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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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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二柄

  他苦不苦的云峥不管,他只是想用这个人,这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从他第一眼看到断鸿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就该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

  看对眼的人云峥无论如何也要弄过来,看不对眼的人白给都不要,所以云家现在留下的人都是云峥看着对眼的,这样的人犯错误也让人觉得舒心。

  云峥站在树底下,捂着脑袋愤怒的瞅着房顶,房顶上站着憨牛,这家伙在掏鸟窝,从房顶上往下扔碎瓦片子的时候,不小心扔打算去花园的云峥脑袋上。

  “少爷,您怎么了?”

  憨牛憨憨的问云峥,就这一句话就把云峥打算发火的心思给弄没了,再次揉一下脑袋苦笑道:“没事,你继续,只是记得不要随便往下扔瓦片子。”

  “不会的少爷,我干活可仔细了……”

  云峥发现憨牛这家伙和自己有仇,自从来到大宋以后,自己受的最可怕的一击就是憨牛狠狠地一拳揍在自己的鼻子上,现在揉鼻子的时候,好像都能听到骨头茬子摩擦的声音,至于平日里撞满怀,走路绊主人,给滚开的水给云峥喝,背喝醉的云峥回家东磕一下,西撞一下更是家常便饭,揉着脑袋的云峥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憨牛弄死。

  “夫君啊,脑袋上起了一个大包啊!”

  “我刚才不小心撞的。”

  “您撞比较奇怪,怎么撞到顶门上去了?”

  “你管我怎么撞的!”

  “那是,妾身是管不着,有什么样的笨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笨奴才,您去看看谁家奴才会趁着家里人都在的时候掀瓦片的?如果在别人家早就乱棍打死了,就您还帮着隐瞒。”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陆轻盈恨恨的在云峥脑袋上的红疙瘩上摁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云峥呲牙咧嘴的叫唤了一阵子这才走进内堂笑着对陆轻盈道:“明知道憨牛笨,怎么还让他上房顶啊?那么重的身子,你就不怕把房梁压塌。”

  陆轻盈撇撇嘴道:“这段时间妾身是不敢管家了,免得害了二爷,害了云家独树一帜的门风,将来进了祖坟都没脸去见先人。”

  “该有的章程还是要有的。”

  “哟,您是一个高明的,又是行军打仗,又是叱咤朝堂的,您来给妾身说说,一面要章程,一面又不许管束的太严格,到底怎么个管法?妾身可是听说过,武胜军的军法非常的严苛,就连副将周同都挨过军棍,您看看咱家有那个下人挨过板子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这里面的损益你可以自己掌握啊!”

  “我不管,家里放羊才好呢。”

  云峥苦笑道:“不管不成啊,青烟今早来问我,给相好的各家怎么送八月节的礼?她的眼皮子浅,根本就不会弄。‘

  陆轻盈骄傲的转过白皙修长的脖颈对云峥道:“妾身当然会去安排,但是先约法三章,我管家的时候你少插嘴,这一点你的见识还不如我,妾身保证不会把二叔管教成傻子,也不会把闺女养成养成疯子,更不会让下人们没了管束,也不会让家里如同死水一潭。”

  云峥挑起大拇指道:“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为夫受教了。”

  陆轻盈瞟了丈夫一眼道:“您以为妾身在当闺女的时候就学了**弹琴?”

  云峥猥琐的笑道:“晚上的时候不妨施展一下给为夫看看?”

  “滚!”

  男人家就是这样没出息,被老婆骂了之后就乐颠颠的顶着脑门上的大包去找狄青,商定的计划能不能实施还要看那些人会不会让自己和狄青出任州府官。

  狄青如今彻底喜欢上了这间不大的木头屋子,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不管是在里面看书,还是休憩,都觉得非常舒畅。

  这间屋子彻底的成立皮毛的世界,自从知晓上官喜欢猛兽皮毛之后,狄青接受到的馈赠就非常的多,地上的熊皮换成了虎皮,墙壁上的豹子皮也被猞猁皮代替,至于坐榻上竟然铺了一张巨大的花熊皮,这如果在后世,估计枪毙都够资格了。

  狄青见云峥上来木屋,放下手里的《韩非子》道:“你是做过学问的人,你来告诉老夫何为“二柄”,老夫总觉得读得不够通透。”

  云峥坐在自家的虎皮上道:“如果你说的是一种游戏,二饼就是里面的一张牌,二五八饼糊起来很过瘾。

  如果你说的是韩非子口中的“二柄”那就说起来话长了,君王管理群臣的手段就叫二柄,也就是所谓的刑和德,说白了就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枣,两者缺一不可。

  《韩非子》里面说这两种手段都必须是君王自己亲手掌握,亲手实施的,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好坏都必须由皇帝掌握,万万不可操之臣下之手。

  齐简公因为把甜枣交给田常去掌握,结果田常就用大斗租借,小斗偿还的办法施恩天下人,造成的结果就是齐简公被田常给杀了。

  子罕对宋国的国君说:“天下人都喜欢封爵赏赐,所以这些就由大王掌控,天下人都讨厌杀戮刑罚,这样的恶名就由臣下来背。”最后的结果是宋国的国君失去了威严,竟然被盗匪劫杀。

  狄公,今日因何对帝王心术起来研究的心思,莫非三日前陛下的言行让你有所感悟?”

  狄青拍着座下的虎皮道:“老虎之所以啸傲山林者,是因为有爪牙,如果老虎没了爪牙,恐怕连狐狸都会欺辱于他。

  云峥,老包说的没错,我们可以在有限的权利之下做一些事情,但是绝对不能过份,老夫手下的家将去了开封府看了那些尸体,很容易就得出这是标准的军方手段,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他怀疑我们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要心生怨恨。

  昨夜一夜之间,东京城中的城狐社鼠死伤之惨重堪称旷古绝今,两百余人喋血街头,无数的帮派互相厮杀,嚣叫之声就连皇宫中都清晰可闻。

  五城兵马司连夜出动,抓捕了城狐社鼠不下千人,这些尸体中间,有好多人都死得悄无声息,甚至都无法证明到底是谁所杀。

  那些帮派的头子上了开封府大堂才知晓死伤如此惨重,可悲的是他们竟然不清楚自己的部下因何会与别人斗杀……

  这种事如果让老夫来做,应该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以己推人,你云峥也能轻松地做到,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老夫知道自己没做,云峥你做了吗?”

  云峥砸吧一下嘴巴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脑袋上被砖瓦砸了一个大包,老婆告诉我,这是我不会管家得来的报应,她还乘机和我约法三章,抢走了管教弟弟和闺女的权利,所以总觉得今天会很不顺利,看样子是有人硬要把这事按在我们头上啊。

  狄公,这个世界能人很多,你说这些事情只有我们能做的出来,那就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庞籍韩琦,文彦博,富弼,甚至濮王这些人难道做不出来?不见得吧?

  我在蜀中自以为无敌,结果被高昙晟生擒活捉,这是我终生的耻辱,即使这家伙最后死在我手里,午夜思及,也是寒意渐生,狄公,莫要小看我们的对手,这里不像战场上敌我分明,背后被人捅刀子的事情常有发生。

  从今夜起,云家的家将也会出动,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做的,如果有必要我会把庄子上那些退役的部下也派出去,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不妥,你我两家的力量一旦陷进去,后果太可怕了,一旦被敌人诬陷,或者卷进漩涡,我们就更加的说不清楚了。

  为今之计,我们必须离开东京城了,只有出任军州,才可能不受牵连。”

  云峥将牙齿咬得咯吱吱的道:“即使离京,我也会找到到底是谁挑起了事端,不这样难泄我心头之怒,东京城既然已经乱了,那就不妨乱的再彻底一些,这一潭浑水用力的搅和几下,说不定能找到非常多泛起的沉渣!”

  “我们的身份过于敏感,如果贸然出动,可能会招来弹劾!事与愿违,不妥!”

  云峥道:“我们好不容易前进了一步,焉能后退,这世道是一个不进则退的世道,我们让人一步,别人就会大踏步的前进一步,这不行,绝对不能忍。

  只要心中无私,怕他何来!”

  云峥霍然起身,走下木屋,喊来憨牛和猴子道:“去,带人去开封府看看,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死于制式军械之下,如果是死于制式军械,那就立刻留在开封府等候查验,如果不是,那就追索凶手。”

  猴子和憨牛对望一眼,立刻穿上甲胄,带齐了装备,带着三十几个家将骑上马径直去了开封府衙,他们早就知道开封府最近乱的一塌糊涂,只是没想到和自家还有牵连。

  猴子和憨牛走了之后,葛秋烟幽魂一样的出现在云峥背后小声道:“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云峥拍拍葛秋烟的手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只用了三天,看样子他们还能接受更加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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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风闻

  事情做了就不要害怕,这种情绪只会坏事,事前做周密的安排,事后做好应对就可以了,如果这样还出岔子,那就是你做的准备不够充分,出事也不能怨天尤人。

  斗木獬,井木犴,参水猿,毕月乌,翼火蛇,奎木狼都是星盘里专门负责行动的,每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的独行大盗,这些人算不上罪恶滔天,好些人似乎还是狭义上的侠盗,不过心狠手辣是这些人的通病,经常性的一怒就杀人。

  好在大宋的人命都是有价码的,这些人也不例外,豪侠也要吃喝拉撒,也要供养父母亲人,所以云峥通过一些手段,将他们收为己用,他们在确定价码已经合适的情况下,就不在乎为谁卖命了,集体行动要比自己单独行动要安全得多。

  单线联系可以保证这件事有最大的隐秘性,而笑林自从执掌了武胜军星盘的运作之后,就完全从大哥寒林的体系里退了出来,可笑的是,这位干了几十年密探的家伙,竟然要求星盘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可能就是他道德的底线。

  星盘当然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的底线云峥也有,伤害老百姓是一件无聊透顶,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至于官员和富豪,贫寒出身的笑林对他们有着天然性的仇恨,这些年见到的黑暗事情太多,他不认为伤害这些人有什么问题。

  相比这些专门负责行动的小组,危月燕。心月狐才是真正的人才,他们不但要制定行动计划,还要负责善后事宜,保证行动组在行动之后不会被别人抓住,当然,一旦有行动组的人被抓住,视情况采取救援或者灭口行动的也是他们。

  这里面的人就不能是草莽人士了,他们只能出自甲子营,还必须是甲子营中出类拔萃者方能胜任,当然,他们的名字早就不在甲子营的名录上了。

  猴子和憨牛打探到的消息不断地传进侯府。如今的东京城确实是草木皆兵。夜市上除了一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来叫卖的平民之外,连寻芳客都很少出现。

  尤其是在一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大群生生被闷死的丐帮人士之后,那些平日里在东京城耀武扬威的大豪都拖家带口的亡命出城。不敢在东京这个风暴中心稍作停留。

  再没听说过谁家的少年人有丢失的现象。云二所在的国子监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在就读。院判欧阳修已经下令闭馆,所有生徒全部居留国子监不得外出。

