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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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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孤勺一平动玄灵
  
  两月之后,天青殿中。
  
  张蝉吞下了第七缕精气,这些时日来连续运化精气,已是很有经验,自感神通再涨,自地上一跃而起,对着座上道:“老爷,如今小的,足可与那等妖圣一争了。“
  
  张衍看了看他,似也觉可以放他出去了,便言道:“门中还囚禁有两头妖圣,是前些时日捉来的,正是准备送去地炉之中,你可去试着交手一番,知晓彼辈能耐手段,也好方便下来行事。”
  
  张蝉神色一紧,躬身一拜,道:“那小的便就去了,免的去得迟了,被那凶物早早吃了,那一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张衍颌首道:“去吧。”
  
  张蝉一个叩首,就急急出殿了,并非他太过急躁,而是事出有因。
  
  陶真人在炼出数种龙妖之后,九洲各派都是看到了此妖价值,都想给门中弟子长老分上一头。
  
  奈何那凶物生诞龙妖的数目全看吞去妖魔多寡,为了满足这头凶物的胃口,九洲修士纷纷出动,四处捕拿大妖。
  
  可随着这等举动越来越频繁,寒玉海州之外的妖魔异类越发稀少,甚至出现了见得修士露面,妖魔部族就主动逃避的景象,累得许多门中只能去往北地搜捕,甚至还有拿丹药法宝去向东荒国交换的。
  
  在此等压力下,张蝉若是去得晚了,这两头妖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入那凶物腹中了。
  
  张衍打发张蝉自去后,便在殿中打坐,运化紫清灵机。
  
  一晃又是一月过去,殿外却有一个庞大阴影接近,使得殿中光华也为之一暗。
  
  张衍转目望去,却是那前往两位掌门处送炼玉的截妖回来了,不过看去必之前气机更盛了一些,不用多想,定是两位掌门那里得了什么好处。
  
  他笑了一笑,长身而起。踏上截妖宽阔脊背,此妖一声啸叫,便带着他往虚空遁去,
  
  郁郁密林之中。一行人正骑乘灵禽飞遁。
  
  方心岸自上一战后,便带着数百修士正四处搜寻天鬼部族下落。
  
  他也算运气好,仅数月功夫,就撞到了一个躲藏在此天鬼聚落,大约有数千人。不过经过上一回教训,他们也是小心了许多,攻袭时绝不把人手放在一处。
  
  这处聚落实力不强,不过一个时辰,便就结束了战斗,事毕之后,他放眼望去,见此间山水俱秀,风光上好,也是动了心思。就命众修在此开辟洞府,准备经营为一处驻地。
  
  正当众人四处排布阵旗时,有一名修士忽然指着天中道:“真人,有人来了。”
  
  方心岸抬头一看,见一头天云之中出现了一头仙鹤,上站有一名年轻修士,此时似已望见众人,从天落下,对他拱手言道:“方师兄。”
  
  方心岸认得此人是清羽门中一位洪姓同道,也是拱手还礼。道:“原来是洪师兄到此,可是真人有事吩咐么?”
  
  洪姓修士道:“猜对一半,小弟此次是奉真人之命,将新近生诞出来的龙妖带来师兄这里。“
  
  方心岸眼前一亮。道:“前次损失了不少,师兄可真是雪中送炭。”
  
  洪姓修士声音略沉,道:“那一战真人也是听说了,好在方师兄指挥得力,我清羽门中弟子未曾受损,反还人人立下大功。“
  
  方心岸只是一笑。却没有接言。
  
  洪姓修士也知这话不好多提,毕竟名义上损失的可都是九洲同道,他一抖手,将一枚万兽环祭了出来,把里间千数头龙妖都是放了出来,这些龙妖事先服下过丹药,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没有一头胡乱窜动,
  
  方心岸很快留意到,在众多龙妖之间,还多了几头怪模怪样得龙妖,其身材臃肿,短头短脑,四肢也是不大,看着就像是一个肉球,不过他可不会有任何小觑,转头问道:“高师兄,这头龙妖有何本事?”
  
  洪姓修士笑道:“此头龙妖名为壮龙,真人有感于前次遇袭,特意令那凶物设法生诞出此龙来,莫看身形巨大,可要腾挪起来却也容易,而且还有一桩本事。”
  
  说到这里,他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嘴中则发出几个短促音节。
  
  那壮龙闻声,身躯忽然一缩,从十丈之高变得半尺之大小,居然变得灵动无比,敏捷一跳,已是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方心岸等人都是看着,要是只能身形任意大小,也不算是什么,伏兽圈一样可以装入进去,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变化。
  
  洪姓修士嘿嘿一声,看向四周,道:“诸位尽管向我出手。”
  
  方心岸一点头,一挥手,道:“照洪师兄说得做。”
  
  旁侧站着十几位修士未曾犹豫,立刻将手中法宝祭出,向着洪姓修士打了过去。
  
  就在此刻,那壮龙一声哞叫,身形乍展,变作小丘一般,竟然将洪姓修士一口吞了下去,什么法宝打来,都是陷入那一身绵软厚肉之中,一时居然收不回来。
  
  方心岸见状,立刻道:“不用留手。”
  
  众人反应也快,不怕法宝钝击,那么就以法力劈打,顷刻间,就有雷电灵光,水火云霞雨落而下。
  
  壮龙又是一叫,那肥大身躯一摇,周身皮肤变得通红,好似烤熟了一般蒸腾出一股热气,而后体表之上就浮起一层气血光亮,法气光芒落下,都是被泯灭而去。
  
  众人看得都是啧啧称奇,但却无有一名修士停手,甚至还有人不断加入进来,所有人都想看看,此头龙妖极限在何处。
  
  大约十来个呼吸之后,那血光渐渐变得稀薄,最后才消失无踪,接下来,就是只能靠着这龙妖本体抵挡了,不过能在这般围攻之下支撑十数呼吸,那也是极强了,
  
  方心岸抬手制止众人,并道:“洪师兄,请出来吧。”
  
  壮龙张嘴一吐,洪姓修士自里跳了出来,他拍了拍那壮龙肥大鼻翼,道:“诸位,可别小瞧了它,来时过于仓促,这头龙妖未曾进食,若是吞吃足够多的妖魔,那气血之力还可壮大数倍。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都是动容,若其所言不虚,那可当真了不得,要是上回一战,那些碧羽轩修士人手有这么一头龙妖,结果可就难说得很了。
  
  方心岸也觉这头壮龙正好弥补自己这边不足,他正要说话,有一名修士匆匆过来,拱手道:“方真人,韩真人传书,要我等速速前去汇合。”
  
  方心岸神色一肃,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那修士低声言道:“听闻是韩真人找到那头鲸王下落了。”
  
  方心岸吃了一惊,随即心情平复下来,对于这个结果,他心下早就有所预料了。
  
  那修士带着一丝佩服之意,道:“真人果然料准了,这位韩真人当真不简单。”
  
  方心岸心下道:“这是自然,若是这位当真无什么本事,张上真又岂会将他派来?”
  
  他看向众人,放声言道:“诸位,韩真人有令相召,前些时日损折龙妖的同道,各去前面选取一头,一个时辰之后,随我动身。”
  
  寒渊西北之地,孤勺山,漫山遍野的虫妖正朝着山顶冲去。
  
  山巅处,魏子宏衣袍猎猎,踩在一头巨猿肩上,看着下方涌动虫海,却是面不改色,背后飞出虚虚龙影,凭空一旋,高举数千丈,天上风云变动,有雷声隆隆而来,那巨影升到至高之处后,把身一摆,带着呼啸狂风,无尽雷光,就向下俯冲而来!
  
  千里外一座山峰之上,数十瑶阴弟子正望着这里情形,看见这等异状,都是兴奋异常,有人大喊道:“快看,快看,是掌门真人的万源化生功。”
  
  说话间,那龙身落在地表之上,轰然一声,地陆震动,一阵无形之力横扫天地,这一冲之下,就有无以计数的虫妖被碾成碎肉。
  
  躲藏在虫群之中的虫王也是被这一击重创,被从天中生生打落,一连翻了数十个跟头,浑身金甲碎裂,连污血流淌不止。
  
  它似也是意识到不妙,却是把身一化,身形忽然变得虚虚不定,好似烟雾,再过一会儿,已是遁去不见。
  
  魏子宏盯着其消失之处,他前几次也是这般把虫群杀得大败,但偏偏这只虫王狡猾异常,一见不对,立刻遁去,过了几月回来,又是漫无边际的虫海。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光自天落下,凿击在某一处,只听得一声惨烈嘶鸣,那本来空无一物之地突然泊泊污血流淌出来,那虫王再次现身出来,在那里抽搐不已,再过有一会儿,便就七绝毙命了。
  
  魏子宏朗声一笑,看向天中,道:“师弟,做得好。”
  
  天云一分,元景清踏光而下,手一招,自虫王身上收回一枚飞梭,随后落至魏子宏身侧,看着山下无数虫尸,道:“师兄,这应是此地最后一支成气候的妖虫部族了。”
  
  魏子宏看向四周,笑道:“数十年努力,未曾白费,日后这里,便是我瑶阴山门所在了,有这些血肉滋养,日后此处草木当更为兴盛。”
  
  说话之间,他身上气息奔流涌动,似是本是被堤坝拦截的洪水陡然放开了。
  
  元景清顿生感应,转头看来,目生异色,讶然道:“师兄功行似有突破?”
  
  魏子宏一笑,道:“为兄先前已感机缘将至,但若不铲除这些虫妖,山门不稳,却也无法放下一切,如今心头再无牵挂,待回去禀告过恩师之后,便当闭关了,只是还不知何时出来,我瑶****中,下来需拜托小师弟代为照拂了。”
  
  元景清面色一肃,打个稽首,道:“此是大事,师兄且安心闭关就是,门中一切,自有小弟看顾。”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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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云遮鬼风向东来
  
  春秋更迭,忽忽又是十载过去。
  
  谒天王城议事大殿之上,诸部族主在下面议论纷纷,有几人许是意见不合,居然大声吵闹了起来。
  
  天鬼族王炅蛰坐在,面色冷峻,但任由下面争吵,却是一声不发。
  
  长老燧青兼看着上方,几番欲言,最后仍是未曾出口。
  
  诸部争论之事,却是因为西空绝域之中,天鬼诸部遭受到了妖虫侵袭,不少小部族就此被毁去,而且那虫灾有愈演愈烈之势,到了如今,每每所过之地,都是寸草不生。
  
  结果弄得惊穹山下诸部人心动荡,纷纷叫嚷着要回去照看族人,到了两洲边界的部族也是暗压不动,根本没有几部肯过得天堑去对付九洲修士的。
  
  此事自然也是闹到了王城之中,诸部对此事意见不一,有人提议,可暂且放那几个遭受侵害的部族回去,等处置完毕之后,再回来就是。
  
  可立刻有人反对,认为这个口子一开,势必引得诸部效仿,那再要聚集起诸部来,那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正如往常一样,争论一整日,也没分出什么结果,到了日暮之时,炅蛰面无表情地站起,转身就走。
  
  众长老怔了一怔,都是悻悻散去。
  
  只有燧青兼何炽惑两位长老留了下来,等不许久,就有侍从过来相请。
  
  两人转入后殿,见炅蛰在座上坐着,立刻走上前去行礼,
  
  这位天鬼族主却是摆了摆手,道:“两位长老免礼,两位对于这些天来之事是如何看的?”
  
