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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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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九章 回山门天宫论功

  孙真人听得张衍这番话语,不觉点道:“此番能力压两处魔穴,皆是你之功劳,当可入得浮游天宫精修,我师兄弟四人之中,当初也就孟师兄有这过这等机缘,你可要好生把握了。”

  张衍称了声是,他微微一思,伸手入袖,把“万里裂虹锥”拿出,托在掌中,道:“还要多谢真人赐宝,弟子现下物归原主。”

  孙真人却一摆袖,将宝锥推了回去,道:“不必还了,就留在你处吧。”

  张衍点了点头,重又收起,又道:“弟子尚有些事处置,请孙真人稍待片刻。”

  孙真人温言道:“这魔穴早被五位真人定住,不虞有危,你自去就是,事毕之后,可来天中见我等。”

  张衍打个稽,就往原先伏龙道所在而去,无有灵潮搅扰,行进极快,须臾到得甬道之前,随后起手掐了一个法诀,欲把那血线金虫召了回来。

  过不多时,空中却是飘来一个少年,其人面色青白,看去好似酒色过度,眼珠骨碌碌乱转,见了张衍,上来一个叩头,口中道:“见过老爷。”

  张衍打量他一眼,笑道:“以你原身要想化形,若无外力借助,少说也要千载功夫,今朝算是便宜你了。”

  少年露出谄媚之色,道:“若非老爷赐下那一口钧阳精气,小的哪有今日造化。”

  这一回他一口气连吞八名元婴修士,大受补益。得以藉此化形,后来还再贪得几分便宜。只是见伏龙道中魔宗修士还有不少,不是自家能可以抵敌,这才颇不甘心地退了回来。

  “既已化形,也当有个名姓,”张衍细思片刻,道:“便唤你张蝉如何?”

  张蝉得了名姓,大喜过望,砰砰磕头道:“多谢老爷赐名。多谢老爷赐名。”

  张衍笑了一笑,一摆袖,命其候在一边,而后继续往方才玄魔两家交战之处来。

  到了地头后,他拿了一枚玉简出来,起手一抹,上显灵光瑞气。喷出三尺有余,然后向下一照,目光四顾,似在找寻什么。

  张蝉凑上来道:“老爷找寻何物,可需小的相助?”

  张衍笑着摇头,道:“你那些虫子虫孙可做不来此事。”

  他查看半晌之后。似是现了目标,探手一捉,摄来一块灰白圆石,人头大小,内有细微呼吸之音。

  望着此物。他不禁想起杜时巽来时所说之语,略作思忖。将之收入囊中,随后摆袖乘风,往上方去,过不多久,就出得魔穴,见六位真人盘坐天穹之上,便上前拜见。

  朱真人开口言道:“张衍,你带弟子先回得山门去吧。”

  孙真人却言道:“慢!何须急切,张衍此番重挫魔宗,一人回去,还要护得众弟子,极是不妥。”

  不待他人开口,便转过来道:“你先引众弟子去得远些,待我等镇灭魔穴之后,再随我一同回山。”

  他既已如此说,其余人自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削他脸面,俱是默认此议。

  张衍稽一礼,起得遁法,化虹往远处飞遁。

  到了十余里外,见九座大巍云阙停伫云上,就双袖一振,缓了身周罡风,往其中一座落去。

  下方溟沧修士一见,纷纷上来行礼,口呼“张真人”不止。

  众人虽还不知魔穴之中后来具体生何事,但六位洞天真人出面,可谓大局已定,而张衍作为此次领头之人,立此大功,此番回去,定可入得三上殿中,便是成就洞天,也是未来可期之事,已不能单单当作十大弟子座来看待了。

  张衍言道:“六位真人正要镇灭魔穴,此地不可久留,随我离去。”

  此刻窦洪平、黄颂泉、6香影等辈见溟沧派洞天来此,便已悄然退去,他谕令一下,此是无人异议,收了九座云阙,迅离了此处山界,往外退走。

  约莫过去三四个时辰,身后忽然传来震荡之声,绵绵密密,连响不绝。

  众人回一望,只见远空之中结有一大气灵团,周流千里,内中却辨不出任何物事来,上方罡云仿被涤荡干净,片缕不存,一股清流直冲霄汉,撞开数重天云,不知去到多远,而下方所见之处,山峦丘谷皆被尽数夷平,化为一片白地。

  不少弟子也是头次见得洞天真人出手威势,皆是看得心旌摇荡,惊叹不已。

  张衍望着前方,目中似有光芒闪动,先前他九枚元命珠打出,却被桓真人轻松接下,可见便是他这等元婴三重境修士,与洞天真人一比,也是天差地别。今次回去,他便会抛却一切俗务,专心精修,以期早日窥得此境玄妙。

  又过去半个时辰,就见天际之外有一片气海雷云浮来,天中隐约有空爆霹雳之音,行经众人上方时,孙真人声音自云内传下,“诸弟子守住心神,随我回转山门。”

  语声一落,就有风云荡起,裹了众弟子,往溟沧派山门方向回返。

  张衍亦是身不由主随风而行,不知过去多久,只觉身躯缓住,往下瞧去,现竟已是到了昭幽天池之前,再一抬,见孙真人一人立在身前不远处,余者皆是不见踪影。

  孙真人轻笑一声,一抖袖,抛一只琉璃盒,道:“此是元炉丹玉,且收好了,日后自有大用。”

  张衍也不推辞,接来收下,稽道:“多谢真人。”

  孙真人叮嘱道:“你回门后,且勿急着闭关,过几日门中论功叙赏,当有人来唤你。”

  张衍道:“谢真人提点。”

  再言说几句,他辞别孙真人。回了昭幽天池,入得洞府。便召来刘雁依等门下弟子,稍候交代,便入府中定坐。

  一晃三日过去,洞府前有道童手持谕令而来,在外言道:“张真人,掌门有法旨,传你前往天宫正殿。”

  张衍自府中飘身而出,接了谕令之后。并不耽搁,起剑遁之法,径直往浮游天宫而来,一路飞遁无碍,行不多时,就在宫正殿之前落下,殿外执事道童见了。稽言道:“可是张真人?掌门言你若前来,不必通报,入殿去见就是。”

  张衍点了点头,把袍服稍作整理,便往里行去。

  入得殿中后,他抬看去。见掌门持拂尘端坐高台,而门中十一名洞天真人也皆在此间,依席第分座两列,除此外,荀长老亦是候在一旁。见他到来,皆是把目光投来。

  张衍扫了一眼。却注意到一个细节,诸真人之下,席上似还留有数个空座,不觉若有所思。

  他行至阶下,稽道:“弟子张衍,见过掌门,见过诸位真人。”

  孟真人先自开口道:“张衍,今日唤你来,是为论功叙赏一事,荀长老前日定下名册,你为此次主事之,且拿去一观,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荀长老自袖中取出金册,轻轻一托,就自手中飞起,往下飘来。

  张衍接了过来,打了开来,目光一扫,须臾览遍,见凡此次斗法的溟沧派弟子,一个不落,每一人皆有嘉赏。

  不过其中并无死伤之人,当是另有安排,看完之后,便双手送上,道:“这里名录甚全,弟子并无异议。”

  孟真人一招手,将金册拿来,唤过一名道童,关照道:“你把此册悬于功德院中,翌日各家洞府弟子可去领功受赏。”

  那道童接过之后,打个道躬,便出殿去了。

  荀长老这时走了出来,往殿中一站,请示道:“此回我溟沧派战殁之人先前多是已作安排,皆有去处,唯韩王客、彭誉舟二位真人不好安排,还请掌门示下。”

  秦掌门沉声道:“这二人在急难关头舍身破阵,实我为溟沧英秀,来生若有修道资质,入门即可为真传弟子。”

  沈柏霜道:“李师兄一脉尚有弟子,韩师侄来生如有机缘,可入我门下修道。”

  彭真人也是出言道:“彭誉舟本为我彭氏族人,待元灵托生后,我可收他为弟子,想也不算苛待。”

  秦掌门颌道:“如此各得归属,安排尚算妥当。”

  荀长老一躬身,便就退下。

  秦掌门朝殿下看来,道:“张衍,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张衍念头一转,此番他招揽来的东胜修士不列名册之中,想是门中亦不会当做一回事,不过他自有安排,准备将之接纳入瑶阴派之中,也算对其等有个交代。

  但有几人此刻却不得不提,便稽道:“广源派沈殷丰沈真人,此次相助我溟沧派甚多,另有余渊部妖修,为回护我溟沧弟子周全,死伤不少,亦是功不可没。”

  秦掌门缓缓道:“我溟沧派自不会薄待同道。广源派之事,已有安排,现下还未到时机,至于余渊部妖修,虽是强令而来,但既为我溟沧出力,确也不可亏待了。”

  颜真人提议道:“恩师,不妨赐一部气道功法,再赐敕符印信,以示嘉勉。”

  秦掌门不置可否,只道:“张衍,你以为如何?”

  张衍道:“余渊部自投我溟沧来,因咒誓所困,行事尚算恭顺,但百数千年后,法散术消,就难加拘束,赐功之举,反可能增其异志,依弟子之见,不如允其遣弟子入得瑶阴修道,如此既酬了功劳,未来也仍可听凭我溟沧驱用。”

  秦掌门笑道:“此事就由得你自家拿主意。”

  张衍躬身一礼,以示拜谢。

  这时殿中忽然一静,诸人叙功完毕,而接下来,却是要论及如何赐赏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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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了得缘法回东洲

  “灭我门庭,断我道根?”

  老道听得这般狠绝言语,随后仰天大笑,道:“凭你这未曾开脉的道行,也敢说灭我半云一脉,口气未免太大。”

  元景清振声言道:“今日不成,那便来日,我乃上德观门下,只消振臂一呼,自有千万同道拔剑相助,却不信诛灭不了尔等。”

  那老道脸色陡变,寻常凡人他虽不惧,但对在青合山中修道两百余年上德仙师却颇是忌惮,他出来之时,师长也有过关照,嘱咐他切勿招惹其人,显见其道行之高。

  他脸上露出狠戾之色,既然如此,那便不能让人走脱了,骂道:“小辈,本是看你资质不凡,好心指点你一条明路,入我门下,也可修成大道,既不领情,只好收了你,再去杀了你那郡尉父亲,断了祸根。”

  言罢,他将大袖一挥,自里飞出一团黑烟,煞气滚滚,似有鬼哭狼嚎之声。

  元景清一听他言语之中涉及亲父,顿时起了杀心,可他虽也曾斗过妖魔,但这等异术,却是头次得见,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他心性刚绝,敢于搏命,当下不退反进,两腿一夹,身下马匹陡然往前一窜,带着一阵风势往那老道身上就撞去。

  那老道人哼了一声,他虽是修道=长=风=文学 有年,但对方也不是寻常书生,这一人一马撞来,恐也难以承受,忌惮之下,便闪身往旁侧相避。

  元景清待快要撞到那黑烟上时,立从鞍之上退跃而下。同时顺手自得胜钩上抽出一对短矛,待踏足地上之后,扬手将其中一支照着那老道方向投出。

  做完这动作后,又从背后解下短弓,嗖嗖嗖连射三箭。随后停也不停,持着那另一根短矛,以疾奔之势冲了上来。

  这一连串举动乃是军中精卒与妖魔相搏时所用,他现下用出,也是凶猛异常。

  只才出去几步,那匹马被黑烟一裹。一声哀鸣。倒在地上,不过二三呼吸,就血肉化泥,只余下一惨白骨架。

  不过他却看也不看。脚下步伐也未有片刻迟缓。

  那老道闪开一边之后。轻吹一口气。就将那落下短矛卷去了数丈之外,可正待作法回击时,那三发箭矢却是到了。

  他神色一凝。认出这箭矢是军中用来诛杀妖物所用,其上涂有猛毒,哪怕妖王一流,若被射中,也要筋骨酥软,难以再战,故而他也不敢令其沾身,只能再度闪躲。

  而此刻元景清已是抓紧时机冲至近处,鼓起胸腔之中一股内气,一口吹了出去,呜呜一声,平地霎时刮过一道狂风。

  老道本在躲闪,再被那气浪一推,顿时踉跄了一下。

  元景清抓住这机会,跃步过去,一矛递出,正正刺中其胸膛,直没入半尺之深。

  没想到那老道闷哼一声,只后退两步便就稳住,反手一抄,一把将矛身抓住,同时袖口往上一抬,看去又要施展方才本事。

  元景清抽了两抽,竟未把矛抽回,眼见情势不妙,好在他应变也快,索性把矛顺势往前一送。

  老道猝不及防之下,不由自主往后一仰,噔噔倒退几步,动作也是乱了。

  元景清把短矛一松,锵的一声,已然拔出腰刀,当头一刀就是劈落下来。

  老道狼狈避开,可这时已是步伐散乱,意识到不能再退,否则说不定就会命丧刀下,便不顾身形歪斜,起指一点,喝了一声,“疾!”

