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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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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杀戮迷人心

  秦国极为疲惫,她却强忍着睡意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自己给夫君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最重要的却是家主云峥的看法,如果这个孩子能得到家主的祝福,对他的未来非常的重要。

  她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大哥的笑声很大,秦国从来都没有听过大哥笑的如此的开心,前几天还听大嫂说前方的战局不利,大哥这些天脸上也很少出现笑容,自己的孩儿出生了,大哥却笑的如此豪迈。

  “传令下去,云府上下大宴三天,遣八百里加急告知陛下,云氏二房长子出世,名云心!”

  秦国听到这句话,疲惫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喃喃自语道:“钺哥儿,我们的孩子名叫云心!”

  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结果,秦国就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云峥将襁褓中的云心交给了急不可耐的陆轻盈,陆轻盈接过孩子笑眯眯的道:“果然是咱们云家的中,你看看这眉心,看看这双眼睛,怎么看都有你们兄弟的几分神采。”

  云峥笑笑并不反驳,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能看出什么神韵来,不过这时候不是拆穿老婆客套话的时候,随手赏赐了几个接生婆几个银锞子,就背着手回自己的书房去了,把地方留给一大群早就想庆贺的妇人,自己在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放开欢乐的。

  自己和云二并不是亲兄弟,但是这件事情自己从来没有提起过,云二也从来没有说过,所以全天下的人包括陆轻盈都不晓得云大。云二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不是云大不告诉她,而是她从来都没有问起过,这样也好,自己和云二虽然不是血亲,这关系恐怕已经比血亲更加的浓厚了。

  但凡是有了孩子出世。云峥就有些感慨自己的年华逝去的如此快速,虽然自己已经从上天那里偷来了十年的时间,只可惜时间这东西总是不经花的,一点奋斗,一点努力,然后再睡几次觉做两场大梦。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老族长用两只红色的木桶挑着两桶米走了过来,米桶上还摆放着高高的一层鸡蛋,见云峥站在花园里,就把担子交给了云家的仆役,自己走过来笑道:“豆沙寨里难得有小娃娃出世。等孩子满百天了,就用黑虎酒给他擦拭一下身子保证他这一辈子都没病没灾。”

  云峥从仆役挑过来的担子里抓了一把白米扔嘴里几颗笑道:“您一大早又去碾米了?都是上好的新米啊。”

  老族长找了一个木桩子坐下来道:“寨子里想要陈米都找不到,前年剩下来的陈米都交了公粮,县令还说亏了,咱们寨子里的米如今可是声名远扬啊,一般人都见不到。

  唉,总是在打仗,所以粮食总是不够吃。豆沙县这些年的丁户数量增加了十倍有余啊。

  昨日里去豆沙关看铺子,结果看见了无数的流民倒在泥地里歇脚,看他们可怜本来想给一点吃食。结果听守关的军士说这些人都不是咱们大宋的百姓,用不着可怜这些人,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全是从建昌府这个羁縻州过来的,听他们说建昌府都已经被打烂了,到处都是强盗和官兵,没有一片安静的地方。

  云大。该不是你的大军又出动了吧?”

  云大笑着摇摇头道:“我跟前没兵了,大部分的将士都在滇西草原上驻守。去建昌府打仗的是别人手下的兵。”

  老族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从来都不问云峥军略上的事情。这一次之所以问起来,恐怕是因为看到那些建昌府流民惨到了极点,才动了这个心思。

  “这事情有一个说头,既然是羁縻州百姓,也就算是半个大宋的子民,所以我准许他们进我大宋国土讨一口吃食,但是官府没有责任去帮助他们,朝廷因为我们的大将在建昌府被割了脑袋,给这些人定的性质是暴民,还不知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呢。”

  云峥见老族长似乎还有话说,连忙把目前的形势说给他听,这些建昌府的难民归宿朝廷还没有定性,沾染不得。

  老族长摇头道:“朝廷是朝廷,地方是地方,那些人之所以敢来大宋,其实都是来投亲的,这么些年了,总有咱们的闺女嫁过去,那边的闺女嫁过来的事情。

  说的话都基本上是一个口音,往年拜祖宗的时候,建昌府那边也有人过来,都拜一个祖宗了,你朝廷说他们是外人,他们就成外人了?这没道理。

  军兵说不能给流民吃的,老夫就给了,还给了整整两担谷子,都是新米,让他们先吃着,不够了老夫再想办法,就不信朝廷问罪会问到老夫的头上。”

  云峥大笑道:“族长豪气啊!只要您觉得是正确的,就尽管去干,我也不相信有谁胆子上长毛了敢来找您的麻烦。”

  老族长从云峥这里得到了准信,然后就笑呵呵的站起来进去打算瞅瞅小娃娃。

  前来祝贺的乡亲络绎不绝,讲究些的人家还把鸡蛋用草木染料给染成了红色,放在白花花的大米上看着都喜气。

  陆轻盈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只要是来祝贺的自然是来者不拒,云家人丁单薄,现如今终于有两个男丁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很喜欢将来身边围绕着一大群孩子的感觉,如今才是四个,葛秋烟肚子里还有一个算上才五个,就算是出门去欺负人都没有足够的帮手。

  秦国惋惜自己的丈夫不在身边,其实云大也在惋惜,等候自己的孩子降生是做父亲的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这家伙没有经历到有些可惜。

  云二给自己的来信中说的轻松,但是云大通过别人的嘴知晓了他掉进海里的事情,当初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好在后来爬上沙滩了,如果云二真的出事,云大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心事藏在心底就好,不敢显露出来,云二之所以不说就是这么考虑的,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的回来,也要告诉家人自己的脑袋把石头都撞烂了,这不是吹牛,这是一个男人对家人最深切的一种爱意。

  跑去外面野狗一样的为家人抢一口吃的回来,不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都是一样的光荣,知道尽责任的男人本身就是好样的。

  云二既然不说自己的生死经历,云大自然也不会说,只是把云二给嫂嫂的信,给老婆的信,给小妾腊肉的信分派了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赵旉和赵延年这时候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开始在建昌府造孽了,一些在云峥看来没有必要的杀戮却一次次的出现在军报上。

  皇家的子弟已经战死了七人,估计这就是赵旉痛下杀手的原因所在,京西军的老兵伤亡率就要小得多,至今只阵亡了一人而已。

  老兵和新兵在战场上的战损率本来就不成比例,老兵知道怎么作战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该攻的时候攻的排山倒海,该跑的时候跑的斩钉截铁,他们在战场上不会犹豫,不会想作战之外的事情,天大的事情都要等打完仗活下来之后再说。

  新兵就不一样,开战前他们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进攻的时候胆怯,后退的时候惊惶,在漫天的箭雨和漫山遍野的敌人开始进攻的时候早就把训练时候学到的保命本事给忘了一个精光,在这种情势下,新兵不死谁死?

  赵旉如今还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统帅的位置上考虑问题,而是单纯的把自己放在一个皇家子弟的位置上去想事情。

  上了战场,谁的命都是一样的,无所谓谁的命更加的高贵些,赵旉连一视同仁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他还当什么将军。

  海东青带走了云峥的一封信,这封信里就两个字,冷静!

  话不能说的太多,皇家子弟英勇战死是赵祯喜欢看到的一幕,他很想用皇族的鲜血来浇灌出皇家的名将之花。

  他不缺少上阵作战的战士,大宋这些年军卒战力提高的很快,只要稍微遴选一下就能凑出一支由悍卒组成的军队,他缺少的是真正能让他放心的将军,能让他在死后依旧可以保住赵宋江山的将军。

  这种保驾的将军外姓人是不成的,即便是赵祯清楚狄青和云峥都是忠心耿耿的大宋将军,他也不会把这样的重任交给这两个人。

  这和信任无关,只和赵宋的根基有关,祖宗费尽心力的打下来一个诺大的花花世界,他必须保证以后的皇帝也姓赵,即便是这个姓赵的废黜了自己的儿子,他自己当了皇帝,天下依旧是姓赵的,祖宗寝陵前的香火血食依旧会有人供奉。

  如果狄青和云峥或者其它的外姓人夺取了江山则万事休矣,赵氏族人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赵祯这种心思云峥明白,狄青明白,庞籍,韩琦,文彦博,富弼王安石这些人都明白,因此才有了将云峥困在蜀中为皇家训练新军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蜀中的任何事情都是由卧在病榻上的皇帝掌管,即便是庞籍这位宰相也不能过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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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不关我事

  有时候云峥觉得自己和赵祯很像,因为他自己也推演过赵祯目前的处境,推演的结果和赵祯现在做的事情似乎没有两样。

  现在云峥有资格说那句英雄所见略同,都是宁可饭坏在自己家的锅里也不便宜别人家的主,找出一两样共同点出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什么天下有德者居之,这位有德者必须同时拥有强大的武力才成,《竹书纪年》上的一些记载早就颠覆了云峥对禅让制度的看法。

  自己家的儿子从小傻乎乎的一口一个爹的叫着,怎么看怎么欢喜,自己却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外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生?

  谁说当皇帝就一定需要英明神武?史书上的傻子皇帝不是没有,只要安排妥当,傻孩子也能成为好皇帝,那些傻子皇帝之所以被人家揭出来,其实都要怪他的老子没有安排好。

  晋惠帝如果不是说出了那句著名的“何不食肉糜”傻子的名声怎么可能会落在他的头上?

