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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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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八章 诱饵

  轩辕胜才一马当先,手握战刀,等到陷阱之内的骑兵尽数被射死,他才挥动马刀,弓箭手迅退了下去,后面已经列阵的步兵挺枪持盾上前来。

  罗定西毕竟也是西北名将,深知此时如果让骑兵还在前方,实际上已经挥不了什么威力,这时候,便是要步兵与步兵的正面对决。

  事态展到这个样子,当然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只可惜不愿意见到,并不代表不会见到。

  他也迅传令下去,骑兵后撤,步兵前移,在前列阵,与西关军正面相对。

  罗定西很清楚,轩辕胜才只要马刀往下一斩,西关军必然会如同狼群一样扑过来,双方必将是一场正面的厮杀,无论谁胜,都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样的结果,绝不是肖焕章想看到的,他甚至怀疑,如果肖焕章身在此处,甚至可能向对方提出何谈。

  阵前何谈,主动权也就在西关军的手中。

  他此时心中的焦灼,他手下的将士自然看不到,西关军既然做好了这样的应对,当然也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但是西关军却完全没有准备付出异常惨重代价却换取胜利,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轩辕胜才目光如冰,他手中的战刀刚刚扬起,身后的西关军,如同狼群,一双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对面的北山军。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喊杀声传来,这喊杀声,不是从北山军阵传出,亦不是从西关军阵传出,而是从西关军两翼方向传来。

  听到声音传来,罗定西本来异常凝重的表情,微微舒缓了一些。

  两翼的伏兵,终究还是杀出来了。

  自己之前设定好的计划,并没有出现问题,虽然今夜一战,付出代价已经是在所难免,但是两翼伏兵杀出,三面齐攻,今夜胜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管怎么说,能够击溃西关军,拿下甲州,即使付出代价,却也能够得到极大的收获。

  “全军听令,前进者赏,后退者斩,展现北山军声誉的一战,就在你们眼前,敌人两翼是我们自己人,三面夹击,一战而胜。”罗定西厉声高喝道:“弟兄们,跟我冲!”

  罗定西战刀挥下,身后的步兵终于向前冲过去,先前虽然骑兵损失不小,但是他们的惨死,却也并非没有作用,至少探明了前路上的陷阱。

  北山军自然也听到了从两翼传来的喊杀声,听罗定西说是自己人,本来遭受重大打击的士气,立时就重新振作起来。

  罗定西说的没错,从两翼飞扑而出的兵马,正是李虎和赵博的两路兵马,其实他们绕到两翼,距离主力的路途并不远,而且也确实赶在西关军抵达此处之前,就已经埋伏在两翼,而且派出探子往中间打探,探知西关军已经抵达之时,两军并没有立刻贸然扑出,等到探知北山骑兵遇上陷阱,遭受重创,两路人马都是大吃一惊,知道事关重大,也不再犹豫,几乎是同时从两翼扑出来。

  李虎所在的左翼人马,度明显快一些,李虎手握大刀,身先士卒,冲在前面,身后五千北山军叫喊声一片,以壮士气。

  只是西关军的阵型并没有乱,罗定西并没有现,西关军在移动之时,除了正面有队伍挺枪向前做出进攻的阵势,在两翼竟也是做好了应对,竟似乎是未卜先知,知道两翼必然有伏兵杀出,李虎率兵前冲,距离西关军主力渐近,借着西关军阵中零星的火光,豁然西关军左翼竟是列阵一队兵士,那些兵士弯弓搭箭,早已经是箭矢齐。

  箭如雨下,北山军连续有人不断倒下,李虎倒也极其勇猛,依然率兵往前冲,靠近过来之时,从弓箭手后面,已经冲出一队长枪手,极其勇猛地冲了过来,从西关军冲出来的长枪兵人数其实并不多,也就千人左右而已,远不及李虎率领的五千左翼军,但是这千人左右的长枪兵,却已然是悍不畏死,勇敢地冲向了人数远比自己多得多的左翼军。

  在李虎的左翼军已经靠近到西关军,即将短兵相接之时,赵博的右翼军也已经如饿狼一样扑出来,脚下生风,此刻他们已经将自己真的当成了扑向羊群的饿狼。

  战场之上,杀声四起。

  如同左翼一样,在右翼方向,西关军同样是先以弓箭手射杀敌军,等到敌军靠近,从后面冲出步兵迎敌,数量依然少于北山军。

  左右两翼的北山军如狼似虎向前冲,倒是正面的北山军还有些小心,两军之中,横亘着陷阱,方才众多骑兵惨死在险境之中的情景许多人都看见,这时候往前冲去,依然是要小心谨慎,度并不快,倒像是乌云一样,向前压过去。

  左右两翼与西关军短兵相接之时,正面的北山军还没有逼近过去,两翼的西关军虽然是勇悍,但是兵力明显少于敌军,交战之后,所有人都是双眸血红,所有人都是吼中低吼,如同狼嚎,就好像所有人的血液都已经燃烧,无论是北山军还是西关军,都被兴奋充斥。

  两翼的西关军虽然冲上去,但是中间的主力并没有过去增援,似乎都是留下来迎战正面来军。

  当罗定西率军穿过壕沟逼近过去之时,正面的西关军依然是往这边连续射箭,北山军中,时不时地有人倒下,而北山军自然也不缺箭手,一面向前逼近,一面组织箭手也向西关军反射回去,尽可能地将对方的箭势压下去,减低自己这边的伤亡。

  罗定西骑在马上,此时天色竟然依稀有了一些光芒,西关军从戍时撤退,踩踏着泥泞道路奔出三十里地,倒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此时距离黎明时分也越来越紧,天色也灰蒙蒙的,他遥望见两翼已经是短兵相接,战斗残酷,居中的西关军则是严阵以待,不知为何,看到对方的军阵,罗定西心中陡然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兵将迅向前冲过去,自己反倒是放缓了马,他是久经战阵之人,身上有无数道伤疤,刀下也斩杀过无数人头,身处战场,有一种特别的敏锐,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或许那是在沙场之上几经生死之后锻炼出来的不同寻常的能力。

  此刻三面夹击西关军,而且兵力占优,按理说胜算极大,可是他却感觉心神不宁,总觉得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陡然间,他身体一震,如梦方向,刹那之间,似乎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不错,确实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西关军的兵马。

  北山军现在的兵力,远过西关军,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眼前的西关军,兵力显然是太少了,据他所得到的情报,盘踞在青唐城的西关军,至少过一万五千人,甚至接近两万人,数量上却是比不上北山军,可是某种程度而言,北山军也没有在兵力上占据绝对压倒的优势。

  今夜追袭,他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在青唐城那边留下了四千人,率领出来的兵马,其实不到三万人,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西关军的军阵加起来,在将近三万人的北山军面前,明显处于绝对的弱势,他浓眉紧锁,身边的北山将士如同潮水一般往前冲过去,甚至他已经听见前方已经传来厮杀声,两军已经在正面开始交锋。

  兵力?兵力!

  不错,西关军的兵力太少了,他回忆刚才对方的列阵情形,一个合格的将领,完全可以从对方的阵型估算出对方的兵力数量。

  方才骑兵遭遇陷阱,罗定西一时间还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现在想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往头顶冲上来。

  如果没有估算错,对面的西关军,很可能不到一万人,甚至更少。

  西关军至少有一万五千兵马,甚至更多,即使是一万五千人,那么眼前的兵力也绝对有问题,其他的西关军去了哪里?

  双方短兵相接,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双方兵士互不相识,但是身在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毫无怜悯,在战场上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所以双方都是赤红了眼,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对方,保全自己。

  西关军两翼承受的压力之重,实在是难以想象,虽然西关军兵士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经验并不足以取得胜利,两翼的西关军兵士虽然拼死搏杀,可是在两翼北山军强横的压迫下,只能一点一点往后缩,整个战场,从形式上看,似乎已经达到了罗定西预先的期望,三面围攻,将西关军围死在中间。

  只是北山军统领罗定西此刻并没有因为战场的形势而兴奋,反倒是浑身寒意,他已经意识到,或许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眼前的西关军,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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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零九章 香精

  楚欢心中思索,夜叉却是咄咄逼人:“乾闼婆,人在何处,你还不老实告诉我?”

  玉红妆淡然一笑,道:“你应该知道,莫说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就算真的找到她,你觉得会从我们口中知道她的下落吗?”

