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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官人(4月18日 更新至“第1045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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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零九章 最后一夜
  
  大牢中,怀恩正在安慰一脸愁容的吴夫。自打知道吴为在守城,这吴大夫就茶饭不思,魂不守舍了。
  
  “不用担心,我看那小子,不是短命之相。”怀恩颇为敷衍的劝道:“你放宽心,肯定没事儿了。”其实他也不想婆婆妈妈,可这里就他俩人,吴大夫整天阴着个脸不言不语,害的他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简直要闷死了。
  
  “哎,战场上刀剑无眼,”吴大夫忧虑道:“咱们又不能护着他,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我说姓吴的,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老太监郁闷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儿子。”吴大夫闷声道:“你啥时候当上爹,就知道了。”
  
  “你混蛋!”老太监简直要气哭了,郁闷道:“咱家能当爹吗?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竟呜呜咽咽哭起来:“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觉着我是阉人,打心眼里头就没把我当人……”
  
  “这都哪跟哪啊?!”吴大夫哭笑不得道:“我何曾不把你当成兄弟过?”
  
  “那你别板着个脸,”老太监抽抽泣泣道:“你得跟我说话。”
  
  “说什么?”吴大夫投降了。
  
  “随便。”老太监嘿嘿一笑道;“我都快闷死了。”
  
  “哎……”吴大夫绞尽脑汁想了想,“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他娘是怎么认识的吧?”
  
  “你气我呢……”老太监不爱听道:“明知道我们,听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
  
  “毛病不少。”吴大夫郁闷的嘟囔一句。
  
  正拿老太监没办法,突然外头有走道声,吴大夫像遇见救星一样:“送饭的来了。”
  
  老太监眼前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你儿子不让吃别人送的饭。”说着生气道:“这臭小子,三五天不来一趟,是不是存心想把咱们饿死啊?”
  
  “不是的。”回答他的却是吴为。守卫打开牢门,放他走进去。
  
  “啊!你终于来了!”老太监登时不理会吴大夫,满脸堆笑迎上去,一双眼却直勾勾盯着吴为手里的食盒。
  
  “这阵子战事吃紧,实在抽不住时间来送饭。”吴为歉意道:“只能一次多送几天的了。”
  
  说着,他把沉重的食盒搁在桌上,老太监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见里头什么火腿烧鸡盐水鸭,塞得满满当当,赶忙扯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道:“仗打得怎么样了,输了没?”
  
  “有你这么问的吗!”吴大夫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拍老太监的后背,险些没让他把鸡腿骨戳到嗓子里。“再胡说八道别吃了!”
  
  “呃……”老太监很明智的只吃不说话。
  
  “父亲,”吴为却轻声道:“怀伯伯没说错,明天很可能就是城破之日了。”
  
  “啊?!”吴大夫吃了一惊。
  
  怀恩也噎住了,打个嗝,继续吃他的饭。
  
  “那你想好生路了吗?!”吴大夫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儿子。
  
  “没有,”吴为摇摇头:“我们已经约定好了,要与城墙共存亡。”
  
  “你是北镇抚司的二把手,”吴大夫皱眉道:“想逃一条命,还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是。”吴为叹口气道:“但我不能逃,不然这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
  
  “你!”吴大夫生气了,刚要训他,就听老太监幽幽道: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榆木脑袋。”
  
  “扑哧……”吴为被逗笑了。
  
  “你!你……”吴大夫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郁闷道:“难道老子要绝后了?!”
  
  “不会。”吴为轻声道:“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又来了!”吴大夫一皱眉,又要不耐烦。
  
  “父亲先听我说完。”吴为轻声道:“明日城破,你们要是还待在牢里,必会落入汉王之手。他能让你们活吗?肯定会把怒气都撒到你们身上。”说着他一脸乞求道:“我知)你们不怕死,可眼下你们只会白白牺牲,那又何必呢,父亲?!”
  
  “这个……”吴大夫和怀恩对视一眼,吴为说的在理,他们的牺牲是要有意义的,不是白白给汉王撒气用的。
  
  “确实,要是太子输了,咱们还在这儿干嘛……”怀恩使劲咽下满口的鸡肉,噎得瞪一下眼道:“要不,咱们走?”
  
  “对对!怀伯伯说得对!”吴为点头如啄米道:“父亲,您今年还不到五十,努努力,一样能传宗接代!”
  
  “滚!”吴大夫一巴掌拍的吴为七荤八素:“没大没小!”说着板起脸,闭目深思道:“让我想想再说。”
  
  “好。”吴为点点头,便在一旁安静的等着。谁知一直等到怀恩吃饱喝足,他爹还没睁开眼。
  
  “我说……”怀恩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吴大夫道:“你爹不会睡着了吧?”
  
  “不会吧。”吴为不是很确定。便小声叫道:“爹。”
  
  “啊。”吴大夫一下睁开眼,不好意思道:“哎呀,打了个盹儿。”
  
  “……”吴为那个晕啊,哭笑不得道:“那您想好了吗?”
  
  “啊。”吴大夫轻叹一声道:“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我们明天看看再说。”说着笑笑道:“凡事总有万一,万一守住了呢,我们这一走,不是害了你和王贤?”
  
  “哎……”吴为苦笑道:“不可能的。”
  
  “永远不要说不可能。”吴大夫淡淡道:“说了不用操心就不用操心,就凭这个破牢房,你手下那点儿三脚猫,还困不住我俩。”
  
  “那倒是。”怀恩也很赞同道:“小子,你们镇抚司的素质也忒差了。”
  
  “哎……”吴为还能说啥。见父亲主意已定,他只好道:“那我明天看守不住了,就让人来报信。”
  
  “好,这主意不错。”怀恩笑道:“我们一接到信就跑。”
  
  “对。”吴为点点头,看向父亲,见吴大夫终于点头,他才放了心。
  
  离开牢房时,他对外头的百户道:“明天辰时左右,你就进去禀报,说守不住了,让他们赶紧逃命!”
  
  这牢房内外全都是吴为的心腹,那百户更是只听他的,闻言点头道:“您放心吧。”
  
  “嗯。”吴为点点头,深深看一眼牢房,这才离开了大牢,回到北面城墙。
  
  此时的北面城墙,到处火把照天,成千上万的军民,推着车、挑着担,拿着泥瓦刀,在那里连夜修补城墙。
  
  “大人!”见他回来了,副将忙迎上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是打了打气,说援军快到了。”吴为有些体会到莫问当时的心态了,大伙的处境已经够悲惨了,不能连他们的希望都给夺走……
  
  “哎。整天说快到了快到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副将虽然嘟囔着,但明显还是得到了心里安慰,指着热火朝天的城墙道:“今天晚上太难得了,大伙加紧干,能修补个七七八八。”
  
  “嗯。加把劲儿!”吴为把外套一脱,也挑起一筐砖来,往城墙上运去。虽然知道这是徒劳的,但每垒上一块砖头,都会让将士们心安一分……。
  
  那厢间,吴为在和一群老爷们挥汗如雨,吭哧吭哧的搬砖。这厢间,二黑也在挥汗如雨,吭哧吭哧的和龙瑶战在一处。
  
  “啊……”二黑一阵痉挛,趴在龙瑶身上,又翻身往床上一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咧嘴傻乐。“娘子,原来你起浪来,是这样啊!”虽说龙瑶已经跟他成婚一年多,可因为那段往事,龙瑶一直不给他好脸色,床第之事也是能少就少。就算是上了床,也从来都没什么反应。
  
  这回二黑一回来,龙瑶突然一反常态,把他按在床上就主动进攻了。二黑一开始还乐不可支,心说这下可过瘾了。可是哪知道,这种事上,男人终究要比女人吃亏,连番鏖战下来,他已经手脚软了,龙瑶却越战越勇!
  
  
  “啊,还来?”二黑有些傻眼道:“这都七回了?”
  
  “才六回。”龙瑶冷着脸道:“不许偷懒!”
  
  “夫人啊,”饶是二黑身强体壮,这会儿也是两腿软,后背酸痛了。小声央求道:“为夫明天还要打仗呢。”
  
  “不管!”龙瑶女王一样下令道:“你先把这场仗给我打好!”
  
  “哎……”二黑心虚的应一声。
  
  “怎么,不行了?”龙瑶女王柳眉一挑。
  
  “怎么会呢?”二黑哪能承认自己不行,心说老子豁出去了,这最后一晚上,怎么也得让她满意!
  
  二黑便咬牙切齿、重振雄风,再次和龙瑶杀在一处!龙瑶自然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和他交战!起先二黑还有些勉强,渐渐又尝到甜头,愈杀的忘乎所以!
  
  两人这场连番大战,一直战到蜡烛烧尽还没收兵。
  
  烛火摇动几下,终于熄灭了。一黑一白两具身子拼命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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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二六章 俘虏
  
  纪纲带人冲进天香庵,里头的众道姑惊着四处逃窜,这处圣洁之地,自建成之日,还未被人如此亵渎!
  
  纪纲长随朱棣左右,自然和徐妙锦见过很多次,可这天香庵,他竟一次都没踏足过!因为在朱棣眼里,他就是一条狗,怎么能让狗脏了仙女的住处?!
  
  此刻,纪纲就站在天香庵的青砖地面上,看着庵里的女子惊慌奔逃,心头竟涌起无比亢奋的快感——朱棣,我今天就要毁掉你视若珍宝的东西!
  
  “站住!”一身鹅黄道袍的徐妙锦,终于出现了。她挡在月门洞口,对纪纲怒目而视:“纪纲!你要造反吗?”
  
  “呃……”一看到风华绝代的徐妙锦,纪纲的心便猛地一缩,大脑一片空白。这可是朱棣都得不到的女人啊!纪纲每次见到她,都不敢抬头,唯恐控制不住目光,惹得皇帝不快!
  
  但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女人,再不用管朱棣去死了!
  
  ‘可真是美如天仙啊……’纪纲贪婪的打量着徐妙锦的样子,只觉着美人生气的样子都是那样的销魂。一旁的袁江、庞瑛更是看傻了,心说:‘怪不得皇上会为了她狂,要是她能对我笑一下,就是立即死了也值!’
  
  “哼……”徐妙锦早就习惯了男人倾慕的神情,但像这样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目光,她还是头一次领受。不禁怒火中烧道:“纪纲,我问你话呢!”
  
  “哦……”纪纲才回过神来,咧嘴狞笑道:“让真人说对了,我就是造反了!”
  
  “什么?!”徐妙锦惊呆了,她一切的信心,都来源于自己的身份,只要对方不敢承认造反,就不敢对自己太过分。可现在,纪纲直截了当承认了,她的身份便不能提供任何保护了。
  
  她现在,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知道说什么都白搭,徐妙锦索性不再废话,冷声问道:“你就是造反,也该去找爷们厮杀,来我这女人堆里撒野有什么用?”
  