  傻乎乎的皇帝见不得百姓受苦,听说百姓都在挨饿吃观音%,♀.土,心急如焚之下开动自己石头一样的脑筋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无耻的大臣们不想着怎么帮皇帝实现让百姓食肉糜的愿望,明明是自己尸位其上却极度无耻的嘲笑自己的皇帝是个傻子。

  即便是这个傻子也在尽力的想要帮助百姓,那些大臣却在这个时候嘲笑皇帝是傻子,想要把天下大旱,百姓困顿不堪的责任转嫁给皇帝。说他们是一些无耻小人已经是夸奖他们了。

  自古以来皇帝的作用就是调节阴阳,也就是说皇帝是保证这个国家平安的一个人,而治理天下,负责百姓衣食住行的人是宰相,所以在这个时候应该被骂的是宰相,而不是皇帝。

  刘禅的父亲就聪明得多。给自己儿子找了一个忠心能干的,这样一来,即便刘禅并不比晋惠帝聪慧到那里去,却没有人指谪刘禅是一个傻瓜,因为诸葛亮这个丞相把国内的事情处置的很好,皇帝自然就没有多少责任,即便是西蜀已经灭亡很多年了,人们也只是叹息西蜀的灭亡乃是大势所趋,而非刘禅的过错。

  赵祯自知命不假年。想给自己年幼的儿子找到一个双最有力的臂膀云峥是非常认同的,不是因为赵祯是皇帝,而是因为他把此时的赵祯当一位父亲来看。

  猛兽都有舔犊之情,更何况是人,快死的还带着崽子的猛兽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凶猛的,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而没有任何其它事物的存在。

  云落落。云芊芊再加上云霆攀在父亲腿上要好吃的小模样总会让云峥的心如同丝线般轻柔,为了这三个小家伙。云峥觉得自己干出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来都不是很奇怪。

  “爹爹,二叔让人带回来的鱼干不好吃!”云芊芊坐在父亲的坐腿上,把一片雪白的鱼干塞进父亲嘴里小声说。

  坐在父亲右腿上的云霆则好奇的掰开父亲的嘴巴,想把把鱼干掏出来准备放进自己嘴里。

  站在地上的云落落看到这一幕就从案几上重新取过一片鱼干放到弟弟手上,瞅着云芊芊道:“以后不许说别人送来的东西不好,娘说了。人家送东西送的都是情意,不是来让你论好坏的。”

  云芊芊不知道为什么很怕云落落,见姐姐训斥自己赶紧把头埋进父亲的肩膀上,这孩子从小就胆小。

  云峥轻轻地拍着闺女的后背笑道:“不好吃就不要,你二叔来了之后就当面告诉他吗。把你想要的东西提出来,你不说下回你二叔送给你的还会是鱼干。”

  云芊芊听了父亲的话之后连连点头,挺着大肚子坐在软榻上的绣虎头帽的葛秋烟叹息一声道:“说起来不服不行,姐姐就是比我会教养孩子,妾身出身不好,教出来的孩子怎么都会有一些小家子气,芊芊确实比不上落落大气,今后还是让芊芊多和姐姐亲近一下为好。”

  云峥皱眉道:“你是在骂我?当年我和二弟两个人从山里出来,地无一垄房无一间的和野人差不多,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弟俩的教养很差?”

  葛秋烟翻翻眼睛道:“咱家在京城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好多事情不是姐姐拦着,咱家还不知道会没规矩成什么样子呢。”

  云峥傲然道:“不管我干出什么样离谱的事情来,哪些道德夫子们只有看的份,关他们何事?下人们既然两情相悦就应该在一起,难道说谁有本事能把天底下的女子都娶走?

  皆大欢喜的事情非要弄成怨偶,这个世间的大部分戾气就是这么来的,那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快活。”

  葛秋烟用细瓷白牙嘎嘣一声咬断棉线嘲笑道:“这件事不说,算是您仁慈,可是陛下赐下来的瓷器您怎么算?

  全天下就只有四套,咱家就落了一套,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只要传下去就是宝贝,被仆人摔了您还往自己身上揽。”

  云峥痛快的吃着闺女塞嘴里的鱼片笑骂道:“你知道什么,在外面人命是个什么价我不知道,在云家人命还真得比那些破瓷片珍贵,即便是云三,也比那些东西珍贵的多。

  至于子孙们想要传家宝?老子用过的夜壶过上几百年都是。”

  葛秋烟见丈夫已经不讲理了,就撇撇嘴专心做手工,这个女人只要肚子里有货就会立刻变得飞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似乎她肚子里装的不是孩孩子而是胆子。

  云家在大宴宾客,隗明公主来了,云峥就只好躲在葛秋烟这里混日头。那个女人现在看云峥的眼神跟狼一样,没事干就呼扇两下大眼睛,还总是水汪汪的让人心头荡漾。

  天下太平无事,人间一旦歌舞升平就会多出来很多的节日来,听说今年冬天不太冷,开封的金明池子都没有结冰。东京的花魁们在金明池子上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花魁大赛。

  每一家青楼都选派自己楼子里最美的美人儿参加这场盛世,主持这场盛事的竟然是礼部宋绶那个老色鬼。

  最让云峥吃惊的是起人竟然是刚刚回京的王安石,云峥不知道王安石想干什么,以他古板的性子和花魁大赛一点都不沾边。

  如果是民间举办,云峥不会有半点的惊讶,大宋扑买成风,做买卖的广告能写在青楼妓子的后背上,在这种环境底下,举办这样的一场风花雪月的盛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最后还能把这么一件事郑重其事的写进邸报里面。就让云峥想不通了,难道他的意思是要全天下的州府全部效仿不成?

  豆沙县县令刘喜已经来过了,问云峥豆沙县是不是也效仿一下,云峥以这是地方事物,自己不宜插手让刘喜自己做主就好,他想弄明白王安石为什么要这么干之后再决定自己的立场。

  王安石现在号称变法狂人,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东西他都想改变一下,从服装鞋袜到新科进士的大比内容。他在乡下待了一年多,回京城的时候竟然列举的变法内容竟然有七十五条之多。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把自己这些变法内容向庞籍等人推销。

  这一次王安石没有获得皇帝那么坚定地支持,历史上的宋英宗因为早年皇帝没有儿子被专门养在皇宫中,后来因为皇帝生下了赵旭,他只好出宫去担任左监门卫率府副率,右羽林军大将军、宜州刺史。至于大力支持王安石变法的宋神宗,如今不过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孩子。

  没有了足够的权力。所以现在任何事情大家都必须商量着来,看到大宋弊病的不止他王安石一人,即便是庞籍,韩琦,文彦博。庞籍,宋绶,吴充,欧阳修,这些大臣也看的清楚。

  因此只要王安石的变法在所有人的容忍范围之内大家还是非常支持他这样去做的,更何况一个给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宋钱庄做先例,不管王安石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大家至少都会思考一下。

  朝堂上的矛盾没有那么尖锐,如今大宋看起来就是风调雨顺祥和一片,如果不是因为有赵旉赵延年他们时不时的在大理制造一两场惊天血案,整个大宋几乎不闻刀兵声。

  今岁的朝觐总共来了七十一个国家,这在大宋的史册上是绝无仅有的,虽然西南的小国家就来了五十几个,史官依旧将这一场景定性为王者止戈,万国来朝!

  为了真正的表现出海晏河清,万国来朝的盛世之态,礼部尚书宋绶不止一次的上书要求大宋停止在建昌府的征伐,至少要等到来年再说。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专门修书一封给云峥,心里面苦口婆心的讲述王者止戈万国来朝的意义,唯一的希望能听到云峥下令停止战争的命令出。

  只可惜云峥是无能为力的,他甚至还要干一件真正的惊天大事,大理国今年的供奉很丰富,但是在云峥和皇帝看来大理国的进贡还需要再丰富些。

  于是云峥的回信只有四个大字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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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残酷的试炼

  木奎城在大火中燃烧,城中已经是死寂一片,这座建昌府最大的城池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赵旉喘息的如同风箱一般,大滴的汗珠从下巴上流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身边的死尸上面,取过自己的水壶兜头浇了下来。

  血水混合着泪水哗哗的往下流,这一战的损失太大了……

  这一战不但作为后勤部队的两千神卫军参加了战斗,即便是军中的各个辅助兵种也参加了战斗,这才借用火药弹强大的杀伤力叩开了这座并不是很大的城池。

  人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即便是这座城已经被弩炮齐齐的轰炸过一遍了,城门被炸开之后,依旧有无数的大理军兵呐喊着冲过来。

  赵旉从地上捡起赵体的半拉脑袋,里面的脑浆已经混在了血水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脑壳,这是寿阳公家的子弟,寿阳公为此专门来信要自己多多的照顾一下赵体。

  乱军之中除了厮杀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赵体在厮杀,自己同样在厮杀,即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赵体被乱军砍死,3,⊥.自己也只能大声的嚎叫却不能上前一步。

  跟在自己身边的十个赵家儿郎死了三个,如今都倒在血泊里看不出半点的尊贵来。

  费力的将三具尸体拖过来,围在自己的身边,赵旉现自己的脑袋里空荡荡的,如果不是伤痕累累的赵挺提醒他,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主帅的职责。

  “吹号集合!”

  赵旉还是下达了军令。赵昊用一条完好的右臂举起牛角号用力的吹了起来,这时候他是赵旉的副将这是他该做的事情。

  低沉的牛角号声在残破的木奎城上空盘旋,给满地残尸的木奎城平添了几分凄凉意。

  无数倒在血水中喘息的宋军一个接一个的从死尸堆里站起来,行尸走肉一般的凭着本能向号角响处集结。

  赵哲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全身传过来的疼痛告诉他自己还活着,铠甲的棉衬里灌满了血水。他很想把铠甲脱下来获得一身的轻松,可是自己的两只手如同鸡爪子一样痉挛着不听使唤。

  赵延年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因为他负责的是弩炮和八牛弩,无论怎么说属于远程攻击手段,虽然最后也放弃了弩炮和八牛弩参与了血肉搏杀,比起赵旉他们来还是舒坦一些。

  火器的大规模应用的后果就是夺下一座城之后,这座城也就彻底的被摧毁了,赵延年瞅瞅残破的城郭和到处都是大口子的城墙对赵旉道:“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守卫了,我们必须快的撤离。据那些商贾带来的消息,有一支八千人的大理军队前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弄栋府,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

  赵旉点点头道:“大军整理完毕之后我们就后退进西林山,西林山左面有一处商贾修建的临时城寨可以歇脚。”

  赵延年见赵旉实在是疲惫的厉害,就自顾自的去帮助整军,忽然听身后的赵旉道:“你就不问问经常被我留在身边的赵体哪里去了?”

  赵延年愣了一下回头瞅着赵旉道:“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个时候说这个不符合你主将的身份。大将军已经来信斥责过你的这种心态,你如果改不过来。咱们死的人会更多。”

  赵旉见赵延年走远了,就把手边的半拉空脑壳盖在赵体残破的脑袋上对赵昊道:“用猛火油将战死的弟兄的尸骨烧掉,我们只能带骨灰回去,快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赵昊的眼泪已经把自己黑乎乎的脸颊冲出来两道白色的印子,显得极为可笑。但是这个时候赵挺和赵哲都没有什么心情去笑话赵昊,他们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六千人的队伍集合起来之后赵昊明显的现少了一大截,倒是燃烧的猛火油火堆却由一个两个,变成了成百上千个……

  这时候看到商贾的时候,赵昊已经没有低看这些人的意思了。别的幸存下来的赵氏族人也没有了这种心态。

  那个天生就长着一张笑脸的孙掌柜阴沉着脸像是在哭,只知道把空空的瓷坛子一一的递给那些收拢骨灰的军卒。

  “有什么信需要我带回去吗?”

  赵昊摇摇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告诉自己亲人自己在建昌府如何征战的心情了,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有裂纹的玉佩递给孙掌柜道:“告诉我的家人,我还活着!”

