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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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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悔之已迟



  “啪”声光线刺耳的伸缩灯亮了,阴影中有人拽着伸缩杆,把灯光照向余罪。

  余罪下意识地捂捂眼睛,适应着这儿的环境和这儿的光线,饶是他诡计百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对方的能量居然能借助检察,直接插手。一插手嘛,他这个副科级的小队长就扯淡了,让检察挑你毛病收拾你,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们大致都了解。”正对面,一位国字脸,五官很正,说话很硬的男子开口了。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你在任职庄子河刑警队队长期间,多次对嫌疑人采取了殴打、恐吓的方式,我们已经得到了大量证据,今天你又在没有得到任何案件报警的情况下,擅自组织警力袭击晋祠山庄,跨区执法……而且事后也没有及时向上一级的主管部门汇报,同志啊,你就办的是好事,抄了赌场,这也是不对滴。”左侧的一位,年级稍长,缓缓于道。

  “还有开枪伤人,如果查实,你这样完全构得上职务犯罪。”右侧的那位,面色很白,年纪不大。

  一人一句,引得余罪左顾右盼,转眼间自己怎么就变成十恶不赦了。

  不过扪心自问,余罪可是心虚,这气势就喘不粗了,他眼光游移着,在想着应对之策。

  “说说吧,把你的情况都讲讲,你任职以来所有情况。”居中那位,开口了。

  “有些说清楚,对你有好处,否则等我们查清楚,你就不好说了啊。”左侧的道。

  余罪眨巴着眼,看了看右侧的那位:“您呢,还有什么指示。”

  那位没准备说话,被余罪一问倒愣了下,然后剜了他一眼:“没了,你说吧。”

  “我说我我我说什么?这没什么可说的啊,警察抓坏人,难得谁好像还温柔过了,我就不相信,你们审问也是循规蹈矩,这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嘛。”余罪脑瓜转悠着,知道这些事所为何来了。

  “我们怎么于,轮不到你评价,说你的事,别岔题。”居中的那位道。

  “你们在执法过程中,有多处明显的违规行为,我们有权力全程监督。”左侧的那位,很不客气地道。

  灯光很暗,余罪回忆着,这好像是进了那个区的检察院办公楼,这样的地方,应该没监控没啥地,估计这些人,是准备捷足先登,而且不排除,自己人黑自己人的事。

  “哦,我懂了。”余罪道,缓缓地,警惕地看着诸人,然后征询似地问:“那各位这样询问我一个刑警队长,程序合法吗?没开录制,没做笔录,而且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没告诉我;你们叫什么、什么职务,是不是也不准备告诉我?”

  咦,到点子上了,让几位检察官很郁闷地互视了两眼,对于职务内违规的嫌疑人,一般见了检察就腿软,那还顾得上这些程序的细节,而这位明显不同,头脑清醒着呢。

  不过,有些事不一定都是按程序走的,居中的那位笑了笑提醒着:“你也是体制内的人,你也经常抓捕犯人,难道抓捕以前,都是到我们检察院先办批捕手续?放心吧,天亮之后一定就你的事补全侦办手续,现在是凌晨,只能将就一下了……”

  他妈的,乌鸦和猪一般黑,余罪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了,你越权,人家越位,总有法子治你。真到天亮补全侦办手续,三查五审,那个刑警队经得起那样折腾,用不了一天就是浑身毛病。

  “余队长,你是聪明人,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刑警队长,还不是大队长,副科级的中队长,你兜得住吗?就不说你开枪的事,一个越权就能捋了你啊。”左侧的那位道。

  这是扮红脸的,一红一白加一黑,总能忽悠得你晕头转向,余罪懵然问着:“那…那事都办喽,我能怎么办?”

  “可以补救一下啊。”右侧那位提醒道。

  “怎么补救?”余罪惶然问。

  “这个……”居中那位,明显带头的,他看看左右,然后以一种很隐晦的口吻道着:“你们是刑警,有些狗拿耗子了啊,我的建议是尽快……不,马上交给辖区的治安队处理,人证、物证,以及所有现场采集到的证据,都由治安队处理……”

  哦,余罪明白了,这是要亡羊补牢。他想了想,眼睛转悠着问着:“那我呢,横竖已经于了,好马于吗还吃回头草啊,被你们拍得翻不了身,我可找谁说理去?”

  哎哟,居中的那位脸色难堪地抽了抽,没想到庄子河刑警队这位简直有点无赖了,询问谈话,都能搞谈条件了,可现在事发紧急,又不得不虚以委蛇,他道着:“你当警察的也应该知道,查到赌博这事吧,也很正常,处理是应该的,但是因为这事要把一个四星级的酒店搞垮了,是不是就有点过了……再说,就处理,也轮不到你们这个小刑警队处理啊,你说呢?”

  “也对。”余罪道,一点头又反问着:“那我还不明白,究竟让我干什么

  “不说得很清楚了吗?马上移交。”左侧那位,有点不耐烦了。

  “移交没问题。我也嫌烫手。”余罪道,那三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指着自己问:“那我呢?我还真打过嫌疑人,今天还开枪了……不能我前脚移交给你们,后脚你们把我移交起诉吧?”

  靠,这个无赖,右侧那位检察官,恨不唾余罪一脸,那恶狠狠的鸟样,怎么能让人相信他是一位警察。

  “你的事就从长计议,我们可以答应不再插手,你的事内部处理,就要轻多了。”居中的这位,小声道着,他觉得自己这低声下气,简直是一种耻辱。

  “可还是有事啊。”余罪瞪着眼,气势越来越高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事,保证在天亮之后,我们检察和你们刑警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总可以了吧。”右侧的那位,明显带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只想把事情抹平,似乎不想招惹这帮烂警。

  “哦,这个倒可以考虑。”余罪点点头,思索状,他一思索,明显地感觉到那几位松了一口气,别人一松气,余罪就来劲,马上又摇头:“不行,真不行。我还是有点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居中的那位,被勾引到余罪思路上了。

  “我这当队长难办啊,队里二十几号人,缺经费呀,要不缺经费我们还不去抓赌呢……好容易抓着了,回头我们一毛钱也落不着,你说我怎么向兄弟们交待?只知道警察打秋风,可没听说过警察喝西北风的啊,要是全移交,大家喝西北风心里能痛快吗?”余罪梗脖子,叫嚣着提无理要求了。

  居中的那位已经在盘算了,就移交了,这种货也得往死里整。他向左侧的同事使了眼色,左侧那位道着:“你还没搞清楚,主要移交的赌具、参赌人员以及实物证据,主要是监控一类的东西……赌资嘛,可以迟点交。”

  这等于暗示,像就扣点也没啥,只要主要的东西在就行,余罪翻着贼眼,噗哧声笑了,笑着道:“直接说不就行了,你们搞得这么严肃,吓死我了。”

  他笑,那几位检察官可就哭笑不得了,如果不是这种有人情关系在内的事,估计在场都不介意把这个恶警绳之以法。不过恰恰他们同样做不到铁面无私,笑着时,居中的那位看看表,催着余罪道:“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移交吧,我提醒一句啊,所有现场的证据加上你们的拍照,任何东西都不能留存。”

  “哦,我懂。”余罪一点头,几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等等,我再想

  “又怎么了?”左侧那位年长,快被气着了。

  “咳咳……”余罪清清嗓子,正色道着:“看着光景啊,我好像能提点条件,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那我就提了啊,赌资我们队里留二百万,少了二百万,免谈。”

  嘭,居中的那位拍桌了,指着余罪叫嚣着:“你放肆,你和检察谈条件?

  “不是放肆。”余罪咬着嘴唇,洋洋自得地扬头道着:“你放心,不答应条件我还不跟你谈。”

  切,头扭一边了,示意不合作了。气得居中那位起身,指着余罪,却无语了,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桌上的东西,摔门出去了。

  不用说,肯定是请示去了………

  “是这样,这个刑警队长有点无赖,想留点赌资……据我们到现在的了解,这就是个领头的,他把抓到赌客分成两队,一部在庄子河刑警队,一部到了矿区刑警队,矿区那边我们刚稳住,如果不尽快解决,容易夜长梦多啊……戚总,您看这事?”

  电话里,检察官焦灼地汇报着。

  一所富丽的房间里,一位穿着睡衣的男子,倚着家庭的吧台,在听着电话免提里的声音,他的眼神有点滞,明显是思绪很乱,经营如铁桶的商业江山在几个小时内分崩离析,他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这些平时见了他点头哈腰,谄媚拍好的警察,这么难对付

  王局长他托人能说上话,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据说刑警搞的,他在省厅也能说上话,可托的人却找不到那位总队长,不说总队长,连下面的分局、派出所都躲着避着,这么大的事,找来找去,居然是一个二十几人的刑警队搞的,真他妈的,还是郊区的,和晋祠山庄八杆子打不着啊。

  “戚总……您看。”

  “给他,转账那几台P还有监控录像,一定要拿到。”

  嘟嘟的电话盲音响起,他心慌意乱,抿了口红酒,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又怒火中烧,持着酒杯狠狠一摔,直砸在墙上一副昂贵的油画上,滴滴的酒液顺着墙面流着,殷红的,像血。

  另一房间里,电话声音不断,两部手一直在拔打着,是妻子的声音。

  “喂,王叔叔,我有个事求您,您认识刑事侦查总队的许平秋,许处长吗

  “喂,刘哥,我是彤彤,我有个事求你,您认识刑侦支队的谁呀?”