  “……”纪纲被徐妙锦戳中痛处,他要是还有指望,岂会亲自来天香庵抓人?不过是注定失败后的报复罢了!纪纲把脸一黑,闷声道:“本座自有主张,真人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路上慢慢讲给你听。”
  
  “你……”徐妙锦不禁错愕一下,她本以为对方是来抓王贤家人的,原来连自己也不放过。
  
  “真人应该感谢我才是,”纪纲打量着徐妙锦因为生气而起伏明显的胸部,怪笑道:“你被朱棣那老东西囚禁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敢还你自由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哼……”徐妙锦刚要反唇相讥,就见王贤的家人一个不拉,被锦衣卫押了出来。
  
  “都督,王贤家眷在此,只是少了他的儿子!”负责去拿人的千户沉声禀报道。
  
  “应该是被那几个牛鼻子带走了。”袁江轻声道。
  
  纪纲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九曲桥上的战事,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的目标,都还在庵中没逃出去……
  
  纪都督背着手,从一个个王贤家人面前走过,扫兴的是,他只在一个粗浑夫人脸上看到了恐惧,其余人都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纪纲在一个单薄的江南女子面前停下,打量一番道:“你就是王贤的妻子?”
  
  那女子正是林清儿,她轻轻一撩额前的乱,淡淡道:“有道是祸不及家人,纪都督这样做,为免让天下人笑话。”
  
  “笑话?!”纪纲登时怒气上涌,咬牙切齿道:“你丈夫这几年,处处跟本座作对,坏了我多少事情!”这话说的十分保守,因为纪纲落到这注定身败名裂的一步,完完全全都是拜王贤所赐。只是死要面子的纪都督,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既然铁了心和我做对,就要有家破人亡的觉悟!”纪纲冷冷瞥一眼林清儿,看向王兴业夫妇,“王贤是你们的儿子?”
  
  “那当然!”王兴业自豪的点点头:“只有老子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放屁!”老娘不满道:“儿子是我生的,你才出了多少力!”
  
  “哎呀老婆子,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拆我台了。”王兴业哭笑不得。
  
  “你们现在只管自豪,”纪纲恨声狞笑道:“很快就会让你们后悔,为什么要生出这个儿子来!”说着把手一挥道:“带走!”
  
  锦衣卫便押送着徐妙锦和王贤的家人,出了天香庵。走过满地尸的九曲桥时,林清儿他们看到了四位道士的遗体,四人怒目圆睁,死后依然保持着挥剑杀敌的姿势……
  
  女人们掉下泪来,她们没看到灵霄几个在场,显然这几位道士没有白白牺牲,灵霄他们逃生了,三个孩子也应该已经幸免……
  
  早有几辆马车候在那里,一行人被押到桥头,便被锦衣卫驱赶着上车。突然前方一阵骚动,竟有官差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什么情况?”纪纲皱皱眉,待看清来的不是军队,而是一些捕快差役,心才放回了肚子里道:“薛居正脑袋被门夹了?”虽然汉王命张軏率军镇守京师,但应天府尹依然是薛居正。毕竟,这种人口百万的大城市,没有经验丰富的府尹管理,几天就会彻底乱套。
  
  好在薛居正也很老实,一直默默履行自己的职责,和汉王军并未有冲突,是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微妙的共存至今。
  
  但今天,薛居正也不知了哪门子疯,一听说纪纲冲击天香庵,便点齐三班衙役、弓手民兵,气势汹汹带着一大群人就来了!
  
  “拦住他们!”薛居正一到天香庵外,就看到徐妙锦被押上车,登时七窍生烟,跳脚下令道:“他们敢绑架徐真人,不能让他们过去!”
  
  三班衙役赶忙设置路障,把去路给堵上了。不过看他们一个个脸色白,就知道都快要吓破胆了……能不害怕吗?对面可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这京城可在汉王军手中!他们这些官差在老百姓眼里凶横凶横的,可在官军眼里,就是一群,更别说锦衣卫了……
  
  “薛居正!”袁江不耐烦的走上前,他听许应先说了,方才锦衣卫追捕逃走的四人时,就是撞上这一群白痴,才被挡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四人逃之夭夭的!这会儿又见他们不知死的拦驾,袁江肚子里这个话啊,训孙子一样呵斥薛居正道:“你他妈活腻了,赶紧滚开!”
  
  “袁大人,”薛居正黑着脸,排众而出,和袁江针锋相对道:“本官身为应天府尹,有保境安民之责,岂能任你们行凶绑架、扬长而去?!”
  
  “呵呵,胆子够肥啊!连咱们锦衣卫的闲事都敢管!”袁江冷笑一声,刷得抽出绣春刀道:“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说着高喝一声道:“我说三个数,不让开的话,你们统统都得死!”
  
  “一!”袁江爆喝一声,锦衣卫齐刷刷抽出绣春刀,火枪手也端起了手中火铳。
  
  众衙役面露惊恐,骚动起来。见薛居正黑着脸纹丝不动,他们也只好强忍着不动弹……
  
  “二!”袁江又喝一声,锦衣卫向前一步,火枪手准备点燃引信。
  
  众衙役惊恐到了极点,不少人吓得小便失禁……
  
  “三!”袁江最后一个字出口,密集的枪声响起,却没有打中几个人,因为就在‘三’字出口之前,那些衙役捕快、弓手民兵,呼啦一下全都躲到路边上了……只丢下他们的府尹大人,孤零零站在路中央。
  
  “哈哈哈!”袁江放声大笑道:“一群废物!”笑毕,他睥睨着薛居正道:“自取其辱!”说着一挥手,队伍便向前开进!薛居正依然站在那里,怒视着嚣张跋扈的锦衣卫!
  
  锦衣卫开过来,把他撞倒在地,队伍隆隆而过,烟尘淹没了薛居正的身影……人们隐隐约约听到他最后在喊徐妙锦的名字……
  
  马车上,徐妙锦悲叹一声,闭上眼睛。
  
  步军走过后,车队开了过来,突然从街两侧的墙后面,飞出一个个冒着浓烟的瓷罐来!如果经历过镇江城外那场突击战,就会一眼认出,这正是北镇抚司采用的烟雾弹!
  
  护卫马车的锦衣卫纷纷拔刀,想把瓷罐挑开,但那瓷面触之即碎,滚滚浓烟依然奔涌而出,转眼就把车队笼罩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纪纲在烟雾外,隐约能看见有人从墙上跳下,冲入烟雾中。他见状冷笑一声,对一旁的庞瑛道:“王贤的小崽子来救人了!”
  
  庞瑛点点头,打个尖利的唿哨,弓弩手和火枪手便瞄准了烟雾丛,不分敌我的乱射一气!
  
  那箭矢弹丸密密麻麻,如冰雹一般砸入了烟雾丛中!
  
  “老祖宗,”许应先见状目瞪口呆道:“这下还能有活口吗?”
  
  “放心,马车都是特制的。”庞瑛淡淡道:“车里人不会有事的。”
  
  “那车外头的,”许应先失声道:“可都是咱们的人啊!”
  
  庞瑛冷漠的看他一眼,没有答话。显然手下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只是消耗品而已……
  
  许应先那惊恐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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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三零章 不速之客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但这句话在纪纲手下身上却失效了,这些前锦衣卫变身海盗的第一笔买卖,就做的十分漂亮!不到一天工夫,便洗劫了十来个村子一个镇子,满载着抢回来的东西还有女人,得意洋洋的返程了。
  
  不过有道是‘官匪一家’,看他们驾轻就熟的样子,和土匪显然是同行,所以那句老话也可以说没错。
  
  回到徐公岛,弟兄们兴高采烈把抢来的东西搬下船,这下终于不用为纪都督的婚礼愁了!士卒们将抢来的红绸红布甚至红被面,缠绕的到处都是,还挂起了红灯笼,贴上歪歪扭扭的囍字。又把纪纲的房间打扫出来,安上红烛银帐,铺上簇新的龙凤被面,甚至还搬来了五斗橱、大衣柜,一间像模像样的新房便布置出来了!
  
  看着新房里的一切,袁江赞不绝口道:“这事儿办的到位!老许有长进!”
  
  “嘿嘿,那当然……”许应先得意的挠着肚皮。
  
  “啥长进?”旁边和他一同去抢劫的千户,却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不过是正好有户人家娶媳妇,让他一锅全端了!”
  
  “我说呢……”袁江哈哈大笑道:“把人家结婚的东西都抢来,让人家怎么娶新娘子?”
  
  “还娶啥新娘子。”千户怪笑道:“新娘子都让他抢来当压寨夫人了!”
  
  “老子代劳了,嘿嘿……”一想到那娇柔可爱的小新娘,许应先小腹就像有团火在烧。恨不得这就冲回去,把那小娘皮给办喽!
  
  众人正说笑,忽然一名百户冲进来,一脸惊恐禀报道:“大,大人,不好了,官军追来了!”
  
  “什么?!”袁江几个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官军竟能找到这儿来!三人也顾不上别的了,跑到军营的望台上一看,果然见十几艘样式相同的大船,正扬帆顺风而来!这样整齐划一的大船,显然都是官府的。看他们的航向,显然是直扑徐公岛的!最多顿饭工夫就会进港!
  
  “让兄弟们赶紧备战!”袁江大声下令,亲手敲响?望台上的警钟!
  
  ‘铛铛铛……’的警钟声,惊动了在准备婚礼的官兵,也惊扰到在量体裁衣的纪纲纪都督。
  
  却说许应先他们洗劫镇上时,把镇上的裁缝也抓回来了,命他给新郎新娘裁剪大红吉服,这会儿那裁缝,正战战兢兢拿着尺子在纪纲身上比划呢……听到警钟声,纪纲脸色大变,一把推开那裁缝,大步走了出去!
  
  半山腰的徐公庙,也听到了警钟声,王兴业腾地站起来,扒着窗棂往外张望,可惜他这东配殿的视线,全被围墙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正殿的徐妙锦却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海面的情形,一见到那支气势十足的船队,她一颗芳心中,登时溢满了激动之情……是他!一定是他!他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便是我的命运!
  
  看着双手紧紧抓着窗棂,满眼激动泪水的徐妙锦,郑绣儿一颗心里五味杂陈……。
  
  等纪纲来到码头,码头上已经乱成一团,将士们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有人想上船,有人想去炮台,还有人不知该干什么,就是跟着茫然无措的乱跑。
  
  让这些步兵突然转行成水兵,这样乱套是必然的。所以说,隔行如隔山这句话,的确还是对的。
  
  纪纲皱皱眉头,不理会到处乱窜的部下,径直登上了望台,那支船队已经愈近了!站在望台上,已经可以清晰看到船的细节,还有船头飘扬的旗帜!
  
  “都督,”袁江忙禀报道:“这些船不像是军舰。”他毕竟没接触过水师,所以之前仅凭着轮廓无从分辨,直到那些船近了,看上头没有炮台,没安撞角,才看出似乎不是作战船只。
  
  “废话!”纪纲啐一口道:“这他妈是盐运司的盐船!”
  
  “老祖宗真是见多识广!”许应先忙马屁奉上。
  
  “屁!”结果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纪纲没好气道:“你瞎吗?没看见船头挂着大旗,上头写的什么?”
  
  众人还真没仔细看,当然是因为之前距离远、看不清,这会儿定睛一看,只见那大旗上写着一行斗大的黑字‘两浙都转运盐使司’,旁边还竖着一面稍小的旗子,上头只有一个大大的‘杨’字!
  
  “两浙盐运使,那不是杨魏吗?”袁江眼前,浮现出一个凶恶猥琐的大胖子!
  
  “不是他是谁?”纪纲冷笑一声道:“他是汉王的铁杆部下,能在这里碰上,也是缘分了!”
  
  “老祖宗,”许应先瞪大眼道:“您说他不是来打我们的?”
  
  “要打也轮不着他盐运司。”纪纲放声笑道:“一帮运盐的虾兵蟹将,怎么跟我们打?用盐齁死咱们?”
  
