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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别白】(4月18日更新至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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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6章 借师助剿
  
  另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顾忌大汉的反应,不想要派出舰队去刺激大汉朝廷的神经。
  
  也许是因为通过工商立国得天下的缘故,自从大汉建立之后,对海外贸易十分重视,一直都在扩大对海外的出口。除了丝绸、瓷器、茶叶等等传统出口项目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增加出售量之外,现在还开发了军火贸易,而中国对木材、煤矿还有机械等等商品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为了保卫贸易,几乎从建立伊始,大汉就成立了海军,而且在皇帝的亲自监督和扶持下,海军的发展速度十分快,舰队实力一直在膨胀,很快就成了太平洋上一直令人畏惧的力量。
  
  在海军实力膨胀的同时,大汉海军划分的势力范围也就越来越膨胀,舰队巡逻的范围越来越远,甚至把中国和高丽沿海的海域当成了大汉独享的海域,不允许外**舰轻易进入。
  
  在一开始,荷兰人当然无法忍受这种结果,于是荷兰的舰队和大汉的舰队爆发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在前期依靠拥有丰富海上经验的海军,荷兰人对大汉稍占优势,但是很快大汉的海军通过严苛的训练和实战演练赶了上来,并且舰队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慢慢地在和荷兰人的冲突当中占了上风。
  
  很快,荷兰人就发现,他们如果继续和大汉海军进行不友好的争斗的话,亚洲贸易必将陷入最为绝望的境地,因为中国拥有十分庞大的资源,只要有控制住周边海洋的决心,那他们可以不在乎损失,而荷兰人是没有这样的条件和中国进行消耗的。
  
  既然继续消耗下去没有希望,本着商人的本性,荷兰人默认了大汉统治自己周边海域的既成现实,并且加大力气和中国朝廷交好,发展对中国的贸易,经过了几年的努力,双方在贸易所带来的利润的推动下,也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转而进行贸易合作,生意越做越大。
  
  和日本一样,在天津港,荷兰人也设置的商馆,并且还派驻了专门的人来负责两国贸易和外交交涉。而大汉海军一直在积极清剿海盗,维护正常安全的贸易往来,很快就让商船的损失变得十分微小,于是反而让荷兰人觉得大汉海军的存在对他们是有利的。
  
  既然同中国的贸易对荷兰人重要无比,而且大汉海军又事实上统治着那一片海域,那就难怪东印度公司高层和荷兰总督都对派舰队去那个海域清剿海盗如此顾忌了,他们得罪不起大汉,也不想得罪大汉。
  
  商议了几次之后,他们最终决定,利用荷兰和中国之间的往来渠道,请求中国朝廷派出海军舰队去重新扫平那一片海域,他们已经通知了荷兰驻在天津的贸易代表去跟中国朝廷陈情,同时要求驻日本的公司职员们也同时对大汉在长崎的贸易代表陈情,帮助他们一起去沟通大汉朝廷。
  
  收到了公司总部的命令之后,戈泽特自然也不敢怠慢,今天就跑过来跟刘靖求情了。
  
  当然了,刘靖是不可能跟他说出内情的,相反,他反而一脸地震惊。
  
  “什么?戈泽特先生这边最近也收到了很多海盗的消息吗?”
  
  “这么说来,贵国的商船也受到袭击了?”看到刘靖这么逼真的表演,威廉-戈泽特马上就信以为真了,心里觉得自己的任务更有了成功的希望,“日本的航线对我们两国的贸易至关重要,刘先生,我认为这件事我们绝对不能忽视,要尽快解决。”
  
  “当然,当然!”刘靖连连点头,“最近我这边收到了很多商船的报告,他们受到了海盗的袭击,我已经准备将这些信息报告了国内,请求他们解决。”
  
  “刘先生,您能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那就太好了,只要有您的帮助,贵国的政府一定会尽快做出合理的判断的。”心花怒放的戈泽特,以西方人的礼节对这位中国的官员行了个礼,“贵国的海军十分优秀,我相信在他们的努力下,海面上很快就会恢复平静,联合省也会对贵国的慷慨帮助感激不尽。”
  
  他之前在海上服役多年,并且在多年之前还参与过荷兰和中国的海上冲突,但是现在,在经过了这些年的商业往来之后,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也没有了再和中国对抗的愿望,宁愿和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们一起默认北方海洋被中国人垄断的现实。
  
  “好说好说。”刘靖还是满面的笑容,连连摆手。虽然他知道这些西洋人貌似礼貌,内心诡诈,绝对不可以轻信,但是一个魁梧的西洋大汉对自己前倨后恭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当然,他肯定不会帮助对方的,这些海盗将会继续肆虐,直到大汉海军完成了征伐日本的准备工作为止。
  
  刘靖本以为在自己答应了荷兰人的要求之后,这位戈泽特先生将会选择时机告辞离开,但是他在和戈泽特寒暄了许久之后,这位荷兰商人还是没有告辞的意思,刘靖就明白对方还有别的事情要请他帮忙了。
  
  “戈泽特先生,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交代我?如果有的话,请直接说明吧。”因为自己现在事务繁多,所以刘靖也没有再和他兜圈子的想法,直接单刀直入。
  