  “那你是找死!”夜叉恶狠狠地道:“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你不必隐瞒,她一定就在朔泉,我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她来。”

  玉红妆冷笑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夜叉眼眸子在玉红妆身上扫动,阴测测道:“想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应该知道,夜叉好色,那是有名的。”

  “哦?”玉红妆神情冷淡,但是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你敢违背法规,亵渎于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违背法规,又能如何?”夜叉嘿嘿笑道:“我夜叉终年食腐,只是有句俗话说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食腐是我的能耐,爱美,却是我的兴趣……乾闼婆代代出美人,而且有着让所有男人垂涎欲滴的身材,只可惜夜叉与乾闼婆两部从不往来,夜叉的男人,也从没有尝过乾闼婆女人的味道……!”

  玉红妆柳眉竖起,“夜叉王,你要是敢违背法规,亵渎于我,必定万劫不复……!”

  夜叉一只手拖着下巴,就像在观赏自己的战利品,“单就乾闼婆部而言,你已经是历代乾闼婆中的佼佼者……!”盯着玉红妆那丰满的胸脯:“乾闼婆拥有让男人晕眩的胸脯,许多人都以为那是乾闼婆部的遗传,其实真相也很简单,常年食香,功力越深,胸脯也就越大,外人不知,乾闼婆的胸脯,在乾闼婆部,被称为‘香门’,其实那便是你乾闼婆最厉害的武器,香气从胸脯散出来,足以让人迷失心智,任你控制……!”

  玉红妆柳眉紧锁,漂亮的眼眸子中微显惊异之色,似乎是想不到夜叉竟然也知道这秘密。

  “你我两部,一食腐,一食香,练功的法门相通,夜叉部对你们乾闼婆部,自然是十分注意。”夜叉嘿嘿笑道:“其实很多年前,乾闼婆部的秘密我们就已经知道,所以你功力的深浅,只需要观察你胸脯的大小,我便一清二楚。”

  玉红妆脚步禁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臂抬起,条件反射般掩在自己的胸前。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个乾闼婆世代相传的隐秘。”夜叉猛然一跳,从柜台上跳到地上,往玉红妆逼近两步,吐出两个字:“香精!”

  听到夜叉此言,玉红妆更是花容失色,惊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夜叉见玉红妆表情,竟是显出兴奋之色:“如此说来,这隐秘竟是真的?原来乾闼婆部,真的有香精存在!”

  玉红妆眼中显出杀意,夜叉却是绕着玉红妆缓缓转圈子,那一双小眼睛内,夹含着贪婪、兴奋、欲望,“乾闼婆王食香练功,长年累月,在香门之内,凝聚了香精,那是无上之宝,听说只要从香门之内吸出香精,不但可以增强功力,而且可以抗拒天下间无数毒性……!”他那一双小眼睛顶在玉红妆胸脯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抖:“乾闼婆,将香精交给我,得了香精,或许我真的可以饶你一命……!”

  玉红妆连连后退,退到一处桌边,已经退无可退,猛然间反手抓住椅子,狠狠向逼近过来的夜叉砸了过去。

  夜叉桀桀一笑,轻松闪过,欺身上前来,手上却是套着利爪一样的异样兵器,他的度当真是快的惊人,玉红妆想要闪到一旁,却听得“刺啦刺啦”一阵响,夜叉竟是连连出手,将玉红妆前胸衣襟连续撕裂,不但那锦袄破碎一片,就是里面的亵衣和贴身肚兜,也是破裂开来,玉红妆胸前那饱满丰硕的胸脯已经露出一片来,肤似凝脂,欺霜赛雪。

  玉红妆惊呼一声,夜叉桀桀大笑,眼中的欲望更胜,探手再往玉红妆丰硕的胸脯抓过去,便听得一声厉吼,夜叉便感觉身旁劲风忽起,扭头去看,一道身影往他扑过来,瞧出竟是已经身受重伤的黄如虎,黄如虎显然是不忍看到玉红妆被夜叉欺辱,拼了最后一丝气力,从地上猛然跃起,奋力向夜叉扑过来。

  夜叉见是黄如虎,嘴角显出不屑之色,身形闪动,躲过黄如虎,已经绕到黄如虎身侧,探手而出,手中钩子般的兵器已经勾住了黄如虎的肩头,黄如虎厉声叫道:“快走……!”忍住刺骨的疼痛,一拳向侧面打过去,夜叉却已经借着那钩子之力,身形一跳,腾空跃起,骑到了黄如虎的肩头,随即两手的钩子交错在黄如虎的咽喉处,阴声道:“自找死路,怪不得我!”两手猛力一拉,那利爪何其锋利,两勾交错,已经将黄如虎的脖子抓了个稀巴烂,血肉模糊,喉管断裂成数截,极其残酷。

  黄如虎双目暴突,身体向前走了两步,猛然间向前一头栽倒,夜叉身形往后一跃,落在柜台边上,嘿嘿笑道:“乾闼婆,你若是不听话,这也是你的下场!”

  玉红妆脸色苍白,银牙紧咬,抬起头,此时也顾不得春光大泄,双手垂下,胸前衣襟碎片飘荡,一对山峦般的雪峰傲然挺立,被那衣裳碎片遮掩,若隐若现,却更是荡人心魂。

  事已如此,玉红妆的香气无法迷惑夜叉,手脚功夫也非夜叉之敌,算是山穷水尽,只是她却不甘就此被夜叉凌辱,咬牙切齿,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

  她不退反进,走到黄如虎身边,蹲下去,看着黄如虎双目暴突,面相恐怖,伸手轻轻将黄如虎双眼合上,这才缓缓起身,抬头盯着柜台边上的夜叉,冷冷道:“破法而出,你已经是邪魔外道,将永在六道轮回……!”

  夜叉嘿嘿一笑,不以为意,“是法非法,并非你乾闼婆所能决定,是人非人,也是靠自己的修行。”他抬手抚摸下巴,盯着玉红妆丰满胸脯,“乾闼婆,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我来帮你?你该知道,夜叉做事,都比较粗鲁,我只怕让我帮你,你会不习惯!”

  “你大可以来试一试!”玉红妆双手成掌,准备拼死一搏。

  夜叉嘿嘿笑道:“这样说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好得很,那我就……!”他话声未落,猛听得“轰隆”一声响,夜叉听得那声音自身后传来,大吃一惊,他反应迅,知道大事不妙,便要闪躲,怎奈身后这一响极其突然,夜叉根本不曾想到身后柜台还有人,身体还没来得及闪动,便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重重一击,这一击就如同千钧铁锤狠狠撞在他背部,他身形矮小,实在禁不住这猛烈的一击,整个人已经被击飞出去,随即狠狠落在地上,想要挣扎起来,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一股血腥味道直冲喉头,“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从后出手的,当然就是楚欢。

  夜叉击杀黄如虎,欲图逼奸玉红妆,楚欢在柜台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几次想要出去出手相助,等到夜叉击杀黄如虎,落到柜台边上,楚欢便知道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夜叉落地的处所,正在楚欢眼前。

  背后偷袭虽然在江湖上被人鄙夷,但是夜叉实在是个狡猾厉害的人物,楚欢自己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击败夜叉,夜叉杀人逼奸,本就是个阴险卑鄙之人,楚欢从背后偷袭,倒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突破《龙象经》宝象道,如今的力气,早已经不是从前可比,而且楚欢都为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气感到吃惊。

  他几乎是将全身的气力集中在右拳之上,猛然从后面一拳打出,那庞大的气力,打碎本就并不结实的木板是轻而易举,击碎木板之后,拳势不减,又狠狠打在了来不及闪躲的夜叉背部,这一拳的气力霸道至极,夜叉根本禁受不住如此一记重拳,落地之后,连续吐了几口鲜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怖。

  玉红妆反应也是极为敏锐,见夜叉倒地,立时抓起短刀,飞身上前,短刀向夜叉斩了下去,夜叉奋力一滚,滚到一旁,玉红妆如影随形追上,夜叉又是连续几滚,滚到了窗边,拼力跃起,从窗口窜出,楚欢知道让夜叉逃走,后患无穷,已经从后跟上,翻窗而出,玉红妆已经在后面叫道:“杀了他,绝不可让他逃了……!”

