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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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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5章 小人出卖

  大理寺阴暗的天牢里,杨添绝望地望着头顶上的一线光亮,这座监牢虽然远不如他亲手打造的御史台黑狱阴森恐怖,但也足以摧毁他的意志。

  或许是他残害的无辜太多,杨添尤其怕死,他害怕那些人变成厉鬼来向他索债,他刚刚享受到荣华富贵,可一转眼,荣华富贵就破灭了。

  他昨晚一夜未眠,不等周元上刑,他便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原原本本交代了,甚至连他在长安被抓,成为汉军的卧底之事,也一一交代,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此时他一闭眼,就仿佛看见那些被砍掉脑袋,四肢不全的官员来找他索命,杨修、陈琳、崔琰、刘桢、应玚、徐干等等,这些人都曾被他残酷折磨,最后处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添立刻扑上去,大喊大叫:“饶了我吧!”

  他抓着铁栏杆大声叫喊,带着哭腔,“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说!”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了,杨添慢慢抬起头,却看见了曹丕冰冷的目光,他就像遇到救星一样,伸出双臂大喊:“世子!世子!救救我,我是你心腹啊!”

  曹丕蹲下来问他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向汉军探子泄露情报?我是说前年的鲜卑使者之事,知道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杨添胆怯地低下头,半晌道:“是我泄露了秘密。”

  “很好,你在哪里?向谁泄露了秘密?”

  杨添哀求道:“如果我说了,世子会绕我一命吗?”

  “你说吧!我会考虑。”

  “我是在三晋酒馆,向李孚泄露了秘密。”

  “李孚?此人是谁?”

  “他原来是袁绍的幕僚,后来投降了刘璟,应该是汉军在邺都的头目吧!”

  这个消息着实让曹丕深感意外,他立刻站起身向监狱大门走去,杨添没想到曹丕说走就走,没给自己一点说法,他顿时急了,抓着铁栏杆大喊道:“世子,建安七子案可是你交代的,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嘱咐来办,你不能不管我!”

  曹丕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回头看了周元一眼,周元会意地点点头,半个时辰后,大理狱传来消息,杨添已畏罪自杀

  铜雀宫,曹丕向父亲曹操汇报了杨添的口供,曹操一拳砸在桌上,心中恨极,“原来他是汉军的卧底,难怪长安没有重要情报,难怪我事先不知道汉军攻打交州,一定是被他隐瞒住了,立刻查抄他的府邸,把所有被他隐藏的情报都找出来。”

  “孩儿已经派人去了,另外孩儿建议任命大理丞周元为御史中丞,主管对外情报。”

  曹操对周元印象不错,他点点头,“可以!”

  曹丕大喜,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父亲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又连忙道:“启禀父亲,关于汉军在长安的情报点,孩儿已经有眉目。”

  曹操精神一振,问道:“什么眉目?”

  “杨添交代,他每次都是去三晋酒馆提供情报,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子叫做李孚。”

  “李孚?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说过。”曹操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父亲应该有印象,此人原本是袁绍的幕僚,我们围攻邺城时,此人假扮曹军都督混入城内。”

  提起那件事,曹操顿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此人很有胆色,后来我还找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投降了刘璟,有此人坐镇邺都,难怪汉国的探子那么厉害。”

  曹操又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抓捕?”

  “孩儿暂时没有打草惊蛇,但孩儿需要虎贲卫协助。”

  “杨添被抓,他们必然会有警惕,不能再耽误,必须要立刻抓捕。”

  曹操当即令道:“让许褚来见我!”

  杨添被抓的消息先在官场中传播,然后才传到民间,位于城南的三晋酒馆依然和往常一样营业,生意清淡,客人极少,尽管是做亏本生意,但三晋酒馆是汉军情报网的一个点,不能关门。

  在汉军庞大的情报网中,三晋酒馆只是一个很小的点,真正的情报探子只有掌柜一人,其余酒保都不知情,但这个情报点的主要作用就是李孚和杨添进行联系的桥梁。

  一早,酒馆开门没有多久,王掌柜便听见城内各处传来爆竹声,他不知生了什么事,便让一个酒保去打听消息,不多时,酒保跑回来报告,是御史中丞杨添被抓了。

  这个消息让王掌柜大吃一惊,尽管他和普通人一样,痛恨杨添的残暴,但毕竟杨添是汉军的一个重要情报来源,尤其他每次都是和李孚直接接触,他会不会把李孚供出来?

  处于情报人员的敏感,王掌柜立刻让酒保们关了酒馆,各自回家,他则跑去寻找李孚。

  李孚虽然是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子,去年被升为司马,司马的上面就是军师,这已经属于汉军的高级文职了,但李孚还是有一个老毛病改不了,好酒好色。

  他没有家小,独身一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青楼中度过,他尤其喜欢邺都的白玉楼,他是这里的常客,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青楼中。

  今天也不例外,李孚一早醒来,又换了两个女人,左拥右抱地喝酒寻乐,他喝的是青楼自酿的果酒,邺都在前年颁布了禁酒令,禁止用粮食酿酒,不过现在又稍微放松,允许酒馆、青楼、旅舍等场所酿果酒,但不得对外销售,只能自用。

  李孚之所以喜欢白玉楼,就是因为这里酿的花梨酒很合他的口味,女人倒是其次了,李孚喝得正酣,这时,一名婢女跑进来道:“李使君,门外有个姓王的酒馆掌柜找,说是有要紧事。”

  旁边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可是来向李使君要酒债?”

  刘璟之所以能容忍他好色贪杯,就在于李孚公私分明,从不会因为酒色而误事,李孚立刻明白有事情生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正好遇到急得跳脚的王掌柜。

  他将王掌柜拉到一旁,低声道:“生什么事了?”

  “我的爷,快走吧!杨添被抓了。”

  李孚也吃一惊,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今天一早,城内到处在放爆竹庆贺?”

  “那酒馆被包围了吗?”

  “暂时没有,要被包围,我还能出来吗?”

  李孚沉思片刻,杨添很可能是昨晚被抓,而且昨晚没有供出他们,否则酒馆早就被包围了,他现在当然可以离城,但他的住处还有一些重要情报,包括一份情报探子名单,他必须要烧掉才能走。

  想到这,李孚对掌柜道:“你现在就离开邺都,去郭氏庄园躲一躲,我回一趟宿地,马上就过来。”

  李孚是个极为精明能干之人,考虑问题周密,所有情报人员都没有带家眷,以免被拖累,王掌柜在城内也没有家眷,立刻离开白玉楼,向城门而去。

  李孚则翻身上马,向自己宿地奔去,他的宿地就在三晋酒馆附近,李孚并没有走大街,而是沿着小街小巷奔行,他正要奔出一条小巷,却忽然勒住战马,他看见了十几名士兵在前方大街上奔过,这些士兵都是头戴虎头盔的虎贲卫,曹操的随身侍卫,他们出现,必然有重要情况生。

  李孚立刻翻身下马,将马匹托给一家小店,他反穿厚袄,扯去头巾,将头弄乱,又在脸上和身上抹了黑泥,又找块狗屎涂在身上,神情变得呆滞,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墙角睡醒的老乞丐。

  李孚慢慢走出了小巷,这是一条南门大街,三晋酒馆就在数十步外,而他的宿处则在对面的一条小巷里。

  此时三晋酒馆已被虎贲卫士兵团团包围,店门被踢开,一群士兵冲进去搜查,远处则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着酒馆议论纷纷,数十名虎贲卫士兵则挎刀四处巡逻,寻找大街上可疑之人。

  李孚慢慢走着,前面正好站着两名虎贲卫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疑惑地看着他,李孚没有躲闪,反而笑嘻嘻迎上去,“军爷,酒馆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可以免费吃饭。”

  他猥琐的笑容,身上一股狗屎恶臭,顿时让两名士兵差点呕出来,两名士兵连忙躲开,大骂道:“哪来的乞丐,快滚!”

  李孚笑嘻嘻指了指小巷,慢慢吞吞地走进巷子里,站在巷口看热闹的人纷纷捂鼻躲开,谁都没有认出,这位披头散,满脸肮脏,身上出恶臭的乞丐,就是平时神气活现的李大爷。

  李孚回宿地迅烧了重要情报,很快离开了邺都城,他走后没多久,整个邺都便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大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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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6章 视察河西

  建安二十三年的春天,对刘璟而言,无疑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交州被他收入囊中,他本人又添了一对儿女,小乔生下一子,取名刘越,大乔则产下一女,取名刘冰,两个孩子的顺利诞生,让全家都充满了欢乐。

  三月中旬,刘璟在批准了交州战役的封赏后,便离开了长安,前往河西巡视,这是汉军收复河西后,他第一次出巡河西。

  于他同行之人,除了主簿郤正、太仆寺卿邓芝外,自然还有两名次妃,孙尚香和曹宪,去真正的大草原是孙尚香从小的梦想,虽然她随丈夫去过灵州,那边也有草原,但与一望无际的河西草原相比,那里就只是一片面积较大的草地而已。

  曹宪则是第一次看到草原,她更是好奇,到处东张西望,所看到的山水都让她暗暗惊叹,只是她性格含蓄、沉静,没有将内心的喜悦表现出来。

  一行人渡过黄河,过了会县,便进入武威郡境内,这里已经出现了大片草原,孙尚香和曹宪格外地兴致勃勃,塞外的一切都令她们感到新鲜,令她们内心格外宽广。

  走入了草原,孙尚香催马在草原上疾奔,和十几名女护卫奔跑得无影无踪,曹宪不太会骑马,她坐在马车里,有些羡慕地望着孙尚香一行奔远。

  刘璟则在马车旁不紧不慢地骑马而行,和邓芝商讨在河西建马场之事。

  太仆寺负责畜牧养马,在河西建马场自然就是邓芝的份内之事,事实上,政事堂早就考虑过在河西建立十座官府马场,只是因为马叛乱而耽误了,但从去年开始又重新启动建马场之事,邓芝就全权负责此事。

  “殿下,十处马场地址已经选好,陇西有两处,青海有一处,灵州有一处,其余都设在河西,考虑到武威郡主要用于农业,所以武威郡的马场只有一处,张掖郡则有三处,酒泉郡有一处,居延海一处,每处马场都设有飞龙牧使,另设副使两人。”

  “现在各地已有多少马匹?”刘璟又笑问道。

  “大约八万匹左右,我们准备用十年的时间,将总马匹数增加到五十万匹,我们有信心。”

  “光有数量可不行,关键要质量,上次陶家弄来三百匹大宛种马,你们可用好了?”

  “回禀殿下,那三百匹大宛种马可是我们的宝贝,十处马场都有分布,我们准备用这三百匹种马大量培育优质战马,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刘璟又道:“还有畜牧耕牛之事,这件事很重要,也比较急迫,两三年内要明显改善,你们可不要耽误了。”

  刘璟说的耕牛是指北方旱地黄牛和南方水牛,这两种牛的需求量都极大,尤其是水牛,随着南方统一,各郡都施行休养生息的国策,生产逐渐恢复,对耕牛的需求日益增大,目前的耕牛存栏数量明显不足,这也是刘璟比较重视的问题,也希望太仆寺能够尽量解决这个问题。

  邓芝想了想道:“黄牛问题不大,吐谷浑人手上就有十几万头黄牛,我们可以向他们买来,北方耕牛不足大概就能缓解,关键是水牛,有官员提出在河西集中养水牛,我觉得不太现实。”

  “为什么?”