  “哈哈,也对……”众人笑起来,心放下大半。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保持戒备,警惕的派出快船联系对方,询问他们的意图。
  
  顿饭工夫,快船去而复返,带回了一名盐运司经历,那经历向纪纲行礼道:“我家转运使大人押送官盐赴北京,因前方有暴风,故率众前来躲避。”
  
  “哦?”纪纲等人互相看看,心说这也太巧了,袁江等人用目光询问纪纲,纪纲眯着眼,看看岛上五千多弟兄,再看看那十多条盐船,咧嘴笑了:“嗯,我和你家转运使乃是故人,请他只管入港避风。”
  
  “多谢大人!”那经历欢喜的向纪纲道谢,便上船回去报信了。
  
  看着那经历的背影,袁江低声道:“都督,您是怎么考虑的?”
  
  “这杨魏是朱高煦的老部下,此番汉王树倒,他们这些猢狲肯定要跟着遭殃。”纪纲缓缓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接触一下没有坏处。”
  
  “当心有诈啊!”袁江不无担心道。
  
  “不怕!”纪纲却摇头道:“既然他说是盐船,那手下最多几百人,让弟兄们小心点儿,他这么点儿人能翻起什么浪花来?”说着他狞笑一声道:“要是敢乱来,老子就宰了?!吃了他这十几船官盐!”
  
  “那可是好几百万两银子啊!”许应先口水都要下来了,他彻底以海盗自居了。
  
  “总之,静观其变吧。”看着那些盐船缓缓入港,纪纲紧一紧斗篷,沉声道:“咱们迎一迎去!”。
  
  “哎呀,”船到码头,一个立在船头的大胖子,便朝纪纲激动的一抱拳:“果然是纪大哥!”
  
  “杨贤弟!”纪纲也抱拳回礼,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台风。”踏板一架好,那大胖子便迫不及待跑下来,他沉重的身子把踏板压得吱呀乱响,让人担心会不会一下掉到海里。
  
  还好,大胖子顺利上岸,噗通就给纪纲跪下了,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呃?”纪纲闻声一愣,双手扶起这叫杨魏的大胖子,试探问道:“兄弟不是运盐进京,遇上风暴前来躲避吗?”
  
  “那不过是说辞罢了!”杨魏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哎,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咱们回营说去。”纪纲递个眼色给袁江等人,侧身把杨魏让进军营。
  
  军营里,将士们整齐列队,这些都是正牌锦衣卫出身,如今虽然落了草,但毕竟时日尚短,往那一站,还是天子亲卫的风范!为了镇住杨魏,纪纲把所有人都摆出来了,看起来效果不错,只见姓杨的一张胖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敬畏之色!
  
  纪纲微微得意,把杨魏让进了营房,杨魏一看到处张灯结彩、悬红挂绿,还贴着囍字,不由笑问道:“哥哥,这是谁要成亲啊?”
  
  “呵呵……”纪纲笑而不语。
  
  “啊!”杨魏恍然道:“一定是哥哥了!”说着一张胖脸笑成了荷花,又是作揖又是道贺:“恭喜哥哥、贺喜哥哥,要不怎么说我走运呢,竟赶上喝哥哥的喜酒了。”
  
  “是是。”纪纲笑着把杨魏请进房,让人上了茶,屏退左右,低声问道:“兄弟,你跟我交个底,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这唱的啊……是天下英雄归瓦岗。”杨魏苦着脸道:“哥哥有所不知,前番我家王爷突然来信,说自己要起事,让我准备配合!”
  
  “嗯。”纪纲喝着茶,点点头,听他说下去。
  
  “我虽然干了十多年盐官,可这身家性命都是王爷给的,自然责无旁贷,便把两浙今年的官盐银子加上历年积存共三千万两,一股脑都给了王爷。”杨魏愁眉苦脸道:“我还和一干老兄弟积极招兵买马,实指望王爷一旦起事,咱们就在浙江呼应。”
  
  “哦,”纪纲搁下茶盏道:“结果呢?”
  
  “结果……”杨魏吃了黄连一样,大倒苦水道:“王爷突然又一封信,说皇上早有准备,没戏了,让我们设法自保。”说着他使劲揉着脑袋道:“我这下可被坑苦喽,三千万两的窟窿啊,我怎么补啊?!”说着他可怜巴巴的看向纪纲道:“后来听说纪大哥也反了,带兄弟从上海县出海,我就赶忙带上兄弟,以给朝廷运盐的名义出来,投奔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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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三一章 潜入
  
  “哦。”听了杨魏的话,纪纲上下打量他一番,叹气道:“兄弟,不是我不收留你,实在是你看这岛上五六千人马坐吃山空,自己都养活不了自个儿,怎么养活你们?”
  
  “大哥自可放心,我不是空着手来投奔的!”杨魏伸出胖胖的指头,一指外头道:“您看到那些船了吗,满满的都是官盐,这可都是钱啊!”说着笑道:“兄弟我有销路,找人一接盘,少说三五百万两银子就到手了!”
  
  “唔,”纪纲沉吟起来,见他不想答应,杨魏噗通就跪下了,使劲磕起头来道:“求大哥收留,不然兄弟我就无路可走了!”
  
  “兄弟快起来,”纪纲赶忙扶起杨魏道:“我也没说不收留你啊!”
  
  “太好了!”别看杨魏肥似猪,人却精如猴,见状忙顺杆就跑,使劲给纪纲磕头道:“小弟拜见哥哥,往后只要哥哥吩咐一声,那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哎!贤弟……”你道纪纲不想把杨魏这员猛将收入帐下?不然他让人摆什么架势?他这番做作,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压住杨魏罢了…… 。
  
  就在纪纲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杨魏的船队吸引的同时,数艘乌龟壳似的怪船,从徐公岛的背后浮出海面……这怪船和当初在通州,神不知鬼不觉营救王贤、徐妙锦的潜水船样子十分类似,只是更大更结实!
  
  船顶舱盖打开,露出邓小贤那警惕的脸,他朝海岛方向仔细观察,没有觉异样,便双手一撑,出了船舱。
  
  紧跟着,王贤和他一众手下,穿着鹿皮水靠,头戴鹿皮泳帽,从乌龟壳里爬出来,悄悄游到岛边的礁石上,上了岸,王贤摸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面前十几丈高的陡峭悬崖!那悬崖平如镜面,没有立足的地方。也正因此,纪纲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另一面,崖顶烽火台上虽然有人把守,但也朝着海湾张望,没有注意到这几艘悄悄靠近的潜水船。
  
  这峭壁却难不住心严这样的武林高手,他指一指腰间缠着捆绳子的心意,示意他露一手。
  
  心意点点头,摘下腰间的牛皮绳,一圈圈盘在手臂上,最后手中握着个锚钩,瞄准了峭壁顶部,气沉丹田、猛地一掷,那锚钩便带着绳索呼的一声飞射上去,正钩在峭壁顶部的一块大石上。
  
  心意双手使劲拽拽,见没有问题,便攀着绳索,轻巧如猿猴般爬了上去。
  
  另外几个师兄弟也跟着爬上去,重新固定好了绳索,便招手示意王贤心严等人也上来。
  
  “师弟,”心严别人不担心,就担心王贤一个:“你行吗?”
  
  “瞧不起人了是吧。”王贤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双手攀住牛皮绳,气沉丹田、力灌双腿,蹬着岩壁就窜了上去,动作虽然不如和尚们优美,但显然也是练家子。
  
  转眼之间,王贤已经攀上了十几丈的悬崖,稳稳立在崖顶,对随后上来的心严报以微笑。
  
  “师弟你误会了,”心严小声道:“我知道你功夫不错,这点儿高度难不倒你,我是担心你的伤口,一力会不会迸开。”
  
  “呵呵……”王贤一抹头上的汗珠,脸色白道:“快让心玉师兄给我看看……” 。
  
  一行人都上来,轻而易举的夺取了烽火台,烽火台上的七八个守军,甚至连动作都没变,就被众和尚制住了。
  
  接受完检查,幸好安然无恙的王贤,在邓小贤等人的陪伴下,来到烽火台中,透过望孔向下瞭望,整个徐公岛的阳面便一览无余了。他看到军营里攒动的人头,还有码头上密集的船只。收回视线,他的目光落在半山腰那座破庙处,不知怎的,一颗心就颤了一下。
  
  “大人,”周勇审问完了守军,过来禀报道:“已经问清楚了,徐真人和您的家人,都被关在那座徐公庙里!”说着他伸手一指,正是王贤刚才看到的那座破庙。
  
  “这真是天助我也!”邓小贤开心道:“咱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人,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都不会惊动他们!”
  
  “嗯。”王贤点点头,很是高兴,对邓小贤和时万道:“把庙里的情况摸清楚,天一黑咱们就动手。
  
  “得令!”邓小贤和时万领命而去,顿饭工夫便转回来了,前者对王贤道:“大人,消息没错,您的家人确实在那座庙里,不过看守过百人,而且都是练家子。咱们救人没问题,可要想无声无息,不给他们敲警钟的机会,恐怕做不到。”
  
  “不能惊动军营的大部队,不然我们逃不出去。”王贤眉头紧锁。锦衣卫的实力不容小觑,一旦听到警报,很快就会赶来支援,根本不会给他们从容逃脱的机会!“看来需要从长计议。”
  
  “而且还有个坏消息……”邓小贤低声道。
  
  “什么坏消息呢?”王贤问道。
  
  “是……”邓小贤迟疑一下道:“徐真人和郑姑娘早些时候被提走了,应该不会回庙里了!”
  
  “纪纲要她们干什么?”王贤心一紧,神情凝重下来。
  
  “听那几个喽啰议论,”邓小贤看看王贤,小声道:“说今天晚上,纪纲要和徐真人成亲……郑姑娘作填房……”
  
  “他活腻歪了!”王贤一下子就七窍生烟,两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旁人只道他是因为郑绣儿,殊不知他多半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见王贤像头愤怒的公牛,在烽火台中踱来踱去,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等着他平下气来拿主意。
  
  “这样吧。”王贤毕竟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一会儿就平静下来,冷静思考一番,对众人道:“天黑之后,咱们分头行动,”他看看邓小贤,沉声道:“你带大伙去徐公庙附近埋伏,伺机行事。”他顿顿道:“看看夜里有没有好机会,能救出我爹娘!救出来之后就直接走人,不用管我们!”
  
  “大人那您呢?!”邓小贤担忧道。
  
  “徐真人不能不救,”王贤低声道:“我得去探听一下情形,好伺机营救。”
  
  “大人,那太危险了!”众人都不同意。徐妙锦现在可在纪纲的军营里!那里头可是五六千锦衣卫!想偷偷潜入进去,还得把人救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时万忙请缨道:“还是让属下替您去吧!”
  
  “不行,”王贤摇摇头道:“兹事体大,我必须亲自前往。”说着神秘的一笑道:“再说也不用太担心,我保证大摇大摆走进去,都不会有人盘问。”
  
  “真的?”众人不信。
  
  “当然是真的。”王贤俯瞰着下方的军营,自信的笑道:“一切尽在掌握!” 。
  
  这会儿夕阳西下,太阳已经落到海面上,说话间就要天黑了。
  
  纪纲终于矫情完了,拉着杨魏的手走出门来,对外头的众兄弟大声宣布道:“打今儿起,杨大人就是咱们的生死兄弟,大家是一家人了!”
  