  楚欢翻出窗外,街道上冷冷清清,瞧见夜叉的身影在前面奔逃,深吸一口气,紧步追赶,夜叉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为了逃命,度也不慢,转到一条胡同里,楚欢追上前,绕进胡同中,胡同里黑漆漆一片,他只怕夜叉又要捣鬼,小心翼翼存着戒备,放慢了脚,缓慢前行。

  片刻之后,出了胡同口,到了另一条长街,也是颇为冷清,左右瞧了瞧,一时没瞧见夜叉身影,不知向哪个方向逃走,忽然瞥见左边地上落一物,上前去看,却见到竟是那夜叉套在受伤的利爪,抬起头,向左街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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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一零章 若非有想非无想

  夜叉王毅力惊人,虽然被楚欢一拳重创,换做旁人,莫说逃命,只怕当场就要毙命,他却还是强撑着逃了出来。

  从小胡同出来,夜叉王故意将利爪丢在街道左边,人却往右边走,这条长街不短,若是继续在长街逃窜,楚欢很轻易就现,所以他往右街跑出不到二十步远,闪身躲到了街边一处隐秘处,偷偷望着胡同出口,见到楚欢出来之后,果然被那利爪所骗,向右街追去,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一口气松下来,夜叉王只觉得五脏六腑那种撕裂感依然是让人难以忍受,心下大是惊骇,想到最早在鬼方朝雾峰与楚欢交手,那时候楚欢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不是设计骗了自己,楚欢那时候就只怕已经死在了朝雾峰上。

  这才过了一年,楚欢的武功竟然提升的如此迅,只这一拳的力道,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击出,现在看来,若是与楚欢交手,谁胜谁败,还真是尚未可知,不过眼下自己被楚欢一拳重创,根本不可能是楚欢的敌手。

  他深吸几口气,也不敢留在这里调息,楚欢在那头找寻不到,必然会折返回来,当下强忍着痛苦,向左街街口快步而行,只盼找到一个隐秘之处,暂时养伤,心中却是已经下定决心,等到伤势痊愈,必然要回头报这一拳之仇。

  天色昏暗,朔泉本就比不上关内都市惹恼,更何况天寒地冻,而且楚欢为了在战时保证朔泉城的安定,已经下令施行宵禁,入夜之后,让百姓尽量待在家中,城中倒是派了兵士日夜巡逻,特别是夜间,但凡遇到可疑之人,必定要严加盘问。

  这条街上颇为冷清,夜叉王眼见得快要走出街口,生怕楚欢尾随而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并无人迹,微宽了心,往前又走出一段距离,身形陡然一震,停下了步子,瞳孔收缩,盯着前方,只见到前方不到十几步远,一道身影竟是静立在那里,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样貌,但是只瞧那身形轮廓,夜叉王就知道拦在前方的竟豁然是楚欢。

  他大吃一惊,方才明明瞧见楚欢向反方向追去,怎地却早在这里等候。

  楚欢背负双手,一步步逼近过来,夜叉王嘴角抽搐,心知既然已经被楚欢盯上,这时候再逃,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楚欢的手心。

  “声东击西,看来你倒也狡猾。”楚欢淡淡道:“只是这等雕虫小技在我面前施展,也未免贻笑大方了,夜叉王,你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夜叉王瞧见楚欢步步紧逼过来,不自禁后退两步,随即稳住身形,桀桀笑道:“楚欢,背后伤人,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楚欢冷笑道:“那你对玉红妆所作所为,是否有光明磊落?你本就是卑鄙小人,又怎能期望别人以光明正道对你?”

  夜叉王伸出左手,左手依然套着利爪,冷声道:“既然如此,废话少说,你当真以为可以胜我?”

  “穷途末路,也就不必大言不惭。”楚欢淡淡道:“你的生死,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我只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什么意思?”

  “如你对玉红妆所为,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夜叉王眼角跳动,“什么问题?”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图谋?”楚欢停下步子,此时距离夜叉王不过五六步远,“你们要找的人,又到底是什么人?”

  夜叉王闻言,嘿嘿笑道:“看来你的问题还真是不少,是否就这几个问题?”

  “还有,你的主人,是否是西梁的毗沙门?”楚欢沉声道:“你们处心积虑要得到【镇魔真言】,又是为了什么?【镇魔真言】,到底有何用途?”一时之间,楚欢竟感觉自己心里有无数疑问,这些疑问的答案,他毫无所知,“你当然也该知道孔雀图,还有胸口的‘卍’字符……六龙聚兵,菩萨开门,又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话倒也罢了,最后那八字箴言一出,夜叉王竟是骤然色变,失声道:“你……你怎知六龙?”似乎对楚欢知道这句箴言大是惊诧。

  楚欢见夜叉王如此反应,便知道夜叉王定然是明白这句箴言的意思,而且从他的反应液可以看出来,这八字箴言,确实非比寻常。

  楚欢在西梁之时,长眉阿氏多临死之前,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句,其中便有“六龙”、“菩萨”、“孔雀”这些词语,只是楚欢却是毫无头绪,直到后来从林黛儿口中,得知她最后一次看到林庆元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箴言,便是“六龙聚兵,菩萨开门”,楚欢当时就知道林庆元所说的这句箴言与阿氏多临终前含糊不清的那几句话大有关系。

  林黛儿最后一次见到林庆元,林庆元没有别的话,唯独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箴言,长眉阿氏多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也是这样古怪的言语,由此楚欢完全可以断定,这八字箴言,绝非普通一句话,里面藏着极大的秘密,或许这些人的图谋,就与这八字箴言有关系。

  卍字符、孔雀图、八字箴言、大心宗、毗沙门、林元庆、刘聚光、六块石头龙舍利、夜叉王、天网、黑衣国相、佛窟、【镇魔真言】、鬼大师、佛宗天龙……,这些看似有些根本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事物,却偏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楚欢知道这中间必定有一条线可以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人和物全都串在一起,可是要找寻到这根将所有一切串在一起的线,又谈何容易,他虽然阴阴感知这与佛宗有着莫大的牵连,可是中间到底是怎样一个隐秘,却还是理不清头绪,如今有希望从夜叉王身上得到一些答案,心下却也是颇有些激动,但是他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自然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夜叉王的惊诧,也是转瞬即逝,很快就冷笑道:“你知道箴言,却不知道其中意思,想从我口中得知?”

  “这是换取你性命的方法。”楚欢冷冷道:“否则你必死无疑!”

  夜叉王桀桀笑道:“你想以死亡威胁我?楚欢,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夜叉王,当然知道本部尊自幼学习佛法,身为佛宗弟子,莫非连生死也看不透?这些秘密,你想知道,本王却偏不告诉你,等到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只怕也是你进入六道轮回之时!”

  楚欢皱起眉头来。

  夜叉王似乎很满意楚欢的表情,不退反进,靠近楚欢两步,两人距离更近,夜叉王一双小眼睛在楚欢身上扫动,终于问道:“他将【镇魔真言】传给你,难道没有告诉你一些什么?你看起来知道的太少……我倒想知道,他是否赐给你法号?”

  楚欢当然明白,夜叉王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鬼大师,夜叉王显然知道传授楚欢【镇魔真言】的就是鬼大师,只是当初鬼大师是在与毗沙门对决之后,临死之前才将【镇魔真言】口诀传授给楚欢,当时也来不及多说,鬼大师倒是说过,他日戍搏迦会将其中的因缘告知楚欢,只是戍搏迦却下落不明,楚欢自然无从知道更多的情况,至若另一位僧人诺距罗,被毗沙门重创之下,已经等若是活死人,楚欢也只能将他妥善收藏起来,从诺距罗口中,自然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想知道他是否赐我法号,就告诉我八字箴言的秘密。”楚欢淡淡道:“我给你机会交换答案!”

  夜叉王摇摇头,嘴角溢出鲜血来,他却置之不顾,“无论是否赐给你法号,你都不配……!”

  “你什么意思?”

  楚欢眉头皱得更紧,夜叉王这时候不关心其他,却反而关系鬼大师是否赐给自己法号,显然他对此事颇为在意。

  鬼大师自然是传了楚欢“那伽”法号,楚欢也从如莲口中知道,“那伽”译成中原话,就是龙的意思,而在佛宗之中,“那伽“指的是护法天龙。

  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喝声,“是谁在那里?”