  “喂………”

  “哦,爸,我在,正在和他谈,带走了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少,合同上没什么问题,就是全部转包出去了,可有些事不能深究,一深究肯定一堆问题……我怎么知道,是怎么搞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嗒声门口,夫妻俩相视黯然,丈夫戚润天期待地问着:“你爸怎么说?”

  “他只能凭着在原来在检察上的关系,施施压了。”顾晓彤扣了手机,哎声叹气道,已经习惯于颐指气使,三十几年没求过人,今天全求了。

  “好歹也是个第一副书记,直接跟政法委书记说啊……很难吗?屁大点的刑警队,捋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戚润天习惯了商业的运作,从来都反感官僚作风。

  “没那么容易,赌场被端了,真凭实据握手里了,谁敢替你说话?再说还开枪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种事还是少沾,你不听。”顾晓彤愤愤地埋怨着。

  “你是站着花钱不腰疼啊,现在那个酒店,缺了黄赌毒能经营得好?何况又是个纯休闲的地方?”戚润天还觉得自己冤呢。

  “那也别和那些人来往啊。”顾晓彤继续埋怨着。

  “瞧你说的,没那些人,场子能开起来?”丈夫火了,老婆一气要发飚,他赶紧摆手道着:“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只要把这件事圆满解决,我全部退出,再不涉及这种生意总行了吧?我说老婆,你快想想办法啊……这还不是一个刑警队,现在我都没找到秦副市长的下落,还有赌场转账P那要落到警察手里,顺藤一查,山庄可全完了。”

  “那个刑警,不是已经被检察带走了。”顾晓彤问。

  “这王八蛋,比市长还黑,张口就要二百万。”戚润天火冒三丈道。

  “那你赶紧给他呀,还等什么。”顾晓彤催着。

  “早给了,这不等消息吗?还不知道行不行呢。”戚润天拍着桌子,气急了。

  两人吵嚷着,在想着平时的人脉,轮番拔着电话,而事情却像胶着的一样,就是寸步难行……

  在庄子河刑警队,检察人员的轮番询问终于得到了一个事实,这是已经预备好的说辞。

  接到内线线报,抓持枪嫌疑人,然后遭遇到了赌场,不管是搂草打兔子,还是打兔子顺便搂草,反正是于了,队长的命令,和我们无关。

  移交证据和人。不行,没有队长的命令,谁也不准动。

  队长不是被你带走的吗?你问我们呀?

  双方僵持着,全队无休,都站在楼道里,你叫谁问话谁就去,但问谁也是一个样子,想扣其他的帽子也难了,你说我们刑讯逼供,好啊,拿出证据来,我跟你们走。

  扯来扯去,扯了两个小时,无果,连检察上来人也累了,哈欠连天,直流眼泪。

  矿区刑警队也胶着住了,队长不在,指导员在抓捕中受伤,被带回来的嫌疑人正在加紧询问,检察上门没找到一个正主,却和下面的小刑警谁也说不上话,不管亮身份,还是威言恫吓,刑警们就一句话:

  “天亮再说。”

  可很多人偏偏怕的就是天亮,情况反馈给了在万林区检察院的几位,一夜奔波寸功未得,都有点发毛了,本来以为最好对付的庄子河一个小刑警队,反而成了最硬的一块铁板。

  特别是这位队长,原来觉得就是个无赖,不过后来发现,就拉上十个无赖站到他面前,都会觉得自惭自秽的,先提了二百万的要求,转眼又反问,要二百五十万;二百五十万也罢了,一转眼又反口,除了要钱,还要赞助……他还振振有理了,回留在队里的钱我不能乱支啊,你给点赞助就不一样了,我们这年过得也殷实点嘛。

  这那是个队长呐,简直是个奸商啊,看准了几位检察的心理,他就变着法奇货可居,坐地起价,还屡屡得逞,磨了三个小时,愣是要了二百五十万,再加一百万赞助,还带一辆车,那种越野的。这时候已经把戚总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了,全盘答应了。

  带头的检察官再一次推门而入时,耐心已经耗到了极限,好歹也是一个检察长的职务,如果不是看见老领导的面子上,这种烂事他是不愿意摊上的,可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检察长,连一个副科级的小于部都收拾不了,平时这身制服只要出现那个局领导的办公室,只要说一句跟我走,差不多都得吓得浑身发抖

  现在面前这位也抖,不过是翘着二郎腿得瑟,还抽着烟,斜斜看着他们三位,检察长忍着怒气道着:“好,就依你说的条件,少一样东西,我还会带你走的。”

  “等等。”余罪夹着烟一举手道着:“我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来。”

  “你再提要求,一毛钱也不会有。”检察官提醒着,现在有点后悔,因为示弱太早,把对方的胃口撑大了。可没办法呀,投鼠忌器呐,现在能拿到证物人,只有这一位。

  “我没那俗,我想了想,这个钱不能要……这钱呢,少给我们留点就行了,赞助也可以少给点。”余罪道着,似乎良心发现了。

  可在座的根本不相信他还有良心,都巴巴地盯着。

  果然,余罪口风一转,恬着脸提着要求:“不要钱,给个官行不行?提我们支队长了,检察长了都行……我不介意的,副支队长、副检察长也行,就这么小小的要求,问题不大吧。”

  哎哟,把在座的气得差点被一口气噎住,一个副科级的小队长,居然直接想上处级于部,还说得这么大言不惭,洋洋得意,居中的那位气急而笑,泄气了,他看出来了,笑着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消谴我们是吧?根本就没准备配合。”

  “你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好不对。”余罪苦脸道,不过一转又变脸不好意思说:“尽管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

  “那咱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跨区、越权、开枪,刑讯逼供嫌疑人,那一条都能把你钉死。”居中的那位,咬牙切齿,愤愤地道。

  余罪对着三位怒目而礼的检察,笑了笑,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四指连动,烟头在指缝间飞快的旋转,蓦地,吡起烫在左胳膊腕部,红红的烟头,一股子焦味传来,三人下意识地后仰了仰,吓了一跳;一烫,他的左手又起,以同样的动作,烫上了右腕,似乎烫着并没有疼痛似的,余罪还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四个烫伤点,余罪甚至于还抽了两口怕火灭了,烫完了他一弹一扔烟头,笑着道:“知道为什么都怕你们吗,一是怕丢官;二是怕逼供;二是怕坐牢。可恰恰这三样,我根本就不在乎,别说你来几句狠话,你就来几下狠招,我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耍横啊,耍横这次你也死定了,我保证扒了你这身警服。”左侧的那位年纪稍长,不屑地道。

  “从见面我就看清了你们的嘴脸,而你们啊,到现在都没看清我是谁,更不知道我每一个动作有什么含义。”余罪严肃了,慢条斯理地说着:“如果你们秉公执法,我可能非常害怕;可明显不是,你们把我带这儿,本身就违规。你们要依法办事,我可能没翻身机会,可你们明显也不是,而是带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其实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有可能得逞,只不过你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不是我走不了的问题,而是你们从这儿离开之后,会输得连裤衩也没有了……啧啧啧……”

  “我们输……你话大了点吧。”右侧的那位,狐疑地道,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人诡异了,这时候,他反而有点紧张了,这种未经立案限制公职人员的事如果真传出去,也很麻烦,不过还好,一切都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着。

  嘿嘿嘿……余罪在奸笑。一会儿又吃吃吃地偷笑,又过一会儿,在嘎嘎嘎淫笑,笑得几位检察人员毛骨怵然,半晌余罪笑着点了支烟提醒着:

  “于活不要顾头不顾腚嘛,既然是几十位刑警,你限制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起作用啊?再说了,现在世道这么乱,人心肯定叵测,说不准就有人把不和谐的消息捅出去了啊要不几位搜索一下‘五原市警方端掉一处地下赌场,,说不定还有那位领导在其中的画面啊,很好玩的,搜搜啊……”

  这消息把三个吓得,赶紧地掏手机,联网,一搜,三个人几乎是同时面面相觑,跟着如丧考妣,这事办得,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捅出去了,还在这儿瞎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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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蚌病成珠



  “好吧,你狠。”

  良久,左侧的那位终于颓然地道,认输了,这算是见事很明的一位了,现在他有点后悔,倒期待根本没有发生过。

  上面的领导试图捂着,可现在恐怕捂不住了,三位检察看着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的余罪,个个垂头丧气,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哟,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准备就走?”余罪开口了,翻着眼,反客为主了。

  “没你的事了,我们可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刑警队的人,我们马上撤走。”居中的那位道,有点低声下气了,不过事态到这种程度,他知道再搅下去,灰头土脸的只会是自己。

  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明显不对等啊,总不能把身家和一个副科级的小刑警队押在一起吧。

  “你们的事完了,我的事还没完啊。”余罪不屑道。

  “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啊,这里是检察院,就没有立案我们调查你都属于正常情况。”居中的这位,火了。右侧那位也看不惯余罪的嚣张态度了,拍着桌子叫训丨着:“你不要太嚣张了啊,真以为我们没法办你?”