  燧青兼气愤言道:“一个起来叫唤,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叫唤,这都是一群自私自利之人,当年给他们封地当真是做错了。“
  
  炽惑冷冷道:“王上还是对诸部太过宽容了,惑以为,当动之以威。下狠手杀得几个,余下之人也就老实了。”
  
  炅蛰平静言道:“这一切症结还在那九洲修士身上,若能灭去,一切都能抚平。既然到这一步,那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燧青兼和炽惑对视一眼,同时道:“愿为王上效命。”
  
  炅蛰道:“两位长老请坐下说话吧。“
  
  待两人坐下后,他继言道:“族人短视,非但需我等来指引。也还要动之以利。”
  
  实则西空绝域广大无边,许多天鬼部族并没有受到虫灾侵扰,但他们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能从惊穹山这里抽身回去,不再去进攻北天寒渊,故而是一起叫嚷。
  
  甚至有人言,这么多年过去,既不见九洲修士打过来,也不见主部出力,反而让这些旁支外部前去送死,族主只是借了上天谕。无限拖延此战,真实目的为了抓住权柄不放。
  
  谁都知道这是蠢话,祖部高高在上,自然是让下部先自出征。但诸部只是要有个借口反对就成,不管他有理还是理,并还任由这等言语在许多下部之中发酵传播。
  
  再加上前番无故牺牲数万部民之事也被有心人捅了出来,天鬼诸部从上到下,都是生出不满,要不是有天外势力威慑,且祖部还掌握了百万世鉴塔。无人可以对抗,恐怕早就有部族起来闹事了。
  
  燧青兼道:“不知王上可是有什么打算么?”
  
  炅蛰平静言道:“现下有两件要紧之事,一是那妖虫之灾,那定是九洲修士所使手段。亟待解决,另一件,便是诸部难见胜望,迁延不进。”
  
  说到这里,他略略一顿,看向二人道:“先说这第一件。虫灾之事,既然靠各部无法解决,那便由我祖部出手,务求杀灭此僚。”
  
  炽惑道:“那怪虫狡猾异常,而且对付虫妖,只要不抓住那虫王,便无任何用处。”
  
  炅蛰把血气一激,殿下便有泥沙飞起,堆积成西空绝域山川水陆之形,起身走至前方,他伸手在某处一圈,道:“虫王当在这处,我三部各出两名妖圣,时时盯着,也不定要将之杀死,只要让其无法出来生乱,便就足够了。”
  
  两名长老一想,确实是个好办法,他们之前只想着如何消灭虫群,但现在不求如此,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许多,虽然被牵制了一部分力量,但对天鬼上千部族来说,足可承受得起。
  
  炅蛰见两人不曾反对,便又道:“再说第二件,九洲修士实力极强,背后更主持之人也不简单,不论我辈出何等手段,都能有所应付,既然动不了他们,那就只好改换一个对手,以此打开局面了。”
  
  燧青兼有些不解,道:“王上不知要选哪个对手?”
  
  炅蛰道:“有两处可选,东荒百国和心蝶部族,这两家都是九洲修士友盟,且实力并不强,打赢其等不难,还可提振族中士气。”
  
  炽惑忽然目光一冷,道:‘王上,以我诸部之力,休说打赢,灭去这两处也是容易。”
  
  燧青兼皱眉道:“这心蝶部势力不强,不去说他,可东荒百国地域宽广,兼还曾听闻,九洲修士在各处宫城上做有布置,而且两家往来频繁,我这处一动,北天寒渊不会坐视,也会出力驰援,可并不怎么好打。”
  
  炽惑看向炅蛰,道:“不知王上如何想?”
  
  炅蛰并不说话,许久之后,才沉声道:“东荒百国。”,
  
  燧青兼不禁诧异,不知王上为何舍易就难,道:“为何是东荒百国?”
  
  炅蛰道:“燧青长老忽略了一事,打心蝶部未必比打东荒百国容易,其虽势弱力薄,但却在北天寒渊之上,我部之人虽可去,可一旦暴露行踪,被九洲修士盯上,必也难以回来,而且做这等事,只能是我祖部妖圣,可我眼下,已经不起这等损失了。”
  
  两名长老琢磨了一下,都是点头不已。
  
  前次为安插眼线,牺牲的六名妖圣便是从祖部诸族之中选取的。
  
  休看祖部妖圣有不少,可那是数千年以来的积累,亡去一个,便少一个,而他们身为族长,更把其等视作自己部族中的宝贵财富,如此丢了出去,也是极为心疼。
  
  炅蛰道:“东荒百国便就不同了,与北天寒渊相隔甚远不说,我族之人便是遇险,也随时可以从南罗百洲撤走,不会绝了后路。”
  
  燧青兼道:“可这么做,九洲各派势必会来援救,诸部可能又会设法推脱。”
  
  炅蛰道:“无妨,只要我祖部之人身先士卒便可,得了好处,还怕他们不跟上么?况我也不是孤军奋战,南罗百洲那一位已是答应与我联手。”
  
  两名长老心下一凛,南罗百洲那一位妖祖传闻已是醒来,绝然不可小觑。
  
  燧青兼沉吟道:“只是南罗百洲那些妖王未必会真心助我,怕也有自己的主意。”
  
  炅蛰道:“这是自然,不过有一点无需担忧,他们也同样是奉上谕行事,小事或会掣肘,但在大局上,在除去天外修士之前,绝不会与我翻脸,而且我可承诺,打下东荒诸国,诸宝人口归我,疆域则可让了出来。”
  
  燧青兼与炽惑相互看了看,让出去了也无妨,东荒太过遥远,就是打下来也无力控制,而且在消灭九洲修士之前,南罗百洲妖魔还可为他们分担压力。
  
  想了明白后,两人都是起身一礼,道:“既然王上已是下了决心,那我二人照做便是。”
  
  炅蛰道:“那就劳烦两位长老下去安排了。”
  
  几日之后,天鬼族王炅蛰再度召聚诸部议事,以剪断九洲修士臂膀为借口,定下攻打东荒百国之策,并且许诺,除了疆域地陆,所抢来的一应物事,都可归诸部所有,祖部不会索取分毫。
  
  这些年中,天鬼诸部与九洲修士的对抗屡屡落在了下风,意识到这一位对手并不好招惹,然而东荒百国却不放在其眼内,既有祖部愿意领头,还能得了好处,他们也无什么话说。
  
  至于与东荒诸国立下的万年之约,却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当年与其等立约之人正是火鬃鬼祖,而据勾月妖祖回言,这位已然陷入沉寂之中,不得足够献祭,怕是再也无法回来了。
  
  司马权化身一直在潜伏在惊穹山内,前番诸部闹事,也有他推波助澜之功,这回闻听此事,自宫城之中出来后,便立刻便将消息送了出去,不过他也知道,天鬼部族既然决定大举进犯,也就不存在遮掩的心思,而且在东荒诸国正式请援前,九洲各派也不可能主动派遣修士前去相助,至多早作一些准备。
  
  这一次天鬼诸部动作极快,只一月之后,上百头云鲸被调集至惊穹山下大原之上,在炼氏族主炼肖带领之下,三百余部族,四十余名妖圣上得鲸背。
  
  伴随着阵阵云雾腾起,只几个呼吸之后,此行人已是出现在了南罗百洲与东荒地陆交界所在。
  
  此往东荒百国去,若是飞遁而往,还有月余路程。
  
  他们不是不想将云鲸王送至近处,事实上此前也曾送来过一头,奈何这数年来,东荒国扩张迅速,且还似是掌握了一种寻找鲸王的手段,将之找了出来囚禁封镇了,令天鬼部损失不小,故后来只能将鲸王布置在两洲交界所在。
  
  到了此地之后,炼肖立刻命三百余部族族壮在搬出世鉴塔,要其等在三月之内布置出一个坚固宫城来,随后只留下两名妖圣在此守御,自己则带上余下所有人往东荒国方向飞驰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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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此可一战正声名
  
  东荒上国,伯都大城。
  
  此处有“纵环八千里,七峰绕荒廷”之称,是东荒百国最为坚实的屏障。
  
  宫城外围,是以七座最为坚实的金玉山堆砌开凿而成,而在城廓之上,却有三位大祭公当年留的气血纹图,再加九洲修士用时数十年布的守御大阵,如今纵有妖祖来犯,只要城中之人一心坚守,不起内争,也是不难挡住,可谓是固若金汤。
  
  此时宫城三玄殿中,青铜大钟声发出宏响震鸣。
  
  申方扶项専余舒霍直掖等五大国驻使玄士闻听之后,俱是戴冠正衣,从客宫之中行出,乘坐踏云青马车,往此殿赶来reads();。
  
  半刻之后,五人到得殿,在仪官躬声相迎之,踏着玉阶,往上方行去。
  
  走过百层阶,便可见大殿正门,前方摆有铜牛玉马,铁象金犀,两旁有持戈掌斧之士,俱是气血充壮,烈如炽火。
  
  五人在门前稍作整理,便正容大步,迈入殿中,
  
  公佥造站在殿中相候,五人上来,双手一合,躬身一揖,他也是同样一礼,而后有钟鼓之声响起,他去了座上正位坐好,两手一抬,道:“请诸国使者入座。”
  
  五人合手再是一拜,这才去了各自座中。
  
  舒霍国大玄士原在性情爽直,方才坐,便就言道:“公月祭请我等到此,可是又有哪个妖魔部族生事了么?”
  
  自与九洲修士结盟之后,东荒百国得了不少好物,俱是国力大增,这数十中四处征讨妖魔,彼此经常携手对敌,互相之间联系也是更为紧密。故在伯都大城之中驻使,以能及时调动各国之力。
  
  公佥造道:“还是墨宫师与诸位一言吧。”
  
  墨独沉声言道:“独三日前收得消息,我申方属国朗先国举国被灭。“
  
  ”什么?“
  
  在座之人个个动容。不说而今,便是上溯五百载。这等事也很少发生。
  
  原在瞪眼道:“怎么回事,是哪个妖魔部族敢如此大胆?你申方国莫非不曾前去相援么?
  
  朗先国虽是为南方小国,但地理位置却是不同,正好是堵在云原山口之上,算得上是东荒百国出入荒陆的南方门户,与九州结盟后,也是得了不少好处的,甚至还出了一名大玄士。在座之人记得都曾送去过贺礼的。
  
  墨独摇头道:“来不及相援,等我收到消息赶到之后,郎先国已是化为一片废墟了。”
  
  専余国大玄士莒于问道:“贵国可是路途之上遇得什么变故,以至到得太晚了么?”
  
  墨独知其想问什么,直言道:“此事之上,我申方国并无私心,郎先国一向恭顺,又是我申方属国,遭遇外敌,我又怎会弃而不顾。独收得求援书信之后,立刻调动国中玄士,准备前去相救。同时还遣人回报,要其务必坚守,可是还未等我等动身,此国覆灭的消息便已传来了,前后相隔不过一日。”
  
  在座大玄士都是色变,“怎会如此?”
  
  郎先国虽为小国,可同样也是花费了不少代价请了九洲修士布置了禁制阵法的,再兼有大玄士镇守,联合国中所有玄士。哪怕面对十倍之敌,亦可轻松挡住。怎会在短短一日之内覆灭?
  
  莒于问道:“此国那位大宫师如何了?”
  
  墨独沉声道:“自也是以身殉国了。”
  
  众人一阵叹息,国养士。则士报国,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国中遭遇不可抵挡的大劫,相信同样也会做此选择。
  
  公佥造这时问道:“可知对手是谁么?”
  
  墨独起手对座上一礼,道:“那求援信乃是仓促寄出,是以语焉不详,而且郎先国中也不曾有任何痕迹留,所过之处,只是一片废墟,举国之人都是不知所踪,好似被掳掠而去了,不但如此,连那两个依附郎先国的异人部落同样被灭亡了reads();。”
  
  在座之人都是面色凝肃,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看来是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强敌了。
  
  莒于琢磨道:“敌自南而来,于以为,这很可能是南罗百洲所为。”
  
  墨独却不赞同,他道:“南罗百洲的确有此实力,能如此轻易灭去一国,那所来妖圣,至少在二十位之上,但诸位莫要忘记,百洲中也有我诸国眼线,这般大动作,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未曾漏出?独以为,凶徒可能另有其人。”
  
  原在一拍桌案,恼道:“既然不是这般妖魔,又会是谁呢?”
  