  生活还要继续,当东京城的百姓忽然发现这场大风波似乎和自己无关。死掉的都是东京城的城狐社鼠,也就逐渐的敢出门了,赚到的钱财也比往日多了一些,再也没有那些恶霸敢过来问自己要钱了,每天能多挣几文钱,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好事情。

  城里巡视的兵丁和捕快增加了好多,听说仁慈的陛下还派出了皇家禁卫帮忙维持治安,所以东京的夜市在萧条了几天之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民众恢复了平静,对开封府的捕快来说,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包拯在公堂上咆哮不已,限期破案的指令刚刚下达,就有一大群捕快立刻就选择了辞职。

  这样取巧的法子在包拯那里自然行不通,所有打算辞职的捕快被狠狠地抽了二十大板之后,不得不拖着被打的稀烂的屁股,到处寻找线索,如果在十五天之内还是没有线索,等待他们的就是下一轮的板子。

  断鸿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了久违的浩哥,已经是东京一家酒楼老板的浩哥,亲热的拉着断鸿进酒楼喝一杯,他乡见故人这是一桩大喜事。

  看到大熊端着酒菜出现在这座蜀中天的酒楼里断鸿一点都不感到惊讶,灵犀阁转卖给了曹家,从灵犀阁里就出来四个人,花娘,糖糖,浩二和大熊,这一点他非常的清楚。

  想到糖糖,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痛,老母亲故去之后,单身一人的断鸿不知怎么的就飘泊到了东京,当初明知道自己进京有很大的问题,却因为糖糖要来东京,他就稀里糊涂的也来到东京城,在开封府衙门做了一个小小的捕头。

  糖糖如今不再抛头露面了,而是专门教那些青楼里的女子们学习蜀中的歌舞,她从那些蜀中土人那里总结出来了一套歌舞,虽然算不得优美,却胜在活泼,尤其是白蛮人的《孔雀舞》,从一出现就名震东京城。

  花娘和糖糖用了三年时间才将白蛮的《孔雀舞》总结出来,又从云峥的玩笑话里,配合上灯光,孔雀毛制作的衣裙,模拟孔雀飞跑下山,漫步森林、饮泉戏水、追逐嬉戏。拖翅、展翅、抖翅、点水。蹬枝、歇枝、开屏、飞翔等等动作,开发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活泼舞蹈。

  这本来是花娘打算在东京开办孔雀楼的压轴大戏,有了身孕之后,笑林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再开青楼,只好便宜糖糖了,光是教授这门舞蹈,和贩卖孔雀毛就获利颇丰。

  大熊笑着对断鸿道:“怎么还在想糖糖姑娘?”

  断鸿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后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能见面?不管在哪里。”

  浩二笑道:“这世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故人相逢乃是大喜事,怎么说这些晦气话。你不光会遇到我们,还会遇见花娘,糖糖,猴子,憨牛,运气再好一点,侯爷夫人,腊肉姑娘,你都会见到,夫人一旦想念蜀中了,就回到这里来喝杯茶。”

  断鸿吃了一大块驴肉,放下筷子说:“酒喝了,饭吃了,有什么事就说,但凡是我能帮的一定会帮忙。”

  大熊拍一下巴掌道:“好,痛快,咱们蜀中人来到东京被人看不起啊,不抱团可活不下去,开了这么一间酒楼,也经常被人家骚扰。

  老子受够了鸟气,准备拉起一帮兄弟自己成立一家行市,放心,这个行市东京城以前没有,就是专门贩卖各色鸟羽的,和别人不冲突。

  你也知道漂亮的鸟羽不是来自蜀中,就是来自广南深山,偏偏这两个地方是咱们蜀中商人扎堆的地方,鸟羽轻,好运输,而东京城的妇人对漂亮鸟羽的需求量很大,价格自然不菲,算得上是一个发财的门路,我们兄弟就打算干这个,你看如何?”

  断鸿点点头道:“这个不难,开封府疍吏中也有不少蜀中人,开办这样的一家牙行很可行,不算难事,可是你们真的打算安心做生意,不干以前的那些勾当了?”

  浩二皱眉道:“哥哥我以前也没干什么勾当啊,都是良民,哥哥我现在打算靠卖鸟毛为生,你就给一句话,帮不帮?”

  断鸿仔细瞅了浩二和大熊一眼道:“好吧,这事我帮你。牙行开起来能控制市价,多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大熊笑着拍拍断鸿的肩膀道:“给你半成的干股,以后糖糖需要的鸟毛就由你去送,能不能抱得美人归我就不保证了。”

  大熊当下就将写好的方略拿给断鸿看,根本就不容他拒绝,在上面按了手印之后,就笑呵呵的出门去办事去了,留下浩二和断鸿继续叙旧。

  “东京城今日里风雨飘摇,你们开办牙行我不反对,千万不要干别的勾当,就算官府不抓你们,也有恶人来收拾你们的,一定要小心,东京城已经快成边寨了,到处都是死人。”

  浩二点头道:“听说了,驿马桥底下又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早上还看见衙役们在用牛车拉尸体,死的好像是驿马桥的恶霸小刀儿,活该啊,这家伙没少收我的孝敬。

  对了,包爷爷可是怒了,听说你们都吃了挂落,河沿上的成刘子被打的都没人形了,就这还拄着拐杖挨家挨户的问消息呢,你不会受牵连吧?”

  断鸿笑道:“恐怕躲不过去,我这些天都在尸体堆里验尸呢,原先有标志的死法只有三种,现在好了,足足有七种之多,杀人的地方和抛尸的地方都没个道理,这些人杀人好像没有目标,遇到了就杀。

  以前好歹目标是明确的,只杀那些掳掠少年人的帮派,现在好了,只要是豪强他们都杀,我觉得最早的时候那些人还算是在替天行道,后面的这些人恐怕是浑水摸鱼之辈。想借着这个由头杀光开封府的豪强,估计他们打算杀人立威,我们只要看看以后哪个帮派崛起了,那个帮派毫无疑问的就是事主。

  浩哥,我知道你开行会没有那么简单,听我一句话,做生意就做生意,城狐社鼠的事情千万不要沾染,今后的日子里这些人必定会是朝廷严查的对象,不瞒你说,朝廷的密谍司已经出动了,昨日里我亲眼见到他们出现在敛房,还把我做的笔记拿走了,小心啊!”

  浩哥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晓得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断鸿道:“十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你们的板子打定了,你也小心,千万别去查,文信侯府已经在雇佣马车,看样子云侯要被黜落到地方上去了,这种事情恐怕是朝堂上的争斗,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参与的。挨一顿打算不得大事,别把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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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高贵的宋人

  云峥和狄青站在开封府诺大的敛房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见惯了死人,但是在东京见到这么多死去的宋人,还是让他们感到触目惊心。

  战场上看到的死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即使死的再惨,也不会让这两位以杀人为业的将军有多少情绪上的变化,可是现在这里堆满了死去的少年,这就让人非常的愤怒了。

  狄青掀开麻布看了一眼那具发青的少年尸体对云峥道:“对不住啊,以前死的是恶人,老夫还怀疑是你出手来着,看了这些尸体才确定真的不是你干的,你还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包拯沙哑着嗓子道:“一整艘船,船上全是死去的少年人,估计就是这段时间失踪的百姓子侄,老夫以前还认为失踪的少年人不多,现在才知道不光是东京的人口在减少,周边的府县也有少年人消失。

  汴河上的水门巡检章寿全家中毒身亡,据仵作检验,是章寿自己给全家下的毒,待全家死光之后,他才自尽的。

  可笑老夫还将注意力放在你们两家身上,却不防凶手另有其人,章寿全家罹难,水门巡检司的两位副都头也自戕身亡,他们还留下了遗书。”

  云峥仔细的看着面前那具面孔扭曲的少年尸体道:“章寿恐怕是死有余辜,那两位都头恐怕是被人灭口了吧?”

  包拯摇头道:“他们是在发现藏尸船之后才自杀的,或许可以说是因为内疚。或者惧怕,出了这事,他们自己也清楚,没有任何活路可以走,不如一死了之。”

  “府尹打算给那三个混蛋风光大葬不成?”云峥掏出手帕擦拭一下刚才触碰过尸体的手,随手把手帕扔到章寿的尸体上,不等包拯回答又继续说道:“东京城的骚乱还只是开始,剧烈的还在后面呢。”

  狄青点点头道:“现在确实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时间。”

  云峥笑了出来,指着狄青对包拯说:“聪明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先前的混乱不过是为了把水搅浑。现在才是狩猎捕鱼的时间。开封府有的忙了,五城兵马司有的忙了,陛下的密谍司估计也有的忙了,狄公。我打算把家将全部召回来守卫侯府。不知您是怎么打算的?”

  狄青叹息一声道:“老夫家里人口多。庄子上的人手也打算召回来,都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老卒,有他们在身边到底安稳一些。”

  两个人说着话就离开了敛房。将脸色青红不定的包拯留在那里沉思。

  “到底是谁出的手?还真是够狠的,先是暗地里收购少年,而后又派人劫杀那些劫掠少年的城狐社鼠,将事件控制在官家刚好可以掩盖的程度上,最后将少年人全部杀死,再逼死水门巡检,把整个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听听,那些丢失了人口的百姓,已经在围堵开封府了,这下子谁都捂不住了。”

  云峥听狄青说的轻描淡写,不由得问道:“您以前听说东京死人的事情,显得义愤填膺,为何现在看到了无辜的人惨死,却显得无动于衷?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您比较看中那些地痞而轻视无辜的百姓?”

  狄青瞅着云峥笑道:“非也,老夫之所以担心地痞的死伤,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与你有关,一旦此事与你无关,那就不会是什么大事,老夫也就不难过了。

  庆历元年,韶州土人劫掠民间童男女敬献五通神,老夫袭破五通神卯后,里面纤细的尸骨堆积如山,有生还者遍体生绿毛,见阳光即死。

  庆历三年,河北道有响马啸聚山林,老夫亲自领兵破之,山寨中宛如人间地狱,后厨中高悬两脚羊数只,尚有剥下的人皮三十余张,须发皆存……

  庆历六年……算了,不说也罢,人自从啼哭着来到人世间,就知道自己是来受苦的,一生之中要经历七灾八难方能长成人,我们只有为死者叹息而已……”

  云峥摇头道:“那可不一定,狄公啊,都说天理昭昭,不曾饶恕过一个恶人,总要为那些少年人报仇才好,这样也多少能让大宋少几分戾气,多一分祥和岂不是美事?”

  狄青呵呵笑道:“老夫今晚会在宣武门外巷子里布下天罗地网,有鱼没鱼先打上一网再说,你以为如何?”

  云峥大笑道:“既然如此,国子监那片地方就由我来处置,毕竟舍弟在那里读书,多些人去照顾他的安危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我都是百战余生的人,对于危险自然有一种莫名的感知,包拯那些人对危险的感知就差一些,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包拯他们一声?”

