峥的膝盖上道:“秋天露重,您多注意一点,您好,咱们家才会好。”

  云峥拿信笺指指自家的左面道:“你说狄青这一次会不会被吓死啊?我总觉得这个老倌这一关很难过,你说我要不要帮帮他,私分缴获,这可是大罪啊!”

  葛秋烟瞪大了眼睛道地道:“狄公可是功臣!”

  云峥笑道:“大宋朝廷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逼死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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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半兽人(1)

  太祖皇帝一场酒宴加上几滴老泪就把从龙大将的兵权全部收归中央,又用了一把椅子把宰相的权利剥夺掉了大半,一句闲话就把庆历改革打入了无底的深渊,但凡和改革沾点边的人全部远窜到了边远军州……

  大宋能在群狼环伺的世界里矗立到现在,不得不说他的福泽非常的浓厚,当然,云峥没办法说将要发生的宣和年间的惨事,说了也没人信。

  直到这个时候云峥才体会到那些先知先觉们的痛苦,你的行为明明是对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裹挟着你烟尘滚滚的在覆灭的道路上狂奔……

  现在才知道先知在大部分的传说中都是瞎子的原因了,正因为不忍心看别人的愚蠢,才会心安理得的当瞎子,少看一点就少一些痛苦。

  云峥拿两根指头使劲的往往自己的眼窝里按,在两个眼珠子快要被挤出眼眶的时候就停了,泪流满面的发誓,再不这么干了,实在是太疼了。

  晚上进入葛秋烟房间的时候,他立刻就觉得自己没把眼睛挖出来是何等的英明,一个披着轻纱的半裸美人婷婷袅袅的在灯光下向他走过来的时候,眼睛这种重要的器官怎么缺少?

  大宋的变态们一般都喜欢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云峥认为这根本就是变态,是男人无法征服像葛秋烟这种成熟的美到冒泡女子的具体表现。

  这样的胸,这样的臀部。这样滑腻的肌肤,眼窝里流转的**几乎能将房子点着,伏在怀中在耳边轻轻地说一句今天是妾身的好日子,就让云峥整个人变得如同负伤的巨熊一般狂暴……

  昨夜睡的晚,起来的却很早,精神萎靡一些是应该的,巨熊变成了懒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顺便听着陆轻盈在房间里训斥葛秋烟,这样的日子不错了。

  明媚的阳光从微微变黄的树叶中透过来,阳光渲染上了树叶的颜色。也变得金黄。斑驳的落在餐桌上,腊肉殷勤的帮着云峥布菜,云二懒懒的趴在他的脚下,吐着舌头等主人扔下来一块不吃的食物。

  陆轻盈训斥够了葛秋烟就气鼓鼓的从房间里出来。葛秋烟精神奕奕的跟在后面。眼角挂着泪水。大眼睛里却带着笑意,这个很难,可是她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子的。

  “您也是的。就不知道节制一点!”陆轻盈坐下来小声的埋怨。

  云峥拿筷子敲一下饭碗道:“主意一点,还有一个孩子在这!”

  云峥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陆轻盈立刻就柳眉倒竖“:孩子在屋子里睡觉呢,你说的孩子是谁?腊肉?她今年都十六岁了,别人家里的十六岁大姑娘早就出嫁了,命好一点的孩子都有了,只有我们家还把十六岁的大姑娘当孩子看待。”

  只要云峥在家,腊肉就不会哭,虽然陆轻盈说的话让她很委屈,腊肉却哭不出来,也没有哭的意思。她总觉得自己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丫鬟,他们总会安排好自己的,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那也不是自己应该操的心。

  果然,只要说起腊肉,云峥就对她极度的宽容,他抬头瞅了愤愤不平的陆轻盈一眼道:“娶十三四岁闺女的人都是禽兽,身子就那么大一点,你让她孕育一个西瓜一样大的孩子,这本身就是在杀人,别人家的管不着,我家腊肉年纪还小,等到十八岁以后再说。”

  “妾身嫁给您的时候好像也不满十六岁。”

  “我那是被被大宋的禽兽们诱变成了半兽人……”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教条在云家就行不通,腊肉感激的往云峥盘子里夹了一个烤包子,葛秋烟也把老爷最喜欢吃的咸韭菜往老爷跟前推推,她明白老爷这是在间接的帮她。

  陆轻盈瞅着俩人的小动作笑骂道;“弄来弄去的,我反倒成了恶人,成了不受待见的那个,以后再收拾你们,惯得没个样子。

  老爷,您今早起这么早所为何来?”

  云峥指指自家的左面道:“狄青回来了,悄悄地回来的,听说前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都没回就先去了皇宫,回来后就把大门关的死死地,我昨天让猴子递帖子求见怎么敲门都不开,他这个闭门谢客谢的可真是够干脆的。”

  陆轻盈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凑到云峥跟前小声道:“妾身听武安伯夫人说言官们都等着弹劾狄公呢,她侄女就嫁给了一个言官,消息很可信。”

  云峥拿过陆轻盈咬了一口的包子吃了一大口道:“这事还用得着听谣言?听说一些言官在妓院里已经夸下海口,这一次要让贪墨之贼狄青再无翻身之日,再加上以前弹劾狄青的文书已经可以装满一库房了,众口铄金之下,陛下就算是有心袒护狄公,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嘴杂,狄公这一次算是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了,把大理国的缴获全部平均的分配到西军头上,这事我都没胆子干,交趾国库老老实实地拉回来了,这老倌看样子是豁出去了。”

  陆轻盈拿手帕帮着丈夫擦拭一下嘴角发愁的道:“那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云峥嘿嘿笑道:“人有时候想干成一件事情,豁出去是必须的,不过狄公这一次豁出去的很不值,一点点钱而已,如何能与他这个百战名将相媲美。

  分给西军的钱是要不会来了,也没人敢去要,陛下都不敢,所以那些文官就只好拿狄公当出气筒,不把狄公弄去海南岛钓鱼他们看样子是不打算住手了。”

  陆轻盈愣了一下道:“您现在也是麻烦满身帮不到狄公的。”

  “我有什么麻烦?他们想要的胜仗我给他们了,他们想要的钱财我给他们了,他们想要武胜军我也给他们了,他们希望我闭门不出我就闭门不出,除了和两老婆敦伦就没干别的,我这样的老实人要是还被弹劾,他们还有没有良心?”

  陆轻盈拍拍胸口吐一口气道:“这样好,这样好,咱家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咱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妾身看您精神不济,秋烟,秋烟,你陪着老爷再去休息一会,咱家也闭门谢客,老爷这些天那都不去。”

  云峥拍着腿笑道:“少拿美人计对付我,你就不觉得你家老爷我活的像只乌龟?如果真的当乌龟能避祸,我当乌龟就当乌龟,又不是没当过,可是唇亡齿寒的时候再当缩头乌龟下回就会被人家炖汤了,你没见庞籍,韩琦这些人这段日子对我防范的多么严格,不管我多么无理,多么霸道他们都把嘴闭得紧紧地,哪怕是我想要东华门唱名,他们也给我安排的妥妥帖帖,找不出一点岔子。

  你信不信,只要狄公去了海南岛钓鱼,咱家也很快就会去海南岛和狄公做邻居,到时候一老一少结伴去海边钓鱼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真的能平平安安的去海南岛钓鱼也不错,按照云家的财力,和你家老爷我的能力,把海南岛变成度假胜地也不是问题。

  可是只要发生战乱,你家老爷我和狄公立马就会被人家从海南岛揪出来送到战场上去,打输了是他娘的大罪,打赢了是这些王八蛋们给的恩赐,凭什么?还真把老子当狗一样的对待了,用的时候放出去,不用的时候拴起来?也不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陆轻盈浑身发抖的揽住云峥道;“您是妾身的天,您要是出了麻烦妾身的天就塌了,妾身是个妇道人家,眼皮子浅,管不了天下盛衰,只求您能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在家里您想干什么都成,就是不要出去惹麻烦,实在不行咱们回蜀中,妾身把皇家赏赐的东西都还回去,这根簪子也不要了,不要出去好不好?”