  随他一语说出,头上道簪倏然化乌光飞出。

  元景清一惊,此时若回刀招架,有极大把握将之挡住,可这么一做,前面争来的优势便就荡然无存,那老道回过气来,他必然不得活命,把牙关一咬,任由那乌光扎中胸膛,自身仍是挺身而上。

  那老道见发髻扎中,他竟未有任何异状,不禁眼睛睁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元景清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喝呀一声,双臂使力一挥,一道刀芒横过!

  噗嗤,一颗头颅飞起,那无头身躯晃了两晃,软倒在地。

  斩杀了这老道之后,他并未放松戒备,而是退开十余步,又往天中看了一眼,却不知何时,那怪鸟已是不见了。

  等了有百多息,见那尸首毫无反应,知是应该死透了,心下一松,不由感到一阵虚脱。

  缓缓退到一颗树边,挨着坐下,把那插在胸膛之上的发簪拔了,再伸手往怀里一抹,却是拿出来一本道书。

  忆起方才之战,可谓命悬一线,他也是心有余悸,若无此书挡得一挡,怕已是死了。

  也不知此书是何物做成,遭那发簪一刺,也是毫无破损。

  他暗忖道:“这老道身怀异术,若非我搏命相斗,任其尽情施展手段,我必亡矣。”

  正想着,目光扫过尸身,却觉得何处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转了转念,勉力起身走到近前,抓住那老道衣襟一扯,竟是惊奇发现,其胸膛胳膊之上长满是浓密白毛。

  “妖怪?”

  他顿吃一惊,这时想起什么般扭首一看,却不知何时,那地上头颅已变作一只鸟头。

  “这不就是方才那头怪鸟?如此说来,那所谓半云真人,说不定也是妖怪。”

  因那道人所说半云仙位置就在郡府方向,他有心想回去告知父亲,但如此极可能耽误了正事,权衡过后,决定还是先往北行。

  “我自去青合山,此回必要求的仙师,赐下妙法,学得神通道术,功成之后,当万民同享,与我一道,荡平这世上旁门邪道,扫平人间妖浊之气。还得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因此前耗力太多,便先坐定下来,准备调息运气,恢复几分体力才行赶路,只是这回一运法,却觉躯内气息勃然发动,好似地涌之泉,泊泊而出,与往日大为不同。

  不知过去多久,他身躯一震。耳畔就有闻金玉之声作响。霎时间,自身上飞出一道光亮,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远远望去。好似旭日冉冉初升。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正在蛟车之上打坐的张衍立生感应,他睁开双目,默默体察天道之中种种玄机变化。最后一笑道:“此洲缘法已了,该是离去之时了。”

  常平郡北山道之上,元景清已是自定关中醒了过来,却觉浑身上下好似挣脱了一层枷锁,轻盈舒泰,飘飘欲飞,仿佛双足一点地,就能乘风而去。

  他顿时知晓,自己已然是跨过了那一道门槛,自此之后,再非凡人之身了,“可若不得长生,道行再高也是虚幻一场,此去求道,定要请仙师赐下长生之法。”

  暗暗下定决心之后,把另一匹马牵过,把那猴头挂在马首一侧,随后翻身上去,马鞭一挥,又是上路。

  跑出去十余里后,却听上空有一人言道:“你是哪家小辈,我那门人可是你杀的?‘

  元景清把缰绳一勒,停下马来,抬头看去,见天中出现一团罡云,上盘坐着一个麻衣道人,只是这人只有上半截身躯,自腰腹之下,竟是空无一物,此时正冲着他横眉竖目。

  他心下一凛,临空飞遁,那极似传言之中的仙人手段。

  自开脉破关之后,他反是收敛了几分锐气,拱手一礼,道:“不知仙长门下是哪一位?”

  那麻衣道人一那鸟妖头颅,怒道:“就系在你马上,你还敢装糊涂不成?”

  元景清一听此言,当即收起恭敬之言,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那半云仙?不错,这鸟妖正是我亲手所杀,似这等害人妖魔,人人得而诛之,便是下回再有遇上,也是一刀斩了。”

  麻衣道人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好!你既杀了它,那便由你来偿命。”

  他本是宣照宫门下,当年一路尾随蛟车来此,只是闯禁之时,不防被同门师弟暗害,坠入海中,还好携有异宝,侥幸未死,只是后又遇海中精怪,被啃去双腿,虽两百余载苟延残喘下来,但一身道行已是去了十之八九,性情也变得十分乖戾。

  而常平郡中多出不少鸟妖,与他私下传法不无关系,为的是其待其修行有成后,能驮他漂洋过海,回得洞府,而这被杀死这头鸟妖,却是其中最为得利一头,叫他怎能不怒。

  正要施出法力将元景清抓了上来,却闻天中一声龙吟之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已是被扔到了海上,身周到处都参天巨崖。

  他大惊道:“不好,怎到了此处?”

  他可是知晓,自家师弟这些年来也未曾离去,如今正在这海上修行,正待逃遁,却听远远有一惊讶声音,“原来师兄未死,既是来此,却为何急着走,小弟还当好生款待一番。”

  元景清本心知自家无法与那麻衣道人相斗,本拟此回再难脱身,可突然之间,此人被一团云雾裹去不见。

  正惊疑之时,却瞧得一辆蛟车自天中驰来,一名玄袍道人坐于其中,身旁有一名童儿侍立,而他眼望上去,那道人目光一触,却是不觉一个恍惚。

  那童儿站了出来,对下方言道:“元景清,你不是欲上山求道,如今老师在前,还不上来拜见。”

  元景清浑身一震,如梦初醒,当即伏身一拜,激动道:“弟子拜见老师。”

  张衍目注下来,道:“元景清,你前身本是天外灵种,只是因我误坠凡尘,转生为人,与我也算结下因果,需有一场师徒缘法,今朝我欲驾车回山,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么?”

  元景清犹豫一下,道:“弟子自是愿意,只是尚有父母高堂,怕远离之后,再不能膝下尽孝。”

  张衍颌首言道:“人伦孝道,也是正理,如此,我赐你二物。”

  他起手一点,一道金光落下,没入其眉宇之中,并言:“此一卷道书,你可详加参研,待来日完了孝道,便可启了那法符,来东华寻我。”

  元景清忙是叩首拜谢,在他目注之下,那蛟车腾云驾雾,渐渐没入天宇之中,直至消逝不见。

  山崖古道之上,只一个少年站在那处,遥望长空,久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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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五迷乱尘珠 阴刀斩妖颅

  东胜洲外海之上,卢氏百万妖部已然结成六返大阵,涵渊门二十三名弟子则各自坐守阵眼,聚起灵机阵气,化雷霆闪电,反复劈打阵中蟒部一行人。

  罗虬洪也是惊怒非常,起先傅抱星与宋初远二人来寻他交手时,他非但不惊,反还心下窃喜,甚意图一战将涵渊门这两个元婴修士除去,为蟒部上6扫平障碍。

  然等他展开禁锁天地之术时,却被暗藏一旁的龙鲤起法力化去,而后与傅、宋二人一道将他拖住缠战。等他察觉到不妙时,已是被大阵牢牢围困,此时想跑已是难了。

  看着身边族人一个接一个被雷火打死,他也是心生惶惧,自己若突不出去,很可能也会步上后尘,于是出语威胁道:“傅抱星,你敢杀戮我蟒部弟子,老祖他岂会放过你?”

  傅抱星不为所动,这只是后辈之间交锋,洞天真人不会出手,如先前那般稍作阻拦已是极限了,要是亲自上阵,那自己背后的溟沧派却也不是摆设。

  况且现在有自家恩师出面应付,更是无需顾忌,因此毫不理会,只道:“涵渊弟子,不必吝惜法力,全力诛杀此妖。”

  二十三名弟子齐声答应,纷纷拿出事先备好的丹药服下,再是加力催动阵势。

  如此一来,阵中雷光霹雳更是迅猛,仿若骤雨倾泻。

  罗虬洪将身后披风一把扯下,将之祭在了半空。而后念动法诀,此物越展越大,最后将自身与族众一并遮护在内。

  妖将卢常素与傅抱星同在法坛之上,他看了一会儿,提议道:“傅掌门,这老妖不好对付,又是蟒部大妖,此次出来,难免不带着什么厉害护身法宝,现下却不见其用出。定是还在打主意破出阵去。小妖以为,不若留着他那些徒子徒孙不杀,以此牵绊他手脚。”

  傅抱星连连点头,道:“卢将军说得是。是我疏忽了。那些小妖脱了出去也无关大局。反是留着能让此妖无法脱身。”

  他当即采纳此议。并于法坛传言下去。

  底下弟子得了谕令,立时把重压全数转向罗虬洪,而其余小妖只作围困了。却不下杀手。

  罗虬洪身在阵中,一时难以察觉到这等变化,还以为是自家守御得力,只是一边要分心照顾后辈,一边抵御阵气侵袭,法力耗损极多,不多时就生出了疲惫之感。

  本想留着的后招也顾不得掩藏了,张嘴一吐,一粒猩红如血的宝珠飞出。

  阵气被这宝珠所放血气一沾,顿被层层剥去。

  傅抱星一见此物,讶道:“五迷乱尘珠?诸弟子小心守御了。”

  同时不觉庆幸,暗道;“好在将此僚围困此间,不然锺台此次危矣。”

  “五迷乱尘珠”非是什么至宝,凡是修道人搜罗到足够宝材皆可祭炼,此物厉害在可散可合,散播开来时无孔不入,能侵入禁阵之中污秽灵机。

  但若秽气聚于一处,再于瞬息间倾泻出来,便有破阵之力。这蟒妖携此物在身,想来是为了破开锺台仙城禁制。

  卢常素见大阵在那颗宝珠不断散去,好似无法阻拦,便道:“傅掌门,不如小妖下去帮衬二郎们?”