  “哈……嘴脸出来了,你们这话怎么听着像凌驾于法律之上啊?你们说办就办我?真是给脸不要脸啊,要不试试看,看他妈谁收拾谁?”余罪不屑地道

  这倒把三个人吓住了,面面相觑着,左侧那位年长好歹说了句软话道着:“行了,手心手背、唇亡齿寒,本来这事我们也不愿意接,可上面的领导压着,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余队长,我知道你是个侦破上的奇人,我们并没有想把你怎么着。”

  “你,我可以相信。”余罪指指这位年届四旬的,慢慢地道,又指向居中的那位说着:“他,我不相信,说不定正思谋着,回头怎么想法子整我呢。另一位我更不敢相信,这么年轻,还不知道社会险恶呢,别有人一指使,他又当枪冲我来了……别瞪我,我现在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罗织个什么罪名,给我添点堵?”

  说得居中那位咯噔了一下,此时才识得这人的不凡了,敢情一夜坐地起价都是表像,他不屑地笑了笑道着:“你们刑警队,那个不是一身毛病,还用我罗织吗?明摆着呢。”

  “可我们毕竟站在打击犯罪的一线,你们呢?现在全市每天上百起各类案件,偷抢拐骗奸杀什么嫌疑人没有,我们在想办法抓他们,你们呢?坐在办公室想想怎么整谁?你们的所作所为,等于是间接保护这些违法犯罪啊……明摆着一个大赌场,你们都想包庇着?”余罪不屑地道。呸了口,连唾沫带烟头,吐得好远。

  这好像明显针对几位检察了,居中的这位被刺激到了,指着余罪气愤地道着:“你……你别太嚣张了,不要逼我真对你的庄子河刑警立案侦查啊,跨区、越权、开枪,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就我们不调查,也够你喝一壶了,真以为没王法管你们这帮子刑警了。”

  “是啊,谁说没有呢,法制社会,我就给你们讲讲法……一会儿我从这儿出去,会直接找个律师起诉你们,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而且对我刑讯逼供,采取相当恶劣的手段逼我移交在侦办的案件……你们说,会不会有王法管你们啊?”余罪笑着问。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刑讯逼供你了?”右那位年轻的,气坏了。

  “对我威胁、恐吓,殴打……还有更恶劣的,用烟头烫我的胳膊……你们说我这种表情,会不会有人相信?”余罪可怜兮兮伸着胳膊痛诉,一转眼又笑眯眯地问。

  刑警的变脸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那是你自己烫的,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吧?你好歹是警察啊。”右侧那位,快被气哭了。

  “瞧你说的,你们三位限制我的自由,把我带这黑屋子里,然后我身上又有这种伤了……我就说是我自己烫的,有人信吗?要不我再到地上打个滚……你们出去大声宣扬一下,看有人信你们殴打了,还是信我自己打滚了?”余罪谑笑道。

  哎呀,把三位检察刺激得,咬牙切齿,对面前这个无赖无计可施了。居中的那位刚要说话,余罪伸手拦着道:“什么也别说,你们的侦办手续还没来得及办吧?所以你们一切都是违法的,同意我的意见吗?你们既然敢做,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是相当惨重的啊。”

  咝,左侧那位,这才识得对方的狠辣了,敢情每个小动作都留下了几手,他回想着,整个事情如果仅仅是检察和他一个人的事倒也好办,现在这么咄咄逼人,他想到了几次余罪掏口袋的小动作,猛地眼睛一凸,惊声问着:“你……你身上有技侦设备?”

  “哈哈哈哈……姜是老的辣啊。现在才想起我的专业来,是不是晚了?”余罪笑了笑,浑身得瑟。

  那位年长的同志紧张了,急急地拉开窗帘看了眼,一看面如死灰,大门外不远,正泊着一辆厢式车,行内人一看那车的做工,差不多就认个七七八八,何况车顶还带着那种高频天线。他放下窗帘退回来时,其余两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是的,这是一次擦边的行为,就像警察抓坏蛋一样,真抓到坏蛋了,万事皆休;不过要抓不住坏蛋,可这个坏蛋就得抓人的来当了。

  “要么承认你们对我进行刑讯逼供,要么我把你们和我谈条件的录音,给省高检、省纪委都送一份,我说过丢官,坐牢,我都不在乎,不知道几位,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不在乎?”

  余罪叉着胳膊,揶揄地问着,那三人僵立着,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余罪像生怕对方不相信似地,拔开了手机,拔通了电话,让对方回放,很快,节选的录音,从手机里放出来了,根本就是讨价还价,要钱要官的那一堆话,明显是黑幕交易,听得三位检察面如苦瓜,哑巴吃黄连,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三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劲松路二队,支队长李朝东急急地奔出来,迎接着这个解押队伍。

  对于支队长简直是油锅边上走了一遭,昨晚上层齐齐失声,差不多都在等事态的发展,可不料事情有了戏剧性的变化,那位被枪伤的赌场的人员,居然是一名在逃嫌疑人,姓张名进,在甘陕省伙同他人持枪抢劫后逃逸,一直潜藏在五原,已经有数年之久,昨晚现场排查之前重案队几位只觉得持枪的人不简单,可没想到,余罪一枪崩得,居然崩出个公安部H级逃犯来。

  当时指模比对结果一出来呀,李朝东支队长就乐歪了,直嚷这货是个福将

  手术后略作休养,便被解押回二队了,支队长看着几位警员把人解押下警车,瘸了,估计是阴沟里翻船让这位悍匪很是不服气,凶巴巴地看了支队长一眼。

  “伤不碍事吧,甘陕警方今天就派人来。”李朝东问着一夜未休的邵万戈

  “洞穿腿部了,没伤到骨头。”邵万戈道。

  “真够邪的啊,没枪的,把持枪的打伤了。”李朝东有点邪乎地道,这个他有所了解,余罪在反扒队呆过,据说偷东西不次于老练的扒手,谁可想用到这儿还建奇功了,他又问着:“那一位枪伤的什么情况?”

  “王老千的弟子,以前没案底,不过昨天捅了严德标一刀。”邵万戈道,他有点郁闷,堂堂的二队一年辛苦,居然没有这几个货临时兴起抓赌立的功劳大。

  “这就好……可算能交待了。”李朝东长舒了一口气道着。

  “可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吧?”邵万戈道。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许处指示,实情上报,所有抓获人员,依法处置。”李朝东道,邵万戈应了声,他急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了,问着邵万戈道着:“万戈,小余被检察带走了,不会有其他事吧?”

  潜台词很明确,别外面费力把案子往下办,他在里面胡说,先承认了,那回头又得麻烦,毕竟检察上那帮人对付人也是有一套,不过邵万戈却哧声笑了

  “你笑什么?”李朝东不解了。

  “我是担心那帮检察出事。”邵万戈笑道,没有再多说,扭头走了。

  也许在他的角度,更容易理解这种和悍匪恶罪打过交道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那是无法用对错和善恶等简单的词汇形容的。

  支队长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时候,电话响了,是总队长,许平秋出现了……

  六时三十分,王少峰接到刑侦支队对昨晚案情的详细汇报,尽管他知道一些情况,不过还是被真相吓了一跳,那个赌场里居然还潜藏了一位在逃嫌疑人,查获的赌资现金六百余万,通过P解析出来的账目,有一亿七千多万,涉嫌的人员相当庞大,正在进一步细查之中。

  他有点庆幸,没有盲目地插一手,到这种人人喊打的程度,恐怕就亲爹妈也不敢回护了。

  这个情况他旋即向市委做了一个详细汇报,本来一出这种事,上层都是会相当震怒的,一定是斥责公安在办案上不是拖延推诿,就是措施不力。可不料这次意外了,市委这位领导大力赞扬市公安局的雷厉风行,在净化社会空气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一大堆赞扬,引申出了一个领导的安排:务必快速、彻底、于净地肃清这些和谐社会毒瘤,还市民一个安宁环境。

  头回被领导这么表扬,听得王少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洗漱间他随意和夫人说了一句,夫人嫣然一笑,直笑他真是老糊涂了。

  出了卫生间,夫人调试着手机,给他解释着,秦副市长、顾副书记两位老同志在五原根深叶茂,一直就和那位大员合不来,这一下倒好,比什么政治手段都管用,夫人笑着说了,少峰,以后你要被当成李书记一派的人物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昨晚咱们于什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少峰笑道,还真一下子没理解。

  “可有人替你做了。”夫人纤纤细手,递上来了。

  一看间,王少峰吓得手哆嗦了一下,饶他还是个公安局长,都被曝出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市政府大员出现在抓赌现场》、《副市长聚赌被抓》、《五原查获史上最大赌场,据传副市长是赌场后台》……一大堆花边消息在昭示着一个人人皆知的结果,这秦副市长,恐怕今天就得落马了。

  “怎么了,少峰?”夫人关切地问。

  “越来越不像话了,胆子太大。”王少峰凛然道,领导最怕这种下边人不把你放眼里的事,他也怕呀。

  “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人……但只要这种事一有苗头,就不缺兴风作浪的人,现在那儿的领导也超编啊,空出一个位置,就意味着有上位的可能。”夫人睿智的判断道,现在刚天亮,这才几个小时,官声不错的秦副市长,包养小蜜、贪污腐化的事已经满天飞了。

  “官不聊生呐,我现在指挥几千警力,还没有当警察的时候心里坦,唉。”王少峰手机放过一边,哎叹道。

  “那是因为,你顾及的太多了,位子、形象、影响,在这一点上,你可没有你那位老同学纯粹。”夫人笑着道,转身时,却看到了王少峰脸色不悦,她嫣然一笑,轻轻偎上来,吻了吻笑道:“我都跟你这么多年了,你还吃醋啊?