  云峥拿手点点陆轻盈的鼻子笑道:“我根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生出别的想法,比如造反之类的,说实话,在大宋造反难度不大,我就是舍不得这点文采风流,盛世繁华才一心想要保住目前的状况的,造反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糟糕的选择,社会矛盾不到尖锐到无法调和的时候,不能做啊,否则就真的成半兽人了。

  男人嘛,有时候可能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先忍忍,回头我再改过。”

  云峥说完话,就在呆住的陆轻盈脑门上亲一下,然后就出了后宅,猴子和憨牛已经牵着大青马在大门口等候,云峥一伸手,憨牛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狰狞的拳环,云峥套在手上,伸展两下很满意,有了这东西,揍那些言官一定非常的痛快。

  嘴上说话谁能和这些整天说道理,用惯了诡辩之术的家伙相媲美,既然已经是武人了,那就用武人的法子对付他们,大宋好像还没发生过这种动手打人的事情,反正迟早会出现,不如让他早点出现,现在的朝堂就跟一滩死水一样,平静的快要发臭了,到了搅一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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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半兽人(2)

  巳时末正是散朝时间,云峥骑着马来到了宣德门外,将大青马交给了猴子和憨牛,自己快步走上台阶,将自己的腰牌在侍卫眼前晃晃,就直接进来宣德门,这里是六部办公的地方,如今冷冷清清的,看样子主官还都在紫宸殿上朝没出来。

  云峥走了大约一里路的样子就进了大庆门,这里就是宰相和东西两阁言官的办公地点,大庆殿很大,这是国朝举办大型仪式的地方,如果有新皇即位,新皇大婚,太子宣赦的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所以这座宫殿平日里并不打开,百官想要去紫宸殿,就必须从大庆殿的回廊穿过。

  云峥穿过回廊的时候,巳时已过,午时刚刚开始,见大宋官员纷纷从紫宸殿出来,云峥就整整衣衫,抱着勿板笑容满面的站在路边,他刚才已经把自己的觐见文书送了上去,等皇帝拿到手里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所以他就站在路边等候皇帝的回应。

  “文信侯!你进宫何事?”庞籍看到云峥站在旁边皱着眉头问,他非常奇怪,云峥连皇帝的接见都拒绝了,此时为何会主动觐见皇帝。

  “庞公,下官进宫是为了和陛下核对一下武胜军将士的赏赐,卑职属下的军侯已经完成了陛下的指令,如今是来回陛下指令的。”云峥笑容可掬的拱手道。

  韩琦接话道:“文信侯,你既然已经交出了兵权,武胜军之事就不该多问才对。”

  “参知政事说的极是,这本不该是下官该管的,只是有一些老卒跟随下官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想要卸甲归田,来府上哀求下官来请陛下开恩放他们回乡,下官碍不过情面,就来陛见。”

  韩琦点点头道:“此乃人之常情,你的老部下如今也算是一介富家翁了。想回乡安度余年也是其情可悯,你去吧,如果陛下开恩,老夫这里会给他们一个稳妥的安排。”

  云峥笑着拱手道:“韩公体恤老卒。下官感激不敬,这就代他们谢过。”

  庞籍挥挥袖子道:“国法不外乎人情,有些事情能通融自然会通融,如今武胜军的军权在陛下手里,确实该奏请陛下同意才是,你快去吧。”

  云峥向庞籍施礼之后就打算继续前往紫宸殿,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在紫宸殿旁边的文华殿处理今日的一些奏折。

  庞籍,韩琦文彦博等大佬走在前面,在转过大庆殿的时候。文彦博忽然道:“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头?云峥今日陛见到底要干什么?”

  庞籍笑道:“必定是为了狄汉臣之事来的,他在广南和狄汉臣守望相助才能立下盖世奇功,这时候闻听狄汉臣有难,出手相助是必然之事。”

  韩琦道:“如果是这样,倒也无妨。说起来狄汉臣并非奸佞小人,那些得自大理国的钱财他一文都未曾装进自己口袋,原本只想惩戒一下他而已,如今看样子已经有些失控了。”

  文彦博叹息一声道:“云长生和狄汉臣都是性烈如火之辈,如果鞭挞过甚,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言官向来独来独往。我们对他们的控制向来很有限,陛下也不容许我们过多的干涉言官的事情,恐怕云峥此时,都在接受言官的诘问。”

  大庆殿过后就是步花厅,两道长廊笔直的通到紫宸殿,文官在右。武官在左,这是国朝的规矩,自古以来中国都以左为尊,不过到了大宋就变了,变成了右面比左面尊贵。这其实就是言官的功劳,硬生生的用一口白牙扭转了天地乾坤。

  云峥今天走的急,看都没看直接从右面向紫宸殿走去,一路上向认识的官员点头致意,看到鲁清源的时候甚至弯腰施礼,被鲁清源赶紧拦住,云峥此时的官职已经在老师之上,虽说回到家中用弟子礼见先生那是必然之事,可是这里是朝堂,上下尊卑还是要的,鲁清源是接受不起云峥大礼的。

  和鲁清源交厚的官员虽然也发现云峥走错了,认为这是云峥对国朝礼仪不熟悉的缘故,加之云峥谦逊有礼,他们也就大度的不提这事,毕竟这是很小的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用不着过多的指责,鲁清源作为人家先生,一定会说清楚的。

  果然,鲁清源扶起云峥之后就轻声道:“你走错了,文右武左,你如今的实遣官职是云麾大将军,该走左面才是。”

  云峥听了鲁清源的话,尴尬的笑道:“弟子这是第一次进宫,实在是不知道国朝礼节,让先生见笑了,这就转回去重新走。”

  鲁清源笑道:“正是,规矩就是规矩,制定出来就是要人遵守的,你且去吧,明日我休沐,你来家中,我们师徒好久不见,你师母,师弟妹们很想念你,一起吃一顿便饭。”

  云峥笑着答应,还说自己有广南野人赠送的猴儿酒,算不得好,胜在极有野趣,到时候带去一起品尝一番。

  恭送走了先生,云峥也打算迈步回去,就听后面有人呵斥道:“如今这白玉阶也是粗鄙之辈可以走的么?”

  刚刚迈步的云峥霍然转身看着面前这个大胡子文官道:“在下不识规矩,确实走错了,但是本侯乃是堂堂三品云麾将军也不能让你对本侯稍有一丝尊敬吗?”

  大胡子文官嗤笑道:“杀人屠狗之辈也配混进我辈行伍!听说你准备参加大比,也算是知道上进,虽说陛下会给你颜面,看在你钻山林的份上我等也不会说什么,如果你如此不分轻重,视国朝礼法如同无物,就莫怪我等弹劾你。”

  大胡子文官乃是七品监察御史刘度,品秩不高权限却重,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可以说是天下事他们都会插上一脚。

  大宋如今共有六位监察御史,刘度原本也不是如此刻薄之人,只是今天在朝堂他们弹劾狄青的奏折被皇帝强行压下,如今看到云峥那里还会有半点的隐忍。

  不待云峥回答,另一位监察御史冯悦笑道:“粗鄙之人,就是粗鄙之人,放之山林驱虎吞豹尚可,想上金玉华堂,终究会贻笑大方。”

  云峥愤怒到了极点,大吼道:“尔等焉敢如此欺人太甚!”