  又有一批伤兵被商贾带走了,只是这一批伤病的数量太多了些,百十辆平板大车装的满满当当的沿着山边的道路咿咿呀呀的向东走了。

  “娘的,要不是顾及面子,老子都想给自己一刀,这样也就能回家了。”赵挺吐掉嘴里的血唾沫有些失神的道。

  赵哲小声道:“咱们如今就剩下三千兄弟了,两个月的时间三千兄弟死的死重伤的重伤,按理说战损已经过半了,应该撤离了,为什么主将哪里还是没有这种命令颁布下来?”

  赵昊冷冷的道:“我们接到的军令是平定,收复建昌府,不是夺下木奎城就算是完事了,想要回家,就必须把所有盘踞在建昌府的大理军队赶尽杀绝才行。”

  “我刚才以为我已经死掉了,真的,那个大理瘦皮猴的那一枪如果不是从我腰肋间滑了过去,我这时候一定已经死了。”

  “你最好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路过赵哲身边的赵旉冷冷的道,见赵哲还在愣又道:“早就告诉你们了,欢迎来到地狱!”

  赵昊跟上赵旉的步伐,边走边问:“我们不是怕死,只是我们的火药弹和弩箭如今都需要大量的补充,如果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可能真的会全军战死在建昌府。”

  赵旉狞笑道:“放心吧,火药弹会有的,弩箭也会有的,你们现在要学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其余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

  赵挺凑过来说道:“我知道那些商贾就是我们的辎重兵,我只想知道大帅哪里最少还有八千大军。为何我们的战损得不到补充?这样越打人越少,不是战场的常例啊。”

  赵旉停下脚步冷冷的瞅着赵挺道:“你姓什么?”

  “姓赵啊!”

  “这天下姓什么?”

  “姓赵啊!”

  “既然你姓赵,这天下又是姓赵的,你不为姓赵的江山拼命指望谁去拼命?”

  赵挺尴尬的笑笑:“我不是说我不想战斗了,我只是想着大帅那里还有充足的人手,我们为什么不用?”

  赵旉抬头看着东面的青山落寞的道:“建昌府从来就不是什么战场,这里是一座巨大的试炼场,我们就是这个巨大的试炼场上的一块块顽铁,需要被战争这个巨大的铁锤一遍遍的敲打之后才能用来铸剑。有的被顽铁被打废了,有的被打残了,只有经受住铁锤的顽铁最后才能有可能成为大宋最锋利的宝剑。

  在这个试炼场上,大帅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一个把铁矿石碾碎之后练成顽铁的一个工匠。”

  赵昊猛地向前一步道:“您是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后援?”

  赵旉笑道:“自然如此,要不然我怎么说这里是地狱呢?”

  赵哲和赵挺顿时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尾椎骨上升起,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天空的暖阳似乎带不来一星半点的暖意。

  他们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认为云峥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自己真的陷入险境。大帅一定会如同自己在滇西草原的战斗一样派兵把自己从深渊里捞回来。

  现在忽然现自己最大的依仗没有了,心头顿时就空落落的一点根底都没有了。

  赵旉这时候却笑了,拍拍赵挺的肩膀道:“按照我的估计,攻击木奎城这样的硬仗我们应该是碰不到了,从今往后我们的作战态势将是游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绝不恋战。”

  赵昊苦笑道:“咱们就剩下三千人了,想不这么打仗也不成了,这时候和敌军继续硬碰硬那是在找死。”

  赵旉哈哈一笑并不做解释,大步流星的向队伍的前方走去。不断地在将士的肩头拍拍,鼓励大家走的快些,早些走到西林山就能早些休息,还说商贾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连酒都不缺。

  生死大战之后又是艰苦的行军,如今的神卫军中只剩下不到一百匹牲口了,剩下的这些牲口背上还需要背负八牛弩和弩炮的散件,因此即便是主将赵旉和赵延年也只能步行,没有人能够例外。

  日落时分精疲力竭的神卫军来不及为死去的同袍悲伤,就被疲惫彻底的击垮了,匆匆的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里躺在西林山营寨里的竹板床上鼾声如雷。

  赵昊疲惫的厉害却总是不敢合上眼睛,他总觉得有敌人就在不远处窥视自己,他想大喊,想要咆哮,回过神来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样做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只要自己喊一嗓子,营啸这种最可怕的事情就会降临在这座营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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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海鬼?

  黑山岛上并不安宁,彤云密布下的黑山岛伸手不见五指,冷风从海面上吹拂过来夹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一盏挂在屋檐下的白色的灯笼随着海风摇荡,光线摇曳,屋子里的尸体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苍白恐怖!

  海练子把手里的刀子握得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两只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红色,看着遍地的尸体大声的吼叫着:“是谁?到底是谁?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管是谁在出门找了一趟妓女之后,回到自己的老窝里面现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死光的时候,都会愤怒一下的。

  不过这种愤怒只会维持很短的一点时间,因为等他的脑子冷静下来之后,留给他的就只剩下恐惧了。

  海练子并不是一个义气特别深重的人,他之所以愤怒并不是因为他把这些手下的性命看的比较重,而是因为手下死光了,他就被活生生的困死在黑山岛上了,他一个人还没有办法驾驶那么大的一艘船。

  愤怒潮水般退去,海练子立刻就醒悟到自己这样大喊大叫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地上的血渍还没有凝固,尸体上还有余温,这说明凶手并没有走远,很可能还等在某一个角落里窥伺自己。

  这个念头升起来,汗水就顺着海练子的额头滚落下来,两只眼睛惊恐的四处探查,顺手捡起来了一柄鬼头刀,这是自己三当家的兵刃。

  双手各自握着一柄刀。海练子低声喝道:“海狗,海蛇!”

  喊了两声也不见有人答应,这两个人可是随着自己去了妓院的兄弟,刚刚还在院子外面喝骂,这会怎么会没动静了?

  海练子打了一个哆嗦,把后背靠在墙上缓缓地沿着墙壁退出了房间。然后就把手里的俩柄刀舞的滴水不漏。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攻击,就飞一样的向码头边上跑去,这时候他觉得只有留在自己的海船上才是安全的。

  天光大亮的时候,这个小院子的外面围满了人,里面的惨状不但让商贾心惊胆寒,即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海盗们也面面相觑。

  整座院子像是被血从房顶到地板刷过一般到处都是暗红色,即便是这样的天寒地冻的日子,血腥气依旧非常浓烈。

  海练子以及自己的十一个属下,全部**裸的吊在房梁上。每具尸体的下面就有一个木盆,由于房门大开,火盆里面的炭火早就熄灭了,从海练子等人身上流下来的血被寒风冻成了冰溜子,每具尸体上不多不少的正好有五道伤口,每一道伤口都像是一张裂开的大嘴,如今被晶莹的血冰覆盖之后显得格外的凄惨。

  云二就站在最前面,今天早上客栈的伙计在出第一声惨叫的时候。他就赶了过来,现一个被吓得已经尿裤子的伙计指着屋子只会嗷嗷的叫唤。

  屋子里的那些死人让云二的胃里非常的不舒服。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在严老大的簇拥下退出了人群。

  “这种死人的事情,以前的时候在岛上生过吗?”

  回到客栈的云二第一时间就找来了大伙计问话。

  大伙计笑道:“黑山岛上几乎天天死人,小的早就不奇怪了,只是这一次海练子的死法有些特别,

  不过也没什么。黑山岛上什么人都有,靺鞨人,女真人,倭国人听说杀人都是有讲究的,天知道海练子得罪了谁。被人家当祭品给杀了。

  二少爷,冬天的时候海冰围困了海岛,这个时候谁也出不去,所以啊,杀人的只会是岛上的人。这件事头疼的是苏拉海牙不是我们。

  咱们在岛上没有仇人,做的生意也是大路货,即便是您一个月前殴打了几个人,杀了一个,在黑山岛上也不算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敢留在黑山岛上过冬的人谁手上还没有几条人命。”

  云二皱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看热闹就好?”

  大伙计兴奋的道:“不光是要看热闹,咱家还有大生意可以做,这几天小的早就和海练子商量好了,准备拿下他手里的一大批高丽参,就是价格一直谈不拢,现在好了,咱家只要参加扑买,就能从苏拉海牙手里低价买下这批高丽参。

  小的算过了,回到东京怎么都能五倍的赚头。”

  商人专注买卖这是对的,云二没办法说大伙计,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下道:“赚钱是小事情,人不能出事,这段时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咱家的人必须保护好。

  今天我们就搬家,全部回咱家的商铺里去住。”

  大伙计为难的道:“二少爷,咱家的商铺里太简陋了,还冷得厉害,您不如就住在客栈里,咱家的商铺里有陈头他们在不会出问题的。”

  云二摇摇头道:“我算过了,连昨晚的事情,这一个多月里已经有三家被灭门了,无一例外的都是宋人,前两家是商贾,我们都以为是谋财害命,现在海练子死了,我觉得对手来者不善。

  早些做准备为好,莫要事后后悔。你去准备吧!”

  大伙计见二少爷主意已定,也就不多说话,赶紧出去做准备,商铺本身就是一个大仓库,现在要住人,必须好好的清理一下。

  云二见大伙计出去之后,就瞅着严老大道:“你怎么看?”

  严老大沉声道:“干尽,利落,一击毙命,只有那个海练子是被活活吓死的,出手的人应该是个好手。”

  云二笑道:“现在有些人说是海鬼索命,你不这么认为?”

  严老大嘿嘿笑道:“这种事情属下也干过,一般这么杀人,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恐吓,一个是立威,现在就不是道是哪里的好汉打算在黑山岛扬名立万!”

  “孙掌柜跟着苏拉海牙去了苏州城,商谈海岛归属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谈妥的,所以开春以前是回不来了,这里的伙计我们还是要照顾好的,不能为了云家的买卖把命搭上。

  对了,你们谁知道皮匠这些天跑去那里了?整天早出晚归的人都看不见。”

  云二左右看看没现皮匠在那里,就张嘴问严老大和其他的人。

  严老大摇摇头道:“翼火蛇前天尝试着追踪了一次,结果人跟丢了,二爷怀疑这些事情都是皮匠干的?”