  “主要是水牛冬天怕冷,保暖问题难以解决,去年在张掖试养了几百头水牛,结果一个冬天,全部被冻死,所以还是得在南方养,我打算让南方每个县都修建养牛场,北方提供干牧草,或者在南方大量种植牧草。”

  刘璟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计划,我只要结果,我希望三年之内能缓解南方耕牛不足的困境,此事关系到南方粮食恢复,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请州牧放心,此事我们去年已经在巴蜀和荆州开始实施了,今年会全面推广。”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孙尚香和十几名女护卫又骑马奔了回来,孙尚香见丈夫还在和官员讨论政务,不由有些嗔怒道:“夫郎到底有完没完,出长安在谈政务,过黄河也在谈,过会县时也在谈,现在还在谈,到底要谈到几时?”

  刘璟呵呵一笑,“没办法,人在其位须谋其职,我若不谈政务,那就只能谈军务了。”

  孙尚香也意识到不能在丈夫面前给官员摆脸色,否则丈夫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脸上的不满立刻消失,催马来到马车前,对曹宪道:“小妹别坐车了,我们一起骑马。”

  曹宪吓得连连摇头,“二姊,我不太会骑马。”

  “不会就学呗!来一趟河西,不会骑马多遗憾。”

  曹宪也有些心动了,一双美眸悄悄向丈夫望去,刘璟点点头笑道:“尚香说得不错,应该学会骑马,连你们陶大姐都会,我来负责教会。”

  这时,孙尚香又笑问道:“前面能看见一座雪山,那是什么山?”

  刘璟打量一下远处,好像是有一座,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山,邓芝比较熟悉情况,接口笑道:“应该就是姑臧山,匈奴人把它视为神山,羌人也对它顶礼膜拜,我们在武威郡的马场就在山脚下。”

  刘璟欣然说:“那就去马场看看!”

  “殿下不去姑臧县吗?”一名官员问道。

  “回来再说吧!”

  队伍改变了路线,不再前往姑臧县,而是向西南方向的姑臧山浩浩荡荡而去。

  巨大的姑臧山矗立在河西走廊之上,山顶白雪皑皑,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湛蓝色的光彩,远远望去,就仿佛山顶上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冰蓝宝石,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山脚是一望无际的高原牧场,一条玉带般的小河蜿蜒流淌,流向远方,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各种五颜六色的野花盛开,草原上俨如缤纷的神话世界,女人天性爱美,不仅孙尚香和曹宪陶醉在其中,就连女护卫们也被这五彩斑斓的花草世界深深吸引住了,很多女护卫都给自己编制了花环。

  “果然是好地方啊!”

  刘璟不由赞叹道:“应该把全家人都带来,珠儿一定不想走了。”

  孙尚香笑嘻嘻道:“夫郎,明年吧!明年把全家都带来,今年就当我们是来探路。”

  刘璟也笑道:“其实这种花草很多地方都有,陇西那边就有不少,不过要看一起雪山,也只有河西这边最美,就这么定了,明年来巡视河西,全家人一起来。”

  这时,士兵们开始在马场内搭建帐篷,孙尚香和曹宪也在帐中收拾物品,刘璟则去远处的马棚,邓芝领了飞龙牧使前来见礼,飞龙牧使名叫杨链,三十余岁,是陇西汉人,从小便养马放牧,有着丰富的牧马经验。

  “卑职参见汉王殿下!”见到汉王亲自来视察,杨链显得格外激动。

  刘璟笑了笑道:“杨牧使不必多礼,我想了解一下马场内情况,你领路吧!”

  “殿下请卑职来!”

  杨链领着刘璟向马棚走去,一边介绍道:“马场是去年才建立,现有七千匹余战马,都是上等的好马,我们整个马场占地二十余万亩,至少可以养三万匹战马。”

  正说着,数百匹战马狂风暴雨般从他们面前疾奔而过,两名羌人牧民在后面追赶,杨链指着牧民道:“这些牧民都是本地羌人,牧场共聘请了百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牧人,他们能牧养出最好的战马。”

  “这里有大宛种马吗?”

  “有!就在马棚内,请殿下随我来。”

  视察了马场,刘璟骑马回到宿地,正好在大帐前看见了曹宪,她正坐在草地上编织一只花环,见丈夫回来,她连忙站起身,“尚香呢?”刘璟问道。

  “她有点累了,在营帐内休息,我不想打扰她。”

  刘璟很喜欢这个性格温柔沉静的小妻子,他催马上前笑道:“我们骑马去走走吧!”

  “可我不太会骑马。”

  “我们共骑一马,你把手给我。”

  曹宪轻咬一下嘴唇,鼓足勇气,把手递给了刘璟,刘璟握住她的手,又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上了战马,让她紧紧靠着自己,双手拉住缰绳,同时搂住了她的腰。

  “坐稳了,要出了。”

  “夫郎,慢一点!”

  刘璟大笑,催马便疾奔而出,在曹宪的惊叫声中,战马越奔越快向远方疾驰而去,

  曹宪吓得闭上眼睛,战马颠簸得她几乎要晕倒,耳边是呜呜的凤响,不知过了多久,战马终于停下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他们来到了另一片草地上。

  “夫郎,我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曹宪捂着胸口,可怜楚楚抬头望着丈夫。

  刘璟抱起她,将她身体转了过来,让她搂着自己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柔声道:“喜欢这里吗?”

  曹宪脸颊贴在丈夫胸前,双手紧紧抱着丈夫的腰,她双眸朦胧起来,轻轻点头,“我真的很喜欢,尤其你在我身边。”

  刘璟见侍卫们远远追了过来,知道不能和娇妻在野外激情了,只得无奈地笑道:“走吧!你骑着马,我慢慢牵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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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7章 叶城事件

  南阳郡叶县,这里是汉军和曹军交往最密切之地,距离叶县东北约四十里,便是颍川郡的昆阳县,昆阳县的战略位置原本没有叶县重要,城池不算高大,地势也不够险峻,人口也不多,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业小县。

  但自从汉军攻占南阳郡,将驻军推移到叶城一线时,昆阳县就变成了曹军防御汉军的最前沿,它的重要性也彰显出来,曹军为此重新修葺城墙,扩大驻军,使昆阳县的驻军达五千人,由大将蔡阳率领。

  而叶县的汉军也有驻军六千余人,由中郎将蔡进统帅,双支蔡军只相距四十里,呈对峙状态。

  昆阳县的主将原本是李典,因为李典是夏侯惇的人,在曹真接管许昌防御后,在重要位置上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曹真便以李典曾在叶县被俘虏过为理由,将昆阳县主将换成了乐群。

  在李典担任主将之时,虽然汉曹两军并不友好,猜忌之心很重,稍有风吹草动,两边便剑拔弩张,不过蔡进和李典都是谨慎之人,各自约束士兵,没有生过冲突。

  乐群是曹军大将乐进之弟,生性狡诈,武艺高强,原本是曹纯部将,曹纯在南阳战死后,由曹真接管虎豹骑,乐群又成为了曹真的部将,他善谄曹真,便渐渐成为曹真的左膀右臂,官任偏将。

  虽然乐群没有李典那样谨慎小心,且颇为阴险狡诈,但他得到曹真的严令,不准和汉军生冲突,故上任三个月来,乐群也能约束手下,没有和汉军生过冲突。

  不过他却有另一种心思,那就是利用职务敛财,昆阳地处宛颍商道的核心之地,往来商贾极多,这便使蔡阳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自从合肥大战结束后,中原的战事渐渐平息下来,至今已有一年半,经济和商贸也渐渐恢复,往日冷清的商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不时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商队出现在官道上。

  南方的药材、丝绸和茶叶,北方的皮毛、牲畜和手工器具,大多在双方销售不错,加上双方都鼓励贸易,降低商税,南阳一线的商业渐渐变成十分繁盛。

  这天上午,一支由三百余匹骡子组成的商队从叶城走出,向昆阳县而去,这支商队是襄阳蔡家的商号,是蔡氏商行十支商队之一,骡背上满载着江夏出产的上好丝绸。

  蔡家由于长期不肯配合汉国的削田方案,已渐渐被挤出了汉国的权力中心,襄阳太守蔡琰三年前因身体病弱而退仕,蔡家便再也没有年轻才俊进入官场,目前只有蔡进在军方任职。

  去年家主蔡琰去世后,蔡进也没有能继承父亲的家主之位,而是由族叔蔡林担任了家主,虽然蔡家在官场上失意,但蔡家依然拥有近两千顷土地,还是襄阳第一富族,而且蔡家在襄阳底子不错,襄阳官府对蔡家多少有所照顾,所以蔡家虽然被边缘化,但也过得挺滋润,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新任家主蔡林的生意头脑比较灵活,不再局限于靠土地收成,而是积极投身于贸易和产业,在襄阳和樊城有不少酒馆商铺,又在樊城成立了蔡氏商行,做起了跨境贸易,将荆州的货物输往许昌,又从许昌购买货物南下,利润十分丰厚。

  大将蔡进站在城墙上,望着商队走远,他眼中生出一丝忧虑,他为家族的前途担忧,他觉得家主的商利心太重,过份看重钱财利益,对蔡家的长远前途考虑太少,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关闭蔡氏家学和蔡氏武馆,蔡林认为家学和武馆耗费太大,蔡氏子弟完全可以去官学读书,武馆的土地可以改为商用,每年能节省两千万钱支出。

  还有开设蔡氏商行,建立了十支商队,还准备购船,建立商船队,这一切都让蔡进无语,以陶氏家族的商业之盛,尚要退出商业,建立家业,不惜代价聘请名儒,专注于培养子弟,相比之下,蔡家却走了相反的路线,这样下去,不出十年蔡家就会彻底没落。

  蔡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蔡家看不清形势,过分看重家族利益,最终会毁了这个家族,就凭他蔡进一人,也独力难撑。

  骡队一路前行,中午时分便过了叶昆桥,这座桥原本叫三眼桥,现在成为汉曹界桥,便改名为叶昆桥,过了这座木桥,便进入昆阳县地界。

  商队执事姓王,约五十余岁,是蔡家的老家人,为人十分和善,另外还有十几名与他一同前往许昌的伙计,照顾着三百余头骡子。

  王执事有点担心,他往返许昌和襄阳几次,都还算顺利,但上一次在昆阳县却被收取了高额过路费,几乎相当于税钱了,等于一批货物在颍川郡要交两次税,不知这一次又要交多少过路费。

  “王老爹不要担心了,反正东家也不在意这点过路费,就当买个平安吧!”负责保护安全的杨青见王执事愁眉不展,便笑着劝他道。

  “哎!你说得对,咱们这么多货,才十几个人,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回去没法交代啊!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正说着,前方出现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奔来,王执事连忙让伙计把骡队赶到一旁让道,骑兵队奔至骡队面前,却停了下来,为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将领,正是乐群之子乐弈,他本来是来边界巡哨,却遇到了这支商队。

  “你们是哪里商队,要去哪里?”

  王执事连忙上前陪笑道:“我们是襄阳的商队,去许昌卖货。”

  乐弈听他将许都称为许昌,心中有点不高兴,便有心刁难一番,他用马鞭一指,“把货包打开,要检查!”

  王执事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钱囊,约一百多文钱,这是准备进城时行贿守城士兵,现在就要用上了。

  “这点小意思请将军喝杯水酒!”