  戈泽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神色变得阴晴不定,显然在犹豫什么。
  
  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刘靖心里闪过了一丝明悟,然后干脆看着对方,对待他倾囊以告。
  
  “事实上,您说得对,刘先生。”踌躇了片刻之后,戈泽特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骤然放低了声音,“公司总部在海盗的事情之外,还跟我交代了另外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十分重要,所以我请您确保这里不会有其他的人知道。”
  
  看着对方这么凝重,刘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他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周边,然后马上跟对方打了包票。
  
  “请放心吧,这里是我们大汉的商馆,不会有别的人可以探听到。另外,我们这边的人也是朝廷的人,他们知道好歹,不会多问。”
  
  “好,也请刘先生为我们保密吧。”戈泽特下定了决心,“公司告诉我这边,想要经过您向大汉求援,请求仁慈的大汉皇帝派出海军帮助我们早日打垮西班牙人,将那群匪徒从亚洲的海面上扫除,让我们一起来垄断整个亚洲的贸易!”
  
  “什么?”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刘靖还是十分受震动,好不容易才理解了对方的话。“贵国……贵国要向我国朝廷借海军去打西班牙人?”
  
  他在海贸上做了很多年,当然知道西班牙人的大概情况,这些西班牙人在前明年间就已经来到了这边,然后轻易地占领了吕宋并且盘踞在了那里,并且将吕宋苦心经营了很多年,听说那里现在已经遍布了西班牙人的种植园。
  
  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西洋的冲突他不大明了,但是他知道这些年来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在这里也是争斗不休,打了很多年的仗。
  
  不过,之前他们虽然经常争斗,但是从来没有牵涉到中国这边,这次他们居然直接跑到自己面前来请求让大汉出兵协助,实在让刘靖有些出乎意料。
  
  老天,朝廷现在正在为出兵日本的事情殚精竭虑,怎么突然荷兰人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这……这……怕是不妥吧?”刘靖马上就低声自语,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为何……为何贵国会有这样的要求啊?”
  
  “我国正面临着一场和西班牙人的生死搏斗,我们需要尽全力,甚至需要借助外力。”戈泽特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于是马上就继续解释了起来,“贵国的海上实力十分雄厚,只要能够出手帮助我们,那么这场搏斗至少在亚洲我们是必胜无疑了。”
  
  在他解释的时候,深吸了几口气的刘靖总算勉强恢复了镇定。
  
  “这……这是大事,贵国……贵国为什么要来告知给我呢?”他马上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如果贵国真的有类似的要求的话,直接通过在天津的使节代为传达给朝廷不是最好吗?”
  
  “在通常的情况下,您说得很对,我们会通过在天津的人跟贵国朝廷交涉。但是有时候情况就会有些特殊……”戈泽特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了,“现在情况就很特殊,我们暂时不能通过那边跟贵国的朝廷沟通。”
  
  “这又是为何?”刘靖理所当然地追问了。
  
  “因为,总督和公司之间暂时有一些分歧,天津的人暂时还不能动用。”
  
  接着,戈泽特一脸为难地跟刘靖解释了内情。
  
  原来,在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的内部,最近在争论的事情并不只有海盗一件事而已。因为和西班牙人的战争旷日持久,而且形势一直都十分吃紧,消耗了太多的人力财力,因此公司内部的高层里面开始产生了借中国朝廷海军来打击西班牙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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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7章 这杯毒酒饮不饮
  
  在支持这个想法的一派人看来,东印度公司和大汉的贸易往来十分紧密,关系也十分良好,而西班牙人则没有这样便利的条件,因此只要给出足够有诱惑力的许诺,中国应该是会出兵的。而以大汉海军现有的实力,只要他们选择出兵,那形势就一定会完全改观,西班牙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两国联合起来的力量的。
  
  然而,和这些乐观的公司高层不一样,总督科恩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是东印度公司在荷兰总部任命的殖民地东方殖民地总督,他是一个极有远见、而且极有能力的人,多年来也正是因为有他的苦心经营,荷兰人才在亚洲创下了如此煊赫的事业,在十多年前,就是这位科恩总督率领公司的舰队,来到巴达维亚并且建立了公司新的总部,然后很快在将班各个群岛上的原住居民杀死或赶走,或充作努力,建立对丁香贸易的垄断权。
  
  东印度公司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建立起了庞大的亚洲国家贸易体系,将其贸易足迹延展到中国、高丽、日本等等,不停地排挤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影响,这位总督实在是功不可没。
  
  而就是这样一位富有极大威望的总督,对公司高层的意见提出了反对。
  
  他认为是和西班牙人之间的战争是欧洲人的事情,不应该将中国人牵扯进来。如果将他们牵扯进来的话,他们势必会谋求回报,而中国朝廷显然贪欲极大,他们的野心恐怕不是东印度公司用一些蝇头小利就能够满足的,他们一旦牵涉进来,恐怕先倒霉的是西班牙人,接下来就该轮到荷兰人了,到最后,整个亚洲可能都将被笼罩在那位皇帝陛下的阴影之下。
  