  “我已经告诉他东京的骚乱还只是开始而已,他听不听是他的事情。我以前总以为大宋文武之间应该有一个互通的桥梁,还以为这个桥梁就是科考,只要参加了科考,就能和文官打成一片,至少会少一些掣肘,结果,他们恨我们比恨外敌还多,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们多做纠缠。”

  听了云峥的话狄青有些黯然,叹口气道:“幸亏有你陪伴,否则老夫挺不过这场风波……”(注:正史上狄青卒于(1057年),终年四十八岁,乃是惊惧而死!)

  云家的仆役中除了一少部分是从蜀中跟过来的老人手,他们不会战斗,其余的都是甲子营军卒递补进来的,整个云家称之为一个小型的军营都为过。

  等不到天黑,云家的仆役就三三两两的从后门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东京繁华的夜市上。看门的门房懒洋洋的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和管家老廖一人手里抓一个小泥壶,一边喝茶,一边摆弄着身前的棋盘。两盏硕大的气死风灯,在初冬的夜风中轻轻地摇晃,显得安宁而祥和。

  至于云家的内宅却显得有些惊惶,家主穿着铠甲坐在小花厅,猴子和憨牛也是全身甲胄,手里抓着强弩,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葛秋烟也穿上了皮甲,长剑抱在怀里,不许屋子里的女人出门。

  陆轻盈从窗户上的小洞里往外看,看了几次就有些不耐烦,恨恨的对葛秋烟道:“那些贼骨头怎么还不来?”

  葛秋烟笑道:“姐姐,贼骨头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最快也要到三更天才行,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贼骨头来了妾身叫您。”

  “他们真的会来?”

  “不知道啊姐姐,咱家这是在防贼,老爷说可能会有会有贼人到咱家,咱们防备着就是了,您先睡一会吧,免得到时候没精神看好戏。”

  陆轻盈点点头,就窝在软榻上打算睡一会,见腊肉蜷缩在身边伸长了脖子从缝隙里往外看,就气不打一出来,拿指头点一下腊肉的后脑勺道:“看什么看,睡觉。家里人多,贼骨头来了腿也会被打折。”

  腊肉缩一下脖子道:“我是担心二爷,他还在国子监……”

  “国子监守卫森严,守卫的比咱家还严实,那里又没有钱财,贼骨头不会去的……”

  云峥闭着眼睛正在琢磨,自己已经把东京城弄得混乱起来了,这些人如果再不知道利用那就太愚蠢了。

  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有谁在大量的收购少年人,起初还以为是勒索,后来一想不对,哪有这样大规模勒索人的,那纯粹是找死。

  奎木狼在攻破一处藏人窝点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倭国女子正在和那些少年人纠缠在一起,倭国女子声称自己也是被胁迫的,到了这时候云峥如果还不能把少年人的失踪和倭女渡种这种事联系在一起,那就太差劲了。

  早就听说倭女不远万里来到大宋,见士大夫即自荐枕席,一夜欢愉之后会邀请士大夫在自己的衣带上留名,留名越多者身份便越发的尊贵,已经成为大宋士大夫之间的笑谈。

  其实来到大宋的不光有倭女,还有倭国的武士,那些倭女都是身份尊贵的女子,武士的任务就是保证这些倭女顺利的受孕,而后回国,嫁给位高权重者。(此处非作者杜撰,参考书籍:宋代学者周辉撰写的《清波杂志》)

  不过借倭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东京掳掠人口,倭人对大宋人的尊敬远远地超乎了云峥这个后来人的想象。一个普通的宋人商贾抵达倭国,往往会被待为上宾,这样的氛围之下,那些倭国人是没有胆量这样做的。

  不过自从心月狐告知云峥在濮王府有大量姿色出众的倭女存在,劫掠少年人的事情如果不是赵允让干出来的才是怪事情。

  宋人是高贵的,每到世界各地必然受到当时人的热烈欢迎。宋朝人到高丽,“是宜高丽人迎绍之日,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也!”,宋朝人到印尼爪哇、苏门答剌二岛,“中国贾人至者,待以宾馆,饮食丰洁。”…

  濮王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让倭国武士为己所用,真是不可思议,一个缺少军权的藩王脑洞需要开到多大,才会想出这样的妙计。

  倭国武士一生只认一位主人,为了主人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几乎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个世上没有比他们更好的死士了,就是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贼骨头降临,想要东京混乱,证明赵祯昏聩,没有比袭击自己和狄青更好的办法了。即使达不到目的,让自己和狄青与庞籍这些人势成水火还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又没有这么聪明!云峥挠着下巴幽幽的思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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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替死鬼出现

  按道理在赵祯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子之后,濮王就应该死了继续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太子的心,如果不死心,也应该想办法去杀掉那个孩子才是,做目前这样无意义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如果可能的话,赵祯只需要探出一根指头就会把他活活的按死。

  每个物种都希望自己的后代变得强大,比如公狮子在打败了狮王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所有前狮王留下的幼崽,一来可以让失去幼崽的母狮子快些发情,二来好早点给母狮子留下充沛的体力来养育自己的后代。

  人在这一领域算不上残忍,但是他们有时候会做一些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的事情,云峥把这些事情归结于绝望!

  不知道赵祯是怎么敲打濮王的,以至于让这位大宗正对皇宫里的赵旭一根汗毛都不敢动,在他没有吧赵祯这个狮王干掉的前提下,动那只小狮子就是自取灭亡,连云峥这种局外人都清楚,一旦赵旭出了意外,天知道赵祯会变的怎样的疯狂。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不是随便说说的,虽然赵祯号称仁慈,但是这种人一旦真正的发怒,整个大宋都会变的狂暴无比。

  云峥其实比较希望赵祯变成一个狂人的,只有在那种环境里,武人的力量才会无限制的被加强,当然,这只能想想,皇宫大内如今就是赵祯的天下,那里面如今真的是铁板一块。

  陈琳那个该死的老太监。把那里的控制的太死了,如果可能的话,云峥很想往皇宫里扔几颗大号的燃烧弹……

  自己做好了饭食,享用的人却不是自己,这种感觉让云峥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连狄青都不支持自己想要搅乱东京的计划,这件事就只好做一半,可惜了濮王这个绝佳的替罪羊了。

  三更鼓响的时候,东京的夜市慢慢的落下了帷幕,街上的人群也各自回家了。云峥想象中的骚乱并没有到来。看样子濮王动心忍性的功夫不错。

  铠甲外面套上熊皮大氅,云峥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野兽,可惜这头野兽正在不断地打盹,看不出多少威严来。

  腊肉是个好姑娘。还知道给大家送来一大锅馄饨。虽然她扔下锅子就像兔子一样逃走了。云峥依旧很满意,给自己装了一大碗,坐在椅子上慢慢吃。他决定了,一旦今晚见不到那些贼骨头,他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濮王,问问他为什么不发动,害的自己枯坐了一夜。

  吃了一大碗馄饨全身都暖和,云峥就站起来慢慢的溜达,帮着猴子和憨牛看守他们的位置,好替换他们出来吃东西。

  四更鼓响的时候,云峥已经基本不报希望了,因为只要到了五更天,东京城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这个城市里能稍微安静一点的时间就是三更到四更之间,这时候不干事情,早起的东京人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好在樊楼着火了。

  云峥瞅着西面的樊楼火光冲天,非常的开心,这证明自己的预测是准确的,一大队水龙队敲着铜钟当当当的从云家经过的时候,他们没去遥远的樊楼,而是架起了水龙往云家的院子里喷射水柱。

  看到明晃晃的水柱,云峥不相信他们是在好心的替云家浇花。

  一个家将跑过来告诉云峥这是火油的时候,云峥笑的更加开心,嘱咐家将们晚点动手,等大火烧起来之后,再去制服那些人。

  不过先着火的人家是狄青家,看样子这个老头的想法和自己是一致的,所以云峥就很开心的和匆匆赶过来的陆轻盈一起观赏云家马上就要出现的大火。

  云家的人口少,南墙边上的那些院子一直空着,现在烧掉也不错,那里的房间大部分都有些破旧,陆轻盈早就想拆掉好好地盖几座精舍,现在由别人家出钱来盖房子也不错。

  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翻卷着从墙外面被扔了进来,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火炬刚刚落地,暗红色的火焰就腾空而起。

  云家的火焰着的好像比狄家的大一些,不过两家一起着火,由于有火油,火焰迅速的就上了房顶,一南一北交相辉映显得极为壮观。

  花厅里的铜铃铛响了,这是狄青邀请自己去木屋见面,给猴子安排一下,防火事宜,又给管家老廖安排了家里的事情。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陆轻盈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抱着丈夫的胳膊死都不松开,没办法只好就带着瑟瑟发抖的陆轻盈抱着闺女上了木屋。

  见狄青拿着一个酒壶坐在自己的木屋里一口一口喝的痛快,云峥笑道:“家里没人受伤吧?老夫人可曾受惊吓?”

  狄青笑道:“烧了三个院子而已,老妻却被吓着了,不过会讨回一个公道来的。”

  “我家也一样,不过看起来我家的大火烧得比你家猛烈一些!”

  狄青咕咚咽了一大口酒道:“那是啊,伺候你家用了三辆水龙车,烧我家的时候只用了两辆,所以你家烧得比我家猛烈一些。”

  陆轻盈不知所措的瞅瞅丈夫,又瞅瞅兴高采烈的狄青,她不知道自己被人放火烧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木屋建在墙头上,所以能看得很远,国子监似乎也着火了,皇宫被密密的大树遮挡住了,所以看不清楚,不知道着火了没有,但是整个东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人大喊着“火起,:拎着锅碗瓢盆向着火处涌了过来。

  云峥安慰了一下陆轻盈对狄青道:“利用“军巡铺”放火,组织这次放火的人堪称人才,“军巡铺”可是隶属殿前三衙的,殿帅,马帅,步帅好像是石家,王家,潘家这三家统御的吧?呵呵,这一回,老石,老王,老潘算是倒了大霉了。”

  狄青缓缓地阴下脸道:“你看着,这一次着火的地方一定很多,说不定平章事,参知政事,三司使这些人家也逃不掉,至于开封府,恐怕也会被波及,此时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想出这个计策的人心可真毒啊。”

  云峥满不在乎的道:“反正他们把我的嫌疑给彻底洗清楚了,我其实就想不明白,只要出点事情,满东京的人首先就会怀疑到我头上。”

  狄青愧疚的道:“你的武胜军给东京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只要说起武力,他们第一个就会想起你,你也算是受盛名所累。”

  陆轻盈鼓起勇气对云峥道:“夫君,咱家为什么不救火?你看火头都烧过来了。”

  云峥小声的对陆轻盈道:“莫怕,莫怕,我已经吩咐老廖他们开通了防火沟,火烧不过来,你不是一直想把南边的院子给休整一下吗,这下子不是正和你意?”

  狄青也呵呵笑着道:“云夫人莫要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中,云侯,我们去看看自家儿郎都抓到了些什么人。”

  说完就下了木屋,在家将的护卫下回到自家的前院去了。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轻盈总算不害怕了,拿云峥的熊皮大氅将自己和闺女包严实之后小声的问道。

  “有些人贼心不死,想做出点事情来,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如果抓住了,明天大宋的朝堂可就热闹喽!”