  “他确实比我强,很多地方。”王少峰道,职务和能力,有时候并不对等,许平秋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线,这是他的失败之处,但何尝又不是他最成功之处呢。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多一点,他那人死板,很无趣啊,和我爸是一类人。”夫人笑道,这风韵犹存的撒娇,依然像很多年一样,总能拔散王局心上所有的阴霾。

  “我都已经是一任公安局长,你爸到现在,还认为我这个女婿不合格。”王少峰忿忿地道。夫人噗哧一笑,被老公的小性子逗乐了。

  正说着,电话来了,还真不经念叨,老丈人的电话,找女婿的,递给王少峰接了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默默放下电话,夫人关切地询问,他勉力笑了笑轻声道了句:

  “没事,邵兵山的忌日,你爸想去看看他……怨不得老爷子是全警之师啊,二十多年了,他还没忘记。”

  这事情尽管事隔二十多年,仍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夫妻俩相顾默然……

  这个时候,此事的始作俑者,还僵在区检察院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快上班了,越到这时候,三位检察越显得焦灼,反观余罪就不一样了,他自己倒了杯水,轻呷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三位检察员的糗相。那三人,还真没敢走,傻站了半个小时了,就是再找不出有力的谈判条件了。

  “嗨,我说你们想好了没有?老站着不是回事啊。”余罪斥道。

  “你你……你不会还录着音吧?”年长那位紧张地道。

  噗声余罪笑了,笑着道:“现在还有必要录吗?哎对了……你们的东西。

  余罪掏了两个证件,把玩在手里看,然后两位检察紧张地一摸口袋,然后愕然地看着余罪,那是自己的证件啊,余罪看了看,往桌上一扔笑着道:“何子墨,省高检的啊,陈伟平,市检察院的啊……还有这位,办案居然不带证件,这一条都是不合法滴啊。”

  年长的那位是何子墨,居中的这位是陈伟平,两人愕然地拿回自己的证件,年纪大的有点奇怪了:“这……怎么在你手上?”

  “都说了,你们心里有鬼,所以就顾头不顾腚了,这么说吧,我承认,我抓赌不是出于一个为国为民的高尚目的,我承认,我就是想抓抓这些赌徒,给队里创点收,队里太穷了,连补助都发不出来,动机确实不纯……不过相比您几位,纯粹出于某些个人的授意而动用公权,是不是我更高尚那么一点点?”余罪比划着。

  也是,一个纯粹私利,一个是不太纯粹的公事,这其中差别让三位检察有点羞意了。

  三个人一闪而逝的愧意让余罪在那瞬间愣了下,改变初衷,从被查那一刻开始,他就挖了个很大的坑,准备谁来埋谁,不过现在他又觉得,即便把这三位栽上一堆赃,埋上半世冤,又能如何?

  也许,他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奈。余罪很想狠下心,可现在却犹豫了。

  “那余队长,看样子你是准备把我们拍到底了?”何子默问。

  对于这个和声悦色,不是咄咄逼人的余罪稍有好感,他没回答,问带头的陈伟平道:“你怎么说?为什么针对我们?”

  “顾书记当过检察院长,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错,有些事是过于卑鄙和过分了,可也没办法,不做不行,栽你手里,我们只能只认倒霉了。”陈伟平认命了,一认输反倒觉得心里很坦然了,其实没有那么可怕,而且他有种错觉,似乎这个刑警并没有那么坏。

  如果他根本不讲出来,回头狠狠给你一刀,那恐怕谁也受不了。

  “呵呵,我和很多恶性罪犯打过交道,贩毒的、开赌的、杀人的,什么样的嫌疑人都有,抓住他们会给我一种成就感,可抓你们,我可没有成就感……好吧,既然两个条件你们都不同意,那算了。真没意思啊,就何检察长你说的,手背手心、唇亡齿寒,非要对自己人下刀这么狠吗?就为了保住赌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余罪懒懒地起身,有一种颓然,觉得好没意思地感觉,就像不对等的决斗,高手赢了庸手一局。

  “哎……余队长……”何子默看余罪真要走,紧张地问。

  余罪回头时,陈伟平也被这大度惊得惶然无助了,赶紧地道着:“对不起啊,余队长,我们……”

  “有个心安的处理方式你们考虑一下,回去按组织程序,如实反映情况,是受谁的指使来找刑警队的麻烦,而且还采取了不当的措施……我想,这样对你们影响不会很大,而且能以绝后患,防着我再反咬你们一口,对不对?你们看到了,诬谄和坑害一个人很容易,做这种事,我比你们在行。而且我敢保证,你们就出事啊,不管什么书记,都不会承认和你们有关。”余罪笑了笑,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三人傻站着,看着人影已去,听着脚步声已杳,年轻的那位受不了了,他紧张地问着:“陈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放我们一马。”陈伟平道。

  “不,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小陈啊,据实汇报吧。”何子默道了声,讪然失落。

  楼下,余罪咚咚咚一擂门,开门的是俞峰,一把把余罪拉上去,前面开车的曹亚杰从孔里喊了声:“余队长,欢迎归来啊,你又成英雄啦。”

  “老天真不长眼啊,抓赌都能抓个H级逃犯,哎哟哟哟,瞧你得瑟的。”俞峰牙疼地道。

  “不要嫉妒,机会只属于敢胡来的人。”余罪揽着俞峰,看李玫还忙着,他张臂道着:“肥姐,来来,抱一个,我爱死你了,没有你们,我还真镇不住他们。”

  李玫还没说话,那女实习生笑了,余罪淫淫的凑上来:“薇薇啊,要不给你个拥抱英雄的机会?”

  “去屎……我正在追薇薇啊,薇薇啊,余罪和鼠标这一对流氓,以后说话你别搭腔啊。”俞峰挡在余罪面前,看样子很严肃。

  “这才分开几天,你们就发展奸情了……肥姐,算了,咱也不抱了,你又胖了,嘎嘎。”余罪道,看看李玫一堆坐着的样子,放弃拥抱想法了。

  “谁再说我胖,我就非谁不嫁啊,哼哼。”李玫得意地道,一句把余罪吓住了,她回头审视了两眼余罪,有点奇怪地问:“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那我们一夜可就白忙乎了,检察上也真够呛啊。黑到咱们精英头上了。”

  “哎,算了,真把他们拍死又有什么意义,知难而退,总比狗急跳墙好点,我们身上也不于净。”余罪道,坐了下来。一夜疲惫袭来,他靠着椅子就想睡。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被他诬进监狱的贾原青,又想起了已经作古的平国栋,心里乱糟糟的,反而理不清头绪。

  “哟,你们发现没有,余儿成长了,没有原来贱了。”曹亚杰喊着。

  “呵呵,我怎么发现比原来更奸了。”李玫评价着。

  “也算成长吧,贱人无敌到大奸似忠,更有欺骗性。”俞峰评价道。

  几人的评价都不怎么好,不过这个熟悉的环境和氛围却很好,却起码可以放下紧绷的思维,于是在众人的声讨中,余罪嘴角含着笑意,安心的打着呼噜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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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英模队伍



  有时候现实总比传奇更精彩,年前晋祠山庄的故事发展,就多了这样几分让人大跌眼镜的传奇色彩。

  当天就传出了秦副市长被纪委带走调查的消息,据说这位领导被刑警滞留期间,多次开价收买警员,被拒绝后居然倒地装病,不过幸好被矿区刑警队指导员识破,其实刑警队根本没敢处理他,只不过从刑警队出去后,等着他就只剩下被处理的结果了。

  那一天还有个让人笑掉牙的景像是,赌客的家属排队在刑侦支队交纳罚款,领走因为参与赌博而接受治安处分的赌客,其中有不少是传说中的公务员,他们是遮着脸逃也似地走的。

  之后又发生了晋祠山庄的经营者戚润天被纪委带走调查的事,这件事外人看来是顺理成章,不过让体制内人看到就别有一番风味了,市委第一副书记顾焕章的女婿,又顶着省五一劳动奖章,知名企业家、市政协委员等等一大堆头衔和荣誉,能把调查的矛头指向他,好像不仅仅是一个非法经营的事。