  在总督的坚持之下,许多原本支持求援的人选择了改变主意或者中立观望,东印度公司的几次高层会议都讨论不出结果。
  
  但是求援派毕竟人数还是占优的,他们认为如今形势紧张,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战争已经旷日持久了,再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公司将会难以为继,盈利将会越来越少。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考虑未来很久远的问题,而是尽快结束掉和西班牙人的战争。
  
  如果能够借助中国人的力量将西班牙人打败,那么不仅可以让之前的巨额投入变得物有所值,而且还可以通过瓜分西班牙人的财富让公司大发一笔横财。
  
  至于总督的顾虑,这群人觉得中国朝廷十分重视贸易,在排除西班牙人之后,他们需要荷兰人来为他们维持东西方的沟通和贸易,因此不至于会战后立即对荷兰人动手,至于久远之后的事情,他们认为现在并没有必要顾虑太多。
  
  说到底,东印度公司是一个企业,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盈利,就是挣大钱,为很久远的未来考虑而损失现在的利润,并不符合这群商人的本性。
  
  时间宝贵,考虑到公司内部一直争执不下,他们决定一边在巴达维亚继续展开游说工作,争取总督和反对派尽快改变主意,一边则打算先行一步,抓紧时间和中国朝廷进行沟通。
  
  原本最方便的方式是通过天津的荷兰贸易代表来进行沟通(之前的大炮交易也是由他们来进行沟通交涉的),但是因为天津的贸易代表是总督的亲信,他们没办法绕过总督来指挥那边的人,所以想来想去,就把沟通的渠道选择为长崎,用一种颇为迂回的方式来同大汉朝廷交涉。
  
  他们想要在总督点头之前就把事情办妥以便节省时间,而且他们觉得就算总督到最后还是不同意,只要他们能够和大汉朝廷谈妥交易协议,那么就可以造成既成事实,中立的观望派将会转而支持他们,而反对求援的那一派则将失去立足之地,就算总督也只能默认他们的意见。
  
  他们商定之后,决定把交涉的人选选定为驻扎在长崎的公司职员威廉-戈泽特,因为戈泽特是求援派里面一位高层的心腹,而且办事干练机警,忠诚可靠。而收到了这些人的秘密命令之后,戈泽特也不敢怠慢,借着海盗问题的由头跑到了刘靖这里,然后请求他的帮助。
  
  经过他的叙述之后,刘靖大概也明白了这些荷兰人的弯弯绕绕。
  
  原来不光是大汉这边的人在内斗,这些西洋人内部也是内斗不休啊……他禁不住在心里感叹。
  
  “既然贵国内部还没有达成一致,那……那又何必先来寻求我国的支持呢?万一贵国中途变卦,岂不是让我国成为笑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刘靖马上就选择了推辞,“再说了,贵国和我国一直都有交涉渠道,不必通过我来进行交涉,这有失常理……”
  
  “刘先生,请不要拒绝我们!”眼见刘靖居然马上就推辞了,戈泽特也有些着急,“一直以来我们都有来往,您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请您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现在已经说服了大多数人,总督阁下点头相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现在我们只是在做一些必要的前期工作而已。另外,您是大汉驻日本的官员,您并非置身事外的人,相反这与您十分相关西班牙人是一群坏蛋、无法无天的邪恶分子,他们在海上无恶不作,给我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也影响了我国与贵国之间更紧密的商业往来。如果我们两家能够合作将这股邪恶的势力予以铲除,那么我相信两国之间的贸易将会有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而您也将因为立下了大功而得到贵国朝廷的嘉奖,以及……我们的感谢。”
  
  当说到“感谢”这个词的时候,他突然凑近到了刘靖的身边,然后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刘靖的手,刘靖一瞬间就感觉不对劲,因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硬物给磕住了,他下意识地一握,抄住了那些东西。
  
  接着,对方的手松开了,而刘靖重新摊开了自己的手。
  
  这竟然是几粒珍珠。
  
  这些珍珠的直径不小,而且十分圆润,色泽也非常好看,它们在阳光下放射出润泽的光,在他的手上微微滑动,带来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触感。
  
  “戈泽特先生……你们!”刘靖什么都明白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戈泽特,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是讲商业道德的,先生。您帮我们的忙,我们理所当然要给出足够的回报。”戈泽特重新变得满面的笑容,只是眼睛颇为闪烁,“您只要帮助我们跟国内陈情,这些就是您的了,而这还只是定金而已,如果事情办成了,那您可以得到更多回报。”
  
  刘靖微微有些僵硬了。
  
  他坐在这个职位上,可以说金山银海就在身边,他虽然是个尽职尽责的朝廷官员,但是也不是完全孤高的清正廉明之士,因此也收过一些好处。不过他多年来给自己立了规矩,只收下面孝敬的常例,决不多占,也决不坏了国家的收入,以免影响自己的前途。
  
  和荷兰结盟出兵攻打西班牙人,那可是真正的国家大事,他怎么能因为一些财物就轻易牵涉其中?再说了,现在国内派过来的大员正呆在商馆里面,要是透出了一点风声,让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一想到这里,他就对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荷兰人大生恶感。
  
  “你们不要这么做!”他满脸怒气,然后重重一甩手,将手中的珍珠又摆到了戈泽特先生的面前,“戈泽特先生,我们都是被国家派到这里的,你怎么能用这种办法来寻我帮忙?我要是收了你的贿赂,那我不就成了里通外国了吗?先生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不用担心,刘先生,我们只是想让您帮忙,并没有让您为难的意思!”看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戈泽特也有些慌乱了,连连摇头,“这些东西只是您应得的报酬而已,而且,这里是您管辖的地方,这间房间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们都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呢?”
  