  “喔……”众弟兄欢呼起来,人越多,对于他们的建国大计就越有利。
  
  “大哥!”杨魏激动的泪流满面道:“我和手下六百号弟兄的命,是您的了!”
  
  “好兄弟!”纪纲揽着杨魏肉呼呼的膀子,好像今晚的新娘是他一样。“咱们明儿个就开香堂、拜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杨魏使劲点头,腮帮子上的肉直颤悠。
  
  “今晚,”纪纲咧嘴笑道:“咱们就好好乐呵乐呵!”
  
  “恭喜都督双喜临门!”袁江等人欢喜道:“今日既要迎娶天下第一美人,又得了杨大人这位虎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哈哈……”纪纲乐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心说,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不到在这山穷水尽之处,老子竟转运了!
  
  “天下第一美人,”杨魏一听,两只小眼激动的直放光:“不会是徐妙锦吧?!”
  
  “除了她,”袁江等人一个个趾高气扬、与有荣焉道:“还有谁能当上这个称号?能入得了我们都督法眼?”
  
  “是是。”杨魏激动的抓耳挠腮道:“那可得好好庆祝庆祝!想不到大哥的艳福,比皇上还强呢!”
  
  “那当然!”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夜幕降临,军营里点起灯火,一串串大红的灯笼、映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一堆堆熊熊的篝火上,炙烤着整头的牛羊,营中一片热闹气氛!
  
  稍有不谐的是,眼下营地里,除了纪纲的五六千人,还有新加入的杨魏一干人等,双方还不熟悉,纪纲的人还对杨魏的人抱有戒意,所以不光不带他们玩儿,还不时投去戒备的目光。
  
  杨魏出来一看,见自己的手下围坐在角落,和纪纲的人泾渭分明,不悦道:“都在这儿待着干什么,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啊。”
  
  “大人,不是咱们不想过去,”手下苦笑道:“是人家不带咱们玩儿。”
  
  “这不简单?活人能让尿憋死。”杨魏便带着几个手下走过去,对在那里清点酒坛的袁江道:“这是今儿的喜酒。”
  
  “啊。”袁江点点头,有些愁,人太多酒太少,一人都分不够一碗。
  
  “什么酒,我尝尝。”杨魏说着,也不等袁江答应,便拿起瓢来舀了一瓢。袁江一看,心说:‘得,又少一碗……’
  
  “呸!”更可气的是,那死胖子喝了口酒,就像喝了泔水一样,苦着脸吐出来,骂道:“这什么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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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三二章 婚礼
  
  “这也是酒?!”杨魏像喝了泔水一样,大惊小怪起来。
  
  “怎么不是酒!”袁江还没说话,许应先先急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抢来的!
  
  “你自己尝尝!”杨魏舀一瓢递给许应先,许应先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脸色登时就不自然了,咽了几下没咽下去,终究还是吐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味儿?”许应先瞪着袁江道:“我刚带回来的时候,虽然粗一些,可好歹还有酒味儿!”
  
  “你才带回来多点儿酒?”袁江没好气道:“不兑上水,怎么分的过来?”
  
  “你兑了多少水?”许应先问道。
  
  “大概是……”袁江想一下道:“十比一吧?”
  
  “十分酒兑一份水?”许应先问道。
  
  “倒过来。”袁江闷声道。
  
  “什么?!原来你不是往酒里兑水!”许应先大呼小叫道:“你是往水里兑酒!”
  
  “大呼小叫什么?!”袁江赶忙捂住许应先的嘴:“别让人听见了。”
  
  “人家就是听不见,还喝不出来吗?”许应先没好气道。
  
  “有酒喝就成了,”袁江叹口气道:“别要求那么高了。”
  
  “哎……”许应先郁闷的直挠头,却见杨魏的胖脸上满是笑意。郁闷的瞪他一眼道:“少在这幸灾乐祸,有本事你弄酒去!”
  
  “这有何难。”杨魏得意的笑笑,对身旁的手下道:“去船上,把上头的酒都搬下来!”
  
  “是!”杨魏的手下应一声,呼啦啦五百多人全跟着去了。
  
  “你船上有多少酒啊?”许应先一见去了这么多人,不禁瞪大了眼。
  
  “兄弟有所不知,这船出海需要有重物压舱底,兄弟盘算着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就把转运司的酒库给搬空了!”杨魏嘿嘿一笑道:“那可都是洪武年间存下的女儿红啊!”
  
  “女儿红,”许应先笑道:“这酒名还真应景。”
  
  “那当然,江浙一带但凡生了女儿,都会酿一批酒,埋在地下,等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来请客饮用,美酒醇香、酒色酡红,因此命名女儿红。”杨魏毕竟在江浙当了十多年的盐官,富得流油、见识也长,一番介绍,可把众锦衣卫肚子里的酒虫勾起来了,眼巴巴看着营门口,想瞧瞧传说中的女儿红。
  
  没让他们等多久,杨魏的手下便挑着担回来了,每条扁担上都挂着两个大酒坛,每个坛子起码四五十斤酒,所有人放开了喝,三天三夜也喝不完!
  
  一坛坛美酒搁下来,在军营中摆了密密麻麻一大片,杨魏一挥手,下令道:“分给众兄弟。”他众手下便一人抱起一坛,要给纪纲的手下送去。这下在纪纲手下的眼中,这些家伙可顺眼多了!看着他们都直流口水……
  
  “慢!”纪纲从正房走出来,看一眼满地的酒坛子,又看看袁江,从他眼中也瞧出了担忧之色。
  
  “怎么大哥,”杨魏眨巴着小眼睛,看着纪纲道:“我这酒喝不得吗?”
  
  “怎么会呢,”纪纲干笑道:“我是怕他们喝多了误事!”说着叹口气,半真半假道:“咱们现在可不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说一千道一万,”杨魏有些受打击道:“您还是信不过咱。”说着他转过头去,大声对众手下道:“打开酒坛,咱们先喝!”
  
  说完,杨魏也拎起一坛酒,拍去了泥封,举到嘴边咕噜噜灌起来。
  
  他的手下也有样学样,纷纷打开酒坛,仰着脖子灌起来。看着他们痛饮美酒的样子,闻着那浓郁的酒香,纪纲的手下纷纷直咽唾沫。
  
  “哎呀,这酒可真香啊。”许应先使劲抽抽鼻子,陶醉的闭上眼道:“杨兄弟所言不虚。”
  
  “快停下,”纪纲赶忙拉住杨魏,一脸‘你怎么这么着急’道:“我没说不让喝,我是说要适量,不能都喝醉了。”
  
  “嗝……”杨魏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道:“原来大哥是这个意思……”说着赶忙叫住手下道:ì快别喝了,喝醉了就麻烦了!”
  
  “哈哈哈哈!”纪纲等人放声大笑,都觉着这个胖子憨傻的可爱。
  
  “都愣着干什么,快给大伙送过去。”杨魏挥挥胖手,催促众手下把酒坛分给纪纲手下。
  
  “慢着!”哪知袁江又开口阻止。
  
  “又怎么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杨魏这身肉,也不是泥捏的。
  
  “呵呵……”袁江笑着解释道:“兄弟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帮崽子都是酒鬼,你现在给他们端上酒,保准转眼都醉成烂泥,待会儿都督还怎么举行婚礼?”
  
  “嘿嘿也是……”杨魏不好意思的笑笑,摆摆手道:“先都放下吧,听袁爷安排。”
  
  杨魏的手下只好搁下酒坛,散了。不过这回,那些纪纲的部下对他们可热情多了。
  
  “来来兄弟,来这边坐。”纪纲的部下硬拉着他们到自己边上坐下,狼多肉少,还生了争抢。“别去他那边,来我这边,刚烤好的牛肉,嗞嗞冒油呢。”
  
  “哈哈,我说吧。”杨魏得意的对身旁人道:“女儿红一出手,大家就成了好朋友。”说完一捂肚子,对袁江几个抱歉道:“哎呦,闹肚子,茅房在哪。”
  
  许应先给他指指方向,杨魏便捂着肚子,一溜小跑过去。几个随从忙跟上。
  
  看着杨魏的背影,纪纲摇头笑笑,突然见袁江的老婆过来,低声对袁江嘀咕什么。
  
  “怎么了?”纪纲眉头一皱,袁江老婆和几个妇人,是在徐妙锦那边负责新娘子的,这会儿眼看要成亲,跑过来肯定没好事儿。
  
  袁江看一眼老婆,上前小声道:“徐真人……啊不……夫人不肯穿吉服,说除非把王贤的家人都放了,否则死也不会成亲。她们又不敢用强,只好来禀报了。”
  
  “我去看看。”纪纲闷声道……
  
  那厢间,贴着囍字的新房里,徐妙锦正满面寒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身边只有郑绣儿,那些妇人全都被她撵到外头。
  
  “师傅,”郑绣儿小声道:“他们会答应吗?”
  
  “会的。”徐妙锦点点头,沉声道:“外头热闹喧天,纪纲骑虎难下,我们这时候提条件,他一定会答应的。”
  
  “就算纪纲答应了,说不定也会背后使坏。”郑绣儿小声道:“王家人一离开岛,师傅也不知道生死。”
  
  “所以我才让你和他们一起,”徐妙锦看着郑绣儿道:“等他们安全上岸,见到王贤后,你再回来给我报个信。这样谅纪纲也不敢乱来。”
  
  “师傅……”郑绣儿岂能不知,这是徐妙锦在变着法子让她一起逃生,不然她是不肯丢下徐妙锦独自逃走的。只有这样,她才不得不答应下来……但一旦见到王贤,以那家伙的霸道性格,怎么可能放自己回来?
  
  郑绣儿吹弹得破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徐妙锦给她轻轻拭去泪水,柔声道:“放心,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不来?”郑绣儿愈加焦急道:“再不来,师傅都要嫁给别人了!”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绣儿一句话,把徐妙锦说的面红耳赤,正要慌乱的辩解两句,突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那可不行,你师傅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这声音虽轻,在徐郑二女听来,却像晴天霹雳,一下全都愣住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激动的对视,同时说道:“是他!”
  
  郑绣儿赶忙想去开窗,却见徐妙锦已经抢在前头,把窗户打开了!
  
  徐妙锦只见窗外立了个穿着盐丁服装的黄脸络腮胡子,正笑嘻嘻站在那,两眼色迷迷瞧着她。
  
  不是王贤又是谁?这家伙化成灰,徐妙锦都认识他。她无限美好的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拽了进来!
  
  “嘿嘿,小白菜有没有想我啊?”王贤一进屋,就习惯性的调戏郑绣儿,其实他更想调戏下徐妙锦,当着郑绣儿的面,实在没那个胆儿。
  
  “别胡闹!”郑绣儿最是不堪调戏,一下低下头,通红着脸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胆胡闹……”
  
  “那就是说,换个地方就可以胡闹了。”王贤笑眯眯道。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郑绣儿大窘。
  
  “那是什么意思?”王贤不依不饶,徐妙锦看不下去了,白他一眼道:“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王贤幽怨的看她一眼,意思是我倒想跟你秀啊?我敢吗?
  