  莒于捋须道:“不管是何人,其人打破了我百国南大门,若不退去,那定是深入了我云原腹地了,却不知此刻往何处去了。”
  
  众人也是思索起来。
  
  这时有一名书官上得殿来,将一封朱色卷束双手高举过头,大声言道:“辛国遇袭,来书求救,”
  
  众人心头一沉,原来是去了辛国。
  
  公佥造等将那书官将卷束送了上来,带着一丝沉重将之翻开,然而看了来,他却是神色一振,道:“诸位,辛国尚在,敌方已是接连攻打了两日,至今仍被大阵阻在外间。”
  
  専余国大宫师绛觉吃惊道:“郎先国挡不住,辛国国力单薄,国中又无大玄士坐镇,又怎能挡得住?
  
  在座许多人也觉不解。
  
  原在想了想,迟疑道:“这……会否是辛国选择了灵机化阵之故。”
  
  众人一想,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当初九洲修士来东荒建立禁阵之时,给了诸国两个选择,那催动大阵之力,可为气血,亦也可为灵机,二者只可选一。
  
  气血可由玄士推动,灵机则由大阵从天地之中收取,且至少需十余名略懂阵道的修士时时看顾。
  
  几乎绝大多数诸侯国都是毫不犹豫选了气血之力,这是因为他们本身精通此道,大阵合闭可由自己说了算,而且说不定还能藉此窥看到大阵奥秘。
  
  这等选择实则无可厚非,关乎一国安危之物,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放心。
  
  但是辛国本来就没什么强横玄士,而且国中人口稀少,也不怕九洲修士贪图什么,很是痛快就决定了以灵机推动大阵,并把那十名修士待为上宾,没想到却这个选择,今日却是救了举国民众。
  
  扶项国大玄士藤峦叹道:“难怪入了云原之后未曾有任何动静传来,原来这三日之中,其被牵制在了辛国城。“
  
  墨独抬首问道:“公月祭,书信上可曾言明敌方身份?
  
  公佥造神色凝重道:“是天鬼。”
  
  “天鬼?”
  
  所有心头都是狠狠一跳,西空绝域天鬼部族势力强盛无比,哪怕是当年东荒神国独霸东荒,大祭公公拓尚还在时,也只能对其保持守势,相比而言,他们宁愿对上的是南罗百洲reads();。
  
  墨独沉吟道:“天鬼与九洲修士争斗数十载,听闻始终处于风,此次看来,很可能是想从我东荒百国这处寻求突破之机。”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很显然是天鬼部族啃不动九洲各派,所以转而找较弱的一方手。
  
  莒于问道:“不知天鬼此次来了多少大圣?”
  
  公佥造沉声道:“只从书信上来看,仅露面攻打宫城的,就不于三十名,或许隐藏起来的还有更多。“
  
  众人更是皱眉,天鬼部来了这许多大圣,难怪敢如此猖狂,连后路都是不守,
  
  在九洲修士未至之前,百国大玄士也不过三十余,如今虽有增加,但只堪堪到了半百之数,要与其对抗,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莒于看向墨独,又看了看公佥造,询问道:“可要向北天寒渊求援么?”
  
  墨独并不出声。
  
  公佥造却摇头道:“九洲修士求得是友盟,而非是累赘,乍遇危险,就相求于人,于人于己都是不妥,况我东荒诸国,早已是今非昔比,未必不能与此回来犯天鬼对抗。”
  
  此言一出,众玄士都是点头,不管九洲修士实力虽是高过东荒百国这边不少,但表面上两者仍是平等相交。
  
  而且九洲这一方也讲规矩,所需之物从不白拿,都是以差不多等值之物来换。
  
  其等身为强势一方,却给了东荒百国足够尊重,他们也当投桃报李,至少要对得起友盟这个身份。
  
  原在十分同意此见,他大声言道:“说得不错,九洲修士能为我解决一次麻烦,难道还能次次都来相帮不成,我以为此次不去求援,就凭我东荒百国自家之力,击退来敌。”
  
  直掖国大玄士南英较为老成,他言道:‘此事还需知会一声北天寒渊为好。“
  
  公佥造道:“那是自然。”
  
  众人知道事情紧急,容不得拖延,决定之后,迅速召集人手,只是三日之间,就聚集起来三十万玄士,在二十五名大玄士带领之,乘坐飞舟,往辛国相援。
  
  天鬼这里也是察觉到东荒诸国举动,本是准备自辛国撤走,趁着百国内部空虚,再去别处攻袭。
  
  但他们未曾想到得是,那些飞舟遁行极快,在一日之内便追上了他们,并牢牢跟在了他们后方,怎么也甩不开。
  
  天鬼此行首领炼肖仔细观察了数日,发现大玄士人数并不及他们,也并未布什么陷阱,在慎重考虑过后,他令道:“诸人听命,随我回头一战!”
  
  他目光炯炯看着半空中那百来艘飞舟,他不知东荒百国为何出此昏招,只这么点人就敢来与他们正面相争,但此战若能取胜,那么东荒百国剩实力便就不足为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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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百年天地变 云原扬血旗
  
  天鬼部族这三十余妖圣虽来自不同部族,但在炼肖下令之后,却无一人犹豫,立刻停下身来,回身应战。
  
  自从东荒失去了三位大祭公之后,人道诸国便就退缩在云原这么一片地界上,被包围在诸多妖魔异类部族之中,数千年来也只是勉强自保,不成什么气候。
  
  反观天鬼诸部,统御西空一域,族中大圣有双百之数,治下更有许多为其效用的妖魔圣者,在九洲修士到来之前,观望天下,无势可与之匹敌。
  
  这两者间差距委实太大,而此回前来交战的东荒国大玄士在数目上还不及他对手,故天鬼这处从上到下都是信心十足,认为此战必可轻松取胜。
  
  而东荒百国这一边,众人面上都是一片凝肃,多是做好了战死在此的准备。
  
  天鬼部族神通诡谲,比灭明氏更是难以对付,若是可以选择,他们宁愿聚集起更多人手后,再来与对手交战。
  
  但是时间紧迫,眼下这二十余人,已是他们短时之内所能拿出最大力量了,若任由这群天鬼在云原腹地横冲直闯,那东荒诸国势必会遭受更大损失,甚至动摇统御根基。
  
  如今在九洲修士相助之下,诸国才刚刚恢复一些气象,他们绝不容许被外敌破坏阻断。
  
  公佥造眼见前面天鬼一方停顿下来,未有如他们期望一般直接被逐出云原,知是这一战不可避免,他立刻一扬手,道:“扬旗!”
  
  得他传令,两名****上身的巨力之士高举鼓锤,对着那摆在舟首之上的就是金故一响。
  
  轰然一声,便见十余面气血旌旗冲上高穹,扬空招展,烈烈如火,在百余艘飞舟上空飞舞飘动,与此同时。一股酷烈刚绝,霸道无比的气势弥散开来。
  
  此间数十万玄士抬头望去,目睹这十面由昔年东荒神国征伐四方妖魔,百战而炼的“镇国旌旗”再现世间。胸臆之中陡然有一股热血沸腾起来,不由齐喝出声,一道道气血虹光自身上迸发出来,天地之间的灵机顿被搅动起来,随后各自催动飞舟。夷然无畏地朝着敌手迎了上去!
  
  辛国彖原,国主越狭正站在宫楼高处眺望远空,目含一丝焦虑之色,自那天百艘舟飞舟来相援。追着天鬼出去,不过半日之后,南方就有团团血云飘荡,便在夜中,也是映照的天穹一片通红,知是己方大玄士已是与那些天鬼交上了手。
  
  而就在昨日,那些光华终是散去。他心下知晓,此战定然已是分出了胜负,可他并不知晓结局到底如何,上次天鬼侵袭,辛国勉强抵挡下来,可要是公佥造这一边败了,此辈再来犯境,那可就无力抵御了。
  
  他自觉这般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关照身边一名近侍道:“你在此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立刻来禀告寡人。”
  
  随后匆匆回到阁楼之内,此处有一座长宽三丈的玉台,一名道人正盘膝坐在那里,一道道灵光自四面八方飞来。汇聚再他脚下阵盘之中,旁侧不远处,还站有一名修士,似在为其护法。
  
  越狭走到那修士身侧,问道:“高真人,这阵法何时才能再运转起来?”
  
  高道人言道:“越国主勿急。大阵根本未伤,再有两日,便可复原如先前一般。”
  
  越狭却是焦躁,道:“情形有些不妙,那边应已是分出胜负,可却迟迟不见有人回返,要是天鬼那处赢了,恐怕一日之后,就可回返此处,不知真人可否再快一些?“
  
  高真人摇头道:“那也急不来,不过越国主也不必太过忧虑,你辛国得天独厚,国疆之外有奇风屏护,再有我等布置的阵势加以牵引,至少可牵制一日,那时当可阵禁修补完好了。”
  
  越狭听他如此说,不觉稍稍安心。
  
  高真人看了看他,道:“不过我劝越国主早作打算为好,那些道友若是不胜,这处也定难守住,退走方是上策。”
  
  越狭一摇头,神情坚决道:“狭身为国主,自当与国共存亡。“随即他歉然一拱手,”只是连累几位真人了。”
  
  高真人看他不像是说假话,倒有些佩服之意,沉吟一下,才道:“不瞒越国主,那些天鬼遁速并不快,我等有宗门所赐法器,若是要走,其未必能追得上,国主若不愿走,有什么重要人物不妨让我等带走。”
  
  越狭眼前一亮,他想了一想,神色郑重了几分,拱手言道:“若真是那一刻到来,可否拜托几位将公子单一并带走?”
  
  高真人道:“这并无不可。
  
  此时阵中那位道人似乎法力耗尽,一语不发走了出来,冲着高真人点了点头,便坐在阵盘之外调息。
  
  高真人对越狭一拱手,便就接替了上去。
  
  越狭思索片刻,便往外走出。
  
  还未等他出去,方才那一名近侍却是急急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莫名,道:“国主,国主,诸位大宫师回来了。”
  
  “什么?”
  
  越狭有些不敢相信,他顾不得国君威仪,疾步出外,此时旭日方升,就见晨曦之中,一艘艘飞舟自天边驰来,上面所站之人,分明皆是东荒玄士,他也是激动起来,双手高举,高呼道:“天佑我辛国子民。”
  
  天鬼与东荒百国一场斗战整整持续了两日,然而此一战的结果,却是出乎双方事先谁也未曾到的。
  
  天鬼一方大败,七名大圣战亡,而东荒百国这边,却仅仅是付出了两名大玄士身亡,一名重伤的代价。
  
  甚至东荒诸国玄士自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在此之前,他们认为这一战纵是能胜也是惨胜,能够将对方驱逐出去,便就不错了,未想到能取到如此大的战果。
  
  此战之后,天鬼诸部一路被驱赶出了云原,东荒百国本来还有心扩大战果,但是炼肖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主动留下断后,又命令麾下众圣四散分逃。
  
  东荒玄士因需合力方能发挥出对敌此辈力量来,而且也吃不准天鬼部族是否还有其他接应,在重创炼肖之后,也只能罢手而归。
  
  炼肖数日后返回了天鬼驻地后,一头扎入了帐中沉睡起来,所幸他肉身强横,仅只一夜,又是完好无损走了出来。
  
  燧兼氏一名长老上来低声问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炼肖叹道:“大意了。”
  
  详细解释了下来,燧兼长老才是明白战败因由。,
  
  天鬼本来有化虚无形之变,有这神通在,与任何妖魔异类交手,都可大占上风,可此次东荒百国之中居然有破解之法,令他们一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而且不止如此,东荒上所有大玄士几乎人手一件法宝,而且威能不凡,一交上手,许多人不是被定在原处,就是被转挪出了战圈,虽只短短几息功夫,但却足以左右战局。天鬼这边看着人数多过对面,实则在法宝制束之下,实际是各自为战,这又哪能不败。
  
  燧兼长老沉声道:“王上本是期望一场大胜,损失这许多人,王上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是难以担待、”
  
  炼肖神色一冷,道:“这事不能上报,也需约束下面之人不可胡乱言语。”
  
  燧兼长老看他一眼,道:“此事便是炼长老不说,王上也有办法知晓的。”
  
  炼肖哼了一声,道:“不怕王上得知,就怕那些部族长老得知。”
  
  燧兼长老一震,点了点头,随即道:“可也瞒不了多久,下来准备如何?”
  