  “不行,不行!”刘靖一点也没有将对方的劝说当回事,仍然将珍珠往对方的身前送。
  
  “好吧,好吧,先生……您有权拒绝我们的善意。”在他不断的催促之下,戈泽特只能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给出的珍珠,“我真的很遗憾,非常遗憾,我们真的对您只有善意。”
  
  刘靖面色冰寒,显然没讲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好了,戈泽特先生,你可以……”正当他打算出言将对方直接赶跑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话在嘴边迅速地换了,“你可以等等我这边的消息,我可以将你要求转达的内容报告给国内,请他们定夺。”
  
  “刘先生您说什么?”他突然改口,让戈泽特喜出望外,“您……您决定为我们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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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8章 太子出京
  
  “是的,贵国要求转达的内容事关重大,如果我这边压下去不报的话,可能会有损于我国的利益,所以我会尽快转达的,由上面来定夺。”刘靖瞪了对方一眼,“不过,先生请切不要用这种方法来拉拢我,免得既耽误了贵国的重要大事,又害了你我的交情!”
  
  “谢谢您,刘先生!您是一个最有能力、最正直的官员!我为贵国朝廷有您这样的官员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戈泽特对刘靖连连道谢,在此时的他眼里,这位中国官员简直是有若天使一样。
  
  然而,这时候刘靖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大家是互相帮忙,那我这边也有些忙,需要戈泽特先生帮一帮。”
  
  “您请尽管说吧,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我一定会想办法办到!”心情甚好的戈泽特,不住口地答应了刘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请贵国帮个小忙而已。”刘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贵国的商馆就在平户藩对吧?我这边最近有些事情要和平户藩主商量商量,正苦于没有门路,还想请戈泽特先生行个方便……”
  
  要去平户藩见平户藩主?戈泽特马上就从刚才的狂喜当中恢复了理智。对方虽然没有收受他们的钱财贿赂,但是却给他另外提了一个交易条件。
  
  平户藩主因为家族的传统关系,和荷兰人十分熟悉,如果想要安排一次中国人同他的会面的话,并不为难,可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去见他们呢?难道他们想要在平户港另外建一个商馆,或者将一部分商船在平户停泊?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戈泽特先生?”刘靖催促了。
  
  “不知道贵国为什么要去找平户藩主呢?”戈泽特忍不住试探。
  
  “我国自然有我国的商业秘密,这件事恐怕就不大好跟贵国透露了。”刘靖马上板起了脸,“当然了,如果贵国不想帮我们这个忙,那我也不强求……”
  
  “不不不,我很乐意帮您的忙,刘先生,您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荷兰人最看重友情了。”眼见刘靖不高兴,戈泽特马上做出了帮助他的决定,“我回去之后马上就会跟平户商馆的朋友们说明清楚,他们会帮忙的。”
  
  现在他有求于这个中国官员,所以互相帮忙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了,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中国人这么做会对荷兰的利益有什么损失就算中国人选择在平户另外开港经商,那对荷兰人也是有利的,反正他们并没有实际上的贸易冲突。
  
  “那就有劳先生了。”刘靖淡然笑了笑,“我这边也会马上修书国内的,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回音,先生先回去,静待我国朝廷的答复吧。”
  
  “谢谢您的帮助,告辞!”戈泽特再度恭敬地对刘靖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真是喜从天降啊,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平户藩主呢,这下荷兰人倒送上门来了!”在他走了之后,心情大好的刘靖禁不住笑了出来,显然对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很自得,“左右不过是给国内写封信,又废得什么功夫!”
  
  就在周璞来到乘坐商船来到日本的同一个早晨,大汉太子也即将踏出他离开京城的第一步。
  
  相比周璞来到长崎港的排场来,太子离京的场面更加盛大,除了大汉皇帝本人之外,内阁的重要大臣和军方在京的主要官员都来到了城郊外,共同为太子送行。
  
  在场的大臣们当中,大多数人得知的官方消息是,太子将作为皇上的代表去巡视辽东和高丽,安定辽东和藩国的人心,顺便在天下人面前树立一下自己的地位;而知情的人,当然知道他除了这个表面上的任务之外还肩负着一个更加重要的使命,因此心里对他要更多了几分感叹。
  
  一个如今只有十四岁的少年,就要承受如此重大的任务,天家确实太不容易了。
  
  这依旧是一个大晴天,比起隆冬时节,早春的天气要多了几分湿润,城郊原本枯黄的大地上现在已经多上了斑斑绿痕,点缀了眼前的道路,而广袤的国土随着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向前延伸,最后奔向同样宽广无际的大海。
  