  云二摇头道:“云家一旦认定某人是自己人,就绝对不会轻易地去怀疑他,我只是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在黑山岛上出事。

  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要立刻找到皮匠,岛上只有千八百号人,应该不难找。”

  严老大苦笑道:“如果皮匠是故意躲着我们,要找到他还是很难的,我就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干。”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门被推开了,皮匠带着一身的风雪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凑到火盆跟前探出手烤火。

  他整个人都像是裹了一层寒冰,眉毛上,胡须上,皮袄上面都有冰凌子,似乎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云二大吃了已经,连忙和严老大井木犴一起帮皮匠把身上冻得硬邦邦的皮袄脱了下来,翼火蛇想要脱掉皮匠的靴子,用了两次劲都没脱下来,就听皮匠哆哆嗦嗦的道:“拿火烤软了再脱……”

  毕月乌又让客栈的伙计找来了两个火盆,将裹着被子的皮匠围在中间,严老大咬开酒壶的塞子就把酒灌进了皮匠的嘴里。

  皮匠一口气喝了一壶的烈酒,面皮上这才有了一丝血色,那些被海风吹的裂开的细小口子也开始有血慢慢地流了出来。

  他似乎非常的疲惫,翼火蛇好容易才把靴子烤软脱了下来,几个人抬着皮匠放到了热炕上,一连盖了四五床被子皮匠才不哆嗦了。

  严老大想问话,被云二制止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皮匠的精神似乎也松弛了下来,瞅瞅云二轻声道:“二少爷小心,有鬼,真的有鬼。”

  云二点点头道:“怎么回事等你睡醒了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雪停了,我们就搬去自家的商铺里居住,有话在那里说。”

  皮匠点点头就睡了过去,不大功夫就鼾声如雷。

  云二坐在火盆边上烤着火,眼神却落在外面的风雪中,这场雪从清晨开始下起,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过是掉些雪沫子,才顿饭的功夫就成了鹅毛大雪。

  他的短矛就放在手边上,严老大等人的武器也都在趁手的地方,上好了弦的手弩就挂在大腿外侧,只要有丝毫的不对抬手就能射。

  什么样的鬼能让皮匠这种活阎王都感到心惊胆颤?

  这是云二和严老大等人心中最大的疑问。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云二猛地站起来道:“商铺那里应该出问题了,大伙计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们应该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听见商铺方向响起了一声闷响,这是火药弹爆炸的声音,云二提起短枪就窜出大门,不过他又转身回来了,举起手里的短矛沉声道:“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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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金印,令人伤心的金印

  严老大也跟着云二跳了进来,至于井木犴,翼火蛇,毕月乌,参水猿已经守在房间的四面,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个人都竖起耳朵倾听声音的来源,云二忽然一脚踹在皮匠睡觉的床上,沉重的木床被云二一脚踹的旋转了过去,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刺猛地从地板上探了出来贴着床边刺空了。

  井木犴大吼一声一把捉住长枪向一边按倒,只听喀拉一声响,枪杆从中折断,参水猿的斩马刀狠狠地砍在地板上,地板四分五裂,翼火蛇和严老大手里的弩箭已经从破口处飞了下去。

  楼下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声。

  “他受伤了!”严老大喊了一声,身子向后飞撞一下子就把绷着牛皮的窗户撞碎,身子也随着破烂的窗户掉下了楼。

  井木犴扔掉手里的半截枪杆子也随着严老大跳下了楼。

  参水猿用斩马刀飞快的将地板斩开了一个大洞,一枚火药弹被点燃之后就扔了下去,他需要将下面屋子里的人撵出房间交给客栈外面的严老大和井木犴。

  云二和翼火蛇离开了大洞,就听楼下的火药弹轰然一声响,然后就有浓烟从大洞里冒了出来。

  翼火蛇糅身跳下了大洞,还没有站稳,就有长刀呼啸着向他砍了过来,翼火蛇大吃一惊,想不明白火药弹为何对这些人没有造成伤害。一脚踹在半根残破的柱子上身子横飞了出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柄闪亮的长刀。

  灰尘浓烟渐渐散去,屋子里的环境变得清晰起来,三个满身伤痕的白衣人恶狠狠地看着翼火蛇。

  “你们走不掉了!”

  翼火蛇见严老大和井木犴出现在门窗前冷冷的道。

  一个白衣人嘿嘿笑道:“老子本来就是鬼,生和死是一样的,你们既然是狗官的爪牙。那就受死吧!”

  这家伙不等把话说完,就挺着刀子扑了上来,其余的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样子是要先干掉翼火蛇再去对付守在门窗处的严老大和井木犴。

  严老大冷笑一声,两枝弩箭先后飞了出去,白衣人根本就来不及挡,膝盖就被弩箭射穿,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另外两人才要去搀扶同伴。又被井木犴和翼火蛇的弩箭射穿了双腿三人一起倒在地上痛不可当。

  严老大踩着满地的残破木屑走进了屋子冷冷的道:“你们是谁?说了爷爷给你一个痛快。”

  为的那个白衣人嘶声笑道:“爷爷们就是一只鬼!”

  虽然这几个字是笑着说的,可是唇齿间的恶毒之意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

  严老大才要上前一步用刑,却现三个白衣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似乎很不对劲。

  用长枪挑开他们松软的手脚,才现这三人已经气绝身亡了,他们每个人手上握着一把牛耳尖刀深深的刺进了同伴的胸膛。

  “嘶”严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自杀的人他见多了,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坚决的,似乎在现自己失败之后。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自杀,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的死士。才是最恐怖的。

  云二听到严老大出的平安讯号,这才从大洞里跳了下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地上的三具白色尸体。

  墙上还有两具灰色的尸体,仔细一看,才现是客栈老板和伙计的尸体,没人咽喉处都钉着一枚钢锥。从咽喉部位一直刺透了后脑再钉在木墙上早就死透了。

  “现什么了?”云二问严老大。

  “刺杀的干净利落,死的更是干净利落,二少爷,我们有麻烦了,这批人应该不止这三人。我在院子里现了六双脚印,其中三双是向外面走的。如果全是这种死士,应该很麻烦。”

  云二看着尸体,忽然用短矛挑开了死士的蒙面白布,瞳孔猛地一缩,尸体的额头上赫然有一大片烧焦的烙印,他又挑开了其余两具尸体的蒙面布,同样在额头看到了烙印。

  烙印上已经焦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不管是云二,还是严老大等人都清楚这些烙印是什么。

  刺额涂墨,本是古代的一种刑罚,称为墨刑或鲸刑。汉文帝把它废除了。但此后各代仍间有采用的。唐时捕回逃走的奴婢,常在脸上刺上“逃走奴”之类的字样,叫做“私鲸”。到太宗时才明令禁止。

  南方的少数民族有文身的习惯。唐和五代许多地区,特别是一些大城市,下层居民中文身的风气盛极一时。这种风习当时称作“雕青”。

  士兵刺字,就是从鲸刑和“雕青”的风尚演变而来,经过唐末五代而逐渐形成制度的。

  唐末五代,战乱频仍,割据各地的军阀四处强征人民当兵。为了加强控制,防止逃亡,军阀们纷纷实行在士兵脸上刺字的办法。从此,士兵刺字不再是为了装饰或者夸功显勇,而成为屈辱地位的标记了。

  大概从后梁太祖朱温经过后周太祖郭威再到大宋,在士兵脸上刺字逐渐形成了制度,成为募兵的必经手续。此后,当兵成了一种特殊的职业,一旦当上兵,刺了字,就得终身隶属军籍,不能再从事其他职业了。这样,士兵就成了社会上的一个特殊阶层。

  由于士兵刺字的影响,刑法里又正式恢复了鲸刑。从五代后晋天福年间开始,凡是流配的犯人,脸上都要刺字,称为“刺配”。而这些犯人又多半到军中服役,称为“配军”。这样,士兵的地位也就跟犯人相差无几了。

  “京西军脸上没有刺字,大帅之所以被文官诟病,这算是很主要的一个原因。这些人既然如此勇悍,又熟悉火药弹,知道如何才能避开火药弹的弹片,应该只有西军了。”

  翼火蛇担任过低级武官自然对军中这一套非常的熟悉。

  井木犴用长刀拨拉一下尸体道:“西军也不可能,越是悍勇的军士就越是尊敬大帅,再说京西军和西军向来交好,他们没有必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即便是有了冲突,以大帅和狄帅的交情应该很容易化解才对,再说了,西军的商道在唐蕃古道上,他们不做海上生意的。”

  云二沉声道:“这是一个新的现象,我们要注意了,这事应该和狄帅无关,西军数量众多,军中派系林立,个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远没有我们京西军来的纯粹,此事必须要查个明白。”

  翼火蛇上前仔细的搜索了三具尸体,最后一无所获,这些人穿着白色的外衣,就是为了在风雪中好纳影藏形,在楼下杀掌柜的和伙计,楼上的众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应该是潜伏作战的好手才是。

  四人从大洞里面跃上二楼,准备带着正在烧的皮匠离开客栈回到商铺那里去,毕竟那里也生了战事,云二非常的担心。

  事实证明,云二的判断是对的,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云二,商铺那里只是佯兵而已,就在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大伙计吊着一只胳膊,赶着一辆马车带着十几个商队护卫匆匆赶来了。

  七手八脚的将皮匠抬到马车上,大伙计强烈的要求云二也上马车,还说这辆马车是鹰巢特制的马车,车厢板里加了铁板,能阻挡强弩的攒射,是云家大掌柜的专用马车。

  拗不过这个老是喜欢流眼泪的大伙计,云二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向云家在黑山岛上的商铺驶去。

  黑山岛上的人谈不到什么守望相助,他们一面是狩猎者,也同样是猎物,客栈中又是厮杀,又是火药弹爆炸的,街面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大雪纷纷的下着,不大功夫就掩盖住了车辙,如果不是残破的客栈窗户里还有青烟冒出来,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

  云家已经走出很远了,就在客栈不远处的一片雪地上,忽然鼓起来了一个雪包,紧接着一个狸猫一样灵活的身影就钻进了客栈,客栈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嚎叫,而后就有几句呜咽的话,最后还是沉寂了下来。

  那个白色的人影从后窗跳了出来,身子团成一个球咕噜噜的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弹跳几下,就钻进了密密的树林。

  严老大从客栈的二楼走了出来,眯缝着眼睛瞅着白衣人消失的地方,很想跟过去看看白衣人的根底,但是想起云二的交代,叹息一声就下了二楼,能听到那个白衣人哭死人的话语,本来就已经足够了。

  云家的商铺就在这个简陋的集市边上,占地足足有三亩,云家商队的护卫都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老兵,他们总是习惯性地将自己驻扎的地方选在易守难攻的地方。

  刚才就是依靠这里的险要地势才打退了六个白衣人的进攻,大伙计因为准备出门去迎接二少爷,在商铺门口被一支箭给射伤了,好在人家只是佯攻,否则这里的死伤一定很重。

  这是云家商队护卫领陈奂给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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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勋贵们的思维

  “黑山岛上敌我分不清楚,即便是刚刚和我们达成协议的苏拉海牙也是靠不住的,在这里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从今天起,我们所有在黑山岛上的人开始施行军事制度,我就不信等到春天冰雪消融之后,还会有什么鬼敢来找我们。”

  云二将那三具尸体脸上有可能有金印的事情埋在心底,开始正式接手黑山岛上的所有事物。

  商队中所有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需要将零散的强弩零件安装成八牛弩,也需要将两架弩炮放置在商队的最高点上,这些东西都是从船上拆下来的,如今云家的船随着孙掌柜去了苏州城,为了对辽国人保密,这些东西全部都从船上拆了下来了,现在正好用的上。

  于是,云家商铺里的刁斗被竖起来了,巨大的气死风灯也挂满了院子,三条非常凶猛的恶犬也开始在院子里出没。

  这样的布置防御多过进攻,自从现白衣人脸上有金印之后云二就对剿灭这些人基本上没了什么兴致。

  皮匠烧了整整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才醒过来,见云二就在身边,张张满是爆皮的嘴唇嘶哑的道:“泥古寨,张东尧!”