  监察御史最喜欢激怒对方而后群起而攻之,见云峥暴怒,不但不畏惧,反而纷纷凑上前来出言讥讽,只有在这个时候,云峥才会出错,才会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云峥几乎将天下间最阴损的语言用在云峥的身上,嘴上虽然说的恶毒,但是这些人的眼底却是清明一片,就等着云峥心神失守的那一刻。

  邹同原本在紫宸殿等候云峥,陛下也非常想和云峥长谈一番,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派了小宦官去找,小宦官却禀报说文信侯正在被言官堵在右面的步花厅。

  匆匆赶来的时候发现云峥面红耳赤,紧握双拳,浑身发抖的正在被那些言官用阴损的语言围攻,心中叫声不好,按照宦官吴云泰所说,云峥根本就是一头猛虎,如今被几只野狗围攻,哪里会忍得住,刚刚出口喊道:“文信侯莫要气恼。”

  就听云峥怒吼一声道:“竖子焉敢欺我!”

  只见他抡圆了右手,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刘度的下颚处,这一拳好生厉害,只见刘度弯曲的身子一下子被打的快要飞起来,一张嘴满嘴的牙就迸飞出来,而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冯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云峥胆敢在这里打人,平日里被他们激怒的官员不止云峥一个,看着他们暴跳如雷,自己就像一只猫在逗老鼠,一旦这个官员的心智崩溃之后,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慢条斯理的吞噬的干干净净。

  那些人会大哭着向陛下求助,会怒吼着为自己辩驳,甚至会哀求自己不要再说,即使是狄青本人也会脸色煞白的站在当场一眼不发,只有云峥的反应似乎不对。

  没等他把事情理清楚,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似乎已经离位,嘴一张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喷了云峥一身。

  邹同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御史台这些人嘴皮子非常厉害,可是论到武力就差的太远,云峥虽然算不得高手,但是毕竟是在军中苦熬了三年,来到东京城之后又被压抑的厉害,这时候性子使发了那里还能忍耐得住。

  转眼间地上就倒了一地的御史,他的大脚忘命的在这些御史的身上乱踩乱跳,邹同亲眼看见昏迷的刘度胳膊被云峥一脚踏断,剧烈的疼痛让他在昏迷中也不由自主的惨叫一声。

  剩下的两个御史忘命的向大庆门跑去,一边跑一边用凄厉的声音喊救命!云峥在后面紧紧追赶,一拳擂在一个御史的后背的,这个御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脸上被云峥狠狠地踹了一脚,见这家伙满嘴的牙齿不保,这才继续去追杀剩下的那个御史。

  庞籍匆匆赶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肝胆俱裂,云峥满身鲜血,地上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御史,云峥红着眼睛搬着这家伙的一条腿,脚下踏着另外一条腿,似乎准备将这个御史从两腿中间劈开!

  韩琦脸色发青,瞅着那个屎尿齐流的御史心底发寒,大吼一声道:“住手!”

  云峥似乎被唤醒了,冷冰冰的瞅了一眼韩琦,将自己的官帽往他的怀里一塞,而后就背着手站在步花厅的外面等候处置,只是含腰拔背将脊梁骨挺得如同标枪一般,似乎没有半点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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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不存在的军队

  庞籍出班奏道:“陛下,此事越早解决越好,拖到后面麻烦更多,老臣以为,刘度,冯悦等人无理在先,云峥动手在后,其错三七开,鉴于刘度等人已经受伤,按照我大宋律例,云峥当杖责三十,徙三百里一年。

  刑不上大夫,杖责,流刑可免,云峥当纳铜三百斤赎罪,此为云峥殴打他人致使他人受伤的责罚。至于文信侯殴打御史言官一事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庞籍此言一出,韩琦,文彦博,鲁清源等人都出班附意,这样的处罚聪明就聪明在将殴打他人和文信侯殴打监察御史这两者分开。

  前面的部分庞籍判决的可谓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些偏重,罚铜三百斤已经是非常重的惩罚了,但是这里的人都清楚,三百斤铜对云峥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和三文钱的性质没有区别。

  而文信侯殴打御史言官,这个事件可大可小,就看皇帝如何发落了,御史言官本身就是皇家用来监察百官的棋子,如何处置云峥就看皇帝如何发落了,不管皇帝如何处置云峥,都和大殿里的百官关系不大,恩出于上的浅显道理,庞籍焉能不清楚,眼见着皇帝在偏袒云峥,庞籍连云峥在皇宫动武这种大罪都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不提。

  “文信侯!”

  “臣在”

  “尔秉性暴躁,肆意妄为,目无国法,于天子华堂出手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着令罚俸一年,待伤者伤愈之后,尔当亲自登门谢罪,在此期间禁足文信侯府不得出门一步。”

  赵祯轻飘飘的给云峥打人事件来了一个彻底的了断,冯悦面如死灰,再也听不清别的大臣都在说些什么,耳朵里嗡嗡的响,肝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刚才看了刘度等人的伤势,最重的并非是手足上的伤。而是牙齿。一个监察御史本身就是靠一张嘴混饭吃的,如今没了满嘴牙,让他们如何自处?

  官家只说云峥秉性暴躁,肆意妄为。为何不说殴打监察御史本身就是在藐视皇权。目无法纪?罢了。皇帝本人都不在乎皇权被藐视,自己说的再多也只是自取其辱。

  见大殿内的官员已经散去,冯悦只好拖着身子一步一挪的向太医院走去。一路上泪如泉涌,不知道见了刘度等人到底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这顿揍算是白挨了。

  赵祯今日的心情不错,散了朝见就打算往外走,走了两步就听邹同在后面说话:“文信侯,这后面是后宫,您可不能进去!”

  赵祯回过头奇怪的瞅一眼,发现云峥竟然抱着勿板打算随自己走进去,笑道:“你还有什么事,步花厅你走错了,后宫也是你能进去的?”

  云峥陪着笑脸道:“陛下,您还没说那些老卒的事情呢,微臣对狄青私分缴获这件事也有不同的看法,又不足以为外人道,所以就跟了过来。”

  赵祯笑着摇摇头,指指偏殿对云峥说:“你暂且去偏殿等候,朕洗漱之后就来。”

  一个小宦官领着云峥去了偏殿,忙碌了一上午的赵祯回到了垂拱殿,接过热帕子擦拭一下脸颊,就问坐在角落里的陈琳。

  “大伴,云峥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上战场的次数过多就会让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到现在赵祯依旧不太相信。

  陈琳沉声道:“官家,不说军阵,老奴只说密谍司发生的事您就明白了,庆历三年到庆历五年,密谍司共有三十三位密谍退出,活过五年的不超过十人,这些退出的密谍,全都是密谍司中的精英人物,平日里都在刀光剑影中出生入死,之所以不适合再留在密谍司,不是本人的能力达不到,而是如同文信侯所说的,每个人都变得非常怪异,有的在睡梦中杀死了自己的至亲,有的变得惴惴不安,整日里疑神疑鬼,更有甚者喜欢居住在了无人烟的地方,寒林其实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位。”

  赵祯喝了一口茶水道:“寒林有问题?朕见他似乎很好啊。”

  陈琳从角落里走出来朝着皇帝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道:“陛下可知道为何我朝会有这种麻烦,而前面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问题吗?”