  楚欢瞧见,从夜叉王身后不远处,一队兵士正往这边过来,却是负责在城里巡逻执勤的士兵。

  “楚欢,无论你是否得到法号,都不会有善果……!”夜叉王嘴角的鲜血直往下流淌,他面上的肌肤也变了颜色,“你有【镇魔真言】在手,就注定不死不休,本部尊回归修罗道,他朝你六道轮回,进入修罗道,你我便可再次重逢……只是本部尊没有想到,最终会是死在你这凡夫俗子之手……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他轻诵经文,整个人已经软软倒下去,楚欢吃了一惊,眼瞅着夜叉王倒地之后,七窍流血,竟似乎是中毒,那诵经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了声息。

  那一队巡逻兵已经冲过来,见到夜叉王倒地,七窍流血,都是吃惊,已经有人对楚欢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啊,是……是总督大人,小人没看清楚,还请总督大人降罪……!”

  楚欢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在夜叉王身边蹲下,见到夜叉王双目依然睁开,只是那一双小眼睛已经没了神采,伸手探他鼻息,已经是死去。

  楚欢知道自己一拳已经将夜叉王打成了重伤,虽然不致命,但是夜叉王走投无路之下,显然不想死在楚欢之手,不知何时已经服毒。

  楚欢伸手扯开夜叉王胸前衣襟,边上兵士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总督大人要做什么,但是楚欢不说话,众人也都不敢吭声。

  衣襟扯开,楚欢便瞧见在夜叉王的胸口处,果真印有“卍”字符,位置与之前所见那些人分毫不差,但是字符的大小,却与黄如虎等人不同,竟似乎与自己当初在忠义庄见过的那位蓝衫公子十分相似,思绪立时回到忠义庄,记得当时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身上都有“卍”字符,蓝衫公子的字符比虎纹公子要大,此时这夜叉王的字符与那蓝衫公子一般大小,难不成蓝衫公子竟然也是一位部尊?

  楚欢倒也不清楚部尊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是佛宗的一种地位,照此说来,在忠义庄死去的蓝衫公子,地位竟然与夜叉王等同。

  只是这两人的死法却也是相同,蓝衫公子也是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服毒自尽,今日夜叉王又重演了那一幕。

  忽然想到什么,楚欢从怀中取出一直皮手套,戴在手上,随即在夜叉王身上搜找,从他身上,却是搜出了几个小瓷瓶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只不过这样的人物,身上恐怕也是携带毒药一类东西,除此之外,并无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楚欢却从他身上搜出一块玉牌,手握这块玉牌,楚欢深吸一口气,禁不住自语:“果然如此!”

  边上兵士听不懂,都是一脸茫然。

  楚欢拿到这块玉牌,再次确定曾经在忠义庄死去的蓝衫公子必然和夜叉王地位相等,只因为夜叉王身上找到的这块玉牌,与当初在蓝衫公子身上找到的那块玉牌,几乎是一模一样,两者都是用极其罕见的黑玉所制成,光滑润泽,幽幽泛光。

  楚欢记得,蓝衫公子的黑玉玉牌背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而夜叉王这块玉牌,一面也果然是奇怪符文,楚欢看不懂上面的符文,也记不得蓝衫公子那块玉牌的符文是否与夜叉王玉牌的符文一样,只是他却记得,蓝衫公子的玉牌正面,雕刻着蛇人身的怪物,那怪物左手执笛,右手拿琵琶,而夜叉王的玉牌正面,也刻着精致无比的图案,只是精致的图案,却不精美,上面的图案竟是十分的丑恶狰狞,雕刻着一个拥有鼓囊囊的腹部,腹部却往下垂的侏儒,那侏儒青面獠牙,如同厉鬼,右手竟豁然抓着一颗骷髅头,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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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一一章 黑玉王符

  楚欢若有所思,边上士兵都不敢出声,片刻之后,楚欢才将玉牌收入怀中,站起身来,吩咐道:“这是潜入城中的奸细,想要刺杀本督,你们几个找一个地方,将他埋了……莫要让别人瞧见。”

  兵士们答应一声,上前七手八脚抬起了夜叉王的尸,匆匆离去。

  楚欢等到兵士们离开,这才想到玉红妆,夜叉王逃窜,楚欢知道此人若是不除,终究是个祸害,趁他受伤之际,自然是要追杀出来,如今夜叉王已除,便想到饭馆之中如今是玉红妆孤身一人,可别又出了别的变故,即刻返回了小饭馆。

  饭馆堂内依然闪烁着昏暗的灯火,楚欢从窗口翻入进去,并没有瞧见人,不但没有玉红妆和黄如虎的踪迹,便是那两名因为进入幻境而死的夜叉尸身,也都没了踪迹,只是地上兀自血迹斑斑,自然是来不及清理。

  屋内依然飘散着那股子香气,只是窗口破裂,寒风吹进,倒也驱散不少,味道也不似之前那般浓郁,楚欢含在口中的那颗药丸已经化去,口中那股子腥臭味也已经淡了许多,但是这股子淡香飘进鼻中,却还是让人心神荡漾。

  没见到玉红妆的踪迹,楚欢心下一沉,急忙往后院而去,掀开帘子,径自到了后院,他此前到过后院,对后面有些熟悉,瞧见一间屋子里亮着灯火,闪身过去,从窗口望进去,倒是瞧见玉红妆的身影在里面,这才微微宽心,只是瞧见玉红妆的身上依然是衣裳残破,背对窗户坐着,坐在一张床榻边上,因为衣裳被夜叉王撕裂,那雪白如玉的玉背若隐若现,只是玉背之上被夜叉王抓出多道血痕,雪白的肌肤带着殷红血痕,极其显眼,却也是触目惊心。

  屋门没有关上,楚欢推门进到屋内,玉红妆回头看了一眼,美艳的脸上却是一片黯然,瞧见是楚欢进来,也没有多说,只是手上却是拿着一方锦帕,旁边放着一只木桶,木桶里面装着水,在那床榻之上,被夜叉王所说的黄如虎此时躺在上面,上面的衣裳已经被玉红妆褪下,她正小心翼翼为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楚欢走到旁边,见到黄如虎的脖子已经被锦布包裹起来,知道黄如虎脖子被夜叉王的利爪撕裂,惨不忍睹,玉红妆显然是不忍多看,将其包上。

  “夜叉王已经死了。”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我从他身上现了一件东西……!”说话间,已经从怀中取出了那件黑玉玉牌,亮在了玉红妆面前。

  玉红妆瞧了一眼,俏脸依然是淡定无比,“那是他的王符!”

  “王符?”楚欢见玉红妆主动说出这玉牌是王符,心下顿时生起希望,只盼从夜叉王口中未能得知的答案,能从玉红妆口中知晓。

  玉红妆擦干净黄如虎手臂上的血迹,这才将手中的锦帕丢进水桶之中,扭头看了楚欢一眼,道:“他是夜叉部尊,也是夜叉王,自然有王符在身!”

  “夜叉部尊又是怎么回事?”楚欢拉过边上的一张椅子,“他是夜叉部的部尊,是否就是夜叉部的领?”

  玉红妆淡然一笑,“既然是是夜叉王,当然是夜叉部的领。”

  “夜叉部又是怎回事?”楚欢皱眉道:“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组织存在……他称你为乾闼婆,那又是怎么回事?”

  楚欢无论前世今生,对于佛学从没有涉猎,知之甚少,夜叉这字眼,他倒是听过,但是乾闼婆却是知之甚少。

  玉红妆凝视楚欢,片刻之后,终于问道:“你似乎对佛学一无所知,莫非没有听过乾闼婆?”

  楚欢有些尴尬,玉红妆幽幽叹道:“其实你现在知道的不多,也并非什么坏事,真要是知道的太多,恐怕也没有现在这般安宁了。”

  楚欢皱眉道:“夜叉王一年前就盯上我,我几次差点命丧他手,有何谈安宁?”

  “你是说,他一年前就已经到了中原?”玉红妆蹙眉道:“今日之前,他就已经见过你?”

  楚欢点头道:“不错,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向鬼魅一样缠着我。”

  “这就奇怪了。”玉红妆迷人的眼眸子里显出疑惑之色,“难道他已经知道……不对,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问我她的下落?”犹豫了一下,问道:“他找你所为何事?是否为了向你询问一个人的下落?”