  傅抱星却摇道:“不忙,本来还想找一个机会出手诛杀此妖,现下他却自家送上门来。”

  凡俗兵家有云,围三阙一,而此刻虽非故意放开,但道理相同,此妖眼见有了生路,只会不顾一切逃跑,反失了拼命之心,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他转过身,对站在一侧的宋初远打个稽,道:“有劳宋真人出手。”

  宋初远道声不敢,就把尸嚣教镇派之宝“无生宝棺”取出,往向天中一祭,便见棺中凭空放出无穷黑烟,随即又化聚为条条锁链,放出铿锵碰撞之音,往罗虬洪所在拿去,

  此宝完好之时,应是绕天旋空,锁摄四方,而眼下则是能拘锁一处,但对付这头顾着闷头猛闯的大妖已是足够。

  罗虬洪见烟锁逼来,要是退让,那么先前破开的阵气势必又会复原,,犹豫了一下,运起护身宝光,任由锁链下来将自己困住,却仍是死命往前钻去。

  只是过不许久,却觉浑身酸软,躯体之中真元竟被一点一滴吸去,只是此物有异,当即大吼一声,把原形一展,化一条百丈长的乌鳞巨蟒,再往上一撞。

  轰隆一声,大阵竟被他撞崩了一个小角,自里扎出半截身躯,眼见就能逃了出去。

  傅抱星却是不急,这阵势乃是活阵,只要将这妖魔拖住片刻,便又能将之圈入进来。

  果然,罗虬洪挣扎几次,都不能彻底脱身,但这一耽误,阵势又是渐渐合拢上来。

  傅抱星见得机会,手中剑诀一引,运起千夺剑气,借用阵力玄机,向前一指,剑光过处,顿把那蟒切下。

  众弟子见了大喜,心情不由一松。

  傅抱星却觉那剑上没有半点气机夺来,立知不对,便道:“勿要松懈!”

  他话音才落,那大蟒轰然炸开,四洒血肉亦将阵气迫开,同时自里飞出一道红光,同时有声道:“傅宝星,我来日必报此仇。”

  卢常素道:“不好,是他法身逃去了。”

  傅抱星一皱眉,正要飞遁出去斩杀,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知何处飞出一道灰芒,将那红光一斩而段,那灰气,再是原处一搅,就将之彻底消杀干净了。

  傅抱星正有些惊异不定,那灰烟一散,自里出来一个清雅女子,一袭浅白衣裳,好似玉莲一朵,站于罡风之上。他一见之下,不觉大喜,稽道:“多谢三师姐出手相助。”

  汪采薇言道:“师弟无需多礼。”

  这时自她背后站出来有一红衣女子,她哼了一声,故作不悦道:“师弟,你谢了姐姐,为何不谢我?枉师姐我昔年总是照拂你。”

  傅抱星忙再是一揖,道:‘原来四师姐也在此处,请恕小弟未曾看见。”

  汪采薇一拉自家妹妹衣袖,嗔怪道:“妹妹这作弄人的性子该是改一改了。傅师弟如今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人前需照应他些脸面。”

  汪采婷嬉笑一声,道:“姐姐说得是。”

  汪采薇一脸歉然道:“傅师弟,我与姐姐来时,路上遇着几个鲤妖。怕生意外。故而绕路而行。却是来迟一步,不知可曾误了师弟你的事?”

  傅抱星道:“师姐言重,若无两位师姐出手。今日定还要费一番手脚。不过既然两位师姐到了,有一事却需告知。”

  汪采薇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也是收敛起笑意,问道:“师弟请言。”

  傅抱星向北一拱手,道:“恩师法驾在此。”

  汪采薇惊喜道:“恩师在师弟你这处?”

  汪采婷也是瞪大美目。

  傅抱星正色道:“正是。”

  汪采薇稳了稳心神,道:“既然恩师在此,妹妹,我等需得前去拜见才是。”

  傅抱星道:“恩师此刻,怕是在海上与那罗老妖斗法。”

  “恩师与罗老妖斗法?”

  两女俱是一惊,随即醒悟过来,汪采薇颤声道:“恩师,恩师他老人家成得洞天了?”

  汪采婷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她一把抓住汪采薇胳膊,用力摇晃道:“姐姐还记得方才海上那响动么?想来是恩师正与罗老妖动手。”

  汪采薇不觉心忧,道:“罗梦泽道行精深,乃是修行两千余载的大妖,却不知恩师能否胜过?”

  傅抱星这时把后辈弟子叫了上来,一一拜见二女,随后道:“海上不是说话之地,两位师姐,不如先行随小弟回山。”

  两姐妹自无异议,众人合作一道,行程小半日后,便就赶回苍朱峰。

  只是一等六日,张衍却久久不曾归来,众人不免心忧。

  到了第七日,一道混冥玄气自天边跨海而来,几有遮天之貌,傅抱星知是张衍归来,忙率满门弟子外出相迎。

  张衍此次迫退罗梦泽后,便应南三派三位洞天真人之邀,乘法器于天外谈玄论道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数天功夫。

  在山外受了诸多后辈参礼之后,他入得大殿坐定,因见汪氏姐妹也在此处,便问起而今东华境况。

  汪采薇道:“回禀恩师,自恩师走后,洲中并无太多变化,只是不久前,洲中又有一处地穴灵机外泄,却是在偏南之地,与之相近门派,只玉霄一家,我玄魔两家怕是过不许久,又会起了争斗。”

  张衍微微颌,以他如今道行,魔穴之争虽是激烈,但已不用放在他眼中,胜可喜,败亦无忧,只有那最后一劫,方才是真正分出胜负之时。

  他再问几句,得知齐云天已然成就洞天,不禁感叹道:“齐师兄道行根基,同辈之中可称翘楚,成就洞天,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目光又投向傅抱星,温言道:“徒儿你坐守涵渊门三百载,而今可愿跟随为师回返东华?”

  傅抱星听得此言,不禁有些犹豫,他心中自是情愿的,不说能得老师指点,就说能在洞天福地之中修行,也比每日在东胜洲操持门派之事好上太多,

  只是想了下来,宋初远不久当去转生,涵渊门中就只自己一个元婴修士支撑大局,若是就这般去了,恐难守住门户。这宗门能得眼下之盛,却是他数百年苦心经营而来,非是说抛能抛的,只得道:“恩师,弟子恐是无法走脱。”

  张衍一笑,语含深意道:“为师知你所想为何,不妨,待你何时卸了俗务,抛下尘扰,了了牵挂,便是你入门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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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当去山外拾遗珠

  门派之间争斗,若是一方先一步筹谋,那以有备对无备,有心算无心,自然能抢得更多胜算。

  尤其溟沧派万载玄门,底蕴极深,若是不惜代价,于此刻便起尽起家底,竭力栽培门中后辈弟子,那么数百年下来,定可积攒起一笔可观实力。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门下几个弟子,亦是佳才俊秀,来日不妨携至浮游天宫修行,金阁之内书册可随意翻看,习练神通所需外药,亦可去库藏中取,来日想能有一番大成就。”

  张衍闻言,打个稽首道:“如此便谢过掌门真人了。”

  他十分清楚,掌门如此说,一来是自己而今身份已然不同,先前又赞从其言,故此投桃报李;二来是自己门下几个弟子确也不差,尤其刘雁依、田坤二人,皆已修成元婴三重境,未来确有望成得助力。

  他也是心生感慨,数百年后一战无可回避,对门下弟子来说,既是大劫,却同样也是机缘,若是放在此前,哪有可能这般轻易就能获得上层扶持。

  秦掌门点点头,这时语气稍稍加重了几分,道:“还有一事,需交托渡真殿主去办。”

  张衍见他神色郑重,也是肃然道:“掌门真人请言。”

  秦掌门微微轻叹,道:“我那大师兄晏长生,当年神通法力俱是同辈第一,本该是他接任掌门之位的,只是他为人行事尚气任侠,很是得罪了不少同门。后来因一旧怨致他一名亲传弟子枉死,为人就变得极是偏激,尤其对门中世家有怨恨之心,当年门中生乱后,便就破门而出,此后之事你也是知晓了。只是他有一弟子名唤吕钧阳,也是随他一同走了,此子却是难得的良才,如此摒弃在外,却也可惜。”

  张衍一转念。就知话中之意。道:“掌门真人可是要我亲去一行,把人带了回来?”

  秦掌门道:“此事唯有渡真殿主才可做得,我那晏师兄杀了不少同门,却是回不得了。但他弟子仍可是我溟沧门下。稍候我手书一封。由你带了过去,他当能明白其中之意。”

  张衍当即应下,掌门身为一派执掌。不可轻动,而且许多事着力太重,反是叫人生疑。反倒是自己,初成洞天,又新任渡真殿主,在外人看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便是动静大了一点,也在情喇中。

  秦掌门又叮嘱道:“晏师兄破门而出时,或逼或诱,把几件真器也是卷带走了,渡真殿主若是方便,不妨也一同带了回来,我允你便宜行事。”

  张衍目中光芒闪了闪,执礼道:“谨遵命。”

  若逢大战,每一分力量都当用上,更何是况真器这等至宝,无论如何也是要拿了回来的,至于是否与对方意愿相悖,这却不在考虑之内,今日既然已是定下大计,那有敢挡在此条路上的,管他是何身份,不过一一碾碎而已。

  秦掌门道:“你此行需何物,尽管可与我说,哪怕请北冥真人相随,亦不是不可。”

  张衍稍加思索,才道:“请动北冥真人,动静太大,我有抱阳真人相助,此行必可给掌门真人一个交代。”

  秦掌门颌首道:“具体行事,渡真殿主可自行斟酌,少清那处,自有我与岳掌门打招呼。”

  提及少清派,张衍忽然想到,现下虽还不知到那时劫时,究竟谁人会站在站在自己这边,但却不碍先拉拢几个盟友过来,便道:“掌门真人,远海清羽门掌门陶真人,与我有旧交,当可成我一分助力。”

  秦掌门捋须沉思片刻,道:“那位陶掌门我也是知晓的,是南华派鹤道人的直传,后来破门而出,若非适逢三大重劫,日后我东华玄门诸派之中许就有清羽一席,既有渡真殿主为其言说,自然可引为盟交,此回若是过去大劫,来日可为天外同渡之友。”

  张衍淡笑道:“清羽门在外海之上,外有鲤部迫压,又与蟒部不合,而似此等妖物,未来必是我溟沧对手,有了陶真人帮衬,就可寻得借口,将之先行下手除去。”

  他神情平常,但言语之中多了杀气。

  北冥妖修从来与溟沧派不是一路,溟沧派不会携了妖修而去,妖修更是不会应从此事,若是提前诛除,未来就可免了许多手脚。

  秦掌门笑了一笑,道:“渡真殿主如有把握,自可便宜行事,不过此事不急,可缓图之。”

  张衍点头称是,此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且还需等待机会,否则有心之人必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对大局却是不利了。

  他在上极殿中与秦掌门商议半日,又作了许多谋定,随后便就辞了出来。

  只是再入浮游天宫之后,却于冥冥之中感应到一丝神气,这时神意一转,却感受到此气竟是来自昭幽天池。

  再是感应片刻,发现竟是来自那枚深埋于天池深处的神兽卵胎。

  张衍有些意外,自把此物携来府中,从来未见其有过什么动静,此刻却能感到一股造化生机在勃勃欲发。不由笑道:“莫非你也是应劫而生,么,也罢,该是给你换一处了地界了。”

  他稍稍一思,起指朝下一点,这枚卵胎霎时自天池之下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他手中,看了两眼,往袖中一丢,起身转往渡真殿去了。

  不多时回至殿中,便将此物安置在了玄泽海中,任其在此吞吸灵机,就不去多管了。

  而后他坐定玉台,提笔起来,亲自给沈、孟、孙及齐云天等人分别回了书信,言不日前去赴宴。

  这时一阵香风飘来,化作一个窈窕女子,躬身道:“老爷,此处有昼空霍殿主送来的一封书信。”

  张衍望去一眼,那书信飘飞过来,在他眼前展开,其中多是贺言,更言有祝礼送至昭幽天池,还有些许是叙旧之言。

  看过之后,他细思起来,掌门欲行大谋之前,自然先要平定内部不和,那么昼空殿主一位便极为重要了,而若由霍轩接任,当是最符合掌门意愿。

  沉吟片刻,他道:“你去殿库之中取些丹玉出来,送至霍殿主处。”

  此刻昭幽洞府之内,却是一片热闹,这数百年下来,府中门人弟子已有千数,许多在外历练小辈弟子得知祖师已修成洞天,俱是心情激动,一个个自各处赶了回来。

  韩佐成早在月前就回了洞府,把今日功课做足之后,便就出来走动,只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落落寡欢。

  到了此间,他才知晓,姜峥和魏子宏都是汪氏姐妹亲自登门接了回来,唯有自己只是收得一封书信,固然清楚这其中不是有意如此,但总感觉似被同门看低一眼,不觉倍感失落。由此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修为提了上去。

  这时却听得有人唤自己,不觉茫然看去,却见是四师姐汪采婷,只是后者却瞪着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唤你几声也不答应?”