  炼肖阴沉着脸道:“若非此次那世鉴塔一座未带,也不可能给东荒占去便宜,我欲带人再去攻袭一次,若是能成,便可遮掩去此回之事。”
  
  燧兼长老道:“何时动手?”
  
  炼肖并未昏了脑袋,道:“族人经此一战也是疲乏,休歇五日,再攻东荒。“
  
  三天之后,已是回到张衍浮游天宫的也是收到了关于一战的消息,此战东荒能胜天鬼,他倒不觉意外,反而觉得是在情理中。
  
  这数十年内,九洲修士给东荒百国修筑大阵,炼造法宝,就是为了其能独当一面,好为自己挡住来自南面的侵袭,如今终于见得成效了。
  
  只是天鬼此会这一败,要么就此退走收手,要么投入更多力量。
  
  张衍思索下来,认为后者可能要更大一些。
  
  东荒百国大玄士毕竟有数,死上一个都是损失,假设南罗百洲也加入进来,那更是难以抵挡,其虽未曾求援,但九洲这边也不能坐视。
  
  沉思许久之后,他便把神意遁出,到了一方界空之内,几乎就是在一瞬之间,秦这、岳两位掌门身影也是出现了在此处,便打个稽首,与二位掌门见礼。
  
  秦掌门言道:“渡真殿主神意寻来,可是地陆之上有什么变动?”
  
  张衍道:“确有要事。”他将东荒遇袭之事道出,又道:“天鬼诸部此回攻打东荒,应是见我九洲守御稳固,寻不到漏洞,故是另突破之处。“
  
  岳轩霄道:”东荒国可能守住?“
  
  张衍道:“东荒百国虽得小胜,但面对南罗百洲和天鬼部族合力攻袭,是坚守不了多久的,其若是被破,那么南面就失去了屏藩,很可能就会两面受敌,可我若伸手施援,那也只会被天鬼牵着走,弟子以为,这非是上策。”
  
  秦掌门一笑,道:“渡真殿主有何建言?”
  
  张衍目光微闪,道:“天鬼此回往攻东荒,动用不少人手,西空绝域之内不说空虚,但也定不如前,那我等不妨趁此时机,提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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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通天御都过险堑
  
  不过数日之后,炼肖汇集起所有人手,又一次打了回来。
  
  东荒神国与妖魔异类彼此攻伐数千载,并未因一次取胜便放松警惕,反而趁着这几日在郎先国中布置了气血纹图,再次扼守住了云原南大门。
  
  若是换了别处,天鬼这一方还可以飞渡虚空,绕过了过去,但云原上空有金玄烈风飘荡,不懂其中奥妙之人如是强行闯入,只会被卷入其中,是以只好在郎先国废墟之上再战了一场。
  
  这一回,因天鬼部族诸圣个个携上了世鉴塔,纵然还是难抵法宝之威,但守御之能却是大增,反而是东荒这边吃了一些小亏。
  
  不过东荒诸国毕竟今时不同往昔,仍是牢牢坚守这处了此处,炼肖率众一连攻了十余天,也无法突破关门。
  
  而随着赶至云原之南的大玄士越来越多,天鬼的优势也在一点点消除。
  
  炼肖为了扭转颓势,一边向天鬼祖部内求援,一边拿出大量血石,派遣使者去拜访南罗百洲各洲妖圣。
  
  此一招确然有用,接连有数名妖圣被使者说动前来相助。
  
  下来半月,两方又激战数回,算得上是各有胜负,
  
  张衍收得这消息之后,心下却是十分清楚,南面情形表面上看去虽是安稳,内里实则却是暗伏极大危机。
  
  东荒百国如今有四十名大玄士、六十万玄士到了郎先国中,这着实已算得上是倾国之战了,就这么对拼下去,也迟早会被天鬼与南罗百洲耗尽所有,拖死在那处。
  
  尽管百国至今不曾求援,但身为友盟,便是不从局势上考虑,也无法视而不见,他言道:“而今投奔我溟沧派的妖圣有多少了?”
  
  景游回道:“禀老爷,到上月为止。共有一十八名归顺。”
  
  张衍道:“你去传我谕令,着雁依、田坤二人,率这一十八妖去往东荒施援。”
  
  景游遵令而去。
  
  张衍望向天穹,他已是与秦、岳两位两位掌门议定。待其一从虚天回返,便就召集众真,攻伐西空绝域,
  
  只是这两位已是到了虚空深处,便是即刻动身。也还需七八日方可回得山海地陆。
  
  在此之前,他还有不少事要作准备。
  
  待景游回来之后,他又交代道:“去把宝阳院瞿院主唤来。“
  
  因这数十年来建起了不少禁阵,有了阵门传渡,只数十呼吸后,瞿功谭便就来至渡真殿前,随后步入殿中,稽首言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一抬袖,道:“瞿院主无须多礼,今请瞿院主来此。是要问上一句,如今那浑还幽水炼有多少了?”
  
  早在十年前这幽水已是祭炼出来,只是数目不多,不过一壶而已。
  
  那时他已有感有与天鬼一战可能会有所提前,故是他交代宝阳院加紧祭炼。
  
  瞿功谭回道:“已是盛有百池。”
  
  张衍略一思索,道:“还是少了些,只勉强够用。”
  
  瞿功谭苦笑道:“接得渡真殿主令谕后,院中弟子全力以赴,不去炼造其余法宝,数十载中才炼得这许多。确实无法再多了。”
  
  张衍颌首道:“我知晓你等已是尽力,”
  
  祭炼幽水很是不易,一是受限于宝材,二是这其中毕竟涉及陈氏秘传。不可用派外弟子,只能是由院中弟子来做此事,如今能有这许多,确也不易了。
  
  他又道:“回去之后,继续祭炼此水,那些已是祭炼好的。即刻送来浮游天宫,此事我会为瞿院主记上一上功。”
  
  瞿功谭一喜,唯有功劳才可换取更为上乘的功法秘传,他虽绝了道念,但族中后辈弟子却需用这些,当即躬身一揖,道:“多谢渡真殿主。”
  
  见座上再无声音传来,他也知自己该走了,对上方又再拜了一拜,就告退出去。
  
  张衍则是站起身来,一挥袖,面前灵光闪动,现出一道阵门,踏了过去,下一刻,已是出现了在了一处丹室之内。
  
  此处有一修士看守,见得他出来,大吃一惊,慌忙上来一拜,道:“弟子拜见张真人。”
  
  张衍淡声问道:“你们黄院主可在?”
  
  那修士忙道:“在的,在的,正在后山炼造法驾。”
  
  张衍神意一扫,踏破虚空,便已是来至后山。
  
  这里乃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内部熔浆四溢,炽光浓稠,却又是一处地火天炉,而在天炉上方,有一个庞大宫城悬在半空之中。
  
  此刻有上千名修士手持幡旗,驾乘飞舟,在此物之外来去遁走,手中不停,接连打入一道道法诀,看去忙碌异常。
  
  有一名面容刚毅的道人正站在最高处,正监督着众修士动作,时不时发出一道谕令。
  
  他此刻也是似察觉到了什么,转目一望,见是张衍,神容一惊,立刻放下手中之事,踩遁光而来,待身形落下,便恭敬见礼道:“不知张上真到此,弟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此是方寸院院主黄谦毅,乃是范长青的弟子,算得上是孟真人的徒孙,而原先那位徐院主早已寿尽转生了。
  
  张衍言道:“无妨。”他往上看去一眼,“黄院主,这座宫城炼造得如何了?”
  
  黄谦毅正声言道:“大体已是成了,但未曾在那乱磁天堑之中行渡过,故弟子也不敢确保是否安稳。”
  
  这座宫城名唤“通天都御宫城”,乃是在张衍谕令之下,宝阳院穷数十年之功,用了山海界中无数宝材筑炼出来行空法驾。
  
  溟沧派向来不缺遁行法宝,炼造此物的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供修士乘渡飞空,而是为了去往某些特殊所在。
  
  天鬼部族谒天王宫坐落在惊穹山上,此山之外有乱磁之力,便是妖圣到此,也甚难飞遁,需得有匈金相助,才可顺利来回,只是此物稀少,只在此山之中有产,且被牢牢把持在天宫祖部手中,便是天鬼诸部族长,手中也少有留存。
  
  司马权知晓其中的厉害,故是早早送来了一块,方寸院拿到此物之后,就派遣弟子四处采集外药,用了四十载时日,方才祭炼出了一种名唤“霖铜”的相似之物,并炼入了这座宫城之中。
  
  张衍道:“我今此来,便是要携此物往天堑乱磁之地一行,以验其用,只是要问黄院主一句,既已炼造稳妥,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黄谦毅忙言道:“本来还差一些抵御天外金风烈火的禁制,以方便在虚空之中行走,只是后来有几名弟子自东荒学艺回来,却发现那些气血纹图似更易抵御此界外气,到时只需擒捉几名妖圣过来,便能驱驭,便就试着炼了上去,可是做成之后,却有一个瑕疵,那血气一放,遮掩起来极是不易,很可能在极远之处便就为敌方所发现,故是现下又在外添加了一层阵禁,以遮蔽此力。”
  
  张衍点了点头,又问道:“还需几日做好?”
  
  黄谦毅道:“若是真人急用,弟子再调千余弟子过来,只需两日便可功成。”
  
  张衍略一思索,道:“允你三日。”他纵身上空,化一道清光升起,就飞入这宫城之中。
  
  这里亭阁错落,有丽水秀岳,险湾流瀑,群峦峰屏之中隐现宫观楼台,他只一眼扫过,便不再多看,径直步入大殿之中,此间高处悬有一盏龙雀明阳大灯,地嵌金珠,柱挂悬璎,殿中有一潭碧池。
  
  他目光一落,点头道:“倒也用心。”
  
  伸指一弹,但闻一声雷翔,天中落下飘飘雨丝,非是寻常雨水,内中饱含充盛灵机,更易为修士所炼化,寻常修道人在此修炼,一日足抵十日之功。
  
  此水纯靠阵力牵引而成,也就在山海界中可做到此点,若还在九洲之中,只是转运阵力的灵机就耗用不起。
  
  这等法驾,即便放在洞天真人手中,也算得上是宝物了,可对凡蜕修士来说,也仅仅可用来穿渡虚空。
  
  他一摆袖,踏水而过,到了玉座上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等有两天之后,殿外光虹一闪,黄谦毅也是飞遁进来,稽首言道:“真人,禁制已是布置完妥当。”
  
  张衍睁开眼目,道:“知晓了,黄院主先出去吧。”
  
  待黄谦毅出去后,他把法力稍作运转,浑身雷光闪烁,只一阵震动,轰隆一声,这座宫城已是自原处消失不见,却是被他送入了洞天之中。
  
  他自方寸院中乘云而出,一辨方向,一步踏开虚空,在数次转挪之后,就来至北天寒渊南端一处乱空天堑之前。
  
  身上雷芒一闪,将这座宫城又放了出来,而后站定其中,催动此物缓缓往天堑之中行去,
  
  才遁去数里,只觉宫城飞驰之速骤然一缓,似是陡然间沉重了数倍,但仍是安安稳稳悬定在天,不曾坠下。
  
  他在此处行渡一日,除了灵机耗损较多之外,并无任何异状,心下也是点头,暗忖道:“如此去往惊穹山,当再无阻碍了。”
  
  实则只要破去谒天王城外的百万世鉴塔,无论是秦、岳两位掌门还是他自家,翻掌之间,就可覆灭此处,但惊穹山如此独特,又被少清视作日后山门所在,就不可用这等粗暴之法了,需得以巧妙手段图之。
  
  他驱驭宫城出了天堑之后,一抬袖,将此物收回洞天之中,而后遁破虚空,回了渡真殿中,落座蒲团之上,静候两位掌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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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聚众真宫城议征
  
  又是过去两日,山海界气障之外,灵光闪动,似有霹雳惊电游走窜动,隆隆震声响彻天穹。
  
  张衍从定中醒来,抬头看去,见两道宏大灵光正往寒玉海州这处落来,知晓此是两位掌门已自虚空归返,他略一沉吟,便对景游道:“传灵讯,请各派真人来我溟沧派议事。”
  
  景游一个躬身,便就出去传命了。
  
  过不多时,一道道自灵光自浮游天宫飞出,往各派山门所在疾射而去。
  
  其中有一道,却是直奔西南地渊所在。
  
  原先山阳氏王城之内,宇文洪阳正坐于一座法坛之上修持功法,身外黄烟水河涌动不止,忽然间,他心升有异状,起法力运开阵门,伸手入内一抓,掌心之中已是多了一缕灵光,他略略一感,顿时知晓来由,考虑片刻后,伸指一点前方那一座通灵玉璧。
  
  不一会儿,玉璧震动起来,倏尔有光华亮起,一个个人影显现出来,正是灵门各派真人,皆是稽首言道:“宇文真人有礼。”
  
  宇文洪阳亦是回有一礼,随后道:“方才寒玉海州有书信传来,请我等过去议事。”
  
  卫真人道:“可是为那征伐天鬼之事么?”
  