  乐弈哪里看得上他这点小钱,马鞭一抬,将钱袋打飞出去,铜钱落得满地,乐弈厉声喝道:“立刻开包!”

  王执事无奈,只得让伙计们打开货包,粗麻货包内全是一匹匹上好绸缎,乐弈有点呆住了,他上前轻轻抚摸这些绸缎,光滑的缎面令他爱不释手,他心中贪念顿起,回头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顿时明白,少将军看上这批丝绸了。

  他们对敲诈商户早已驾轻就熟,立刻分头去检查货包,商队只有十几名伙计,顾头不顾尾,根本看不过来,这时,一名士兵大喊起来,“将军,这边有违禁兵器!”

  乐弈脸一沉,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士兵们从一只货包翻出十几把军弩,王执事跟上前,他也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有军弩,他急道:“将军,我们没有带军弩,这些弓弩不是我们的”

  不等他说完,乐弈劈头就是一鞭,“放肆!难道是我栽赃你们吗?”

  他一挥手,“统统带走!”

  士兵们如狼似虎冲上来,架着他们便走,王执事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吞掉这些丝绸,他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拼命挣扎着大喊大叫,“我们是襄阳蔡家的商队,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们!”

  如果是十几年前,蔡瑁还是荆州军师,无论是荆州军还是曹军,都要给蔡家几分面子,如今蔡家早已没落,乐弈哪里把蔡家放在心上,他狞笑一声,“原来是蔡进派来的探子,随敢反抗,立刻砍了。”

  伙计们都不敢再挣扎,王执事心中已绝望了,就在这时,他的副手杨青忽然挣脱了士兵,飞奔几步,翻身抢上一匹战马,打马便逃,杨青原本是蔡家武馆的教头,武馆被解散后,他便成为商队的护卫,他身手矫健,趁士兵不备,竟然逃脱了。

  “有人抢战马!”士兵们都大喊起来。

  乐弈大怒,带着十几名骑兵疾追赶,片刻便奔出十几里,前方便是叶昆桥,眼看对方要奔上桥头,乐弈摘下弓箭,抽出一支箭,瞄准了杨青的后背,一箭射出,这支箭又快又狠,正中杨青右肩,杨青浑身剧烈晃动一下,却没有栽下马,一口气冲过了叶昆桥,刚过木桥,他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栽落下地。

  乐弈心中大喜,催马向木桥冲去,十几人过了木桥,只见对方已忍痛爬起,正踉踉跄跄向前奔跑,乐弈大喝一声,“往里逃!”

  他催马追了上去,眼看要追上杨青,就这时,一支鸣镝从他头顶上射过,出尖利的啸声,吓得他勒住战马,却只见旁边树林内冲出一队汉军巡哨骑兵,约三十余人,一起举弩,冷冷地对准他们。

  乐弈见他所追赶之人又跑出二十余步,要追上去恐怕已来不及,他不敢再追,他们此时已经越界,再耽误下去,恐怕对付就要放箭了。

  他连忙举起手,对汉军士兵道:“我们是在抓逃犯!”

  对方却不睬他,为军候冷冷道:“滚回去!”

  乐弈心中大恨,只得调转马头,奔过了叶昆桥,头也不回地向昆阳县奔去。

  这时,杨青已快支撑不住,他奔到汉军斥候面前,低声道:“我是蔡将军家人,快禀报蔡将军”

  话没有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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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8章 一触即发

  杨青醒来时,现自己已躺在一张床榻上,伤口也包扎好了,旁边就坐在大将蔡进,他急忙要挣扎起身,蔡进却按住他,“不要动,当心迸裂了伤口。”

  杨青躺下,忍不住哭了起来,“将军,曹军栽赃我们,说我们带违禁兵器,把人和货物都带走了。”

  这种事情蔡进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蔡家也遭遇到了,他冷冷问道:“你没告诉他们,你们是蔡家的商队吗?”

  “王执事说了,但为军官则说我们是将军派去的探子,变得更加凶狠。”

  蔡进心中恼火,连最起码的面子都不给,乐群欺人太甚,他便对杨青道:“你好好养伤,这件事我来处理。”

  蔡进走了出来,问救回杨青的巡哨军侯道:“对方是什么人?”

  “有弟兄认识那名巡哨军官,是乐群之子乐弈。”

  蔡进沉吟片刻,吩咐左右,“去把许先生请来!”

  许先生叫做许召,现任叶县驻军主薄,他的家族是叶县望族,从前和曹军往来比较密切,片刻,许召匆匆赶来,施礼道:“叶将军找属下有事吗?”

  “是这样,我家族的一支商队被乐群之子掳走,我觉得这里面有点误会,想烦请许先生去一趟昆阳县,给乐群说一说,请他给我一个面子,把人和货物放回来。”

  许召和从前的曹军主将李典关系不错,李典被刘虎俘虏后,他对李典照顾有加,后来合肥战役结束,李典也被放了回去,一直对他心有感激,如果昆阳县主将是李典,那么这对他而言就是小事一桩。

  但现在昆阳县主将换成了乐群,他们从未打过交道,而且据说这个乐群极为贪赂,他未必肯给蔡进面子,但许召也没有办法,只硬着头皮答应了。

  许召带着两名随从骑马前往昆阳县,离昆阳县还有十里时,旁边树林内忽然冲出一支骑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为之人正是乐群之子乐弈,他和父亲乐群一样狡诈,知道蔡进会派人来交涉,便躲在这里等候,果然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乐弈恶狠狠问道。

  许召穿着汉军文官军服,他拱手道:“在下叶城汉军主薄许召,奉蔡将军之令,前来见你们乐将军,请带路!”

  “哼!我还正要去找蔡进,他派探子进入昆阳境内,是什么意思?”

  许召一怔,“阁下是何人?”

  “你休管我是何人,你若要去见主将,我这就带你去。”

  许召见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面色不善,他心中暗忖,‘莫非这就是乐群之子?若跟他去,定会被害了性命。’

  他勉强笑道:“我是来给乐将军送信,若你们愿代劳,我就不去了。”

  他取出蔡进的信,递给乐弈,乐弈虽和他父亲一样贪财,但也不鲁莽,他知道不能胡乱杀对方的官员,他的目的就是阻止对方去见父亲。

  他接过信道:“我自会把信给主将,你请回吧!”

  许召拱拱手,调转马头便匆匆忙忙走了,乐弈见他走远,冷笑一声,将信撕得粉碎,一挥手令道:“我们走!”一队骑兵急向昆阳县奔去。

  许召回到叶县,却没有说实话,他告诉蔡进,他在半路被乐弈率军拦截,威胁他的性命,信也被乐弈抢走,他侥幸逃了回来。

  蔡进没想到乐弈竟如此无礼,他心中恼火万分,但他是个谨慎之人,不敢擅自采取行动,便立刻了一封鸽信给宛城文聘,简要向他汇报了此事。

  黄昏时分,蔡进站在城头注视着远方,心中有一丝伤感,这些年他受蔡家连累,升职也受到了影响,像霍峻、向宠等荆州派系将领都升为偏将,他的师父文聘更是升为襄宛都督,而他却止步于中郎将,虽说刘璟待他也不薄,还封他为亭侯,但他想再向上走,恐怕就难了。

  根本原因就在于蔡家不识时务,占据了太多良田,又目光短浅,以为襄阳官府不敢动他们,当初父亲要求家族只保留五百顷土地,其余上缴官府,却遭到家族上下强烈反对,父亲也气得一病不起。

  蔡进至今还记得父亲去世前拉着自己手说的一番话,若能劝服家族,固然是最好,但如果家族不思改过,他可以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刘璟一定会念旧情,委予他重职。

  本来父亲去世后,应该是由他继承家主之位,不料家族十几名长老却修改了家主继承规则,一致推举明善房的蔡林为家主,很明显就是不让他继承父志,这令蔡进对家族已心灰意冷。

  此时他又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难道自己真要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吗?

  只是因为蔡家在十年前已经分裂过一次,蔡瑁在邺都建立了新蔡氏家族,自立为家主,蔡进不忍心家族再次分裂,所以他一直没有实践父亲的遗言,但此时,他心中忽然涌现出和家族决裂的强烈愿望,蔡进不由慢慢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将军,都督的急信。”

  蔡进精神一振,这是师父给他回信了,他连忙道:“快把信给我!”

  士兵将一管鸽信递给了蔡进,蔡进展开鸽信,眯眼细看,只见信上只有四个字‘挑起事端!’

  蔡进缓缓点头,他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

  叶县和昆阳县的边界其实是一条小河,当地人叫做柳水,小河长约五十余里,最后注入淯水,河床不宽,河面最宽处也只有四丈,最窄处不到两丈,叶昆桥便架在这条柳水上。

  柳水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河床两边长满了柳树,一到仲春时节,柳絮漫天飞舞,蔚为壮观,但自从曹汉在这里形成对峙之势后,这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每天都有各自的巡哨士兵在柳水两岸来回巡逻。

  入夜,一支三十余人的曹军巡哨队正和往常一样在柳水北岸巡逻,他们不时留意对岸的动静,遇到对岸汉军的巡哨士兵也是每天晚上都会生之事,骂几句,或者扔几块石头,对曹军士兵而言,也算是一种苦中取乐。

  但今天晚上他们却一直没有遇到对岸的汉军巡哨队,几名士兵忍不住嘟囔起来,“人家都有放假休息,我们却每天都要干苦差。”

  “闭嘴!好好巡逻。”为屯长回头骂了士兵们一句。

  就在这时,四面忽然涌出了无数的黑影,将他们团团包围,曹军巡哨队吓得面面相觑,不知生什么事?为屯长认出了对方,竟然是汉军士兵,足有两三百人,举起弓弩对准了他们,他心中一阵憷,胆战心惊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汉军将领一挥手,“将他们统统拿下!”

  一夜之间,曹军五支巡哨队悉数被汉军抓走,此事惊动了曹军主将乐群,他心中大怒,次日一早率领三千士兵冲到叶昆桥。

  此时蔡进也早有准备,他已率领数千士兵埋伏在桥南岸的树林内,等着曹军上钩。

  乐群等了片刻,见没有汉军巡哨上前询问,他心中急躁起来,回头对一名牙将令道:“你带五百弟兄杀过去,给我抓一支汉军巡哨回来。”

  “遵令!”

  牙将一挥手,率领五百手下冲过了叶昆桥,向汉军时常巡逻的官道奔去,但只奔出百步,两边树林内传来一声梆子响,树林内乱箭齐,曹军士兵措不及防,顿时被射翻百余人,其余士兵被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逃,又是一阵乱箭射来,这一次箭矢更多更密,射翻了两百余人,连曹军牙将也身中数箭,当场从马上栽落。

  远处的乐群大吃一惊,汉军竟然有埋伏,他急命左右后撤,两千五百曹军如退潮一般向后撤退,足足撤出一里,才慢慢停下,进入叶县地界的五百曹军只有八十余人逃了回来,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箭伤,损失惨重。

  乐群远远望着站在柳水对岸的汉军士兵,气得浑身抖,汉军明显是用计谋引自己上当,他再也忍无可忍,喝令道:“三军列队,杀上去!”

