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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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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5章 江东末路(上)

  当天晚上,汉军终于动了对建业城的进攻,一百部巨型投石机在三百步外向建业城的东城和西城同时动猛攻,巨石在天空呼啸疾飞,巨大的火球划过黑暗的夜空,仿佛一道闪电球击中城池,重达五十斤的火油陶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接二连三的砸中建业城墙。

  城垛被巨石砸中,瞬间断裂,碎石横飞,士兵们躲在城墙根下,不敢抬头,城头的一架架投石机被巨石砸中,轰然断裂,断裂的巨木重重坠下城去。

  但真正可怕的却是汉军的火油攻击,装满火油的密封陶罐砸中了城头,陶罐碎裂,火油流满一地,随即被呼啸飞来的火球点燃,城头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随着不断的火油陶罐射来,火势不断蔓延,愈加猛烈。

  城头士兵被烧得一片惨叫,无数士兵冲过烈火向城下逃去,但也不少人被浓烟熏到,倒在熊熊燃烧的火油之中,被烧缩成一团。

  但汉军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城头,更多是城内的目标,建业宫位于城池正北,南面是军营,东西两侧的建筑群则是江东官署,由于城池偏小,官署大多靠近城墙。

  而汉军进攻东西两面,主要目标正是城内的官署,此时距离城墙较近的官署建筑群全部被烈火点燃,大火正迅蔓延,渐渐吞没了整个官署群,官署内住着不少官员家眷,在一片恐惧的尖叫声中,数百官员家眷逃出了官署,在士兵的接引下,向相对安全的建业宫方向撤离。

  就在建业城火势滔天之时,十艘三千石的巨船从长江内沿秦淮水向南推进,逐渐靠近了建业北城,建业城内一片混乱,但吕蒙却紧张地注视着北城外的动静,他已经现了汉军的真实意图,那就是利用火油的优势烧毁城内建筑。

  东西两侧是官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烧毁也不影响战局,南面的军营稍微重要,但也不是非保不可,关键是北面,北面是建业宫和仓库群,一旦建业宫或者仓库群着火,那建业城就无法再守下去了。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城外河中大喊:“将军快看!”

  吕蒙忽然也看见了,夜幕之中,数百步外出现了巨大的船影,正缓缓向建业城驶来,江东军对于水军的各种战术了如指掌,如果战船靠近城池,最有可能就是攻城船,一旦攻城船的高度过城池,攻上城头更是轻而易举。

  远处驶来的战船体型非常庞大,高度过四丈,显然已经高过了城墙,如果它们是攻城船,后果将非常严重。

  吕蒙当机立断令道:“放火油烧船!”

  他们知道该怎么对付攻城船,城下立刻有士兵将数千桶火油倒入秦淮水中,火油流出城,缓缓向船只流去,就在这时,埋伏在城外的汉军士兵用火把点燃了河中的火油,火油迅燃烧起来,整个河面上燃烧着一片蓝色的火焰。

  但河中的火油在流出百余步后便放缓了度,转而流进了旁边的一条小支流,在城头看不清楚,但如果走到河边,就会清晰地看见,河面上数百根巨木连在一起,拦截住了河面上漂流的火油,使它们调头向另一条小支流流去,根本烧不到汉军战船。

  这也是汉军的应对之策,只要把火油引走,江东军再多火油也烧不到战船,五艘战船并列在三百步外,每艘战船上都安装有三架巨型投石机,大火球装在投射兜中,等待着命令下达。

  在更远处的一艘大船上,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冷冷地注视着被大火和浓烟笼罩的建业城,大火早已使城头乱成一团,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候攻城,但他还是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孙权自己投降,今晚不过他对建业的一次警告,如果建业城还不肯投降,那就休怪他大火焚城了。

  “射!”刘璟下达了命令。

  汉军士兵点燃了巨大的火球,五艘战船上的十五架投石机同时射,十五只大火球腾空而起,向城内呼啸着飞去,城头上一片惊呼,江东士兵们纷纷抬头望着十几只大火球掠过头顶,向城内飞去,

  吕蒙的心都凉了,他看出了汉军的用意,不是针对仓库,而针对正北方向的建业宫,汉军这是在攻击建业宫。

  建业宫并没有紧靠北城,而是距离北城墙两百余步,汉军显然很了解城内的结构,他们十五只大火球弹性极好,在落地后再次弹起,直射入建业宫内。

  吕蒙见河中火油没有效果,急得他大吼道:“用投石机反击!”

  建业北城上的十架投石机射了,建业城无法安装巨型投石机,只能装大型投石机,这种投石机能将五十斤重的大石投射到两百余步外。

  但汉军在战船却在三百步外,为了射中汉军战船,只能缩小投石重量,十块三十余斤重的从城头飞出,向汉军战船射去,尽管汉军战船距城池较远,但还是有三块大石击中了目标。

  ‘轰!’地砸中大船,船身被砸了一个大洞,而与此同时,汉军的第二轮火球射了,又是十五只大火球划过天空,越过城墙向建业宫砸去。

  刘璟见江东军已开始反击,便下令道:“船队撤退!”

  船队缓缓调头,向长江而去,渐渐远离了江东投石机的射程。

  此时建业宫已乱成一团,数十只大火球闯入后宫,有了落入水中,有的则撞入了后宫房舍内,一只火球冲进了孙权正妻谢夫人所住的百雀楼,点燃了帘幔,很快,占地约五亩的百雀楼被大火吞没了,侍女们吓得惊恐尖叫,簇拥着谢夫人向前方逃去。

  后堂上,一只大火球砸碎的屋顶,冲入大堂,撞在木柱前慢慢停住,几十名侍卫用水浇、用土掩,终于熄灭了火球。

  旁边孙权满脸苍白,怔怔地望着火球被扑灭,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顶上被撞开一个大洞,这时,两名侍女慌慌张张跑来,“吴侯!夫人的百雀楼着火了!”

  孙权一惊,“夫人怎么样?”

  “夫人逃出来了,在前堂,请吴侯也过去。”

  旁边几名侍卫也劝道:“马房和明楼也着火了,后宫不安全,吴侯还是避一避吧!”

  孙权半晌长叹一声,转身向前堂走去,此时,建业宫内最安全之地就是前堂了,偌大的殿堂上挤满了人,从后宫逃来的孙权妻妾以及百余名侍女,还有从官署逃来的数百名官员家眷,众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对今晚生的火攻依然心有余悸。

  孙权走进了前堂,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一起向孙权望去,孙权没有说话,又转身离开了,这时,谢夫人奔了过来,拉住孙权劝道:“将军,这里安全,就留在这里吧!”

  孙权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堂,谢夫人望着他走远,低低叹息一声,眼看建业城不保,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最好丈夫能投降,平平安安地过后半生吧!

  汉军投石机在攻击了一个多时辰后,便缓缓撤退了,没有了后续的进攻,城内的大火也渐渐熄灭,东西城头上除了投石机被砸毁或者烧毁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损失。

  但官署却烧毁严重,火势一直到夜里三更才渐渐熄灭,东西两边的数百间官署全部被烧毁,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堆积满屋的各种文书和竹简都毁于一旦。

  建业宫后宫也有部分房舍被烧毁,尤其谢夫人住的百雀楼和孙权静心养性的明楼被大火烧毁,三名侍女被烧死,十几名侍女受伤。

  士兵的伤亡也不大,只有一百余名守军逃离不及被烧死,虽然伤亡兵不大,但给江东士气带来的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士兵厌战,损毁兵器之事屡屡生,还有不少士兵企图逃出城被抓住。

  但汉军的火攻仅仅只是一种威胁,对士兵生命影响不大,而另一种直接影响生命的威胁却出现了,疫病在军队中爆了,近百人病倒,引起了军队的恐慌。

  五更时分,建业城南门,数百名江东士兵奔上城头,企图翻城墙逃走,顿时被守军现了,守军立刻敲响了警钟,在混乱之中,无数士兵用绳索套住城垛向下攀爬,还有不少士兵慌不择路,直接从城头跳入护城河。

  不多时,负责防御南门的大将董袭匆匆跑来,当值军侯禀报道:“启禀董将军,有数百士兵逃走,卑职拦截不利,大部分都跑掉了,只抓住三人。”

  董袭走到被抓的三人面前,见其中一人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心中着实不忍,便问道:“你为何要逃?”

  少年放声大哭,“我爹爹病倒了,他让我逃走,要不然我也要死,我不想死啊!”

  董袭叹息一声,吩咐左右,“把他们都放了!”

  士兵们放了被抓的三人,这时,吕蒙也闻讯赶来,他心急如焚问道:“董将军,有多少人逃跑?”

  “具体人数不知,估计有三四百人。”

  “这可糟了,汉军必然会知道我们军中生了瘟疫。”

  董袭再也忍不住道:“吕都督,我实在不明白,这座城池还有什么意义守它,难道非要等我们都病死,让汉军来替我们收尸吗?”

  吕蒙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吴侯不准降,谁又敢投降呢?”

  董袭绷紧了脸,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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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6章 江东末路(下)

  天色已大亮,建业宫广场上,张昭和步骘带着三十几名官员集体求见孙权,恳求孙权和汉军谈判,所谓谈判不过是投降的美化说法,最多是在投降后的待遇上有所提高,尤其对于江东重臣,谈判投降只会使他们继续享受富贵,可一旦汉军大举攻城,刀剑无眼,那可是性命也难保了。

  尤其昨晚汉军动火攻。那大火烧天的声势令江东官员们心惊胆寒,他们所住的官署被烧成白地,建业宫也险些被烧毁,这让官员们亲眼目睹战争的残酷无情,也意识到了建业城的软肋,那就是城池太小,没有纵深,一旦汉军大举攻城,建业城将玉石俱焚。

  不仅是张昭、步骘,所有的官员都明白作为刘璟不过是在警示他们,督促他们投降,如果他们依然执迷不悟,那下一步就是烈火焚城了,所有的人都会被烧死。

  “吴侯,请听臣等一言,早做决断!”

  张昭声音嘶哑,他不知叫了多久,但孙权就是不睬,张昭泄了气,回头对众人道:“吴侯执迷不悟,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严畯望去,大家心意相通,希望严畯能再次出使,严畯暗暗苦笑,没有吴侯的命令,他出使算什么?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孙权是江东之主,如果没有孙权的命令,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有叛主之嫌,文官们很看重这种名声,这让大家都十分为难。

  张昭和步骘对望一眼,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步骘缓缓道:“我们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刘璟的底线,这也算是了解对方的情况,最后决策当然是由吴侯来拍板,我想这也没有什么大碍,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长史说得极是,了解情况,确实无妨!”

  张昭便对严畯道:“就烦请严公再去一趟汉军大营,和汉王再谈一谈!”

  严畯见众人一致推荐自己,无奈,他只得躬身道:“下官愿去汉军大营。”

  众人大喜,纷纷簇拥严畯而去,这时,步骘对张昭低声道:“我觉得关键还是在于那个人!”