  猜测是准确的,很快就传出来了顾书记要外调一家国企老总的传闻,级别不变,但冷暧心知,相比有望问鼎头把交椅的第一副书记位置,应该是失势了

  足足过了六天,官方的新闻发言才珊珊来迟,尽管是进行了大刀阔斧地删改,发言仍然具有相当的震憾力:

  ……我市警方在排查网上追逃嫌疑人过程中,发现了潜藏在我市晋祠山庄的一家地下赌场,经过缜密布署,元月八日一举端掉了该赌场,抓获公安部H级逃犯一名,现场缴获各类赌具五百余件,赌资六百七十余万,处理参赌嫌疑人八十余人,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五原日报》刊发的全文报道,署名的记者余罪居然认识,叫来文。

  他笑了笑,呷了口茶,没想到当年反扒队那位跟着小警追扒手的实习生,现在也成了名记了。

  他看着刊发的几张照片,仔细揣摩着,新闻不是关键,看新闻主要是读懂新闻后的潜台词,比如这份公开新闻纯粹讲“赌场”,而没有把持枪、管制刀具等等曝出来,那就说明,肯定不会定性为具有黑涩会组织性质的地下赌场了;比如没有把经营者戚润天放到发言里,那说明,仍然是刑不上大富,他的高层人脉仍然走通了,很可能连组织赌场罪名都摊不上;再比如,对于参赌人员的成份也没有提及,那说明,这件事又和所有的事件一样,被上面漂亮的措辞掩盖住其龌龊的实质了。

  估计是考虑到牵涉面太大缘故,冷处理了,真要把所有参赌人员的曝光,估计舆论会一片哗然。

  余罪慢慢地合上了报纸,扔过了一边,他觉得如鲠在喉,却欲言无语。

  因为每每案件的侦破,嫌疑人的水落石出,都会让当警察的有一种快意。可这件事却不同,因为你永远看不透那云山雾罩的后面,会有着多少光怪陆离,难道谁真有强悍的想像力,能把逃犯、赌场、市委的领导的女婿、市委领导这几个关键词组织成一个传奇的故事?

  “他妈的,管他呢,反正老子队伍的经费解决。”

  他又呷一口茶,总还算有收获,尽管支队催着上缴了大部分查获赌资,尽管总队监督清缴了所有罚款,尽管又被支队的办公室、总队政委打了若于秋风,这一次庄子河仍然是收获颇丰。

  想到此处,余罪侧耳听听四下无人,他轻轻抽开了队长办的抽屉,翻着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银行的回执,存款的,显示的余额,几个让余罪偷着乐的零,虽然是这些年拼命换来的,不过仍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他拿着火机,慢慢点燃了这张回执,看着一张单据成了灰烬,扔进烟灰缸里。

  现在他似乎能感觉到有钱人那种心态,那叫一个得瑟啊,他在想啊,过两天回家,给老爸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给新妈买点贵重点的礼物,这买什么得好好考虑考虑了。还有啊,抽时间去看看楼盘,得想想在哪儿买个房子里,不过不好办啊,离房钱还差得远呢,这特么就使劲捞、使劲捞,也赶不上房涨价的速度啊。

  房子算了,现在产权才四十年,别尼马没闭眼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是吃喝玩了实在。他思忖着,这大过年得怎么犒赏一下自己,在合上抽屉的一刹那,看到一样淡蓝的盒子包装时,他停下了,把这个精美的包装盒拿了出来。

  那天栗雅芳给的礼物,光顾着抓赌了,还没看呢,他慢慢拆开,在拆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邪念,像善解人衣一样,解着金色的丝带,而且当刑警这奇好的记忆力呐,在这一刹那,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放出,那凸翘的身材、那傲挺的双峰、那白皙腻润的脸蛋……哇哦,他的手指僵了,似乎正抚摸着玉体横陈,似乎还能听到那天呻吟的销魂。

  不知道是我淫,还是她浪啊,那次意外的体验让他不敢回味,却又难以忘怀,事后处处躲着,怕人家缠上来,可现在似乎没缠上来,他又有点失落了。

  也许呀,她根本没当回事。余罪如是想着,现代的男女关系这么开放,就喝醉了那么一回,咱们特么别胡思乱想财色兼收了。

  慢慢地解开了包装,掀开盖时,他眼睛一亮,是一条漂亮的领带,手轻抚过,质感而丝滑,他慢慢地捋开,卸下了警服配的劣质货,对着镜子,系上这条颜色相近,却显得更贵气的领带。

  “难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余罪对着镜子贱笑着,仿佛身边就站着栗雅芳一般,他在想着,这不是会想拴住咱吧?一般送领带、送裤腰带似乎都有这种含义。其实啊,像特么张猛那样入赘个豪门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我爸同意不?

  肯定不同意,老爸很好面子的,特别是卖水果有点存款之后,早就以富人自居了。

  他在想着,想得表情笑意盈然,冷不丁办公电话,叮铃铃响起他敛起笑容,一看是支队的电话,赶紧接听:

  “…吴主任,你别给我提钱的事啊,不能我们辛辛苦苦抓赌,回头你们净想着吃现成的,计划外都让我们替你支出吧……啊?不是钱的事。那您说吧……啊?采访,省厅宣传部的,我们庄子河刑警要评今年先进基层警务单位……哦,行,我准备一下……啊?马上就来,开什么玩笑……好好好,我马上组织打扫卫生,迎接上级观摩……”

  啪声扣了电话,余队长毫无形象地奔出来了,扯着嗓子喊:

  “老湿,师建成,把昨晚抓的那个偷柴油的送走……方芳,通知在家人员,全体打扫卫生。迎接上级检查。”

  一嗓子吼,一知道上级来检查,趿趿踏踏的脚步声起,忙乎开始了,不得不承认,现在庄子河刑警队的面貌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不但补助和报销支出全部解决,而且过节福利丰厚,面貌不好也可能啊………

  “吴主任,您对这位余队长了解吗?”省厅宣传部,刘方刚主任回头问支队陪同的吴海明。

  怎么可能不了解呢,吴海明有点牙疼,笑了笑道着:“刘主任,您指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据我们了解,此人很不简单,上过全省刑侦论坛,省刑事侦查总队去年组建的支援组,他是副组长,刚刚下放庄子河当刑警队不到半个月,就抓到了一位公安部H级逃犯,哇,很不简单啊,有些民警一辈子都碰不上一件大案,他是走到哪儿,那儿就出大案啊。”刘主任道,正调试摄像设备的一位女警,趁这机会也插了句:“我看内网资料,他和矿区局一位刑警队指导员闯进犯罪窝点,直接夺枪,打伤了那名逃犯……这比美国大片还精彩啊。”

  哎哟,至于把女娃娃花痴成这样吗?

  吴海明主任对着女警好期待的眼神,他正色道着谎言:“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毕竟是总队培养出来的于部,不但党性好,而且修养高,战术素质自然要比我们基层高不止一个层次。”

  “那我一定得认识认识这位英雄。”女警幸福地道。省厅的宣传部相当于全警的喉舌,这一来就是七八个人带摄像带采访的架势,看来是真树这么一个典型了。这位花痴女警话音刚落,又有人发言了,直问着刘主任,这位刑警的身份好像不对,警务网查他的警号,居然有权限限制,听到此处刘主任又说了,他前身是特勤,所以有一部分参与过的案情尚未解密。

  所以呢,这个不能采访。刘主任神秘的介绍,更勾起了一于采访组的好奇心了。

  哎哟,就抓赌想整点外快,至于么?

  吴海明有点上火,甚至有点嫉妒,这家伙抓回赌整得,还得名利双收了,不过是支队派的任务,他不敢怠慢,一路指示着方向,直驶庄子河刑警队。

  “敬…礼”余罪拉长着声音喊着。

  刷声齐齐的敬礼,夹道欢迎着驶来的两辆车,陆续下车,第一时间,已经有摄像把这个相当好的精神面貌摄制进去了,相互一介绍,余罪先敬礼,后握手,给来访的省厅人员留的印像相当好,到那位女警,余罪敬礼这个姿势相当地阳刚,握手介绍着,那姑娘自我介绍着:“我叫宁瑶,余队长,您和传说中似乎有所不符啊?”