  太子等下就会踏着这条路,前往天津港,然后从天津港出发乘坐海船,先在金州停靠,检阅辽东兵士,然后直奔高丽,正式担任起重任,执行未来的征日准备工作。
  
  这一去,怕是会有接近一年才能回来吧,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京城会不会更加热闹几分?带着这种想法,太子蓦然回头,留恋地看了看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门,
  
  自从他被父皇颁下这个任务之后,他一直都在仔细地研究有关于日本和打仗的一切细节问题,每次学到激动的时候,他还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即就踏上征程,为国效劳,也为父皇分忧,然而当真的来到要踏上征程的那一天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他已经辞别了母后,临别前母后跟他说了很多话,一个劲地鼓励他为国分忧,要认真办事,然后絮絮叨叨了许多话,叫他注意自己的身体,他都全部答应了下来。眼中的泪水和期许一样多,让他的心里也微微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泪水。
  
  不知情的弟弟们也围在他身边,要么羡慕他可以出京城为国办事,要么就要求他也把自己带过去,比如他的嫡亲弟弟赵虎就是如此要求的,当然自己只能苦笑着安抚了弟弟们,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是出去玩的,而是要把事情办好。
  
  直到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想要继续呆在京城里。
  
  他并非生在京城,但是自幼就随着大汉王朝的建立而被带到了这里,在这里长大,从内到外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京城人。
  
  不管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从来自中国各地甚至西洋的老师们口中,他都坚信一点,如今世上不会有一个国家比大汉更繁荣昌盛、也不会有一个城市比京城更加辉煌壮丽,他在这样一个都市里面长大,又身为太子之尊,怎么可能轻易抛弃那种发自内心的留恋呢?
  
  然而即使再留恋,他也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因为他是太子,他必须和英雄盖世的父亲一样,在国家有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撑持国家,让它继续繁荣昌盛下去,而不是只知道安然享受富贵荣华。既然父亲觉得征伐日本对国家有利,那他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而不是临阵退缩。
  
  所以,他心里不仅不怨怪父皇把他强行派出去,反而很感激他,因为他给了自己一次像父亲那样做英雄的机会虽然不能在前线冲杀,但是在后方总镇、供应粮秣,运筹帷幄,使得前线将士可以高枕无忧浴血奋战的人,自然也是英雄。
  
  “你这一去,可要好好打起精神,万万不要父皇的期望啊……”他握住了拳头,暗地里对自己说。
  
  “怎么,还没走出去,就走不动了?”就在他还满腹心事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开口调侃他了,“是不是不想去了?”
  
  现在,那个起于草莽、提三尺剑横扫天下,征伐万里,让汉家江山幅员万里的功业盖世的英雄,那个他无数次想要效仿的父皇,就在他的旁边。他是今天亲临来为自己送行的。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他连忙跟父皇来解释,“儿臣只是有些对京城恋恋不舍而已……”
  
  “你这个年纪,第一次出远门,不恋恋不舍才怪。”皇帝轻叹了口气,然后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其实我今天一想,你还小,这么早就派出去,压力确实也太大了,我不能因为自己高兴就拔苗助长,反而让你平白难做。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跟我说吧,到底想不想去?就算你说不想,我也不会怪你的,再让你多学两年也未必是坏事,你随便巡视一下辽东和高丽就可以回来,坐镇后方我可以另外派人去。”
  
  皇帝这席话充满了对儿子的深情,原本就有些心酸的太子,此时差点就流出了眼泪来了。就在这一刻,父亲罕见地对儿子表示出了舐犊之情,他害怕儿子在如此重压之下不堪重负,以至于反而害了他。
  
  一向英明果断的父皇,在自己面前展露感情又有几次?
  
  然而,太子虽然能够感受到父皇的好意,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好意……他是绝对不能接收的。
  
  因为,军国大事是绝对不能够当做儿戏的,虽然并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太子将要去高丽总镇后方的消息,在京的重臣和大将们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他这次退缩,这些重臣将会怎么看他?
  
  再说了,他一直念兹在兹的就是要做出成绩来,不负父皇和朝廷的期待,如果他退缩了,以后他又有什么颜面说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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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9章 区区小国而已
  
  “父皇的心意,儿臣心领了,儿臣真的很感激楸皇。但是儿臣心意已决,一定要完成父皇给予的重任!”他慨然回答,“儿臣如今年纪不大,但是自信已经可以为父皇分忧了,甘罗十二岁就可以为国出使,可以为国夺下五座城池,做上上卿,儿臣已经十四岁了,岂能庸碌无为?儿臣只是有些不舍京城繁华而已,为国效劳的心思却一点都没有动过。儿臣……儿臣此去,顶多晚上留念一下京城和父皇母后,平日里绝不会有所退缩,还请父皇放心!”
  