  步骘向建业宫迅瞥了一眼,张昭明白步骘的意思,便道:“先让曼才去探探口风再说。”

  步骘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深谈,便转身向建业宫外走去,张昭目光闪烁不定,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采用下策了

  严畯被两名汉军侍卫带领着,一直来到汉营内的中军大帐,侍卫站在门口向帐内禀报,“启禀汉王殿下,建业使者带来了。”

  “请他进来!”

  虽然用了一个‘请’但已经没有上次那般客气,不迎出帐不说,而且语气也比较严厉,严畯心中颇为忐忑,快步走进了大帐。

  只见帐中央放着一座巨大的城池木雕,刘璟和十几名文武高官围在木雕前,严畯没有细看,上前向刘璟深施一礼,“严畯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看了严畯一眼,微微笑道:“严公不妨帮我们看看,这座木制城池还有哪里不足?”

  严畯这才认出,这座木城原来是建业城,他暗吃一惊,仔细观察,现木城做得惟妙惟肖,城墙、宫室、官署、军营、仓库样样齐全,方位和大小都完全符合真实城池,甚至秦淮水在城中的流向宽窄都和实际完全一样,可见汉军早就对建业城了如指掌。

  严畯苦笑一声说:“城池做得无懈可击,细节也很完美,只可惜官署昨晚已被一把火烧毁,不存在了。”

  “原来如此!”

  刘璟笑了笑,给旁边从事使个眼色,两名从事立刻将两座官署取走,建业城内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这样对了吗?”刘璟又笑问道。

  “建业城内到处是残垣断壁,哪有这么干净整齐?”

  刘璟点点头,却不再问木城之事,话题一转问道:“严公是自做主张前来,还是奉了吴侯之令出使?”

  严畯一路上想了很多理由,此时刘璟一句话问出,严畯便知道他根本瞒不过刘璟,在刘璟面前使花头,只会适得其反,他只得实话实说道:“回禀殿下,众文臣都愿意和汉军谈判,只是吴侯不理不睬,大家无奈,只得推举我出使汉军大营,希望能和汉王殿下再谈一谈。”

  刘璟淡淡一笑,“如果谈判是为了你们个人的前途富贵,我可以明说,只要你们能效忠于汉国,我可以保证你们荣华富贵,甚至还能让你们继续挥才干,让你们的仕途不再局限江东,而是放眼于天下,可如果谈判是为了江东,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严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刘璟说得每一句话都将他的后路堵死了,他只得叹口气,默默无语,等待刘璟的最后通牒。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严公,由于建业城守军中爆了疫病,我已不会再拖下去,决定在今天攻城,一旦攻城,整个建业城都将玉石俱焚,我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严公不妨带话回去,今晚亥时整,汉军将火烧建业城,在此之前开城投降,诸公和三军将士可保性命!”

  严畯带回了刘璟的最后通牒,引来建业城内江东官员的一片恐慌,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生了,一旦汉军大火焚城,谁的小命也保不住,数十名江东高官再一次聚集在建业宫前,呼吁吴侯出宫商谈,但孙权却依旧不理不睬,甚至连侍卫也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建业宫前的对峙始终没有结果,眼看天渐渐黑了,官员们更是忧虑万分,纷纷涌来找军师张昭,不料军师张昭和步骘都不见了踪影,让众人恐慌起来。

  南门军营,在一座不引人瞩目的军营中,张昭、步骘和吕蒙三人在进行最后的协商,时间已经拖不起了,他们除了逼孙权投降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但怎么逼孙权投降,却大有文章可做,张昭有更巧妙的办法,只是需要吕蒙配合。

  “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投降,恐怕我们就和建业共存亡了,如今之计,只能逼吴侯做出最后决定。”

  张昭说到这,微微叹息一声,目光却向吕蒙望去,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吕蒙出面,吕蒙沉吟一下道:“我手下想开城投降的大将也有,为何不让他们直接献了建业?”

  步骘在一旁道:“大将献城和吴侯投降完全不是一回事,大将献城我们就是战俘,而吴侯投降,我们则是归顺,意义完全不同。”

  张昭又补充道:“而且我也不希望吴侯有什么意外,万一做出极端举动,我们岂不是成了罪人,最好是他献城归降,所以需要找一个人兵谏吴侯。”

  “我知道有一人愿意出头兵谏吴侯,就怕他死活不肯下令投降,那时该怎么办?”

  步骘微微笑了起来,“这一点吕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建业宫摘星阁内,孙权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这些天他几乎都是在极其苦闷中饮酒度过,才短短数日,他头已经白了一半,眼看江东大厦将倾,他如何向父亲和兄长交代?

  孙权不知道外面情况,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在酒中沉醉,忘记一切烦忧,孙权身边还有十几名贴身侍卫,他们也不敢告诉孙权实情,更不敢劝他投降,三天前孙权手刃了两名劝他投降的侍卫,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孙权且哭且歌,狂放饮酒,不觉已大醉,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去拿酒壶,却现酒壶已空,便高声道:“再拿酒来!”

  这时,外面却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大呼小叫,响起一片刀剑撞击声,令孙权吃了一惊,他扶墙站起身,踉跄着走了两步,门砰地被撞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为一员大将,正是董袭,他手执大刀,冷冷地望着孙权。

  “董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孙权吃惊地问道。

  “再过半个时辰,汉军就将烈火焚城,所有人都活不了,吴侯知不知道?”

  孙权摇摇头,“我不知!”

  “这些侍卫隐瞒消息,误了大事,罪该万死,我已全部将他们诛绝,现在请吴侯下令开城投降,保全一万无辜将士的性命。”

  孙权大怒,指着董袭大骂:“你是在谋反吗?”

  “卑职不是谋反,是为了保全吴侯和将士们的性命,形势危急,请吴侯下令吧!”

  孙权拔出墙上剑,大吼道:“要死大家一起死,我绝不会投降,先杀了你这个叛逆!”

  他挥剑向董袭劈去,董袭用大刀一击,剑被折成两断,孙权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董袭使个眼色,几名士兵上前将孙权按住,董袭叹息道:“卑职非本意,但为了保全吴侯和众将士的性命,只好先委屈吴侯了。”

  士兵们堵住孙权的口,将他推了出去,孙权恨极,却喊不出声来

  建业宫前,近万士兵和数十名文官高官聚集在台阶下,等待着孙权出来宣布投降,人群密集,每个人都带着焦急的期盼之色,距离最后大限只剩下一刻钟了。

  这时一声钟响,士兵们骤然爆出一片欢呼声,只见张昭和步骘陪同着吴侯孙权走了出来,虽然光线忽明忽暗,看不清吴侯的脸庞,但大家都认出此人正是孙权。

  ‘孙权’一言不,在桌案后坐下,步骘上前一步,打开锦轴宣布道:“天意已不可违,为了江东免遭战火涂炭,为了百万黎民,为了所有将士能回家和父母妻儿团聚,我决定放弃抵抗”

  一万多士兵再次爆出一片欢呼声,人人互相拥抱,喜极而泣,尽管吕蒙隐隐猜到坐在桌案后的‘孙权’并非是真,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当即下令道:“开城,向汉军投降!”

  建安二十二年九月,孙权下达了放弃抵抗的命令,困守在建业城的最后一万江东军献城投降,建业城陷落,建业城的陷落也就意味江东政权覆灭,意味着刘璟统一了除了交州以外的南方。

  五天后,汉王次妃孙尚香乘船抵达了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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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7章 江东后事

  孙尚香返回江东一方面是为了祭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江东,她在江东军民中具有很高的威望,至今人们依旧念念不忘当年那个鲁莽而又侠义可爱的江东公主。

  丹阳郡衙内,百余名江东的文武高官聚集一堂,一齐来拜见尚香公主,在从前孙尚香没有这么高的政治地位,但随着江东覆灭,每个人的心中浮躁不安,对未来充满迷茫,而孙尚香既是江东公主,同时也是汉王次妃,无形之中,她便成了刘璟和江东百官之间的一座沟通桥梁。

  江东文武高官们信任她,感情上也能接受她,大堂内一片寂静,无数双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已经渐渐成熟的尚香公主。

  “江东已经结束了,作为乌程侯之女,作为伯符将军之妹,我心里也很难受,很失落,这毕竟是父兄流血流汗开创的基业,就这么悄然结束了,感情上我接受不了,但我和大家一样,都不得不面对现实。”

  孙尚香声音哽咽起来,泪珠从脸庞上滚落,很多江东大将也忍不住转过脸去偷偷拭泪,文官们也黯然神伤,孙尚香用手绢拭去泪水,又缓缓道:“年初时,我收到家兄的信,家兄在信中求我说服汉王,放过江东,为此我也很愤怒、焦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我在长安东市内遇到一对年轻的江东夫妇,他们是从乌程逃来的难民,和他们一番交谈,我才意识到江东政权已不得人心,被江东人民痛恨,才意识到,江东存在一天,人民就痛苦一天,这样的君主和董卓何异?

  我就问自己,江东究竟是孙家的后花园,还是江东人民的家园,结果我醒悟了,我的愤怒和焦急是何其自私,只想着怎么保住江东政权,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江东民众的死活,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战死沙场,就是为了保住孙氏的社稷,一个被人民唾弃的孙氏社稷,我宁可不要!”

  孙尚香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每个人的内心,有的官员深思,有的官员自惭,更多官员是暗暗叹息,尚香公主说的何尝不是事实。

  “汉王亲口对我保证过,孙氏并非篡逆,他会恩待之,江东文武也会继续重用,总之,我希望大家记住一点,不管是谁在江东主政,都需要善待江东民众。”

  张昭在一旁暗暗赞叹,尚香主公确实大有长进,变得很会说话了,先说恩待孙氏,无疑让很多关心孙权的官员放了心,接下来便说要继续重用江东文武官员,这更是安抚了担心前途的官员们,最后说善待江东民众,则就使刘璟统治江东合法化了,民心所向。

  但张昭更关心江东在汉国的地位,他试探问道:“请问尚香公主,我江东的官员是留在江东继续为官,还是入长安任职?”

  孙尚香犹豫一下道:“具体细节汉王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江东将恢复郡县,也就是说,江东不会有太多的官员,我想,大多数官员应该是入京,或是调去别处为官。”

  张昭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尚香公主显然也不知道刘璟的正式安排,这时,孙尚香笑了笑说:“或许我今晚可以具体问问汉王,明天再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入夜,孙尚香和丈夫久别胜新婚,浓情处,两人一番恩爱,孙尚香吁吁娇喘,过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她依偎在刘璟怀中,想起白天的事,便撒娇道:“今天人家可是替你做了不少事,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刘璟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笑道:“我会继续努力,让你早早怀上一个宝贝女儿。”

  孙尚香脸一红,在刘璟手臂上掐了一下,娇嗔道:“你还说,在灵州我那样迎合你,却没有能怀上孩子,难道这次就可以吗?”

  “我有感觉,你回到家乡,一定可以。”

  孙尚香低低叹了口气,她是多么希望有个可爱的女儿,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刚要开口,却又想起陶湛嘱咐过她,不能对丈夫,她又硬生生咬住了嘴唇,终于没有说露口。

  “你想说什么?”刘璟见她欲言又止,便笑问道。

  “没什么!”