  宇文洪阳点头道:“早前张真人曾有言,或可能提先攻伐天鬼,此回当是时机已至,故是来书唤我。”
  
  东槿子道:“既是这般,我等当及早动身才是。”
  
  宇文洪阳道:“只是我等离去之后,山门之中无有镇守之人,把众弟子留在此处并不妥当。”
  
  薛定缘也是道:“不错,我灵门方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再受不得损伤了。”
  
  人劫之中,灵门弟子死伤甚众,且亡去之人大多数都是门中俊秀,余下之人,资质都不是如何出众,到了山海界中。这数十载栽培提携下来,才稍稍有所起色,不过距离恢复元气至少还需数百载。
  
  再有一个,地渊深邃无底。谁也不知下面潜藏着什么,诸真一走,就无人看护,尽管有大阵守御,但凡事就怕万一。怎么也要提前做好防备。
  
  温青象建议道:“除了留下看护禁制大阵之人,余下弟子可先送入洞天之中,待战后再出来就是了。”
  
  薛定缘道:“这般也是稳妥。”
  
  天鬼不修灵机,无有摧破洞天之物,内中自可放心安置弟子。
  
  宇文洪阳道:“那各位真人可各自回去安顿,事毕之后,可至浑阴障下相聚,一同去往寒玉海州。”
  
  灵门各派真人在玉璧之内行有一礼,就各自散去。
  
  他们动作甚快,不曾有任何耽搁。只是用去半日,除留少数修士在此看守禁阵外,把大部分弟子都是送入洞天之内。
  
  地渊之中此刻除去灵门修士,还有便是山阳氏遗民。灵门这般举动自然也是引得他们惊疑不定,有许多还在暗中猜测,是否是天鬼祖部攻打过来,这些天外修士欲要逃走,有一些人甚至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这些年来,山阳氏中掌握权柄之人多是对灵门死忠之辈,其中不少早已拜入了宗门之中。再加上内外俱有大阵威慑,这些人也只是心中想想罢了,并不敢有有所妄动。
  
  灵门各派真人处置完门中之事后,便各自携上门中至宝。来至浑阴障下。
  
  这里云雾缭绕,早有五头云鲸等候在此。
  
  宇文洪阳正立一头云鲸之上,对众真一点头,道:“诸位真人若再无事,那我等这便启程。”
  
  灵门众真身化灵光遁出,各自上得一头大鲸站定。少顷,便见面前一阵烟云自眼前漫起,遮去了视线,再过有几息,那云雾缓缓散去,
  
  面前一片浩瀚汪洋,有洲屿星落遍布其上,而在上空,却处处是悬峰飞岛,却已是到了寒玉海州之外。
  
  这时只听头顶之上有悠悠磬响传来,五人抬头一看,见天穹中重云迷雾一层层散了去,视界变得清晰起来,渐渐显露出一个庞大宫城形影。
  
  东槿子讶道:“那是何处?此前从未有见、”
  
  温青象心思转得快,道:“许是为了攻打天鬼炼造之物。”
  
  宇文洪阳道:“不必多问,到了上面自见分晓。”
  
  各人纵光而起,飞去天穹,须臾到得那宫城之上,见此间有两座大阙矗立左右,后方则是一座宏伟宫观,大柱广檐,高台长阶,虽大体是九洲形制,但也掺杂入了些许东荒之风。
  
  东槿子捉了一缕气机过来,道:“果是新近炼成之物,还糅有一丝气血纹图之力。“
  
  宇文洪阳看了看前方玉阶,当先行去,其余诸人也是随后跟上,一行人迈步上阶,半刻之后,到得殿前,两旁值守道人见得数位洞天真人过来,都是把首低下,躬身揖礼,更有上百力士赶在前方,嘿嘿使力将殿门推开。
  
  待踏入殿中,几人见此间已有数位洞天修士到来,俱是穿着平都教服饰,为首一人,正是平都教掌门戚宏禅,便走上前去招呼行礼。
  
  宇文洪阳望向伍威毅身旁一名三旬年纪的修士,之前从未见过,问道:“不知这一位真人如何称呼?”
  
  那修士上来打个稽首,道:“在下兰延初,见过灵门诸位真人了。”
  
  灵门几位真人俱言不敢,也是稽首回礼。
  
  伍威毅言道:“延初乃是伍某门下弟子,三年前侥幸入得象相之境。”
  
  平都教弟子一身道法,与法灵相辅相成,只是因藏相灵塔座次有限,以往无论弟子修至何等地步,只要前面那一位不曾让位,便无法往前一步。
  
  而自宝塔寻回灵珠之后,座次凭空多出三个,这意味着平都教一门之中,至多可得六位洞天,兰延初便是第一个坐上此位的弟子。
  
  两方寒暄一阵后,灵门众真入得己方所在席位之中。
  
  东槿子言道:“除平都教外,好似还真观中亦有一名弟子也已入得洞天。”
  
  温青象道:‘此事温某也有所听闻,那一位传闻是张真人亲眷,本就是还真观中下一辈最为出色的弟子,又有张真人在背后相助,能有所成就,倒也不奇。“
  
  灵门与还真观争斗万载,现下虽已是放下往日恩怨,但是对彼此动静却还是有所关注。
  
  卫真人幽幽道:“山海界中虽是灵机不少,外药也多,但我灵门弟子前番受创太重,至少要数百载之功,才可能再有弟子能入得此境了。”
  
  薛定缘言道:“不论是数百载,还是上千载,我灵门只要维持住眼前格局,迟早有一日可以恢复旧观。”
  
  随宫城之中钟磬接连敲响,半日之后,各派真人陆续到来。
  
  尤其引人注目的,却是溟沧派这一边,坐席之上比往日多了四位洞天真人。
  
  至于同样有凡蜕修士坐镇的少清派,却暂无一名弟子入得此境。
  
  这是因为剑修修炼不易,更有甚者为蕴炼剑丸,明明自身功行已到,因自觉无有把握炼出剑中真灵,宁可继续熬练打磨,也不肯踏出这一步。
  
  唯一可惜的,乃是骊山派掌门沈梓辛,因她根底差了些,终究未是能完成玉陵真人遗愿,数十年前因自感已无机缘,便将掌门之位传与了门下一位弟子,自己则是转生而去。
  
  骊山派中毕竟出过玉陵真人这等飞升修士,故诸派仍是将之视作玄门大派,但这一位遗泽终究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淡去,千年之内,这一脉道传若再出不得洞天,那么就将再无资格与其余诸派并称了。
  
  很快白日过去,天色已是入夜,殿顶之上那龙雀明阳灯大放光辉,而鼎炉之中也有异香飘出,青烟袅袅,气灵氤氲。
  
  众真正在等候之时,忽感身躯之中灵机动荡,纷纷睁目看去,就见最高玉台处,有三道清光现出,少顷,那光华散开,便见秦墨百、岳轩霄、张衍三人自里步出,立在玉台之上。
  
  三人一现出,那不经意间散逸出来的磅礴气机便令得整座宫城晃动起来,直至收敛下去,方才恢复平稳。
  
  此间所有洞天真人俱是起身,遥对台上行礼。
  
  秦掌门一摆拂尘,言道:“诸位真人请坐下说话、”
  
  诸真称谢一声,待三人坐定,这才落座下来。
  
  张衍朝秦掌门看去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便转目过来,清声言道:“今日召集诸位真人来此,是为那攻伐天鬼一事。”
  
  众真心下微凛,他们早闻那天鬼奉一方天外势力谕令,意图将各派覆亡杀灭,知两者之间必有一战,早在数十载前便就开始了筹谋准备,只是未想到这一日来得这般快。
  
  张衍一弹指,一道灵光飞去,大殿之中有一阵阵烟雾腾起,变化为山海界山水地形,其中东荒地陆之南有一片红芒闪动,极是惹人注目。
  
  他继言道:“约是十日之前,天鬼祖部遣出数十名大圣,自南绕行,入掠东荒,现僵持于云原之南朗先国中,我九洲各派与东荒百国乃是友盟,不可不救。只南去施援实为下策,东荒百国那方地陆也承受不住我辈法力神通,故贫道与两位掌门商议下来,决意直取天鬼祖部惊穹山,只消灭去盘踞在此的天鬼九部上众,余下千数部族无人统御,便成一盘散沙,那时不难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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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自有真法化重禁
  
  殿下诸派洞天真人听得直取惊穹山,不由为这个决定所惊讶。
  
  两方相争,通常就如两位修士对决,都是先做一番试探,待大致摸清对方底细之后,而后再使出真正手段来,他们本以为此回是先攻至西天绝域,在那地陆之上立下法坛禁阵,而后再徐徐图之。
  
  未想到这一上来,就要起尽全力,这分明是要一战而定胜负。
  
  山海界不比九洲,两洲之间可以朝发夕至,无论北天寒渊还是西空绝域都是地域广大,只飞渡过去,最快遁速也要数十乃至上百日,而路上当有不少血气屏障,突袭之举,甚难为之。
  
  而惊穹山更是天鬼万载以来的祖部所在,传闻其部族之中还有数位鬼祖,再加上至少百数以上的异类大圣,其真正实力当并不逊与九洲诸派多少,若是一击无功,怕是很难安然回返。
  
  这还不算,此行一旦失利,那么东荒那里也肯定抵挡不住,北天寒渊就会受得来自两个方向的压力,数十年来的努力可能一朝丧尽。
  
  张衍笑了一笑,言道:“我知诸位真人顾虑,不过这攻伐天鬼祖部却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所备,贫道便请诸位见得一人。”
  
  他对旁侧一名道童点了点首,后者举起鼓椎,对着一侧悬钟轻轻一敲,霎时声去殿外,远远传出、
  
  众真就觉殿门之外有一道阴风吹来,而后一名神情深沉中年道人现身在大殿之上,其身形飘忽不定,若烟似雾,先对座上张衍等三人一个稽首,而后再朝两边各是一揖,道:“诸位真人有礼了。”
  
  “天魔?”
  