  “你倒是实诚……”眼见他不说大话,表示自己还会留恋京城,皇上禁不住笑了出来,“好吧,不管怎么说,你这份心意我是明白了,那就希望你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你不用担心我这边,我这边你要什么就给什么,绝不会有迟疑,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接着,他突然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臣子们,他们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远处,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这父子之间的密话。
  
  “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请父皇明示!”太子马上说。
  
  “你是个实诚孩子,其实这很好,治国就是要对万民实诚,少一些奸诈诡谲伎俩,不过你自己实诚,却不能觉得别人也都实诚,要对别人多留个心眼。你是太子,人人都会对你毕恭毕敬,奉承你讨好你,这次你代替我出巡更加是尤其如此,不管是国中之人还是高丽人,他们都会对你满口谀词的,你千万不要被迷了头脑,要清醒,清醒!你得想明白,这天下,少有人是会真心对别人顶礼膜拜的,他们对你毕恭毕敬,要么是畏服你,要么就是想要从你的手里捞好处,你不能因为他们奉承你就脑袋发昏,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时时刻刻记得保住清醒和主见!”
  
  “儿臣明白了。”太子一直听着父皇的教诲,最后他点了点头。
  
  “嗯,其实父皇说这一番话,不是信不过你,而是高丽的情况,远比我之前想的要复杂。”皇帝微微放低了声音,“倒没想到,你去了高丽?除了总镇后方之外,还要再趟一次浑水啊!”
  
  “父皇此言何意?”太子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前几天,内阁收到了驻高丽使团的报告,因为事关重大,他们将报告也马上转给了我,请求我来定夺。”皇上低着头看着太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报告说,最近高丽国主李珲行止不轨,对我朝使团好像越发不敬,使团的意见他也越来越置之不理,似乎有埋怨我朝对高丽干涉太甚的迹象……”
  
  “高丽国主不轨?”太子吃了一惊。
  
  他没有想到高丽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大汉有不满,毕竟他这次去总镇后方,统领攻伐日本,可是十分需要高丽朝廷配合的,如果高丽朝廷掣肘的话,天知道要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思索了片刻之后,他马上问,“儿臣之前并没有参议国政,所以不大清楚,可是好像之前高丽国主一直对我朝致礼甚恭,更何况,前阵子还专门请求要将宗女献给儿臣作为侍妾,这不像是有什么不轨企图啊?”
  
  “怎么?送你两个宗女你就全帮人说话了吗?”皇帝扫了太子一眼。“这倒是长大了啊。”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太子有些尴尬,连忙再为自己辩白,“儿臣只是想……如果高丽国主对我朝有所不敬,那他就不应该还一直在谋求讨好朝廷啊?再说了,现在使团的报告还只是一面之词而已,有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父皇可以召见一下高丽的使臣,问一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儿子尴尬紧张的样子,皇帝禁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就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收到报告的时候,我也是将信将疑,所以将高丽的使臣也召见了过来,跟他询问了一下。”
  
  这高丽的使臣,自然就是李珂了吧。太子心想。
  
  因为是高丽宗室,而且熟悉高丽上下情况,李珂这次也将作为随侍的大臣,和他一起前往高丽,如果真的高丽内部有变的话,那还真是麻烦了。
  
  “使臣……使臣怎么说?”他小心翼翼地问。
  
  “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我只是暗示了一下,结果这使臣反应极大,严词否认高丽国主对我朝有不满的指控,坚持说高丽国主是靠我朝才得以复国的,因此对朝廷感恩戴德,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指控根本是空穴来风。”皇帝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种情况也有些不解,“相反,他还隐约约约指责使团,说是使团在高丽骄横跋扈,让高丽上下苦不堪言。他说高丽国主已经是委曲求全,基本上对使团有求必应,但是使团里面有些人欲壑难填,步步紧逼让高丽实在难以撑持,所以高丽国主无奈之下才会拒绝一些过于过分的要求,惹得使团嫌隙。”
  
  “这……”太子更加惊讶了,“这岂不是在反着指控使团?”
  
  “对啊,没错,虽然他说得隐晦,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皇帝冷笑,“你看,你还没出去呢,这要紧的事就缠到身上来了,高丽朝廷和驻高丽使团打起了笔仗,这还真是罕见。高丽使团说得很重,大幅笔墨都在渲染高丽国主心怀不轨,还透着一股意思,想要让朝廷干脆下令,以国主无子嗣为由,另外从宗室选个幼子来作为高丽世子……”
  
  太子紧咬了嘴唇,陷入到了思索当中。使团给出的这一招很狠,虽然父皇没有明说,但是如果按照他们的建议来做的话,那么高丽国主就会形同被直接架空和废黜了。
  
  在他看来,高丽是大汉的藩国,理应服从大汉朝廷,如果国主真的有什么不轨举动的话,予以惩戒是应该的;但是藩国毕竟是藩国,如果听信了谣言冤枉了国主,擅自废立的话,也实在有损中国的脸面,更加不利于高丽的稳定。
  
  “他们如此各执一词,那以父皇看来,哪边说得有理呢?我们又应该怎么办?”沉思了许久之后,他打算从父皇那里得到一些指示。
  
  ?“你不是说你可以独当一面了吗?现在还来问我?”父亲皱了皱眉头,“我身处千里之外,哪里能够知道高丽的具体情况?你去了,看了,自己想办法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要我去辨明情况,然后来处置?
  