  韩佐成稽首道:“小弟失礼了,方才却是想到一个修行上的难题,是以有些心神不属。”

  汪采婷瞪着他不放,哼哼两声,道:“不对,你这是有什么心事。”

  韩佐成低下头去,,道:“师姐,小弟哪有什么心事。”

  汪采婷狐疑看了他几眼,想了想,才道:“师弟,你我俱同门,若有什么事尽管和师姐说。师姐定会帮你,若是师姐办不成,还有二师兄,二师兄不成,还有大师姐在,怎么也会为你做主!‘

  韩佐成忙是道:“小弟确实无事,不瞒师姐,小弟是功行不足,怕恩师责罚,故而心下忐忑。”

  汪采婷听了这个解释,才是释然,好心安慰道:“师弟这莫要忧心了,你不是不知,恩师从来不曾在意这些的。”

  韩佐成感激道:“多谢师姐宽解。”

  汪采婷又说了几句,便就离去了,韩佐成松了一口气,正也欲回洞府,

  却听一声后面招呼,“韩师兄。”

  韩佐成回头一看,见一身材魁伟的美髯修士正冲微笑,也是惊喜道:“审师弟,你出关了?”

  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审峒胳膊,打量了两眼,吃惊道:“师弟你莫非已是修至二重境了么?”

  审峒笑了笑,道:“正是。”

  他天资不凡,早在百多年前就已修成元婴,此后又在这昭幽天池之内修行,终在数日前修至元婴二重境中。

  “那要恭喜师弟了。”

  韩佐成由衷祝贺,但想到自己,却是有些失落。

  审峒看到了其这番神情,他乃是胸有城府之人,察言观色,便知其心思。

  他与韩佐成一向交好,虽初时有功利之心,但现下确实把后者当作了至交好友,纵然对方只是化丹修士,也浑不在意。

  在他看来,韩佐成作为一个修道之人,纵有许多缺点,可其待人真诚,不说别的,就是他修道之中许多外物,都是其出面相助得来,并从不求回报,对此他也是十分感激。

  起手在其肩上重重一拍,道:“好久未曾和韩师弟喝酒了,把那老蛟唤上,我等再去喝上一杯。”

  韩佐成也是露出笑意,重重点头道:“好,今日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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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剑分两界一气虚


    重天之外,张衍负手站在云头,身后一团玄气满盈天穹,摆开一副稳如山岳的模样,掀动万里雷潮,裹以大势,缓缓向前逼压,却是迫得那风雷法塔往后不断后撤。

    他是很清楚,自家精气如何运转,存于何处,又落在何方,对于精修感神经的晏长生来说,可谓洞若观火。

    要在精微巧妙变化上与之比拼,那无疑是以己之弱,应敌之长,唯有以雄浑元气压制对手。

    两人斗到现在,已过去整整一日,他精气搬运之间,从初时的粗疏浅显,已是愈见巧妙精熟,对方所能占去便宜的越来越少。

    这等若一名同辈陪他练手,战局拖得越久,对他越是有利。

    如此翻翻滚滚,连番碰撞,又过去两日,两人这时已是有意无意到了北冥洲天穹之上。

    再是一道雷潮拼撞过后,张衍心意转动间,法相洋洋展开,自两侧上下面数合围而来。

    一旦若是化解不及,被他法相包纳其中,就可仗着本元精气雄浑,将之生生炼化。

    至于对方会否收了法相,借神通飞去他处,以此躲避,他却丝毫不惧,洞天真人斗法,非寻常修士可比,其法相交击足有数千里,精气满布四方,正面一旦陷入缠战,不是顷刻间就能<长><风>文学 收得起来的,除非舍得损去大半,否则绝难在顷刻间退走。

    晏长生显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缓缓后撤。将逼了上来的玄气逐一荡开驱逐,不致其将自己围住了。

    张衍将其迫退有上千里后,忽然把手一抬,万里玄气之中,有无数玄冥重水跃现出来,布满天穹之上,根本难以计数,夹杂在雷电霹雳之间,一齐往前劈打下来。

    到了这一步,玄冥重水已是念动即生。虽与澜云密册所载“气雷相济”有所不同。但背后有雄浑法力支持,威力亦是极为宏大。

    晏长生见他来势不小,不愿与他硬拼,大笑一声。“来得好!”

    他非但不退。反还前进一步。同时一摆袖,抽出一柄法剑,往身前虚处就是一划!

    霎时。一道白茫茫的虚气横亘在前,绵延数千里,好似凭空开了一道天河。

    那无以计数的重水到了前方,明明距其不愿,但一触那虚气,却好似到了天涯尽头,一头坠了下去。便是那些雷霆闪电,去到前方,好似到了另一界内,眨眼化去无踪。

    晏长生此法,名为“两界再分”,是他当年自卓御冥处学来,一剑划去,好如分开两界,可使己方不沾法力神通。

    他此刻虽来,,比不上卓御冥亲手所使,但应付眼下已是足够。

    那些玄冥重水落至下方,一连砸穿数重罡云之后,去势不止,轰轰落于北冥洲中,一时山摇地晃,地塌石崩,无数峰岳为之粉碎,几是震动半个洲陆。

    而此刻洲中极北之地,元君宫中,妖主姬望正于内殿安卧,忽听得耳畔雷霆交响,只觉神魂摇荡,惊动而起,道:“那是什么声音?”

    内侍匆匆奔来,跪下言道:“王上莫慌,方才殿外有飞书传来,说是溟沧派中欲与那一位做个了断,故而二人斗法,方才却是到了我北冥洲中。”

    说到那一位时,他特意用手指了指中柱洲方向。

    姬望犹是惊疑不定,道:“既是溟沧内事,那又为何到了我北冥洲来?莫非厮杀是假,实则是要亡我妖廷?”

    自妖皇在万余年前被西渡宗门及天外修士合力斩杀之后,姬氏后裔便逃去他洲。

    约是两千年前,族中却出了一名了得妖王,集八大妖部欲截北冥灵机,然而却引得秦清纲亲引十二洞天来攻,结果一战败北,余下血脉则在溟沧扶持之下立了水国,

    当时蟒、龟、鲤三部表面顺服溟沧,名义上成了水国藩属,而其余几部则是逃去北冥洲极北之地,拥另一支遗脉立了这元君宫。

    只是如今姬氏后人,只想安稳享受诸部供养,已不复当初那等雄心壮志了,溟沧派两位洞天真人到得头上,也难怪他惊惶异常。

    内侍又道:“李候说有他与燕候坐镇,王上在内廷安坐便可,当是无虞。”

    姬望先是一呆,随后冷笑道:“若是当真无虞,这二位应上去把人驱走才是,怎容得外人在我祖庭之地放肆?‘

    内侍哪敢接口,只是身一伏,一动不动。

    姬望仰首看天,双目无神,嘴中却是嘀咕道:“可惜罗候与渠候悬身在外,否则孤又有何惧?”

    在他眼中,渠岳与罗梦泽二人可是在当年一战中得以存身的,纵然数百年前四象阵被破,也是得以全身而退,至于身旁这二位真人,只是在之后千年才成得洞天,无论功候位辈都无法与前者相比。

    又过一会儿,听得还是外面雷声不绝,心下十分烦躁,把身旁妾侍一把推开,下令道:“你速速下去准备,孤家要去深海行宫暂避。”

    内侍答应一声,正要下去,就在此时,却听一威严声音道:“王上万万不可如此!”

    大殿水池之内一阵波动,浮出一道分光化影,却是一名矍铄老道,其人寿眉长长,额广而圆,面虽和善,但望人之时,目光却尤为阴鸷。

    他阴沉着脸道:“外面只是两位溟沧两位真人斗法,并未真个杀上门来,王上乃身系诸部之望,如若胆怯退走,今后又如何率族众复我妖廷?”

    他声如洪钟,说到后来,满殿震动,竟把雷声都是盖去。

    姬望似对是十分惧怕,噔噔退后几步,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瑟缩道:“孤,孤听从李候的吩咐就是。”

    老道这才满意,放缓语气道:“王上在此候着就是了,外事自有老朽与燕候料理。”

    他声息一毕,那光影闪动一下,便自不见。

    姬望过了一会儿,确认其已走了,这才放松,可是随机脸容变得无比狰狞,把战战兢兢的内侍唤来近前,自身上解下一只打磨光滑的断角,咬牙道:“你找个妥帖之人,将此物送到渠候或罗候手上,他们当能明白孤家之意。”

    天云之上,晏长生数次施展手段,布下圈套,诱使张衍而来攻,只是后者全然不管,似乎一门心思与他对拼消磨元气。

    他微露凝重之色,张衍这番作态,也定也给他带来极大压力,先前他虽用神梭斩去对方一些精气,但也不是边边角角,不伤根本。

    “此任渡真殿主元气十分浑厚,但这般不计后果施展法力神通,就是能胜了我,回去之后,百年之内,功行怕也无法有半分精进,如不是那件法宝果真带在身侧,便是秦师弟许诺了他什么酬偿,才舍得出如此大力。”

    想到这里,不禁嘿了一声,要是未曾折损道行之前,倒也不惧,大可放手对攻,但今时不同往日,照此情形看来,自己在把张衍精气斩杀干净之前,就先要力竭,需得在优劣之势倒转之前作出变招,方有胜望。

    但张衍精气抱团,这就好比拳头握于一处,正面去拼,显然是下策,唯有使计以诱使其化散分开,才好下手。

    思虑停当,他把身一抖,分出一团本元精气,再以指一点,其倏尔化人,宽袍大袖,气概十足,与己身一般模样,脚下乘动祥云,持剑往阵中突入。不过几息之间,将玄气破开数十里。

    张衍神色一振,知对方终是忍不住先出变招了,看了一眼,点头道:“原是精气化身之术。”

    此间二人法相,皆是精气显化,有神魂居于其中,至于躯壳,则都是另行藏匿,不在此处。

    至于眼前又化出的一具分身,也是入得象相境才可施展的一门手段,名曰“显阳灵身”,至少需一至三成本元精气方可凝就,所注精气越多,分身法力神通就越是强横。

    这分身游走退避,无不如意不说,更为凶险的是,就是真器一流,其同样也能操持驾驭,等若又多出一个一般模样的敌手。

    不过此法身只能维系一二日,除非辅以精血筑就,方可长存,但用眼下在斗法之上,也已足够给他带来不小麻烦。

    对付此术,最为合适的应对方法,便是也同样分得精气,显化一具外身去应付。

    只是如此做,很可能是遂了对方心意,

    不过他思忖下来,这虽极可能是对方布下一个诱饵,但也不失是自家一个机会。

    故而把肩膀一摇,也是化出一缕精气,霎时凝出一具分身,丰神俊逸,玄袍罩身,朝对方迎了上去。

    晏长生见张衍也是化出分身,眼中神芒大现,把手一指,十二神梭齐往前方杀来,一时俱是落在法力元气布驭精微之处,纵横劈斩,再以雷霆相击,只几息之间,将生生撕开一条前路,随后把身一摇,身后法相轰隆一声,挟起无边风雷,主动往上冲来。

    张衍笑了一声,纵是方才分出不少本元精气去,但因根底浑厚,在正面仍是他占得上风,故而也是不惧,脚下一踏,身后万里玄气一阵翻腾,便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二人即将正面撞上的那一刻,晏长生轻轻一抖袖,其中却有一只兽足灯烛飞出,火光摇曳之间,似有一女子身影,其上了半空,忽然落定,再放出一团昏黄光华,此光一出,天地灵机骤然一收,仿佛在顷刻间被定锁拿住!