  “和咱家无关?”

  “本来有点关系,现在彻底没关系了,如今咱家是受害者,记住了,一旦包拯过来的时候,记着多哭两嗓子,把损失说的严重一些,再弄几个焦头烂额的人放床上,就说把人烧坏了。”

  陆轻盈咕唧一声笑了出来,拿脑袋蹭蹭云峥的胸口道:“妾身哭丧,您去干什么?”

  “天亮之后啊,我要和狄公一起进宫面圣,向陛下讨一个公道回来。咱们先去看看老二那里传来消息了没有,没有那小子的消息,我心里总是不得劲……”

  云二没事,云大刚刚下了木屋,就看到云二满脑袋汗的跑进后院,见大哥大嫂和侄女都安好,这才松了口气道:“担心死我了,大哥,你知道这火是谁放的吗?”

  云峥奇道:“我还不知道呢,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云二兴奋的道:“今夜国子监起火的时候,大家伙生擒了两个假冒军巡铺的放火凶手,还没等审问出来,就有人认出来这家伙是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张骏的亲兵,那个家伙见事已至此,就供认确实是都虞候张骏因为不满自己的职位被周同大哥给顶了,这才犯下这滔天罪行。”

  云峥倒吸了一口凉气,濮王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的,这时候抛出来一个替死鬼,不知道能不能挽救他与狂澜于既倒。

  云峥看着云二道:“我猜被你们抓到的那个家伙一定死了。”

  云二点点头道:“是啊,说完这些话,就吐黑血死了。”

  “这就对了,咱家也应该抓住了一些人,但愿猴子他们聪慧一点,千万不要让他们都死了,要是死了,咱家可就被白白的让人家烧了三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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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大事化小的前奏

  云峥发愁的看着地上那几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军巡铺的人,真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平日里受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喝两口酒就推着新发明的水龙车装上火油去烧一位开国侯的家。

  被抓的时候还不知道跑的,云府家将冲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努力的往云家院子里灌火油,见人过来了,立马就是束手就擒。

  军巡铺就是东京城里专门负责救火的消防队,这些人对救火很在行,当然对放火也很在行,云家的三个院子被烧得很彻底,很均匀,短短时间里已经塌了一半,火苗子窜起来足足有十丈高,加上狄青家着火的地方,两只巨大的火炬将黑暗的宣武门外巷子照耀的一片光明。

  “这种事叫做谋反,是要夷三族的你们不知道?”

  云峥好奇的问那些死气沉沉的家伙。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干巴巴的道:“你骗不了俺,俺就是失手烧了你家,算是纵火罪,了不起被流放三千里,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完这句话瞅瞅云家滔天的火势,犹豫一下说:“可能严重了一些,了不起把俺的这条命赔给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云峥点点头道:“认命就好,就怕你们不认命啊,你们要是光烧我家,估计赔上自己的性命就足够了,可是你们好像还烧了国子监,开封府,枢密副使家,按照这个态势,恐怕那几位宰相家也不能幸免,你们也是在京城里混饭吃的人,你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叫谋反叫什么?

  你真的认为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就足够了?傻子啊,被人家骗了吧?啧。啧,为了几个铜钱就把父母妻儿的命全部都葬送掉了,确实算得上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云某佩服。佩服。”

  “你胡说。俺们就是不忿你殴打御史相公,害的大宋没了纲常。这才打算烧你家给你一个教训,谁会去造反。”

  另外一个军巡铺的汉子怒喝道。

  云峥让人将那个糊涂蛋扶起来,指着自家的火场对他说:“这里是云家不会错吧?”

  不等他回答又指着狄青家对他说:“那里是枢密副使家没错吧?‘

  又让家将将他的脑袋扳到南面指着那里的火场说:“那里是国子监不会错吧?”

  说完了指着东面发红的天空对他说:“你们是军巡铺的人,平日里对东京地形最是熟悉。你来告诉我,发红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开封府衙好像就在那里,那一带都是官员居住的地方,光一个开封府衙着火会映红半边天?

  哈哈,好在皇宫没着火,如果皇宫着火,诛九族这个罪名你们大概是逃不掉了吧?”

  云峥看着那家伙脸上绝望之色越来越浓。两条腿已经明显的没办法支撑身体了,就让家将松手,手一松,这家伙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云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知道你们是被骗了。可是咱大宋对谋逆罪历来不分主从的,抓住了就是砍头,和斩草除根,没别的路好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干了这种事情,那就要承担后果,爷也不揍你,揍你也没意思,和一个全家都要被砍头的人一般计较显得爷没了气度,老廖,把这些人全身都搜一遍,别让他们服毒自尽了,全部送到五城兵马司去把,算是给老石一个脸面,军巡铺属于三衙管辖,他家老二就是张骏的顶头上司,怎么处置看他了。

  对了老廖,让老石顺便把云家烧毁的宅子给重建一下,图纸等夫人弄好之后给他。”

  家将们仔细的搜了一遍这些人的衣服,从衣襟处搜出来几颗毒药丸子,怒气冲冲的老廖根本就不听这些人的哭号哀告,让家将把他们扔到牛车上就送去了五城兵马司。

  云家的三个院子因为火太大,人都靠不到跟前那里还能救火,军巡铺的最后才到来,却被巷子里的人殴打的狼狈奔逃……没人敢让他们救火了。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火势渐渐变小,云家的仆役家将以及邻居们往火场里扔了无数的注水猪尿泡,牛尿泡这才彻底的将火扑灭。

  管家老廖出面邀请前来救火的邻居们吃饭,分发赏钱,云峥则汇合了狄青,一起坐着马车去上朝,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公道可不成。

  市面上显得乱糟糟的,每个走在街上的行人脸色都不好,坊市里多了很多拿着棍棒巡视的人,这是老百姓发现官府不太可靠之后的第一反应。

  或许这就是纵火者想要达到的目的。

  “张骏的全家应该已经死了吧?”闭目养神的狄青忽然张口问道。

  “我也觉得应该已经死了,他要是不死,有的人麻烦会非常的大。”云峥随口回答,从食盒里抓了两热包子递给狄青。

  “不管如何,经过这次大火事件,东京城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咱们还是不要过份的逼迫陛下,虽然我们占着道理,这时候逼得太紧不是好事。”

  “云家没打算过问,就一个要求,给云家再起三座宅院就好,至于陛下怎么发落,我不过问,您看看,开封府烧的比我们还惨!”云峥撩起车窗上的帘子朝外指指。

  狄青瞅了一眼还在冒烟的开封府,叹一口气就继续吃包子,说来可怜,自己的老妻和儿子光知道跺着脚咒骂纵火军巡铺,却忘记了自家老爷大清早的就要去上朝……

  “包子不错,小米粥也好,明日里派个厨娘去你家学学,早上吃这东西胃里舒坦。”狄青算是彻底的北人,对面食很喜欢。

  宣武门巷子距离皇城并不远,两个人吃过了早饭,马车就已经停在宫门外面。

  云峥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成为所有等候陛见官员的视觉中心。

  今日的云峥身着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白绫袜黑皮履。玉剑、玉佩一样不少,另在腰旁挂了代表三品官的貔貅锦绶,头戴獬豸冠。两只帽翅并在冠后簪白笔。手执白色笏板。

  再加上少年英挺,面如冠玉。身如劲松。往肥头大耳朵的武官群里一站,立刻就有鹤立鸡群的效果。

  “呵呵呵。都说做官要趁着年轻方才风流,云侯穿上这身朝服才算是把衣服穿出了一个样子,少年人着绯袍,真正是好看啊!”

  云峥见庞籍出声。上前一步施礼道:“庞公谬赞了,下官还以为早朝已经开始了,怎么到现在宫门还未打开?”

  庞籍笑道:“都是昨晚的那场大火害的,陛下震怒,先期进宫的乃是三衙官员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陛下总要先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才好从长计议。

  听闻云侯家中昨夜走了水。可有损伤可重?可有人员伤亡?”

  云峥阴着脸道:“真是出了怪事情,军巡铺的人用水龙往我家里灌火油,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人倒是没伤着。就是三座院子被祝融吞了。”

  庞籍叹息一声道:“老夫家中昨夜也走了水,死伤了几个下人,老夫向来喜欢的一株杏树也毁了,也罢,随它去吧。”

  云峥点点头道:“国事稠溏,下官也不愿意多事,此事陛下自有决断,只要有人替下官重修三座宅院,我也不以为甚。”

  庞籍正眼看了云峥一眼欣慰的点点头道:“是极,是极,此时重要的是查清事情的原委,你我的些许损伤,确实算不得什么,多谢云侯体谅老夫的苦衷。”

  云峥牵着庞籍的袖子走到一边小声的说:“什么人这么大胆啊,如今的东京城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他就不担心一把火起了火烧连营的态势毁了这座城?这可是要和大宋所有的人过不去的样子啊。

  下官的家将在事发的时候捕获了几个贼人,初步审问过后得知是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张骏下的命令,下官不敢擅专,已经将贼人解送五城兵马司石公麾下,相公当知晓才是。”

  庞籍眼中寒光一闪,恨恨的道:“你可知昨夜谁家被烧得最惨?就是这个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张骏家,五城兵马司今早回报老夫道,他家中老少全部都毁于祝融之口。”

  云峥沉默了一阵,点点头就退回武官群里,此时宫门已经大开,宦官高呼“群臣觐见!”文武官员很自觉地按照官职爵位大小排着队进了皇宫。

  云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御史排在武官第五位,虽然那个御史的牙齿还没有长好,说话还有点漏风,却面无表情的安排位置,想来不会有差,云峥朝御史笑笑,就进了大庆殿后面的步花厅,这一次没走错,走的是左面。

  捧日军将主王哲笑着对云峥道:“云侯,你那日走右面滋味可好?”

  别人都阴云密布的,只有他和此事一点边都沾不上,说不定还会有好处,自然心情不错,还有功夫打趣云峥。

  “别的都好,就是御史不经打!王公下次可以试试。”

  “算了,这是你这等简在帝心的人能干的事情,如果老夫干了此事,罢官夺爵都是小事,让子孙没了吃食就是罪过了。等一会进殿之后,还要靠云侯要帮着老石多多的美言几句,这一次老石的日子不好过啊。”

  “那是自然,昨夜擒到的贼人我都送给了老石,这个人情他要还我,如果一会没人帮我修复宅院,我就要把此事落在老石身上!”