  孙尚香慌忙摇头,又岔开话题道:“我在想,明天我怎么答复他们?”

  刘璟自然很清楚孙尚香和江东百官的见面,他很满意孙尚香的表现,由她出面,确实比自己出面效果要好得多,江东众人的情绪基本上被抚平了,下面就是要考虑如何安置他们,给予他们一定的政治利益,这样就能彻底收复江东。

  刘璟笑道:“明天就和几个重要人物谈一谈,我准备把五相国扩大为七相国,张昭入相,步骘为黄门侍郎,顾雍为国子监祭酒,虞翻出任御史中丞,这是我已经决定的几个主要官员。”

  孙尚香默默点头,她明白丈夫的安排,这样便平衡了江东各派的利益,她沉思一下道:“那江东各郡太守是从长安派来吗?”

  刘璟摇了摇头,“我会在江东派出御史中丞巡查,但江东各地太守尽量用江东旧臣,丹阳太守由周鲂出任,吴郡太守由鲁肃担任,而会稽太守我想让黄盖出任,他在山越人颇有威望,可保会稽平安。”

  孙尚香一惊,“会稽太守不是孙绍吗?”

  “孙绍能力不行,我会让他继承吴侯的爵位,出任扬州别驾,以安江东民心。”

  “那夫君准备如何处置我的兄长呢?”孙尚香怯生生地仰头问道。

  刘璟明白妻子的担忧,他不由将她紧搂在怀中,柔声道:“现在他暂时被囚禁,但情绪很暴躁,我打算等他冷静下来后,封他为奋威将军,让他长居江夏。”

  孙尚香心中叹了口气,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就是将兄长软禁起来,虽然她心中很难过,但她也知道,夫君不仅保住了孙氏满门,而且没有把兄长流放荒岛,这已经对自己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孙尚香双臂搂住刘璟的脖子,对他撒娇道:“刚才有个人怎么说来着,要加倍补偿我,他怎么能光说不动?”

  刘璟哈哈一笑,翻身便将孙尚香压到了身下

  次日,孙尚香在位于秣陵城北的丹阳郡衙内再次接见了十几名江东重臣,如果说昨天她是以江东公主的身份安抚江东百官,那今天她就是以汉王次妃的身份,代表汉王宣布江东的后事了。

  十几名高官坐在一旁,每个人心中都有点忐忑,他们心里明白,既然尚香公主指明他们十几人出席,就说明他们未来的官职已经决定了。

  “我先说明一点!”

  孙尚香今天的语气却变得很轻快,脸上容光焕,显得更加美艳,一双美眸着闪烁着光彩,她笑道:“汉王府的第一条家规就是女人不能干政治,我这次来江东只是特殊,下不为例,以后大家有什么政事就不用找我了,倒是生活有什么困难,我会尽量帮忙。”

  孙尚香轻快的语气使大堂内紧张的气氛融化了,众人也轻松起来,步骘笑道:“以后就由我们的夫人来麻烦王妃了。”

  步骘更会说话,江东已不存在,江东公主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汉王次妃,孙尚香点点头,“步公说得不错,以后就不要再称我为江东公主了,今天本来应该是汉王殿下接见各位,但他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所以今天还是由我出面,和大家再谈一谈。”

  说到这,孙尚香的目光转向张昭,笑道:“我先要回答张公昨天的问题,我昨晚已详细问了汉王,也能给张公一个答复了。”

  张昭欠身含笑道:“愿听王妃之言。”

  “汉王说,他准备把汉国五相扩为七相,其中一相给江东。”

  众人的心中都骤然猛跳,刘璟竟然把相国之位给江东,可见他对江东的重视,尤其张昭,脸上已经不自然起来,他是江东第一文臣,这个相国之位应该属于他,但也不一定,或许会是6逊,也或许是孙绍,毕竟当初自己多次刁难荆州,刘璟未必会忘记。

  孙尚香感觉到张昭有些不自信,便笑了笑道:“张公不必担心,汉王已明确告诉我,其中一个相国之位,正是由张公出任。”

  张昭鼻子忽然一酸,心中异常感动,刘璟毫不记前嫌,这是何等心胸,他深深行一拜礼道:“请王妃转告汉王殿下,老臣一定会为复兴我大汉社稷而竭心尽力。”

  张昭出任相国是众望所归,没有人会有异议,而另一个新增的相国之位众人便不再多想,那肯定不是给江东,但汉王会给他们一个什么前途呢?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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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8章 归途论战

  时间渐渐到了九月下旬,随着东南风的时间越来越少,汉军八万大军终于踏上了归途,刘璟做了最后的人事安排,任命荀志为扬州御史中丞,巡查江左各郡,又任命甘宁为江东都督,率两万军及五百艘战船驻防江东,刘虎为淮南都督,率三万军驻扎合肥及寿春一线。

  五千石的楼船上,刘璟站在船舷边凝视着远处江东南岸,远方青山隐隐,大片稻田已渐渐成熟,十几座农舍里出现了袅袅炊烟,一群孩子在岸边向船队招手欢呼,刘璟也忍不住笑着向岸边的孩子挥了挥手。

  这时,6逊缓缓走到刘璟身边,笑道:“这一幕很让人欣慰吧!”

  “确实!”

  刘璟点了点头道:“从吴郡北上时,十室九空,那种感觉让人很难受,在这里却看见炊烟,看见了欢笑的孩子,心情又略略好了一点。”

  6逊并没有从政,而是继续担任军职,他现在出任参军祭酒一职,也是仅次于军师的军队高官,由于江东军基本上已解散,江东大将如吕蒙、徐盛、蒋钦、丁奉、朱恒、董袭等人都加入了汉军,被封为偏将、中郎将等职,加封爵位,跟随汉军西归。

  就连为父仇而一向敌视刘璟的大将凌统,也最终放弃了心中仇恨,被刘璟任命为偏将,加封亭侯,跟随刘虎镇守合肥。

  6逊凝视着南方,淡淡笑道:“殿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交州吧!”

  刘璟笑了笑,“这里风大,我们进舱谈吧!”

  6逊跟随刘璟进了议事舱,两人坐下,有茶童给他们上了热茶,刘璟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坦率地说,关于是否攻打交州我尚未拿定主意,按照我最初的想法,交州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刘备很难在交州成气候,索性可以把他放在坐下,让他先替我经略交州,但根据我最近得到的情报,刘备的兵力已恢复到三万人,着实令我感到吃惊,要知道三年前刘备军北伐后,军队损失惨重,不足一万,以交州的民寡地薄,短短三年时间便恢复到三万军,而且人心稳定,并没有像江东那样竭泽而渔,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6逊微微笑道:“我有一个族人叫做6诚,他一直生活在交州,年初时回吴郡祭祖,我和他有过一次深谈,对交州的情况也略微了解,如果殿下不嫌我啰嗦,我倒愿意和殿下多说几句。”

  “伯言几时变成如此谦虚?”刘璟笑了起来,

  6逊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做下属要有下属的觉悟,能和主公相对而坐,已经是伯言的荣幸了,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刘璟点点头,“伯言请说吧!”

  6逊整理一下思路道:“交州之所以军事力量能迅恢复,关键在于诸葛亮推行的屯堡联兵制,这些年诸葛亮在交州推行屯堡制,将所有民户集中起来在高处居住,修建堡墙围寨,强化长老的地位,所有男子在农闲时集中起来训练,每个屯堡都有屯长,十个屯堡则有军侯,定期进行联合演练,而且每家每户都有兵器盔甲,美其名曰是保护家园,实际上却是全民皆兵。”

  “那粮食物资怎么保证?”刘璟又问道。

  “这就是诸葛亮的高明之处了,交州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土地,除此之外,还有堡田和官田,和民田紧靠在一起,平时就由民众连同官田一起耕作,就算是服了徭役,而堡田和官田的粮食则上缴官府,堡田粮食用作战时军粮,官田粮食则用于官府日常开支,诸葛亮又奖励耕战,加入正式军队则免一起赋税,加入屯堡联兵则减一半赋税,同时实行十五税一的高田税,这样一来就大大激励了交州从军或者加入屯堡联兵,交州军队得以迅恢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不就是井田制吗?”

  “精髓正是井田制,但形式上又不相同。”

  刘璟又沉吟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交州军队其实不止三万人?”

  6逊点点头,“三万军只是正式军队,还有十几万屯堡联兵,一旦开战,交州将全民皆兵,加之交州气候炎热,瘴气遍布,对于汉军而言,交州不好打啊!”

  刘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这时6逊又缓缓道:“殿下,交州虽然难以攻打,但也不是不可破,只要针对交州的弱点进行攻击,就能大大削弱交州的实力,卑职有三策,可逐一击破交州防御。”

  刘璟大喜,连忙道:“伯言请说!”

  “第一策是断炊之策,交州没有铁矿,每年都要从江东高价买入铁矿石,当初很多江东重臣都反对卖铁矿石给交州,但吴侯为了筹措军费,还是默许了交易,所以殿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断绝和交州的生铁贸易和皮革贸易,一切军事资源都要禁止入交州,胆敢走私者施以严刑。”

  刘璟点了点头,“汉国那边早已停止了和交州的贸易,江东这边也必须严禁,我会先下令江东各郡严查,回去后则制定律法实施。”

  6逊又道:“第二策为抽薪策,交州人口稀寡,因为税赋沉重,不少江东人都逃去了交州,我听族兄说,江东人很不习惯交州的气候水土,殿下只要派人去告之江东的轻徭薄赋,相信逃去交州的江东人都会6续回来,而且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屯堡联兵制,相信会有不少交州人也会6续离开屯堡,返回荆州或者江东,人口是交州的根基,只要削弱人口,交州实力自然就会下降。”

  刘璟沉吟一下,“就怕交州会阻拦人口回归,我想刘备不会坐视不管。”

  6逊呵呵一笑,“刘备当然会阻拦,但人心思归,岂是他能阻拦得了?他若逆民心而为,只会引交州的动荡不稳,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殿下在边境各郡做好接收安抚,就不断会有人口脱离交州北归。”

  刘璟负手在船舱内慢慢踱步,虽然他知道6逊说得有理,这确实是削弱交州的办法,但从长远看,他却不希望这种事情生,他不希望汉民离开交州北归,这对交州的未来有害无益,但如果不削弱交州的人口,又会增加汉军南征的难度,这着实有点让刘璟难以决策。

  “殿下觉得抽薪策不妥吗?”6逊看出了刘璟的犹豫。

  刘璟点点头,“人口流出来,再让他们回去就难了。”

  6逊忽然明白了刘璟的意图,他心中有点惭愧,他只想到削弱交州,却忘记了百年之计,6逊又道:“如果殿下觉得不妥,那就顺其自然,不用刻意引导,不过卑职的第三策或许会让殿下感兴趣。”

  刘璟回头笑道:“说说看,第三策是什么?”