  云二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然后依旧平静无波的给皮匠灌了一口温水。

  皮匠说的这个结果和云二想的差不多,只是被皮匠一口说穿之后自己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了。

  当年高纪德率领自己两儿子和泥古寨张东尧属下的一万多精兵去配合辽国的秦国王耶律重元去杀辽国皇帝,失败之后,高纪德和他的儿子们下落不明。张东尧也杳无音讯,一万两千名大宋悍卒也客死他乡。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庞籍,韩琦,云峥,狄青这些人知道的很清楚却一言不。朝中的铁杆御史们只知道有一万多名大宋将士战死在了鸭子河,其余的内情一概不知。

  如果和文官有关系的话,这些御史一定会刨根问底的,现在既然死的是兵卒,皇帝没有问,他们自然就懒得去问。

  高纪德老母妻子获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赏赐,那个穿着老妓衣衫的高家老祖母获封荣国夫人,高纪德的妻子获封胡国夫人,高纪德内侯爵位变成了褒国公!传三代!

  噩耗传来之后。听说高家把葬礼办的极为隆重,还有一位儿媳当场自刎在了灵堂……于是高家的声势因为主要的男丁死的差不多了,变得更加的炙手可热。

  既然打了败仗,总要找出一个替罪羊的,张东尧的脑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更何况有高纪德临战之时传回来的奏报作证,于是,一个骄纵狂妄。不听指挥的罪名就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张东尧以及他的部下们的脑袋上。

  只是皇帝好像忘记了去追究张东尧以及战陨将士家人的罪责,百官把这归功于皇帝的宽厚仁慈。毕竟人已经战死了,是为大宋战死的,他们也就宽宏大量的想不起来去追究一下家属的责任。

  一万多人在辽国鬼奴军队的追击之下全军覆没了,这个全军覆没并不是说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这是追击战,不是围歼。即便是围歼战场上也总会有几个命大的可以逃出生天更不要说追击战了。

  军队中的悍卒保命的本事千奇百怪的,谁都说不准会有多少人活下来,不过大哥当年预测过,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寒冷,十成中间逃掉两成是可能的。逃掉一成简直是手拿把抓一样的稳妥。

  不过这些人现在还真的像他们所说的,只能成为鬼,当不成人了,一旦他们活着回到大宋,就会证明皇帝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高家是在那军卒和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无上的荣耀。

  为了减少麻烦,他们就一定需要死,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属于国家的忠烈祠,不属于他们自己。

  万一因为他们活着回来,那些恼羞成怒的官员二话不说的就会把他以及他的家人一起捉起来问罪……死人怎么能够复活?

  皮匠见云二不感到吃惊,以为他没有听见想要重新说一遍,他虽然是江湖上的人精,却没有办法了解真正的权贵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二摇摇头道:“这事不能说,说了以后太影响士气,云家的护卫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好汉子,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必定在和这些人作战的过程中下不去手,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后果。”

  皮匠的眼睛瞪得很大,他觉得这个道理说不通,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二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说这样的话会遭雷劈,可是如今必须这么干,你昏过去之后,咱们遭受了偷袭,看样子你回来的时候被人家盯上了,为了灭口人家来刺杀你了,结果被我们弄伤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想都不想的就自杀了。

  后来奎木狼还看到了一个把风的家伙回去报讯去了,人家的老巢就在黑山岛上的林子里。

  这个仇结大了,出于我个人的想法,就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为好,否则黑山岛就这么大,那片林子能藏多久?

  我们不去找他们,就算是放他们一马了。”

  皮匠艰涩的道:“那些人活的真的很像鬼!”

  云二摇头道:“我们帮不了,站在云家的立场上也不能帮,不管是谁粘到这些人下场都不会好的,因为只要谁帮了他们,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干净利索的站立在了大宋所有勋贵的对立面,用自家人的性命来保持全家的富贵,这是勋贵们的一种手段。”

  “你们富贵人家都是这么想的?”皮匠大大的咽了一口唾沫。

  云二苦笑道:“你以为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忠臣?”

  “云家以后会不会这么干?”

  “现在不会,我家目前就我们哥俩。人丁稀少谁都损伤不起,以后开枝散叶了如果还想在大宋当勋贵,这种事情还是避免不了。”

  云二的一番话彻底的颠覆了皮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勉强爬起来吃了一大锅米粥之后,就重新睡倒。

  他现自己都是在白操心,因为现了端倪。冒着风雪在外面探查了七八天,那个只要一贯钱就能当街杀人的家伙看云二的眼神好像很不对劲,自己耐心的追查,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些人的藏身处还以为能够帮云二一个大忙,谁知道这件事最后带来的是巨大的麻烦。

  当初现那百十个人都是泥古寨的宋兵之后还以为能给云家带来一些臂助,如今听云二解说之后,他终于认识到勋贵们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有着云泥之别。

  有些话云二和皮匠没有说,那就是京西军的纯洁性,从一开始掌控兵权。大哥就非常注意京西军的纯洁性,即便是一遍遍的被人家把手里的精兵分流,大哥也从来没有想过把手伸到别人地盘上去要好兵,宁可自己从头开始把农夫,罪犯训练成精兵也不肯收纳别人的部下。

  因此,京西军中就有了认知问题,他们只认可自己的兄弟,从不认可别人。哪怕别人是真正的汉子也不认同。

  最多为这个汉子鼓掌叫好,也不愿意收纳他们。看完别人的热闹,还是会揽着自己胆小流鼻涕的兄弟回自家的兵营,在他们的心中,不管自己的兄弟是不是流鼻涕的胆小鬼,他们都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来防护,至于别人家的好汉子还是自己面对着比较好。

  奎木狼他们虽然武艺高。但是他们的作用仅限于星盘,仅限于训练甲子营的孩子,仅限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大伙计之所以不愿意和奎木狼他们搅和在一起,就是这个原因,京西军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搭伴作战。

  黑山岛上的海风一般是中午开始吹起。到傍晚基本上就会停歇,海风带来了充沛的水汽,遇到寒流就会化作满天的飞雪。

  因此黑山岛上总是晴半日,下半日或者刮半日的寒风。

  海面上的寒风吹过来的时候如同刀子一般的锋利,手上脸上如果不涂抹一些防风的蜡,或者精制的鲸油,人的脸和手就会像膨大的过份的果子一样绽开无数条血口子。

  就在黑山岛的最高山峰上,那里的寒风尤其的猛烈,百十个裹着兽皮和破烂衣衫的汉子坐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无表情的瞅着地上并排放着的三具尸体一言不。

  寒风卷集着残雪不断地从洞口飞进来,将火堆上的火星子吹得漫天飞舞,一个断了一臂的虬须汉子蹲在三具尸体的跟前哽咽道:“赵兄弟,兰兄弟,李家兄弟已经升天了,弟兄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掏出牛耳尖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让血滴在三具尸体上笑道:“兄弟们算是脱离苦海了,哥哥我除了一腔子血之外什么都没有,送点血给兄弟们送行,至于你们的血债,哥哥我自然会去找那些勋贵们讨回来。

  老鼠,你可曾看清楚了,那个二世祖真的是大宋的一位勋贵?你真的看清楚这个纨绔子真的在和辽人交易火药?”

  一个全身裹在白麻布的汉子恨恨的道:“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二十天前那个纨绔子偷偷和苏拉海牙商量了整整一日,我找机会看了马车上的东西,确实是火药,还都是军中用的上好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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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一样的进退两难

  “我们已经不是大宋的兵将了,如今我们是一群鬼,一群见不得人的鬼,老子恨不得那个昏君现在就死掉。

  好啊,今天有人卖火药,明天就有卖河北,最好连东京都卖掉才好,眼看着赵家土崩瓦解,男为奴女为娼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断臂汉子冷冷的瞅了说话的人一眼道:“我们的妻儿可都在河北地呢,就算是不为赵家,也要为我们的妻儿考虑。

  大宋我们是回不去了,可是我们的妻儿还要在那里活命,赵家总算是没有把事情做绝,至少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我还听说狄帅对泥古寨的孤儿寡妇很是照拂,问京西军云帅那里借来了一些土地,如今也能够勉强糊口。

  我们是丘八,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去辽东的时候大家就明白面临的是什么,如今将军疯了,我们百十号人能活到今日,就是因为我们心无旁骛的一心求生,如今最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总会有法子的。

  大家都把心头的愤怒放一放,即便是为了报答狄帅照顾我们妻□,△.儿的恩情,也断然不能任由国贼将火药卖给辽人。”

  猴脸汉子点头道:“老魏说的有理,我们打仗不为别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谋夺黑山岛的事情我们暂且放一放,率先毁掉或者夺回那些火药才是大事。“

  姓魏的断臂汉子点点头又朝那个叫做老鼠的汉子问道:“你可曾打听到那个纨绔到底是谁家的?老子不但要斩下他的脑袋,还要把这个消息传到中原去。

  云帅当年就立过重誓。凡是私自贩卖火药者虽千里万里之远也会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老鼠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听说那支商队和石守信家的商队走的很近。”

  猴脸汉子大笑道:“果然是一丘之貉,石肥猪就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和石家走的近的应该没有一个好东西,正好拿来给老子祭刀。”

  老魏制止了猴脸汉子的大笑,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道:“不可大意。赵,兰,李三位兄弟都是军中的好手,突然袭击之下不但未能得手,还丢了自己的性命,可见对手也是强人,我们想要夺回火药就必须从长计议……”

  “魏头,我们都听你的,该怎么办你就话吧!还计议什么。如果不是你,兄弟们早就死在鸭子河了。”

  不等老魏把话说完猴脸汉子就大声的嚷嚷……

  云家的商铺院子里也非常的热闹,所有人都在院子里不停地挖坑,天寒地冻的,地上的泥土都被冻得像岩石一样,一锄头下去只能凿出来浅浅的一个小坑,没几下锄头就卷刃子了。

  井木犴扔掉手里的锄头对站在旁边观看的云二道:“二公子,不成啊。地冻的像石头一样,根本就没法子挖坑。”

  云二挠挠脑袋道:“确实是这样。地冻成这个样子用火药炸估计效果也好不到那里去。是我想错了。”

  严老大抛掉手里的锄头笑道:“二公子,其实要想捉活的,也不一定就要用陷阱,绊马索,渔网也是不错的,只要第一时间按住他们的手脚不担心他们会自杀。”

  “谁说冬天地冻了就挖不成坑?我们那边已经挖好两个了。”商队领陈奂走了过来。见井木犴和严老大两个人质疑云二的命令,立刻就出言反驳。

  井木犴怒道:“地冻得这么硬跟石头……”

  陈奂撇撇嘴道:“我在军中学到的第一条军令就是不得质疑上官的军令,没办法难道就不能想办法吗?