  曹军迅列队,一队队士兵手执盾牌,缓缓向柳河靠拢,这时,汉军已排出箭阵,一千支军弩对准了缓缓靠近的曹军士兵,但曹军并没有进入弓弩射程,而是在一百五十步外和汉军对峙。

  乐群此时已渐渐冷静下来,他不明白汉军为何会突然挑起事端,但汉军这样做必然是有所目的,自己不能太冲动,以免落入了汉军的陷阱。

  他派一名士兵上前去大声喝问:“双方各自巡逻,汉军为何要抓我们的巡哨士兵?”

  汉军却不理睬,也不回复,反而一支箭从喊话士兵头顶射过,吓得士兵逃了回来,就在这时,曹军身后忽然鼓声大作,只见一支汉军从后面杀来,后面士兵防备不及,顿时一阵大乱。

  蔡进立刻喝令道:“杀上去!”

  三千汉军齐声呐喊,一鼓作气冲过了叶昆桥,向曹军杀去,曹军腹背受敌,混乱中各自逃生,乐群见势不妙,拨马向西而逃,曹军大败。

  汉军一路追杀,杀得曹军哭爹叫娘,投降士兵不计其数,北撤道路已被汉军阻截,乐群无法回城,只得率残兵向西落荒而逃,此时在昆阳守城的乐弈听说汉军大举进攻,父亲已大败,去向不明,他心中慌乱异常,担心自己守不住城池,便放弃了昆阳县,率领守城士兵向北撤离。

  昆阳陷落,汉军占领了颍川郡的第一个县城,昆阳县,南阳局势生了骤变,许都主将曹真立刻向邺都八百里加急快报,同时向襄城县派兵两万,汉军主将文聘也向叶城增兵一万五千人,战争阴云开始笼罩在颍川郡上空,战局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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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9章 各执一词

  生在南阳的冲突对于曹汉双方而言都属于极其严重的事件,尤其在汉军刚刚攻灭交州没有多久之时,生这样的冲突无疑挑动了双方最敏感的神经。

  文聘第一时间向刘璟写了报告,刘璟立即中断对巴蜀的巡视,转道赶赴南阳,在半路上,他连下两道命令,令在南郡休整的黄忠军队立刻赶赴南阳郡,又令潼关赵云进行备战,随时准备出击。

  而曹操更加紧张,他远远没有准备好和汉军决战,而昆阳却出了事,让他不得不担心汉军要撕毁协议了,现在交州已扫平,难道刘璟已迫不及待了吗?

  曹操忧虑情况危急,他不顾年老体弱,立刻赶赴许都,又命大将徐晃率两万军坐镇洛阳,令张辽率两万军支援许都。

  在南下许都的官道上,一万虎贲骑兵浩浩荡荡列队而行,旌旗如云,声势浩大,曹操的宽大马车在队伍中间,马车内,曹操正和程昱商量这次突来的颍川危机。

  和曹操的极度紧张不同,程昱不太相信刘璟会在这时候动对中原的战役,毕竟这几年汉军连续作战,又刚刚结束了交州之战,将士都十分疲劳,国力和粮食都不支持刘璟再动更大规模的战役。

  “魏国不用太着急,微臣了解刘璟,从他攻灭江东便可看出,他为了攻打江东,不惜先动合肥大战,控制住了江淮,才对江东全力进攻,而这次颍川危机,我看不出刘璟有动中原大战的迹象,据微臣所知,他还在蜀中巡视,所以微臣觉得这是一次偶性事情,一定有什么缘故。”

  程昱的解释让曹操微微松了口气,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仲德觉得刘璟会赶来南阳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像魏公赶去许都一样,如果刘璟也不希望因此事而爆战争,他一定会赶到南阳,这件事对他同样重要。”

  曹操叹息一声,“我很担心他会利用此事继续向许都施压,造成一种将错就错的局势,可随时对中原出兵。”

  程昱点点头,“魏公的担心也有道理,以刘璟的风格,他会抓住一切机会造势,虽然现在不一定动战争,但他会造出大战一触即的紧张局势,为他将来攻打中原做准备,这种情况下,魏公尤其要关注合肥、南阳和潼关三个方向的汉军动向,如果刘璟决定进攻中原,这三个方向一定会同时生异动。”

  曹操叹息一声,“早知道有今天,我早就该颁布出丁令,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被动。”

  程昱沉默片刻,沉声道:“魏公,有句话不知微臣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了,我随我这么多年,我还有什么不信任你。”

  程昱缓缓道:“若论统帅能力,曹真差夏侯元让太多,让曹真坐镇中原,绝不是明智之举,微臣担心,会重蹈江东覆辙。”

  程昱说得很含蓄,他其实就是在提醒曹操,曹魏内部派系斗争严重,如果像江东一样过于看重派系,必然会被派系所累。

  曹操默默点了点头,这个矛盾其实他也明白,不过要解决这个矛盾,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办到,这涉及到子嗣继承问题,他叹了口气,“仲德的金玉之言,我会好好考虑。”

  .........

  就在曹操即将抵达许都之时,刘璟的队伍也抵达了宛城,其实叶城冲突这件事,刘璟也不能说一无所知,否则文聘也不敢擅自决定趁机挑起事端。

  刘璟在年初时就对文聘有过交代,在交州战役结束后,可以适当挑起和曹军的冲突,具体方案让文聘自己决定。

  在刘璟抵达宛城之前,黄忠率领四万驻扎在荆南的军队已经先一步抵达南阳郡,在宛城外扎下大营,连同襄阳和南阳的驻军,一共有六万大军驻扎宛城,另外在叶城前线还有两万汉军,整个南阳郡已聚集了八万军队。

  军营大帐内,文聘向刘璟汇报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刘璟一边听一边沉思,最后问道:“现在蔡家的商队是否已经回来?”

  “启禀殿下,蔡家的商队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乐弈手中,不过卑职担心,乐弈会杀人灭口。”

  “不妨,只要曹操有心查,这种事情他瞒不住。”

  刘璟现在已明白,文聘是利用了蔡家商队被曹军绑架一事做文章,命蔡进挑起事端,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很容易大事化小,但也可以小事化大。

  他见众将都还有一点疑虑,便笑道:“实际上这次冲突是我事先让文都督安排,目的是为了试探曹军的应急军队部署,一旦真的中原大战爆,曹操会怎么调兵遣将?另外,还要建立一种临战状态,战争若爆,我们可以随时出兵,现在已是五月初,最多半年左右,我们就要动战争了,所以保持临战状态,有利于我们对中原的进攻。”

  大帐内,黄忠、文聘、魏延、向宠、吕蒙、徐盛、蒋钦、朱恒等大将都在默默听着刘璟的解释,尤其原来的江东诸将,他们是第一次跟随汉王参与对曹魏的战争,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这时,老将黄忠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只是演练、试探,殿下认为曹操会南下吗?”

  “我相信他一定会南下,他的南下不仅是因为他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同时也是由于他对曹真并不放心,现在曹魏民力不足,只能利用士兵屯田,一旦我们保持临战状态,曹军也要同样应对,这会打乱他的屯田部署。”

  说到这,刘璟笑了起来,“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也算聊胜于无。”

  刘璟又向众人望去,他见吕蒙若有所思,便笑问道:“吕将军在想什么?”

  吕蒙躬身道:“卑职觉得,为什么我们不一边打一边谈,将军队突破到淮河北岸,这样给曹操的压力加大,让他不得不对我们让步,卑职的意思是说,借助这次机会,将军队布防突破到淮河北岸。”

  吕蒙刚说完,魏延便在一旁接口道:“吕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的战船已经完全控制了淮河,我们随时可以在淮河北岸登6,其实没有必要在淮北驻兵。”

  “随时在淮河登6和在淮北驻兵是两回事,后者可以在淮北建立后勤重地,为以后的大战赢得时间。”

  “用战船为后勤不是一回事吗?”

  “那民心呢?淮北人心向背呢?魏将军怎么不考虑了?”

  吕蒙和魏延争论起来,文聘忍不住喝道:“在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两人惊觉,连忙停止了争论,刘璟摆摆手笑道:“这件事我已有安排,两位将军不要再争论了。”

  众人散了帐,刘璟独自一人负手在中军大帐内注视着中原沙盘,这时,有士兵禀报:“殿下,徐盛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徐盛快步走进了大帐,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徐将军有什么事吗?”

  徐盛沉声道:“今天殿下也说了,曹操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那卑职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从西面进攻,攻占洛阳或者并州,待曹操求和时,我们就让获得的战果成为既成事实?”

  刘璟轻轻摇头道:“曹操固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一方面是军粮不足,支撑不了多久,其次是一开战,就会有大量难民涌入关中,又该如何安置他们?这些事情看似简单,实际上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我们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

  说到这里,刘璟又温和地对徐盛笑道:“文向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攻打曹魏事关重大,须从容部署,准备充分,要懂得取舍,尽管眼前有很多机会,但也要从长远来考虑,不能急于一时,这一次叶城冲突,我只是向曹操施压,观察他的调兵遣将,同时建立一种临战状态,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停手,相信经过这一次试探,我对攻打中原会更有把握。”

  徐盛有些羞愧道:“卑职考虑得太浅显了。”

  刘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作为大将,临战应变,抓住战机,你的建议完全正确,现在曹魏军队集中中原,并州空虚,我完全可以令赵云出兵并州,这是一个良将的建议,只是作为全盘掌控者,我的眼光就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域,局限于一战得失,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我必须忍耐,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文向可理解?”

  徐盛默默点头,他虽然办不到,但他能理解,刘璟又道:“不过适当的施压还是要的,不用过于着急,可以逐步升级,就看谈判的情况如何?”

  徐盛不解,“殿下要谈判什么?”

  刘璟负手淡淡道:“至少曹操要承认,这次冲突是他先挑起,他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曹操也抵达了许昌,刚进许昌城门,他顾不得休息,立刻令人将曹真和大将乐群召来见他!”

  曹真和乐群都在城外军营内,听见魏公之令,两人急忙赶来拜见,此时,曹操正和三子曹植说话,曹植被封为许都留守,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虚职,许都的军政大权都不在他手中,时隔一年多,曹植终于见到了父亲,泪水扑簌簌落下,声音也哽咽起来,“孩儿不能在父亲身边伺候,是孩儿不孝!”

  曹操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儿子,只是因为考虑魏国继承,才不得不狠心冷落儿子,此时他心中也颇为酸楚,勉强笑道:“痴儿不必如此,为父身体很好,倒是你一人在许都,为父和你娘亲都很挂念,看起来你的气色还不错,记住,不要再沉溺于酒色了。”

  “孩儿谨遵父亲之令!”

  曹操又叹口气,“以后你会明白,为父完全是为了你好,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总有一天,你不会再怨恨父亲。”

  曹植放声大哭,“孩儿明白!真的明白父亲的苦心。”

  曹操爱怜地抚摸他的头,笑道:“不要再哭了,军师和曹真将军就要来了,不要让他们笑话。”

  曹植抹去泪水,“孩儿遵令!”

  这时,曹操问门口的侍卫,“可是他们到了?”

  “是!曹真将军和军师都在外面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曹操又对儿子笑道:“你就坐在为父旁边,今天破例让你参与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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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0章 谁的责任

  曹真和程昱一前一后走进了中堂,曹真一眼看见了坐在魏公身旁的曹植,他心中不由一怔,曹植怎么会在这里?但曹真无暇多想,上前跪下施礼,“卑职参见魏公!”

  这时程昱也走了进来,向曹操行一礼,曹操摆摆手笑道:“两位请坐!”