    与此同时,晏长生仗剑长啸,声如雷震,脚起风云,身化流光,直往张衍存身之地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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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单符难过石界关

  苏奕华师徒二人乘舟一夜,到了第二日辰时,就到得霜枫岛上,本欲拜见岛主翁饶,但却闻听其去了蝉宫花会赏花,恐要过几日才能回转,便只能转至山脚客馆中等候。

  翁银铃把二人带至岛上之后,也算交卸了差事,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就不见了影踪。

  下来一连七日,都无人来理会二人。

  直到半月后,翁饶自花会回返,这才唤苏奕华去见了一面。

  此人表面虽对他很是客气,但实则透着一股淡淡疏离,还三番两次暗中示意,叫他不要把昔年救他之事说了出去。

  苏奕华心下早有所料,主动提出只要一地清静之地潜修,不扰外人即可,不敢再有过分奢求。

  翁饶对他这般识时务很是满意,顺势打发他到一处名为散谷岛的地界修行。

  等翌日二人到得散谷岛上,才发现此地入目皆是荒滩石砾,只偶有几从凄草,且此地灵机散乱,绝非是什么修行的好去处。

  正绛哼了一声,愤愤言道:“恩师,你说得不差,翁饶果是刻薄寡恩之辈。他也不想想,若无恩师当年伸手,早便死在了东海,又哪来眼下这般逍遥?”

  苏奕华呵呵一笑,道:“来此虽为避祸,但亦是要找到那处小界,霜枫岛对我越是冷落,那便越好行事啊。”

  正绛犹自不平,道:“徒儿也知是这个道理,但就是气不过。”

  苏奕华叹一声,这个徒弟天资是好,就是性子太急太直,无有什么城府,等修为再上去一些。定要让他出去多多历练。

  正绛这时道:“恩师,天色尚早,可是去寻那处小界?”

  苏奕华一摆手。道:“不急。”

  他摸了三根烟香出来,持在手上轻轻一晃。就有一股清烟袅袅升起,到了上方,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穹之中,却是隐隐出现一团虚云轮廓,他望了几眼,脸上浮出几丝冷笑,道:“有人在用千里望镜之术在察看我等。”

  千里望镜之法,乃是借云生相。以云作镜,功行深厚者,百里方圆内一草一木,无不在其窥看之中。

  正绛惊道:“恩师,难道霜枫岛意图不轨?”

  苏奕华摇头道:“当是我师徒初到这里,翁饶还不甚放心,故此遣人监视,不过既已到了这里,也不必急着动作,为师料他时日一长。必会退去。”

  下来半月内,他每日只是闭关打坐,偶尔外出。也是拘了一些小妖过来,充作仆役。

  这一日回来,他循例举香探看,却发现到天上那团大云已是不见了影踪,知是退去,顿时心情大好,这处虽是荒岛,然此刻望去,海水碧蓝。远望无垠,却生出一股海阔天空之感。

  又耐心等候数日。见对方未有再回来,这才真正放心。将洞府交给小妖打理,自己则带了正绛四处探看。

  风陵海虽宗门数百,但只有三家势力最大,门中执掌皆是元婴修士,而霜枫岛便是其中之一,故其所占海域极广,海岛乱礁不计其数,他每到一处,就取了一枚符诏出来,作法看有无感应。

  这枚符诏苏氏也是以不菲代价,从一名越横山一名弟子手中换来的,乃是找寻小界的关键之物。

  用了大约三日,却是到了一处石林丛生的小岛之上,他正待细观,却忽觉袖中符诏颤动,方才拿出,其忽的一声,就一道化金光飞去。

  苏奕华不惊反喜,把徒弟一拽,起遁法追去,就见金光到了三丈高石柱,往下一投,便自不见。

  他落下身来,在石柱前转了几圈,确认无有什么禁制,便轻轻吹出一口清气,那石柱轰隆一声倒下,他把拂尘一摆,将灰土卷开,却是露出一个地洞,捺下心中激动,道:“该是此处了。”

  正绛道:“师父稍待,徒儿先去探路。”

  苏奕华一把抓住他,道:“不必,里间不知有无阵法布置,你在上面等候,为师下去看看。”

  他一跃而下,下身十丈之后,身形落定,却见这里是一处地下行宫,一眼望去,有无数通道,也不知哪处才是正路。

  不过他自办法,自袖里拿了一只玉鹤出来,往天中一祭,其便扑棱棱飞其,转了一圈之后,却是一声长啸,往左侧一条通路飞去。

  苏奕华一笑,跟着那飞鹤行走一个时辰,突然往地下一坠,不再动弹。知是到了地头,抬头一看,却这面前是一座云壁银阶的大殿,正中有设两座法坛,背后是一面三丈高下的石镜,打磨的光可鉴人。

  他目光一转,瞧见那符诏恰是落在左侧法坛之上。顿时泛出喜色,飘身上去,把那符诏拾起,当下起法力往里灌入,就见那面石镜之上飘过一丝丝涟漪,好似水波荡开一般。

  他见得此景,更是欣喜,哪还不明那出入门户就在此处,当即法力运转不停,可有盏茶功夫之后,那波澜却是渐渐消去,任他再如何使力,也是不见动静。

  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皱眉道:“确是此处不差啊。”

  沉思片刻,他望向对面那个法坛,心下动了动,“莫非是当要两枚符诏不成?”

  这一念升起,他越想越觉有理。

  “当年那位真人门下有两名弟子,这枚符诏既是自越横山弟子手中得来,那么另一枚极可能另半张是在翁氏后裔手中,只是这么一来,却有些难办了。这等祖师所传之物,定会高高供起,用寻常手段定然是拿不到的,莫非要用抢劫手段么?”

  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只有回头慢慢设法了,于是拿起符诏,按原路回返,上了地表,正绛道:“恩师……”

  苏奕华摆了摆手,道:“此地不方便说话,回去再言。”

  正绛看得出自家老师似心绪不佳,不敢再问,忙道了声是。

  两人起了遁光,行有半日,又回了散谷岛上。

  可方才把遁光落地,却见天中有一驾金光飞舟自远处过来,正绛顿时紧张起来,道:“师尊,是不是我等露出了什么破绽?霜枫岛前来兴师问罪了?”

  苏奕华十分镇定,安抚他道:“不必惊慌,那舟上只有寥寥两三人而已,我等行事小心,漫说霜枫岛不会知晓,便当真知道了,又岂会只遣这些人来?”

  正绛这才安心。

  那飞舟到了岛上,只见一名英姿不凡的年轻修士自舟上飘飘降下,落在洞府之前

  “周子尚?”

  苏奕华见得此人,心下就是一凛,脑中飞快转念,“他来此处作甚?”

  周子尚走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上前来,拱手道:“这几日在霜枫岛做客,听闻真人也在此地,故而转道过来拜会一下了。”

  苏奕华还了一礼,道:“这位道友有些眼熟,不知如何认得贫道?”

  周子尚直视他双目,道:“苏真人不认得周某,周某却是认得苏真人呐。”

  苏奕华故作讶然,退后几步,道:“贫道华辛,却不知是道友所言苏真人为谁,怕是认错人了。”

  周子尚看他一眼,玩味一笑,道:“道友不必遮掩,我既来此,便已知晓你身份。”

  苏奕华顿时心下一沉,眼中却是露出了几分杀机。

  周子尚却似浑不在意,笑了笑,道:“苏真人勿要慌张,我与你是友非敌,并无恶意,贫道今日到得此地,也只为说一句话。”

  苏奕华盯着他,缓缓道:“道友请言。”

  周子尚笑道:“溟沧派容不下苏氏,我玉霄却得容得下,只看道友如何取选了。”

  他伸手解下一枚玉佩,抛了过来,道:“周某这几日在霜枫岛做客,一时半刻尚不会走,道友随时可来寻我。”

  说罢,对他再一拱手,笑了一笑,竟是毫不拖泥带水,就此登舟离岛而去。

  正绛看着飞舟渐渐隐没在远空之中,道:“恩师,他所说之言可信否?”

  苏奕华冷声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要当真入了玉霄派,生死可就自家手上了。”

  莫说他不信周子尚之言,就算对方当真有招揽他入玉霄派的意思,他也不会答应下来。

  苏氏当初能为溟沧派五大巨族之一,那是因有背后洞天真人在上,而今他孑身一人,无根无基,身怀龙府,就好比小儿闹市持金,即便入了玉霄派,对方也可随时随地找个由头将他杀了,那时真龙府自然而然就归了玉霄派了。

  不过对方既已知晓他身份,若是不应,下来就必会用上强硬手段了。

  他沉思许久,眼中却是露出一丝精光,既是如此,那就不妨利用其一番,许能避过此劫。

  魏子宏自出了溟沧派之后,便往南海行走,但因再有数年,就是魔穴出世之时,东华南洲随处可见依附玉霄的小派修士,且也如北地一般,凡灵山秀水之地,皆是设有禁制法坛。

  他若直直过去,必会被察觉行迹,因此行隐秘,故只能绕路而行。

  只是到了海上之后,越往南去,越能觉得玉霄势大,几乎每一处岛屿四周皆有修士巡弋,

  而路过南崖洲一地时,远远望见云筏翔空,飞舟行天,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几是蔽天蔽日。

  他也是看得暗自心惊,出于谨慎,也是远远避开,如此半月之后,就已至风陵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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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各逞心谋算霜枫

  魏子宏在海上遥望远空,隐隐约约可见一道虚气往来拂动海面,不知出去多少万里,知这应就是此地有名的厉风障了。

  传闻中,寻常修士被此风一刮,立时骨肉化泥,半点不存,就是他这般元婴修士入到里间,也至多支持百余息。

  他并无上去一试之意,不过风陵海中修士自两千载前败给玉霄之后,就彻底绝了杀回南崖洲的念头,自此关起门来度日,少与外界修士往来,要入其中,通常需人接应。

  好在他事先曾打听的清楚,这处毕竟只是九洲一隅,许多修道外物却需从外界搜罗,每日都有飞舟往来,是以他也不急,将一件隐遁法宝祭出,化作长烟绕身一转,就匿去了身影,准备有人出入之时,上去搭个顺风舟。

  在天中等了不到半日,就见有一艘海舟过来,他目运法力,登时将舟船内外看了个通透,

  此舟之上,约有五百余人,多是奴婢仆从一流,修士只得十来个,但修为俱是浅弱,只为首一个锦袍修士有化丹修为。

  魏子宏此番只为入得这海界之中,故也不挑三拣四,当即把法力一运,上三团罡云一展,就将这艘大舟定在原处,任凭风浪驱使,也无法再前进半寸,里间之人察觉到不对,纷纷自舱室之内出来。|长|风|文学

  他并未掩饰自身修为,舟上修士一见,怎不知对面是一名元婴真人,顿时个个心生惶惑。不知怎么得罪了对方。

  魏子宏朝下望来,道:“此地何人做主?”

  那名锦袍修士排众而出,垂首言道:“在下李义同,是此舟东主。”

  魏子宏道:“你等可是去往风陵海么?”