  诸真只一辨气机,立时知他身份。
  
  许多人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不由起了几分警惕,不过看得出来。对方眼下只是一缕分身,真身并不在此,哪怕灭去也无用处。
  
  有人朝还真观还有灵门这处扫了几眼,见其都是无有动作。心下已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衍伸手一指,道:“此一位乃是冥泉宗司马真人,他奉贫道之命亲身潜入西空绝域数十载,探听天鬼内情,如今我对天鬼诸部内情不说俱是知悉。也可说大致了然。”
  
  说到这里,他又一扫四下,朗声言道:“诸位不必有所顾忌,司马真人并非那等泯灭人性的魔头,虽先前曾受魔意侵扰,但至而今,他身躯之中隐患也早已解决,除却所修功法不同,与我辈其实并无什么分别。”
  
  濮玄升此刻自座上站了起来,沉声言道:“濮某此前受张真人之托。以我还真观中秘法查看司马真人气机,这位确可称得上天魔,但与其说他是天魔入身,倒不如说是他占夺了天魔之躯,确如张真人所言,眼下并无不妥。”
  
  有三位凡蜕真人在上,再加还真观掌门亲自出面言证此事,诸真心中对司马权的戒惧当即减弱了不少,神色也是稍稍缓和了几分,不过防备之心却还是少不了的。
  
  张衍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众真知道此一位能为己方所用便可,他又道:“司马真人,你来对诸位真人说一说惊穹山中详情。”
  
  司马权道一声是,他行至那方地陆山形之上。几个踏步,到了惊穹山前停下,起手一按,那一处忽忽放大,几乎到了一人高下,方才顿下。他指着道:“这里便是那天鬼祖部惊穹山所在了。”
  
  众真一看,见此山如剑斜举,刺入天穹,周围有万千藤须挥舞,末端之处,托举起一座座浮峰飞岛,其也非是静悬不动,而似在那里缓漂慢游。
  
  冉秀书一见,眼中放光,拍掌道:“造化奇绝,神秀之地,掌门真人选得好地界。”
  
  在座许多真人也是不由赞叹,此处奇绝奇险,足可与寒玉海洲相媲美。
  
  司马权沉声道:“这惊穹山有三重守御,这第一重,便是山中那与四域天堑相仿佛的乱磁之力,天鬼族中大圣穿渡,也需用一种名为匈金的器物。”
  
  有几名真人不禁思索起来,显是在盘算该如何过去。
  
  张衍微微一笑,开口言道:“诸位无需担忧,脚下所站这座‘通天都御宫’,便是为行渡此处而炼造。”
  
  他又对司马权一点头,示意继续,后者微微欠身,又对着那惊穹山一拂,就见山外原野之上有一层血幕升腾起来,将整座山峰包裹其中,他道:“那第二重守御,便是天鬼数位妖祖合力布下的气血屏障,非是天鬼族人难以挨近,在山海界中,这等布置通常唯有道行相近之辈方能打破,只是这几位鬼祖出自同一族,许守御之力更是强盛。”
  
  岳轩霄这时淡声言道:“此处不必多言,到时我自会挥剑斩开。”
  
  司马权点了点头,起掌在那惊穹山一拍,少时,就见有密密麻麻的小点跃了出来,围绕在山峰四周,“至于那第三重,便是那谒天王城之中守御至宝,名为世鉴塔,其数足有百万,此物本非天鬼能够筑炼,乃是那方天外势力所传,便与我九洲守山大阵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是挡在我辈路上最大一处障碍。”
  
  张衍伸出手张一拿,凭空有一道水气过来,他摊开手掌,就见有一道幽深水气在手心之中盘旋绕动,“此是浑还幽水,任何五行之属的宝物,一经沾上,皆可化去,正可以此破解那百万世鉴塔。”
  
  司马权稽首道:“原来真人已有破解之法,却是在下多虑了。”
  
  戚宏禅在座上道:“那些天鬼鬼祖莫非不在此间么?”
  
  司马权回道:“天鬼之祖在惊穹山外原野之上沉眠,不在此山之内,需得血祭才能唤醒,但若有功行相近之辈撞破开其血气屏障,或会惊动其等。”
  
  秦掌门缓声言道:“那几名天鬼鬼祖自有我与岳掌门,渡真殿主一同应付,诸位真人不必顾及此辈。”
  
  司马权这时看了看左右,言:“在下在谒天王城之中潜身数十载,虽探听得来不少机密之事,但此处天鬼经营许久,在下也不敢担保已然尽窥其秘,其中或许还有厉害布置未曾探明。好在这应挡不住在座诸位真人,在下只是在此提醒一句,王城之中这亿万人口乃是天鬼最为精锐的部民,哪怕杀尽其余诸部,此处生民不亡,此一族仍可东山再起,但若是将其斩尽杀绝,那余下诸部便再不足虑。”
  
  说到此处,他深沉一笑,伸出手去,轻轻一推,那烟云尘沙汇聚出来的惊穹山峰顿时轰然倒塌!
  
  那震动之声在殿上来回响着,久久方才散去。
  
  张衍这时目光落下,道:“我等稍候便就启程去往此处,就请司马真人盯住此处动静,若有变故,随时报我。”
  
  司马权再对座上一个稽首,身躯缓缓散去,就自不见。
  
  张衍又转目朝灵门座上望来,言道:“薛掌门,此去西空绝域,用时非短,却也做些假象,好让此辈误以为我等尚在北天寒渊。”
  
  司马权此前上报于他,碧羽轩中潜伏着一名眼线,相信此刻正留意他们一举一动,那正好利用起来,以幻象骗过其耳目,好方便下来行事。
  
  薛定缘站起打个稽首,道:“薛某谨领法谕。”
  
  张衍微微颌首,对着殿外言道:“拿了上来。”
  
  殿门一开,便见三十余名端着玉盘走了上来,盘中之物借是以玉锦覆盖,四角有玉珠挂下,显是镇住了其中灵机。
  
  张衍待其等到了殿下,一挥袖,将那些玉锦掀去,就见每一只玉盘之上皆是盛放有一件五光十色的法器。
  
  他朗声言道:“自占据寒玉海州之后,各位斩杀妖圣不在少数,凡是献了上来的,气血多是供了那凶物吞吸,身躯则是祭炼成了眼前这些法器,诸位真人若觉合意,便拿去炼化。”
  
  在座不少真人顿时来了兴趣,他们虽不缺法宝,但这些妖圣身躯所炼法器也自有独到之处,而且大战在即,任何可以增强自己实力之物都不会嫌多。
  
  当即有几位伸手一招,将法器取了去,随后置入法身之中耐心祭炼。
  
  张衍知这至少要数个时辰,而且还要等待薛定缘做好布置,差不多要到得明辰方可动身,于是起神意与神兽玄武交言几句,稍候便可见寒玉海州中有一道灵光升起,往南方遁去。
  
  南罗百洲那里还有一个妖祖,其当也与天外那方势力也所勾连。当日此妖一察觉到他到来,便就退走,因当时有刘雁依、田坤两位弟子在场,而且对南罗百洲底细也不清楚,便任其去了。
  
  可一旦在惊穹山下动手,当就瞒不过此妖,其或会趁隙来攻。
  
  北天寒渊有大鲲镇守,不怕外敌,但是东荒百国却就难挡其威了,故是遣得玄武前往看顾。
  
  一夜很快过去,诸真俱已是将那法器祭炼完毕,
  
  张衍与两位掌门商量过后,朝上空一弹指,一道法力打入殿顶机枢之中,这座宫城轰隆一声,便就飞腾起来。
  
  然而此次却未有往西空绝疆方向遁行,而是往上升去,不久之后,便就破开气障,落入虚空之中,到了这里,宫城还是遁速不减,看去似要去往虚空深处。
  
  诸真初始还有些惊讶,心下一转念,皆是猜出此举目的,也就不再理会,各是在那里调息修持。
  
  如此行走有数日后,这座宫城这才一个转动,折往西行,间中数次遁空而行,差不多有两月之后,才是停顿下来。
  
  若是此刻天鬼之中有大神通者站在惊穹山巅向上观望,就可见这一座宫城已是正正悬在了其等头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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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万载蛰眠今始醒
  
  通天都御宫城往下沉落而来,待距离山海界还有一段颇远距离后,方才顿住。
  
  秦掌门与岳轩霄言说几句,就道:“至德,你上前来。”
  
  孟真人道一声是,自席上立起,走至台阶之下。
  
  岳轩霄则是望向婴春秋道:“徒儿,你也一并过来。”
  
  婴春秋同样行至前方,与孟真人并肩而立。
  
  秦掌门开口道:“稍候岳掌门将会以飞剑斩开气血屏障,引那鬼祖到虚空之中与我斗战,到时我三人无有余暇,故先前所备玄术将交由你二人来发动。”
  
  他把拂尘一摆,抛下一枚无暇玉石,道:“此中存有两门玄术,一门名唤‘顶上青天’,一经发动,中术之辈如负洲陆海山,身重难行;这第二门,名为‘风云叱呵’,只消使得出来,便可顺人心意,易改此间天象,风雨雷电之威可大去千数倍。”
  
  岳轩霄也是扔下一枚血玉,道:“此石本是张真人自那青璎妖祖处寻来的血玉,为师在上寄托有一门玄术,名为‘心转千秋’,使出之后,鬼祖以下生灵若与人斗战,气血之耗便是平日百倍,你要好生运用了。”
  
  孟至德、婴春秋二人接下之后,都是躬身应命。
  
  张衍则是一抖袖,将“浑还幽水”发去在场各位真人手中,道:“此水可破那百万世鉴塔,待那几名鬼祖被引开之后,诸位便可携此突入惊穹山中。”
  
  殿下众真都是立身而起,执礼称是。
  
  两位掌门与张衍此刻见那宫城已是渐渐落去山海界近处,彼此一点头,玉台之上三道清光一闪,已是到了宫城之外,并往下方惊穹山望去。
  
  秦掌门打个稽首,道:“有劳岳掌门出手。”
  
  岳轩霄还有一礼,他把神意一转,但见一道万丈长短的剑光仿佛霹雳闪电。自漆黑虚空之中跃出,不过一瞬之间,就斩入山海界中。
  
  而就将斩在惊穹山上时,忽然间。有一道厚实无比的气血屏障凭空生出,阻在了前方,但那剑光锋锐无比,这一过去,霎时就将其撕开一个深长裂口。
  
  几乎是与此同时。好似什么被惊动了一般,地陆轰轰震动,地底之下有三股晦涩不明的气机倏然觉醒,而后猛然高涨起来。
  
  谒天王城之中,炅蛰站在一根玄柱之前,里间显出一个身形瘦弱的族人身影,这刻后者正言语不停,似在禀告着什么。
  
  “九洲修士已是把散布在外的大神通者陆续招回了寒玉海州,像要准备往东荒施援。”
  
  炅蛰问道:“消息确实么?”
  
  那族人道:“回禀族主,这是那位潜入九洲宗门之中的上圣所言。小人也试着前去查探,但却探听不出任何消息来。”
  
  炅蛰沉思起来,援救东荒百国,按理这是极为正常的反应,但他是与九洲那边交手数十载下来,深知对手并不简单,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变数。
  
  他挥了挥手,那人影跪地一拜,就自那柱中退下了。
  
  正要离去。忽然脚下猛然震动,同一时刻,有数股气息涌入宫城之中,而整个天空。也是化变为一片血幕,他顿时色变,道:“何人惊动了三位祖圣?”
  
  一直被囚禁在玄柱之旁郭道人本是半眯着眼,此刻却忽然身躯一震,而后目中透出一股光芒。
  
  炅蛰察觉到了他神情变化,冷声言道:“郭真君。你莫要指望什么,若有敌至,本王必先将你杀死。”
  
  郭道人一改半躺之姿,直起上身,目光灼灼看着他,道:“炅王这般说,是否预料自己要守不住此处了?”
  