  两人坐下,曹操目光转向了曹真,他很想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汉军绝不会无缘无故动进攻,就算是挑衅,也需要一个借口,那么这个借口是什么?

  曹真已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向曹操禀报道:“启禀魏公,这次汉军挑起事端,主要是汉军找到了一个借口。”

  “什么借口?”曹操又急切地追问道。

  “是因为乐群之子乐弈带领一队巡哨士兵在盘查往来商人时,现一支商队带有违禁兵器,他抓捕这支商队,没想到这支商队是襄阳蔡家的商队,结果惹恼了叶城主将蔡进,他便夜袭曹军巡哨,乐群找他要人时中了埋伏,双方爆了激战,结果汉军占领了昆阳县。”

  “你说的可是实话?”曹操又问道。

  “这是乐群向卑职禀报,卑职也调查过,应该属实。”

  这时,旁边程昱插口问道:“那支被抓捕的商队有多少人,运送什么货物?有多少货物?”

  “回禀军师,大约十余人,听说是绸缎,三百头骡子运载。”曹真有些不安,他感觉程昱是在怀疑什么,难道乐群对自己还有什么隐瞒吗?

  曹操也感觉到程昱在怀疑什么,便问道:“军师觉得有哪里不妥?”

  程昱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合乎常理,或许是我多虑了。”

  “军师不妨说说。”

  “第一个问题是这支商队为什么要带违禁武器,他们明明知道要被搜查,干嘛还带违禁武器,而且他们只有十余人,我不明白带违禁武器有什么意义?”

  “或许他们觉得路上不安全,要保护自己。”

  “如果觉得不安全,就不应该只有十余人,要照顾三百头骡子,我觉得人太少了,而且听曹将军说,似乎是事后才知道他们是蔡家商队,但从常理而言,这些人被抓捕时都会喊出他们的身份,我觉得有点奇怪。”

  这时,旁边曹植冷冷哼了一声,“军师,一点也不奇怪,是乐弈想谋人家的货物,货值昂贵,他起了贪念,便用违禁弓弩栽赃对方,这样就把人抓走了,蔡进自然利用这个机会制造事端。”

  曹真大急,“三公子,你不能这样信口胡说!”

  曹植不睬他,对父亲施礼道:“启禀父亲,孩儿在许都也有耳闻,乐群在昆阳对往来商人收取高额过路费,商人对此怨声载道,父亲若想知道我说得是否正确,很简单,把那队商人找来问一问便知,不过我估计他们已被杀人灭口了。”

  曹植深恨曹真取代夏侯惇,监视自己,今天他抓住这个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了,曹真脸色惨白,如果曹植所说是真,恐怕连他也会被拖累了。

  曹操看了一眼程昱,见程昱面带淡笑,他心中有种明悟,恐怕程昱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被自己的儿子说出来了,曹操沉吟一下,对曹真道:“这件事恐怕有蹊跷,你再去调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半年隐瞒。”

  曹植心中暗叹一声,父亲还是放过了曹真,曹真也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道:“卑职这就去调查。”

  曹真匆匆去了,这是程昱才缓缓道:“其实就算是乐群行为不检点,掳掠商人,但也不至于让汉军有理由越境抓巡哨士兵,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所以明显是汉军挑衅在先,汉军违反了停战协议,魏公应该主动谴责刘璟,不能陷于被动。”

  正商议着,堂下有侍卫禀报:“启禀魏公,汉王派使者来见!”

  曹操和程昱面面相觑,刘璟动作倒快,先下手为强了。

  ......

  不多时,侍卫将汉王使者请进了前堂,使者正是刘璟的主薄郤正,郤正上前躬身施一礼,“郤正参见魏公!”

  “原来是郤先生,好久没见了,请坐!”

  曹操笑眯眯请郤正坐下,又令侍卫上茶,他问道:“汉王殿下可好?”

  “回禀魏公,汉王殿下很好,曹妃也很好,汉王殿下特地令我送一点礼物给魏公,以示晚辈心意。”

  一名侍卫将一只描金木盒放在桌上,郤正打开盒子,里面都是极好的虫草,郤正笑着介绍道:“这些冬虫夏草产至青海高原,是羌人进献给汉王殿下,殿下请魏公煎服,以保身体康健。”

  虽然双方处于敌对状态,但刘璟仍不忘翁婿之礼,令曹操也颇感欣慰,他之前也收到女儿的信件,知道刘璟待女儿极好,并没有偏见,王妃也宽容,这让曹操去了最担心之事。

  曹操欣然收下虫草,又笑问道:“汉王知道我来许都吗?”

  “汉王殿下说,魏公一定会来。”

  曹操干笑两声,心中却暗忖,‘刘璟竟然猜到老夫要来,说明南阳冲突尚能控制,倒不必太过于担心。’

  这时,旁边程昱笑道:“郤先生可是为昆阳冲突之事来许都?”

  “非也!”

  郤正摇摇头,肃然道:“我是为叶城冲突之事来许昌。”

  虽然是同一件事,但生地不同,性质就不一样,郤正显然在原则上不肯让半步,这时曹操笑了笑道:“昆阳也好,叶城也好,事情已经生,现在是该如何平息这次冲突,不知汉王殿下有什么建议?”

  曹操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将大事化小,至于谁是谁非并不重要,只要刘璟条件合理,他也愿意退让一步,毕竟汉军掌握着主动权。

  郤正欠身道:“汉王殿下说,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他也无意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只希望魏公能答应两个条件,这件事就算了结。”

  这时,程昱忽然现曹植出奇的安静,如果是从前,曹植一定会跳起来痛斥刘璟无礼,但今天他却始终一言不,程昱奇怪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曹植,见他神情平淡,但目光中却闪烁着一线希望,程昱若有所悟,曹植看来并不死心。

  曹操也没有动怒,点点头,“郤先生请说下去,哪两个条件?”

  “第一,造成这次冲突是由于乐群之子以栽赃的方式强抢汉国商人引,我们要求放人交货,并赔礼道歉,严惩凶手,并且保证不再生类似事件;第二个要求是魏国放开一切贸易限制,准许双方商人自由贸易,只有这两个条件,希望魏公能早日回应。”

  饶是曹操冷静,此时也被激怒了,他冷冷道:“如果我不答应,又怎么样?”

  “这个汉王殿下没有告诉微臣,不过我想若魏公不肯合作,那恐怕会有我们双方都不想看到的事件生,我们也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

  曹操重重怒哼一声,站起身向里屋走去,曹植连忙起身扶住父亲,程昱望着曹操走远,这时大堂上只剩下他和郤正两人,程昱摇摇头道:“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汉王的要求有点过分了,虽然曹军在处理商人之事上有不当行为,但汉军却抓捕了曹军巡哨,无疑是将事态升级,我们觉得这次冲突是因为汉军越境抓人引,而并非商人事件,魏公不想破坏翁婿之情,才希望冷处理此事,为何汉王却要咄咄逼人?”

  郤正针锋相对地反驳道:“程军师避重就轻,怎么如此轻视商人被抓事件?商人也是汉国之民,国以民为本,当他们生命和财富遭遇危险时,作为汉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蔡将军的本意是用曹军巡哨换回被掳掠的商人,但乐群却大军压境,还杀过了界河,才导致冲突升级,无论于情于理都是曹军做得过分,程军师怎么能指责汉王?”

  程昱沉默片刻道:“看来我们分歧太大,很难再谈了,这样吧!请郤先生带回魏公的建议,这件事我们下不为例,双方保持克制,请汉军退出昆阳县,曹军的遭受的伤亡,我们不再计较。”

  郤正起身拱手行礼,“既然如此,郤正就告辞了。”

  程昱一直将郤正送出大门,这才匆匆走回内堂,内堂里,曹操正等着他,事实上,曹操是借怒离去,让程昱和郤正继续谈,话若说得太死,双方都不好下台,所以让代表出面比较合适。

  程昱走进内堂,曹操便问道:“最后如何?”

  程昱摇摇头,“在我的意料之中,双方都不肯让步。”

  曹操沉吟一下道:“其实刘璟的要求也并不太过分,第二条我就可以答应他,双方贸易自由,事实上,我倒希望得到对方的精铁和粮食,但第一条,必须双方再商量,尤其要求汉军要退出昆阳县,否则许都的防御压力太大。”

  旁边曹植道:“父亲,孩儿觉得不能纵容乐群,他敲诈勒索往来商人,他的儿子更是明抢暗夺,如果不严惩这样的人,父亲的名声都要被他们糟蹋光了。”

  曹操明白儿子的用意,只是想借此机会打击曹真,他不想再生事端,惩处乐群当然要做,但不能是汉军的条件,曹操不提此事,他有些担忧忡忡道:“我不知道刘璟下一步会采取什么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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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1章 危局升级

  合肥大战结束已近两年,随着人口回流,土地复垦,新合肥城建成,淮河南岸一带渐渐开始恢复了生机,但在军事上,汉曹两军依然隔着淮河对峙,四万汉军部署在寿春一线,以刘虎为主将。

  而对岸曹军约两万余人,主将原本是曹真,在曹真升为豫州大都督后,淮北主将之职便由于禁出任。

  汉曹双方以淮河为界,淮北属于谯郡,南面属于淮南郡,两年来双方相安无事,尽管汉军有一支由三百艘战船组成的水军,控制住了淮河,但汉军也从不登6北岸,时间久了,民众的惊惧之心也渐渐消除,淮河两岸的渡口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人来人往,更多是往来两地的商贩。

  这天晚上,谯郡义成县和往常一样早早关闭了城门,城上士兵在来回巡逻,由于淮河的防御线太长,曹军只有两万余人,不可能处处布防,只能在一些战略要地部署军队防御。

  义成县也属于战略要地,它正好位于涡水的入淮口,涡水连接谯县和淮河,河宽水深,可以行使千石战船,汉军战船能直接从这里杀入中原,所以曹军在这里驻扎了三千人,防御这座战略要城。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夜色更加深沉,这时一支军队悄悄靠近了义成县,这支汉军约八千人,由大将丁奉率领。

  丁奉在被江东灭亡后,也正式投降了汉军,被刘璟封为中郎将,连城亭侯,和另一员江东降将凌统一起,成为大将刘虎的得力干将。

  丁奉是在距离县城约十里外率军渡过淮河,悄悄靠近了义成县,他率军埋伏在距离东城约数百步外的一片树林中,等待着城门开启,早在上午时分,他便派出百余名精锐士兵扮作乡农进城卖鱼,准备里应外合,夺取义成县。

  由于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近两年来相安无事,而且义成县也远离寿春,位于防御的边缘地带,守军的警惕性并不高,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巡视城头的曹军也不足百人。

  东城门上的曹军只有二十余人,负责每天开启和关闭城门,三更时分,二十名曹军士兵大多都在沉睡之中,城头上只有两名当值的士兵,他们要在卯时一刻准时开启城门。

  这时,从甬道上走来一队曹军士兵,约百余人,为是一名牙将,吓得两名正在聊天的士兵连忙站起身,牙将看了看左右,怒斥道:“怎么只有两人,其他人呢?”

  一名士兵胆怯地指了指城楼,牙将怒道:“竟敢半夜睡觉,给我统统绑起来!”

  百余士兵冲进了城楼内,将正在熟睡中的曹军统统绑了起来,二十几名曹军士兵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他们茫然不知所措,什么时候有规定不准夜里睡觉?

  牙将重重哼了一声,“天亮后再处置你们!”