  赵祯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国朝秘藏,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他的疑惑就来自这里,如果没有陈琳的肯定,云峥今日定然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我的陛下啊,前朝的密谍那里有可能活到出现问题的那一刻,只要发现丁点的端倪,就会被灭口,只有您才会给那些出了问题的密谍一条活路走。

  真正让老奴惊喜的是,陛下您这样做不但没有人背叛,那些被您放过的人,只要您需要都会在第一时间回来效命,这是陛下仁慈之心带来的效果,老奴佩服之。”

  赵祯笑呵呵的接受了陈琳的恭维,这让他很舒服,别的宦官说好话赵祯不在意,只有宦官中的老祖宗陈琳说自己好话,才会让他身心一起愉悦。

  吃了两块点心压压饥,赵祯就起身去偏殿见云峥,他虽然仁慈,却也是帝王,只有弄清楚自己的疑惑之后才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云峥殴打监察御史皇帝是不在意的,这是往死里得罪监察御史的举动,对皇帝没影响,对云峥的影响可就大了,从今往后,云峥只要干点出格的事情都会有人报告给皇帝,而目前大宋少不了云峥这样的猛将坐镇,所以皇帝才会从轻发落云峥。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决定都是要看自身价值的,云峥和狄青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如果云峥可以替代,皇帝绝对不会对他这样包容,哪怕他刚刚立下了大功。

  需要才会决定货物的价格,人也是一样的,皇帝可以将打碎自己心爱瓷碗的太监杖毙,绝对不会因为包拯这样的家伙扯破自己的衣衫而动怒。

  “武胜军中老卒还乡的事情朕准了,朕现在只想听听你说狄青的事情。”赵祯在偏殿见到云峥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云峥谢过皇帝之后阴着脸说:“狄青将大理国得到的缴获给了西军,其实都是微臣的错。”

  赵祯惊讶地哦了一声示意云峥接着往下说。

  云峥挠挠头发尴尬的道:“因为武胜军发钱发的太多了,狄公为了稳定军心,被逼的没法子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陛下有所不知,您看着微臣和狄公统带大军纵横天下貌似威风,实则苦不堪言,从统军的那一日起,那些军卒就像蚂蝗一样钉在我们的身上,日夜不停地吸血。

  微臣这里说的血指的就是银钱,军功。如果一个大将不能为部下带来更多的好处,就没有人会追随你,更不要说拼命打仗了,这一点相比陛下您的感受更加的深刻,微臣身上也就爬满了武胜军这群蚂蝗,狄帅的身上自然就爬满了西军这群蚂蝗,而陛下身上必然爬满了整个大宋军民。

  每个人没饭吃的时候都会向您伸手要吃的,稍微有点才干的都会伸手问您要官爵,您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就成了必然啊。”

  赵祯仔细品味了一下云峥说的话,发现他这番话虽然不太雅致,说到现实里还真是那么回事,就像父母天生就欠儿女债是一个道理。

  “狄公没法子,下次再有战争,他必然要启用边军的,如果这一次不把他们喂饱,下回就驱使不动,武胜军臣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些人的胃口刁钻,恐怕不好养活,以后谁当武胜军的将主都会是苦不堪言。”

  “所以你就把武胜军扔出来让枢密院为难?”赵祯皱皱眉头,觉得云峥其心可诛。

  “那倒不是,是因为微臣觉得武胜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陛下只需要挑拣一番,留下一些有用处的,其余的就让他们分散到别的军伍里混日子去吧。”

  赵祯一时没明白云峥的话,旁边的陈琳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抖抖自己的寿眉阴测测的问道:“难道说你已经有了备用军伍不成?”

  “是的,少年军已经初见雏形!”

  “少年军难道不是武胜军吗?”赵祯猛地站起来厉声问道。

  云峥退后一步躬身道:“陛下觉得武胜军当得起“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这样的比喻吗?”

  赵祯震惊的坐回座位,强压住心头的震撼沉声问道:“少年军如今身在何处?人员几何?”不但赵祯惊讶,陈琳那双浑浊的眼睛,也在一瞬间变亮,两只统在袖子里的手也露了出来,瞅着云峥一声不吭,一旦发现云峥回答的不对,他会立刻发难。

  武胜军在他看来已经是天下强军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峥手里还握着另外一支更加强大的军队,这让他如何不感到震惊,最可怕的是密谍司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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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驴子眼前的胡萝卜

  瞅着他们主仆的样子云峥莞尔一笑道:“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私自建军,少年军如今还只是乡勇,人数也不过三千人,接受的都是退役军士的训练,想要成军还需要一两年,微臣在这里只是先向陛下讨一个名分,陛下也需要尽早往里面安插人手,微臣如今把御史言官得罪了一个遍,经不起流言蜚语的折腾。”

  云峥能明显地感觉到赵祯和陈琳松气的声音,偏殿之中那股子阴冷气息也慢慢地消散了。云峥打死都不信这座偏殿里没有武艺高强的家伙在暗中守卫。

  “为何要建立这样的一支军队?”赵祯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峥笑道:“这三千少年军其实就是大宋未来军队的模板,不光是武胜军会被淘汰,日后我大宋的军队会慢慢地被少年军这样的军队所替代。”

  “为何?”陈琳问道。

  “为何?是因为大宋目前的军队已经严重的跟不上军队发展的步伐了,作为大宋的生死屏障,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改变,唯有如此才能跟上军事演变的步伐。

  陛下,自从新式火药被发明之后战争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战争的方式被完全彻底的改变了,往日里我们眼中坚不可摧的坚城,在火药的威力之下成了坦途,微臣这一次兵进交趾,一方面是要获取交趾国的财富,另一方面就是打算用升龙城这座坚城来试验一下新式火药的威力,结果不用微臣说陛下也看到了结果。微臣在数十万交趾大军的围困中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攻克了坚城,让交趾王李德政无处逃遁。

  说实话,李德政并非一个昏晕无道的君王,相反,他是一个军政俩途都算得上名家的君王,可是火药的出现,没有给他半分准备的空间,最后束手被擒,陛下如果想知道火药的威力,完全可以问李德政。他是当事人。应该最有发言权。”

  赵祯摇头道:“你想改变军制,恐怕会遇到你所想象不到的阻碍,就算朕同意你这么做,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云峥嘿嘿笑道:“军制变法和政体变法的区别就在他的改变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要少年军异军突起。就容不得那些大臣们不参与变法。

  否则少年军的权力过重。这根本就不是那些大臣们能容忍的事情,在如今强敌环伺的局面下他们也不敢自毁长城,想要分薄少年军的权利。就需要有一支他们能够控制的军队与之抗衡才行,微臣不认为大宋如今的军队能和少年军抗衡。

  狄公作为一代名将早就看到了武胜军的取胜之道,微臣也将军中火药给他很大的一部分,在尝试过火药的威力之后,他才会冒着奇险将大理国的赏赐均分给了西军,希望西军能够撵上武胜军的步伐不至于掉队,所以那些御史言官弹劾狄公是很没有道理的。

  这番话狄公不会告诉陛下,否则就会成为军伍中的卑鄙小人,只能自己抗下这些冤屈,微臣说出来就无所谓,把话挑开了,才是一个真正做事情的场面。”

  “你认为那些文官不会成为军制变法的阻力?”赵祯来了兴致,他发现云峥办事情的法子好像和别人有很大的区别,别人变法是在打压一部分人,再启用一部分新人,总有一些既得利益者会受到损伤,云峥的法子好就好在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拧成一股绳,他很想听听云峥在这方面的见解。

  “陛下啊,庞公,韩公,甚至和微臣有怨隙的文公,哪一个不是栋梁之才?且不说他们,微臣在凤翔府和富弼斗法的时候虽然侥幸占了一点上风,可是您知道微臣是怎么从凤翔府出来的,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才让富弼慢了一步,徒呼荷荷。

  包公,曾公,这些人又有哪一位是人杰,这样大批量的人才不用,让微臣自己去干这么多的事情,就算累死微臣也做不到啊。

  我恩师曾经说过,毛驴打着不走,拉着倒退,只要在毛驴的脑袋上挂一根胡萝卜它就会乖乖地往前走了,对此微臣深以为然。”

  赵祯哈哈大笑道:“你的胡萝卜在哪?”

  陈琳也笑道:“朝堂上的兖兖诸公都是真正的猛虎,哪里会是你说的毛驴子?”