  炅蛰也是冷冷看着他,眼中有杀意流露,但最终又被他压了下去,神情又平静了下来,“谁胜谁负,郭真君当会见到。”
  
  郭道人点头道:“在下等着。”说完之后,他又恢复先前姿态,靠坐了回去。
  
  炅蛰伸出手,将摆在架上的祭天礼器象钺杖拿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到了露台之上,就见惊穹山外那一层血气屏已是浮现了出来,但此刻其上却被划开了一大口,好如破茧一般,伤处仿佛还有鲜血沥沥而下。
  
  他觉得威胁当是来自天宇之上,但是仰头看了几眼,却什么也未曾看到。
  
  于是将法杖横在眉前,鼓荡血气冲入双目之中,观去气障之外。
  
  这一次却是有了收获。
  
  只见天中立有三个身影,正中乃是一名手持拂尘的道人,脚下一道无尽天河,澎湃汹涌,势大无比,便彼此不知相隔多少万里,他耳畔之中也闻有潮涌声声,不断震荡心神。
  
  而左侧一人,鼻直额广,目蕴神光,负手立于辉光银河之中,身躯之外星芒飞转,交汇碰撞不休,只是如此看去。便觉有剑气嘶鸣之音自胸中浮起。
  
  右侧是一名年轻道人,气宇轩昂,丰神清俊,身着玄袍,大袖飘飘,袍服之外有赤紫焰火飞腾,背后有一尊难辨形貌的庞大魔相,目光一触,好似神魂就要往里陷入进去。
  
  只是匆忙一扫之下,还未来得及细观,就闻咔嚓一声,象钺杖上珠玉宝石碎裂开来,化作碎屑簌簌落下,而他身躯剧烈震颤,一口鲜血逆冲,忍不住咳出来,血珠落在地上,竟是将砖石砸裂数块。
  
  这却是因为到对面这几人神通之强大,已然超出他身躯承受极限,若不是有象钺杖抵挡,怕是已受得重创了,不过他也算是弄清楚了来犯之敌身份,
  
  抹了抹嘴角,暗道:“原来是九洲修士,这三人当是那些修士之中的大神通者,不过既已是惊动了几位祖圣,想来也是能够应付。”
  
  他吸了口气,喷洒出来的鲜血陡然化作气雾,再又被收回到了躯体之中,迈着沉稳脚步往殿前去。
  
  王城大殿之上,上九部族主宗老已是全数到来,但多数都是六神无主。
  
  由不得他们不慌张,自谒天王城建成以来,从无外敌到来过,便是征伐异类妖魔,也是有派遣出外的族人代劳,可以说居于王城之中的天鬼部众已是习惯了享乐安逸,早便忘了如何与敌争斗,乍遇外侵,无不是深感震恐。
  
  这时听得呜呜数声鸣角吹响,再听殿上侍从一声大喝,炅蛰手持象钺杖,自后殿步出,他只是一抬手,所有人不觉心下一定,安静了下来。
  
  炅蛰看着诸族长老,沉声言道:“来敌乃是九洲修士,炽长老,你速去放出气血烽火,召诸部大圣,从族妖魔,过来祖部助战。”
  
  炽惑躬身一拜,道:“惑恭领王命。”
  
  天鬼族中,可不仅仅只有本族大圣,还有许多到得此境的异类妖魔,聚集起来,也是一股强大力量。
  
  炅蛰又看向燧兼青,道:“燧兼长老,遣去东荒帮衬炼长老的大圣有多少,现下到了哪里?”
  
  燧兼青道:“共有二十六人,因是乘渡云鲸而去,此刻怕已是到了南罗百洲上。”
  
  炅蛰道:“速将其等余唤回。”
  
  燧兼青犹豫一下,道:“可要把除炼肖长老所部也是叫了回来么?“
  
  炅蛰摇头道:“不必,若不看住东荒那些大玄士,难保其等不来攻我。”
  
  燧兼青心头一凛,道了声是。
  
  炅蛰又问:“宫库之中有多少血药?可供多少族人炼化气血,入觉圣境?”
  
  一名白须长老站出来道:“回王上,血药积攒无数,但城中只有二十余名族人有望入觉。”
  
  炅蛰道:“将血药发了下去,下来必有一场恶战,若此些族人能在这一二日内入觉,本王必有重赐。”
  
  那长老惊道:“如此催迫,真正可成之人怕是只有三成,余下之族人怕是都有性命之危,王上……”
  
  炅蛰却是一摆象钺杖,制止他说下去道:“我祖部此回能渡过危难,方有他日可言。”
  
  惊穹山外大原之上,有道道血光腾起,渐渐站立起来三个庞然身形,俱是撑天支地,仿佛只一抬头,就能触碰到山海气璧之上。
  
  其中两个伸手一抓,各自抓了一座摆在祖庙之中朱山的过来,正要吞入腹中,却见一道仿能劈开天地的剑光一闪,将其等身躯剖开,但只下一刻,两人身躯却又聚合起来。
  
  而那剑光却倏尔一散,化作亿万光芒,洒落而下,广阔天穹之上,一时好似有无数流星飞落。
  
  这两个巨影似知难以抵挡,齐齐怒吼一声,都是把身躯炸开,变作滔天血海,浇落在了那那朱山之上,不过几个呼吸,其等身躯重聚,再缓缓支撑着站立起来,可以望见,那气血之力比原先涨大了一圈。
  
  秦、岳两位掌门与张衍都在站在气障之外,淡然看着下方变化,鬼祖之力足可崩裂脚下洲陆,他们并不欲与其在惊穹山中交手。
  
  这三名鬼祖若是为族人安危考虑,那便会出得山海界,来到虚空之中与他们斗战。
  
  但其等亦有可能不在乎族人身死,这也无妨,只需以神通飞剑遥攻,除非他们宁可挨打也不还手,那迟早会忍不住冲上来的。
  
  张衍目光一转,却是留意到,立在中间那个巨影自现身出来后,只是是静静站在那里,始终不曾有所动作,哪怕未有吞下朱山这等物事,其身上所散发出来气息却是远远强于旁侧两名同伴,他神色微动,忖道:“这一位,想必就是那天鬼始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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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虚空内外照神法
  
  那两道巨影在融合了朱山之后,气势陡涨,俱是抬起凶眸,盯向了上空。
  
  其等形貌与火鬃鬼祖大致不同,浑身上下被一层浓稠鲜血包裹,依稀看去有三首八臂之相。
  
  那天鬼始祖仿若自始自终都很是冷静,朝着张衍三人望有一眼,似是说了一句什么,两名鬼祖狂吼一声,伸手撕开气障,把身躯从中挤了出来。
  
  待到了山海界外,三人身外鲜血轰轰燃起,好似虚空之中陡然多出了三团炽日。
  
  张衍一挑眉,他一个弹指,一点赤紫焰火落下,原来只是一簇,但是随着其一路飞驰,却变得愈来愈是巨大,等落至三名鬼祖面前,已呈盖天卷地之势,而以三人庞大身形,根本无处去躲。
  
  其中一头鬼祖往前方一站,张开双臂,挺身迎上,那一团火焰被在半途挡下,顿时轰然炸开,此名鬼祖也同样是被炸粉身碎骨。然而一息之后,却见无数散落鲜血飞来,汇聚为一团蠕动血球,再有片刻,就又长出了身躯头颅,四肢手足,赫然又是恢复了原状。
  
  只是其虽仗着不坏之躯撞破了袭来烈火,但自身其实并不好过,方才恢复过来的气血居然被那火一下烧灼去了许多,身上火炎变得黯淡不少。
  
  张衍伸手一指,言道:“掌门真人,岳掌门,此辈肉身坚韧,但根底靠得却是气血,气血不枯,便不会败亡,故是斗战起来,通常无惧生死。”
  
  秦掌门颌首道:“待我试他一试。”
  
  他起拂尘一拨,虚空之中轰然跃出一道天河,无始无终,滚滚而来。
  
  三名鬼祖避无可避,看那水势浩大,好似很难抵挡,只得尽全力稳住身躯,然而被那水流一冲。却并未感到任何外力上来。
  
  似乎那只是无形幻象,再看身侧左右,虽仍能够看见另外二名同伴,可气机感应之中。却是空空荡荡,分明是只有自己一人。
  
  秦掌门已是把玄泽真妙上洞之法炼至极为精深之处,而入了凡蜕境之后,也是自然而然领会出许多精妙神通。
  
  三名鬼祖虽落在同一条天河长水之中,可彼此之间却一下相隔了亿万里之遥。纵然可以观见对方,但想要相互挨近,却要用得数十上百年。
  
  张衍看着下方,这三名鬼祖若无特殊手段破开此门神通,那么就只能各自为战了,他与两位掌门会先联手对付其中一个,杀灭之后,再去了结余下两个,不过他能感觉到,眼前敌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果然。那天鬼始祖发出一个古怪喝声,脑后那两个头颅开始挣动,生长,而后竟是出现了躯干肢体,与此同时,那两名鬼祖同时身躯一颤,身躯竟是缓缓消融下去,而少去多少,天鬼始祖身上便就长出多少,竟是借了其躯体。再是生了出来。
  
  此是身为天鬼之祖才具备的神通之术,所有族人,哪怕是鬼祖,亦是他的后辈。只要彼此愿意,随时可以自身一部分气血为代价,将任意族人从自己身躯之中唤了出来。
  
  秦掌门见状,沉声言道:“听渡真殿主有言,山海界中此些异类生灵也与九洲妖魔相似,越是修行。越易融汇天地,少有能破去天外得的,不过观此名天鬼气机,气血溢而不泄,满而不漏,再有万载之功,不定就可去打破自身桎梏,真正破去天外了,若是此回不将之杀灭,必有无穷后患。”
  
  岳轩霄冷然一笑,言道:“不管此僚神通如何,既然到了此处,也休想再回得山海界了。”
  
  他一挥衣袖,就有三道剑光落下,只是光环虚虚不定,好似随时可能散去。
  
  此一剑名为“寂落彼见”,无论哪一脉剑传,只要练至高深境地,皆可使得此术。
  
  对手若被斩中,若是功行不济,便会从某一界域之中被杀去。
  
  当年鸿翮老祖与玄渡鸟对阵之时,这些妖鸟纷纷跃入虚空之外,想要将其引到自家最为擅长的界域之内斗法。
  
  这位老祖却是不动,只祭动此术,一剑挥去,斩落虚空之中,便就不再理会。
  
  众妖鸟见无法引得他出来,便再度冲入九洲界中。
  
  然而这等时候,群鸟却是如遭剑斩,纷纷肢断坠死,那王鸟亦是身受重创,一头撞在了中柱洲上,此洲上半部也是因此而崩塌。
  
  此刻同样这一剑杀来,两名鬼祖看其来势不快,便就试图躲避对抗,只是不管是把身躯化散,还是以阳火烧灼,都是无有用处,最后还是被剑光追中。
  
  唯有那天鬼始祖从一开始便就一动不动,任由那剑光那没入胸膛之中,只是朝着岳轩霄看去了一眼。
  
  岳轩霄点头道:“这头天鬼果然有些门道。”
  
  他这门神通只消使出,便即落中,外之所见,不过虚幻,故是无从躲闪,也无从化解。这三名鬼祖若是转头回去山海界,那结局必会如同那些玄渡鸟一般。
  
  若要破除,唯有将施术之人杀死,或是在虚空之中等个数十上百载,神通之束自会消散。这三名鬼祖显然不愿如此,察觉到自身有所不妥,并未有所退缩,而是身化血光,分别往三人所在冲去。
  
  山海界中,随着天鬼之祖炅蛰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后,整个谒天王城都是动作起来。
  
  由于血药足够多,最后共是五十余名族人吞下血药,试图入觉圣者,但是到底有多少人可以存生下来,现下还无法得知。
  
  宫城之外有一团团云雾荡起,现出一头头云鲸形影,却是天鬼各部大圣陆续过来相援。
  
  祖部令谕实则对他们无有多少约束,阳奉阴违的事也是做得多了,若是可以,宁愿找各种借口推脱,但是各部族长宗老都在此地,令他们也不得不来。
  
  孟至德、婴春秋两位真人一直在留意着天鬼动作,
  
  两位掌门将寄托玄术之物交托他们手上,但何时放出,全看两人如何掌握了,
  
  好在二人皆是性情沉稳之人,并不急于建功。
  
  孟真人这刻察觉到有不少强横气机出现在王城之中,沉思了一会儿,道:“天鬼祖部似在召聚更多人手到来,孟某以为不妨等他一等,婴真人以为如何?”
  
  婴春秋颌首言道:“正有此意。在我玄术笼罩之下,妖圣之流,便再多上数倍也无用处,天鬼祖王不明我九洲神通**,此举却是走了一个错招。”
  
  炅蛰方才除了见得张衍三人外,还依稀看到一座宫城,知晓来敌必是还有许多,待看到三名鬼祖遁入虚空中后,又连下数道令谕,要诸族严加戒备,王城自上到下,都是如临大敌。
  
  然而等有数个时辰,却迟迟不见有人来攻。
  
  他心下很是诧异,再是一想,暗道:“莫非是对方要等到与祖圣分出胜负,才真正发动?”
  