  他命人用麻布将二十几名曹军士兵堵住口,全部关在城楼内,这时他们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竟然是汉军改扮,他们开启了城门,并在城头点燃一堆火。

  远处丁奉看见了城头上的信号,心中大喜,立刻喝令道:“杀进城去!”

  八千汉军士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在丁奉的率领下,直接冲进了义成县,驻扎在城内的三千曹军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成为了汉军的战俘。

  丁奉随即释放百余名战俘,令他们回曹军主力驻扎的下蔡县报告消息。

  就在汉军攻占义成县的同时,从合肥过来的数百艘千石战船也出现在淮河内,向北岸威压,南岸的汉军进入了战争状态,三万汉军全部动员起来。

  汉军异动使对岸的曹军也紧张起来,对面汉军的威胁,于禁也紧急下令全军进入战争状态,与此同时,义成县被汉军攻占,三千守军被俘的消息也传到了下蔡,于禁这才意识到情况严重,他立刻八百里加急军报,派人紧急赶赴许都汇报。

  ........

  并不仅仅是淮河的形势突变,在并州,两万汉军渡过黄河,杀进河东郡,河东郡守军被迫北撤,汉军占领了河东郡,并州的形势也变得危急起来。

  并州和淮北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到达许都,这时距离双方第一谈判才仅仅过去十天,形势便生急变,使曹操的压力剧增。

  大堂内,曹操负手来回踱步,淮北和并州出现的危局使他既恼火又担心,连他也没有想到,曹军的防御竟然如此脆弱,竟然被汉军轻易突破了,他才意识到刘璟引这次南阳冲突的真正用意,其实就是在试探曹军的防御。

  南阳、寿春、河东三线同时出现了危机,这分明就是汉军将来攻曹的预演,一次小小的试探,便使曹军薄弱的防御显露无遗。

  但现在曹操最担心的是,一旦刘璟现曹军防御薄弱,会不会将试探演变成真正的进攻,曹操心中也有点懊悔,早知道上一次就应该接受刘璟的条件,尽快平息南阳冲突,而不是让冲突升级。

  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魏公,军师求见!”

  曹操对程昱也有一点意见,他相信程昱应该想得到局势会恶化,那么他为什么不提醒自己,不劝说自己尽快平息冲突,作为一个军师,程昱这次做得并不令人满意。

  “请他进来!”

  曹操叹息一声,克制住内心的焦急,又坐回位子,很快,程昱匆匆进来,跪下行一礼,“拜见魏公!”

  “仲德,形势不太妙啊!汉军在前几天已攻占了河东郡和淮北义成县,汉军三百艘战船已进入涡水,随时会向谯郡进攻,并州那边也形势危急,据说赵云已经出现在河东郡。”

  曹操将两份紧急军报递给了程昱,眼中的焦虑已经难以掩饰,程昱倒是冷静,这些情况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了看两份军报,对曹操道:“请魏公放心,微臣相信这还是刘璟再向魏公施压,现在他们也没有准备好大举进攻魏国,这应该是一种试探,微臣相信他们会撤军。”

  “可就算撤军,我也必须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曹操很无奈,这场冲突引邺都米价暴涨了三倍,民怨沸腾,这令他始料不及,他心中有点懊悔,这件事不该拖得太久。

  另一方面,曹操已经令曹真查清了真相,确实是由乐群之子强夺蔡家商队引,乐弈还将人和货物藏在襄城县,曹操震怒,罢免了乐群的官职,并将乐弈收监,现在曹操已经有心答应刘璟的条件,但面子上却有点过不去了。

  程昱很清楚曹操的心态,他微微一笑道:“魏公不必太担心刘璟那边,他毕竟使魏公之婿,他会维持面子上的翁婿之情,不会增加什么条件,不过我觉得汉军的试探对我们未必是坏事,让我们也看到了自己的薄弱,只要接下来的时间内,魏公要加强改进薄弱环节,待战争真正爆时,才能从容应对。”

  曹操点点头,“仲德说得对,从这一点来看,汉军的试探进攻确实是好事,坦率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我们的防御这么薄弱。”

  曹操已经明白程昱为什么不劝说自己了,他也想看一看,曹军的防御究竟如何,程昱看得确实比自己透彻,想到这,曹操又道:“能不能烦请仲德替我走一趟宛城,替我结束这次危急。”

  程昱深施一礼,“愿为魏公分忧!”

  .......

  叶城,刘璟抵达这座南阳郡东大门已经两天了,此时刘璟站在北城头上,凝视着远方渐渐落下的夕阳,夕阳如一只巨大的火球,在云层渐渐坠落,万道霞光从云层中透出,将整个大地染了金红之色。

  刘璟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夕阳落山了,此时他忽然觉得夕阳竟是如此之壮美,令他心中感慨万千,就在刘璟身后,蔡进默默站立着,他心中却十分慌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夕阳之美,他是被刘璟找来,却不知汉王为何事找他?

  “我第一次来荆州时,在穰山也看到了这样的夕阳。”

  刘璟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对往事的怀念,“现在我再次看到这样的夕阳,和当年并无两样,可时间却过去了近二十年。”

  “二十年后,殿下看到的夕阳还是一样。”蔡家在身后小心地回答道。

  刘璟点点头,转身笑道:“义夫说得不错,人应该面向未来,而不应该总沉湎于过去。”

  “卑职是无心之言。”

  刘璟便不再提夕阳,又问他道:“现在蔡家如何?”

  蔡进叹了口气,“蔡家越来越沉沦,放弃了家学和武馆,热衷于商业,再这些滑下去,不出五年,蔡家将成为荆州第一大商贾,有钱是有钱了,但世家的名声却毁在这一代人的手中。”

  “那义夫有什么打算呢?”刘璟又笑问道。

  “我?”

  蔡进沉思片刻,鼓足勇气道:“我准备在南阳郡另建蔡氏家族,有几房家族支持我,不知殿下是否支持?”

  “这种事怎么能问我。”刘璟笑了笑道:“不过一个人总是要有点理想,如果义夫决定了自己的道路,就应该坚持,毕竟人生太短,有些事情不能过于犹豫。”

  蔡进默默点头,这件事他已考虑了两年,是该下定决心了

  两天后,刘璟在叶县接见了曹操的全权使者程昱,这一次双方都有了默契,当程昱将被抓捕的蔡家商队及货物归还,并奉上了乐弈的人头,双方和谈的诚意便建立起来。

  程昱完全接受了刘璟之前提出的两个条件,承诺鼓励双方贸易,不再设置任何障碍,与此同时,刘璟也答应撤出所占领的城池,恢复到双方冲突前的界线。

  由此,一次因偶然冲突而引的曹汉严重对立事件终于得到了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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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2章 再访隆中

  生在叶县和昆阳县的危机如暴风骤雨杀至,最终却如清风云淡而去,但它所造成的影响却十分深远,它在某种程度上开启了汉军对曹魏的战争前奏,使曹汉之间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停战状态变得更加诡异和不稳定。

  刘璟并没有从南襄隘道返回关中,而是南下来到了襄阳,此时已是五月中旬,暮春的天气愈加温暖,襄阳城的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初夏的气息。

  但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隆中的春天才仿佛刚刚换上盛装,随处可见一片片的桃红李白,金黄色的油菜花一望无际,隆中到处洋溢着芬芳的气息。

  这天上午,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护卫着汉王刘璟缓缓进入隆中镇,刘璟已有十几年没有来隆中,隆中镇的建筑几乎还是从前一样,只是显得更加破败,镇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隆中镇的破败倒不是因为战争影响,在赤壁大战之前,隆中镇主要是刘表用来安置南逃的北方士族,大量的北方士族聚集隆中镇,给隆中带来了繁荣。

  曹军南侵时,大量隆中镇的士族逃去了江夏,后来又跟随刘璟入巴蜀,最后这些士族大多在关中定居,不少人在汉国任职,随着士族的离去,尤其是鹿门书院迁到襄阳城后,隆中便没有新的人口补充,便一天天破败了。

  隆中镇的破败冷清让刘璟暗暗摇头,隆中镇已不再是从前的文人聚居之地,那么诸葛亮回来后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过了隆中镇,又向西南方向走两里,拐上一条蜿蜒小路,再沿一条小河走数百步,前方便出现一堵白色的围墙,那里便是诸葛亮在隆中旧宅了。

  这种府宅占地约三亩,被一面白色围墙包围,不过它却没有隆中镇的破败,保养的相当不错,就和当年刘璟所见到府宅完全一样,一对忠心耿耿的老仆妇一直在替诸葛亮看护着家宅。

  刘璟命令士兵在远处等候,他独自一人不慌不忙向诸葛府踱步而来,“你找谁?”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刘璟一抬头,只见前面一株梨树上坐着一名穿着绿罗裙的少女,年约十四五岁,头上戴着用雪白梨花编制的花环,长得十分清秀,容颜里依稀有几分诸葛亮的影子。

  刘璟笑了起来,“你是果儿吧!我是你爹爹的老友,来看看他,他在家吗?”

  听说是父亲的老友来访,诸葛果儿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树上溜下来,转身向家中奔去,只奔出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问道:“这位大叔贵姓?“

  刘璟见她率真可爱,顿时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便笑道:“我姓刘,从长安过来。”

  “刘叔父稍等,我去禀报父亲。”

  她跑到门口,正好母亲黄月英挎着一只竹篮出来,拉住她笑道:“傻丫头,急急风风做什么?”

  “阿娘,有个大叔找爹爹,他说是爹爹老友。”

  诸葛果儿一指前方小路,黄月英这才看到前方有一人,她一时没有看清是谁,这时刘璟慢慢走近,笑道:“阿嫂还认识我吗?”

  黄月英顿时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施礼,“参见殿下!”

  刘璟笑道:“这里没有什么殿下,我是孔明老友,来看看他,他在家吗?”

  “在!在!”

  黄月英连忙吩咐女儿,“你去书房告诉爹爹,就说....从前的刘州牧来了。”

  诸葛果虽然调皮,但她极为聪明,她早听见母亲叫对方殿下,便猜到了刘璟的身份,吐了一下舌头,一溜烟跑进书房了。

  刘璟望着她的背影笑道:“长得这么大了,有十四岁了吧!”

  黄月英有点不好意思道:“下个月就十四岁,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总长不大,让人着急啊!”

  刘璟笑了起来,“这样的孩子才让人喜欢。”

  黄月英暗叹一口气,忽然醒悟,怎么让汉王站在外面说话,她连忙道:“殿下快请进屋里坐。”

  刘璟走进了院子,正好诸葛亮从屋里出来,虽然诸葛亮在交州不肯投降汉军,但不等于他会对刘璟无礼,毕竟刘璟是汉国之主,他诸葛亮是汉国臣民。

  诸葛亮抱歉躬身施礼,“草民参见汉王殿下!”

  “刚才我对大嫂也说了,现在我是来拜访老友,这里没有汉王,孔明兄不用多礼。”

  “虽这样说,但待客之礼却不可少,殿下请进!”

  诸葛亮请刘璟进了书房,双方分宾客落座,刘璟打量一下书房,见书房布置得十分淡雅,墙角放着一只香炉,萦绕淡淡烟霭,除此外便只有一橱一桌,但地上却铺着厚实的木板,显得十分温暖舒适。

  这时,黄月英端了两杯茶进来,她给刘璟奉上茶笑道:“陶妹现在如何了?”