  云峥跟着笑道:“武胜军陛下看到了吧?想必这些日子诸位同僚没少向陛下要武胜军军卒吧?九位军侯如今恐怕已经被那些同僚们在心底里分配好了吧?曾公亮那里的火药如今恐怕已经被分配完毕了吧?

  微臣敢说在陛下还没有挑选之前,他们不会妄动,一旦陛下挑选完武胜军军卒,臣的那些同僚们就会像饿虎一般的扑上来将武胜军分瓜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一旦被诸位同僚瓜分之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统兵,而这些人身上已经带着武胜军的烙印,练出来的大军必然会和武胜军相差无几,这也是陛下您的愿望。

  您不知道的是,这些军队一旦成为第二个武胜军,他们的习惯和做法就会必然向少年军靠拢,等到那些军队不由自主的完成了改变,嘿嘿,就轮到微臣等人率军进击燕云十六州的时候了。我大宋也就到了完成太祖宏愿的时候了。”

  赵祯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嘶声道:“你可有全面的计划?”

  云峥微笑道:“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微臣准备和狄公商量之后在和陛下一起商讨,如果陛下有闲暇,不妨一起参与进来,微臣和狄公负责拟定计划,陛下负责在后面督促监督,微臣就不信五年之后,我大宋的军伍会渡不过易水河。”

  赵祯在大殿里转悠了好几圈子才平息下自己近乎沸腾的血液,幽幽的道:“传朕旨意,狄青私分缴获,其罪难赦,着令,收缴狄青手中的印信,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京。云峥殴打监察御史,肆意妄为,乃是教化不到之责,着令其闭门读书,无令不得出京。”

  云峥惊讶地道:“陛下,微臣还打算参加大比。”

  赵祯笑道:“你会如愿的。”

  云峥见皇帝好像有些累了,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就很有眼色的告辞,见皇帝点头,就由陈琳陪着他出宫。

  出了紫宸殿,来到了大庆门,云峥止步请程琳回转,对这个老太监他还不敢过分的慢待。

  陈琳低声道:“让我送你出宫吧,今日的一席话当得起,老夫垂垂老矣尚能见到国朝有了新的变化,但愿老夫能等到你们出兵易水之时。”

  云峥看着大庆门外耀眼的阳光道:“你一定会看到的,石敬瑭这个儿皇帝葬送了燕云十六州,致使我朝无险可守,百姓子民为外敌所掳掠为奴为婢,大宋多年以来战战兢兢地等候敌国入侵,除了任何之外我们一无所有,每次大战都给大宋带来最残酷的灾难。

  我本性懒散,本想着一辈子悠游泉林之下,一次无奈的出手之后,却被裹挟进了这万丈红尘,既然出山,那就真正的干点事情,将四周敌人全部打趴下之后老子就不信自己没有悠闲日子过,到时候问陛下要一座小岛,种满十里桃花,放马,劈柴,挑水,推开门窗外面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你帮我记着,如果有一天我被红尘迷住了眼睛,你就告诉我曾经还有过这样的梦想。”

  陈琳果然不再送云峥,见他大踏步的向步花厅走去,这一次云峥没有走错,他是从左面走的,只是走的很快。

  陈琳眯着眼睛笑吟吟的瞅着大步流星离去的云峥喃喃自语道:“老夫会记住你的话的,即使老夫死了,也会有人记住你的话,提醒你,你想要一座岛!”

  陈琳佝偻着身子走进了大殿,赵祯像一头拉磨的驴子一般在宫殿里转着圈子,身边一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见陈琳进来,赵祯扶着他坐下道:“大伴,你觉得云峥之策可行吗?”

  “事在人为,陛下,事在人为,云峥已经播洒下了一颗种子,我们会亲眼看到它发芽吐穗结果,这棵苗我们只要小心培育就是了。”

  赵祯笑道:“是极,是极,云峥今日的奏对比起当年范文正的奏对可行的太多了,一个如同春雨润万物,悄然无声,一个如同惊雷乍现,山摇地动,大宋经不起那样的惊雷,只好委屈他了,你可知道,朕每到半夜瞅着窗外的明月就在思量,庆历新政始于朕手,亡于朕手,不知道朕的决断是否正确,如今朕没有遗憾了,云峥的法子要比他的好,朕不会放过的。”

  陈琳看着神情由高兴转入低沉,最后潸然泪下的皇帝,轻抚着他的肩背道:“范文正不会怨你的,是他们自己没有做好,事情还没有做就宣扬的惊天动地,给自己聚敛了无数的敌人,你是为了朝廷的安稳,没有错。”

  赵祯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花道:“祖宗保佑,大宋这些年来天灾不断,愁断人肠,如今朕总算是见到了曙光,断不容这种沧桑荼蘼我大宋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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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爬墙头的侯爷

  云峥站在宣武门前回首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拿手拍拍面前的华表,感慨万千。

  刚才进宫的时候就看到这根又叫“望君归”的诽谤之木,那时候瞅着它似乎要刺破青天上,面的石犼威严雄壮,此时再看,才发现石犼的耳朵是耷拉着的,样子更像后世的一种狗……

  “少爷,您身上哪来的血?”猴子牵着大青马走过来,奇怪的问道,他见少爷步伐矫健,自然不可能是少爷自己的血。

  云峥笑了一下说:“刚才和别人打了一架,很没意思,六个人一点都不经打。”

  猴子好奇的朝宫门望去,见里面鬼鬼祟祟的走动着几个太监,就撇撇嘴,少爷揍几个太监算什么事情。

  “憨牛呢?这家伙跑哪去了?”

  云峥四处看看没见到憨牛。

  猴子道:“鲁家老爷告诉小的您今天可能有麻烦,会晚一点出来,憨牛就回家禀报去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夫人说了,要一个时辰一禀报的。少爷,您今天真的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揍几个人而已,以前老子还杀人呢。”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上了马,一溜烟的就回了家。

  陆轻盈浑身颤抖着守在自家的门房,和葛秋烟两个人不时地透过花窗往外看,老廖守在街口,见侯爷和猴子两个人回来了,就一脚踢在旁边小厮的屁股上,让他回去报信。自己连忙迎住侯爷,见到他衣服前襟上满是血迹,心里咯噔一下。

  从云峥手里接过马鞭,牵着大青马跟在侯爷后面走,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猴子看,猴子摇摇头,老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峥跨进大门见自己的两个婆娘眼泪巴叉的迎接自己,大笑道:“放心吧,云峥出马百无禁忌,今天殴打了几个御史言官。血是他们的。不过咱家少了五百斤铜,一年的俸禄也没了,今年要省着点吃饭,以后我每天只吃一碗饭。”

  陆轻盈红着眼睛道:“真的没麻烦吗?如果只是少了钱。妾身陪您一块少吃饭不是问题。妾身就担心您的安危。”

  “皇帝还禁了我的足一年。这一年不能离开京城。”

  “就这些?”

  “还能怎样?就这我都觉得冤枉。”

  “您没把御史言官打坏吧?”