  就在汉军主力浩浩荡荡返回荆州的同时,邺都城内也爆了一起大案,起因是一次漳水的文人聚会,有人写下了‘临水涕旧朝,何日清君侧’的诗句,结果被人揭。

  曹丕极为震怒,下令严查此事,结果查出写诗人叫做魏讽,是沛国极为有名的才子,和陈琳交情极好,曹丕命将其下狱严审,魏讽供出陈琳曾暗通汉国。

  曹丕觉得事态严重,向父亲禀报,曹操批复了‘严查到底’四个字,曹丕便将陈琳下狱审查,又派人查抄其府邸,案子慢慢变大了,建安七子除了孔融早亡,其余六人,包括陈琳、王桀、刘桢、应玚、徐干、阮瑀都被卷入这件大案中,在酷吏的严审之下,越来越多的官员卷入了这桩‘私通汉国大案’之中,邺都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人人自危。

  在邺都城西南,有一处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这里便是前军师钟繇的府邸,目前曹军中有三大军师,分别是前军师钟繇,中军师程昱和后军师刘晔,都是曹操所信任的谋士。

  钟繇更是资历深厚,长期出任司隶校尉,经营关中,为关中恢复元气立下了汗马功劳,加之他书法极有名气,尤其被曹操欣赏,委予重用。

  在魏国世子之争中,钟繇属于支持曹植的派系,和侍中司马朗、司空崔林一起,成为曹植争夺世子最有力的支持者。

  钟繇虽然年过六十,却养生有道,精力充沛,身体矫健俨如壮年,他虽然妻妾颇多,也应付自如。

  一大早,钟繇正在后花园练剑,老管家快步走来禀报:“老爷,崔三公子有要事求见!”

  钟繇知道管家说的崔三公子应该是崔林之子崔信,这么早来找自己,出了什么事?他沉吟一下便道:“请他在我外书房稍候,我换身衣服便来!”

  钟繇回房换了身衣服,心中却在想最近生的事情,建安七子被抓,这绝非偶然,这应该是曹丕在借机清洗曹植的势力了,崔林让儿子来找自己,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崔林在上次杨崔案中被贬为庶民,后又被复用为国子丞,主管魏国教育,难道他又出事了吗?

  钟繇快步来到外书房,刚走进房间,崔信便跪下泣道:“求世叔救我父亲一命!”

  钟繇连忙扶起他,问道:“贤侄先别慌,告诉我生了什么事?”

  “启禀世叔,天刚亮,便有军队包围了崔府,将我父亲软禁,开始搜查府邸,我昨晚不在府中,故而逃过一劫,听府中逃出的家人说,士兵搜查了我父亲的书房,各种信件文书装了三大箱,还威胁要将我父亲下狱严审,可怜父亲年迈,哪里经得起这样折磨,晚辈担心父亲安危,恳求世叔救他一命。”

  钟繇大吃一惊,继而怒冲冠,曹丕简直太过份了,现在是崔林,下一个不就是自己么?

  他立刻对崔信道:“贤侄别急,我这就去铜雀台禀明魏公,救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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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9章 邺都大案

  钟繇的马车在大街上快行驶,两边跟着十几名骑马带刀家丁,现在邺都的形势不太稳定,大臣们出门都必须有家丁护卫,从前那种微服出行,骑驴闲游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

  马车内,钟繇眉头紧皱,思索着对策,他确实没有想到崔林也会受到冲击,崔林可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天下士族领袖之一,他的女儿是曹植之妻,曹丕对他下手,铲除曹植余党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了。

  钟繇也同样担心自己的命运,前两天,便有人揭他和现任汉国京兆太守的张既往来过密,这也是在收罗他钟繇通敌的证据。

  要知道他当年出任司隶校尉时,张既便是他最得力的幕僚及副手,现在张既被刘璟重用,他给自己写信也是极为正常之事,但就有人会捕风捉影陷害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让钟繇担心的是,兵围崔府,搜查崔林这种事情,若没有曹操点头,曹丕纵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乱来,那么问题就来了,曹操为什么要纵容曹丕铲除异己?是为了维护魏国稳定,还是为了平稳交权?

  当然,钟繇也承认,曹丕资历不足,从前他是以曹操名义下政令,还有人听他的命令,现在他以监国世子身份下命令,无论朝廷还是地方,都是阳奉阴违,他的命令出不了邺都,去年颁布出丁令,可谓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铩羽而归,根本无人理睬,使曹丕的威信遭遇沉重打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曹丕就可以动政治清洗,恰恰相反,他这样做只会更加令人对他不齿,他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将来何以容天下之士?

  钟繇一路思索,不多时,马车便驶入了铜雀宫,在台阶前停了下来,钟繇下了马车,正好遇到军师程昱,两人笑着见了礼,钟繇问道:“程军师可是来找魏公?”

  程昱点了点头,谈了口气道:“元常还不知道吧!建业已被汉军攻破了,孙权和江东文武百官全部投降了刘璟。”

  钟繇大吃一惊,尽管他们都知道江东在劫难逃,但听到建业被攻破的消息,还是让他感到震撼,这就意味着,江东已不存在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钟繇又急问道。

  “昨天吧!听说魏公为此一夜未眠。”

  程昱苦笑一声,“我可以理解,如果昨晚我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会一夜未眠。”

  钟繇默默点头,这一刻崔林之事忽然变得不重要了,江东灭亡,使他心中蒙上了重重的阴影,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出来,躬身施礼道:“魏公请两位军师去外书房会见。”

  程昱和钟繇对望一眼,两人一起向内宫走去,外书房内,曹操平静地坐在桌前翻看一些重要的地方牒文,基本上所有的军政事务他都转给了世子曹丕,但他也并非无事可做,比如高官任免大权和调动军队大权,依然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一些重要的军政事务他会看一看。

  曹操虽然没有像年初那样病态怏怏,但他无论精力体力都已严重衰退,骨骼收缩,变成了一个佝偻的干瘦老者,他也知道自己已到风烛残年,活不了几年了,如何将曹魏延续下去?便成了他摆不掉的心病。

  昨天晚上,他接到了淮北曹真的紧急快报,汉军攻克了建业城,孙权率百官投降刘璟,江东终于灭亡了,这个消息令曹操极为沮丧,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就仿佛江东灭亡的丧钟在同时为曹魏敲响。

  他该怎么办?如果保持现状,保持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迟早会被刘璟破局,曹操已经现一个可怕的现实,赤壁大战已经结束近十年,但北方实力始终无法恢复到大战前的水平,而且每况愈下,直到最近两年他才意识到问题根源所在。

  建安十三年,他之所以能动对南方的战争,根本原因是他有强大的财力、物力及人力,而这些实力并非是他一点点积累得来,更多是他灭掉袁绍后的战争红利。

  事实上,北方土地兼并愈演愈烈,自耕农逐年减少,户籍人口锐减,自然导致官府税赋大降,导致兵源减少,正是因为不断恶化的土地状况,使北方这些年始终没有从赤壁惨败中恢复,反而每况愈下,去年一场合肥大战,耗尽国力,几乎使整个政权崩溃。

  扪心自问,合肥大战远远不如赤壁大战的规模,便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由此可见曹魏实力已衰弱到什么程度,连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都快承受不起。

  直到去年,他才终于明白危机根源所在,就在于自耕农锐减,税赋大量减少,而权贵占领土地太多,且藏匿了大量人口,直接导致曹魏的衰败,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要解开这个结,就必须逼迫权贵放弃土地,放出人口,去年他颁布出丁令,结果却不了了之。

  曹操也知道儿子没有这个能力破局,可如果不解开这个结,一旦自己去世,权贵的利益便固定下来,曹丕就很难再改变什么了,最终结果只能是曹魏覆灭。

  正是江东的灭亡深深刺激到了曹操,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要尽快破局,可是就算想破局,他也面临两大挑战,从哪里破局?他还有多少时间?

  就算一切顺利,至少也要两三年时间过渡,再用五年时间恢复,刘璟还可能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他已经浪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每每想到这一点,曹操便痛心疾,懊悔不已。

  曹操虽然在翻看文牒,心中却在想着出丁令之事,尽管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命令已成为笑话,已经不了了之,但曹操还是想在自己余生中实施下去。

  “魏公,程军师和钟军师来了。”一名侍卫在门口小声道。

  曹操放下手中的文牒,笑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程昱和钟繇走了进来,两人一齐施礼,“参见魏公!”

  “不必客气,两位军师请坐吧!”

  程昱和钟繇一左一右,在客位上坐下,有侍女进来给他们上了茶,曹操淡淡道:“仲德已经知道了,想必元常也听说了,刘璟最终攻破了建业城,江东灭亡了。”

  尽管曹操说得轻描淡写,但也掩饰不住他眼中的惆怅,程昱心中暗叹,曹军始终不肯出兵救援,江东灭亡早已没有悬念,现在又有什么遗憾可言。

  虽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程昱欠身道:“仁义不施,重税盘剥,江东早已失去人心,他的灭亡就是天意,丞相不必叹惋,或许这对我们未必是坏事。”

  旁边钟繇也接着道:“程军师说得对,江东原本是富庶之地,这几年屡遭涂炭,早已破败,刘璟占领江东,未必是得到资源,而是增加负担,要减负减税,要赈济平民,要恢复经济,至少两三年内刘璟的主要精力都在恢复江东上,”

  曹操点点头,“这也是我想和两位商谈的主要议题,刘璟收复了江东,会在什么时候攻打中原?其实我倒觉得江东并非负担,只要低徭薄赋,无为而治,江东就会慢慢恢复,毕竟那是里富庶的鱼米之地,而且只需一支水军守住长江,江东的安全就能保证,汉军完全可以调头来攻打中原,我担心会是明年。”

  曹操并不赞成程昱和钟繇对自己的安慰之言,他心里很清楚,江东绝不会成为汉军进攻中原的绊脚石,不会成为负担,虽然他们签署了两年的和解协议,但他们都知道,这种所谓的协议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之前不知签订过多少次停战协议,又有哪次遵守过?

  程昱沉思片刻道:“微臣觉得刘璟的下一步棋,应该是打交州,而不是对付中原,只有统一南方,没有后顾之忧,他才会全力谋取中原,如果丞相希望拖延和汉军开战的时间,不妨在交州上做做文章,或许能够拖上三年五载。”

  曹操点点头,又回头问钟繇,“元常的意见呢?”