  当初大帅带着我们去征剿侬智高的时候,大雨挡路,眼看就要拦不住侬智高的军队了。我们硬是借助绳索溜过山洪,最后还不是把侬智高堵在路上了?

  地太硬挖不动难道就不能把地弄软了再挖?上冻的土地只是上面两尺多的地方,越往下挖下面就越是松软,这是海岛,地上大部分都是沙子,挖沙子有什么难度?”

  云二惊愕的看看陈奂,走到陈奂他们负责的后院一看,果然,两个足足有一丈深的坑已经挖好了,旁边的地上也有大堆的柴火在燃烧,只要大火在地上烧一阵子,立刻就有人把火堆移走,轻松地用锄头刨出一个坑,等锄头刨不动了,在把火堆移过来继续烧……

  严老大叹口气道:“这分明就是工匠们凿岩石的法子,除了没有泼水之外,其余的一模一样,老子他娘的认栽。”

  大伙计吊着胳膊在一边大笑道:“咱们大帅最早的一批手下本来就是专门凿石头,甲子营,武胜军是修水渠的厢兵,您几位想在这方面较高低选错了人了。”

  云二摇头笑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果然不假,严先生,挖坑的活就交给人家这些专门人士,您还是干您的本行设计别的机关算了。”

  严老大拱拱手就带着井木犴几人去准备窝弓,绳索和鱼网去了。大伙计凑过来疑惑的道:“二少爷,刚才有外人在,小的不好动问,您说咱们这里会有贼人来抢劫,咱们直接用八牛弩,弩炮,弩箭招呼翻也就是了,干嘛还要干这些事情?”

  云二苦着脸道:“没法子,这是一个哑巴亏,咱家算是吃定了,人家把咱家当成了生死仇敌,咱家却不能这么看人家,把这些人都杀了,咱家可能真的会遭报应,看到当今皇帝是什么模样了吗?”

  大伙计点点头道:“知道啊,陛下如今卧病在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您说这是遭了报应了?天子,天子,那就是老天爷的儿子,谁能让他遭报应?”

  对于大伙计云二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凡是出自甲子营的人和云家就是一体的,甚至都谈不到利益,而是生死都捆在一起,于是他就把目前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大伙计苦着脸道:“看样子还真不能下死手,不过少爷啊,您说这些人会不会把咱家当叛贼来对付啊,您在黑山岛上准备贩卖火药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当初大公子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不准贩卖火药,谁贩卖就杀谁,咱家因此杀了不少人,现在咱家自己贩卖有点说不过去。”

  云二无奈的坐在一截木头桩子上苦笑道:“没办法,苏拉海牙手里有这么多的商贾和海盗,别的物资人家根本就不缺,咱们家的香料和酒虽说也是独一份,可是这些东西和战备无关,唯一比别人多出来的战备货物就是火药,不拿火药拿什么取得苏拉海牙的信任?

  现在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宋辽的第二次大战眼看就要爆了,辽皇耶律洪基已经把自己五岁的女儿许给西夏的七岁小皇帝了当皇后了,咱们大宋也正在加强和西夏的商贸往来,仅仅是去年,新开的互市口岸就多达六处,连铁器都不在禁止之列了。

  想的不就是拉拢住西夏将来好一起瓜分辽国吗。

  如果辽国的局势稳住了,借苏拉海牙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所以给他一点最初的火药,增强一下他的实力,让他的胆子大一点好快点造反,只要这里乱了,辽国的临潢府就不安稳,能牵扯辽国大量的兵力,到时候我们也好浑水摸鱼的拿下周边的海岛。”

  听云二这么说,大伙计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有用云二的笨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

  黑山岛因为最近死伤的人太多,集市已经逐渐的变得冷清下来了,海盗们的货物已经开始扑买了,云二和大伙计带着人专门去参加了这场特别的扑买。

  海练子他们的尸体听说已经被烧成灰了,苏拉海牙留在岛上的人手似乎并不热衷破案子,他们对海练子的财货进行扑买的兴趣明显大的多,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岛上商人的节日,他们之所以会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海岛上一个冬天,就是为了能够参加这场扑买。

  因为这么干有一个大红利,就是开春海岛解封之后率先离开海岛的是商贾,三天之后海盗才会离开这座岛,一个风平浪静没有海盗的海面是满载而归的商人们最喜欢的。

  云家最看重的货物毫无疑问是人参,蜀中如今堪称大宋国内最富裕的地方,那里的商贾和豪门对于人参的需求几乎没有止境,能够从辽东拿到人参的蜀中商队只有云家的商行,所以每年听到渤海商行回蜀中的消息,立刻就会有无数的药材商人聚集到成都府,等候参加云家的人参买卖。

  大伙计就是专门负责人参买卖的,即便是知道二少爷的目的在于图谋海岛,他也不允许自己负责的买卖有任何的差池,如果生意糟糕,在每年夫人主持的例会上,他会抬不起头的。

  陪着云二参加扑买的人自然是严老大和井木犴他们,陈奂认为有自己的护卫队在,商铺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皮匠恢复了健康,知识脚上的冻伤还没有完全好,他不顾云二的劝说执意一人走进了茂密的树林子里,他依旧没有放弃观察那些泥古寨的鬼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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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亏本十年
  
  老族长愤怒的朝云峥吼了一声:“败家子!”然后就抓着白麻布重新盖在自己头上,依旧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云峥讪讪的一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大床旁边,继续苦口婆心的像劝孩子一般的劝老族长吃东西。
  
  崔达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个东西坐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捋一捋今天生的这个事情,很明显,云峥没死,要办丧事的是豆沙寨的老族长,而老族长似乎也没有死,只是在呕气,似乎正在和云峥呕气。
  
  6轻盈带着两个家将抬着几个硕大的箱子走了进来,一改刚才面对崔达的冷淡模样,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喜欢。
  
  家将们按照主母的吩咐,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白花花的铺了一地的银判,6轻盈手里抓着两枚银判笑道:“老祖宗,您看看,咱家的几个破铺面,给您换回来多少银子啊,有了这些东西,您和寨子里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干,躺着吃也够吃两辈子的,何苦风里雨里的去经营什么商铺。
  
  以后啊,您只要一心监督寨子里的孩子们好好读书就成,我们豆沙寨早就不和那些没用的商贾是一回事了,以后寨子里净出官人,好好的监督这些刁滑的商贾们莫要败坏了豆沙关的好风气。”
  
  6轻盈的话对老族长似乎还是没什么用处,却把奸商崔达刺激的不轻,什么叫商人坏风气?明明是骄奢淫逸坏风气,商人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蜀中商行赚点银子容易吗?
  
  自己才在白云山的问心居里吃了一个月的糙米饭。如何算得上是骄奢淫逸?
  
  云家的大小姐进来了,崔达不好在孩子面前飙,见孩子抱着地上十两一锭的银判一个个的堆在大床上,小嘴里甜甜的叫着太公,还说打算用这些银子带着太公去东京吃曹婆婆肉饼。
  
  老族长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云落落。在孩子面前老头子即便是再生气也躺不住了,一骨碌坐起来,抱着孩子也不和云峥夫妇说话,只是要守在灵棚前面的苍二狗给他准备坟坑,坟坑就挖在他家的院子里,不麻烦别人。准备心疼完孩子之后就死。
  
  云峥见自家闺女懂事的喂老族长吃鸡翅膀,这才松了一口气,八十几岁的人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确实让人担心。
  
  崔达拿胳膊捅捅云峥道:“这到底弄的哪一出啊?”
  
  云峥苦笑道:“还能是哪一出啊,老人家舍不得豆沙关里的那些铺面。还说把铺面卖掉这是败家子的行径,这就和我堵上气了。
  
  本来呢,老人家现在最大的喜好就是去豆沙寨转悠,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叫一声太公,现在没铺子了他也就没底气让人家叫他太公了,算是让他折了颜面。
  
  说到底老人家也不在乎那点铺面,见我们在出手豆沙关的产业,觉得这是我们在为离开做准备担心我一走再也回不来了。”
  
  崔达点点头道:“我也担心啊。说真的你真的不打算回蜀中了?”
  
  云峥鄙夷的瞅了一眼崔达道:“你觉得我还回的来吗?陛下已经把剑门关和蜀道都封死了,再把你们拉拢过去,这就是逼着我放弃蜀中。我不照做成吗?”
  
  崔达干笑两声道:“你不是打开西进的路子了吗?如果你能打下大理,我会无条件的全力支持你。”
  
  6轻盈凑过来瞅着崔达道:“这可不是陛下的心腹可以说出来的话,打下大理做什么?再来一个曹荣那样的人,我夫君就算是把全天下都给打下来也守不住。”
  
  崔达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早就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脸皮,听了6轻盈夹刀夹枪的话语,面皮都不带红的。直接皱眉道:“如今梁辑在大理烧杀抢掠,这以后大理皇帝段思廉还不得恨死咱们宋人啊。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梁辑是如何抢劫的。但是我在交趾可是亲身参与过的,经历了这一场战乱之后。不要说大理皇帝,就连大理的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恐怕也跟看恶狼差不多吧?”
  
  云峥笑道:“不光是梁辑一个人造孽啊,赵旉,赵延年在建昌府是怎么干的,你也有耳闻吧?我可是听说建昌府的人家几乎家家戴孝啊,一场仗打下来,建昌府的人口减少了四成多。
  
  啧啧,你蜀中商行这一次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诺大的一个空白市场够你们折腾好几年的。”
  
  6轻盈带着一脸的坏笑道:“这一场仗打下来,唐蕃古道算是毁了一半,没办法借助大理槐米州,西去天竺的路远了一半,茶马古道算是彻底的毁了,豆沙关的两条商道一次毁了一个半,我家干嘛还要留着那些注定要赔钱的铺子?
  
  不乘着现在还值些钱出手,难道等着最后砸在自己手里?
  