  “一般都是见面不如闻名,您多理解。”余罪谦虚道,知道自己形象离高大威猛还差很多。

  “绝对不是,我以为您会是一位满脸皱纹,未老先衰,烟不离手的形象。”宁瑶笑道。

  “那我太荣幸了,居然超乎你的期待了。”余罪一下子脸笑开花了,对于异性的赞美,比上级表扬可让他舒心多了。

  介绍着队里的情况,刘主任代表省厅发言,就是来看望一下庄子河刑警队,代表省厅向这支立下功劳的队伍表示慰问,摄制的人员抓了几个镜头,简陋而不简单的环境,平常却不平凡的队伍,一点一滴进入省厅的宣传视线了,师建成好歹是警校毕业的,在待人接物上自然没什么问题,也是头回得到这么个殊荣,把师同志给激动的啊,说话都打结巴。

  反观见过大场面余罪就好多了,他和指导员郭延喜站一块,一个讲日常工作,一个讲思想政治,怎么看也相得益彰呀。

  余队长说了,我们成绩呀,主要得归功于支队的正确领导。指导员说了,对,和支队领导狠抓思想政治工作是分不开的。

  余队长又说了,抓住这个逃犯是个偶然,但有一种必然是,只要他们进入我们的视线,他就无所遁形。指导员说了,队长说得好,正因为天网恢恢这种必然,所以才有疏而不漏的偶然。

  余队长又说了,今年之所以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是和总队长正确领导、支队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滴。指导员补充着,和各级领导的关怀、支持,都分不开。

  一切按部就班,吴海明好歹放松了一口气,有老指导员郭延喜在,这小队长好歹没出什么洋相,有所准备,其实就拍不到什么真实情况,滞留室已经打扫的于于净净,连不知道那年的奖状也给翻出来贴上了,一行人边说边聊,余队长还瞅空和那位叫宁瑶的女警使着眼神,他老觉得女警抛过来的,为什么是媚眼呢。

  采访吧,就是任务,就是工作,都知道该怎么进行,可不料在大家都认为已经相当圆满的时候,掉链子了。

  末尾是郭指导员代表队里队伍纪律和作风建议,这时候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突突突的三轮车声音直开进了刑警队的院子,余罪一吸凉气,想起这个疏漏来了,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听到巴勇在扯着嗓子喊:“有喘气没有,都出来搬东西,领猪肉了。”

  指导员惊得一结巴,忘词了,狠狠地瞪了余罪一眼,余罪一咬嘴唇,无语了,采访的诸位愣了,省厅刚下文件,不准以各种形式乱发福利、购物卡等等,这是禁令,支队办公室吴主任路上还介绍了,这几项禁令我们刑警各大队、中队,坚持得相当好。

  一愣间,吴主任赶紧跑出去了,奔下楼,看到了巴勇领着个满身油腻的杀猪佬,拉一三轮车猪肉,他火冒三丈地训丨着:“谁让你拉到队里来了……赶紧拉走。”

  “我们队长让拉的。”巴勇和吴主任叫嚷着,又陪着笑脸道:“吴主任,咱队和支队办公室结对子单位,我们队长也给你们准备了,回头给您拉支队去啊。”

  哦哟,这倒是好事,可来得不是时候啊,吴海明苦着脸,偏偏巴勇这大嘴巴不是盖的,又扯着嗓子喊了:“嗨嗨,怎么没人出来于活?都不想吃了是不是?来迟了全是膘肉啊。”

  可这光景,谁敢出来呀。吴海明遮着脸,往回走,却不料那几位采访已经下来了,对于先进单位的这点事,尚属还在容忍范围之内,宁瑶取笑着问着余罪道:“余队长,你们基层的福利,看来还是相当不错的啊。”

  “这段不用采访,我回头在会上作个自我批评啊。”余罪不好意思地道。

  “关心队员的生活,这不是什么坏事,省厅禁令主要是针对一些行业腐败,这民生的事,放在那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刘立刚主任持宽容的态度。

  “耶,说得太对了,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余罪拱着手,诚恳地道了句

  忙了两个小时,拍摄不过二十分钟,也就走马观花看了看,省厅今年树基层典型不止庄子河一家,挽留众人午饭未果,还要忙着去其他队拍摄那些节日期间还坚持在一线的同志。

  这时候,大嘴巴吓跑了,那个杀猪佬还傻站在那儿,很不和谐地喊了句:“咦耶?赶紧卸猪肉啊,我还等着于活呢。”

  省厅来的同志们一乐,笑岔气了,师建成赶紧跑上去把杀猪的拽走了,郭指导员老脸泛红了,直陪着不是,好在省厅各位不怎么介意,分别时,那位叫宁瑶的女警,纤纤地递给余罪一张名片,落落大方地道:“余队长,回头抽时间联系我啊,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对你个人进行一次专访?顺便告诉你啊,你的事迹在省厅有很多粉丝啊。”

  秀眉轻挑、嘴角微翘,余罪心一下了醉了,小心翼翼装好名片笑着道:“没问题,在刑事侦查上,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很多优秀的素材。”

  “那我期待我们再一次会面啊。”宁瑶款款握手,余罪心花怒放,头回感觉这优秀啊,还能带来这么多不是负面的效应。

  谁知道每每总是天不遂人愿呐,刚上车准备走,队里那辆小长安飚着回来了,冒着黑烟横冲直撞进了队里,吓了省厅司机一跳,稍稍不悦,直在车上讲刑警队这帮人真野。

  话音刚落,更野的事出来了,车门哗声洞开,看样子是抓了两名嫌疑人,嫌疑人叫嚷着,下车的刑警顺手一个大嘴巴,车上的刑警顺势一踹,前面拎脖子拽,后面大脚丫子赶,那场面,看得省厅来人面面相觑。车上吴海明主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

  “走吧,这个就不用拍了,那个队也差不多。”刘主任尴尬地笑着,挥手告别走了。

  郭指导员早不好意思地扭头走了,余罪一看尼马又是老狗和包皮搅场子,气得脸色立变,叫骂着:“你们两个王八蛋真会抽时间回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省厅一来检查,你们就回来。”

  “啊?省厅的。”老狗吓了一跳。

  包天乐傻眼了,难堪地道着:“好容易守着这两个货了,就他们,在景区旅游车上抢劫不止一回了。”

  “谁抢了?没证没据乱冤枉人?”嫌疑人吼了。

  “人证好几个,睁着眼睛也能说瞎话啊,元旦那天,你在哪儿?”老狗火了,回头斥着。

  “忘了。”嫌疑人一摇头,不屑了。

  这些人,正常询问是不会有结果的,一看这屙余罪也上火了,忘了搅场的事了,踱上来了,瞪着眼一瞧,回头训丨着包天乐和苟盛阳道:“打人是不对滴,是不是,兄弟?”

  “对。”嫌疑人乐了,点头道。

  “就即便人家抢劫了,打人也是不对滴。你说对不对啊兄弟?”余罪问。

  “对呀。”嫌疑人点头道,看有人撑腰了,胆气恢复了一些。

  “就是嘛,不就抢了几个包嘛,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余罪怒火中烧地瞪着包天乐和苟盛阳,怜悯地看着两位嫌疑人一眼,关切地问着:“钱特么没整多少,还挨这揍,忒特么没天理了。你说是不是啊兄弟。”

  “可不,太过分了。”另一位嫌疑人,大生知己之感。

  “哦,看来你们还真抢了啊?”余罪脸一笑,笑着平和地问。

  两位嫌疑人一愣,没搞清这之中的逻辑,不敢多说了,脸憋红了,话说不出来了。不说话却更像马脚露了。两位刑警忍不住了,噗噗笑了。

  “敢做不敢当,不像个男人。”余罪回头指挥着两刑警道:“不管怎么说,打人是不对滴……像这号兄弟你打他是没用滴。拖到后面,扒了裤子,冻他狗日几小时,温度不够底泼凉水,又省事又管用,去吧。”

  苟盛阳和包天乐呲笑着,拽着人就走,两嫌疑人可慌了,这零下几度的天气穿着棉袄都冷,扒了裤子还了得,两人挣扎着,刚要后面有就喊声了:

  “啊别泼别泼…就抢了两个包,大头还让二秃子拿走了,你们干嘛揪着我不放啊。”

  快,抓二秃子去,得到了消息,问清了真实姓名。苟盛阳奔出来了叫着几人,又去抓浮出来的另一嫌疑人了。

  基层队伍就是如此,最有效的只能是最直接的方式,不过今天让省厅诸位撞破,还是让余罪心里有点惴然,这边的刚处理完,大嘴巴叫着队里同志搬猪肉了,他紧张地凑到队长跟前,余罪正憋着火呢,劈头盖脸就训丨着:“一点眼色都没有,省厅的车就放在院子里,你拉着一车猪肉进来,像什么样子?”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巴勇诚恳地道,他知道这位小队长,向来很好说话的。

  “一句错就行了,庄子河刑警队的形象,全让你毁了。”余罪叫嚣着。

  “那是您让瞅着杀猪开宰,就赶紧往回拉新鲜肉……谁知道省厅来凑什么热闹。”大嘴巴嘟囊着,有点不好意思,其他队员也巴巴看着余罪,看得余罪这领导威风渐消了,他一摆手道着:“搬搬搬管特么什么采访,兄弟们先吃肥喝爽再说。巴勇我警告你啊,把你这嘴巴管严点,还有办事多点眼色,这完全可以避免的嘛。”

  “是是是……队长英明,保证没有下次了。”巴勇恬笑着,拍着队长的马屁。

  不管上面怎么想吧,但基层的同志对于队长顶着禁令私发福利的事,还是相当拥护的,大堆的猪肉就卸在楼道口,每人半爿猪肉丰厚的很。师建成写着名字,通知着各组人来领,东西刚搬完刚打发走,大嘴巴一瞧又有车来,一看车号,吓得连滚带爬往队长办跑,边跑又开始扯嗓子喊了:

  “队长,出事啦,又有上级领导来啦……猪肉藏起来不?”