  楚欢心想原来玉红妆并不知晓夜叉王是为了【镇魔真言】前来找寻自己,不动声色,反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又到底是谁?他似乎对那个人的下落很在意,你也似乎已经知道那个人的下落,那人是男是女,又是何方神圣?”

  玉红妆轻叹道:“你也不必多问,有些事情,如今并不能告诉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楚欢忍不住恼怒,“就是你们这伙人,几次三番寻我麻烦,好几次我差点死在你们这伙人的手中,如今你却说是为了我好?我一无所知,以后再有人找过来,我连防备也不知从何防备起……玉红妆,不对,乾闼婆,今日你定要给我说个清楚,免得让我不明不白。”

  玉红妆摇头道:“你说错了,我们虽然出自同源,却并非一伙人。”

  “出自同源?”楚欢身体前倾,“什么同源?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玉红妆凝视楚欢,反问道:“你可好记的在云山的时候,素娘突然没了踪迹,你正在愁烦之时,有人向你院子扔了一块石头,告知了素娘的下落?”

  楚欢一怔,这事儿他倒还真是记得,那次回到家中,如莲焦急万分,告诉楚欢素娘没了踪迹,楚欢心急之下,却有人向他提供了素娘的行踪,后来楚欢才能从静慈庵中救出素娘,当时他就奇怪究竟是何人向他提供素娘的下落,玉红妆此时问起,楚欢心下吃惊,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便是如莲也不知晓,此时玉红妆突然这般问,楚欢脑中瞬间明白过来,失声道:“难道……难道那次是你?”

  玉红妆幽幽叹道:“不错,是我派人将素娘的下落告知于你,助你一臂之力。”

  楚欢一脸错愕,猛然间沉声道:“如此说来,你从云山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否则又怎能对我们家的事情如此清楚,素娘的下落,当时连我也不知道,你却了若指掌……!”他越想越心惊,“难道从始至终,你们都在暗中监视我……!”想到从赌坊认识玉红妆之后的一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到了京城,你们尾随在后,到了西北,你们也跟着过来,而且住所与我所住之地都不算太远,这一切原来都是你们的阴谋,原来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他双眸已经生寒,想到玉红妆竟然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对自己家人的情况了若指掌,自己却一无所知,心下当真惊骇。

  “楚欢,从云山到西北,我们认识也已经好几年了。”玉红妆花容淡定,“这几年来,你可有现我们做过一桩对你甚至是对你家人不利的事情?我再问你,当初如果不是我们给了你情报,素娘真的被人玷污,她还能活到今日?”

  楚欢怔了怔,细细一想,却也是想到这几年来,玉红妆倒真没有为难自己,反倒是当年如果不是他们相助,素娘只怕真的活不到今日。

  玉红妆神情虽然淡定,但是情绪显然也有些激动,她并未换衣裳,胸前衣襟被夜叉王撕裂,虽然遮掩了大片地方,但是却还是有一些地方遮掩不住,特别是她肌肤雪白,那一对酥胸又是特别的丰硕,呼吸急促之下,那一对丰硕酥胸上下起伏,极其壮观,宛若两个雪球在衣襟之内颤动。

  “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也不要怀疑天下人。”玉红妆抬手指着黄如虎的尸,“他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是人世间最忠诚的伙伴,可是……可是为了你,最后却死在这种地方,你当真以为我们想要守在这里?这里没有琼楼玉宇,没有花香锦簇,我们凭什么要经受这里的苦寒,在这里熬下来?”

  楚欢听出她的语气竟已经带着愤怒,听她话中意思,竟似乎不是自己想要跟随自己东奔西走。

  楚欢微一沉吟,屋内一片沉寂,片刻之后,终于道:“虎霹雳当然不是你的丈夫,他又是什么人?是你的部下?你们……你们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那又为何几年来,一直跟着我?”

  “我们……!”玉红妆欲言又止,终是苦笑道:“罢了,楚欢,天已经很晚了,这里还要收拾,夜叉王既然死了,我在这里的秘密暂时应该还不会泄露出去,如虎虽然不在了,我却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这里我还要收拾一下,你……你请离开吧!”

  她起身来,随即“哎哟”一声,楚欢见她秀眉蹙起,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起身来,道:“你身上都是伤口,现在不处理,容易感染,而且处理太晚,也会留下疤痕,我这里有金疮药,先帮你处理伤口。”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金疮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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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二一章 无处话凄凉

  肖恒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女人的算计之中。

  他陡然间想到什么,失声道:“肖静笙……肖静笙难道也是你们所害?”想到肖静笙是在战场上被冷箭贯穿脖子而死,当时北山军一盘散沙,全线崩溃,而西关军在后掩杀,兵荒马乱,若是被冷箭射杀,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肖静笙死的却颇有些蹊跷,被冷箭所射杀,固然正常,但是射杀肖静笙的那一箭,却堪堪穿透肖静笙的脖子,可说是箭法极其精妙,如果说这一箭是冷箭,那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倒像是有人正对着肖静笙射出了那一箭。

  肖恒此前并没有想这么多,毕竟北山兵败,从上到下,人心惶恐,而且死在战场上的又不是一人两人,数千北山将士葬身沙场,肖静笙被一箭射杀,倒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可是现在想来,肖恒便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罗定西咧嘴一笑,露出牙齿,抚摸着肖夫人的腰肢,满不在乎道:“便是找遍普天之下,也不会再找到凶手……!”

  “我明白了,那一箭并非你所射,你的箭法并不高明,而且身在战场,你又是极其显眼,若是射杀肖静笙,很容易就被人看到。”肖恒恍然大悟,“你当然是早就安排了箭手,找到机会,用西关军的箭矢,射杀了肖静笙。”

  “倒也谈不上早有准备。”罗定西淡淡道:“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肖静笙会带兵前往救援,此人从没有上过沙场,我以为他并没有胆量上阵,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做在战场上射杀他的准备。”看了肖夫人一眼,嘿嘿笑道:“不过夫人却是早有计划,准备找个机会,在丹阳城内刺杀肖静笙,刺客我们都已经准备好,只是肖静笙自己找死,否则倒还可以多活几日。”

  肖夫人展颜笑道:“肖静谦死后,肖静笙倒一直想要插手军务,他一心想要继承肖焕章大权,若无兵权在手,自然不会安心。他领兵出城救援,我想也只是想借此机会,立下战功,在军中建下威信而已,只可惜却自找死路。”

  “你们步步算计,狼狈为奸,果然是狠毒。”肖恒怒极反笑:“罗定西,肖焕章这些年待你不错,不想你竟然吃里扒外,背信弃义……!”

  罗定西冷笑道:“背信弃义?肖焕章只是将我当成一条咬人的狗,他对我有何恩义?我的一切,都是拜夫人所赐。肖家……嘿嘿,你以为你们肖家是什么好人?除了门前那一对石狮子,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握起拳头,冷声道:“肖焕章自不必说,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野心勃勃,不说其他,便是制造冤案强娶夫人,此人的劣行可见一斑。至若他两个儿子,肖静谦残暴狠毒,又何曾将别人当做人看?至若肖静笙……!”看了肖夫人一眼,“与你肖恒一丘之貉,你以为只有你打夫人的主意?在你之前,肖静笙那混账就已经想要冒犯夫人!”

  “什么?”肖恒变了颜色。

  肖夫人冷然一笑,“你也不用稀奇,肖静笙暗地里几次三番纠缠我,有一次如果不是定西突然出现,我已经被他凌辱……本来我还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父子相残,只是肖静笙太过愚蠢,我只怕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会坏了大事。”凝视着肖恒,“在你之前,我们是想过利用肖静笙对付肖焕章,但是最终作罢,比起肖静笙,你要谨慎得多,做起事情来,也比肖静笙更有头脑,不容易被人轻易看出破绽,若换做是肖静笙,很容易就被肖焕章识破……那倒是坏了大事!”

  肖恒想不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心中对肖静笙更是生出鄙夷之心,但是随即一想,肖静笙意图非礼肖夫人,自己和他所为,又有什么分别?诚如罗定西所言,这肖家竟果真没有干净的地方。

  “肖静笙兄弟既已死去,你们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肖焕章。”肖恒叹道:“你此番前来丹阳,当然不是为了照顾肖焕章,而是为了来取他的性命!”