  李义同回道:“小人这船,正是要驶往风陵海的。”

  魏子宏点头道:“那便是顺路了,我借你处宿住几日。”说完,把袖一抖,就往舱房之内步去,

  李义同愣了一愣,顿时暗中叫苦不迭。但偏偏又无法阻拦。想了一想,招呼了一个下人过来,道:“你去为真人准备一间上房,再唤上几个机灵一些的侍女。”

  管事却是紧张万分。低声道:“老爷。此处还好。到了君子岛上,登舟人数,皆有定数。那该如何过关?蝉宫那处可在正在寻我等错处啊。”

  锦袍修士唉叹了一声,道:“行一步看一步吧。”

  魏子宏不去理会外间之事,只随意找了一间舱室,便入定打坐。

  舟行三个时辰之后,李义同声音在外响起道:“真人,已至君子岛,再往前去,则需换乘大舟了。”

  魏子宏闻声下榻,走了出来,举目一看,见已是到了一处洲屿之上,再往远处,却有无数声势浩大的虚气盘旋,一些海水被卷上天去,往来返卷,竟是汇聚成了一条条天上江河,白练如龙,纵横天穹,经空万里,观去蔚为壮观。

  这时眉心之中,微微睁开一隙,再是看去。

  这回所见之景,却是有所不同。

  只见风中有光华闪灭不定,雷电交错,吞阳吐阴,飓风如龙,号哮苍冥,好比风雷之劫。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感应了一下四周,已知此地大致情形。

  这岛上看去松懈,实则处处皆是立有禁制,戒备极严,自忖此处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倒是不惧此间修士,只是怕一起冲突,无法顺利入到风陵海中,便道:“前面引路。”

  李义同做个虚引手势,道:“真人这边请。”

  不多时,两人来至一处海畔边,此地泊有一驾巨舟。

  李义同一看,却见自己手下之人被阻在外间,不得登舟,不觉神色一变,几步过去,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挤开人群,凑了过来,苦着脸道:“钟执事言,此舟有几名贵客,无法再载我等,叫我等下回再行。”

  李义同皱眉道:“无法通融么?我这舟上,可有百缸寻缘土,正要送去宫主,若是耽搁了,他也吃罪不起吧。”

  管事只是一味唉声叹气。

  李义同无法,只得回去魏子宏身旁,道:“真人,此舟载了他人,唯有等下回大舟来此,方可启行了。”

  魏子宏瞥了他一眼,道:“要等多少时候?”

  李义同想了一想,道:“错过风期,恐要再等上一月了。”

  魏子宏淡声道:“太久。”

  他抬起首来,功聚双目,霎时一灵光照去,此刻凡在舟上之人,立刻变得迷迷糊糊,一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自舟上下来,任凭旁人如何呼喊,都是叫之不醒。

  李义同见此等诡异情形,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指着其中一人,道:“真人,此是舟上钟执事,无他却是驶不动那大舟。”

  魏子宏随意一挥袖,钟执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了看魏子宏顶上三团罡云,眼中满是惊惧。

  “听得李义同请了一位客卿,想就是此人了,不过这怎似有些像魔宗手段?”

  方才他明明察觉到自己一举一动,可身躯偏偏不听使唤,明明自家也有元婴修为,但在对方面前,却是丝毫无有反抗之力。

  李义同上前道:“钟执事,我等可能登舟了?”

  钟执事在此地往来迎送,无论力见识,都比整日躲在风陵海中修士高明许多,知道魔宗修士性情怪癖,许多动辄便下杀手,可不来与你讲道理,他哪敢再提先前之事,忙不迭说道:“好好,李道友请上舟。”

  李义同见钟执事畏畏缩缩模样,顿觉扬眉吐气,身子一侧,“请真人登舟。”

  魏子宏袍袖一摆,就去了舟上。

  到了舱室之内。待坐定之后,过去未久,觉舟身微微一震,就知已是启行。

  他自袖中拿出一副海图来,伸手一点,上便现出一滴铅贡银丸,随大舟左转右绕,就在图上滚来滚去,趟过一缕银痕。

  这法宝名为“弥蔑珠”,能识地理天机之变。此时拿了出来。却是为了找出过那厉风障的办法,好方便日后自家往来。

  一夜之后,到了破晓之时,外间风声渐歇。他出得舱室。见已是到了一片洲陆之上。

  李义同凑了过来,恭敬言道:“真人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魏子宏道:“我方才在舟上时,听闻此地有一蝉宫花会。亦有心过去一观,你可知如何去?”

  李义同又惊又喜,道:“我等正是奉要往蝉宫送土,正是顺路,可惜真人来得晚了,蝉宫花开四季,如今已是过去三季,如今过去,只能看得最后一季了。”

  魏子宏道:“如此说来,你熟悉此间情形了?”

  李义同立刻道:“小人在此地也算有几分薄面,真人若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定必用心去办。”

  魏子宏一转念,自家去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李义同看来熟识这里情形,倒是可以利用,便道:“我来此欲寻一人,其当是来此未久,乃是一道人打扮,亦有元婴修为,你若帮我寻得,我可自好处予你。”

  李义同一听,拍着胸脯道:“真人放心,风陵海上,少有外来之人,若如真人所言,当是好寻。请真人稍候片刻,我去吩咐去几声,想来用不了许久,就有消息过来。”

  魏子宏哦了一声,看他几眼,道:“那我便等着了。”

  李义同对他一揖,便下去安排。

  此人确非夸言,只一二个时辰,就回转过来,道:“真人,听闻月前,霜枫岛来得师徒二人,其中一个,与真人所述,倒有几分相似,传闻已做了霜枫岛门下客卿。”

  魏子宏眼中一亮,道:“霜枫岛在何处?

  李义同道:“此往东去三千余里,就是霜枫岛地界了。”

  魏子宏既察得此人下落,再无半点迟疑,抛给李义同一瓶丹药,就纵身上天,化遁光一道,飞空而去。

  散谷岛上,苏奕华自那周子尚离去之后,经反复思量,终于决定行一步险棋。

  他关照弟子一声,命其在洞府等候,自家则是穿云入空,到了极天之上,把那枚周子尚所赠玉佩拿入手中,起法力一运,便倏尔一跳,便化光飞去。

  过有半个时辰,远处过来一道遁光。到近处一落,光华散开,周子尚自里踱步出来,看了他一眼,笑道:“苏道友既找上周某,可已是想清楚了?”

  苏奕华不提此节,反是道:“周真人,你可知当年邵真人打上你玉霄地界之前,曾在风陵海中留有一处小界么?”

  周子尚一怔,道:“有这等事?”

  苏奕华道:“据苏某所知,这小界之中,藏有不少上好丹玉,只是苦于功行不足,无法入内,周真人若能助我,我便应你之意,入得玉霄门庭,此间得来好处,也愿与真人共享。”

  周子尚顿时大为意动,他找上苏奕华,本就是图谋龙府,存了自己家吞下来的念头,实则并未上报宗门,现下竟又多了一处小界,更是意外之喜,道:“不知周某该如何相助?”

  苏奕华先将自家所持符诏示予他看,将此间原委道个明明白白,最后才道:“还有一张符诏,却是在那霜枫翁氏手中,只是要叫那翁饶老实交出,必是不能,那便只能下手抢夺了,原先我无有把握,但若能与周真人合力,却是十拿九稳了。”

  周子尚目光闪烁几下,笑了一笑,摇头道:“苏真人太过高看周某,翁饶毕竟一派之尊,要夺此物,只我二人怕是不够。”

  苏奕华道:“那依周道友之意该如何?”

  周子尚笑道:“我与蝉宫宫主有几分交情,若有她出力,把握当大上几分。”

  苏奕华似有些犹豫,道:“再多一人,也不是不可,只是……”

  周子尚打断他道:“我知真人疑虑,我等皆可立下契书,如此真人可还放心?”

  苏奕华想了一想,勉强答应下来,只是此刻眼底之下,却有一丝嘲弄之色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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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景星常定不坏身

  那道光虹来势极快,两者相距又近,周子只觉眼前一闪,还未及反应,就被正正击中。

  尽管穿有身上宝衣护持,可魏子宏这一击蓄积已久,此刻骤然放出,威势之大,远胜平常,周子尚身躯重重一震,不但宝衣裂开,连护身宝光一击而溃,被雷光生生劈飞了出去,耳畔只闻声声炸响,头脑之中更是一片昏沉,

  魏子宏扳回上手,精神大振,他也不错过机会,指划之间,祭出一柄精巧玉槌,追着对方打去,同时身后有层层黑烟涌上,好似将之一举淹没。

  周子尚挨了方才那一击,气机散乱,仓促间难运法力,因宝衣已散,无了护身之物,此刻哪怕过来的只是件寻常法宝,他也不敢硬接,起拇指对天一捺,手上扳指上窜出一股奇气,白中带灰,好如棉絮一团,玉槌往里一陷,却是半天不见出来。

  魏子宏并也并未指望法宝建功,只是为了拖延牵制,待他道术布势一成,对方就休想逃去,见法宝被收,袍袖一抖,抛了十数鸽卵大小雷珠出来,个个色作紫黑,微放煞芒凶气。

  周子尚气息未平,故一如方才,又起指往对空一捺,将雷珠也是收去不见。

  魏子宏这雷珠来得容易,是下方小派呈现上来的,身上还有百余枚,故眼都不眨一下,扬手又一把洒下。

  周子尚神色微变,故技重施,再度把扳指之内云团放出,把这轮攻势也是接了下,可他心下却急躁起来。

  这法宝名为“烂吞环”,在半个时辰之内,可将爆力极大的法宝奇物之流收纳入内。堪称奇异。

  可事后需以法力徐徐化解,若不如此,内中所承之力。便会一气宣泄出来,到了那时。非但这法宝保不住,连与之心血相连的宝主亦要反受其害,严重时则有性命之忧。是以他无心纠缠在此,只是想着如何撤身退走。

  目光往左右一撇,却是一惊,不知何时,周围聚拢来无数黑烟煞雾,看去弥盖数里方圆。哪还不知是对方设布的手段。

  但心下也是明白,此刻若不拼命,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只是上面攻势连绵不断,若不想慢慢找寻机会,怕是必得付出些许代价了。

  他一发狠,勉力聚得几分法力上来,把护身宝光祭起。同时抽隙拿了一柄羽扇出来,轻轻一挥,狂风骤起。山水皆动,黑烟被这风力一搅,好如点墨入水。化作丝丝缕缕,向外散开。

  与此同时,那顶上攻势落下,咔嚓一声,护身宝光又被生生击散,震得他五脏欲裂,逆血上冲,强把一口咸腥咽下,袖子一抖。两腋急起罡风,好若张翼舒翅。便从那缺口之中窜出。

  魏子宏方才被周子尚接连进袭,也是憋足了一口气。怎容他怎么轻易摆脱,额中神目一睁,眸光霎时凝定周子后背之上,后者顿觉一僵,明明神智清醒,身躯却无法动弹,情知不好,顾不得再留手,顶上罡云上有星珠一闪,轰然破散,化作点点星芒,如碎玉琉璃,就将整个人罩入其内。

  魏子宏伸手一抓,漫空而来的黑烟煞气合,就将包裹起来,只是百般使力,却发现无法破开那层光华。

  他琢磨了一下,忖道:“看着模样,倒似是玉霄派‘景星常定’之术。”

  此法是玉霄派一十六法之一,神通一出,若星常恒,定空不坏,只要自身精元不枯,则诸般外力难侵。

  魏子宏冷嗤一声,他听闻施展此术代价也是不小,且施术之人同样也是自缚手脚,难有动作,通常只做救命之用,只能被动等待外人来救。大不了他就便在此处等着,看对方能撑得多久。