  “来得及吗?”余罪的脑袋从办公室伸出来了,旋即奔着出来了。

  “呀,来不及啦,就是门口涅。”大嘴巴捂着嘴,吓坏了。

  “你个王八蛋,不能搬队部啊。气死我了。”

  余罪拽着巴勇,朝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赶紧地奔下去了,他看到了,是总队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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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有错未补



  “总队长好”

  “总队长…好”

  “总…队长…”

  门口,正兴高彩烈领猪肉的庄子河刑警,在车里人下车的刹那,像被塞了一嘴猪肉噎住了,一个个梗着脖子,凸着眼睛,还是师建成反应过来了,赶紧敬礼,慌慌张张奔下来的指导员郭延喜暗道一阵苦也,紧张兮兮地站到了总队长面前。

  足足几大爿猪肉啊,膘亮瘦厚,刀口处还带着新鲜血迹,许平秋看着发肉现场,又看看紧张的一于刑警队员,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看来还是那位最了解基层的需求,这发得多暖人心呐。

  “总队长,我们……”郭指导员敬了个礼,稍显尴尬地道。

  “哟,你们挺会过得啊,省厅明令不准以任何名义发放福利,支队都没敢动手,你们倒先上手了……这是谁带头的,又是余罪?”许平秋脸一拉问着。

  “不,总队长,是我同意的,我马上退回去。”郭延喜一挺胸,关键时候站出来了,现在他也看出来了,少了指导员行,少了队长可不行啊。

  这不,挺胸一站,形象顿时拔高了不少,众刑警投向他的眼光都带上崇敬了,许平秋哈哈一于笑,直道着:“老郭啊,你要有这本事,庄子河还能穷成这样……哈哈……退什么退?退了大家一肚子怨言,消级怠工,你再找支队、找我解决你们继续,小刘,把车上的慰问品,给他们卸下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代表总队,对节日期间奋战在一线的刑警同志,提前拜个早年,大家辛苦了……”

  哎呀,把郭延喜激动得,先自鼓起掌来了,众人一阵掌声雷动,跟着是个个喜孜孜地从总队同来的慰问车上卸着慰问品,一人一包大年货糖,很差的那种……不过够让兄弟们暖心了,比往年口头慰问可算是进步了不少。

  “咦?你们队长呢?”许平秋寒喧几句,把众警说得个个激动不已,问及队长时,师建成回头一嚷,早瞅见了,队长钻在楼梯的拐角,还没敢露面呢,许平秋笑着安抚着众人先忙,他指指余罪,登上了楼梯,路过余罪身侧时,他很不悦地看了眼:“哟,架子大了,总队长都不出来迎接一下。”

  “报告总队长。”余罪严肃一敬礼,旋即莞尔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今天气色不错,余罪看样没有被批之虞了,敢试探性的嬉皮笑脸了,许平秋瞪着眼,放低了声音道着:“你不这么标新立异能把你憋死啊?上级三令五申不许乱发,你倒好,就这么摆大院里发?”

  “谁知道你们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发个东西就都来……以前一年到头,就没人来庄子河这穷地方啊。”余罪还觉得冤呢。

  “呵呵……你成英模人物了,可能不来吗。告诉你啊,赶紧于利索,真让督察碰上,我第一个处分你,决不手软。”许平秋慢步走着。后面的余罪一伸手脖探出身来嚷着:“嗨,建成,赶紧给兄弟们发放,中午领不走的,全送家里……以后东西别往队里拉了啊……嗨,去弄两条烟,给总队兄弟装上。”

  队长嚷着安排,下面嚷着答应,许平秋有点哭笑不得了,堂而皇之给总队的人塞上了,不过这光景他只能装做未见了,回头瞥眼,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余罪身上的这股极似匪气的这市井味道,和初见之时没有任何差别,也就是说啊,这都几年了,这家伙愣是一点长进没有。

  余罪安排完回头时,总队长已经进了他办公室了,他乐滋滋地跑进来,却见得许平秋坐着在他的位置,像是回味一般,随手地翻翻报纸,铺在桌上的那则新闻,恰恰是与晋祠山庄相关的报道,他像有话要说一样,盯着余罪,表情严肃了。

  “总…队长…您还有安排?”余罪战战兢兢问。

  现在能让他心虚恐惧的人不多,面前坐着的无疑是其中一位,来庄子河刑警队的所作所为,他早揣度着要被敲打几下了,看来总队长慰问各队,要顺便把这事办喽。

  许平秋看着余罪贼头贼脑,心虚而不心惧的得性,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牙痒痒的样子,这货从来就没有认错的觉悟,更何况在庄子河捅了这么大事,没事反而声名更隆,连省厅都准备把这位抓到公安部H级逃犯的小队长予以大力表彰了。

  这样的人,想敲打何其难也?

  是啊,余罪心里窃喜着,谁就想收拾他,也得掂量掂量,咱再怎么说也是功臣。

  “背过身我看看?”许平秋突然道。

  “看什么?”余罪愣了下,没跟上老许的思路。

  “看看你尾巴是不是翘天上去了。”许平秋道。

  “嘿嘿……”余罪恬笑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立正。”许平秋喊到。

  余罪垂手、挺胸、并腿,立正了,许平秋跟着起身喊着:“向后转。”

  虽然有所不解,余罪还是下意识地跟着命令在动,一转身,“啊”一声,腰后一阵剧痛,一个趔趄趴到窗台边上了,差点摔倒。回头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许平秋拍拍裤子,收起了踹人的腿。

  这下狠啊,直踹在腰上,余罪呲牙咧嘴半天展不直腰,他回头恶狠狠地对着许平秋道着:“你等着,我他妈的……”

  “你他妈的想于什么?”许平秋不屑地道。

  “总队长就牛啊……信不信我他妈扣你一麻袋于翻你……”余罪气愤地,咬牙切齿地道。

  哥一般狠不下心来整人,可一狠起来绝对不是人。余罪恶狠狠地道,气坏了,知道要被敲打,没想到这么直接,直接挨了一脚,真尼马丢人。

  “呵呵……信有种你就来。随时恭候你。”许平秋不屑地道,背着手,现在开始关怀了,笑着说着:“你于这么大事,实在想不出给你奖励,省厅准备授予庄子河刑警队优秀单位的荣誉称号,总队准备给你个人表彰……集体都给了,我个人,不能不表示一下吧?”

  表示就是一大脚丫,余罪恨恨地靠着站立着,揉着腰,脸侧过一边。这算是还不回去了,理亏。

  “我踹你一脚,你连杀我的心都有了……我问你,你把别人踩脚下,踏翻了人家的非法生意,人家现在是不是杀你的心都有了?”许平秋问。

  咝,余罪脸色一痉挛,他其实担心的也就是这些,不过梗着脖子道:“怕个鸟,我是警察,他敢怎么着?”

  “是啊,大部分人都不敢怎么着,要是个立案侦查,依法办案的事,谁也不能怎么着,谁也不敢和国家机器叫板……可我问你,你是吗?擅自组织警力、跨区执法、谁被你拉下马,都要和你结私仇啊,你多大了,就没长一点脑子,这事能带头办吗?”许平秋吼上了。

  余罪气势一萎,一泄千里了,说到这里,还真站不直腰了,那怕成了英雄

  “还有,派你出任务的,你前怕狼后怕虎,抓赌可好啊,居然夺枪反击,枪伤两人……他要不是逃犯啊,这回关进笼子里的就该是你了……我说余罪啊,就抢点赌资,至于这么拼命吗?什么原则、计划都不要了,就那么一窝蜂全冲进去抢钱?你是带队伍,还是带一窝土匪?”许平秋气急败坏的训丨斥着。

  余罪的头低的更底了,话说那事逼到绝境不得不发,可真回想起来,还是处处后怕。

  “啪”又是一巴掌,余罪捂着后脑勺,仇视眈眈地瞪着许平秋。

  “这一巴掌是提醒你啊,再发现你敢私自动用警力胡来,我亲自收拾你……你拽了啊,把总队价值上百万的设备,用来对付几位检察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四面树敌啊,真怕别人整不住你……就赢了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这都是一招不慎,万劫不复的事,这么喜欢玩火?”许平秋伸着手,粗壮的手指指点着,就快戳到余罪的鼻子上了。

  指望他认识错误恐怕没那么容易,能不和你对骂就不错了,许平秋眼看着余罪讪讪失声,他却是渐渐凶不下去了,其实这事办得在他看来着实不赖,远远地超过一个小队长的水平了,短时间凝聚人心,又敢想敢于,案子和创收两手抓,两手都不误,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庄子河给来了个翻身大变化,这样的基层队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所差就是胆子太大了点,大到许平秋都有点心生凛意,孤身夺枪,独闯赌窝,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这家伙在抢钱的相当有英雄气概?