  “微臣也认为交州的可能性较大,微臣听闻交州实力恢复迅,更重要是刘备北上之心不死,一旦汉军在中原大战,南方就出现机会,刘备岂能会坐失良机,微臣相信刘璟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要攻打中原,一定会扫平后路,但交州不是江东,征战极为不易,当年始皇帝派屠睢、赵佗率五十万大军南征交州,尚需四年时间,而刘璟派十万大军南下交州,又岂能是两三年就能结束战争,一旦汉军被陷在交州,说不定反而是我们反攻汉国的机会。”

  钟繇一番分析说得十分透彻,令曹操连连点头,他欣然捋须道:“元常之言果然有道理,如果汉军真为了征交州耗费四五年时间,那就是我们的大幸。”

  程昱又笑着补充道:“其实刘璟也有过战略失误,当初交州倾兵北上,结果几乎全军覆没,那时夺取交州可谓唾手可得,刘璟却放弃了那次机会,现在他再想夺取交州,就得耗费十倍的代价了,我建议魏公和刘备联系一下,说不定我们还能助刘备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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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0章 杀鸡儆猴

  程昱告辞而去,曹操却将钟繇留了下来,书房内,曹操负手缓缓踱步,他今天并没有派人去请钟繇,钟繇是自己过来,当然另有事情,而且曹操也知道钟繇为什么来找自己。

  钟繇慢慢喝茶,心中略略有些忐忑,他感觉曹操已经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如果是这样,恐怕崔林之事就不是曹丕擅自所为了,钟繇心中一阵阵寒意,如果真是曹操同意,崔林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这时曹操停住脚步,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刚才程军师说得很对,我是该和刘备联系,利用刘备来牵制刘璟,或许比江东效果更好。”

  说到这,曹操回头瞥了一眼钟繇,缓缓道:“就烦请军师辛苦跑一趟交州如何?”

  钟繇半晌叹道:“多谢魏公保全之恩!”

  曹操会意地笑了起来,钟繇果然很练达,洞悉自己的心思,他又略略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情不是军师想的那么简单,我固然不希望曹魏再生内讧,但用崔林做文章,也并非只是为了世子之争。”

  钟繇默默无语,曹操又叹了口气道:“权力斗争是很残酷的事情,尤其在权力交接之时,我只想在余年能顺利把权力交接,不希望再变成袁本初第二,望军师能理解。”

  钟繇轻轻点头,“微臣能理解!”

  曹操欣慰笑道:“你明白就好,好了,我们再谈谈如何与刘备合作之事吧!”

  回程的马车慢了很多,钟繇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心中却在想着曹操对他说的话,‘出丁令能否执行下去,事关曹魏生存大计,如果出丁令失败,那么曹魏必将会步江东后尘,我希望在剩下的时间内把出丁令推行下去。’

  ‘有些事情不是军师想的那么简单,我固然不希望曹魏再生内讧,但用崔林做文章,也并非只是为了世子之争!’

  钟繇微微叹息一声,他终于明白曹操为什么要对崔林下手了,世子之争只是表象,更深的意图却是要推行出丁令,清河崔氏是天下名门,家族拥有大量土地和佃奴,崔林又是继杨彪后的士族领袖,拿崔林开刀,无疑为推行出丁令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可是真正拥有大量土地的却是曹氏家族和夏侯家族,曹操不从本族入手,却拿士族开刀,怎么能让天下人心服,这只会将士族更加推向汉国。

  钟繇心中很惆怅,他根本不看好曹操的改革,一个改革光靠权术,而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是不可能取得成功,但他又能理解曹操的苦衷,曹魏军队被曹氏家族和夏侯家族控制,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又怎么会去触动这两个家族的切身利益。

  钟繇不由想到刘璟,他没有庞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在某种情况下,这又何尝不是好事,没有家族利益羁绊,很多事情就容易得多,或许这就是刘璟同样在土地改革上比曹操成功的缘故。

  “老爷,先回府吗?”马车走到十字路口,一名家丁打断了钟繇的思路。

  钟繇想了想道:“先去军署,另外你回去告诉夫人,我明天要出远门,让她现在就准备行装。”

  马车调头,向不远处的军署驶去。

  钟繇办公所在的军署全称叫做大将军府,也是曹军的最高指挥军衙,和曹丕管理政务的丞相府平行,目前曹丕虽然得到了一点军权,但那只是后勤、募兵以及军屯等等,而军队真正核心的军队调动权和将军任免权以及军令虎符都依然牢牢控制在曹操手中。

  大将军府平时由三位军师坐镇,处理各种日常事务,有时候曹丕也会过来,由于程昱年事已高,他已不过问政务,主要由钟繇和刘晔两人负责大将军的日常运转。

  明天钟繇要代表曹操出使交州,曹操指定主簿司马朗来暂时接手他的事情,他需要把手中的事务和司马朗做个交接。

  马车刚刚在军署前停下,便一名身材极为魁梧之人从大门冲了出来,直奔钟繇的马车,十几名家丁吓得手忙脚乱,一齐拔出战刀。

  “住手!”

  钟繇一声喝喊,叫住了鲁莽的家丁,他已认出向自己马车走来之人,正是前将军、豫州大都督夏侯惇,他见夏侯惇面有怒容,便拉开车帘笑道:“元让是几时回的邺都?”

  夏侯惇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向夏侯惇施一礼,“我今天一早刚回邺都,军师身体可好?”

  “还好吧!刚刚去见了魏公,得了一件新差事,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了。”

  夏侯惇一怔,这个时候钟繇居然要出去,他连忙问道:“军师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钟繇看了看两边侍卫和家丁,微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到我官房一谈。”

  夏侯惇跟随钟繇进了官房,两人坐下,钟繇便道:“魏公今天让我出使交州,和刘备建立联系。”

  夏侯惇顿时急了,“现在世子为打压异己大兴文字狱,军师却在这个关头要去交州,植公子岂不是要满盘皆输?”

  钟繇暗暗叹息,传言说曹氏家族支持曹丕,夏侯氏则支持曹植,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连夏侯惇都赤膊上阵为曹植奔波了,看来他们的交情确实非同一般。

  钟繇沉思片刻道:“今天我因为崔府被查抄之事去向魏公求情,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明天就出去交州,我也奉劝元让立刻返回许昌,没有魏公的准许,元让擅离职守,这会被人抓住把柄,不要再错下去了。”

  “为什么?”夏侯惇沉声问道。

  钟繇知道夏侯惇虽是武将,却极为精明,想随口应付他,几乎不可能,钟繇只得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只告诉元让一句话,最近生的事情,魏公都知晓,崔林之事也并非世子之争那么简单,而是和出丁令有关,听我一言,元让立刻回许昌,不要再卷进这件事中来。”

  夏侯惇明白了钟繇的意思,如果自己触怒了魏公,恐怕出丁令就会轮到自己头上,那时世子趁机落井下石,自己军权就难保了,他心中叹息一声,起身施礼道:“多谢军师提醒,我这就返回许昌。”

  就在夏侯惇返回邺都没有多久,曹丕便接到了消息,他立刻命人找华歆前来商议,华歆已被曹操任命为侍中,这也是曹操对曹丕的妥协,合肥之战中,曹丕承担了战败的责任,被免去五官中郎将之职。

  作为对曹丕的补偿,曹操重用了曹丕的几大心腹,任命华歆为侍中,王朗为郎中令,吴质为大理寺卿,又加封曹真为中坚将军、淮北都督。

  这实际上是加强了曹丕的权力,也是为了平稳交接权力做准备,但对于曹丕而言,他最渴望的军权却一直得不到,曹丕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用另一种手段攫取军权,那就是与掌军权大将交好,尤其使曹氏家族,曹仁、曹真、曹休等人更是曹丕拉拢的重中之重。

  为他们谋取利益,为他们扩大军权,以获得他们的坚定支持,而对于支持曹植的夏侯家族,曹丕则不遗余力打击,利用他手中权力缩减粮草供给,降低补充兵源的质量,精壮新兵送去徐州及青州,而老弱新兵则送去许昌和太原等等,诸如此类。

  现在曹丕又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为曹真谋取豫州大都督之职,现在曹真守淮北及谯郡一带,已经属于豫州的范围了,但军权依旧远远不如夏侯惇,在合肥战役结束后,曹仁便向曹丕委婉提出这个想法,可以把夏侯惇调去冀州,而让曹真坐镇豫州,便可豫、徐、青三州连为一片。

  对于曹丕而言,把夏侯惇调走,便使曹植没有了军队支持,消除了最大隐患,再用曹真去监视并控制曹植,那他曹丕的世子之位就彻底坐稳了。

  调走夏侯惇既可以强化和曹氏家族的联盟,又能削弱曹植的势力,可谓一举两得,曹丕也极为卖力推动此事,两次向父亲提出调夏侯惇为冀州大都督,但他父亲却没有任何反应。

  但今天曹丕听闻夏侯惇擅自来了邺都,他意识到或许这是个机会,便立刻将华歆找来商议。

  华歆是权术高手,对权力斗争有极高的天赋,他也是曹丕的军师,这次建安七子被抓事件,以及崔府被抄,都是他一手策划。

  他知道该怎么掌握分寸,该如果循序渐进,他见曹丕急于扳倒夏侯惇,便劝他道:“殿下不要急于求成,夏侯惇在军中地位太高,若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微臣建议世子还是集中精力办到崔林案。”

  “可是我觉得夏侯惇从许昌赶来,恐怕就是为了崔林一案,他若劝服了父亲,我会前功尽弃。”曹丕依旧有点不甘心道。

  华歆眯眼笑了起来,“崔林案是魏公的意思,夏侯惇恐怕还不清楚,让他去触怒魏公岂不是更好,世子不要出面,不要让魏公看出世子有谋军权之意,一旦被魏公看出,那才会前功尽弃,假如夏侯惇触怒了魏公,我倒要劝劝世子替他求情。”

  曹丕若有所悟,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道:“启禀世子,军署那边传来消息,夏侯都督和钟军师一番谈话后,已经返回了许昌。”

  曹丕一怔,继而又忍不住恼怒道:“他跑得倒挺快!”

  华歆也轻轻松了口气,笑道:“这应该是钟繇把他劝回去了。”

  曹丕沉吟片刻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今天上午父亲单独接见了钟繇,派他出使交州,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魏公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在保护钟繇,其实也是暗示世子,不要把打击面扩大。”

  曹丕有些疑惑不解了,“如果是这样,父亲为什么暗示我对崔林下手?”

  华歆叹了口气,“世子还不明白了,魏公打击崔林,不是为了植公子,而是为出丁令之事,土地和人口问题才是魏公的心腹大患啊!”

  曹丕的心中变得沉甸甸起来,父亲不肯放弃出丁令,他肩头的压力将再次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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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1章 长安新相

  时间渐渐到了十月下旬,长安已经有了几分初冬的寒意,长安民众也慢慢从夺取江东的狂欢中平静下来,继续着每天平淡忙碌的日子,另一种期待在他们心中滋生,建安二十三年的新年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来临了。

  刘璟也渡过了他这几年来最为平静祥和的一个秋天,扫平江东,终于搬去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在他统一天下的征程中,又向前迈出一大步。

  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忙碌安置江东的文武高官,让他们得以融入到汉国中来,能接手政务或者能开始训练士,还要安置他们的生活,有自己府邸,再把他们的家眷接到长安。

  这天上午,在未央宫汉王官房内,刘璟和平时一样正埋头批阅奏章牒文,这时,秘书从事卢琮在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张尚书求见!”