  一句话提醒了刘璟,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黄月英,“这是内子让我带给大嫂的信件,我险些忘了。”

  诸葛亮坐在一旁淡淡笑了起来,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亮色,黄月英连忙接过信笑道:“你们谈,我不打扰了。”

  她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刘璟和诸葛亮两人。

  诸葛亮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问道:“现在皇叔如何了?”

  “他已到长安,出任汉国太尉,只是在交州身体不好,现在府中慢慢调养,等他身体好转,我打算让皇叔主管宗庙祭祀,关、张两位将军分别去了青海和河西,他们对那边很有兴趣。”

  “皇叔是该好好调养身体了,他确实很不适应交州的气候。”

  诸葛亮轻轻叹息一声,话题一转,又笑着问道:“我前两天接到岳父的信件,说南阳那边和曹军起了冲突,不知现在局势如何?”

  刘璟听出了诸葛亮言外之意,他并没有在南阳不问世事,还是很关注天下局势,说明他并没有对仕途心冷,还在等待复出的机会。

  实际上,刘璟心里也明白,诸葛亮不肯在交州投降,是因为他心中的傲气使他放不下这个面子,当年他拒绝了自己,最后却被迫投降自己,换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所以诸葛亮才返回了隆中,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自己礼贤下士,放下身段来再请他出山,也是给足诸葛亮的面子,这种人情世故,刘璟早已驾轻就熟。

  刘璟喝了一口茶,笑道:“南阳危局已经结束,我和曹操达成两个共识,一是曹操严惩强掳商人的凶手,表明了歉意,其次便是双方承诺,扩大两国贸易,准许贸易自由,不得设立人为障碍,只能说这次危局,双方都各有利弊吧!”

  “哦!不知曹操利在哪里?”诸葛亮笑问道。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防御的薄弱和不足,他下来一定会加强防御,补足薄弱点,这对他当然有好处。”

  “那殿下利又在哪里?”

  “我的利嘛!至少让我看到了曹军表面强大,而里面却空虚,也让我掌握了战略主动,我想这是最大的收获。”

  诸葛亮点点头,“原来如此!”

  刘璟又试探着问他道:“孔明兄认为我的利在哪里?”

  “其实我觉得殿下的利在两个条件中的第二个条件,殿下费了那么多心机,不就是为了和曹操达成第二个条件吗?”

  诸葛亮和刘璟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这时,黄月英端着茶壶进来,给两人茶碗里添了热水,黄月英又对丈夫笑道:“陶妹在信中邀请我们去长安做客,这是第三次了,我总觉得有点盛情难却,夫君的意思呢?”

  黄月英也是一个极为聪颖的女子,她知道刘璟为何而来,刘璟以堂堂汉王身份,居然能亲至隆中恭请丈夫出山,丝毫不计往日前嫌,这种诚意,这种心胸,让他们夫妇何等荣耀,这是一个明君所为,黄月英不希望丈夫为所谓面子再度拒绝刘璟的诚意。

  更重要是,丈夫年纪尚不到四十,就这样以失败收场,孤老偏乡,她知道这不是丈夫的追求,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希望丈夫能抓住这次能得以施展才华机会,不要再一错再错。

  诸葛亮明白妻子的暗示,笑了笑道:“找个合适的时间吧!”

  黄月英明白丈夫已经让步了,她心中暗喜,向刘璟施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时机已经成熟了,刘璟便将话题转到此行的正事上,他沉思片刻道:“去年我攻灭江东后,特地将汉国五相扩大为七相,由张昭出任一相,至今还是六相,还有一相我打算留给交州或者钟繇,我想利用钟繇来拉拢曹魏的士族,但钟繇被曹操挽留住了,如果先生不嫌汉国贫弱,不嫌刘璟愚钝,请先生接受汉国的第七相。”

  说完,刘璟将一方相印放在桌上,目光期待地望着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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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3章 再度出山

  诸葛亮却沉吟不语,刘璟又道:“当年刘璟诚意不足,待先生无礼,才使刘璟和先生失之交臂,今天刘璟以最大的诚意请先生再度出山,助刘璟复兴大汉,望先生应允。”

  良久,诸葛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此生最大的志向就是复兴大汉,重振大汉社稷,所以全力辅佐刘皇叔,怎奈天意不在皇叔,非孔明人力所能挽回,殿下的诚意孔明焉能不知,焉能不感激,只要殿下答应我两个条件,孔明愿再度出山,鞠躬尽瘁辅佐殿下。”

  刘璟大喜,“请先生明言!”

  “第一是恳请殿下将襄阳郡学迁至隆中,隆中衰败令孔明无比痛心,只希望在我暮年,我重回隆中之时,能听见隆中琅琅的读书声。”

  刘璟点点头,“我也深有体会,当年我在隆中学武,随处可见鸿儒谈笑,看见年轻士族意气风,今天却见到破败的隆中,着实令人痛心,我会安排,在隆中建立荆州州学,再修建一条宽敞的官道连接襄阳城。”

  诸葛亮大喜,起身施礼,“多谢殿下考虑周到。”

  刘璟摆手笑道:“先生请坐,刘璟愿洗耳再听。”

  诸葛亮坐下又道:“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希望殿下能恩待皇叔及他的后人,皇叔年事已高,雄心不再,请殿下看在孔明的面上,让皇叔平安终老,让他的子孙也能延绵后嗣。”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不妨给先生明言,我之所以封刘皇叔为太尉,主要是考虑利用他的名声招揽中原士族,但不会让他再掌实权,我已吸取马的教训,最多让他主管宗庙和礼祭,至于他的后人,我会给他们爵位和财富,让他们做个富家翁,坦率地说,刘禅还真让我没有什么担忧。”

  诸葛亮明白刘璟的意思,刘禅资质平庸,确实让人失望,但刘璟已经向他表明了态度,不会放弃原则底线,诸葛亮也不指望刘备现在还有能什么作为,只要能让刘备安老,他心中也就不再遗憾。

  但刘璟的诚意却让他十分感动,诸葛亮起身跪拜道:“孔明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屈身下访,殿下若不嫌,孔明愿效犬马之劳。”……

  刘璟亲赴隆中之行最终没有令他失望,诸葛亮顺应大势,抛弃成见和前嫌,加入了刘璟的复汉集团,刘璟遂加封诸葛亮为尚书仆射、军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汉国第七相。

  半个月后,诸葛亮亮带着全家在一队汉军的护卫下,抵达了长安,刘璟为此特地在未央宫麒麟殿举行百官大宴,为诸葛亮接风洗尘,同时也是为交州并入汉国举行了庆典。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随着汉魏两国达成经商自由协议后,魏国境内的各处关卡悉数撤去,商人们的积极性被渐渐激出来,蒲津关和潼关的官道上,到处是络绎不绝的商队,骡子、毛驴、马匹,驮负着大大小小的货包和商人们兴奋期待的脸庞。

  汉国的毛皮、茶叶、木材、纸张、药材、绸缎和各种日用器具源源不断运往并州和中原,而魏国的铜器、牲畜、农具、食盐、布匹、上好石炭则运往汉国,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货物清单,但私下里,汉国的生铁、粮食和魏国的兵器、铠甲、人口则是一些大商人谋取暴利的商品。

  泥沙俱下,合法和不合法的贸易都在两国日益繁盛的商业中流动着,曹操为了获得汉国的生铁和粮食,而刘璟则是为了更深远的目的。

  长安咸阳副城,这里是长安的三座副城之一,原来的咸阳城早已在战争中被摧毁,后来又重建县城,

  随着关中和长安的迅展,咸阳也已有了七八万人口,主要是匠人聚居地,城内营生以手工业为主,木器、铁器、酿酒、织布、造纸、制陶等等,城内到处可以听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机杼声。

  除了民营手工作坊外,一些大型的官方工坊也位于咸阳城内,比如军器监的弩坊、甲坊,光禄寺的酒坊以及少府寺的铸钱工坊等都在这座新建的副城内。

  这天上午,汉王刘璟在户部尚书蒋琬以及新任少府寺卿马良的陪同下来到了咸阳城铸钱工坊,汉国的钱目前有两种,一种就是原来的江夏钱,只是现在改名为新汉钱,另一种则是金钱,也就是用黄金铸成的五铢钱,一钱可当一百汉钱。

  而从前通行的赤金在汉国已经被禁止流通,大额贸易可以使用官制金锭,有十两锭和五两锭两种,金锭并不是法定货币,只是一种财宝,不过汉国也默许了它在市场上的流通。

  为了禁止私造铜钱,汉国制定了最严厉的惩罚手段,一旦查获私造铜钱或者金锭,将满门抄斩,这个规定不仅仅限于汉国,包括整个天下,已经十户人家因造私钱而被公开满门处斩。

  汉国的铜钱因为成色足,含铜量高,早已经成为了天下的通行货币,而金钱更是抢手,市场上很难看见踪影,基本上都被普通人家储存起来,作为战乱时的硬通货。

  铸钱工坊占地极大,足有上千亩,有一百多座铸钱炉,近两千名铸钱匠在这里劳作,但汉国的铸钱工坊不止长安这一座,在成都和武昌还各有一座,另外准备在江东也修建一座工坊,每年汉国的铸钱量达到两亿钱,另外还有一千万枚金钱和百万金锭。

  尽管如此,还是满足不了日益增大的货币需求,很多地方依旧是以物易物。

  尤其在汉曹两军生了南阳冲突事件后,曹操为平息事端而被迫答应刘璟提出的商人自由贸易的条件,很明显,双方的商人贸易将走向更大的繁荣,在这种情况下,货币的重要性就显而易见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增大铸钱量,这也是当前很迫切的要求,在短短半个月内,刘璟已经是第二次来视察位于咸阳的铸钱工坊了。

  众人来到原料库,原料库用巨石砌成,和储钱库在一起,一共有二十座巨大的仓库,被士兵严密把守,士兵们推开了一扇铁门,少府丞张晋请众人进库,仓库内整齐地码放着数千块铜锭,每块铜锭都重百斤以上。

  张晋对刘璟等人介绍道:“启禀殿下,上次殿下视察后,从荆州又运来大批铜料和金锭,目前我们的原料充足,所有工匠分为三班,日夜不停地铸造钱币和金锭,争取今年内铸钱量达到四亿钱,金锭达一千万锭。”

  目前汉国的铜、金等原料主要来自四郡,江夏郡、豫章郡、丹阳郡和犍为郡,汉国在这四郡有十几座矿山,采矿、冶炼、运输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规模也不断扩大,有力支撑着汉国的繁荣。

  刘璟点点头,又回头道:“上次我吩咐的事情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殿下这边请!”

  张晋把众人请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这里原来是一座仓库,但现在已经改为了陈列室,陈列着目前天下所有的钱币和汉国历年铸造的钱币。

  张晋请众人坐下,他取来一只木匣,木匣里是汉魏两国的钱币,都已经被横截剖开。

  “殿下请看!”

  张晋将两枚五铢钱放在刘璟面前,“一枚是我们的新汉钱,一枚是魏钱。”

  刘璟回头问马良道:“这是最新的魏钱吗?”