  太子现在明白过来了,刚才父皇为什么对自己这一去这么迟疑,原来高丽的突发情况让他感觉到有些棘手,怕太子处理起来不知所措,也就是在自己毫不迟疑地表示决心之后,父皇才决定让自己来办。
  
  “儿臣……儿臣……”太子心里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刚才那些话,你说得很漂亮,但是做事光靠说是没用的,得靠做,而且要认真做!”皇上盯着太子,“既然原定你去高丽,那高丽的问题就都交给你去办了,高丽国主和使团的纠纷你一个人裁断,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父皇……儿臣惶恐。”太子有些惊疑,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重担又被加上了一层,“儿臣此行是为了总镇征日之战的,不大好分心去处理高丽国内政事吧?而且儿臣之前并没有类似的经验,只怕难以秉公处断,反而让我国国威受损……父皇干脆还是另派钦差去查访吧,把事情查清楚再处理。”
  
  “你刚才说得那么豪情,怎么现在就怕了?”皇帝再度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他这番回答不满意,“你是太子,你是朝廷最顶尖的人,你有整个朝廷做后盾,你也有我做后盾,你怎么会做错?你无论怎么处置,不管是高丽朝廷还是高丽使团都只有接受的份,他们谁不听,你就可以宰了谁!”
  
  父皇这意思岂不是自己可以在高丽为所欲为?
  
  太子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那种兴奋,反而愈发紧张了,因为他知道,不受限制的权力就意味着无限的责任,他从父皇这里领受到了全权处置高丽朝廷和使团纠纷的权力,那就意味着之后的一切后果也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而他的每一个决定,将直接决定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听上去这很畅快,可是这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承受。
  
  “父皇……”
  
  “好了,别再说废话了,既然你想要独当一面,那就要做到底,什么钦差不钦差的,你一个人来做就行了。难道几千大军在你手里,还需要再怕什么吗?”皇帝伸出手来,扶住了太子的两肩,然后用力摇了一摇,“你要高兴才对,到了高丽,你不管怎么做都是对的,这个高丽国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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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父皇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太子明白这是必须遵行的命令,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好!就该拿出这样的胆色来!”皇帝松开了手,显然十分高兴,“你要继承着江山,就多体验体验这种一言而决的感觉吧,这高丽国就送你练手了,希望你能练得好好的。”
  
  经过了片刻的犹豫和迟疑之后,太子终究还是接受了父皇提出来的新任务。父亲说得很轻松,好像他已经把高丽一个国家作为玩具交给了自己、随意任自己摆布一样,可是太子却不会如此轻松视之。
  
  他的主要任务是为征日大军总镇后方,保证他们的远征顺利进行,而高丽国家的稳定就对他的任务至关重要,一点也轻忽不得,而他限制必须靠自己来给使团和高丽朝廷的纠纷作出一个裁决,并且保持住高丽的稳定,这诚然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他相信只要有了父皇这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他就能够做到。
  
  看到太子凝重而又自信的样子,皇帝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那时候他也是在这个年纪去闯天下的,他在徐州摆弄时势,一点一点地积累自己的财富和势力,最终夺取了天下。
  
  二十年过去了,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天下的共主,而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去创下自己的天地了。他有不舍也有忧虑,但是更多的是振奋。
  
  “儿子,马到功成,早日回来!”带着这种无法释怀的感触,他一瞬间抛开了帝王的严肃,纯粹以一个父亲口吻对自己的儿子说。
  
  父子之间临别叙话,就以这样一句充满了期许的话结束了,太子跪下向父皇谢恩辞别,然后慨然转身,带着朝廷给他配属的随从和使臣们踏上了征途。
  
  “恭送太子,太子殿下马到功成!”在太子动身的同时,群臣纷纷躬身行礼,恭送太子此行。
  
  在太子的车队和离去的时候,皇上仍旧久久地驻立在原处,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视线当中一点点变小,直楸最后消失。
  
  “陛下不必担心,太子聪慧,必能为国分忧。”眼见皇上还在沉思的样子,丞相王兆靖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宽慰。
  
  他在文武大臣里面的地位最高,所以他这么做无可指摘。“况且,太子仁爱,又有知人之明,由他来处置,绝不会让高丽怨怪朝廷。”
  
  他是知道高丽朝廷和使团纠纷的内情的,并且他同意皇上让太子来亲自处置高丽的决定。在他看来,新朝第一代武勋集团实力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如果没有准备贸然参与到国政当中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受到重重掣肘,进而就恐怕会对武勋集团产生不满,不利于新朝的未来。
  
  而用总镇高丽之类的方法,太子可以慢慢地培养一个自己熟悉的智囊和参议集团,并且提拔一批新的武勋军官,也可以借此来熟悉军政事务,为自己正式参入到国政当中打好一个基础。
  
  “别老是说好听的话。”皇帝摇了摇头,“世上哪有生而知之的人?还不都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此去我也不指望他能做得多漂亮,一般及格就可以了。要是一般及格都做不好,那就太让人失望了……丞相,你这边这阵子费点心,然后写个条陈方略把,把内阁对高丽纠纷的处置意见写给我,如果太子那边实在没做好,我还得劳烦你们来收拾烂摊子。”
  
  “凡事有备无患,方为正理,臣明白。”丞相也微微躬了躬身,表示自己领命,“不过臣还是对太子有信心,相信这些条陈是用不上的。”
  
  “如果是就好了。”
  
  太子的车队已经在远处的天际线下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了,皇帝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朝阳照耀之下的翠兰天空。
  
  “天下,还有多少事等着他来学啊!”
  