  两人心意相通,徐妙锦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贝齿轻轻咬下下唇,竟隐有挑逗之意。说来也怪,王贤没来之前,二女已经在生离死别,活下去的想法都没了。他一出现,整个世界都重新生机勃勃了,再不用担心那种种危机,因为她们坚信,这个家伙会替她们遮住所有的风雨。
  
  不过毕竟还没忘了身处何处,郑绣儿便催促其王贤,赶快带她们走。王贤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外头全是人,我是扮成杨魏的亲兵,陪他上茅房,才闪过来的。”顿顿道:“要是就这么带你们出去,走不了两步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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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三三章 送入洞房
  
  “也是。”听了王贤的话,徐妙锦深表赞同道:“屋外头那些女人,随时都会敲门进来,一下就会现我们离开了。”
  
  “那怎么办?”郑绣儿着急问道。
  
  “别急,我有办法。”王贤便低声对二女吩咐起来,刚说完,就听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是纪纲的声音:“夫人呐,请开门。”门是从里头闩着的。
  
  “纪纲!”二女同时脸色白,王贤向她们点点头,握了握两人柔弱无比的小手,以示鼓励。
  
  郑绣儿瞪大眼,看着王贤握住徐妙锦的手,更让她吃惊的是,冰清玉洁的师傅,居然没有任何反感,反而明显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
  
  ‘果然……果然……’郑绣儿脑袋嗡嗡直响,呆呆的看着王贤钻进衣柜躲藏,又机械的打开门。
  
  门一开,纪纲就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在纪纲并不意外,注意力也没放在她身上,而是越过郑绣儿,直勾勾落在徐妙锦脸上。只见她玉面微红、明艳不可方物……那是刚才和王贤肌肤相亲,那家伙还不老实的用手指挠她手心,弄得她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又是甜蜜、又是羞涩,纪纲进来都没恢复常态。
  
  “夫人啊……”纪纲还没见徐妙锦如此小儿女态过,这乍一看,整个人都要化了,鼻血也快留下来了,只觉着,为了这个女人就是死了也值!本来他还打算硬气点儿,这下彻底软到没边儿了:“您有何吩咐,只管讲出来,为夫办得到一定会办,办不到也争取办到。”
  
  “你想娶我,可以,”徐妙锦回过神来,掩藏住心底的厌恶,对纪纲淡淡道:“但必须放了王贤的家人。”
  
  “这没问题!”纪纲笑道:“小事一桩!”
  
  “你必须现在就放人。”徐妙锦沉声道:“我让绣儿送他们一程,你要敢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怎么会呢?”纪纲浑身骨头不剩二两重,忙拍着胸脯表决心道:“我纪纲对天起誓,今生今世都听夫人吩咐,若有欺瞒,让我天打雷劈h生孩子没屁眼!”
  
  “那就赶紧放人吧。”徐妙锦缓缓道。
  
  “放人放人,这就放人!”纪纲提高声调,对门外下令道:“把徐公庙里的人都放了,安排一条船送他们回去!”
  
  “是!”外头的手下忙应声道。
  
  纪纲又对徐妙锦身旁的郑绣儿赔笑道:“这位姑娘你看仔细了,但凡谁敢对他们不敬,你回来只管禀报,我扒了他的皮!”
  
  郑绣儿惴惴的看一眼徐妙锦,徐妙锦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才现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大衣橱。
  
  “夫人,吉时快到了,您快换嫁衣吧。”纪纲激动的搓着手道:“为夫带这位姑娘去交代一下,保准误不了事!”
  
  “好吧。”徐妙锦点点头,看着郑绣儿跟纪纲出了房间。
  
  纪纲一出去,那几个妇人便涌进来,满脸堆笑道:“我们伺候夫人更衣!”
  
  徐妙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任由她们帮自己换了大红的嫁衣,涂上胭脂水粉、头插金钗环佩。一切梳妆停当,一位容姿绝世的新娘子便出现在镜子前。
  
  看着天仙般的徐妙锦,那些妇人一个个直了眼,没口子夸赞起来,“哎呀,天底下还有夫人这样的美人儿!”“怪不得都说夫人是天下第一呢……”
  
  “出去吧。”徐妙锦眉头轻蹙,秋波中流露出丝丝不耐,“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众妇人想跟未来的夫人套套近乎,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蹄上,只好怏怏退下。
  
  她们一出去,徐妙锦便起身把门闩上,然后深吸两口气,快步走到大衣柜前,打开了柜门。
  
  一个黑影扑出来,便把她抱了个满怀,徐妙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王贤重重吻上了朱唇!她稍一错愕,便迷失在情郎的热吻中。两人紧紧相拥,吻的天昏地暗,直到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唇。
  
  王贤把徐妙锦紧紧搂在怀里,贪婪的嗅着?的香,徐妙锦像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如坠梦中,她喃喃道:“我以为今生都没有机会和你亲近了……”
  
  “我却乐观的很,”王贤拿起徐妙锦的小手,细细的把玩道:“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就那么算完……”说着他挑起徐妙锦尖尖的下巴,笑道:“老子看上的女人,休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是,”王贤这态度,十个女人有九个要骂他‘臭屁’,偏生徐妙锦这个天之娇女,却柔柔顺顺、娇媚入骨道:“奴家是老爷的女人。”
  
  凭王贤那股没出息劲儿,登时又被撩起火来,红着眼看着娇艳欲滴的徐妙锦,两人天雷勾动地火,正要再昏天黑地一场,忽听得门又被敲响了。
  
  “夫人,吉时快到了,您准备好了吗?”
  
  一句话,把两人打回了现实,徐妙锦郁闷的嘟着嘴,在王贤怀里扭来扭去道:“人家不要跟姓纪的拜堂!”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王贤苦笑道:“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姓纪的一入洞房,就把他拿下!”
  
  “我不管,”徐妙锦撒起娇来,还真是一个顶俩,明明之前她已经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看到王贤后,就啥都不认账了。她伏在王贤耳边,呢喃道:“我可是你的人啊,你舍得让我跟人家拜堂成亲?”
  
  见王贤果然露出挣扎之色,徐妙锦又火上浇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王贤心说也对,哪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他咬牙切齿看看徐妙锦,又看看门口,样子十分狰狞。
  
  徐妙锦其实是故意跟王贤做作来着,她这种识大体的女人,怎么可能乱来呢?她不过是为了避免日后,王贤想起这茬会疙疙瘩瘩,才故意这样,好让王贤主动劝她去做,这样日后会少很多隐患。
  
  这会儿看王贤像要被逼疯了一样,徐妙锦也顾不上那些了,赶忙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开什么玩笑!老子的女人,怎么能跟别人拜堂!”王贤双目圆瞪,说着竟把手按在徐妙锦的胸口,然后毛手毛脚脱她的衣服!转眼就把大红的吉服脱下来,又扯开她的中单,露出雪白的一抹!
  
  见他果然被刺激大了,徐妙锦又羞又急,忙使劲按住他两只手,小声道:“这是乱来的时候吗?”
  
  “顾不得那么多了!”王贤红着两眼,喷着粗重的鼻息道:“老子的女人,谁也别想沾边!”
  
  徐妙锦无可奈何,只能任他施为……
  
  “吉时到了!”新房的门一下被推开,妇人们涌进来,对坐在婚床边、盖着红盖头的徐妙锦,没口子道喜道:“夫人,良辰已到,大吉大利!咱们伺候夫人去拜堂啦!”
  
  说完,两个子女俱全、公婆在堂的‘福全’妇人,便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徐妙锦,口中说一声:“您放心听我们的就成,让您抬脚您抬脚,让您站住您站住……”
  
  盖着盖头的徐妙锦微微点头,两个妇人便扶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说一声:“高抬贵足。”
  
  徐妙锦便依言抬起脚,迈过门槛,被两名妇人搀扶着走出洞房……
  
  军营正厅便是拜堂的地方,此时已摆设完毕,只等新郎新娘了!纪纲麾下的大小头目挤满了屋子,外头是等着看热闹的众士卒,更是人山人海!谁不想亲眼看看迎娶天下第一美女的激动时刻!那可是可以吹牛一辈子的!
  
  “来了!新娘子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便潮水般往那一声出的方向涌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吉服、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被人搀扶着,袅袅娜娜从远处而来。
  
  忘情的欢呼声中,同样一身吉服,收拾的干净利索,显得年轻了十岁的纪纲,也出现在众人眼前,引来了更高的欢呼声!
  
  纪纲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向众手下挥挥手,便在欢呼声中,走向了徐妙锦。便有一名妇人拿个两头红绸的大红绣球,将一端红绸送到纪纲手中,另一端送到徐妙锦手中,徐妙锦接过红绸时,那妇人看到她的大手,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十分开心:‘起码我有一样,比天下第一美人要漂亮,就是我的手!’
  
  没有人关注她怎么想,纪纲牵着他的新娘子,步入了正堂。两人落位后,担任司仪的袁江,便扯着公鸭嗓子高声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一拜天地!”众人便安静下来,看着新郎新娘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在喜娘的搀扶下,新娘子缓缓起身,款款向纪纲下拜,纪纲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给新娘子跪下。
  
  “送入洞房……”袁江拖着长音,宣告仪式结束,新娘子便被喜娘搀扶回了洞房。众人便一齐向纪纲道贺。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纪都督满脸堆笑,招呼众人入席上酒,众人便痛饮起来。军官们自然要向纪纲轮番敬酒,却被司仪拦住道:“都督还要入洞房行合卺礼呢,咱们还是回头再敬他!”
  
  “回头,得让嫂子一并出来敬酒!”杨魏大声嚷嚷,引得众人一片赞同,纪纲满口答应,便丢下滥饮的手下,一脸春风奔赴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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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三九章 皇帝返京
  
  十月二十八,金陵城再次迎来了她的人!
  
  如过去许多次那样,留守京城的太子官员,尽心竭力的筹办起了接驾事宜,这本就是驾轻就熟的事务,自然办理的井井有条,一应礼仪护卫皆按照章程,丝毫都不差!
  
  但这回的气氛,明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肃杀太多,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会迎来怎样一场雷霆之怒?!
  
  老天爷也凑热闹,竟从早晨就开始阴风怒号、乌云铅垂,让在龙江口迎驾的太子汉王并众文武,愈加喘不过气来。
  
  在煎熬中等啊等,众人终于看到数艘高耸入云的宝船,在二百余艘巨舰的扈从下,穿过浓浓的江雾,以一种突如其来,却又泰山压顶的气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皇上驾到了!”礼部官员回过神来,忙催促仪式开始,教坊司奏响韶乐,彩棚下的公卿大臣、文武百官、还有藩国的使节,齐刷刷朝大船跪拜,高声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高的一艘宝船顶层甲板上,立着面如寒霜的大明永乐皇帝!俯瞰着蝼蚁般跪拜在码头上的众大臣,朱棣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甚至没有穿龙袍,只是随便穿了件深青色的直裰,外头披着一件墨色大氅,愈衬托出皇帝此刻灰暗的心情!
  