  再说了,没有我夫君的威名镇着西疆,谁知道大理人,吐蕃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我家把铺子卖掉,用那些银子准备把豆沙寨的围墙修的高高的,以后我夫君的旗子只准豆沙寨插,别的地方要是敢插一下就试试,那可是违反军令的事情,被我夫君砍了脑袋即便是陛下都没话说。”
  
  崔达被云峥夫妇给挤兑的站不住了,回头朝哄孩子吃鸡翅的老族长道:“老族长,您看这事是怎么说的……”
  
  老族长知道自家的铺子就是被这人买走了,看到崔达就生气,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和云落落商量东京到底还有那些好吃的,刚才云峥两口子的话老人家是听进去了。
  
  原来豆沙关要倒霉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卖掉商铺就算是英明之举,是在赚钱,不是当败家子,他的心里的阴翳就消失了好大一块,和云落落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6轻盈见老族长的心情变好了,就搀扶着老人家去屋子里休息,躺在灵棚里吹了一天的风不算是好事,又使使眼色,八面玲珑的赵管家立刻就带着仆役们把这个晦气的灵棚给拆掉了。不过是盏茶的功夫,豆沙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云峥和崔达也离开云家漫步在小河边,冬日的小河河水清冽,就像奔涌的玉液。桑树上光秃秃的,倒是河岸边上的松树显得郁郁葱葱。
  
  崔达叹息一声道:“是我食言了,你还打算坚持你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誓言吗?”
  
  云峥奇怪的看了一眼崔达道:“为什么不呢?”
  
  “赵宋皇家如此的对待你,而我恰好知道你不是一个愿意受辱的人,再说云钺如今正在开拓海外,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不会再为赵宋皇家卖力了。”
  
  云峥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是因为我想这么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只能增加我办这件事的难度,决定不了我做不做这件事。
  
  另外,谁告诉你我收复燕云十六州是为了向赵宋皇家效忠?我想为这些年养活了我的大宋百姓办这件事成不成?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再也不欠这片土地上百姓什么了,就会离开大宋去我的桃花岛上当一个快乐的海盗。”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说起来是一种极度豁达的态度,只可惜做起来太艰难了,这事不是一般人干的事情。”
  
  云峥笑道:“你觉得我是一般人?”
  
  崔达艰难的道:“不是!你是怪物!”
  
  云峥笑了一下找了一个大石头坐下来,示意崔达坐到对面然后郑重的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作为兄弟我只能提醒你,皇商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在如今的风口浪尖上,更加的容易翻船。”
  
  崔达苦笑道:“你读的书我同样读过,你明白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如今陛下的权势还可以保住我蜀中商行不失,只要我诚心诚意的帮陛下办事就成。”
  
  云峥指着远处起伏不定的青山道:“权势这东西就像是远处的山峦,有高必定就会有低,此时的陛下虽然身体瘫痪在床,他心头的志向却是最浓烈的时候。正是因为身体有恙,才会将他心中原有的犹豫不决驱逐的干干净净,他的身体不容许他有过多的考虑,因此他现在做事情只有简单粗暴四个字来形容。”
  
  崔达随着云峥指点的方向看看摇头道:“蜀中商行已经是被陛下赶进穷巷的老虎,从此万事不由自己做主。
  
  我自然知晓皇商之争有多么的惨烈,这些年后宫勋贵外戚一直把持着皇商这块肥肉,我们站在陛下的一方,还没有做事情已经给自己树立了无数的强敌。
  
  你我都清楚,和气才能生财,既然没办法和气,我已经做好了亏本十年的准备了。”
  
  云峥笑道:“既然主意拿定了,那就去做,千万莫要三心二意,这才是混朝廷官场的大忌,你崔达这些年当一个小小的商贾实在是屈才了,我在东京等着看你大杀三方!”
  
  崔达点点头,最后小声的道:“我老婆张氏上个月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等云钺把海外的地盘稳固之后打算把这个孩子送到岛上去,你帮我照顾一下,即便是不能成才,至少要让他成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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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生不如死

  云峥哈哈大笑道:“我以为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的满意谁知道你也对自己的将来没有信心,我以为满大宋的勋贵豪富里面只有我没有安全感,原来你们也没有啊。哈哈哈哈……”

  崔达看和云峥发笑,他却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云峥笑的久了也觉得没有什么趣味,崔达等云峥笑够了才说:“我不管你现在怎么笑话我,我儿子你一定要照顾好。”

  “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某些能力甚至比我还强些,干嘛不自己养儿子?父子间十几年要是都不相见的话,关系会生疏的,有可能你这个儿子就白养了。”

  崔达振眉一笑双手抱在胸前道:“对于商贾之家来说分别从来就不是多大的问题,古人云,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是真实的写照。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我家在滇西草原的牧场我在当初就没有把它算到蜀中商行里去,那里是我老婆的私产,迟早都要交给我小儿子的,不如现在就交给你帮着看管。”

  崔达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云峥打开之后瞅了一眼,里面放着几张地契,还有一≧顶≧点≧小≧说,枚小小的印章,他拿起印章在嘴上呵一下,然后在手背上盖了一个章,手背上立刻就出现了“问心主人印”五个篆字,最下面还有一小朵雕刻精美的梅花,这该是发号施令用的印鉴了。

  “掌柜的除了认我之外,就只认印鉴,你想干什么都成。”

  云峥点点头没有客气就把盒子装进自己的袖子里,看着远山道:“云家到了大规模撤离蜀中的时候了,老族长不愿意离开,帮我多照顾一下。”

  崔达点点头。又问道:“准备怎么走?”

  云峥笑道:“我自己问心无愧,自然走得大鸣大放,走的痛快淋漓,走的让所有人都吃惊。”

  崔达摇头道:“这样走财物上很吃亏,不如你先走,把你的财物交给我来处理。这样说不定能有些盈余。”

  云峥拍拍崔达的肩膀道:“刚才还告诉你要一心一意的跟着皇帝混,怎么一转眼你就忘记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反复,知道人明白你是在还我的人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依旧和我藕断丝连,我敢保证,后一种想法的人会更多一些。

  你我都不缺钱财,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关系。此次离开蜀中我会沿着岷江顺流而下,最后进入长江。然后转道运河回到东京,没打算走一步路,也没打算去拜访任何人。”

  “梁辑回来之后你就离开?”

  “是啊,不离开不成了,五沟和尚拖不了多长时间,梁辑既然杀了和尚,那些人估计对我是无计可施,最大的可能就是把罪责全部扣在梁楫的头上。我如果不在他身边,他会死掉的。”

  崔达知道云峥的脾性。也不惊讶,当年狄青麾下的猛将就是因为说错了话,被韩琦丝毫不留情面的给杀了,狄青以麾下猛将难得是个好男儿为由求情,然后就有了“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的千古名言。

  云峥是士大夫,所以士大夫们对他最重的惩罚就是流放。对于梁辑这样的人,弄死一两个那些士大夫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崔达最后告辞走了,走的时候告诉云峥,等到云家离开蜀中的时候他不会来送别的……

  崔达走后,一个关于云峥病重的消息就无缘无故的传了出去。这一次云峥没有辟谣,也没有再去豆沙关,带着全家再一次进了蒸笼峡,大宋的军队彻底的封锁了元山通往滇西的道路,也顺带着封锁了蒸笼峡。

  云峥没有动静,但是云家在整个蜀中的商队却在有计划地撤离,不光是蜀中,即便是环州鹰巢的云家人以及甲子营的部众也在有计划地向东面撤离。而岭南的商队则收拢了自家在内地的生意,开始将重心向海滨重镇转移,而泉州,广州,宁州,杭州都是重点。

  “一月十七日,豆沙寨忽然满寨缟素,哭声震天,有传言云峥病重不治,蜀中商行大东家崔达狂奔进寨,良久方出,众人问询皆不答,随即进入白云山问心居潜修……

  同日,缟素灵棚撤去,然豆沙寨之人依旧人心惶惶,虽问不出缘由,面上凄然之色却难以遮掩……

  一月二十一日,云家在豆沙寨的产业除豆沙寨祖地之外,余者全部被蜀中商贾瓜分,据闻,价格低廉,云家损失惨重,然陆氏依旧下令售卖,过两日,云家又放弃泸州酒窖,放弃海云山林场,放弃……

  一月二十四日,陆氏不知因何大怒,命人将陆家赠送的十里桃园交还陆家,并发誓不到黄泉不得相见……

  一月二十六日,云家在成都府浣花溪侯府放出风声开始售卖,人皆云此乃风水宝地,出价者众。

  一月二十五日,云家开始售卖锦官城织造作坊,同日,云家多年前购置的五百亩桑田也开始出售。

  一月二十八日,陆氏携全家进驻蒸笼峡,而后大军封锁了蒸笼峡再无消息……”

  邹同放下手里的奏报,额头的汗水出了一层,但是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赵祯的脸色很难看,非常的难看。

  “云峥在哪?”

  邹同把赵祯要问的话找出来之后就念给坐在锦墩上的陈琳听。

  陈琳欠身道:“老奴不知,云峥乃是兵法名家,他想要真正的封锁消息,即便是皇城司也不得而知。”

  “他在哪?”邹同的声音变得更大一些。

  陈琳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添加了少许悲伤之意,轻声道:“蒸笼峡以西的任何地方!”

  “他要离开大宋了吗?”邹同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陈琳摇头道:“目前没有这个倾向,云家的重心开始向海边倾斜,老奴已经命皇城司死死地看住那些商铺和伙计,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

  “确定云钺已经出现在黑山岛了吗?”

  “确定,有人认出了驸马都尉,他似乎正在经略海岛!”

  “传旨,将夷洲赐给云峥为他的食邑之地!”

  陈琳叹口气道:“陛下,云峥似乎对夷洲并无兴趣,夷洲乃是化外之地,他如果真的想要,只需要带人上岛就是了,不需要我们封赏的,依老奴之见,不如派笑林走一遭豆沙关,探探云峥的口风再做决断。”

  “寒林死了吗?”

  “老奴不知!”

  “即刻派人绞杀御龙弩直都虞候秦仪,诸司所部不得走脱一人!”

  陈琳的神情变得更加悲苦,凄声道:“陛下,御龙弩直所部并无背叛,何故诛戮?

  追杀寒林者虽然是他们,然,秦仪等人乃是奉了上谕,行为并无出格之处,如此妄杀恐怕不妥。”

  “杀!”邹同胆战心惊的狠狠地吐出了这个字,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忍心看陈琳的神态。

  宫中五重禁卫,第一重为皇城司亲从官把守,第二重为殿前司天武左右厢宽衣天武官。第三重就是殿前司御龙弓箭直和御龙弩直卫士,第四重为殿前司御龙骨朵子直卫士,第五重,也就是最靠近皇帝身边的为殿前司御龙直卫士。

  这是天子直接掌握的禁卫军,没有皇帝的命令轻易不能出手,这些人都可以说是陈琳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听到皇帝要杀御龙弩直,还是一个不剩的杀戮,陈琳自然是痛彻心扉。

  “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分辨忠奸,为稳妥计只能全部杀掉,朕还没有死,皇后就能给他们下令了?”