  “打掉了他们满嘴的牙,好像还弄断了几个人的骨头,这些人没了牙就不会张嘴烦人。我们的耳朵根子也能清静一点。”

  云峥大大咧咧的搂着陆轻盈往家里走,平日里陆轻盈绝对不会让丈夫搂着自己的样子被下人看见,但是今天她被吓坏了,早就忘记自己需要在下人面前保持威严的事情了。

  换好了衣服,云峥已经饿坏了,早上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包子,现在已经到了下午那里还忍得住饥饿。

  全家都围在边上看家主吃饭,陆轻盈抱着闺女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吓得闺女大哭起来,云峥接过闺女让她坐在腿上,往闺女手里塞了一支没肉的鸡骨头,见孩子含着骨头停止了哭泣,叹口气道:“该干什么都去干什么,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葛秋烟这才拉着腊肉从桌子边上走开,没事干老在院子里溜达的老廖也说自己应该准备庄子上的事情,拿脚踢着憨牛和猴子快速的从院子里消失。

  陆轻盈擦干了眼泪给丈夫倒了一杯酒,又拿着筷子给他布菜,云峥一口菜一口酒吃的很是惬意,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今天干的事情。

  云峥吃饭吃的踏实,隔壁的狄青脸膛却真的变青了,他虽然身在家中,但是对朝堂上的事情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很清楚云峥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把捏碎了手中瓷杯,胸膛不住的起伏,老妻在身边小声安慰道:“您不必担忧,文信侯安然无恙,只是被罚了一些银两,要不然这些银两咱家出了也就是了。”

  老妻原本出身就低,平日里因为不懂勋贵之家的往来,所以不明白云峥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以为丈夫在为别的事情生气,她隐隐觉得云峥这样做好像是为丈夫解了围,就想拿银钱弥补一下云峥。

  狄青发现自己失态了,喘息了两口气,笑着对老妻解释道:“呵呵,这可不是一点银钱的事情,论起家底,咱家和云家差的太远了,你放心吧,事情解决了,陛下对我的判决也下来了,禁足而已,你去告诉那个不孝子,这些日子里不要出门,禁足要有个禁足的样子,再敢翻墙跑出去鬼混,老夫会打断他们的腿。”

  老妻连忙摇手道:“泰儿最近很听话,专心读书那里都没去。”

  狄青苦笑一声,就披上长衣打算去花园走走,进了花园就不知不觉的往东面望去,隔壁的云家如今非常的安静,也不知道云家如今是个什么场景。

  狄青自认这一次自己确实做事做的有些过了,大军班师岂能没有缴获,而且谁都知道自己的大军几乎将大理国的东川郡,会昌府和建昌郡全部都搬空了,但是回到东京的时候却是空空的行囊,这样的状态下,不被人诟病才是怪事情。

  可是一想到穷困潦倒的西军,想到那些军卒满怀希望的瞅着自己的时候,狄青实在是说不出将这些缴获全部运回东京的话来,更何况,西军想要振作,离了银钱是万万不行的,朝廷虽然对西军很优厚,但是这种优厚是相对厢军而言的,也就是能吃饱肚子罢了。

  自己这个副枢密使位同宰相,月俸料300贯,春、冬衣服各赐绫20匹、绢30匹、冬棉100两,每月禄粟各100石,谦人衣粮各70人,每月柴草1200束,每年炭1600秤,盐7石,这不能不说丰厚,按照大宋俸禄四十一等计算,到了最后一等,也有不少。

  更何况还有各种名目的、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厨料,庞籍和韩琦两人的使相公用钱可高达二万贯,而且上不封顶,而且“用尽续给,不限年月”。

  这样的待遇千古少有,只可惜这些东西和军卒无关,都是文官的待遇,流外的军卒连吃饱肚子都成问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没有粮草喂饱军卒,军队那里来的战力?

  如今西夏在蛰伏,青塘人也在蛰伏,刚刚登基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听说正在整军顿武,野心勃勃,整日里带着军队在荒野狩猎,连舒适的皇宫都不居住……

  幸好这次自己和云峥联手消弭了南方的隐患,否则大宋真的是四面皆敌,一旦这些国家联起手来分瓜大宋,大宋立时就有覆国之忧!

  那些文官只要肯降降自己的待遇,那就是一笔庞大无比的军费……狄青心酸的这样想……

  一颗果子落在狄青的脚下,是一只梨子,梨子黄澄澄的怎么看怎么顺眼,如果没有摔成两瓣,该是梨子中的上品。

  “吃个梨子去去火气,我没你的本事,能扔的很准!”云峥两条腿跨坐在高高的墙头,嘴里咬着一只梨子朝狄青笑着说。

  狄青是个好脾气的,捡起地上已经摔成两瓣的梨子咬了一口道:“梨子确实不错,不过你爬墙头做什么?后花园是我妾侍的住处,如果你看中了那个,说一声我送给你。”

  云峥待在墙头上大笑道:“我可没工夫偷人,老倌,告诉你一声,咱俩都被禁足了,没办法,想见你,只好爬墙头了。”

  狄青找了一处阳光能晒到的地方靠在树干上笑道:“禁足好啊,俩个刚刚立下盖世功勋的将帅一起被禁足也只有我大宋干的出来。一个是贪婪无度,一个是飞扬跋扈,弄成对联都非常的工整,老夫老了,没了火气,你就没打算大闹一场?”

  云峥又从身后的篮子里摸出一大把子香蕉,掰开之后扔给狄青一半道:“尝尝,这可是我从广南带回来的,广南有一个高手匠人,能把这东西保鲜五十天,赶紧吃,吃完了就没了。”

  这一次狄青伸手接住了香蕉,一老一少就剥着香蕉咒骂那些该死的言官。

  “听说你昨日将大宋仅有的六个巡察御史的牙都给打掉了?”

  “没,他们跑的太快,只打掉了三个人的就被韩琦拉住了。”

  “甚憾啊!你家的酒呢?莫要小气,拿出来共饮一番才好。”

  云峥摇头道:“不成啊,现在是下午茶时间,我老婆最近不许我饮酒,吃点果子就当我为你接风了。”

  狄青砸吧一下嘴巴道:“饮酒误事啊,小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非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说说,一人计短啊,老夫说不定能帮你补补漏洞。”

  云峥笑道:“果然是狄公,还是和你说话比较畅快一些,小子最近拟定了一份改制计划,您帮着瞅瞅,不过我觉得也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就算是让您看看眼界算了。”

  狄青伸手接住云峥扔下来卷轴,打开瞅了一眼开头就笑道:“老夫刚才还在忧虑西辽,西夏和青塘,没想到你居然也在打他们的主意,不是说改制么?怎么变成作战计划了?”

  “好军队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可不是练出来的!”

  狄青愣了一下笑道:“这话在理!”(未完待续……)

  ps:第一章,兄弟们,最近的章节很难写,孑与不敢粗制滥造,只能一日两更,等这些难写的地方渡过去,写开了,必然会爆发,欠的账,我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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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倚马可待成雄文

  自从那一天之后,云峥每天都会用梯子爬上墙头和狄青私会,直到有一天天上下雨,在墙头待不成了,陆轻盈就找来一队木匠,在墙头盖了一间阁楼。

  狄青家也不示弱,也在自家的那部分也盖了一间空中阁楼,于是不管云家人,还是狄家人都会看到难以让人忘怀的一幕。

  一位公爷和一位侯爷,坐在自家的阁楼上对骂,有时候还会像两只猴子一样的互掷瓜果,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当那些红着眼睛找云家和狄家麻烦的御史将这一幕禀告给皇帝之后,皇帝却费尽心思的找来无数的瓜果,让邹同亲自分赠给云家和狄家。

  这一天比较特殊,云峥坐在一张虎皮上趴在桌子上不断地书写一些东西,头也不抬,最可疑的是邹同还站在一边监视。

  狄青收起看完了拿卷一丈多长的卷轴见云峥好像没有抬头的意思,就扔过来一个橘子怒道:“说话,我昨日给你的卷轴你还没看呢。”

  云峥一伸脚踢开那个橘子道:“少打扰我,你不知道今日是大考的日子吗?我正在参加大比,等我写完这篇策论再和你计较。”

  狄青一抬腿就走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瞅了一眼云峥的策论眯着眼睛念道:“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

  这句话你说的太过了,陛下仁慈之名遍天下,你却在劝陛下重拾刑赏杀伐之论,你的策论一出,恐怕世人会说你是独夫!”