  卢琮是今年科举考试榜,尽管他一心想去灵州或者河西历练,但最后却进了秘书监,也就是为汉王处理各种重要的军机文书。

  这也是惯例,上一次科举第一名崔实也同样在秘书监任职,一到两年后转为地方官,或是担任县令,或是直接出任郡丞,这也是他们的特殊优势。

  卢琮已得到秘书监令伊籍的承诺,一年后推荐他去河西任职,这让卢琮极为期盼,现在他任职已有两个月,已渐渐适应了紧张忙碌的仕途生涯。

  刘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请张尚书进来!”

  卢琮快步出去,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张尚书也就是张昭,刘璟为了平衡权力,将相国由五相扩为七相,这样张昭便作为江东代表入相,他出任工部尚书,取代原来费观的职务。

  进入权力中枢的江东高官还有步骘,封为黄门侍郎,是门下侍中法正的副职,主管门下省日常事务,也能参与政事堂的中书门下议事。

  张昭走进官房,跪下施拜礼道:“参见汉王殿下!”

  “张尚书免礼,请坐!”

  张昭坐直了身体,刘璟又笑问道:“听说张尚书前两天去了咸阳?”

  张昭虽然在从前对荆州并不友好,屡屡为难刘璟,不过那是过去之事,刘璟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却极为欣赏张昭的能力,无论事情多么繁杂,他都能化繁为简,找到问题实质。

  当然张昭也有不足,他在军事方面确实比较薄弱,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他在江东最后备战时积极倡导疏通运河,放弃对秣陵县城的重修改造,反对吕蒙关于放弃建业迁入秣陵城的建议,这些都是张昭在军事方面的败笔,最后导致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也导致了建业和秣陵的防御两难。

  刘璟也知道他在军事方面的不足,所以扬长避短,不让张昭参与军事,而是用他处理内政,张昭出任相国一个月,已渐渐适应了他的新仕途。

  张昭取出一幅地图,呈给了刘璟,笑道:“殿下上次在中书门下议事时,提出建长安副城的建议,众相国商议,便决定由工部来牵头此事,这两天我就在忙碌选址之事。”

  建长安副城最早是由陶胜提出,为的是解决长安土地过于昂贵问题,陶胜是商人出身,考虑问题比较实际,仅仅是从土地利益上考虑,至于社会效应和军事防御这些方面,他就没有想到了。

  不过设立副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征服江东后,很多江东士族以及文武高官都需要在长安购地置业,使长安的土地更加紧张,建立副城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刘璟接过地图,又起身来到关中沙盘前,对照张昭的地图,在沙盘上找到了三座相应的副城位置,插上了红旗,这三座副城实际上是三座县城,一处是秦旧都咸阳县,在长安以西十五里处,一处是长安东南的杜陵县,一处是正东的霸陵县。

  这三座县城都距离长安不远,在二十里范围内,这也是相国们的一致意见,利用现成的县城来作为长安副城,一方面可以节约开支,另一方面也有利于聚拢人气。

  张昭在一旁介绍道:“这三座县城非常适合作为副城,从前和长安联系较少,主要原因是交通不便,如果都修建宽阔的直道,又有畜力代步,最快一刻钟便可抵达长安,假如直道两边商业展起来,那么副城和长安城之间的联系就更紧密了。”

  刘璟又看了看沙盘上的三座县城,笑道:“这三座县城我都去过,感觉很小,也很破旧,如果真做副城,城池至少要扩宽一倍,我建议向长安方向扩宽,这样和长安之间的距离就会缩短,如果缩减到十里之内,那他们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副城了。”

  “殿下说得对,如果缩减为十里,那么直道沿途的土地也会变得很有价值,不仅是商铺,还会有很多府宅出现,长安城也就真正的繁荣起来。”

  刘璟点点头,“这件事政事堂再好好商议一下,最好估算一下需要耗费的钱粮,一旦定下来,就立刻着手实施。”

  “微臣遵令!”

  张昭转身刚要走,刘璟却又叫住了他,“马上要入冬了,我有点担心张尚书能否适应长安的严寒。”

  张昭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我是徐州人,年轻时去河北游学数年,其实也早适应了北方的冬天,而且听说关中并不是很冷,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要求,不仅是张尚书,也包括其他来自江东的官员。”

  “微臣多谢了!”

  张昭施一礼,缓缓退了下去,刘璟目送他出了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有所感,江东最大的问题便是派系斗争,他也担心这种派系斗争会延续到长安,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这种担心暂时没有必要,江东还没有出现派系的迹象。

  不过自古以来,有官场的地方就有派系之分,也不是说长安就没有,汉国内部同样有派系之分,比如巴蜀派系,荆州派系,关陇派系等等,如果再出现一个江东派系也不足为奇,这是人性的本能,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内都还拉帮结派,关系复杂官场中更是难以避免,因联姻、因世交、因同窗等等。

  刘璟也并不反对这种难以避免的派系之争,但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派系之争不能过分,像从前江东那种派系斗争,他就不能接受,如果因派系斗争而损害到汉国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对派系斗争下手。

  正沉思着,他忽然若有所感,一回头,见卢琮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刘璟忽然想到他是卢植之孙,天下七大名门之一河北卢氏的子弟,刘璟便笑道:“我有话要问你,你随我来。”

  刘璟走回官房坐下,卢琮也走了进来,垂手站在一旁,刘璟便笑问道:“卢氏家族在长安就只有你一人吗?”

  “回禀殿下,微臣的二叔也来长安了,上个月刚到。”

  “在长安买土地了吗?”

  “还没有,但有这个打算,刚才张尚书告诉我,如果想买土地,最好去杜陵县买。”

  刘璟点点头,又问道:“你二叔是代表家族来买土地,还是他个人准备在长安置业?”

  “应该是代表家族,河北很多大士族都准备来长安购地,除了我们范阳卢氏外,还有博陵崔氏,赵郡李氏以及钜鹿白氏等等,都有在长安附近买地购宅,我们卢氏还是比较晚了。”

  停一下,卢琮又小心翼翼问道:“近来长安有一种传闻,说将来要迁都去洛阳,致使长安高涨的土地价格忽然降低下来,不知这传闻是否属实?”

  “你觉得会吗?”刘璟淡淡笑问道。

  “微臣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卢琮不假思索道:“当初曹操从许昌迁都到邺都,是因为击败袁绍,夺得河北大片土地,他需要稳定河北,同时匈奴和乌桓对北方威胁较大,所以曹操才迁都邺城,而对汉国,我认为它继承的并非光武帝的后汉,而是高祖开创的前汉,所以从法理继承上,定都长安会更加激起天下对汉室的向往,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刘璟又笑问道。

  “其二是汉国的历史任务决定,就算夺取天下,复兴大汉,但这只是殿下目标的第一步,第二步目标应该是经略关陇、河西,收复西域,再建西域都护府,微臣认为这至少需要百年时间,要完成第二个目标,那就应该建都在长安,而不是洛阳。”

  刘璟点点头,“你还是有点眼光,伊籍说你素有大志,一心去河西建功立业,是这样吗?”

  卢琮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待,单膝跪下道:“恳请殿下成全!”

  刘璟想了想道:“按照惯例,你应该在秘书监磨练一年才能外放,不过你要去的不是巴蜀荆州等富庶之地,而是要去河西建功立业,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值得提倡,也罢!我就成全你,任命你为居延县县令,你可愿去?”

  卢琮高声道:“这是微臣平生所愿也!”

  “好!你明天就去吏部改签,正式出任居延县县令,另外我再加封你为居延尉丞,协助张掖都尉戍边。”

  卢琮心中激动,再次深施一礼,“多谢殿下成全!”

  刘璟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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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2章 意外之喜

  处理完一天朝务,黄昏时分,刘璟返回了自己府邸,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刘璟默默注视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细细体会着长安城蒸蒸日上的繁华,也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闲暇。

  这时马车经过了一处社庙,刘璟远远看见了社庙前的几株老槐树,他心中若有所感,沉思片刻,便令道:“去古槐府!”

  马车调头,向古槐府辚辚驶去,不多时,马车在古槐府前缓缓停了下来,在刘璟东征建业期间,乔府也生了一间不幸的事件,乔玄在游荆南时不幸染病,在返回长安途中去世,就地安葬在南郡。

  这个消息令小乔悲痛万分,刘璟也不敢告诉远在巴蜀的大乔,刘璟从江东回来后,至今还没有来过古槐树,他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乔玄病逝,大乔远在成都,古槐府就是一座空宅。

  只是刘璟忽然思念远在巴蜀的大乔,才想到来古槐府看一看,看看大乔生活过的院子和留有她余香的房间。

  “在这里等着!”

  刘璟吩咐侍卫一声,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府中,两名看守府宅的老家人都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直走入后宅,刘璟缓步走进了西院,这里便是大乔从前居住的院子。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穿着红裙的小丫鬟正匆匆走来,她没有看见刘璟,一头撞进他怀中,刘璟一把扶住她笑道:“这样不看路,下次可是要撞上大树!”

  小丫鬟这才看见眼前之人,吓得她尖叫一声,转身便跑,刘璟不由一怔,这丫鬟好眼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这般慌慌张张,生了什么事?”

  刘璟一下子呆住了,这个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又回来了?这分明是大乔的声音,他忽然加快度向内堂走去,心中怦怦乱跳,跨进内堂的门槛,刘璟看到了那个让他梦萦魂牵的女人,大乔穿着一袭洁白的素裙,竟出现在他眼前。

  “将军!”大乔也低喊一声,手中团扇落地。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大乔的美眸中泪水涌出,快走两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刘璟紧紧抱住她纤弱的双肩,仿佛还在做梦一般。

  刘璟低下头,凝视她的脸庞,比从前清廋了,却依然是那么俏丽无双,那雪白的肌肤,仿佛美玉一样光洁,那像星星一般的眼瞳,闪烁着喜悦的异彩,刘璟终于明白这不是做梦,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欢喜在他心中爆炸,刘璟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的红唇,小丫鬟悄悄过来拾取遗落的手绢,却见主母双臂紧紧搂着汉王脖子,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满脸通红,转身便跑。

  大乔已经忘记了一切,完全沉浸在与爱郎重逢的喜悦之中,良久,她低下头,躲过刘璟狼吻,气喘吁吁道:“你搂得太紧,会压着孩子!”

  刘璟这才注意到她明显隆起的小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歉然,大乔拉着刘璟的手,快步向内堂走去,走到起居室,她嫣然一笑道:“你坐下,我给你倒茶,我刚煎好的桂花香茶,你尝一尝。”

  刘璟却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怀中,搂着她不让她离去,大乔明白他的心思,无奈地笑道:“这样会被人看见,我呆会儿给你解释,好吗?”

  她柔柔的声音让刘璟无法拒绝,只得放开她,大乔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快离去了,刘璟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几株开得正艳的晚桂,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他心中却是一片混乱,有太多的疑惑让他无法理解,大乔已经明明去了巴蜀,又是几时回来?难道是因为她父亲去世?