  他的身后,立着太孙和赵王,还有郑和、赵赢、胡灐几个。受皇帝心情的影响,所有人都紧绷着脸,一言不。
  
  这时候,太监李严过来,轻声对朱棣道:“皇上,太子和群臣来迎驾了,咱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朱棣沉默一会儿,冷声道:“让他们跪着吧。”说完便转过身,对郑和道:“换一艘船避开他们,你和影子陪朕回宫。”说着朱棣又看看太孙和赵王道:“太阳不落山,你们不准下去,更不准走漏消息。”
  
  皇帝这摆明了是要惩罚文武大臣,朱瞻基和朱高燧忙轻声称是。
  
  “走吧。”朱棣说完,便转身下了楼梯,赵赢和郑和两人忙跟上……
  
  在郑和的安排下,片刻之后,朱棣便乘上一条不起眼的战舰,离开了龙江口。南京城是可以从水路直入的,只是秦淮河上跑不开庞大的宝船,所以往常皇帝都在龙江口下船,乘坐御辇返京。这回朱棣不想见他的大臣,便坐着这条小了好几号的军舰,径直从水门回京了。
  
  说是小了好几号,那也是跟庞大的宝船相比,对秦淮河上往来的货船画舫来说,朱棣乘坐的御舟,依然是一条庞然大物!临近船上的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船上是哪家权贵,待看清站在甲板上的是个须半白的魁伟老者,众人便都没了兴趣……他们不知道,这老者就是这大明朝的至尊皇帝!
  
  “所以说,朕其实没什么特异之处,”朱棣看着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百姓,淡淡道:“穿着龙袍是皇帝,脱下来就是个普通老头子。”
  
  “那是老百姓有眼不识泰山,”赵赢轻声道:“谁能想到皇上不在龙江口,而在这条小船上呢?”
  
  “所以说,”朱棣摇摇头,自顾自道:“指望臣子的忠心,是可笑的。”他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理会老太监的话。
  
  说完,朱棣看看赵赢和郑和,淡淡道:“也就你们这些没根没势的人,还能可信点儿……”
  
  “是,”赵赢轻声道:“我们这些废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离了皇上什么都不是,除了效忠皇上,没有别的念头。”
  
  “私心杂念还是有的,”朱棣摇摇头道:“十个太监九个爱财如命,”说着看一眼郑和道:“也就是你这个怪人,最不像太监。”
  
  “呵呵……”郑和说不出老太监那么肉麻的话,只能笑笑。
  
  “这次多亏了你。”朱棣叹口气道:“朕的江山还是得靠你们啊!”
  
  “他们杂念太多了……”赵赢幽幽道:“不是私心作祟,又怎么会有眼下的局面?”说着叹口气道:“皇上是没见,镇江城当日的场面,死了十多万人啊,太惨了……”
  
  “是。”想到当时的画面,郑和也一脸黯然的点头道:“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要我说死得好!”赵赢却桀桀一笑道:“全死绝了才好!”
  
  “您……”郑和震惊的看着赵赢,不知这老变态为何此怪论?!
  
  “道理很简单,依附汉王的人都是叛逆,我大明朝岂容叛贼立足?自然死的越多越好,死的越多,咱们就越省事!”赵赢冷笑连连道:“至于太子,手里的兵太多了,也会起很多心思,还是消灭了好。”顿一顿,他笑问郑和道:“你说,他们这次打来打去,是不是正合皇上的心意?”
  
  听了老太监的话,郑和一阵毛骨悚然,看向朱棣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心头登时升起明悟——原来京城、镇江生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除了生在北京的那场刺杀,一切都源于皇帝的念头!
  
  “这法子,是影子想出来的,”朱棣淡淡道:“朕觉着不错,就给他们让出了戏台,想看看他们能唱出什么戏来……”说完,朱棣叹息一声,怪笑道:“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朕养了一群好!儿!子!”最后几个字,皇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龙江口,皇帝迟迟不现身,太子和众大臣只能跪着等。谁知等了又等,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皇帝的身影。众大臣一个个膝盖刺痛,摇摇欲坠,让人去船上问,也只说候着吧……既然皇上说让候着,那就是跪死也得候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年迈体弱的臣子终于晕厥过去,却无人敢上前搀扶……
  
  这时候,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得人生疼,紧接着便越下越密,很快就暴雨如注!
  
  宝船上,有太监撑着大伞,朱瞻基和朱高燧自然不会淋雨,前者满眼忧虑的看着跪在雨幕中的众人,那为的一个就是他的父亲啊!
  
  朱高燧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淋成落汤鸡的家伙。这些人里,他唯一还算关心的也就是朱高煦了,可汉王殿下神功盖世,就是天上下刀子,又算的了什么?
  
  “我们下去吧。”朱瞻基忍不住了,冷声对朱高燧道。
  
  “皇上的话你没听清楚?”朱高燧皱眉道:“是皇上的话重要,还是向那些大臣卖好重要?”
  
  “……”朱瞻基深吸口气,冷笑连连道:“皇上说了,太阳落山咱们就下去,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黑!”
  
  “那是因为下大雨!”朱高燧撇撇嘴道。
  
  “你焉知雷公电母行云布雨的时候,金乌不会回去歇着?!”论斗嘴皮子,近墨者黑的朱瞻基,可不是朱高燧能对付的。
  
  “你……”朱高燧果然不知怎么回了,只好眼睁睁看着朱瞻基下了船,走到雨幕中……。
  
  朱高炽瑟缩着跪在雨中,突然感觉雨停了,他茫然一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打着伞……
  
  “基儿……”父子将近半年未见,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父亲,”朱瞻基伸手去扶太子,低声道:“皇爷爷早就回宫了。”
  
  “啊……”朱高炽吃了一惊,旋即苦涩道:“看来,父皇这次是真伤心了……”
  
  皇帝不在船上,大臣们也就没什么好跪的了,便纷纷支撑着身子要起来,突然听到一声暴喝:“都别动,谁让你们起来的!”
  
  不用看,大臣们也知道,这是汉王殿下又犯病了……今儿个迎驾的半天工夫,他都犯了七八回病了!
  
  朱瞻基虽然也听到自己二叔疯了的消息,但亲眼所见这还是头一回,只见一身王袍的汉王殿下,手脚被铁链绑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正拼命的挣扎着,神情扭曲的朝众大臣大喝道:“本座不许你们起来,都给我跪好了!不然我一个雷劈死你们!”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闷雷声滚滚而来,倒把汉王吓了一跳。闪电映的天地一片白亮,也映出朱高煦那披头散的鬼样子!
  
  “哈哈哈!”汉王旋即放声大笑,直挺着脖子,圆瞪着双眼,得意洋洋的大喊道:“怕了吧!本座就是这么厉害!”
  
  “快把汉王送到车里去。”看到朱高煦在这儿卖疯弄傻,朱高炽脸上很是挂不住,赶忙吩咐太监,把汉王给抬走。
  
  便过来四个太监,架起椅子底下的竹杆,便把汉王连人带椅抬了起来。一被抬起来,汉王也不生气了,转而放声大笑道:“起驾!快起驾,护送本座回宫!”
  
  经过朱瞻基身边时,汉王瞥一眼朱瞻基,怪声道:“你看什么看,本座一道雷劈死你!”
  
  “哎……”朱瞻基看着疯疯癫癫的朱高煦,轻声念了几句诗:“生应当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听了这诗,朱高煦那疯疯癫癫的脸上,明显神情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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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四零章 文官的算计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马车来了,朱瞻基扶着太子上了车,上车前,体贴的太子自然不会忘记,跟文武大臣温言一番,无非是‘大伙也快点回去吧。’‘回去后都喝点儿姜汤去去寒。’之类惠而不费的话语,就把被朱棣寒透了的大臣心,又烘的暖烘烘的。
  
  送太子上了马车,众文武也纷纷上车的上车,骑马的……一看这么大雨哪能骑马,便也跟相熟的官员,挤一辆马车去了。
  
  杨士奇是坐马车来的,上了车,赶忙在管家的伺候下脱掉湿透的官袍,接过干毛巾,正在擦头,突然车门被人拉开,他慌忙下意识的用毛巾捂住胸口,恼火的瞪着来人。待看清是杨荣时,他才哭笑不得道:“你不会敲门啊。”
  
  “这雨像瓢泼一样,哪顾得上。”杨荣收起伞上了车,关上车门,坐在杨士奇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你继续。”杨荣是刚从船上下来的,又打着伞、穿着雨靴,只湿了衣角而已。
  
  “你太不地道了,”杨士奇和杨荣多少年的交情,又志同道合,关系自然亲密无间。杨士奇便当杨荣不存在,自顾自的擦干净头,又擦那一身瘦骨嶙峋,一边擦一边笑骂道:“明知道皇上早就走了,干吗不早点知会一下?”
  
  “我敢吗?”杨荣苦笑道:“皇上盛怒而回,不让他撒撒气怎么行?你就委屈一点儿吧。”
  
  “皇上气到什么程度?”杨士奇说着,手上的动作放缓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
  
  “不好说,”杨荣缓缓摇头道:“要说大雷霆,一次都没见到,就连赵王,皇上都没怪罪,好像这事儿从没生过一样。”
  
  “这可不像皇上的作风。”杨士奇皱眉道:“哪次出点儿什么事儿,皇上不都是先火,痛快了再处理?”
  
  “是啊,这次皇上没火,只是把那些和汉王过从甚密的将领撤职收押了,”杨荣点点头道:“可见,皇上已经弄清楚缘由,为什么迟迟不肯作呢?”
  
  你考我?”杨士奇换上件干衣服,笑道:“我就不信你这个人精,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呵呵,”杨荣不置可否的笑道:“我不是想听听士奇兄的意思吗?咱们彼此验证一下。”
  
  “好吧,”杨士奇点点头道:“要我说,皇上压着火,是等臣子给他台阶下……”说着叹口气道:“这次皇上的脸丢大了,原本按照皇上的计划,郑和的舰队会在汉王军动的一刻,抵达镇江城下。”
  
  “是啊,要是那样,就不会有镇江一场血战,也能彰显皇上的英明神武了。”杨荣苦笑道:“可谁料到,汉王竟然提前动,郑和的舰队又遇上台风呢?结果里外里,让他们在镇江打了半个月,死了十万人,这可如何收场?”
  
  “这就是关口!”杨士奇颔道:“原先按计划,汉王也就是谋反未遂,罪不至死。”说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可现在,十万条人命啊!不杀他如何平民愤?!”
  
  “而要杀汉王,恐怕赵王也会被牵连出来。”杨荣点点头道:“若查出赵王真是南海子刺驾的主使,自然也不能留他!”
  
  “是啊,皇上只有三个儿子,要是亲手杀两个,可就剩太子一个了……”杨士奇低声道:“无论从亲情、从现实、从史书评价……从哪方面看,都是皇上无法承受的啊!”
  
  “要不怎么说,英雄所见略同呢。”杨荣笑着点头道:“皇上正是因为诸多顾忌,才会有火不、憋在心里!”顿顿道:“怕的就是他一火,没有臣子敢说话,局面就彻底不可收拾了。”
  
  “……”杨士奇穿戴整齐,身上终于不那么难受了,心里却愈淤堵起来,他拉开车帘,看着外头的雨幕,透过雨幕,隐隐能看到越来越近的金陵城墙,他叹了口气,沉声道:“皇上的心思固然重要,可这次朱高煦起兵谋反、占领国都,围攻镇江、血流漂杵……”越说,杨士奇就越愤恨,终于重重一拳砸在车厢上,恨声喝道:“真是丧心病狂、罪不容诛!”说着怒视着杨荣道:“难道就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便可以逍遥法外吗?!”
  
  “士奇兄,你说的一点儿不错,”杨荣却不为所动道:“但这就是家天下,既然陟罚臧否皆由上出,那皇上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哼哼,”杨士奇命运多舛,不像杨荣这样一帆风顺,他幼年丧父、少年时继父又因为得罪权贵,被配充军。青年时,他自己也因为得罪权贵,而被迫逃亡十几年,哪怕是当了大学士,也依然蹲过锦衣卫的诏狱。汉王造反时,又把他给抓起来了,虽然被太子全须全尾的放出来,可他是恨透了这些随便定人生死、自身却可以逍遥法外的权贵!“我就不信,朱高煦还能逃过这一回?!”说着他怪笑一声道:“难道就凭他装疯卖傻?!”
  