  这段话从邹同的嘴里说出来,邹同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掉了,这是皇帝自从瘫痪以来第一次明确的表示了对皇后的不满。

  陈琳努力地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到皇帝身边温言道:“您说的老奴自然会去做,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既然秦仪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们,兹事体大,陛下莫要下旨,这个恶人还是由老奴来做,这样即便是皇后问起来,陛下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太子年幼,我们必须给他留下足够的成长时间。”

  赵祯很想抬起自己的手握握陈琳的手,只可惜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只能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陈琳笑着握住赵祯的手道:“莫急,莫急,云峥不会跑掉的,他还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等着拿王爵呢,然后他才会跑掉,现在他只是不满意陛下对他的监管而已,想通过消失这个动作来告诉您,他想走就会走,别人拦不住。

  呵呵,这也是实情,至少老奴至今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都失败了,信王又不堪大用,不过寒林在云峥那里并非坏事,寒林这个人老奴太了解他了,只要陛下召唤他,他明知会死也会乖乖地回来的。

  你不用担心,不管陛下去那里老奴都会跟着……”

  赵祯眼角有大滴的泪珠涌出来,努力地眨巴着眼睛。

  邹同流着泪道:“大伴,我好难受啊!”

  陈琳浑浊的老泪顺着光洁的下巴成串的流了下来,拍着赵祯的手道:“再忍忍,再忍忍,太子就要长大了,昨天他还在花园里蹴鞠呢,当年老奴陪着陛下在花园蹴鞠就像是昨天的事情,等太子能把藤球踢进风流眼的时候,陛下就能松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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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对错只有天知道
  
  不知什么原因,明镐听了云二的话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低着头只顾着喝酒,喝到最后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一头杵在桌子上这才罢休。
  
  人家不愿意搀和云家的事情,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云二也不想学刘备三顾茅庐,因为没有必要,合则聚不合则散,这就是云家待人接物的态度。
  
  因为太哀愁,狄咏也喝醉了,云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眼睛却越喝越亮。
  
  酒入愁肠全都化作了相思泪,很多诗人都这么解释过喝酒,云二没有什么相思泪好流,他喝酒只会让自己变得愤怒起来。
  
  狄咏喝醉酒是不愿意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云二不行,皮匠如今是他的部下,无论如何都要帮他出掉这口气。
  
  多喝点酒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愤怒,杀起人来才不会手软,想要收买人心,这时候轮到自己亲自出马了。
  
  云二宁愿皮匠的老婆孩子已经死掉了,也不想让皮匠受这样的侮辱,一个汉子如何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成为营妓?容忍自己跛脚的儿子成为最低贱的夜香郎?
  
  这时候总要杀几个人来宣泄一下心情的,云二看到皮匠若无其事的紧紧地抱着梅氏低声说话,与其一会让皮匠自己来报复还不如由自己来处理比较好。
  
  
  
  沙门岛上的军兵不好处置,但是那些欺负了梅氏的罪囚,云二觉得杀掉一两个还是没问题的。
  
  皮匠见云二目露杀机,松开梅氏对云二道:“我不生气,二公子也不比多造杀孽。”
  
  “你不生气?”
  
  皮匠嘿嘿笑道:“我连枯骨都能接受,如今她们都活着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哈哈,现在的场景已经比我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上一百倍。我为什么要生气?”
  
  云二愣住了,他觉得皮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遂指指跑向海滩看样子要自杀的梅氏对皮匠道:“很明显,你老婆不这么看。”
  
  皮匠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道:“这个蠢女人。”说完就撒腿就去追梅氏,留下一个一瘸一拐的少年人疑惑的看着远去的皮匠和梅氏。
  
  沙门岛的沙滩被太阳晒得暖和,云二脱掉鞋子在温热的沙滩上漫步,皮匠都不在意的事情。自己再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实在是太假了,多管闲事多吃屁,这是他小时候从儿歌里学来的。
  
  因此有管闲事的功夫,不如在暖和的沙滩上睡一会。
  
  大伙计抱着一张毯子细心地铺在沙滩上,伺候云二睡觉,不过他的那张嘴却不会闲着。
  
  “二少爷,您说皮匠会不会找个没人主意的时候把梅氏的皮活活的扒下来?明明可以放牧讨生活她非要当营妓,太贱了。”
  
  严老大在一边插嘴道:“一千四百人养六百匹马,你觉得养马这么好的活计能轮得到她?
  
  岛上只供给八百人的粮食。狄咏心地不错,自己从边军那里又弄来两百人的口粮,可这还是不够。
  
  在岛上你多吃一口,就表示别人要少吃一口,岛上的女人没几个,你觉得她不当营妓还有什么出路,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刚烈,上岛的第一天她和她的瘸腿儿子就被扔进大海了。
  
  人呐。不在那个地步,就不要站着说那些没道理的话。”
  
  云二觉得严老大说的很有道理。撑起上身看远处的皮匠两口子,眼见皮匠正拿着两只硕大的银判向老婆献宝,他吁出一口酒气,翻身躺倒在毯子上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云二睁开眼睛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来了。掀开身上盖着的厚厚棉被,云二大字型的伸展一下自己的腰肢,这是一场好觉,连日来海上奔波造就的疲惫似乎完全消散了。
  
  肚子有点饿,好在大伙计就守在边上。连忙从食盒里面取出一只烧鸡递了过来。
  
  二少爷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是知道的,今天见少爷在沙滩上睡得非常香甜,就自作主张没有把少爷弄到屋子里去,而是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的在这里睡上一觉。
  
  云二是真的饿了,从上午就开始喝酒,直到现在粒米未进,见大伙计送上一只肥美的烧鸡,那里还忍得住。
  
  吃了两口就觉得不对头,大伙计身边还有一个抱着锅盔打着饱嗝,还看着自己手里的烧鸡流口水的家伙。
  
  “少爷,别管他,小的已经给他喝了一大锅粥,如今正在养胃,他抱着锅盔我也不准他吃一口,想吃烧鸡最少要等到三天之后。”
  
  云二点点头,就继续开始大吃,不再理会皮匠曲终的瘸腿儿子,他只是好奇皮匠夫妇哪里去了?
  
  大伙计给云二装了一碗温热的稀粥,似乎知道云二心里在想什么,笑道:“皮匠夫妇带着粮食去感谢岛上一些需要感谢的人去了。”
  
  云二一口气把碗里的白米粥喝光,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皮匠夫妇和沙门岛上罪囚的这笔烂账看样子是没办法清算了。
  
  在这个破岛上,粮食就是命,估计那些人付给梅氏的嫖资就是粮食,拿命换取一夕之欢,还真得说不上是占便宜还是吃亏。
  
  不过从皮匠夫妇的行动来看,梅氏可能觉得那些占自己便宜的人是吃了大亏了,需要补偿啊。
  
  不长时间,皮匠回来了,往日紧锁的眉头似乎完全舒展开了,脸上荡漾着笑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梅氏,云二竟然能从中看出一丝新婚燕尔的意味来。
  
  皮匠见云二吃饱了,就把食盒里剩下的粥倒进一个空碗里,小心的端给梅氏笑道:“梅娘,慢慢喝,这两天你需要少吃多餐,慢慢地把胃口养好,为夫再给你弄些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梅氏羞涩的低下头,从皮匠的手里接过粥碗慢慢地啜饮起来。皮匠又把瘦弱的儿子拉过来靠在自己身边,取过那个硕大的锅盔掰成两半,相互摩擦起来,本来就非常酥的锅盔,立刻就被磨成细小的渣子掉在一只盘子里。
  
  云二看着皮匠旁若无人的将锅盔渣子用手捧了喂儿子,觉得自己的确该走了,这个时候皮匠眼睛里根本就容不下别人。
  
  为了不打搅人家云二提着鞋子悄悄地离开了,即便是没心没肺的大伙计和凶神恶煞一般的严老大等人,也悄悄地随云二离开,打搅别人来之不易的幸福是一种罪孽。
  
  “二公子,我以后每个月的例钱怎么算?”皮匠清越的声音从云二的背后传过来。
  
  云二是个干脆的人,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就朝后面扔了过去,大声道:“这是你去年冬天的例钱,以后的例钱上岸之后去找大伙计结算,云家有规定的。”
  
  终于觉得捞回来一点面子的云二胸膛都不由得挺了起来,却听见皮匠小声的对梅氏道:“你看看,我说的没错,这颗珠子至少值上百贯钱,这个败家子想都不想的就给了我们,我以后的例钱不会少,养活你们娘两没有问题……”
  
  云二强忍着怒火回到了狄咏的住处,发现这家伙也睡醒了,白天喝多了酒,两个人现在清醒的如同夜猫子一样,说了一会闲话,觉得很没意思,于是决定继续喝酒……
  
  “我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倒底是我看守着这座岛,还是这座岛看守着我,每天的大好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溜走,我却一事无成,真羡慕你还可以去海上闯荡。”狄咏喝了两杯酒之后就重新恢复了酒醉的状态。
  
  “我们家注定是要离开大陆的,你们家离不开大陆,所以你就必须按部就班的生活,虚掷岁月。
  
  等我的大名响彻大海的时候,你在岸边听着羡慕也就是了,如果缺少了什么东西就在岸边喊,我会给你送来的。”
  
  “为什么你大哥就能放下自己身上背负的所有荣耀轻易地离开?”狄咏抬起头瞅着云二问道。
  
  云二苦笑道:“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谈什么失去啊,我和大哥来的没道理,去的时候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狄咏举起手里的小酒坛子和云二手里的坛子咣当碰一下笑道:“敬你一杯,就为这来的没道理,去的也没道理。”
  
  云二捧起酒坛子一饮而尽,狄咏也同样喝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云二从床上爬起来,瞅瞅自己皱皱巴巴的衣衫苦笑了一声,见狄咏还在睡觉,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狄咏的房间。
  
  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碰见了明镐老头,老头正在背诵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溟。南溟者,天池……”
  
  云二驻足静静地听完了整段的《逍遥游》,然后躬身施礼道:“先生说的是,小子一定会如先生所愿,不但要幸福,还要一飞冲天,鲲鹏自然需要不受牵绊的遨游九霄。
  
  我们会一直飞下去,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明镐似乎没有听见云二说的话,依旧趿拉着他的破鞋子一步步的走回他借住的后院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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