  肖夫人眼中显出怨毒之色,盯着肖焕章的尸,就如同看着一条死狗,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不错,十几年前,我就已经想亲手杀死他,等这一天,我已经等到太久,已经迫不及待。你来之前,我就已经一刀捅进了他的胸口,他想喊,我用枕头蒙住了他,让他叫不出声来……他死前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他下手,只怕临死前他能想明白,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死在我的手上……!”她忽然想起来,声音有些疯狂。

  肖恒躺在地上,闭上双眼,事情的过程,他已经一清二楚。

  罗定西在战场上,派人射杀了肖静笙,然后又将射手杀死,或许都已经毁尸灭迹,这种时候,莫说死一个小卒子,就是死上十个百个,也没有人去在乎。

  肖静笙被杀的消息,罗定西自然是派人告知了肖夫人,肖夫人从俞昌来到丹阳,就是为了施行今晚的计划。

  肖夫人亲近他,不惜与他违背伦常勾搭成奸,说到底,就是为了今晚,为了找一个替死鬼。

  他今夜前来幽会之前,肖夫人已经杀死肖焕章,肖焕章本就苍老,再加上正在病中,虚弱无力,肖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只是三十出头,正当壮年,一个正当壮年的妇人要杀死一个患病的老人,而且出其不意,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肖夫人约他今晚前来幽会,便已经设计好了一切,本就是要找一个替死鬼,肖恒色令智昏,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香艳刺激的偷情,却不知踏入宅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一个谋划已久的圈套,现在想来,罗定西在事之后,竟然如此迅便即出现,当然也是早有安排。

  这计划阴险至极,不但将肖氏父子铲除,而且将肖恒卷入进来,做了替死鬼,杀死肖焕章的同时,也除掉了最后的继承人肖恒,肖家几位重量级的人物一死,罗定西手掌兵权,在肖夫人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能够控制北山的局面。

  一度在北山呼风唤雨的肖氏一族,彻底毁在了一介女流的手中,肖恒闭上双目,此时此刻,他已经无话可说。

  罗定西却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来,沉声道:“该知道的,也都告诉了你,你也算是做了个明白鬼……!”看向肖夫人,道:“夫人,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也不必在这里耽搁时间了。”缓缓拔出刀,“肖恒杀死肖督,本将想要调查情况,肖恒却抗拒偷袭,本将无奈之下,只能当场将其诛杀……!”将手中的刀递给了肖夫人,“夫人,你若不好动手,我来帮你!”

  肖恒睁开眼睛,他知道断无幸免之理,艰难抬起头,看着肖夫人,道:“你……你过来,我有最后一句话要对你说……!”

  肖夫人微蹙柳眉,罗定西冷笑道:“夫人,我一刀砍了他,不必和他废话,免得他又玩什么花样。”

  “罗定西,也亏你是统兵之将,还自称什么北山第一猛将,看来你只是个懦夫,我四肢皆被你废,你还在畏惧我?”

  “畏惧你?”罗定西淡淡道:“你太瞧得起自己了。”便要过来,肖夫人已经道:“且慢!”

  罗定西回头,肖夫人却已经从罗定西手中接过大刀,缓步走到肖恒身边,刀锋向下,点在了肖恒的咽喉。

  肖恒盯着肖夫人面孔,凄然一笑,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肖夫人没听清,蹙眉道:“你说什么?”肖恒无法动弹,她倒并不害怕肖恒会突然偷袭,而且大刀就横在肖恒的脖子上,蹲在肖恒身边,肖恒凝视着肖夫人,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叔母,我问你最后一句话,你能不能回答我?”

  肖夫人一怔,她料不到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喊她为叔母,蹙眉道:“你想问什么?”

  肖恒问道:“我想知道,你心里是否真的有过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肖夫人更是有些错愕,不想到了此时,肖恒竟然还在纠结这样的问题,淡然一笑,道:“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只想利用你,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感觉。”

  “原来如此。”肖恒眼中划过失望之色,随即轻叹道:“也罢,叔母,只盼你日后能够过得好一些……!”艰难抬头,凑到肖夫人耳边,轻声道:“不要相信罗定西,他能出卖肖焕章,就能出卖你……不管你有多厌恶我,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听人说,一个人死的时候,带着恨意,就会化为怨灵,难以生,所以我不会带着恨意死去……我会带着爱意而去,叔母,我爱你……!”猛然间向前一挺,喉咙一甩,锋利的刀刃顿时便割破了肖恒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肖恒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肖夫人,脑袋向后一仰,就此死去。

  肖夫人先是吃了一惊,等见到肖恒喉咙鲜血喷涌,倒地死去,表情变的异常复杂,呆呆看着嘴角兀自带着浅笑的肖恒,一时间茫然不已。

  她眼角跳动,娇躯轻颤,凝视着肖恒的脸胖,随即手上一软,大刀脱手落地,一屁股瘫坐在地,呆呆看着肖恒,全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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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二二章 不得安生

  肖夫人正自一片茫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香肩,肖夫人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只见到罗定西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夫人怎么了?”罗定西看起来颇为关切,“你气色似乎不好?是否……!”

  “无妨。”肖夫人起身来,不再去看肖恒尸,道:“接下来如何处理,你自然是明白的。”

  “夫人放心。”罗定西含笑道:“不过肖焕章之死,如今倒不能张扬出去,我军新败,正是士气低落之时,如果此时肖焕章的死讯传扬出去,只怕全军上下的士气更会遭受打击。如今青州本地各府县的豪绅们正往这边送粮送人,一旦他们知道肖焕章死了,只怕人马物资都要撤回去。”

  肖夫人微点螓,“你说的不错,肖焕章的死讯,暂时不必透露。”

  “只对外说,肖焕章患了疾病,夫人在这边服侍,一切事务,暂时都交由我来处理。”罗定西肃然道:“等到眼前的困境解除,夫人再借口肖焕章要回俞昌休养,那时候将肖静笙的时候一同带回,等回到俞昌,稳定了那边的局面,再将肖焕章的死讯公之于众。”顿了顿,含笑道:“现在天气寒冷,尸体不会愁,我再好生处理,耽搁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问题。”

  肖夫人看起来十分的颓然,她大仇得报,本来应该一切轻松,但是神情看起来却兀自沉重,走到了椅边,坐了下去,看上去颇为憔悴。

  罗定西却是走了过去,横身将肖夫人抱起,笑道:“许久不曾与夫人共赴巫山,想念至极,今日大功告成,当与夫人庆祝一番。”说完,满是胡须的嘴巴凑上前去,便要亲吻肖夫人的红唇,肖夫人却已经抬手挡住,勉强笑道:“定西,我今天很累了,要不改日……!”

  罗定西“哦”了一声,凑到肖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玉体在怀,我这个大老粗又怎能受得了。夫人只需要躺着,我来服侍夫人就好。”不顾肖焕章和肖恒尸体在旁,抱着肖夫人的娇躯,便往床榻边走去,到得床边,将肖夫人丢在床上,三两下除去衣甲,便要压上去,肖夫人蹙眉道:“定西,不要这样,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罗定西却是蛮横撕开肖夫人的衣裳,露出那两团丰腻饱满的雪白胸脯,在空气中颤动,如同柔软的水袋子,罗定西一手抓住一个,如同揉面团一样揉起来,那一对水袋子般柔软却又充满弹性的胸脯在他手中变幻形状,呼吸急促,瞳孔放光,笑道:“大事已了,那些小事又何足道哉?”盯着肖夫人雪白身子,道:“夫人,咱们先快活一番再说……!”便要扯肖夫人裙子,肖夫人却是抓住裙带,微怒道:“先说正事。”

  罗定西见肖夫人秀眉蹙起,倒也不好用强,犹豫一下,坐在床榻边,问道:“夫人说的正事是什么?”

  “肖焕章死了,楚欢却没有死。”肖夫人坐起身来,将胸前衣襟拉紧,遮挡住胸脯,微微整理了一下髻,才道:“青唐那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西关军,你准备作何处置?”

  罗定西哈哈笑道:“夫人原来是担心此事?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肖焕章说的不错,再打下去,那是不成了,只能议和。”

  “哦?”

  “楚欢继续攻打北山,对他并无益处。”罗定西道:“朱凌岳和甘侯结亲,楚欢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夫人,依你之见,你说朱凌岳接下来是先收拾楚欢,还是来打我北山?”

  肖夫人眼眸一转,反问道:“依你之见呢?”