  王哲正色道:“自然如此,军巡铺是他弟弟的麾下,闯下如此大祸,我们断然不与他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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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仁慈的皇帝

  石家兄弟确实很惨,云峥从步花厅出来就看到石中信和弟弟石达信跪在垂拱殿的门廊上,看样子已经跪了好一阵子,被寒风吹的面色青白,俩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看到了吧,待遇不一样啊,老石哥俩跪在寒风里面,那些该死的文官却跪在大殿里,这就是区别啊。”王哲拿胳膊捅捅云峥,努努嘴要他看跪在大殿里面的开封提点刑狱公事吕公著,和闭着眼睛脸色灰败的站在一边的包拯。

  云峥没理会大殿里的人,而是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笼扔给了抬头哀求自己的石中信,王哲叹口气也把自己的手笼扔给了石达信,这哥俩的手因为按在满是霜花的青石板上,早就冻得发青了,把手笼给他们的意思就是说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石家哥俩感激的朝云峥和王哲拱拱手,将扔过来的手笼揣到怀里,依旧跪在那里,表示自己很感恩他们俩临危援手之恩。

  随着大臣们纷纷跨进了大殿门,吕公著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庞籍走到他身边喝道:“失职就是失职,重新来过就是,当知耻而后勇。今日羞耻乃知不是后日荣耀。”

  吕公著拱手拜谢,果然把脑袋抬了起来,脸上的愧疚之色一扫而空,似乎别人站着他跪着,没有任何的不同,转瞬间的转变,让云峥对自己的这位师兄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峥见吕公著朝自己望过来,连忙点点头。吕公著的心好像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也朝云峥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历来难缠的云峥这回不会发难。

  赵祯剧烈的咳嗽着,将龙椅拍的砰砰作响,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诺大的帝畿,守卫不下五万人,一夜之间十一位大臣府邸被烧,学宫遭劫,堂堂开封府也差点被祝融吞噬。难道说我大宋禁卫都是酒囊饭袋不成?三衙如同虚设。五城兵马司尸位其上,开封府反遭恶贼反噬,这是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庞籍。你身为平章事难道不能给朕一个答案吗?”

  皇帝当堂诘问宰相。这是非常少见的。一般这时候宰相都会说一句自己无能请辞的话,然后皇帝怒火稍微收敛一下,勉励几句。然后才会正式谈事情。

  不过今天不一样,庞籍没有请罪,而是直接抱着勿板出班启奏道:“启奏陛下,天下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箭矢从一个方向射来,只要积铁为壁就能防备这个方向射过来的箭矢,如果射过来的箭矢没有方向,那就要建造一个铁屋子来防备箭矢伤害我们。

  这个简易的道理我们都明白,可是在现实中我们挡箭的东西是盾牌,没有铁屋子那样坚固的堡垒来供我们使用,既然我们使用的是盾牌,就难免会有疏漏。

  张骏恶贼因为职位派遣不合心意而心生恶念,终于酿下如此惨祸,臣以为兵部部职方司没有及时的查辨出奸佞,是有过错的,而三衙身为上官,没有识人之明,尸位其上也是罪责难逃,张骏恶贼已经阖家死于大火,当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赵祯咬着牙齿道:“难道你认为张骏就是首恶吗?”

  皇帝的这句话很诛心,没人敢插嘴,别人都低下了头颅,唯有云峥伸长了脖子瞅着站在前面的濮王,发现那个老家伙确实能稳得住,不但站的很稳当,从侧面看这家伙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同仇敌忾的样子,好像这事和他没关系一样。

  看样子做奸臣就需要有一颗坚定地心才成,云峥自觉自己的修养还不够,做不到人家这种入木三分的神态,很多时候都是靠着插科打诨的方式避过去的,层次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想成为风云老奸贼,自己还要加强修养才成。

  不管是庞籍刚才那番无耻的言论,还是石家兄弟刚才揣手笼入怀的表演,亦或是王哲推波助澜的闲话,还是濮王清风拂山岗一般的表情,都够云峥学一阵子的。

  韩琦出班启奏道:“启奏陛下,目前从那些擒获的贼人口中得知张骏是唯一的祸首。”

  赵祯惨笑一声道:“我大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被不了了之,这次是焚烧大臣府邸和国子监,开封府,下次说不定大火就会祸及皇宫。大宋的事情不能总是这么和稀泥啊,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活不下去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朕来查个清楚明白吧。”

  包拯手执勿板笔直的跪下去道:“这是微臣无能,请陛下将微臣罢官夺爵以为后来者戒!”

  云峥瞪大了眼睛瞅着大宋朝堂上臣子和君王的交锋,感叹不已,随着包拯跪了下去,金砖上就有一大群官员跪了下去请求皇帝治罪,这还治个屁的罪啊,这是打算将皇帝活活气死的节奏啊,眼见赵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云峥觉得皇帝非常的可怜。

  赵祯发现了云峥不一样的表情,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道:“文信侯向来独树一帜,不知可有奇方治疗朕的心病?”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庞籍那道让人浑身发麻的电锯一般的眼神,宰相的威严可不是空口白牙说说的,既然已经被赵祯架到火上烧烤,云峥就只好说话了。

  “启奏陛下,微臣虽然蒙陛下恩典给了制科三等第一人的尊荣,实际上依旧是一介武臣,既然是武臣,微臣会的也只是武人的解决办法。”

  赵祯见云峥并没有推脱,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温言道:“爱卿本是兵事名家,说出来的办法自然不会错,不妨说出来让朕参详一二。”

  云峥拱手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如果微臣统帅的大军中出了这样的问题,微臣会毫不犹豫的将军中负责防火,巡营,值守的军官士卒一体斩绝,以绝后患。

  这里面必然有冤枉的,但是两权相较取其轻,所以冤枉的也就冤枉了,只有等到战事结束才会开始真正的调查,给冤枉者一定的补偿,追索真正凶手的余罪。

  这样的方法自然不适用朝堂,如果和军中一样乱杀一气,我大宋的律法岂非如同儿戏?但是微臣以为,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不是因为微臣的宅子被烧了才想找出凶手,而是微臣从军事角度发现,只要天时合适,再辅以适当的手段,东京这座帝畿,确实有被一场大火焚毁的可能,微臣查阅过东京的气候发现每到春日阴止阳生之时,就会有东南风不约而至,这样的大风会刮至少七日,诸位,试想一下,如果昨晚的大火发生在春日,嘿嘿嘿,东京城的灾难就会降临。

  所以微臣以为处置谁,如何处置并不重要,庞相说的有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只问放火的人到底是谁?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慢慢查总会查出来的,而且微臣以为张骏此人恐怕没有死,但是大宋恐怕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能去的地方,不外乎辽国,西夏,高丽,倭国,亦或海外诸国。

  臣以为辽国不可能,如果他去了辽国,辽国此刻内患不绝,耶律洪基一定会将他绑缚了双手送到东京,也不可能去西夏,嘿嘿,微臣对西夏人了解颇深,没好处的事情他们不会干的,西夏人只会将他抓起来高价卖给陛下。

  所以,微臣以为,陛下如果派人向海路港口一路严加盘查,一定会有收获的,如果重点查访倭国使团,一定会有更大的发现,微臣总认为少年人失踪死亡事件总和倭国人有关,而东京大火的起因就是少年人失踪案件引起来的。”

  云峥说完话,就退回朝班,不理会庞籍等人惊讶地目光,云峥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这让他们很是奇怪,把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凶手身上,而不是关注于朝堂这就是大好事,毕竟庞籍等人也想查出来这个作恶的人到底是谁。

  赵祯朝边上的陈琳看了一眼,陈琳就隐入了帷幕后面。

  皇帝见陈琳走了,这才点头道:“卿家之言确实有惩前毖后之效,朕即使不是一个武皇帝,也有武皇帝的杀心,既然军巡铺已经不中用了,那就全体撤裁吧,着令都虞候周同即刻接任,从禁军中挑选良善之辈重组军巡铺,此次作乱的军巡铺人员一体斩绝。

  石中信无识人之明,着令革去中城兵马司检校之职,由潘玉接手,石达信御下不严,着令待罪提点侍卫亲军马军司,吏部清选司,兵部职方司昏聩无能,两部郎中远窜崖州,遇赦不赦!”

  云峥心里叹息一声,皇帝到底魄力不足,如果今日皇帝能将石家兄弟罢官夺爵,将包拯远窜军州,再将吕公著下狱查问,最后将所有军巡铺人员该砍头的砍头,该发配的发配,这才是皇帝最应该干的事情。

  而不是仁慈的敷衍了事,拿文官送上来的两个倒霉蛋出气,皇帝最常说的一句话难道不是退出午门斩首之类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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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元夕》大盗

  抓捕真凶是大家一致的意见,想毁掉东京城,其实就是在和所有人作对,云峥不信庞籍,韩琦这样的人会不知道谁才是最可疑者,只是都不愿意插手皇家内部的纷争。

  太祖皇帝虽然说了与士大夫共天下,却没有允许士大夫插手皇家废立之事,他们尊崇的是皇位上的皇帝,而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

  一个仁慈而愚笨的皇帝是大臣最喜欢的皇帝人选,而且不分奸臣,忠臣都会喜欢,忠臣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一展宏图,实施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造福于天下。

  奸臣则觉得自己贪渎枉法的美好时代终于来临,可以为所欲为了……

  众望所归之下赵祯当上了皇帝……

  云峥一直在等待濮王倒霉的消息,他为此不惜在朝堂上和濮王正式的撕破了脸皮,给皇帝提供了一些查证的方向,因为和倭国来往事宜,都是濮王和一些皇族遗老遗少们掌握的事情。

  既然说倭国有问题,其实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皇帝濮王有问题,很希望濮王能当堂发作和自己争辩,可惜,那个深沉的如同大海一样的男人,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说了一句霸气四射的话语:“如果倭人有嫌疑,不必问,杀之即可!”

  云峥不在乎和濮王交恶吗,因为在蜀中的时候就已经水火不容了,斩掉了濮王在蜀中的触角,早就把这位王爷给得罪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即使买好。也没什么用处。

  东京人在惴惴不安中送走了皇佑六年的最后一天,,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大宋这些年并没有受到皇帝的庇佑,反而灾害不绝,不过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终于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为刚刚开始的至和元年欢呼不已。

  东京的上元节是非常热闹的,还没到节日,就有乡邻登门问云家今年的灯山如何捆扎。每年的灯会。其实是一个比赛的过程,坊市里的大户都是要挑大头为自己所在的坊市争脸面,这很重要,一个家族的风评甚至会反映在自家的灯山上。

  云家第二代只有一个闺女。所以只能扎花灯。陆轻盈偏爱桃花。所以就给自家的灯山定下了一个调子,叫做“十里桃花山”。

  专门找了巧手匠人用枯枝和绢帛扎出一树树的桃花,虽没有十里绵长。却也将巷子里覆盖的严严实实,人在巷子里走,就像是在桃花树下漫步。

  巧手匠人甚至开创性的在巷子里点燃了桃花香,有些清冽,却最符合桃林的雅趣。

  云峥背着手在自家的院子里漫步,从那天上朝之后,他就在等待皇帝调查的结果,按道理这事并不难调查,以陈琳的本事基本算不上难事。

  可是他没有等来皇帝处置濮王的消息,不管是相熟的几家人,还是邸报,都没有再提起东京大火的事情,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个简单的天灾一样。

  云家南边的三座院子已经被彻底的清理干净了,虽然走近了还有一些烟火气,上面覆盖的一层黄土还不能完全将火场的气息湮灭掉。

  赔偿自然是丰厚的,皇帝说内府会负责重新修建三座精舍,石家也说等云家的精舍修建完毕之后,他们会请最高明的匠人装扮这些精舍,石达信甚至想给这三座精舍配上最美貌的婢女。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云峥刚刚念出杜甫的这句诗想要感慨一下,表现自己为国分忧的心境,却被陆轻盈给生生的打断了,一个少妇梳着风流头,穿着桃红衣,眉心点着花钿,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大冷的天露出半个臂膀,三个指头粗的金臂钏牢牢地箍在她白嫩的上臂上,一条洒金裙身子稍微动一下,就会露出脚下那双高跟的错到底的鞋子。

  “不许说难看,只许夸!”陆轻盈见丈夫习惯性的撇嘴,就先定下了说话的调子。

  “漂亮!”云峥咬着牙夸赞了一声,感慨的道:“满脸的白粉,这种化妆术是跟倭人学来的,桃花瓣一样的小嘴,笑起来很邪恶啊!”