  他不知对面还有玄术,这想法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身为族主,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敌手身上,仍是按照先前定计,召集诸部大圣来至祖部之中。
  
  又是半日过去,仍然不见上空有什么动静。
  
  此时二十六名大圣已是回返,而王城之中,更有两人入觉为圣,与之相对,也有二十余名族人因功行未成,经受不住血药药力,被活生生撑死。
  
  炅蛰已是放下心来,王城之中汇聚了将近百数的大圣,还有百万世鉴塔在外守御,他自忖就是再多出一名妖祖层次的对手前来攻打,只要集合众多族人气血将之催动起来,也可稍作抵挡了。
  
  气障之外、婴春秋见天鬼这边不再有大量强横气机涌现,便道:“孟道友,看来可以引动玄术了。”
  
  孟至德也是知时机到了,他神情一肃,把炼玉托起,起另一手往上一按,运法片刻,就把第一个玄术“风云叱呵”放了出来。
  
  一道灵光射去,落在山海界天璧之上,气机漫开,将惊穹山及山外大原都是笼罩在内。
  
  秦掌门言说此术可随心意改换天象,他果然察觉到有一股神意将自己与这一方天地联在了一处,只要识念一动,就可兴云布雨。
  
  以他自身功行,实则也不难做到这一点,但此刻那神意相助之下,却多一股连天通地的感应,不觉隐有所悟。
  
  近数十年来,随着他法力日深,已是渐渐触摸到了那一层壁障,功行也是打磨至圆融完满,只差踏出那一步了,这刻得此神意玄术指引,却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自觉回去之后,只要再闭关参修一段时日,当可蜕去凡身,不再受一方天地拘束了。
  
  惊穹山大原上空,渐渐有乌云漫来,雷芒电蛇窜动不休,好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天鬼诸部大圣都是感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里地界广大无比,又有不少丘陵密林,沼泽湖泊,常常某地倾盆大雨,另一边还是晴空艳阳,天象变化不会这般全然相同。
  
  炅蛰紧紧看着上方,他能确定,这必是九洲修士弄出来的动静,而且也模模糊糊感觉到天地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可天象之变或对寻常族人有些威胁,对于大圣并无什么用处,因无法猜到对面背后用意,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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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风雷卷动万重山
  
  孟真人发出一个玄术后,略觉气息浮动,待气机缓了片刻,便又起手在那炼玉之上一抚,却是把第二个玄术“顶上青天”给引动出来。
  
  婴春秋此时也是将拿血玉拿出,起掌心在上一个摩挲,把那“心转千秋”之术亦是放出。
  
  与上一个玄术不同,两道灵光洒落下来,便不断往山峰原野之中渗入进去。
  
  那百万座摆在谒天宫城上的世鉴塔却无任何动静。
  
  这也在情理之中,玄术笼罩之下,连九洲各派禁制大阵是无法抵挡,更不用说这些只有单纯守御之力的玉塔,自是不会有所反应。
  
  这两个玄术一降,诸部大圣立时察觉到了不对,都觉身躯沉重无比,无法站直,忙把气血鼓荡,想要对抗这股力量。
  
  可这一动作,却是惊骇不已,身躯之中的气血竟是消耗飞快,好似只要片刻,就能用个干净。
  
  “这是如何一回事?”
  
  殿中许多平日养尊处优的族老不知哪里出了变故,顿时慌张起来。
  
  炅蛰亦不知玄术之用,但却立刻做出正确选择,撤去气血,纯凭强横身躯立在殿上,沉喝道:“诸位勿要慌张,不动气血,便无大碍。”
  
  燧兼青急切道:“王上,不动气血却无大碍,可一旦有人来攻,如何御使得了那世鉴塔?”
  
  炅蛰考虑片刻,很快就拿出了主意,道:“把宫库之中的血药拿了出来,分发下去,燧兼长老,你带着族人上前看守,若感不止,就由炽长老率族人接了上去。“
  
  ”炽长老下来,本王族人再上,如此轮替,只要有血药充足。便不难坚持,只要几位祖圣击退来敌,便可捱过此关。”
  
  燧兼青因气血影响,等若失了大部分实力。心下也是大为不安,而听了这番安排,不由略觉放心,血药万年以来积攒无数,哪怕如此不计数目的消耗。也能坚持个一年半载。
  
  炅蛰安排下去后,仔细想了想,觉得那郭道人想必知晓这其中缘由,找来一个心腹侍从,吩咐道:“你去问一问郭真君,这到底如何了。”
  
  那侍从担忧道:“郭真君会说么?”
  
  炅蛰冷静道:“若他不想违背昔日言诺,便一定会说得。”
  
  那侍从很快回转过来,因有玄术重压,又无法动用气血,只走了这么一个来回。却是气喘吁吁,他言道:“郭真君说了,他知晓是如何一回事,但他也无法破解,不过任何术法神通都无法维持长远,王上只要耐心等候,说不定能熬了过去。”
  
  炅蛰听罢,不觉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天中忽有乌风刮来,他本为在意。但那风势却是猛烈无比,轰隆一声,殿前那些摆放着的铜狮铁象竟是被吹卷了起来,撞在了宫墙之上。
  
  与此同时。惊穹山外竟有峰峦轰隆倒塌下来。
  
  他神色微微一变,立时喝道:“速明内城族人迁入宫城之中躲避!”
  
  谒天宫城乃是天鬼起举族之力修筑而成的,坚厚异常,纵然外间狂风呼啸,却也无法破入进来,城内族人可以躲避。但惊穹上原上亿万天鬼族人却无法如此好运了。
  
  因受“顶上青天”之制,几乎都是被压倒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但被这狂风一卷,许多气血之力不足之人立被卷去天中,只瞬息间便被撕裂了身躯,随后与狂风乱石搅和在了一处,
  
  那些天鬼大圣为稳住身形,不得不动用气血,但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过去不久,其等也被逼着想出了一个办法,相互搀扶,抓拿臂膀,如此众人合力,却也渐渐稳住了。
  
  可此时不但是天鬼族人受得玄术压制,诸多附从惊穹山的妖魔大圣也同样是受此影响,
  
  懈青衣半跪在地,咬牙切齿地看着上方。
  
  自从寒玉海州逃出来后,他先是投靠心蝶部,但是后来见此部与九洲修士结为友盟,怕自己败露了身份,无奈之下,只好前往西空绝域投奔天鬼部族。
  
  可以有选择的话,他绝不会到此处来。此是因为天鬼部族等级森严,似他这等外来妖魔投靠,只能算是最为下等的部民,哪怕是妖圣,也无有例外,甚至随意一个上部族民,都可呵斥于他。
  
  好在他神通不俗,总是值得一用。
  
  本以为已是背靠大树,再也无担惊受怕,可是他哪里九洲修士竟会征伐西空绝域,此是此刻,他非是天鬼族人的弊端便显现出来了,分不到任何血药不说,更无人来理会与他,只能一个人苦苦支撑。
  
  待那狂风终于减弱些许时,却又有磅礴大雨降落下来。
  
  那些雨滴韧而有力,纯凝无匹,落在平原之下,霎时砸出一个个深坑,甚至原野之上许多宫城也是在这等轰击下变得千疮百孔。
  
  炅蛰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冷静无比,他已是几次驳回了下面长老起用世鉴塔遮护族众的请求,在他看来,只要王城之中上九部子民保全下来,哪怕大原之上的下部族人尽皆死去,也是值得的。
  
  孟真人在上方御动玄术,他知晓此间所在要作为少清派山门所在,是以并不准备做得太过,此时天鬼已是会是被削弱至极处,便稍稍撤回了一些力道,对婴春秋打个稽首,道:“婴真人,孟某需全力运转天象,恐无心照看外间之事,便要劳烦尊驾了。”
  
  婴春秋还有一礼,道:“孟道友客气了。”
  
  他站立起来,沉声言道:“各位真人,可以出手了。”
  
  随后当先一跃,身化剑光纵出,便见虚空之中,一道道清气流光自通天都御宫城之中遁出,穿破气障,朝着山海界中洛去。
  
  似是察觉到了这一边动作,同一时刻,那无数世鉴塔也是飞舞了出来,将惊穹山回护在内。
  
  孟真人看到这一幕,就将那雷霆风雨之力一催,但见道道惊电自九霄云上劈落,不断撕开天幕,轰击在玉塔之上。
  
  一时之间,乌云笼遮下的天地变得忽明忽暗,隆隆大响之声不断在平原之上回荡。
  
  在玄术制约之下,祭动世鉴塔会使得气血消耗加倍,到得各派真人遁光落至惊穹山前时,主持玉塔的遂兼氏已是难以为继,换得炽氏族人替了上来。
  
  各派真人并未急着祭出浑还幽水,而是以法宝神通轰击过去,仔细观察这宝塔的变化转动,找寻破绽。
  
  炅蛰却是暗自一皱眉,他无法忍受如此被动,且见只来得三十余人,便自座上站起,道:“诸位,久守必失,需攻了出去。”
  
  燧兼青道:“只是众长老气血之力不足……”
  
  炅蛰打断他道:“有世鉴塔相助,我族人又数倍于他,便耗些气血又算得什么,随本王杀了出去。”
  
  燧兼青大惊,上来阻拦道:“王上不可!”他跪拜下来,苦劝道:“王上为我诸部共主,万一有损,人心必散,还有有青带领族众上前迎敌。”
  
  虚空之中,秦掌门起了拂尘,向下一划,霎时一道天河横在前方。
  
  那三道血光冲来,顿时陷入其中,尽管飞遁迅快,但在感应之中,这长河也是随着己身前行在不断扩张,似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彼岸。
  
  正要起得神通对抗时,虚空却是骤然一亮,亿万剑光疾射而出,三名鬼祖知道厉害,身躯立起化虚之变,然而那剑光却亦是由实转虚,斩入无形之中。
  
  被如此一搅,三道身影好似水中倒影,水流一晃,便就变得晃荡破散,且愈动愈是剧烈,好似下去要化作无数碎片,知是敌手剑光之中另存玄妙,不可再以化虚之身迎敌,于是又再转了回来,可那剑光也是随之而变,继而斩落在其等身上,每一剑必是削去一缕气血。
  
  三名鬼祖固然气血雄厚,但也知若不设法改变,必也是承受不住。
  
  天鬼始祖对左侧那名鬼祖低喝一声,后者深深一吸,而后吹出一团幽蓝火气。
  
  此气过处,面前长河倏然分开,落来万千剑光也是支离破碎,便连身外虚空也塌裂之象。
  
  这一名鬼祖名号“晗昏”,在他诸多神通变化中,最为精通化虚之术,已是修至转阳为阴、内煅元火之境,腹内一口浊火,可烧无形之障,可化幽冥之风,可动变易之气。
  
  若非此火极耗精元血气,几乎大部分神通他都可破去。
  
  秦、岳两位掌门及张衍三人把这看在了眼中,各自神意交言片刻,都是点了点头。
  
  鬼祖之能不可小视,他们方才种种举动,半是为了试探,也半是为了将对手手段逼出。
  
  一旦摸透了对面底细,只需在神意之中细细思忖,不难寻找其中破法漏洞。
  
  张衍看对面解开身外束缚,又一次逼了上来,便袍袖一拂,身后团团乌焰相聚,化为道道锁链,落将下去。
  
  晗昏鬼祖方才占得一丝上风,一下就扭转了不利局面,正是得意之时,这回主动上前,再是一口火气吐出。
  
  然而两者一撞,却是彼此消融吞噬,几个呼吸之后,却是那乌焰占了上风,并向前不断逼来,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
  
  天鬼始祖在旁发声呵止,然而晗昏鬼祖却是置若罔闻,硬撑着死活不肯退,
  
  那天鬼始祖不由有些不满,然而他也知晓,两名鬼祖都受得气血所激,暴躁易怒,此是先天而来,非是功行到得一定地步,却是无法压住。于是朝着虚空中喝出一个古怪之音,好如那言出法随,此声一动,那乌焰霎时消去不见,竟似从未出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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