  可是乔玄去世已经有三个月了,刘璟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忽然现对面院墙上有人影晃动,再细看,竟是一名女护卫,这让刘璟若有所悟。

  “你想到了吗?”身后传来大乔轻柔的声音。

  刘璟回头,只见大乔端着一壶茶出现在自己身后,眼中双眸清澈如水,显得平静而恬淡,刘璟坐下,大乔给他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散着桂花的清香,她抿嘴笑道:“这是今天中午采的晚桂,用巴蜀的蒙顶茶和井水一起煎,有种沁人心脾的淡香,你尝尝看。”

  刘璟端起茶细细吮了一口,忽然停住了,问道:“是她把你接回来?”

  “不要说‘她’,是大姐亲自去成都把我接回来。”

  “亲自去?”刘璟愕然。

  大乔点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是我所见过,最善良,最宽容的女人,当她出现在成都时,我都呆住了,我以为她是来惩罚我,但不是,她毫不生气,像姐妹一样待我,却把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她自责,说把我孤独一人丢在成都,将我接了回来。”

  刘璟心中更加混乱了,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她们早就和解,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刘璟忽然想起孙尚香在江东时欲言又止,是不是就想对自己说这件事?

  刘璟替她拭去眼角泪水,笑道:“我现你也挺喜欢哭,今天见我已经哭了三次了。”

  “其实我不喜欢哭,只是最近生了很多事,父亲去世了,又思念你,人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大乔强作笑颜道:“她的宽容让我羞愧,若不是腹中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所以这一个月来你就一直躲着我,她们也瞒着我,就当我是傻瓜。”刘璟心中着实有些不满,悻悻道。

  “你别生气了,也别怪她们,这是我的意思,是我让她们不要告诉你,将军,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光彩之事,我们大家都有难处,你就不要计较了。”

  其实刘璟心里也明白,陶湛要顾及自己名声,要承担各种压力,她向自己隐瞒大乔回到长安的实情,一方面是要照顾大乔,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乱来,不慎将消息传出去,从而影响到名声。

  想到这,刘璟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沉思半晌道:“你还是住进汉王府去吧!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这件事再说吧!让我再想一想,不过现在天快黑了,将军也该回去了,不要担心我,这里有女护卫保护,我很安全。”

  刘璟心中很乱,便默默点点头,起身吻了一下大乔,迅离去了,大乔望着他的背影走远,她也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她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回到府中,刘璟匆匆吃了晚饭,便去了自己的内书房,只有在书房里,他才可以摒弃一切烦恼,让自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刘璟此时也没有心思批阅牒文,而是负手站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夜空,在合肥大战中,他不惜一切代价和曹军打国力战,最终逼迫曹军认输败退,在攻打江东战役中,他更是以坚定的意志,彻底打垮江东,灭亡了这个东南劲敌。

  但现在他却在一个女人身上优柔寡断,让刘璟自己也感到不爽,如果不是大乔怀了他的骨肉,他又会怎么样选择?但他现在已经无法选择,除了将她尽快纳入府中,他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毕竟他是万众瞩目的汉王,他不能在道德上失分。

  这时,外面传来妻子陶湛的声音,“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刘璟觉得自己是要和妻子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门开了,陶湛端了一碗参茶走了进来,她将茶放在桌上笑道:“夫君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我今天去了一趟古槐府!”刘璟回头注视着妻子道。

  其实陶湛已经知道今天丈夫不太高兴的原因,她刚才问了侍卫,知道丈夫下午去了古槐府,那他一定遇到了大乔,陶湛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柔声道:“夫君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刘璟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应该感激你把她接回来,不让她独自一人留在巴蜀,但我现在心中很乱,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陶湛在丈夫对面坐下,她在刚刚得知此事时,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她并不怪丈夫和大乔有什么关系,而是生气丈夫瞒着她,甚至大乔还怀了身孕。

  但陶湛更清楚,此事一旦传出去,对丈夫的名声会影响很大,她一方面隐瞒住所有人,另一方面亲自去成都把大乔接回来,毕竟大乔怀了身孕,就算不管大乔,她也不得不为孩子着想。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心中的不满和恼火也渐渐消失了,大乔小乔这样的尤物没有男人不想要,自己丈夫其实也是凡人,虽然陶湛已不再为此事恼火,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丈夫说这件事,所以耽误下来。

  陶湛握住丈夫的手,又柔声道:“夫君被天下人景仰,平民赞你仁慈,士族视你为复兴大汉的希望,夫君身上已有太多的光环,这个时候,夫君更要谨慎小心,注重自己的名声,大乔并非普通女子,未婚而孕被人知晓,流传出去,这对夫君名声的影响是何等严重,好在大乔并非大臣之妻,夫君娶她也无可厚非,本来我打算过两天就和你谈此事,但现在既然你已知晓,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娶她入府。”

  刘璟点了点头,妻子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此时刘璟心中对妻子十分感激,好在他有一个理智而明事理的妻子,两次挽回了他在女人身上的败笔,保住了他的名声。

  沉吟片刻,刘璟又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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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3章 小心掩饰

  刘璟疑惑地望着妻子,这件事极为保密,妻子怎么会知道?

  陶湛笑了笑道:“这件事其实是小乔告诉我,夫君和大乔之事她似乎知道一点点,后来大乔给她写来一封信,信中透露了她在成都的地址,我便赶去成都找到了她。”

  “原来如此!”

  刘璟暗忖,以大乔的聪慧,这应该是她有意透露,毕竟一个人在成都,那种孤独的煎熬,以及对孩子未来的担心,大乔也希望陶湛尽早知道这件事。

  沉吟一下,刘璟又问道:“这件事一共有多少人知晓?”

  陶湛想了想道:“小乔知道,尚香也知道,另外还有就是大乔贴身丫鬟,如果说知道她怀孕之事,还有女护卫钟雪和王医士,我仔细盘查过,应该就这几人知道。”

  “可是她现在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我就算娶了她,再过几个月,她生下孩子,这也很难隐瞒,这该如何是好?”

  陶湛摇摇头笑道:“现在夫君才知道事情麻烦吗?”

  刘璟无奈道:“确实是事到临头才觉头疼,夫人可有什么良策?”

  “我替你想过了,她现在孕相还不重,可以掩饰,先尽快让她入府,夫君纳她为妾,然后让她住在山庄内,这样她生下孩子也不会被人知晓,等时间久了,也就没人会注意这个漏洞了。”

  刘璟眉头一皱,“让她一个人住在山庄,不太妥吧!”

  “如果你不舍得她住在山庄,那我们就搬家,搬去未央宫,以未央宫之大,足以避开一切耳目,现在的汉王府太小,你让她住在这里,肯定难以掩饰,各种流言蜚语最终会流传出去。”

  刘璟负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倒不是舍不得把大乔放在山庄内,而是他现在刚灭江东,如果就此娶了大乔,会让江东文武官员寒心,他不得不考虑这一层影响,就算要娶大乔,也必须过一段时间,让江东的影响慢慢淡去。

  其实陶湛在一方面提醒了他,他是可以搬进未央宫,以未央宫之大,守卫之严密,确实可以封锁一切消息,当初孙权打大乔的主意,不就是将她把带入建业宫,外界人就无从知晓了吗?

  至于使用未央宫涉及的僭越,事实上已经不成问题,孙权住建业宫,曹操自己也不同样住进铜雀宫内,谁又会说他们僭越,况且他早已启用未央宫作为官署,这早就是僭越了。

  刘璟之所以没有搬入未央宫,只是不想影响太大而已,现在为了大乔,他也不得不考虑这个方案了,沉思良久,刘璟缓缓对陶湛道:“你说得不错,搬去未央宫确实是一个办法。”

  陶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丈夫竟然很严肃地回应要搬去未央宫,令她愕然,半晌,陶湛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夫君,你不会真的要搬去未央宫吧!”

  刘璟坐下对妻子语重心长道:“我从前要求你们简朴,严禁锦衣玉食,确实也有点偏激,好像是推崇节俭,但这样也会引起大臣们的不适应,引他们心中的不满,反而得不偿失,搬入未央宫也是一样,明明有这个条件,搬入未央宫已是众望所归,却硬要住在狭小的房宅内,看似自我约束,但实际上却有点矫情了,而且会打击天下支持者的信心,以为我不敢愈越臣下身份一步,所以借这次扫平江东的东风,我们正式入住未央宫,更会让天下人视长安为正统。”

  “可这样做,夫君不怕别人指责夫君有不臣之心吗?”

  “想指责我之人,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指责,而支持我的人,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所以僭越不过是一种打击政敌的借口罢了,我入住未央宫若是僭越,那曹操住的铜雀宫比天子居住的邺宫要豪华富丽不知多少倍,为什么没有人说他是僭越呢?”

  陶湛默默点头,“夫君如果决定搬入未央宫,我不反对,只是我不希望夫君为了一个女人才这样做。”

  “和她没有必然关系,她只是一个触点,让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刘璟和陶湛达成了共识,那么大乔入府也就水到渠成了,如果在几个月前,大乔还不想嫁给刘璟为妾,她甚至没有再嫁人之心,只是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但她有了身孕后,心思就有变化,尤其夜间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心跳,那种为人母的喜悦,她更是愿意为孩子牺牲一切。

  她对自己没有要求,可她却不想让孩子没有父亲,成为一个地位卑下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正是在成都时,大乔改变了心意,她写信告诉了小乔,含蓄地说了自己的境况,她已愿意嫁给刘璟为妾。

  从独身转变为人妻,这段历程并不平坦,最关键就是她要过正妻陶湛这一坎,如果没有陶湛的同意,她永远只是一个别宅妇,她生的孩子只能成为私生子。

  好在陶湛是一个宽容而理智的女人,没人被私心所困,她考虑更多的是丈夫的名声,从而积极周旋,将大乔接回长安,又最终对丈夫表态,她愿意接受大乔。

  正是陶湛的穿针引线,使大乔在怀孕五个月后,最终以妻妾的身份进了汉王府,入夜,一辆马车从侧门悄然驶入了汉王府,在汉王府内堂,陶湛接受了大乔的敬茶,正式确定了大乔的身份。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张扬,只有刘璟的几名妻妾参加了纳妾之礼,刘璟不希望大乔嫁给他的消息成为第二天长安街头的话题,尽管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汉王娶了新妾,名字似乎叫做江莲,却无人知道这个江莲是何人?长的什么模样?又是从哪里来?

  汉王府后宅,两名丫鬟提着灯笼在前方带路,小乔和孙尚香则慢慢跟在后面走着,小乔和姐姐大乔一样,也是怀了近六个月身孕,走路已经有点不便了,孙尚香则扶着她慢慢行走。

  “尚香,这次大姐真是费尽了心机,既要让我阿姊入门,又要按照将军的意思隐瞒住众人,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不让阿姊风风光光入门?”

  小乔半晌没有听到孙尚香的答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语,便问道:“你不高兴吗?”

  孙尚香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大乔还曾是我大嫂,我更不能接受,不过呢,想想她也很可怜,大哥早早去世,现在江东也灭亡了,三个月前父亲又去世,她在世间也是孤苦一人,只要她不是被强迫,我又何必为自己心中的不痛快而干涉此事?那也太过自私了。”

  这时,两人走到了小乔院子前,小乔挽住孙尚香笑道:“要不要进我屋里坐一会儿?”