  “这可是今年最时兴的妆容。”陆轻盈说着话亲昵的拿脸在丈夫的脸上蹭蹭笑嘻嘻的说。

  云峥无言以对,这些女人没事干就在自己身上折腾,陆轻盈脚下的那双错到底的鞋子,原本是平跟的,云峥看不下去她总是为自己的身高发愁,总说葛秋烟比她高了半头,显不出她当家娘子的气概来,就是花娘也比她高好多。

  为此云峥就随口说了一句,把鞋子根部加高不就成了么,那样站着身子前挺后撅的显得挺拔,他随口说说,陆轻盈却上了心,鬼鬼祟祟的找匠人捣鼓出来这样一双鞋子,还严禁匠人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这就是她今年准备的杀手利器,准备给葛秋烟和花娘一个好看。

  “您是最疼妾身的,露胳膊这种事您就当没看见好不好?花娘恨不得把屁股都露出来,葛秋烟也露出了大半个胸脯……”

  云峥砸吧一下嘴巴道:“这个倒是无妨,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们会着凉,今晚上你们准备玩一夜,冻着怎么办?”

  陆轻盈笑嘻嘻的将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围在勃颈上,笑嘻嘻的对丈夫说:“这样的狐裘我有三条,一条乌黑,一条火红,再加上这条雪白的,不会冷的。老廖会带着家将护卫我们,小虫和丫鬟们会带着马车衣衫在后面接应,玩累了,就上马车。”

  云峥擦擦脸上的白粉,又掏出手帕怜惜的帮老婆擦干净脸上腻子一样厚的白粉道:“浓妆在灯光底下看起来好看,可是这些白粉就不必了。”

  陆轻盈见搞定了丈夫大喜过望,还以为丈夫会挑剔自己的露胳膊露肉的打扮,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开明,蹦跳着就回了屋子,不过很快又蹦跳了回来腻在丈夫怀里哼唧着道:“人家情郎都会在今晚给情人赋诗作词,您也给妾身作一首好不好?”

  云峥点头道:“这很简单,你丈夫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对你又钟情,随时随地都能写出一首绝妙的好词来,这会都感觉自己的才华都要溢出来了,听着,现在就作给你。”

  陆轻盈鼓掌叫好,眼巴巴的看着丈夫,她非常的希望丈夫能做出晏殊那样的好词来,好在今晚贵妇人群里显摆一下。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云峥盯着陆轻盈的俏脸,用非常中性化的声音吟诵出辛弃疾的这首《元夕》,然后拍拍她的俏脸道:“作完了,快去玩吧,小心赶不上李外宁表演的药发傀儡。”

  陆轻盈却不动弹,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焦距,小嘴不断地吟诵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样子是一个识货的,知道这首词到底好在那里。

  知道老婆如今早就沉浸到幻想的世界里去了,云峥也不答话,就这样抱着老婆等她清醒过来,说起来大宋的女人很可怜,没什么娱乐活动,听到一首稍微动情点的诗词就兴奋成这样,要是有幸听到后世的小苹果不知道会不会昏死过去。

  一声溺水后终于缓过来的吸气声之后,陆轻盈拿冰凉的胳膊死死的勒住丈夫的脖子,一张小嘴胡乱的在丈夫脸上胡乱亲吻,片刻功夫云峥脸上就开满了桃花。

  “您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妾身还以为柳三变写出来的东西已经是绝唱了,您作的这首词,比柳三变的靡靡之音强上一百倍,妾身今晚就让那些因为柳三变死了而伤心不已的妇人们听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诗词!”

  说完嗷呜一声张大了嘴巴在丈夫的脸上咬了一口,就挺胸腆肚的向后宅走去。

  满脸的口媒印子被别人看见不好,云峥让偷笑的猴子给自己端来一盆水洗了一把脸,冬日里用冷水洗脸确实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今晚要和皇帝一起去与民同欢,精神一些是对的。

  才抬起头,就看见云二那张哀怨的脸,听他愤愤不平的道:“青玉案,元夕,这首词我本来打算写给腊肉的,你怎么就先写给嫂嫂了?我过来的时候年纪小,知道的诗词少,你得赔我一首,苏轼那家伙现在已经可以张口作词了,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云峥叹口气道:“哥哥我是文坛大盗,你就不要落个贼名声了。诗词都是小道,我们兄弟总不能依靠盗窃过日子吧?”

  “谁要靠盗窃过日子了,我的志向是治理黄河,对别的没兴趣,今天不成,腊肉听到嫂嫂念诗了,很羡慕的样子,所以我也要给腊肉弄一首,赶紧想。”云二摇晃着云大不断地催促。

  “我觉得你可以把唐伯虎的那首《元夕》弄过来,好像很符合腊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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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杀破狼

  葛秋烟在发脾气,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陆轻盈急不可耐的要去显摆丈夫的才华,葛秋烟却连衣服都不换,眼看着日头就要落下去了,赏花宫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葛秋烟依旧不动弹,一个人在屋子里将手帕都扭断了。

  云峥已经穿戴好了准备出门去宣德门,皇帝的宴会就在宣德门城楼上,宣德门前的广场上在今天晚上根本就是一片灯火的海洋。

  陆轻盈已经叫了葛秋烟三次了,那个女人却依旧不动弹,腊肉今晚都给脸上扑满了脂粉准备去和别人家的大丫鬟较量一下,葛秋烟的房间里却一丝灯火都没有。

  云峥想了一会叹了口气就进了葛秋烟的房间,一进门,葛秋烟的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云峥怒道:“喜欢诗词就吭声,死梗梗的坐在床上算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快点说,喜欢什么样子的,老爷现在就念给你,快点,赶时间呢。”

  葛秋烟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抱着云峥的胳膊大哭道:“夫人有《青玉案》,腊肉也有《元夕》,就妾身什么都没有,我不去外面跳鱼龙舞了。”

  “诗词而已,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珠宝吗?昨天还给了你一盒子,怎么改性子了?”

  “妾身不要珠宝,您也给妾身做首词,不必像夫人的那样好,只要是您作的妾身就喜欢。”

  “你赶紧换衣服,我给你写诗词。等你装扮好了,诗词也就写好了,不值钱的东西偏偏喜欢的要命,真是的。”

  陆轻盈听说丈夫有打算写诗词,也进了屋子,见葛秋烟怯生生的在那里换衣服怒道:“快些,大夫人们聚会总要拖上你,脸面已经给足了,还要得寸进尺,你看看满东京的勋贵人家。谁家的妾侍有你威风。”

  说完话就伸长了脖子看丈夫给小妾写情诗。不由得撇着嘴念了出来。

  “百枝火树千金屧,

  宝马香尘不绝。

  飞琼结伴试灯来,

  忍把檀郎轻别。

  一回佯怒,一回微笑。小婢扶行怯。

  石桥路滑缃钓蹑。

  向阿母低低说。妲娥此夜悔还无?怕入广寒宫阙。

  不如归去。难畴畴昔,总是团圆月。”

  念完了之后伸手想拿走,却被身手矫健的葛秋烟抢先一步给抽走了。还跳到床上小心的吹干墨汁,这才用手帕包好放进胸围子里面,大声的喊她的丫鬟进来伺候她梳妆。

  陆轻盈讪讪的出了门对云峥道:“这首《元夜踏灯》写的根本就不是青烟嘛,她母亲去世得早,怎么说那些话,还有啊,青烟在冰上跑也是步履如飞的怎么会滑倒?”

  不等云峥回答,葛秋烟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会滑倒的,上次不知道是谁把水倒在井台上,妾身都滑倒了……老爷看见了,还扶我来着……”

  云峥朝陆轻盈摊摊手,不想和醋意大发的妇人纠缠就率先去了马车处,云二一身锦袍,大冷的天气里手里还拎着一把折扇,身边是户部仓曹苏洵的俩儿子,苏轼苏辙,这两个家伙耳朵后面还别着一大朵宫花,手里同样拎着一把折扇,不断地拿折扇敲击掌心,像流氓多过像富家少爷。

  挥手轰走了这三个家伙,吩咐家将一定要盯紧了,这才上了马车去狄青家汇合,往年这样的场合狄青是不去的,但是今年有云峥作伴,他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狄青的马车和云峥的马车并排而行,俩人打开车窗闲聊。

  “听说你给你夫人写了一首绝佳的好词,啧啧,果真是好本事,老夫看书还成,要我提笔作诗那实在是要了老命啊,今晚如果有人挤兑老夫作诗,就偏劳你了。”

  “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写一首诗词,到时候拿去充数?”

  “算了,老夫还要脸面,不会写没什么丢人的,作假才丢人。”

  不知为什么云峥觉得脸上烫烫的,狄青的操守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

  这才日落,巷子里的十里桃花已经挂满了灯笼,桃花和桃花香是云家出的,树上悬挂的彩灯却是各家各户自己制作的。

  灯光下,绢帛制作的桃花像是复苏一般,反射着柔和的霞光,走在桃花树下,竟然不断地有丝帛制作的花瓣从天而落,这让云峥非常的惊奇,这也太靡费了。

  “呵呵,十里桃花岂能没有落英缤纷?老夫也是巷子里的住户,岂能让你专美于前,十里桃花配上落英缤纷才算得上真正的人间仙境。

  老夫小的时候,东京城里还有一处名胜叫做桃花潭,最早是大宋相国赵普家的,后来赵普家逐渐败落,我们经常翻墙去桃花潭玩耍,抓鱼,很是快活,只是后来桃花潭被东南的巨贾买走,填平了那处潭水,砍掉了满园桃树,重新盖了宅院,东京也就少了一处可以肆意玩耍的地方了。

  小时候最喜欢在春日里摇晃花树,看桃花瓣从天而落,美其名曰“花雨”,可惜这样的心境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怜老夫白发已生。”

  云峥笑了一下,伸手从半空中捞住一些绢帛制作的花瓣,握成拳头放到狄青面前道:“你猜是单数还是双数?”