  汉王朱高煦疯一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大臣们里却十个有九个不信,剩下一个也是将信将疑。一看到大势已去就疯,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之前怎么没听说你犯过病啊?八成是想靠装疯卖傻,逃避罪责吧!
  
  干这种事儿,他们老朱家是有前科的,当初建文帝要拿还是燕王的朱棣进京削藩,朱高煦他老子用得就是这手,那演技可比他纯熟多了!整天光着身子在王府里跑,睡在鸡窝里,还****喝尿……当时可真是骗过了不少人,结果怎样,钦差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对部下宣布要奉天靖难了!
  
  同样的把戏,第一个耍的是天才,第二个耍的就是蠢材了,何况还是亲爷俩?!所以这回京城内外,举国上下,就没几个相信汉王是真疯的!
  
  “不错,我也不信他是真疯,”杨荣点点头,叹口气道:“可只有这一个法子,能给他开脱!”
  
  “为什么要给他开脱?!”杨士奇情绪激动起来:“凭什么要给他开脱!就凭他是皇上的儿子?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杨荣迎着杨士奇的目光,沉道:“士奇兄,如果皇上处置了汉王,那那些勋贵武将就可以逃过一劫!如果皇上放过了汉王,那些勋贵武将统统都要遭殃,你说和我们关系大不大?!”
  
  “这……”杨士奇一下愣住了,他一直沉浸在对朱高煦的怒火中,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皇上处置了汉王,必然彻查此案,到时候谁黑谁白,一目了然!”杨荣沉声解释道:“跟汉王一起造反的,除了他的嫡系,毕竟只是少数,哪怕在京的那些领兵将领,也大都可以用受了蒙蔽搪塞过去,更别提各省、九边的将领了!”
  
  杨士奇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承认对方说的是实情,因为汉王占领京城也好、攻打镇江也罢,用的只是自己的嫡系,绝大部分将领的军队,都在引而不……仔细追查下去,不会有太多人遭受牵连。
  
  “而皇上不处置汉王的话,整个谋反案自然也要不了了之,”杨荣淡淡一笑道:“可不查清楚的话,皇上永远也不知道,到底哪些将领曾经投靠过汉王,要和他一起造反!”说着压低声音道:“以皇上的多疑成性,时间一长,定然觉着所有人都有嫌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说到时会怎么样?”
  
  “……”杨士奇聪明绝顶,焉能不知这样的后果,他缓缓抬头,看一眼杨荣道:“所有武将都被盖上不可信的标签,皇上对他们的态度,也必然从信任变为提防。”
  
  “不止于此,皇上是受不得憋屈的,我们这次让他有火不出来,皇上自然是感激我们。”杨荣嘴角挂起冷酷的笑道:“可火在心里越憋越旺,迟一些时候总要泄出来的!而且是变本加厉!到时候只需要几个御史、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士奇兄,”杨荣看着杨士奇,沉声道:“回头皇上一定会向你询问情况,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
  
  “……”杨荣灼灼的注视下,杨士奇终是缓缓点头……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劫后余生的朱高炽父子三人,朱瞻埈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大哥,紧紧抓着他的手道:“大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就红了眼圈。
  
  “哎!”朱瞻基也紧握着弟弟的手,点头道:“是啊,这回太凶险了,我在北京,都要担心死了。”
  
  “幸好咱们父子命不该绝,”朱高炽看着两个儿子,也有些动情道:“幸好有王贤他们这些忠勇的臣子……哎,咱们亏欠他们是在太多……”
  
  “是啊……”朱瞻基也有些黯然,不过他跟太子难过的不是一码事……他是心痛自己惨淡经营了这些年,才积攒下的这点实力,镇江一战,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王贤那边怎样了?”朱高炽十分挂念王贤他们,问儿子道:“救下真人和他的家人了吗?”朱瞻埈也着紧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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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四七章 纪纲之死
  
  服下武当山孙真人秘制的丹药,又调息了片刻,朱棣才感觉好些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太子,没有上书吗?”
  
  “没有。”李严轻声回道:“太子殿下这阵子什么奏折都没上,也没来宫里。”
  
  “没有?”朱棣大感意外道:“他怎么转性了?”按照朱棣对太子的了解,以往不管汉王做的多过分,自己这个大儿子都会极力给他求情、替他开脱的。这回朱棣正需要太子当回好人,好趁势从轻落汉王,谁承想太子却一声不吭了……
  
  “不知道……”李严还能说什么。
  
  “哼!”朱棣不悦的哼一声道:“我看他是有恃无恐了,以为这下地位稳了,可以不用再装什么兄友弟恭了!”
  
  “……”李严低着头,不敢吭声。 。
  
  老太监赵赢的审讯十分迅。仅仅两天时间,便回禀朱棣说,已经有了口供,是伺候汉王起居的一个太监,将那魔镇之图,缝入汉王的枕头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朱棣冷声道。
  
  “回皇上,他招认说,是受了纪纲的指使。”赵赢轻声道。
  
  “纪纲?!”朱棣目光森然的咯咯一笑,咬牙切齿道:“提他来见朕!”
  
  “是。”老太监吩咐一声,盏茶功夫,被反绑着双手的纪都督,就出现在寝殿上。
  
  朱棣坐在龙椅上,目光森然的看着,自己昔日最信任的特务头子。纪纲也仰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昔日的主子。
  
  “还不跪下!”押送纪纲的四个健壮太监,见他没有要下跪的意思,在后头呵斥起来,同时用手去按纪纲的肩膀。
  
  纪纲却强撑着不肯下跪,直到那几个太监猛踹他的后膝窝,才连踹带按的把他摁倒在地。
  
  “纪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朱棣冷冷看着被摁倒在地的纪纲,就像看一条待宰的狗:“你摸摸你那颗黑的亮的心,告诉朕,这些年来,朕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哼!”纪纲啐一口道:“别在这假惺惺,大明朝有得善终的锦衣卫头子吗?何况我还替你杀了那么多的人!”
  
  “朕不是刻薄寡恩的皇上,”朱棣冷着脸道:“更不会卸磨杀驴。”
  
  “那陈瑛是怎么回事?”纪纲冷笑道。
  
  “他自然……”朱棣闷哼一声道:“是罪有余辜了。”
  
  “呵呵呵,好一个罪有余辜!”纪纲放声大笑道:“说起罪有余辜,我犯得法,不比陈瑛多十倍百倍?!你要是想落我,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这是你的臆测!”朱棣不屑的哼一声道:“朕这样的皇帝,要对付谁只须正大光明,用不着拐弯抹角!”
  
  “随便你说什么。”纪纲不再跟朱棣争论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都做了,你只管落就是!”
  
  “这还像句人话。”朱棣冷声道:“朕问你,你为何要勾结朱允炆?!”
  
  “呵呵……”纪纲却笑道:“这不明摆着的吗,一旦你被你儿子杀了,我就可以举起朱允炆的旗号,推翻你的永乐朝,光复建文正统了!”
  
  “痴心妄想!”朱棣讥讽道:“朕看你是沐猴而冠,想要学曹孟德!”
  
  “随你怎么说。”纪纲笑笑道:“你今天能高高在上,强迫我给你下跪,不过也是成王败寇罢了。要是我赢了,咱们说不定就得换个位置了。”
  
  “做梦去吧!”朱棣冷声问道:“朕问你,汉王造反,是不是你撺掇的?!”
  
  “汉王多大的人了,要干什么还用别人教吗?”纪纲不屑道:“皇上,您这个儿子可真像您……”
  
  朱棣的脸一下黑下来。
  
  赵赢见状,低喝一声:“掌嘴!”
  
  两个太监便按住纪纲的膀子,另两个抡圆了胳膊,啪啪就是两记重重的耳光,一下就把纪纲打得鼻血长流。
  
  “别以为朕不知道!”朱棣一拍龙椅的扶手,指着纪纲低喝道:“你让人在汉王的枕头里缝了魔镇之图,让妖魔附体了汉王,他才干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呵呵,”纪纲头散乱,口鼻流血,怪笑道:“那玩意儿真能管用吗?我看还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对!”
  
  “你……”一句话说到朱棣的软肋上,他这个逆天改命的强人,其实本心里也是不信那些神鬼之说的,不然安敢造反?!可是这回,他不得不信,不信就完了……
  
  “这么说,”赵赢阴测测开口道:“你承认是你指使人,魔镇汉王殿下了?!”
  
  “还是那句话,大丈夫敢作敢当,是又怎样。”纪纲哼一声道:“你们愿意用我给汉王当替罪羊,悉听尊便。”
  
  “你这个孽畜!”朱棣勃然大怒,指着纪纲大骂道:“是天上降下来的瘟神吗?用妖术蛊惑我儿造反,使我大明生灵涂炭!”
  
  “你应该明白,这是报应。”纪纲垂下眼睑。他的想法可以分为两段,以被王贤俘虏的时刻为间隔,在被俘虏之前,他管汉王去死,一心想要逃去海外,逍遥自在。但被王贤捉拿后,他自知必死无疑,而且家人也不可能幸免,想的便是如何能给仇家添堵了……那么把罪责都揽过来,让汉王逍遥法外,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能给朱棣来一下。何况还有赵王……
  
  所以,纪纲是打定主意,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所谓‘魔镇之图’根本就是他让汉王缝进枕头去的,为的就是事后脱罪之用。之所以不痛痛快快承认,汉王造反都是因为他,不过是因为朱棣性情多疑,要是自己太过大包大揽,他一定会不相信。
  
  这样,他只承认魔镇之图是自己让人放的,反而会让朱棣深信不疑…… 。
  
  “你应该明白,这是报应。”纪纲幽幽说出一句,朱棣全身毛都炸了!
  
  “丧心病狂!罪该万死!”朱棣腾地站起来,走下台阶,怒火冲冲的瞪着纪纲道:“你不是说兔死狗烹吗?朕就把你扔到油锅里烹了!”说着高声道:“来人,架油锅!”
  
  “皇上,”赵赢在一旁阴测测道:“下锅之前要不要先洗刷洗刷?”
  
  “也好。”朱棣点点头。
  
  纪纲听说要下油锅,都没变脸色,这会儿听老太监要给自己洗刷洗刷,一下吓得脸都绿了,瞪着老太监道:“姓赵的,你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你也跑不了!”
  
  “咱家不会的,”赵赢看看纪纲,面无表情道:“因为咱家没有野心,只有忠心。”
  
  “呸!”纪纲吐出一口浓痰,严重表示不屑。 。
  
  朱棣果然是雷厉风行的马上皇帝,顿饭功夫,寝殿前的院子里,已经支好了大锅,几个太监提着成罐的菜油倒进锅里。下头,另几个太监开始生火加温。
  
  给纪纲刷洗的铁床也已经备好,几个太监按住他的手脚,就准备把纪都督绑到床上去。
  
  冷冷的看一样纪纲,朱棣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吧。”
  
  “没有了。”纪纲说一声,太监们便把他抬起来,突然听他又道:“对了!还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朱棣随口问道。
  
  “所谓空穴来风、事必有因。那王贤和徐妙锦,确是有奸情的。”纪纲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果然,朱棣的脸上,阴霾密布,极其不悦的哼一声道:“放屁!”
  