  君臣之间的感叹,没有办法传达到太子的心里,但是他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自从坐进马车之后,就一直端坐在车厢里的座位当中,一言不发。
  
  然而,他边坐着的人却并非如此了。
  
  这个年纪比太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自从坐进车厢之后,他并没有对自己享受到的和太子同乘车舆的殊荣感恩零涕受宠若惊,反而一直好奇地左顾右盼,时而趴在车窗之外看着远处的乡野风景,时而在坐垫上面动来动去,好像精力怎么也用不光似的。
  
  他就是郑森。在那次两个人的私下谈话之后,太子果然就遵照了诺言,在挑选自己身边的随侍人员的时候,就把郑森放在了名单里面,除了郑森之外,他另外只挑选了两个身边的少年侍从。
  
  有些少年侍从对他们享受到的殊荣艳羡不已、心里也希望跟着太子出巡,风风光光地炫耀一趟,而有些少年侍从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太子选中,免得去吃舟车劳动的苦处。
  
  郑森很庆幸太子这么做,当得到了太子的指名之后,他马上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行装,然后为自己的父母写了一封热切的家信,告诉他们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已经和太子相处得十分亲密,而且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不过,因为太子之前的嘱托,他并没有将此行的真正目的跟父母透露一个字。
  
  他是欢呼雀跃地踏上行程的,但是在马车行进了许久之后,一开始的兴奋就慢慢地消退了,他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这个时候他发现,太子殿下还在呆坐在坐垫上,依旧在沉思着,就好像失神了一样。
  
  又这样了啊……
  
  他在太子身边随侍也有好几年了,经常看到太子这样陷入到沉思当中,好像几年了也没有看到太子痛痛快快笑过几次。
  
  做太子也太不好玩了吧?他心想。
  
  在他这样的少年侍从当中,人人都把太子当成未来的国君、当成不可违逆的人来看待,而也许是年纪尚小、或者胆子太大的缘故,郑森却把他看成了一个正正常常的人,而且是一个虽然拥有极高地位、然而在重压之下过得并不快乐的人。
  
  在太子?他推心置腹地说了那一番心里话之后,他这种看法就更加强烈了,太子害怕自己承担不了大任,害怕自己辜负父皇的期待。他不太明白太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如此想,但是他想要让太子更加开心一点。
  
  带着这种想法,他轻轻地伸出手来,然后捅了捅太子的胳肢窝,然后用力揉捏了一下。也只有在车厢这种密闭的空间里面、在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环境当中,他才敢对太子做这种犹如孩童嬉戏的举动吧。
  
  太子被突然起来的攻击给惊醒了,腋下传来的麻痒感并没有逗乐他,反而让他惊怒交加,他猝然板起脸来,然后瞪着眼睛看着郑森,“你做什么!”
  
  毕竟是太子,从生下来就被众星拱月的人,身边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胆敢违逆他的命令,所以多年养成之下虽然他天性温和,但是自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仅仅这一瞪眼,就吓得郑森几乎全身一颤。
  
  不过郑森真是年纪小胆子大,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太子。
  
  “殿下,别这么发愁呀?这才刚刚出来就后悔了吗?!”
  
  “我不是发愁,也不是后悔,是有太多心事要想。”太子很快也收敛了怒气,看着这个胆敢冲撞自己的少年。“这一路上可有得我烦了。”
  
  对自己这么发脾气,太子也有些后悔,所以尽量对郑森和颜悦色。
  
  “殿下,兵来将挡,如果有事,到时候自然就会有办法来处置的,又何必事前忧心忡忡呢?”郑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安慰太子,“太子且放宽心吧,我****国势如日中天,君臣励精图治,将士三军用命,又有我等辅佐太子,天下哪有办不到的事?”
  
  他昂首挺胸,但是因为各自太矮所以显得有些滑稽,再加上这文绉绉的话,以至于太子都被逗笑了。“噗,你……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行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不要跟那些学究似的说话,你还小的很呢。”
  
  “老师都是这么说话的,也没见殿下说不喜欢……”郑森一边辩解,一边自己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笑,一下子车厢里面的气氛就放松了不少,太子心里的重石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看来这次把他带出来真是做对了,要是旁人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有他在至少我这一路上会开心不少吧。太子暗暗心想。
  
  他的那些老师们,不管其他的观点有什么不同,但是在一个问题上是持有共同看法的:他是一国之太子,身负天下之重望,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人盯着他,所以他要沉得住气,不能够将喜怒表现出来,以至于让外界混乱。
  
  他也深深觉得老师们的话很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按照他们的教导来要求自己,很少将个人喜怒表现出来,甚至连对一件事的好恶都不轻易表态,久而久之,在他身边的少年侍从们和老师心里就留下了“太子少年老成,性格坚毅沉稳”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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