  狄青哈哈大笑毫不犹豫的喝道:“自然是单数,老夫押宝从不押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所以老夫就讨个口彩!”

  云峥大笑着摊开手,手里果然抓着三瓣绢帛,既然输了,就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子制作的小寿星放在狄青的手里。

  他和狄青在意见不能统一的时候,就是靠这样的赌博来确定谁正确的,看起来是儿戏,却不知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有时候运气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今日是元夕,衙门都封印了,云峥自然不会和狄青谈什么军国大事,从窗户里递过去一小坛子自己的存酒对狄青道:“这是我出征之前家里埋在地下的一批烧酒,拙荆来东京之前特意给挖了出来带到了东京,没有藏够年头,暴烈的酒浆还没有完全钝化,所以,正适合冬日里饮用,算不得好,你尝尝。”

  狄青揭开上面的绸布封盖,喝了一口之后,就把酒坛子收了起来,笑着道:“有这样的东西,不如我们不去宣德门了,向陛下告一声假就好,和那些人一起饮酒着实无趣,我家里有烤好的鹿肉,最适合下酒,不如我们去木屋吧。”

  云峥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们虽然和那些人合不来,但是这些场合是必须要到的,不是为了贪图陛下的那点御酒,而是为了给天下人看,大宋文武满堂和气。

  节日里就要有节日的气氛,如果处处与他人格格不入,这不是好事情,您以前孤独的太久了,这次应该在宣德楼开怀畅饮,我们作诗或许做不过那些人,难道喝酒也喝不过不成?”

  狄青点点头道:“陛下的御酒玉清冻我大概能喝三坛子,你呢?”

  “差不多,那种酒比较寡淡,三坛子我也能喝下去,听你的口气,石家,王家,曹家,那些人家连灌庞籍他们喝酒的勇气都没有?”

  狄青苦笑一声道:“知道不,你是老夫见到的胆子最大的武将。”

  谈话间,马车就上了马行街,街道上人来人往,尤其是两边的青楼上更是彩灯高悬,无数衣着暴露的女子拉着绳子在绕着一个高高耸立的柱子悬空旋转,有的作嫦娥奔月状,有的作西子捧心状,甚至还有丰腴的女子扮作杨贵妃从众人的头顶掠过。

  云峥见底下的男人一个个兴奋的似乎没道理,几个女子转圈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见狄青嘿嘿发笑不做声,云峥抬头瞅了一眼就一脸黑线的催促马车快点走,真是晦气,这些死女人居然不穿内裤,旋转地时候光着屁股蛋让别人看,怪不得那些男人如此癫狂。

  还好街道上有开封府特意开辟出来的官道,云峥和狄青的马车在人群里奔行的很快,不大工夫就到了宣德楼,这里早就被左右禁军给封锁了,官家选出来百工和百戏都会这这里表演,等到皇帝说可以与民同乐的时候,左右禁军就会撤离,百姓可以真正的看到皇城上和百官一起饮酒作乐的皇帝,算是非常亲民了。

  马车被禁军牵走,赶车的猴子和憨牛欢笑一声就直奔刚才经过的马行街而去,刚才看的不过瘾,侯爷很扫兴,所以现在要去加倍的补偿回来,早就听说燕春楼的马三娘今晚要在那里表演飞天,那些光屁股蛋的女子飞来飞去的其实都是在给马三娘暖场。

  云峥一边玩耍着手里的折扇,一面和狄青笑吟吟的和同僚打招呼,不过武将拿扇子总会被人家诟病,

  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才要出言讽刺,就被云峥拿扇子点着他的嘴巴道:“爷今天心情好,你就不要说那些找揍的话,你不会以为我不敢揍你吧?”

  獐头鼠目的家伙想要多说几句场面话,却被身边面色大变的同僚给拖走了,云峥在月圆的时候招惹不得,听说每到月圆的时候云峥就很喜欢杀人。还听说他在广南的时候,曾经化身一头巨狼在吞噬自己麾下白日里杀死的敌人尸体。

  狄青笑道:“老夫这个破军,威风到底不如你这只贪狼,你说怪不怪?”

  云峥笑着瞅瞅月亮还没有上来的夜空,指着漫天的繁星对狄青道:“有了破军,贪狼,就该有七杀星才是,不知道七杀星如今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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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三星论

  宁要人怕,不要人爱,这是云峥的处世之道,在大宋这个普遍温和的社会里,恶人有着先天性的优势,即使是最古板方正的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会去招惹恶人,儒家的经典里也没有教这些学者如何对付恶人,了不起说一句“渴不饮盗泉之水”而已,从而达到自己修身养性的目的,独善其身是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是恶人,那就有优先挑选座位的权利,一个背风,阴暗,舒适的座位是云峥和狄青今晚必须的选择,准备趁着今晚月明星稀的好时候好好讨论一下紫微斗数。

  大宋如今最精通紫微斗数的官员竟然是陈琳,以前有一个叫做雷允恭的家伙因为盗窃皇陵中的金珠宝贝,被刺配到了东海沙门岛,现在想要弄清楚所谓的杀破狼格局,就必须请教陈琳了。

  上元节的仪式很简单,就是大家山呼一下万岁,把皇帝当成灶王爷祭拜一下之后,大家就各自去找相亲的官员饮酒作诗,云峥趁着这个机会让邹同邀请了陈琳一起过来喝酒。

  皇帝拿来的酒喝了几口就越喝越冷,大冬天喝啤酒一样的东西实在是受不了,所以云峥就贡献出了自己家的酒,不需要太多,三个人一人一坛子就足够喝到宴会结束。

  陈琳也是一位酒国行家,一边喝烈酒一边咳嗽,越是咳嗽就越发喝的迅猛。还告诉云峥,这种酒让他浑身暖和,因该多送他一些御寒才是。

  “紫微斗数啊,玄之又玄,穷其一生都不能窥破其中一二,人的寿数不过几十年,却想用几十年的时间去探测永恒的星空,未免有些不自不量力。

  所以说啊,不管一个人自称对紫微斗数如何的精通,他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的皮毛而已,所以啊,但凡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十成十的都是骗子。

  咱家知道你们想问破军,贪狼这两个称呼为何会加在你们二位的身上,这个其实是有缘故的,陛下自然是紫薇星降临,所谓的左宫右弼自有职司之人。

  如今我们正是面北背南之时,北方天际最亮的那颗星就是紫微星,至于人家说狄帅乃是破军星,也是有道理的。

  破军入庙,忠厚善良,旺地,性耿直,处事有恒心、有毅力。落陷,性刚寡合,争強好胜。加紫微在未宫,主得意外之财,或突遇贵人提携。

  天府守命,紫、破在身宫,会昌、曲加魁、钺,主声誉昭彰,职位显赫,事业很有成就,喜会禄存或化禄,一生可以平稳发展。若与文曲同宫,将尝尽人间辛苦,与文昌同守,一生贫穷。陷地,加杀。

  你受范仲淹赏识,从而平地青云,你这一生攻城拔地无不克者,说你不是破军星,也没人信,至于与文曲同朝各种的酸甜苦辣你自然是知晓的。”

  “大丈夫只要显耀于一时,让祖宗满意,让妻子无忧,吃点苦头是应该的。”狄青拎起自己的酒坛子邀请陈琳饮酒,看样子对自己的所谓命运很满意的样子。

  陈琳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坛子抱在怀里瞅着云峥道:“天下清明,所以天上的星斗也清明,如果生逢乱世,破军,贪狼,七杀同出,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征兆,而且这三星也会晦明不定,完全不像如今这样清晰。

  咱家刚刚说到破军,现在说说贪狼,呵呵呵,你的本命星乃是贪狼,这是再清楚不过了,咱家甚至以为,你可能是星象史上最像贪狼星的人,堪称真正的贪狼坐命。

  贪狼星,是南北斗中最复杂,且最不易了解的一颗星。它属木,主祸也主福,是寿星,贪狼星也是财星。所以个性很难捉摸,好酒色、赌博,作事没有耐性,常欲速而不达。但**不仅体现在酒色财气,贪狼星求知欲极强,有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缺点是缺少耐心,不喜深入。

  庞籍公对你的评价就是本心不宁,浮躁不堪,这样的评价即使你的先生彭蠡都没有反驳,都说你云大将军上马可以击贼,下马可以抚民,停马片刻就能写出宏章巨制,心思智巧无人可及,陛下当初以为给你制科魁首会让别人说闲话,但是满朝文武看了你的《刑赏治国方》策论都不做声,韩琦还以为你是取巧,让别人帮着写的,邹同说你是在和狄公讨论军国之事的时候顺手写就的,大家也就认可了你制科魁首的名号。

  贪狼星是十四颗主星中交际手腕最高明的,如果他要害人,我们除了粉身碎骨之外,可能还会以为人不是他杀的而深深感谢他。

  你仔细算算,你都干了些什么,老夫算是对你最了解了,从豆沙寨你开始杀人,到成都府,再到西夏,再到崆峒山,再到蜀中剿匪,最后到南征,突袭交趾,你几乎一路上都在杀人,而且你杀的人数几乎是咱们大宋将帅中最多的。

  所以啊,将你算作杀星哪里有错啊,你杀了这么多人,连你徇私杀人一起算上,御史们对你恨之入骨,弹劾你的奏章每天都是用筐来装,有说你跋扈的,有说你暴虐的,有说你贪财的,更有人说你图谋不轨的,可是啊,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你殴打过的那些御史言官也没人说你杀人杀的不对的,依靠杀人封侯却让全天下人挑大拇指称赞的为你云大将军一人而已。

  狄帅当年的黄泥凼不过下令屠灭了三千人,他就成了万夫所指的对象,远窜去了两湖当镇守使,三年之后才让事件得以平息。”

  狄青感慨的道:“老夫要是干出你干的那些事情,不说别的,光是你用马拖死了文汉臣这一件事,罢官夺爵已经算是轻的,你却什么事都没有,满朝堂的人似乎都没看见,要知道人家文汉臣的家眷可是上告到了开封府!能从包拯手里得出“查无实据”这四个字,天知道老包是怎么想的,肯替你背黑锅。”

  不等云峥为自己辩解一下,陈琳拍着怀里的酒坛子接着道:“贪狼星不怕煞星而喜空劫。对化忌星的抵抗力也很强。所以又称“解厄”之星。

  这种人性情不常;偏偏气量很大,好施小惠于人;有错误时,人们每在初时恨之入骨,终则谅之;作事性急,好弄巧;有嗜好,酒色烟赌无所不好,无所不能。

  贪狼在午宫,为木火通明,善计谋,雄才略,必威振边疆,出将入相,掌握百万雄师,而贪狼星会命宫者,即有错误,结果亦以不了了之,且有特殊作风,能与怨仇者相处,久则能化怨仇。最妙的是这种命格的人所谋者大,多为上位者忌,偏偏你出自西蜀,乃是真正的主刑杀的西方庚金虎,与陛下的东方甲乙青龙相辅相成,竟成龙虎相济之吉兆,再加上你向陛下要求,他日大宋安定四方之后,你所求的不过是一座海岛而已,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平定四方,天下人都会认为赏赐你一座海岛荣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云峥,你是老夫见过最透明的一个大臣,也是最有本事的一位。”

  “我不好色,只有俩老婆!算不得准!”云峥想了半天才争辩了一句。

  陈琳嘿嘿笑道:“你不好色?满堂花醉三千客,这句话是皇后娘娘夸赞你老婆和小妾的话,来这之前,老夫可是在安排皇后的防卫,亲耳听见皇后娘娘这句夸奖的话,你老婆念了一首《青玉案》让那些妇人们竟然起了遐思,你小妾的一趟剑舞,把那些娇滴滴的贵妇人震惊的目瞪口呆,之前杨家的妇人还表演了刀阵,被人家形容为粗鄙,你小妾的剑舞却获得满堂的喝彩。老夫还隐隐听说你小妾手里也有一首词,也属精妙绝伦。

  好色者不是登徒子那种与蠢妇诞下七八个孩子的人,而是那种只要人间绝色,并且会欣赏绝色的那种人,你还觉得你不好色?”