  “你还别不信,我是亲耳听到的,”纪纲便笑嘻嘻的,把那天在徐公岛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朱棣。
  
  朱棣一张脸越来越黑,终是忍不住暴喝一声:“先把他的舌头割掉!”
  
  “是!”几个太监马上领命,过来一把掐住纪纲的颌骨,一用劲,便把他的下巴卸了下来,从口中硬是揪出了舌头,手起刀落,两寸多长的一段舌头,便干脆利索落在地上!
  
  “哦!”纪纲满嘴喷血,痛得两眼圆睁,全身痉挛起来。
  
  但这只是开始,太监们将他扛到铁床上,用铁环拴住纪纲的四肢。再拿起刀,三两下就把他身上的衣裳划拉开,一把扯到地上。
  
  满口是血、全身****的纪都督,便呈‘大’字形被铁环绑在了铁床上!
  
  太监们端来了滚烫的热水,眼都不眨,兜头就浇了纪纲一身,腾起的水蒸气中,纪都督惨嚎着扭动着身躯,整个身子都成了红色的。
  
  “开刷吧!”一名太监下了声令,三个太监便拿着铁梳子,分别在纪纲的胸口、双腿上刮起来!等感觉刮不动了,便又是一桶滚烫的热水浇下来,然后就着腾腾的热气,继续开刷……
  
  每一下都刮起一层皮肉,疼得纪纲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想放声呼痛,无奈没了舌头,喉咙里满是鲜血,不出声响,却喷出一口口血雾!
  
  李严一干皇帝身边的太监,都吓得不敢去看,赵赢和他的徒子徒孙却看得津津有味。
  
  朱棣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帝的眼里没有一丝人性,满满都是报复的快感和不可压抑的怒火!
  
  这时候,外头传来通禀声,太子、太孙、成国公、安远侯、胡偐、夏元吉、蹇义、杨士奇等众大臣应召而来,在殿外等候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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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五四章 验身
  
  “徐妙锦!”
  
  听到这个名字,朱棣就一阵烦躁。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染指这个女人的念头,但他绝不容许别人和她有染!因为这关乎帝王的尊严!
  
  多少年来,天下的男人只敢在梦里意淫,哪个敢多看徐妙锦一眼?更别说碰她一指头!
  
  可如今,这朵大明朝最不容侵犯的鲜花,却可能已经被人采摘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怒火中烧。尽管他不太相信,王贤和徐妙锦,这两个天差地别的男女,居然能苟且在一起,但一想到纪纲的话,还有通州那次——当时明教宣称有奸情的,也是这两个人!
  
  有道是三人成虎,由不得朱棣不怀疑,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以皇帝的身份,是绝对不会主动问起这件事的,何况当事人一定会矢口否认。越是不能证实,朱棣心中的疑窦也就越重。那疑忌不会被时间冲淡,直到合适的时机,必定喷薄而出,将两人……至少是王贤,挫骨扬灰!
  
  “皇上,”见朱棣面色阴晴变幻,李严轻声问道:“要不要请她改天再来?”
  
  “不用,”朱棣阴着脸,摇摇头道:“让她进来吧。”
  
  “宣徐真人觐见。”。
  
  一身鹅黄道袍,手持白玉拂尘,以碧绿玉冠束的徐妙锦,便在众太监痴迷的目光中走上殿来。
  
  朱棣看着貌美如花、气质出尘、容姿更胜十年之前的徐妙锦,也是一阵目眩神离,心说要是从来一次,十年前自己一定霸王硬上弓,把她收到后宫再说。哎!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哪怕他是一国之君也不例外。如今十年已过,自己连那个心思都没了,真让人唏嘘不已……
  
  “贫道拜见皇上。”徐妙锦向朱棣稽行礼。
  
  朱棣这才回过神,点点头道:“快给真人看座。”
  
  李严便赶忙给徐妙锦端了个锦墩过来,轻声道:“真人请坐。”
  
  徐妙锦道声谢,便款款坐在锦墩上,绝色美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景,坐着的徐妙锦,又是另一番风情。
  
  “哎……”朱棣看着徐妙锦,没来由的叹口气,忙定定神,缓缓道:“十年来,你还是头一次来宫里。”
  
  “是。”徐妙锦微微点头,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么说,你是有事喽?”朱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是。”徐妙锦点点头。
  
  “什么事?”朱棣板着脸问道。
  
  徐妙锦脸上浮现出怒气道:“我听到一些传闻,说我跟什么人……有染!”
  
  “……”朱棣没想到徐妙锦如此开门见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那到底有没有?”
  
  “当然没有!”徐妙锦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咬碎银牙道:“我是中山王的女儿,岂能做让家人蒙羞的事情?!”她一张玉面涨得通红,眼圈通红道:“不知哪来的杂碎,敢造这种谣言!真是不得好死!”
  
  见她这样子,朱棣反而感觉好多了,缓缓道:“谣言止于智者,你也不用太在意。”
  
  “我本人确实不在意。”徐妙锦恨声道:“但我不能给我父亲抹黑,所以请皇上为我做主,严查造谣之人,还我清白!”
  
  “这……”朱棣有些措手不及,这种事让他怎么查?便苦笑一下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查去?”
  
  “很简单!”徐妙锦像是横下一条心,沉声道:“宫里不是有女官吗?让她给我检查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
  
  “呃!”朱棣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徐妙锦竟敢如此提议?不禁暗道:‘莫非,她和王贤真是清白的,不然怎么敢让女官验身?’这法子确实最简单有效,徐妙锦若还是处子之身,谣言自然不攻而破。若反之,谣言自然就不是谣言了。
  
  常理讲,徐妙锦既然敢这么提,应该说明她是清白的。但皇帝一转念,心说:‘也说不定,她料定了我不会答应,才故意这么楸。’
  
  “这……”朱棣便沉吟起来道:“没那个必要吧?”
  
  “今天必须还我个清白,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徐妙锦一看朱棣那一迟疑,就知道警报远远没有解除!她便把心一愣,冷着脸厉声说到,让人相信她绝对是认真的。
  
  “真不用……”朱棣假假的说着,但和徐妙锦对视片刻后,他却又假假的改口道:“哎,拿你没办法……”继而吩咐李严道:“告诉女官,对真人要绝对恭敬!”
  
  “是。”李严应一声,便对徐妙锦道:“真人请跟咱家来。”
  
  徐妙锦点点头,便跟李严出去了……
  
  乾清宫外,王贤焦急的等候着,终于看到徐妙锦从里头出来,却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往后宫方向走去。
  
  担心他又想冲出去,朱瞻基和张輗如临大敌,但王贤并没有动弹,只是定定看着徐妙锦的背影,低声问道:“他们带她去干什么?”
  
  “去问问。”朱瞻基吩咐一声,张輗看看左右,没有第四个人,只好‘哎’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张輗便去而复返,一脸怪异的看着王贤道:“他们带真人去验身子……”
  
  “啊!”王贤痛苦的以头触墙,竟然要徐妙锦受此等奇耻大辱!
  
  “你说实话,”朱瞻基一把按住王贤,低声道:“你俩到底有没有……那个,一腿?!”
  
  王贤却不理他,一个劲儿的拿头撞墙。
  
  “别撞了,撞破了也没用。”张輗低声道:“赶紧说实话吧,再磨叽逃都逃不了了。”
  
  “……”听张輗说要王贤逃,朱瞻基眉头跳了跳,但终究没说什么。
  
  “没有……”王贤痛苦的闭上眼。
  
  “真没有?”张輗和朱瞻基异口同声的问道。
  
  “真没有。”王贤叹口气。
  
  “那你这么难受干啥?”张輗的问题,也是朱瞻基的疑惑。?/p>
  
  “我想清醒清醒,”王贤没好气的白两人一眼道:“你们管的着吗!”。
  
  顿饭功夫,李严带着两名女官回来见皇帝,朱棣忙问道:“怎么样?”
  
  “回皇上,”两名女官赶忙答道:“徐真人还是完璧之身。”
  
  “真的?”朱棣终于松了口气。
  
  “千真万确。”女官答道:“奴婢为后妃宫女检查过成千上万次了,不会看错的。”
  
  “那就好,那就好……”朱棣不禁对徐妙锦和王贤有些抱歉,心说那小子救了我,又把纪纲抓了,那帮人能不恨他吗?肯定要造谣中伤他的。‘哎,险些枉杀了忠臣啊!’
  
  这时,朱棣才现,没了徐妙锦的踪影。不禁问道:“徐真人呢?”
  
  “回皇上,徐真人检查完了,便直接回去了。”李严轻声禀报道。
  
  “哎……”朱棣不禁怅然若失,他知道,再想让徐妙锦走进自己的宫门,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
  
  皇宫甬道中,徐妙锦面沉似水的往外走,身后跟着郑绣儿。见旁边没了外人,郑绣儿轻声问道:“师傅,您这又是何苦呢?”
  
  徐妙锦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远处。
  
  顺着她的目光,郑绣儿看到,远处站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痴痴的望着她们……郑绣儿不禁心中一酸,她知道这种目光不是属于自己的。也明白了,徐妙锦为什么会甘愿受辱,也要自证清白了。
  
  因为,她看到徐妙锦望向王贤的目光,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浓情……
  
  为了他,恐怕师傅粉身碎骨都不会皱眉吧……
  
  胡思乱想间,两拨人碰面了。王贤身边有朱瞻基和张輗,徐妙锦身边有郑绣儿,何况这里还是深宫,两人只能压下满腔的深情,装作十分不熟的客套起来。
  
  “多谢真人还我清白。”
  
  “大人客气了,您可救过我多次,何况,这更关乎我的清白……”
  
  “总之多谢了。”
  
  “不客气。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真人请……”
  
  徐妙锦向太孙和太平侯点点头,便带着郑绣儿径直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朱瞻基松口气道:“原来真是虚惊一场。”
  
  “走走,”张輗拉着王贤的胳膊,笑道:“给你压压惊去。”说着对太孙道:“这家伙够倒霉的,差点儿就冤死了。”
  
  “嘿嘿,”朱瞻基也结束连日来的阴霾,笑嘻嘻对王贤道:“你这家伙,想想也不可能吃上天鹅肉。”
  
  “你才是癞蛤蟆呢。”王贤翻翻白眼,不屑与他争辩……
  
  宫门外,邓小贤和时万两个也在紧张兮兮的巴望着。等啊等,终于看到徐妙锦出了宫,时万用胳膊肘捅捅邓小贤道:“徐真人出来了。”
  
  “我看见了。”邓小贤没好气道。“可大人没出来。”
  
  “徐真人出来就说明没事儿了,”时万说完,得意洋洋道:“我们祖师爷灵验吧?!”
  
  “屁!”邓小贤不屑道:“是我们的祖师爷显灵了!你那个小偷祖师顶什么用?”
  
  “胡说!”时万怒道:“不许侮辱我们祖师爷!你们祖师爷才是狗屁呢!”
  
  “找打!”邓小贤勃然大怒,和时万扭打在一起,两人正打着,突然一人屁股上挨了一脚。
  
  “谁?!”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王贤怒气冲冲站在那里,两人登时大喜,一下跳起来道:“大人,您没事儿了!”
  
  “我有个屁事儿!”王贤黑着脸,骂道:“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赶紧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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