  此时小界另一边,苏奕华在一处高山之前矮下遁光,这里极是古怪,坡上皆是一枚枚滚圆石卵,山壁之上怪树丛生,自岩间一根根斜长出来,远望好似无数毛刺。

  不过这等古怪之地,半山腰处有一石台挑出,隐约可见上方有一座破败庙宇。

  他探看片刻,感应中不见异状,就飘身过去,到了观宇之前,却见石瓦碎了一地,原先木梁早已朽坏,倒塌在地,不过此观有后殿是在岩壁之上凿洞而建,故勉强还保有大半。

  他一路过来,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人踪,这间有庙宇却是凡俗手段修筑,显然小界之中原来也有生人居住繁衍的,只是不知何故,如今不见了踪影。

  因怕动静太大,这庙宇经受不起,是以他并不飞遁,只行步往里,大约深入三十余步,见一十丈高的洞穴,里间摆着一张三层供案,供奉有一座神像。

  此像没有口鼻,只一对细长双目,两耳向后张扬,好如鹿耳,怪异无比。

  神像座下有一面神牌,却是玉石打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尘。

  苏奕华伸手一抓,神牌飞起,方一离案,那桌案立时塌落下来,扬起一片灰土,显是早已腐朽了。

  他后退几步,低头目观仙牌,拭去蒙尘,上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広目仙师”四字。

  他想了一想,记忆之中从无听过此等名号。

  这时却觉袖口一颤,殿中却是多了一个黄衣少年。

  苏奕华一见此人,慌忙一揖,恭敬道:“秦阳真人。”

  黄衣少年对他点点头,将那神排拿过,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那神像,道:“还真是広目道人的神牌。”

  苏奕华问道:“真人认得此人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我未曾见过,不过此人后辈弟子曾与你苏氏先祖打过交道,其本是西洲修士,是万余年前有数几个入南崖洲斩杀毒虫,开山立派之人。”

  苏奕华微觉恍然,指了指脚下,道:“莫非这处小界便是此人开辟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此人虽是道行不浅,但要想开得小界,还无那等能耐,这小界当也是自先人手中传下的。”

  他往四周张望了一眼,道:“我记得这一脉修士有几门功法是祭炼毒虫对敌,极是厉害,这一派不挑门人出身,人、妖皆是收得,玉霄派前后用了千数载功夫才将之剿灭,便是如此,其仍有道统传下,你在四处找找,说不定能得些机缘。”

  苏奕华躬身道:“多谢真人指点。”

  黄衣少年这时神色动了动,看向一处方位看去。

  苏奕华道:“真人,怎么了?”

  黄衣少年道:“我却与你提个醒,方才有一股气机入了这界中,虽修得气道法门,但仍是难掩身上妖气,不是蟒部,就是鲤部修士追你到了此处,这人修为不弱,应是已至元婴三重境中,你自家小心吧。”说完,人影一晃,便自不见。

  苏奕华心头一紧,也不敢在此久留,把里里外粗粗寻了一遍,因未曾发现什么,只得匆匆出来。

  到了庙宇门外,他回望一眼,心下却有几分不甘。暗忖道:“明明远处可感此地灵机颇盛,为何到了这里却再无丝毫感应?”

  正想着,他轻起手在身旁岩壁上一拍,这一下,却是觉得异状来了。

  转首一看,他落手之处,却是一枚嵌在此间的石卵,明明看去突棱不平,但手搭上去,却是光滑异常。

  仔细看了看,却是看出端倪来来,那上面好似有一层壳衣,只是晶莹透明,故而难以察觉。

  “这是何物?”

  他上去一按,咔嚓一声,石卵顿时碎裂,却是露出一条黑细之物,粗看如同一条短绳,再是一看,却能辨出是一条虫尸,却与那朱烛虫有几分相似。

  苏奕华悚然动容,原来这石卵只是一层坚茧而已,只是天长日久,这才看去石块一般。望向山脚下这漫山遍野的石卵,莫非这些俱是虫茧不成?

  他念头急转,暗忖道:“莫非此处,就是当年那位邵真人的养虫之地么?”

  这也不是无有可能,当初这位邵真人可是凭了一头朱烛王虫破入洞天,只是此妖凶狞异常,此前又如何降伏?但若是此界中本有蓄养,或是有难伏虫之术,那便解释得通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也是火热起来,这小界当是邵真人给两名弟子留下的,秦阳真灵曾说此派四处传法,说不定此地就有那那御虫之法传下,自己若能得了,那却不必再畏惧任何同辈修士了,哪怕是元婴三重修士,也可与之一斗。

  不过这念头只起了一起,就又恢复冷静。

  眼下大敌在前,谈此事还为时过早,此一关过不去,就是手掌通天法诀,又能如何?

  他冷笑一声,暗道:“人人皆有私心,我却不信来此之人愿与他人同享这小界,稍候必起争斗,为今之计,不是寻法,而是先寻一藏身之地。”

  正想着,感应之中忽起异状,转头一望,却见有四道遁光朝此处飞来,看那路数,却似蝉宫修士,心头一惊,这里乃是孤山一座,,此刻要飞遁出去,难保不被对方发觉,转目一瞧,四周也无有什么藏身之地,他无奈之下,只得又向庙内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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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真魔入世卷尘劫

  付勉满头大汗,自发烟讯之后,过去足有一个时辰,他还未把这处禁碑炼化了。

  而四周不断有玉霄弟子过来,将他们围困在里,虽只在外间法器遥攻,并未逼了上来,可也是给他们以无穷压力。

  燕志良神色凝重道:“看这情形,玉霄这是以我为饵,好引上宗来救。”

  他朝外看了几眼,随司马权过来时是在近晚时分,现下天色已暗,十里之外俱是黑沉沉一片,除了几个方位上仍有灵光闪烁,并不见有人来救 ” 。

  高髻女修道:“上宗不定已有人到了此地,许是识破玉霄计策,现只伏在一边,如此僵持也好,可令掌门从容炼化那机枢,那时就可脱身了。”

  唐道人挡开数道袭来星光,哼了一声,道:“哪来这等好事,眼下只消来一个炼就法身的三重境修士,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把我等灭杀在此,没有上宗援手,我等就是死路一条。”

  燕志良赞同此言,道:“唐师兄说得不错,看外间架势,无人接应,哪有可能走得脱。”

  他朝青铜鼎看去,“说不得,就如掌门所言,稍候只能借重此物了。”

  玉霄派两名道人始终盯着下方,可等到此刻,他们迟迟不见有人来救,不觉疑惑,那瘦削老道抚须言道:“怪哉,莫非魔宗就不顾此处了么?”

  青衣道人思索一下,言道:“盘浚峡这处法坛若是不占了去,下游数十座阵盘想要平下,却需下数倍气力,魔宗绝然不会不伸手,只怕是瞧着情势不对。故才忍着不动。”

  瘦削老道冷言道:“看出来了?那也无妨,便给他等再添上一把火。”

  青衣道人起手虚按,言:“道兄莫急,此刻不是上好时机,且再等等。”

  瘦削老道点头称是。

  转眼又过去一个时辰,看那法坛禁碑已是大半变作赤红之色。似只差些许就可炼化。

  瘦削老道断然言道:“不可再等了,师弟暂为我护法,我去称量一下这些小辈。”

  言罢,他把身一摇,纵步而下。

  大摩派等人瞧见一名双眉如雪的老道过来,顶上却无半朵罡云,顿知是炼就元婴法身的修士到此,哪敢让他近前,都是纷纷祭起法宝。打了过来。

  瘦削老道举止从容,哂笑一声,轻轻向下一指,起了禁锁天地之法。

  此间所有人都是身上一沉,如压山峦,顿时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瘦削老道拿一把金如意出来,轻轻一拨。几件打来法器还未发威,就被他隔空划落一旁。

  大摩派修士见得此景。想要以心神召唤,再发攻势,却发现感应迟滞,驱使起来竟然颇不如意,知他如意之上有古怪,只得稍稍撤开一些。在上方悬绕不发,寻找机会。

  瘦削老道不去多作理会,他此来是为打杀几人,好逼得正主现身,只是此刻他目光一撇。却见付勉居然仍旧坐在那禁碑之前未动,好似丝毫不曾受了禁锁之术制压,眼看着就要功成了。

  他不觉一皱眉,猜测当有什么法宝护身,心下冷哂,反掌一拍,立有大片星火洒下,对其而去。

  燕志亮提气高呼,道:“护住掌门。”

  随他声起,几件守御法宝飞起。

  他们相互知根知底,因此也极有章法,出手之时,有人主攻,有人主守,两端皆有兼顾。

  然而与那星火一触,一件守御法宝竟然顷刻就被消融了去,从天坠下,掉落尘埃,那老道再把如意一祭,天中法宝也是被逐个敲落下来。

  大摩派一众修士虽全力抵挡,但终究力不如人,手段一会儿就被破了个干干净净。燕志良眼看就要护不住,心下大急,付勉若受侵扰,炼化禁碑之事便要前功尽弃,于是再不犹豫,起手抓出一枚牌符,一狠心,把法力往里注入。

  几乎就在同一刻,摆在远处的一只青铜鼎轻轻一震,其上封贴的朱红符纸登时掉落下来,顶盖喀喀几声,生出几道裂纹,自缝隙之中就喷出一股了青烟,袅袅往天中升去。

  瘦削老道先前也是瞧见了那三口大鼎,不过他只当是魔宗法器,见其开了,也很是慎重,不求攻敌,先求自保,往后撤开少许,露出小心戒备之态。

  然而等那青烟飘散之后,他候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动静也未见得,望鼎内一望,里间竟是空空如也,他白眉一扬,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待要再出手,忽觉间,身边一阵阴风吹过,他微微一晕,身上一张护身法符无火自燃,他神色一变,道:“外魔?”

  他立刻伸手在眉心一点,把自身七窍封闭,又放出护身宝光,再接连祭出两件法宝在外,以作护持。

  若是针对寻常魔头,他这番应对之法不可谓不对,且还算得上是十分谨慎了。

  然而真魔却是不同。其厉害在于一旦变化无形,护身宝光和寻常守御法宝根本无用,其可直入修士身躯之中,若对方心神稳固,寻不得机会,便会潜藏下来,稍有破绽,立刻便会趁隙而入,或是占据身躯,或是侵吞神魂,故他此举根本无用。

  瘦削老道虽修道近千载,从未见过灵足自生的千载真魔,自以为已然防备稳妥,待要再行出手,可就在心思转动的一瞬间,忽觉眼前一黑。

  初时还以为什么法宝神通,而后才猛然醒觉,是自家双目已坏,因不知是中了何等招数,心中不觉又惊又怒,还存有几分慌张。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能悬崖勒马,稳守心神,以他功行,至少能能捱过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内若能请得宗门高人,也未必不能保住性命,但他不知就里,放纵心猿,不过几息之间,就觉四肢沉重,身躯渐渐生出疲惫之感,入如梦中,偏生还不愿从中醒来。

  燕志良等人这时觉得身上一轻,哪还不知是真魔建功。

  这等诛杀敌手的大好机会他们哪肯错过,当下各祭法宝神通,齐往对方身上打去。

  然而此刻,瘦削老道却似乎清醒了一些,怒喝一声,道:“小辈敢尔!”