  云峥虽然觉得和一个太监讨论女人有些奇怪,不过听他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自己和两老婆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志力……

  “大家说完破军,贪狼,那么七杀何在?”云峥连忙改换话题。

  陈琳喝了一大口酒,又豪迈的往嘴里扔了一筷子温热的羊肉大笑道:“七杀已死,新的七杀正在酝酿,将会落在东北。看样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狄青悠悠的道:“命数虽然空泛,但是李元昊身死道消,确实令人扼腕,这样精彩的人死了,确实让人世间少了几分颜色。”

  云峥摇头道:“狄帅,我们曾经讨论过,越是往北的族群,他们就越是彪悍,李元昊即使不死,在我看来也算不上真正的敌人了。

  我仔细的研究过密谍司从辽国传来的消息,得知辽国贵族现在有一种很有趣的狩猎活动叫做“打女真”,因为女真这个族群还处在半蒙昧的状态,所以被人家当成野兽一样的对待。

  我开始以为耶律洪基是在依靠狩猎来训练自己的金狼军,没想到后面传来的消息证明,这家伙居然真的是喜欢打猎,一个帝王一整年都在外狩猎,那就不是一般的理由能解释的通的吗,只能说这家伙真的喜欢狩猎。

  上好猎,下必效焉,半蒙昧状态的女真恐怕因为辽国的狩猎会逐渐的兴起,这种事情没办法解说,野人如果和文明人接触的越多,他们也会开化,最后一定会出现一个真正的英雄,带着他们和辽国抗争,这样的话,这个族群也就慢慢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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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夹带私货的软实力

  一运二命三风水这样的看法在大宋士大夫中间非常的有市场,既然自己这个贪狼命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云峥认为自己没必要反驳什么,只要对自己有好处,什么样的东西拿来用用也不算亏,贪狼啊,听听都觉得杀气十足。

  上元节总是讨论这些东西到底有些无趣,欧阳修已经吟诵出来了自己的大作《生查子,元夕》,引来无数人的喝彩,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能亲眼见到这样的诗词诞生,云峥也很激动,那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足足在中华文坛闪耀了一千多年,至今思来,尤觉得这句话细细品味能让满室生香。

  不知道这位夫子在思念谁?胡子都半尺长了,难道还有偷香窃玉的心思?窃玉偷香都是桃花命的贪狼星该干的事情,他抢什么?

  接受了众人的恭维之后,欧阳修举着酒杯叹道:“听说云侯写了一首《青玉案,元夕》也是美妙绝伦,老夫这也算是抛砖引玉,不知云侯能否吟诵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云峥本来就坐在黑暗的地方,今天不想出来在众人面前招摇,自己已经很招人恨了,能低调就低调一些,哪想到欧阳修会把自己给揪出来。

  皇帝笑吟吟的朝云峥看过来,还举举手里的金杯,这让云峥避无可避只好回答道:“那不过是闺阁中小游戏,何能与学士的大作媲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赵祯根本就不给云峥躲闪的机会,从旁边的银盘里取过一个札子,笑道:“这样的美文岂能锁于闺阁之内,邹同,拿去念念,为这上元节增添以份佳话吧。”

  邹同立刻打开札子,酝酿片刻之后张口颂道:“《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好一首富贵词!”韩琦抢在赞叹不已的欧阳修前面给这首词下了一个定语,而后,就没有再赏析这首流传千古的好词了。

  赵祯有些尴尬,想要再说话,就听韩琦道:“论起诗词的瑰丽清新,少不得就要说到那个自称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然而正如陛下所言,这样的诗词于我大宋无益,只会让人沉湎在五光十色的十丈软红之中,柳三变自己也说过,忍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如今昔人已去,想听这等浮华名句,看样子要看云侯的心境了。”

  韩琦一发话,顿时附和着众,平日里在朝堂上,素来严谨的韩琦断然不会这样说话,如今是在酒会之上,骨子里的傲气顿时发作,他是最看不起柳三变这样的人,见云峥也弄出来一首不错的词,想起他作的那篇《刑赏治国方》就让韩琦很不舒服,文人相轻的秉性也就出来了。

  云峥看着韩琦无奈的道:“老韩,说实话,我也觉得诗词对大宋国事作用不大,可是也不能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可知道一个国家的实力分两种,一种叫做软实力,一种叫做硬实力,不知道这些,你说诗词无用这种话可就太偏颇了。”

  欧阳修也正在为韩琦刚才说的话恼怒,他就是靠诗词混饭吃的,韩琦这样做根本就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不过素来刚硬的韩琦是不会在乎这点小节的。

  欧阳修见云峥把话说了一半,也很好奇,不由得问道:“愿闻其详!”

  “所谓的硬实力,就是指我们大宋有多少甲兵,多少骑兵,将士是否悍勇,民间是否丰足,国库是否充盈,百姓是否安乐,陛下的英明与否也是硬实力的一种,指的是那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出来,看得见的实力。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不容有失。”

  庞籍开口道:“这些我等了解,你直接说何为软实力,老夫洗耳恭听呢。”

  云峥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所谓的软实力其实指的是一个国家的影响力,也就是我们平日里说的教化之道。

  人有好恶之心,爱憎之感,五音使他们感到愉悦,所以外邦人在接受大宋的时候,首先接受的会是大宋的文化。

  我说的文化指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大宋市面上非常流行的诗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美丽的句子,当然比老韩你写的条陈要容易让人记在心里。

  而这样美丽的句子外邦人似乎还写不出来,我听说大宋只要出现一首绝美的诗词,不到半个月,就会在辽国西京吟唱,那里的人对东京繁盛,以及高冠博带的文人雅士极为推崇,老文你是出使过辽国的,你在辽国听那些人谈论大宋的时候,首先谈论的是我大宋的什么?”

  文彦博举杯邀饮,云峥举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就听文彦博笑道:“确如云侯所言,他们首先谈论的就是我大宋的华章名句,而后便是东京城里的新鲜玩意,至于军国大事倒很少有人提及,这样的谈论看似无用,但是老夫以为,这样的谈论至少可以拉近两国的距离,我大宋和辽国相安多年,未必没有这样的民意在背后支持。”

  云峥谢过文彦博之后,抱着自己的酒坛子走到城墙垛口,指着下面围着无数个圈子正在大跳鱼龙舞的百姓道:“这样快活,这样兴奋,这样有序的生活的人,放眼寰宇,唯有我大宋能够做到,为了这一点欢乐,幸福,云峥就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九死不悔!”

  云峥又喝了一大口酒纵声道:“你们看看,向北越过那些铁一样沉重的黑暗,那里的人们正在耶律洪基的暴政下苟且偷生。

  向西看,西夏一个yin猥的妇人正在豪奢无度的打造世上最华美的寺庙,并且以自己的模样为蓝本,打算成为神!

  如果我们的眼睛能随着夜风漂浮到最遥远的地方,你们会看到,那里的人们根本就活的没有任何的尊严。

  自从随着西罗马帝国被日耳曼人所灭,那里相继出现了一批蛮族国家。先后有法兰克、伦巴德、奥多亚克、勃艮第、汪达尔.阿兰、东哥特、西哥特、盎格鲁撒克逊等王国建立。王国之间战争不断,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战争直到现在已经绵延了五百年,如今丝毫看不到有平息的任何可能。

  他们的教廷正在用火烧死那片土地上最睿智的一群人。

  当大食人再用奴隶的血来涂抹自己的额头妄图获得勇气的时候,我们的人民正在普天欢庆,或许有的人家还缺少衣食,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身在大宋,他们就有希望。

  我们要把大宋富足的名声传播到最遥远的地方,我们还要把大宋帝王的仁慈让全世界的人都彻底的知晓,只要他们知晓了这一切,就会向大宋学习,并且渴望来到大宋,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作到统治他们的灵魂。在我看来,统治每个人的灵魂远比统治他们的**要高贵的多。

  这就是软实力,是我们的诗歌,是我们的服饰,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大宋一样的生活,我们就已经完成了德泽天下的重任。”

  云峥说的极其激动,赵祯也听得有些感慨,欧阳修这些浪漫的人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韩琦的眼神也有些散乱……

  不过老奸巨猾的庞籍走到云峥身边,接过云峥手里的酒坛子,闻了一下,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云侯,大喜的日子怎么喝这么烈的酒?你醉矣!”

  云峥无奈的夺过自己的酒坛子,在庞籍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蛊惑别人的话又白说了,老家伙一句“酒醉矣”就把自己苦心经营的氛围给破坏了一个干净。

  一击不成,再来就显得非常下作,云峥撇撇嘴就去找狄青和石中信,石达信,以及曹荣这些人去拼酒,于是两只老虎之类的奇怪酒令就在武官群里响了起来。

  赵祯其实也不喜欢和庞籍这样沉闷的人坐在一起,无奈庞籍正在给他讲述底下百姓各种庆祝活动的由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当两只老虎之类的游戏变成数蛤蟆腿的时候,赵祯终于忍不住问庞籍:“云卿他们似乎很快活,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韩琦皱着眉头道:“太粗俗,陛下当非礼勿听才对。城下的长者即将为陛下祈福请酒,时间差不多到了。”

  赵祯只好坐好继续听礼部官员给他讲述等一会点草龙金粉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样的活动每年都有,但是狄青数错蛤蟆腿罚酒的场景却难得一见,所以赵祯很烦躁。

  忽然听得城下百姓齐声大喝,楼上的群臣才把注意力转向广场上的那条数百米长的草龙,那条龙盘旋着卷起来,硕大的龙头竟然探到了城墙上,忽闪着两只有眼无珠的眼睛,似乎正在渴盼有人能为他点化眼睛。

  赵祯笑着起身,拿起一支巨大的毛笔,饱蘸了金粉,重重的点在龙头上,周围的宦官宫娥,就拿出无数的银锞子,奋力的向下洒了过去,百官也过去帮忙,气氛热闹之极。

  “云侯啊,这东西是洒给百姓的,不是往自己口袋里装的……”

  “哦,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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