  “必打西关。”罗定西十分自信道:“朱凌岳应该明白,如果他攻打北山,北山虽然新败,可是他想要吞下北山,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北山还有数万大军,而且要害险地也是不少,正要吞下整个北山,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拿下。如果朱凌岳先打北山,楚欢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联合我北山,共同对抗朱凌岳。”

  肖夫人想了一下,点头道:“此言倒是不差,楚欢是个聪明人,他绝不可能坐视朱凌岳吞下北山。”

  “我们明白这一点,朱凌岳更明白这一点。”罗定西轻笑道:“而且他知道我北山新败,如果肖焕章已死的消息被他所知,那么他非但更不会动北山,反倒是坚定去打西关,因为他清楚,攻打北山,西关和北山会联手抗敌,但是如果攻打西关,我北山可就未必会出兵相助了。”

  肖夫人“哦”了一声,问道:“朱凌岳攻打西关,你不准备兵?”

  “额蚌相争,我们又何必参合进去。”罗定西缓缓道:“朱凌岳一定在想,只要打下西关,除掉了楚欢,那么他朱凌岳手握天山、西关二道,我北山道就只能是不战而降,很有可能兵不血刃就会拿下北山道,一统西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将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先打北山再打西关?”

  肖夫人唇边显出浅浅笑容,问道:“如果朱凌岳真的拿下西关,到时候你又如何选择?”

  罗定西挑起肖夫人的下巴,看着这张虽然端庄典雅却又充满着迷人魅力的脸庞,反问道:“夫人觉得我们该如何?”

  肖夫人眼眸闪动,道:“我当初说过,助你拿下北山大权,北山之权在你手中,我自然不会干涉。”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等真到了那一天,再作打算。”罗定西道:“现在要考虑的,是要和楚欢达成和议,我准备借用肖焕章的名义,派人前往西关,肖焕章割让青州两县,未免太小家子气,青州六县,割让丹阳、高陵、雁塔三县,另外再送出五万石粮食,如此一来,楚欢绝不可能再对我北山动手。”

  肖夫人有些惊讶,随即轻笑道:“看来你比肖焕章要阔气得多。”

  “夫人,只要楚欢能答应议和,调兵西边,与朱凌岳一争高下,再多付出一些代价,我也在所不惜。”罗定西笑道:“西关军确实能打,凭心而论,北山军不是西关军的对手,甚至天山军没有那骑兵,也未必真的可以打得过西关军。天山有三万黑风骑精兵,整个西北,无有人敌,两边打起来,朱凌岳的胜算本就有七八成,如今又加上一个甘侯,楚欢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了。”

  肖夫人靠坐在床头,双手横抱在胸前,一条修长美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势看上去颇为撩人,只是看着罗定西,并不说话。

  罗定西一只手撩开肖夫人盖住双腿的裙裾,轻轻抚摸着肖夫人圆润雪白的美腿,轻声道:“虽然战事未开,但是楚欢已经注定必败,不过我倒不愿意看到他轻易就败在朱凌岳的手上。西关军勇悍的很,上阵交锋,真如同狼群一样,悍不畏死,这样一支军队,就算最后真的失败,但是朱凌岳要取胜,也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打得越久,朱凌岳的损耗就会越大……!”

  肖夫人似乎明白什么,道:“只是楚欢缺粮,比不得朱凌岳兵精粮足,西关军虽然骁勇善战,可是没有粮食,也打不了太久。”

  “夫人所言极是。”罗定西抚着粗须道:“所以该出血的时候,必须出血,有时候自己流血,是为了让别人送命。”

  “所以你提出议和的条件,不但割让三县之地,而且还要送出五万石粮食,名为赔偿,实为资助。”肖夫人幽幽道:“五万石粮食,数目不少,可以解楚欢燃眉之急,割让三县,让楚欢有入关的道路,他的食盐就可以入关,可以从关内换取粮食,如此一来,西关军有了粮食,就能够和朱凌岳耗下去,耗得越久,双方的人死的就越多,无论最后谁胜谁败,胜的那一方,也必然是损失不小。”

  罗定西哈哈笑起来,道:“正是如此。他们打得越久,不但他们互相之间的损耗越大,我这边也有时间整军备战,三县割让楚欢,莫说他没有太多兵力丢在这边驻守,就算派兵驻守,想要在短时间内真正将这三县消化进他的胃口之中,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说是割让给他,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三县重新夺回手中。”

  肖夫人目光落到横尸地上的肖焕章,轻叹道:“如果肖焕章听到你这番话,一定对你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你只是统兵沙场的悍将,却不知你玩起阴谋诡计来,也未必逊色于他。”

  罗定西盯着肖焕章尸体,道:“论起狡诈,与肖焕章想比,我自愧不如,只是肖焕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他凡事三思而行,谨慎小心,简单的事情,也被他想的太过复杂,有时候,时机稍纵即逝,他虽然能看到机会,但是想得太多,等他想明白了,机会早已经消失不见。”冷冷一笑,“不过老成持重倒也并非坏事,这么多年,他们父子苦心积攒势力,真要说起来,北山的钱粮在西北三道最为充足,便是朱凌岳也未必比得上,有钱有粮,再给我时间,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肖夫人大腿处,肖夫人年过三旬,但是保养得法,肌肤光滑紧致,充满弹性,比之小姑娘更为紧致,罗定西盯着肖夫人迷人脸庞,双眸变大,再次凑了上去,“以后还要夫人鼎力相助,成就大事!”

  肖夫人却是蹙眉,推搡道:“今日不行,我已经说过……!”

  罗定西皱起眉头,瞥了肖恒尸一眼,淡淡道:“夫人莫非放不下这小子,难道假戏真做,对他动情?”

  肖夫人冷笑道:“你胡说什么,他只是我的利用工具,我怎会对这无能之辈动情?”

  “夫人,真要说起来,肖家除了肖焕章,也只有肖恒能够独当一面,肖焕章交给他的事,他都算是办的妥妥帖帖。”罗定西眼中闪烁怪异之色,“此人并非平庸之辈,说到底,他只是迷恋夫人,所以脑子糊涂,若是换做别人,他倒未必如此无能,轻易被人利用……!”

  “你先出去吧,找人将尸处理一下。”肖夫人淡淡道:“我累了,有事回头再说。”

  罗定西见肖夫人俏脸上满是疲倦之态,虽然看着肖夫人丰腴的身材十分惹火,但是此刻倒还不敢对肖夫人真的用强,只能起身,披上衣甲,道:“既是如此,夫人好好歇息,我找人过来处理尸。”走到肖恒尸边上,看了一眼尸,又看了肖夫人一眼,这才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很快就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具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屋内还弥散着血腥味道,肖夫人本来闭着眼睛,片刻之后,却睁开眼睛,从床榻上下来,走到肖恒身边,见得肖恒双眸微微睁开,那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凝视片刻,伸手轻轻将肖恒眼睛抚上,喃喃自语:“我如此待你,你本该化为厉鬼也要怨恨我,却为何临死之前,还要说那样的话……你是要让我此生再也不得安生吗?”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肖恒的脸庞,就如同抚摸自己沉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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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二三章 开矿炼铁

  肖焕章之死,楚欢自然是一无所知,但是北山人心惶惶,楚欢却是一清二楚。

  北山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楚欢很清楚,就算肖焕章野心勃勃,但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对西关南线形成威胁,他只是吩咐轩辕胜才做出一副要随时攻进北山的准备,而且他很清楚,以肖焕章的性情,一败之后,绝不敢再战,而且看到西关军蠢蠢欲动,肖焕章唯一可以选择的道路,就是向西关求和。

  肖焕章想和,楚欢更想和。

  只是他不知道肖焕章已死,更不知道罗定西也是有求和的打算,只是肖焕章求和是迫不得已,而罗定西求和却是暗藏诡计。

  无论如何,北山都已经准备和谈。

  罗定西以肖焕章的名义,派人先往青唐拜见轩辕胜才,提起议和之事,轩辕胜才自然不敢做主,快马加鞭,派人往朔泉禀报,楚欢得知北山如同自己所预料的那样求和,自然是正中下怀,但是求和需要条件,他知道北山想和,但是西关这边,却是可打可和,在对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前,就算议和,也要争取足够的利益。