  他把袖袍一挥,一股重压又是降下,六人才方飞遁起来,就又被定压下来,但瘦削老道毕竟仓促出手,晚上了片刻,那六件法宝已及身,顿将砸得他浑身宝光破碎,扑跌在地,法身险险崩散。

  青衣道人见状,惊呼一声:“师兄!”刚急着下来救援,然而身还未动,耳畔却听得那瘦削老道传音道:“师弟莫要下来。”

  那声音急促无比,好似前方有什么莫大危险一般,他略一犹豫,忙又顿了身躯,惊疑不定看着下方。

  瘦削老道毕竟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此刻已是察觉到自身神魂正被一物慢慢侵夺。

  对于此等较量,或许魔宗修士还有几分防备手段,他却丝毫无有反抗之力,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一股决绝之色,沉声道:“好魔头,便随本座一同去吧。”

  把法诀一拿,就有一道道星光自七窍之内迸发出来,法身在这等光虹冲刷之下,不一会儿便就支离破碎。

  这是玉霄派中以星火焚躯,扫荡一切外魔的手段,但是此法一出,一身功行散尽,弄个不巧,就要神魂俱灭,他显然知道自家绝无生理,才会如此。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模糊魔影自他身上走了出来,冷眼在旁看着,直至其彻底被星火烧成灰烬,张口一吸,将一缕难以辨明的清淡灵烟吸入嘴中。

  青衣道人见此一幕,心头惊骇异常,顾不得再隐藏在侧,伸手一点,就有星雷落下。

  那魔影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莫名一笑,把身躯一晃,乍然消隐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轰轰雷光落下,却是砸了一个空。

  青衣道人心下莫名一慌,念头转了转,自家连对手是何物都弄不明白,又如何对付?

  他可不愿落得与自家师兄一般下场,故而非但不落了下来,反而抛下此处,纵身化一道星光就飞去天穹了。

  他这一走,那魔影又是现身出来。他对那些在周围游走飞遁的玉霄修士似无半点兴趣,反而望付勉等几人看来。

  在真魔眼中,神魂饱满的魔宗修士显然更为吸引他,这也是万余年来,少有修士制御此魔的缘故,就是怕还未伤到敌手,便先葬送了自身。

  燕志良一转牌符,起了冥泉宗所授御魔之法,然则几番催动,却总是传来一股抗拒之意,忙道:“诸位小心守御了。”

  此间都是魔宗中人,反而知晓如何应付,俱都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须臾身上多了一层血光。

  魔头吸食血肉,只是那等寻常魔头所为,但到了真魔这等地步,却只食神魂,沾染了修士精血,阴灵不纯,一时也就难以变化无形。通常对此十分抗拒。

  果然,那真魔对那血光好似很是厌恶,再加似对燕志良手中牌符有几分忌惮,在外绕了几圈,并未对着他们扑下,而是一转身,落到了另两口青铜鼎之前。

  燕志良神情大变,暗叫一声不好,这头真魔方才吞了一个三重境修士神魂,要是再被其吞下了另两个同类,极可能化身天魔,那时除了洞天修士,便就无人可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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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入毒可借还真药

  正阳玄坛内外俱有禁制,这里真魔之身方才重筑,坛上立起警讯,西南角上一只银铃忽晃,当当鸣响,而东南角上,一只木朱雀也是翘首啾啾大鸣。

  周廷本还在留意外间动静,猛然听到坛内起声,不禁一惊,知是出了变故,立刻化一道光虹往声起之地而来。

  一至下方,一抬头,却见一个几与自己模样一般的道人站在那里,心头一沉,知是那真魔未灭,他正欲展动神通,然而一瞥,见近处那十余名昏迷不醒的同门,顾忌之下,只得扬袖打出一道浩荡罡风。

  那真魔方才在他处吃过亏,似不愿与他照面,又是故技重施,旋身一转,眨眼隐去不见。

  周廷面色阴沉,他走至那魔影消失之处,看了看四周,起指一点,坛上一杆幡旗摇动,自有道道偶星火垂下,将这一角笼罩在内。

  周瀛和吴长老这时也是赶了过来,后者问道:“真人,出了何事?”

  周廷沉声道:“那魔头未亡。”

  吴长老拧眉道:“怪了,他是如何混入进来的?”说话间,他拿眼扫了一下周瀛。

  方才并未开得法坛禁制,只有他与周瀛二人出入内外,他自问心神固守,难被外魔侵身,那么极可能是周瀛这处出了漏子。

  周瀛见他怀疑自己,连忙辨道:“小弟方才穿了周师兄的宝氅出外,断无被魔头沾上之理。”

  周廷一摆手,道:“不必互相猜忌,周瀛师弟并未被他魔头附身,根源还是出在此处。”

  迎着两人不解之色,他取出一面小镜,迎着天阳一晃。再对底下那些个昏迷不醒的修士一晃,被那镜光一照,这些人竟都是脸现痛苦之色。

  周瀛看着不对,着紧道:“师兄。这是如何了?”

  周廷道:“实在是大意了,方才这些同门不曾提防,被无形魔头侵入神魂之中,只要其等性命不亡,这魔头便就不亡。”

  他适才实有意将这些人俱都杀了,好了结祸害,只是顾虑中有好几个是周氏族人,要是杀死之后能根除去这魔头倒也罢了。就怕下手之后还解决不了此事,那过后门中必拿他问罪。这一个犹豫,吴、周两人赶到这里,也便不好动手了。

  吴长老自问与许多魔宗修士交过手,却从来不曾见得过这般凶横诡异的魔头,皱眉道:“周真人,这到魔物到底是何来历?”

  到了这等时候,周廷也不好再隐瞒了,叹道:“极可能是灵足自成的真魔。”

  吴长老悚然一惊,道:“当真?”

  周廷正要再说话。忽然数十里外传来破岳开山之声,扭头一看,恰见一处法坛被一团几能掩盖山岳的幽沉长河淹没。

  吴长老神色凝肃。道:“魔宗攻势倒快,看来不用了多久,就能杀到法坛之下了。

  周廷哼了一声,道:“想打下正阳玄坛,却没那般容易,不过这魔头在此,却是如芒在背,我虽已把此处阵角隔闭,不过非是长久之计。需寻个对策来。”

  吴长老也知这个道理,稍候与魔宗相斗时。要是真魔在背后阴袭,那是颇为不妙。仔细想了一想,道:“要除此魔甚难,但有一法可以试上一试。”

  周廷道:“不知是何办法?”,

  吴长老道:“当今世上,论及除魔之法,还属还真观随为擅长,真人何不遣一得力之人,前往此派请一能手到此,说不定能降伏此魔。”

  周廷却是一阵沉默。

  吴长老以为他在乎脸面,劝说道:“真人,镇压魔穴也非我一家之事,那还真观总也是玄门同道,请来相助,似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周廷心下一叹,他哪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出来之前,周雍曾暗示过他,如无必要,此战不必要去请他派之人出力。

  这其中缘故,一是因为这魔穴与距离自家山门不远,很是方便出手,有己方修士已是足够。二来前回张衍连破两处魔穴,不久前又复十二洞天之势,世人皆知溟沧之威,而玉霄派同为玄门三大派之一,当也不能弱了多少,以一己之力平镇,方显本事。

  他反复思量之后,觉这真魔始终是一大祸害,若不早早除了,不说御敌于外,便连魔穴都有可能守不住,更休说其余之事了。这时已不容他瞻前顾后,于是道:“还真观先前主动几次提出相助,都被婉言回绝,恐怕未必会如我之愿。”

  吴长老听他语气松动,就又言:“真人这却无需担忧,还真观弟子以降魔为己任,闻得真魔现世,断不会置之不理,要能做成此事。便是受些委屈也无妨。”

  周廷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看了看面前二人,不知两位谁人愿往?”

  周瀛主动请缨道:“师兄需坐镇法坛,而要对付那魔头,这处又离不得吴长老,不如小弟前去?”

  周廷道:“好,一切便拜托师弟了。”

  他又拿出一枚法符,道:“此物是大师兄所赐神行符,只用时需焚香礼拜,你且携着。”

  周瀛接过收好,再退后几步,躬身一揖,道:“师兄放心,小弟必定快去快回。”

  下了法坛,腾身到了外间,为怕被魔宗修士截住,他也不敢招摇,贴地潜行,出了山界之后,这才点起烟香,请了法符上身,顿化流光飞星,换西北方向纵去。

  半日之后,那法符灵光一散,他现出身来,抬眼一看,距离还真观山门所在降魔山已是不远,于是鼓起法力,全力朝那处驰去。

  行出一刻,忽有一道遁光上来,将他拦下,出来一名苍髯老者,冲他喝道:“尊驾何人?前方乃我还真观山门重地,还不速速止步!”

  周瀛一看来人,猜测其是守御此地的巡值长老,便打个稽首,道:“我乃玉霄周瀛,此回到得贵观,是有要事求见梁真人。”

  苍髯老者面容一缓,道:“原来是玉霄派的道友,自上回魔穴争斗之后,梁真人便就闭关潜修,早不理事了,周真人此来怕是见不到他了。”

  周瀛一怔,道:“那不知如今主持之人是哪一位?”

  苍髯老者道:“如今却是张蓁张师妹统摄内外诸事。”

  周瀛稽首道:“可否请道友代为通禀一声。”

  苍髯老者道:“有些不巧,魔穴现世,张师妹应贵派之请,正率众在外与魔宗修士周旋,此时还未回来。”

  周瀛大急,这真魔诡异莫测,拖得越久越是不妙,他自是希望愈快见得张蓁越好,便问:“不知贵派还有何人可以做主?”

  苍髯老者摇了摇头,道:“道友也不用心焦,稍候老朽自会以飞书通传,道友不如先去馆阁之内等候,待张师妹回来后,再去见她不迟。”

  周瀛无法,请教过对方姓名之后,由得其安排人到得馆阁之内落榻下来,本想调息打坐,可不知为何,总觉心浮气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等有一个多时辰之后,听得外间喧闹,推门出来,放眼一看,见一驾腹诽车由山外过来,如清霞经天,划空而过,其后跟随有十余名元婴修士。

  他神情一振,猜测是那张蓁回山,于是安心坐了回去,等候来人请他过去。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有人来唤他,便急躁起来,到了门前,寻到一名还真弟子,耐住性子道:“劳烦同禀蒲长老一声,就说周瀛寻他。”

  过不许久,一道遁光落至客馆之前,周瀛急步上去,稽首道:“蒲道友,可是贵派张真人回来了?可否引在下去见?”

  蒲长老笑道:“有些不巧,在道友来之前,已有一贵客来访,张师妹此刻正在待客,只能请道友稍待了。不如这样,有什么事可先与老朽说,老朽再找个机会说与张师妹知晓。”

  周瀛心下大是不满,身为玉霄修士,又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哪里被人这般慢待过?什么客人有这般重要?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只是眼下有求于人,也无办法,思忖着此事不可再作拖延,只得将原委道出。

  蒲长老听了也是大惊,道:“真魔?道友怎不早说?”

  他身为还真观修士,他可深知这真魔之能,肃然道:“此事需得立刻禀告上去,请道友随我来。”

  说着,一把抓住手臂,就带着纵起遁光往山中来,行有不远,见得有一高峰兀立云头,周围宫观连绵,徜徉云海之间,景致极佳,但两人都无心去观,落在殿前之后,蒲长老先行入内,过去不久,就有一弟子出来请周瀛上殿。

  他随那弟子行步到里,见一白衣女子坐于殿上,身旁有一只盘颈仙鹤偎依,客位之上还坐有一名端持秀雅的女子,两人似在说话,他望了一眼,却是不识。

  到得殿阶之前,他上来一个稽首,道:“玉霄周瀛,见过张真人。”

  张蓁秀目投下,看了他有一会儿,道:“蒲长老方才说玉霄派道友撞见了真魔,我还不信,但见了周道友,方确定为实。”

  周瀛惊道:“真人此话何意?”

  张蓁淡声道:“道友被魔气侵心,入毒已深,那正是真魔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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