  云峥厌恶的瞅了狄青一眼道:“你才念了几本书,我读过的书汗牛充栋,乃是奇才,你总是拿老范头劝你读的那本《春秋》说事累不累啊?一家之言,去休,去休。”

  邹同同情的看了一眼狄青。这些天他总是会来到云家或者狄家。不过他更喜欢来云家,一来云家的饭食比较可口,二来,他也喜欢云家的氛围。从家主到小厮每个人似乎都是懒懒的。可是办事的效率却不低。云侯想要一座城池的模型,不到两天时间,一座中等城池的模型就出现在木屋里。惟妙惟肖,连上面店铺的酒幌子都清晰可辨。

  如今见云峥说话说得刻薄,还以为狄青会生气,没想到狄青叹息一声就背着手回到自己的木屋,重新坐在一张黑熊皮上道:“没吃过猪老夫总见过猪跑路,你写这样尖锐的文章,恐怕到了考官那里并不讨喜。”

  云峥丝毫不管邹同尴尬的站在一边,一边写一边道:“我就算是在考卷上骂庞籍他们家的祖宗八代,他也会给我一个制科头名,拿走了我抢来的钱财,拿走了我的功勋,还把我一手组建的武胜军拆分的七零八落,这是他们欠我的,没在考卷上画鸭蛋已经是给他们颜面了还敢挑三拣四?你听听这段怎么样啊。

  “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怎么样?怎么样?这样狠狠的拍陛下的马屁,给我一个头名不算亏吧?”

  邹同决定从这一刻起自己就是聋子,瞎子,抱着拂尘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神游物外,如果仔细论起来,这二位早就因为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给斩首八十次了,既然陛下都不在乎,自己没必要多嘴惹陛下不高兴,能把他们俩每天讨论的结果拿回皇宫,自己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千万不敢节外生枝,陛下每天研究这些讨论结果都会到二更天左右,有时候甚至会在深夜召见一些相关的官员进宫一起讨论,有时候会讨论到天亮。

  云峥写完了策论,就小心的吹干了墨汁递给了邹同,邹同将试卷塞进一个竹筒里封上火漆让一个小宦官将策论直接送到陛下手里,自己依旧抱着拂尘等候接下来的讨论结果,这东西可比什么策论重要的多,孰轻孰重邹同总是能分辨的很清楚。

  不过看样子云峥现在不打算和狄青讨论,因为他那个妖媚到极点的小妾又来给丈夫送吃的,看到那个袅袅婷婷攀着梯子上来的妇人,邹同总是习惯性地拿她和皇宫里的那些贵人们作个比较,最后沮丧的发现,皇宫里或许有面貌比这个妇人精致的贵人,但是那种纯粹的妇人风情,皇宫里的贵人们拍马都赶不上,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儿文信侯是从哪里找来的。

  欣赏美丽的事物,太监也有权力,云峥并不在乎邹同失礼的一幕,反正看了也是白看,从朱红色的食盒里端出来两个巨大的碗,给了邹同一个,自己一碗,然后从里面弄出几碟子五颜六色的小菜,他和邹同二人就端起巨碗吃里面的面条。

  狄青面前也堆满了饭食,都是些大鱼大肉,满满的摆了一案子,自己吱溜一口酒再吃一口菜,显得极度的惬意。

  他不是没有和云峥换过,可是云峥就是不答应,他吃过云家的饭食,食材不怎么样,但是那滋味确实让人难忘,云峥早就说过,他家的饭食就是养人的,不是害人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容易生痰气,也不利于养生,五谷杂食才是养人的好东西。

  “呵呵,老夫家里今日送来了“熬烂”,小子,这东西可是绝世美味,东京城里只有宋三娘做出来“熬烂”才是上品,你看看,今天的“熬烂”可是以猪头为主料,抹上香料上笼屉蒸煮,皮酥肉烂,再配上上好的莲子,白果……”

  云峥抬头瞅了一眼那一锅烂糟糟的猪头道:“香料的出现原本的作用就是防止食物腐烂变质,是储存食物的一种方法,我辈吃饭,怎能舍弃食物的本味,却去追求那些其他的味道,如果你喜欢香料的话,可以组织一支舰队,从广州出发,沿着海岸线走,一路横推过去,屠城灭国,总能找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香料。”

  狄青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一张地图看,指着地图道:“过了北海就到了交趾,那就要先干掉交趾,然后再去干掉高棉,干掉暹罗,再干掉柔佛,最后干掉狮子国,不成,苏丹国势力强劲,听说人家国内的战象就有八万头,打成持久战对我军不利,就算是就食于敌,也不成,火药这些东西没办法就地补充,让将士们拿着刀剑去和战象战斗就为了几口吃食?不划算啊。”

  云峥吃完面条,把碗扔在桌子上道:“香料的贸易额非常大,你没见那些走海路的大食商人都富成啥了,一两银子换不来一斤香料,那些人还专门要咱们的铜钱,不精美的还不要,一个赛一个奸猾,回去的时候还能赚一笔。

  在我看来,朝廷开什么海市啊,招安几支强大的海盗,给他们颁布允许劫掠外族人的旨意,朝廷找个小破港口允许他们在有限的地方上岸活动,每年需要上缴一半的财富给国库,告诉你们,绝对不比蜀中贡献给国库的财富少。

  邹同,要不你去和陛下说说,让我去南海当节度使,要不了几年我就能给咱大宋弄回来一座金山,而且还不要朝廷花费一个铜子。”

  邹同好像没听见这些话,把脑袋埋在大碗里吃东西,和这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狄青以前还不错,还知道顾忌一些脸面,但是和云侯在一起混的久了,武人的本性完全就流露出来了,两人在谈论中一旦发现少了什么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里合不合适用兵,用兵之后能不能占到便宜,如果入不敷出,他就会立刻将这个念头扔进垃圾堆里。

  快日落的时候,邹同回到了皇宫,见官家正在审阅云峥的策论,平章事和参知政事都在,就闭上嘴巴,乖乖地抱着拂尘站在柱子后面。

  “陛下,云峥的《刑赏治国方》确有可取之处,彭蠡先生说他机变无双,博学多才他确实当得起,尤其是这一句:“古者郎官出为邑宰,公卿外领郡符,所以重亲人之官,急为政之本。自浇风兴扇,此道稍消。颉颃清途,便至显贵,理人之术,未尝经心,欲使救百姓之艰危,通天下之利病,不可得也。”道尽了自古以来的选材弊病,算得上掷地有声。

  只是微臣怀疑,这样的雄文真的出自云峥之手?他有一幕僚名苏洵者,最是喜欢作论,他的《六国论》曾经显赫一时,所以微臣以为……”

  赵祯见邹同回来了就张口问道:“邹同,这篇文章真的是文信侯自己作的?”

  邹同从柱子后面走出来道:“卷子是奴婢亲自拆封的,文信侯就在奴婢眼皮子底下一边和狄公谈论海疆之事,一边匆匆写就,用时不到一个半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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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出逃

  “自古以来演变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我们的老祖先在茹毛饮血,如今我们却有数不尽的美食可以享用,有精美的绫罗绸缎可以穿,这就说明改变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没有没有改变这回事,你我如今应该是坐在山洞里,裹着野兽的皮毛握着一根粗大的木棒互相咆哮才对。”

  云峥用银质的叉子往嘴里填了一块切好的梨子,仔细的品尝之后才对狄青道。

  “老夫听闻自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五帝定伦以来,人间界的命数就已经恒定,就如同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无可更改!”