  马良点点头,“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每个月都会从邺都采样来进行专门的研究,这枚魏钱正是上个月魏国新铸铜钱,配方已经有了变化。”

  刘璟将两枚铜钱托在手中细看,两枚铜钱的横截面都是澄黄色,相差不大了,说明魏国也采用了汉国的含铜比例,将含铜量提高到了九成。

  刘璟点点头笑道:“看来曹丕也意识到他们的钱出现了问题,不得不采用和我们一样的含铜量了。”

  蒋琬在一旁道:“微臣派人去邺都调查过,从前的汉钱和董卓钱都已经不见踪影,赤金由于我们禁止流通,邺都也渐渐不用了,市场上主要是我们的新汉钱和魏钱,以我们的新汉钱为主,魏钱只占了两成,一枚新汉钱在黑市上可兑换三枚魏钱,而官方依旧是一兑一,结果引了严重的挤兑,现在官方已经停止兑换了。”

  刘璟又问道:“那金钱和金锭呢?”

  “回禀殿下,前年魏国也效仿我们铸造金钱和金锭,但去年便停止了,微臣估计是他们黄金库存不足,去年初魏国粮价暴涨,魏国曾用黄金向我们购买了不少粮食。”

  准许魏国用黄金购买粮食是刘进下达的命令,无论如何,刘璟要将铸造金钱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时,张晋有些忧心忡忡道:“现在魏钱的含铜量和我们一样了,会不会冲击新汉钱在魏国的地位?”

  马良摇摇头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魏国铸造了大量的劣钱,早已名声毁坏,不是一天两天能挽回名声,而且以前的魏钱怎么办?所以就算他们提高了含铜量,也改变不了汉优魏劣的局面。”

  刘璟又补充道:“现在汉国已不认魏钱,我们成立了官方商队,将铸造的金钱和金锭投入魏国,换回大量物资,势必会造成魏国物资短缺,魏国迟早会注意到这个严重问题,魏国要么停止贸易,要么只能跟着我们铸造新汉钱,反过来购买我们的物资,我相信他们会选择后者,这样下去,魏钱很快就会消失,我们的钱币就先统一了天下。”

  这时,张晋又将另一枚钱递给刘璟,“殿下请看这枚钱!”

  刘璟接过这枚钱,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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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3章 再度出山

  诸葛亮却沉吟不语,刘璟又道:“当年刘璟诚意不足,待先生无礼,才使刘璟和先生失之交臂,今天刘璟以最大的诚意请先生再度出山,助刘璟复兴大汉,望先生应允。”

  良久,诸葛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此生最大的志向就是复兴大汉,重振大汉社稷,所以全力辅佐刘皇叔,怎奈天意不在皇叔,非孔明人力所能挽回,殿下的诚意孔明焉能不知,焉能不感激,只要殿下答应我两个条件,孔明愿再度出山,鞠躬尽瘁辅佐殿下。”

  刘璟大喜,“请先生明言!”

  “第一是恳请殿下将襄阳郡学迁至隆中,隆中衰败令孔明无比痛心,只希望在我暮年,我重回隆中之时,能听见隆中琅琅的读书声。”

  刘璟点点头,“我也深有体会,当年我在隆中学武,随处可见鸿儒谈笑,看见年轻士族意气风,今天却见到破败的隆中,着实令人痛心,我会安排,在隆中建立荆州州学,再修建一条宽敞的官道连接襄阳城。”

  诸葛亮大喜,起身施礼,“多谢殿下考虑周到。”

  刘璟摆手笑道:“先生请坐,刘璟愿洗耳再听。”

  诸葛亮坐下又道:“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希望殿下能恩待皇叔及他的后人,皇叔年事已高,雄心不再,请殿下看在孔明的面上,让皇叔平安终老,让他的子孙也能延绵后嗣。”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不妨给先生明言,我之所以封刘皇叔为太尉,主要是考虑利用他的名声招揽中原士族,但不会让他再掌实权,我已吸取马的教训,最多让他主管宗庙和礼祭,至于他的后人,我会给他们爵位和财富,让他们做个富家翁,坦率地说,刘禅还真让我没有什么担忧。”

  诸葛亮明白刘璟的意思,刘禅资质平庸,确实让人失望,但刘璟已经向他表明了态度,不会放弃原则底线,诸葛亮也不指望刘备现在还有能什么作为,只要能让刘备安老,他心中也就不再遗憾。

  但刘璟的诚意却让他十分感动,诸葛亮起身跪拜道:“孔明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屈身下访,殿下若不嫌,孔明愿效犬马之劳。”……

  刘璟亲赴隆中之行最终没有令他失望,诸葛亮顺应大势,抛弃成见和前嫌,加入了刘璟的复汉集团,刘璟遂加封诸葛亮为尚书仆射、军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汉国第七相。

  半个月后,诸葛亮亮带着全家在一队汉军的护卫下,抵达了长安,刘璟为此特地在未央宫麒麟殿举行百官大宴,为诸葛亮接风洗尘,同时也是为交州并入汉国举行了庆典。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随着汉魏两国达成经商自由协议后,魏国境内的各处关卡悉数撤去,商人们的积极性被渐渐激出来,蒲津关和潼关的官道上,到处是络绎不绝的商队,骡子、毛驴、马匹,驮负着大大小小的货包和商人们兴奋期待的脸庞。

  汉国的毛皮、茶叶、木材、纸张、药材、绸缎和各种日用器具源源不断运往并州和中原,而魏国的铜器、牲畜、农具、食盐、布匹、上好石炭则运往汉国,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货物清单,但私下里,汉国的生铁、粮食和魏国的兵器、铠甲、人口则是一些大商人谋取暴利的商品。

  泥沙俱下,合法和不合法的贸易都在两国日益繁盛的商业中流动着,曹操为了获得汉国的生铁和粮食,而刘璟则是为了更深远的目的。

  长安咸阳副城,这里是长安的三座副城之一,原来的咸阳城早已在战争中被摧毁,后来又重建县城,

  随着关中和长安的迅展,咸阳也已有了七八万人口,主要是匠人聚居地,城内营生以手工业为主,木器、铁器、酿酒、织布、造纸、制陶等等,城内到处可以听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机杼声。

  除了民营手工作坊外,一些大型的官方工坊也位于咸阳城内,比如军器监的弩坊、甲坊,光禄寺的酒坊以及少府寺的铸钱工坊等都在这座新建的副城内。

  这天上午,汉王刘璟在户部尚书蒋琬以及新任少府寺卿马良的陪同下来到了咸阳城铸钱工坊,汉国的钱目前有两种,一种就是原来的江夏钱,只是现在改名为新汉钱,另一种则是金钱,也就是用黄金铸成的五铢钱,一钱可当一百汉钱。

  而从前通行的赤金在汉国已经被禁止流通,大额贸易可以使用官制金锭,有十两锭和五两锭两种,金锭并不是法定货币,只是一种财宝,不过汉国也默许了它在市场上的流通。

  为了禁止私造铜钱,汉国制定了最严厉的惩罚手段,一旦查获私造铜钱或者金锭,将满门抄斩,这个规定不仅仅限于汉国,包括整个天下,已经十户人家因造私钱而被公开满门处斩。

  汉国的铜钱因为成色足,含铜量高,早已经成为了天下的通行货币,而金钱更是抢手,市场上很难看见踪影,基本上都被普通人家储存起来,作为战乱时的硬通货。

  铸钱工坊占地极大,足有上千亩,有一百多座铸钱炉,近两千名铸钱匠在这里劳作,但汉国的铸钱工坊不止长安这一座,在成都和武昌还各有一座,另外准备在江东也修建一座工坊,每年汉国的铸钱量达到两亿钱,另外还有一千万枚金钱和百万金锭。

  尽管如此,还是满足不了日益增大的货币需求,很多地方依旧是以物易物。

  尤其在汉曹两军生了南阳冲突事件后,曹操为平息事端而被迫答应刘璟提出的商人自由贸易的条件,很明显,双方的商人贸易将走向更大的繁荣,在这种情况下,货币的重要性就显而易见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增大铸钱量,这也是当前很迫切的要求,在短短半个月内,刘璟已经是第二次来视察位于咸阳的铸钱工坊了。

  众人来到原料库,原料库用巨石砌成,和储钱库在一起,一共有二十座巨大的仓库,被士兵严密把守,士兵们推开了一扇铁门,少府丞张晋请众人进库,仓库内整齐地码放着数千块铜锭,每块铜锭都重百斤以上。

  张晋对刘璟等人介绍道:“启禀殿下,上次殿下视察后,从荆州又运来大批铜料和金锭,目前我们的原料充足,所有工匠分为三班,日夜不停地铸造钱币和金锭,争取今年内铸钱量达到四亿钱,金锭达一千万锭。”

  目前汉国的铜、金等原料主要来自四郡,江夏郡、豫章郡、丹阳郡和犍为郡,汉国在这四郡有十几座矿山,采矿、冶炼、运输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规模也不断扩大,有力支撑着汉国的繁荣。

  刘璟点点头,又回头道:“上次我吩咐的事情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殿下这边请!”

  张晋把众人请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这里原来是一座仓库,但现在已经改为了陈列室,陈列着目前天下所有的钱币和汉国历年铸造的钱币。

  张晋请众人坐下,他取来一只木匣,木匣里是汉魏两国的钱币,都已经被横截剖开。

  “殿下请看!”

  张晋将两枚五铢钱放在刘璟面前,“一枚是我们的新汉钱,一枚是魏钱。”

  刘璟回头问马良道:“这是最新的魏钱吗?”

  马良点点头,“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每个月都会从邺都采样来进行专门的研究,这枚魏钱正是上个月魏国新铸铜钱,配方已经有了变化。”

  刘璟将两枚铜钱托在手中细看,两枚铜钱的横截面都是澄黄色,相差不大了,说明魏国也采用了汉国的含铜比例,将含铜量提高到了九成。

  刘璟点点头笑道:“看来曹丕也意识到他们的钱出现了问题,不得不采用和我们一样的含铜量了。”

  蒋琬在一旁道:“微臣派人去邺都调查过,从前的汉钱和董卓钱都已经不见踪影,赤金由于我们禁止流通,邺都也渐渐不用了,市场上主要是我们的新汉钱和魏钱,以我们的新汉钱为主,魏钱只占了两成,一枚新汉钱在黑市上可兑换三枚魏钱,而官方依旧是一兑一,结果引了严重的挤兑,现在官方已经停止兑换了。”

  刘璟又问道:“那金钱和金锭呢?”

  “回禀殿下,前年魏国也效仿我们铸造金钱和金锭,但去年便停止了,微臣估计是他们黄金库存不足,去年初魏国粮价暴涨,魏国曾用黄金向我们购买了不少粮食。”

  准许魏国用黄金购买粮食是刘进下达的命令,无论如何,刘璟要将铸造金钱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时,张晋有些忧心忡忡道:“现在魏钱的含铜量和我们一样了,会不会冲击新汉钱在魏国的地位?”

  马良摇摇头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魏国铸造了大量的劣钱,早已名声毁坏,不是一天两天能挽回名声,而且以前的魏钱怎么办?所以就算他们提高了含铜量,也改变不了汉优魏劣的局面。”

  刘璟又补充道:“现在汉国已不认魏钱,我们成立了官方商队,将铸造的金钱和金锭投入魏国,换回大量物资,势必会造成魏国物资短缺,魏国迟早会注意到这个严重问题,魏国要么停止贸易,要么只能跟着我们铸造新汉钱,反过来购买我们的物资,我相信他们会选择后者,这样下去,魏钱很快就会消失,我们的钱币就先统一了天下。”

  这时,张晋又将另一枚钱递给刘璟,“殿下请看这枚钱!”

  刘璟接过这枚钱,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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