  孙尚香勉强笑道:“你若不嫌我烦,我就去坐一会儿吧!”

  “哪里嫌你烦,就怕你放心不下儿子。”

  “那小子应该已经睡了,有乳娘陪他,我有什么不放心。”

  两人走进院子,上了二楼坐下,小乔的侍女给她们上了热茶,孙尚香捧着茶杯道:“大乔毕竟曾是江东的主母,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那年赤壁之战时,曹操不是公开索取你们姐妹吗?结果触怒了江东大将,差点把使者蒋干杀了,现在江东刚亡,夫郎便急着迎娶她,会让江东文武心寒,所以这件事不能张扬,悄悄入府就行了,哪能像你那样风光出嫁?”

  小乔秀眉微蹙,“可是这种事情毕竟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别人知晓。”

  “时间拖久一点,大家对江东也就淡了,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关键是要给江东文武官员一个面子,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汉王在意他们的感受,他们也不会计较了,若像曹操那样当着天下人的面索取,谁的面子会搁得住?”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能理解了,想不到你回一趟江东,长进不少嘛!”

  “眼看着江东灭亡,不长进也要长进了。”

  小乔见孙尚香情绪有些低落,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尚香,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阿姊和将军的关系?”

  “你以前就知道?”孙尚香疑惑地问道。

  “我从前只是看出一点端倪,上次将军带着阿姊离开建业,我就现阿姊看将军的眼神不一样了,尤其后来告别之时,阿姊眼中那种万般不舍”

  “我们不说这个!”

  孙尚香打断小乔的话头,又道:“我听大姐说,我们很快要搬进未央宫了,你知道吗?”

  小乔一楞,随即摇摇头,“我竟一点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应该很快,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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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4章 再搬新家

  汉王刘璟搬入未央宫,从表面上看,是源于妻子陶湛随口说的一句话,但实际上,这其实是一种大势所趋的必然结果,在汉国攻灭了江东后,汉国国势大振,汉国已经成为一个东到大海,西至河西大漠的地域广阔的大国,不仅占据了大汉王朝的大半个江山,而且完成了对曹魏的包围。

  在这种情况下,希望刘璟登基称帝的呼声逐渐在汉国内兴起,事实上,无论是汉国文武百官,还是广大的黎明百姓,甚至中原的士族,都已不再承认邺都的傀儡天子,而是把大汉正统的帽子戴到了刘璟的头上。

  此时,刘璟登基继承大统已是众望所归,但刘璟却深知此时并不是考虑登基之时,条件还没有成熟,但如果他一味低调拒绝,只会伤了支持者之心,况且,汉王制度上的狭隘和不足已经影响到了他治理汉国。

  所以从今年开始,刘璟便已渐渐抛弃了所谓僭越的道德制约,将平章台改为政事堂,设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这完全就是没有朝廷名义的朝廷了,而入住未央宫也是众望所归,就算他暂时不称帝,也能给支持者一个心理上的平衡。

  就在刘璟纳大乔的次日,政事堂便做出决定,开启未央后宫,汉王正式迁入未央宫居住,这个消息令长安朝野上下欢欣鼓舞,这就意味着汉王开始向登基为帝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

  但此时的未央宫已不是三百年前的未央宫,从前的未央宫已在历次的战乱中被损毁殆尽,而现在的未央宫是当年贾诩用各地残余宫殿的材料,在原来未央宫的基础上修建,后来又慢慢修葺完善,尽管6续修建了多年,但规模还是不到从前未央宫的一半。

  未央宫分为前署中殿后宫三大部分,前署占地最大,是汉国的中央官署所在,大部分官署都集中在这里,而中殿则由勤政殿、承明殿、麒麟殿三座大殿以及大殿前的武明广场组成,是汉国举行重大朝会和仪式所在地,但很少使用。

  到目前为止,未央宫只启用了前署和中殿两部分,至于后宫,更是从来没有使用过,后宫由广明台、椒房阁、清凉殿、玉堂殿、东明楼和凤凰楼六组建筑群组成,有数千间各种楼台殿阁,六组建筑群围绕着占地近千亩的瑶池,在瑶池中间还有昆仑台,须乘船前往。

  虽然后宫相对前署和中殿而言占地并不算大,但它的占地却是汉王府的五倍有余,住进未央宫,刘璟名义上还是汉王,但实际上他的排场和地位已和帝王没有区别了。

  刘璟家眷入住未央宫过程却是十分低调,每天晚上都由马车运载着大量箱笼,无声无息地向未央宫内搬家,在第五天的夜晚,十几辆马车经过未央宫的玄武门驶入了后宫。

  未央宫虽然没有启用,但也有人居住打理,宫内生活着二十几名内侍和百余名宫女,内侍也就是宦官,内侍和宫女大多来自中原各地,其中一名董卓时代留下的老宦官是宫内总管,他名叫赵惟,在未央宫内生活了三十年。

  此时一百多名宦官和宫女早已在玄武门内列队等候了,马车缓缓停下,一名丫鬟扶着王妃陶湛慢慢走出马车,赵惟连忙迎了上去,深深施一礼,“老奴赵惟参见王妃!”

  陶湛含笑道:“你就是赵总管,我听汉王说过,以后要多麻烦你了。”

  “老奴不敢!老奴会尽心服侍王妃。”

  他一口一个老奴,听得陶湛很不舒服,这时,陶湛看见了远处排列的宫女和内侍,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回禀王妃,他们是未央宫的宫女和内侍。”

  陶湛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赵惟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宫女和内侍,苦笑一声道:“这已经很少了,当年灵帝身边的宫女和内侍有上万人,这才一百余人。”

  陶湛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得慢慢适应未央宫的生活了,按照刘璟的嘱咐,原来汉王府的下人,他们只带贴身丫鬟和乳娘进宫,其余家人已全部遣散,另外还有三十余名女护卫也跟随他们进宫了。

  陶湛点点头,吩咐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让他们都回去吧!以后我再慢慢认识,另外凤凰楼在哪里?今晚我们暂时住在凤凰楼内。”

  “请王妃稍候,老奴这就带路。”

  赵惟上前将宫女和内侍都解散,这才请王妃上车,他骑马带着一行马车向凤凰而去,众人这才知道未央宫之大,居然要乘马车在宫内行走,赵惟在马车旁解释道:“凤凰楼在西南角,距离玄武门约两里,步行太远,原来的后宫更大,但一般不乘马车,而是坐车辇,其实就是人力车,不过现在人手不足,只能暂时乘马车往来。”

  众人默默无语,望着月光下的无数亭台楼阁,还有可容纳数千人大殿,高耸如云,气势非凡,他们眼睛都有点看花,就连生活在铜雀宫内的曹宪,也不禁叹服于未央宫的规模和气势。

  “王妃,到了!”

  马车停稳,众人下了马车,只见不远处便是波光浩淼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光芒,而一座高达十余丈巨型楼阁出现在他们眼前,飞檐斗拱,气势恢宏,下面则修建了无数的小型建筑,被一堵黄色的围墙包围。

  众人都有点愣住了,原以为凤凰楼是一座小楼,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庞大的巨楼,还有那么多建筑,这时陶湛若有所悟,他们在城内可以隐隐看见的一座高楼,不就是这里吗?

  陶湛不知道,凤凰楼原来叫凤凰台,是皇后的起居之地,自然非同寻常,这时,刘珠忽然大喊一声,“爹爹!”

  只见她像小鸟般向不远处奔去,众人这才现,她们的夫君刘璟已经在大门前等候她们了,刘璟牵住女儿的手,慢慢走过来,赵惟连忙上前行礼,刘璟摆摆手道:“你先退下,这里有我就行了。”

  “老奴告退!”

  赵惟退了下去,没有了这个多嘴的老宦官,众人一下子轻松起来,陶湛上前对丈夫抱怨道:“早知未央宫是这样子,我就不搬来了!”

  刘璟对她笑了笑,随即对众人道:“大家都进来吧!”

  一家人跟随着刘璟进了凤凰楼,凤凰楼内已经收拾完毕,楼内灯火通明,一楼大堂显得极为宽阔,十二根粗大的柱子矗立在大堂两边,高达数丈的幔布从屋顶垂下,在大堂中央,搬家来的所有的箱笼物品都暂时放在这里,堆放如小山一般。

  “今天晚上大家就暂时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好好安排。”

  不用刘璟吩咐,众人都各自忙碌起来,陶湛也接受了现实,她忙碌地安排众人的临时宿处,凤凰楼足有十几层,楼内房舍众多,他们只用了下面五层,基本每人都有了自己的临时房间。

  夜渐渐深了,众人都已睡去,大乔站在房间露台之上,她扶着栏杆注视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水面,略带寒意的夜风拂面,吹起她修长飘逸的秀,这时,刘璟在她身后出现,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这在里不冷吗?”刘璟关心地问道。

  大乔倚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令她心中充满了温馨的感动,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美眸注视着爱郎,柔声道:“你应该去大姐那里。”

  刘璟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有这么多妻妾,我都得关心,不能顾此失彼,但你是我的新妇,我得更关心你。”

  大乔嫣然一笑,“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有高崇的地位,有时却又像个住家小男人,将来你若有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难道你都要一一关心吗?”

  “不会!”

  刘璟摇了摇头道:“我是说,我不可能有那么多女人,有你们几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禀报:“殿下,前面传来消息,司马相国在宫外求见。”

  刘璟一怔,这么晚司马懿还来求见自己,必然是有急事,他应道:“我知道了!”

  他随即挽着大乔的腰进了房间,大乔的贴身侍女立刻关了露台大门,刘璟对大乔笑道:“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大乔伸出白藕般的手臂搂住刘璟的脖子,深情地在他唇上重重一吻,展颜笑道:“快点去吧!”

  刘璟转身离开了房间,快步向楼下走去,大乔站在门口一直望着他走远,一回头,却见曹宪抱着被子站在一旁,红着脸望着自己,大乔笑道:“小妹怎么了?”

  曹宪有些不好意思道:“莲姊,今晚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我那房间的窗子不好,吱嘎嘎响,我有点害怕。”

  大乔笑了起来,将曹宪拉进房间,“快进来吧!外面冷。”

  刘璟乘马车出了后宫,一直来到自己的官房,只见司马懿已经在官房前等候自己。

  司马懿出任兵部尚书,兵部主管汉军的招募、新卒训练、普通将士升赏、阵亡将士抚恤、军城设置等等军务,不过这些军务都是由兵部左右丞具体负责,司马懿并不过问具体事务,他是相国,主要参与政事堂军国大事的决策。

  不过司马懿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职务,那就是主管汉军的情报系统,这却是由司马懿直管,情报系统原本是贾诩负责,后来转给了司马懿。

  由于江东已经被汉军攻占,江东的情报点也已解散,现在汉军情报主要目标是曹魏和交州。

  司马懿见刘璟下来马车,连忙上前低声:“殿下,曹魏那边传来紧急情报!”

  刘璟点点头,“进房间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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