  狄青用刀子插了一块胙肉塞进嘴里嚼的满嘴流油,鄙视的瞅了云峥一眼,又大口喝了一碗酒这才出言反驳。

  “老倌,无可更改这种东西你永远都不要说,我们的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改变,有些是宏观上的,有些是微观上的,宏观上的东西傻子都能看到,伤春悲秋就是你们这些无聊的人突然出现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就拿你刚才吃下去的那块肉来做个比喻吧,我刚才看了,你总共用牙齿嚼了十一下才吞咽下去的,这些肉糜通过你的喉咙进入了胃袋,在胃袋里被一些酸性物质溶解成一些恶心的糊糊,然后进入你的小肠,小肠里面有无数的小绒毛,这些绒毛和小肠的把你吃下去的肉块变成我们身体行动所需的动力,然后残渣进入了大肠进一步吸收,一部风动力用来支撑你身体的活动,另外的一部分变成了油膘储存起来,你的肠子足足有三丈,如果吃的太多,就很自然的成了一个胖子,这种变化日积月累之后,一个新的狄胖子就会出现,这就是一种变化。”

  狄青拍拍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大笑道:“你这种把食物变成大粪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种把食物变成肥肉的人?

  你总是拿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道理来说事情,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老夫不信。”

  云峥瞅瞅脸色发青的邹同遗憾的说:“我们如今正在禁足中,要不然去东京城抓一个作恶的西夏人或者一个看不顺眼的契丹人,一刀划开肚子,把肠子取出来量一下就能证明,我还能给你讲述一下心肝脾胃肾的是怎么干活的才支撑起我们日常的各种活动。”

  邹同强忍着呕吐的**插话道:“文信侯,这种亡国之言不可说,当年殷纣王和妖妃妲己打赌,砍断老者和少年人的腿辨查骨髓,才招来亡国大祸,您和狄公万万不可如此,否则我大宋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

  狄青大度的挥挥手道:“此事以后再说,上了战场有的是尸体供我们查看,东京城的人没见过尸横遍野的大场面,看个人的肠子会吓死他们,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云峥挥手拂去落在桌案上的黄叶有些落寞的道:“彭蠡先生带着我弟弟和苏家的两个小子去探查黄河,一去就是两个月,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都是我做事不周密这才害的他们到深秋时节都不能回家。心里烦闷,你说我们干什么比较好?”

  狄青叹口气将刀子撇在桌子上道:“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相国寺和主持玄苦大师谈论一阵子佛法,他会为我诵经祈福,消除我满身的杀孽。

  我少年时最喜欢去相国寺偷食佛祖座前的供果,被当时负责佛前洒扫的玄苦大师擒住,还以为一顿打是跑不掉的,谁知,他却把替换下来的供果分赠我等,告诉我们佛前供品乃是有缘者得之,进入我等腹中,就是有缘,算不得偷。

  呵呵,所以我只要身在东京,每年必定要去吃一顿相国寺的供果,其中有些带素果馅的大馒头最是好吃,我一顿能吃五个。”

  云峥点头道:“我的一个老友也在相国寺挂单,最喜酒肉,不如我们结伴去相国寺访友如何?就是邹同在这里有些麻烦。”

  邹同见云峥狞笑着看自己,连忙后退道:“云侯,你不能这样,咱家可是亲耳听见你的那个和尚朋友请求陛下早点杀掉你,可见他不是你朋友,不见也罢!”

  云峥一手擒住邹同大笑道:“你知道什么,我本身就是杀才,想杀我的朋友才是真朋友,你今日老老实实的在木屋里大睡一天,估计你平日里要伺候陛下,也没有这种大睡一天的机会,便宜你了。”

  云峥三下两下已经将邹同用腰带捆了一个结实,拿手试探一下绑绳的松紧,觉得还行,绑的太紧会妨碍血脉的流通,这样子正好,找来一件大氅盖在邹同的身上,这才从墙上跳到了两墙之间的甬道里,狄青早就在那里等云峥了。

  “两位爷爷,你们一定要在落日前回来啊……”邹同在大氅之下悲鸣道。

  狄青将自己的大氅留在木屋里没带下来,身上就穿着一身细布制作的长辍,他手长腿长,衣襟习惯性的向两边分开,露出大半个雄壮的胸膛,这是武人的普通打扮。

  云峥的衣服讲究些,一身天青色的文士长袍,脑袋上没戴帽子,一根青玉簪子绾住满头黑发,从后腰上抽出一柄折扇,摇晃两下,还真有两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狄青鄙视的瞅了云峥一眼道:“小心被人家当成兔儿爷给抓了去,我们是去和尚庙又不是去青楼,打扮成这样子做什么?”

  云峥无所谓的道:“我这种人材根本就是黑夜里夜明珠,就算是穿乞丐服也掩饰不住我的良才本质,快走吧,从这里去相国寺还有好远呢。”

  和狄青匆匆的上了宣武门外巷子,云峥这才有机会认真的瞅瞅大宋的都城,不过两边的华丽的楼阁都非常的安静,只有不多的几个卖朝食的摊贩在卖力的招揽食客。

  “别看了,谁家青楼大清早的开门,姑娘们昨晚累了一晚上,现在都在睡觉呢,想逛青楼老子晚上带你来。”

  狄青腿长,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云峥没跟上来,烦躁的回头招呼。

  跟着狄青走了一阵子,云峥就发现和这家伙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功夫看别的,狄青这种人办事情一向目标明确,既然目的地是相国寺,东京城其余的繁华就是浮云。

  “呀,这里有卖锅儿湖的,听说里面夹得全是鹌鹑肉,脆生生的好嚼头……”

  “快走,没有相国寺的素馒头好吃……”

  “呀,你看啊,那个女人大冷天的就穿一条亵裤,屁股扭得如同车轮……”

  “快走,相国寺对面的姑子比这妖娆。”

  “你说相国寺对面就是尼姑庵?”

  “国子监对面还是青楼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了狄青的解释,云峥感慨的摇摇头,对大宋人这样巧妙地安排钦佩不已,想当年,自己的学校也算是国子监一流,他娘的连网吧都不敢开在五百米以内,更不要这样开放的安排了。

  走了一路感慨了一路,这只是东京城一个普通的早晨而已,从巷子里出来,就看到了一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东京城,看到这样的繁华,云峥的眼泪差点飚出来,以前厌恶至极的庞大人群,此刻竟然是如此的让他思绪万千。

  不知道狄青是故意的,还是在迁就云峥这个初到繁华之地的土包子,竟然没有雇佣马车,而是雇佣了一辆牛车,两个人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向城西的相国寺走去。

  狄青坐在牛车的前面,拿手掸掸靴子上的尘土,堂堂的国公爷,刚才因为车行的恶霸想多要十文钱,他就大打出手,把四五个粗豪的恶霸打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直哼哼这才满意的住手,还不忘朝四周欢呼的人群抱抱拳头,云峥觉得这家伙的英雄好汉的名头就是依靠自己的一双拳头打出来的。

  “刚才应该用弩弓的,一人给一箭不就完了,非要动拳头干什么,没得辱没了身份。”这句话一出来云峥就发现了不妥,自己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居然在提醒一个封建王朝的公爵主意身份,看样子自己已经被大宋灿烂的文化习俗彻底的给同化了。

  “嘿嘿,你懂个屁,东京城在很多时候就只认拳头,拳头打死人了也只会进开封府,你要是那弩箭射,那就是大事故,要进五城兵马司说清楚弩箭来源的。”

  说到这里狄青愣了一下又道:“你带了弩箭?”

  云峥从后腰拽出一把精巧的小手弩道:“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要是不带这东西就没办法出门,很多时候我奉行的都是先发制人的方略。只要情形不对,我就会先把对方干掉再谋思脱身的办法。”

  “你说你现在被战争弄疯了,难道是真的?”

  “那倒不是,没参加真正的大战之前,我比现在还疯!”

  狄青给了犍牛一鞭子,犍牛立刻就小跑起来,大宋的租车行业非常的发达,最让云峥无法接受的是狄青就告诉人家自己是国公府的人,那个傻乎乎的狡猾老板就立刻给狄青选了最好的一辆牛车,连第二句话都没问,也不怕被骗。

  “你以前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确实够疯狂的,乘烟观真的被你给炸掉了?”

  “这种事我的标准回答是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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