  轩辕胜才得到消息,派人送北山使者前往朔泉,但是青唐方面,依然按照楚欢的吩咐,一副蠢蠢欲动之势,而且几乎每日都会派出兵马在梁子河北岸游荡,对着对岸指指点点,做出一副随时要跨越梁子河的迹象。

  北山使者抵达朔泉之后,楚欢并没有立刻召见,晾了两天,这才召见,当北山使者提出北山愿意割让青州三县,给西关入关让出一条入关走廊之时,楚欢心中就觉得肖焕章倒是真心求和,当随即使者提出要向西关赔偿五万石粮食之后,楚欢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面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只说政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谈判,此后西关这边,派出了新盐署总管杜辅公出面谈判。

  有时候条件太苛刻,固然让谈判难以顺畅,但是条件太宽厚,却也会惹人生疑,楚欢一直等着北山议和,而且从一开始,楚欢就已经打定主意,至少要从北山手中取得入关的通道,若是肖焕章不答应,哪怕下令轩辕胜才出兵北山,也要打开一条通道来。

  割地议和,本就是十分难堪的事情,而且北山如今也算不得是城下之盟,楚欢一开始倒估测,肖焕章或许不会吝惜黄金白银,但是要肖焕章割地,只怕要费很大的周章,只是他没有想到,此番前来和谈的北山使者,一开始提出的价码,就已经过了楚欢的预期,不但割让三县土地,而且竟然赔偿五万石粮食。

  这两样东西,都是楚欢目前最需要的,他需要打开商道与关内进行贸易,如此一来,才有可能解决西关面临的粮草问题。

  楚欢最近一阵子,压力极重,南线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西线方面,迟早要经受一场大战,所以取得甲州大捷之后,楚欢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西线,而西线一旦开启战事,粮草自然是必不可少,裴绩已经送信过来,虽说西线将士士气不低,但是兵士们私下里提到天山的骑兵,却也都是带有一丝畏惧之意,在朱凌岳打过来之前,保持西关军的士气,那是极其重要的军事准备。

  毫无疑问,往西线提供粮草,对稳定军心士气自然是有着极大的作用,大伙都知道西关的底子不厚,前方是天山铁骑随时杀过来,若是后方连粮草补给都无法保证,这一场仗根本没有办法打下去,若是早早将粮草准备过来,将士们看到后勤支援充足,自然会对士气起到振奋作用。

  楚欢最近犯愁的就是此事。

  西关的官仓粮食本就不多,要支撑两条战线十分吃力,好在西关军兵马算不得太多,西关几万兵马的军需还是勉强能够支撑上,但是若无粮草来源,那就是吃一颗少一颗,而且官府的存粮,主要就是从士绅豪族借来的粮食,这些粮食要用来准备开春之后的耕种,楚欢已经从其中调用了一部分,如果战事持续下去,所需的粮草无处所得,就只能调用这些粮食,到时候若是无粮可种,用不着等明年的大饥荒,百姓们在春耕之时就会闹起事端来。

  楚欢恨不得自己变成神仙,有点草成粮的本事。

  北山使者声称北山愿意提供粮食,这让楚欢大喜过望,他很敏锐地东西到,北山一开始就能提出这样的条件,西关这边当然还可以继续讨价,能够从北山多得一石粮食,那也是好的,所以专门派出杜辅公与北山使者进行谈判。

  楚欢说自己公务繁忙,倒也并非完全是托词。

  后勤除了粮草,兵器装备也是不可或缺。

  这一点,在肖焕章陈兵边界的时候,裴绩就已经向楚欢提醒,而楚欢知道此事也是事关重大,并没有怠慢。

  西北土地十分贫瘠,虽然耕地面积不少,但是由于西北恶劣的气候,粮食的收成很低,与关内相比,相差极大,一直以来,西北的粮食不但不能够供应关内,反倒是每年都要从关内输入不少粮食,如此方能解决西北三道的吃饭问题。

  而且在西北三道,粮食产量最高的地区,也不在西关,而是在北山,北山青州六县之地,其中五县的粮食产量都很高,仅青州一州之地,便是西北三道九州粮食总产量的将近一半,所以若真要说起来,北山三州的粮食产量,倒是足以供应北山一道的口粮,真正需要从关内进口粮食的,便是西关和天山。

  西关曾经在西北三道实力最强,归根到底,只因为西关确实有一项过硬的经济支柱。

  在楚欢开新盐之前,西关的最大经济支柱,便是矿石,西北多戈壁,但是山峦也是不少,西关境内,崇山峻岭也不在少数。

  朝廷每年要从国库调出粮食支援西北,但是从西关得到的好处,却也是不在少数,除了可以从金州之地得到金沙,最紧要的是,朝廷在西关设立了专门管理开矿石的衙门,西关群山之中,蕴藏着诸多的矿物,除了楚欢现的寒石,铁矿也是西关境内丰富的资源。

  朝廷一直在西北开铁矿,而帝国的兵器铸造,大部分便是使用了从西北运输过去的铁矿,炼制出的上等铁质制作出来的兵器,先是用来装备皇家近卫军,尔后配置给十二屯卫军,所以卫戍京城的不对,其武器装备的质量都很高。

  当初西谷关日夜人来人往,其中往关内运输铁矿的车队极其频繁,而且盐铁官营,帝国对盐道和铁矿都有着极其严苛的管理,地方衙门都是不能过问,地方私自开矿,等同于买卖私盐,在大秦帝国的律法之中,都是处以极刑。

  所以西北虽然铁矿充足,但是西北无论是西北军还是地方军,其武器装备,也都是由朝廷配,地方上不得私造兵器,更不得私自开矿。

  西梁人打进来之后,几乎占领了西关全境,西梁人在攻城略地同时,对西关的资源也是大肆掠夺,强迫占领区的百姓开采矿石,甚至就地炼造兵器,至若管理矿藏的衙门,在西梁人打过来之时,早已经一溜烟离开西北,等到西梁人撤退,西北兵荒马乱,矿石衙门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楚欢听从裴绩的劝说,立刻召集了工部司衙门的一干人,重新开启矿石开采以及武器的炼制。

  他很清楚,因为之前的库存,西关军手中目前的兵器倒也不算缺乏,但是西北争雄在所难免,紧靠目前手中的这些兵器,并不足以支撑太长事件的战争,每场战争之后,都会有不少武器装备损毁,后勤在武器装备之上,也必须及时供应上。

  虽然帝国禁止地方上私自开矿,更不允许地方私造兵器,但是当楚欢召集工部司一干官员商议开矿炼制兵器的时候,没有一名官员提出异议,倒是积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其中有不少官员曾经都是遭到越州知州公孙楚的连累,被东方信等一干朱党排挤打压,后来楚欢启用公孙楚,公孙楚又召回了一大批被打压的官员重归其位。

  虽然当初的开矿炼制兵器等事务都是朝廷直接派人在这边管理,但是具体到事务的处理,还是要工部司的人去做,这批人中,导游许多人对于开矿事务轻车熟路,十分熟悉,楚欢一声令下,这些人到也是当仁不让。

  谁都没有说这是被朝廷法令所禁止,大家都不是蠢人,大秦帝国现在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不明白,关内一片混乱,朝廷的手脚已经无暇伸到西北,而且大家都看的清形势,虽然没有一个人举起旗杆,可是谁都知道,西北三雄争霸,那已经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现在考虑的不是朝廷的法令,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场西北争霸中取得胜利。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楚欢不但要忙着想粮食的事情,还要想着开矿炼铁的事情,早在年前,工部司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开矿锻造兵器的各项事务,大年初三一过,工部司在工部司主事韩海的带领下,日夜继业开足了马力。

  楚欢来到西关之后,六部司衙门,只有工部司和礼部司还没有被东方信所调配,其他四司衙门,都更换了主事,楚欢除掉东方信之后,重新任用官员,朱党在西关的势力被打击一空,其他四司衙门,虽然不少官员都是官复原职,却都是楚欢下令,说起来,都是楚欢启用的人。

  工部司主事和礼部司韩海虽然依旧掌管各司,但是却实在不清楚楚欢心中所想,他们也不属于楚欢嫡系,更不是楚欢启用上来,所以心里倒是想着在楚欢手底下建下功劳,稳住自己的位置,礼部司主事范玄好歹还在前番毛遂自荐出使了一次北山,韩海心中自然焦急,当楚欢提出开矿,自然是正中下怀,找到了立功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拍胸保证,一定会将楚欢交待下来的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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