  “话就说这么多,你可以对我有情绪有仇恨,不过作为警察,千万不要用你手里的权力去试着拉别人的仇恨,那是很危险的,你就是一个普通人,穿上警服你也变不成超人……明天早上八点,总队门口报到。”许平秋凝视半晌,收尾道,这敲打得,他也说不出效果如何。

  “是”余罪应了声,礼都没敬。

  许平秋鼻子哼了哼,踱步出去了,看也没看身后的余罪一眼,等这位总队长踱下楼梯的时候,福利发放现场已经清理于净,两行刑警夹道欢送,他一脸笑吟吟地和众人告着别,在郭指导员的陪同下,上了车。

  坐在车里呀,老许这口闷气才缓了过来,他回头看看院子里,没有看到余罪时,有点失望。不过走了不远,他像紧张地似地叫着司机稍慢点、慢点……司机放慢车速时,他从倒视镜里看到了,匆匆从楼里奔出来的余罪,追到了门口,停下了,对着已去的车影,很标准的敬了一个礼。

  这一刻,老许觉得很释然,脸上蕴着微笑,惬意地靠着座位。他知道啊,想让这位同志认错没那么容易,能到这一步,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被领导敲打了一通,余罪自然是无处诉苦,不过他理解,许平秋没有恶意,那些外表光鲜的事,怎么样步步凶险走过来的,余罪也心有余悸,能看到这些幕后事的人,恐怕不多,但许平秋肯定能看透。

  虽然对老头向来不齿,但不得不服,余罪知道自己该收敛一些了,于是他回头在队里做了如下安排,节假日值班、轮休,交给师建成安排;还有给队里人员订的粮油,交给大嘴巴巴勇处理,低调,一定要低调,注意方式,最好下班后给大家直接送家里。至于日常工作嘛,余罪知道自己不擅长,到指导员办公室走了一趟,敬烟倒茶叙了半个小时,叔长叔短把郭叔一捧,郭延喜自然就义无返顾地把春节期间值班的事揽下了。

  当领导是需要艺术滴,余罪觉得自己从老许身上都窥得门径了,那就是有了事都让别人去于,而他这当领导的,就可以有很多充裕和自由的时间喽。

  快十一点多的时候离了队,没有专车,他是乘了辆出租车走的,本来想去市里玩玩,特别是想着会会那个妞去,可出了刑警队就不知道该去哪儿了,当警察交际的圈子本身就窄,刑警的圈子更窄,其实他一直想栗雅芳的电话的,可最终都没有下了决心。又想去禁毒局看看去,去年四月份林宇婧离开,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些缉毒警和毒贩一样,神出鬼没,余罪也快绝望了。

  还没想好联络那个妞呢,倒有妞的电话来了,肥妞,这位肥姐和队里大嘴巴一个得性,肚子虽大,可藏几两货色,电话里直接问余罪又有什么任务,她接通知,也是明天到总队集合,不但她,曹亚杰、俞峰、肖梦琪都接到通知了

  完了,余罪虽然不知道什么任务,可他知道,说不定又要和那个犯罪嫌疑人一起过年了。说不定又是一个秘密任务。和肥姐商量了几句,赶紧地处理手头的事,

  先去粮油店看了大毛兄弟一番,今年推销的粮油不少,又都是现款现结,余罪来意不繁复,写了几个名和家庭住址,反扒队的老兄弟们,还有和庄子河刑警队结对子的支队办人员,千叮万嘱,一定亲自送上门,别让人瞧见啊,现在尼马查得可紧了。

  从粮油店出来之后,又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中心的意思是有可能过年回不去,老爸自从娶了新妈,对儿子的念想淡多了,电话里说不回来拉倒,省得我看着你心烦,倒把余罪听得好一阵郁闷。

  安排好家里的事,又和指导员通了个电话,隐晦地交待了几句,本来想去看看马秋林的,可恰巧路过的地方离鼠标的新家不远,余罪临时改道,直接去鼠标家里了。

  “标哥,谁的电话?”细妹子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问。

  “余儿的,快到咱家楼底了。”鼠标懒懒地躺在沙发上。

  一听是余罪,细妹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每次出事都和那损友有关,她不悦地道着:“他来于什么?”

  “一会你问他呀。”鼠标道,看看手上的伤,伤虽在他身上,可心疼的是媳妇呐。

  “我就不想见他。”细妹子忿然道。

  “我也不想见,一会儿你告诉他。”鼠标呲笑道。

  厨房里,另一位的笑声出来了,安嘉璐听着两人对话,轻笑着建议道:“要不咱们一起把他撵走?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好容易聚回餐,倒让他赶上了。

  “我还真想把他撵走,我家标哥每次都好好的,一和他在一起就出事……”细妹子很烦地道。

  “这也不叫出事,你标哥和余罪抓到了逃犯啊,成英雄的标哥了。”安嘉璐笑道。

  “谁稀罕呀,以前是一身酒味回来,看见他我就生气;现在倒好,带一身伤回来,还不如原来一身酒味回来呢,吓死人了……好好于什么不好,非当个刑警……”细妹子唠叨着,安嘉璐正在她的指挥搅粉面,准备做炸鱼,手慢慢地停了。

  这锅碗瓢盆的生活呐,相比那些荣誉和虚名,谁又说不是大多数人向往的一种精彩呢,她看着娴熟做饭炒菜的细妹子,忍不住有点羡慕,那是一种啊,她从来没有领略过的生活呐。

  叮咚……门铃响了,鼠标从沙发上起身,细妹子的唠叨停止了。鼠标一开门,余罪急急地问着:“接到通知了吗?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

  嘘,鼠标做了个噤声动作,指指厨房,然后小声道着:“接到了……别让我媳妇知道。”

  “噢。”余罪愣了下,没想到鼠标这货还这么有心。他小声问着:“都接到了,是不是又要出省?”

  “出就出呗,你敢不出呀。”鼠标道。

  “可这伤?”余罪指指。

  “千万别提伤啊,别我媳妇骂你。”鼠标做着鬼脸。

  这该轮到余罪郁闷了,娘们就没讲理的时候,这错硬得赖在他头上才算,进门细妹子打了个招呼,余罪尴尬地应了声,没想到细妹子之后,又有一位“嗨”,在厨房门口,向他做着了鬼脸,摆了摆手。

  哎哟妈呀,把余罪激动得,小心肝砰砰差点跳出来。手一哆嗦,给鼠标提着礼物差点全摔了,幸亏鼠标眼疾手快,早全拎手里了。

  “真有口福啊,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安嘉璐笑着道,回厨房了。

  “坐吧,余哥,一块吃饭。”细妹子倒了杯水,继续忙碌去了。

  两位女人一忙乎,余罪急匆匆坐下来,拽着看什么礼物的鼠标,使着眼色问着怎么回事,鼠标笑眯眯地瞅瞅礼物,然后悖然大怒道着:“拿这么点礼物就来看伤病指导员?你掉不掉价?”

  “队里还有发点米面,猪肉,回头他们给你送来。”余罪讨好的道。

  “噢,这个还差不多,多送点排骨啊,媳妇爱吃。”鼠标一听,勉强可以接受了。

  “那这是……怎么安安在你家?”余罪兴奋到两眼泛光。

  鼠标得意了,敢情是安嘉璐想跟着细妹子学做饭,鼠标又经常不着家,两人的关系于是就处得愈见其好,今天商议着一块吃顿饭呢。也不对啊,好像少了一个,闺蜜不是欧燕子嘛,鼠标一听,哎哟,太老土了,他们驾考中心早放假了,燕子早飞到京城,和李逸风一块过年了。

  说到此处,鼠标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就张猛结婚那天,哎哟喂,那帮女生比男生还野,把燕子推到逸风房间里了,两人本来还羞答答的,这倒好,一推尼马就没羞没骚了,早滚一块去了。

  鼠标说得贱笑一脸,余罪听得心里暗惴,那天晚上乱逑的,何止李逸风胡来了,他自己也当了回新郎呢,不过这事可放不到台面上了,而且……他突然发现很长时间未见,安嘉璐好像换了一个样子,什么样子呢?

  曾经记忆中,她穿过一袭红裙,在校园走过,于是就成了全校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于是就有了警校男生都知道的那朵烈焰玫瑰。曾经还记得,她一身警装,站在毕业典礼上代表学生会发言,直到现在那张飒爽的照片还挂在警校招聘网上。

  不过所有的形象似乎都没有今天漂亮,系着围裙和细妹子一起忙活的样子,怎么就看着那么温馨,那么迷人呢?这还是曾经让警校那些男生梦寐以求的烈焰玫瑰吗?

  余罪的视线凝视着厨房里若隐若现的安嘉璐,慢慢地看痴了。鼠标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听众走神了,他顺着余罪的视线看,然后很快发现了这个小动作,本来准备斥几句的,不过他话到嘴边又放弃了。

  不知何故,他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词,叫红颜薄命,安安这女神就够命薄的了,眼看着身边的闺蜜个个都有归属了,她还是那么孤傲着一个人,和解冰曾经那么两情相悦都没走到一块,现在又有余贱这么个追求者,哎哟,这命真快薄如纸了啊。

  标哥没吭声,开始装聋做哑了。余罪没顾上吭声,只顾痴痴看了,饭还没开,口水倒吞了几大口。

  看来这顿饭,要有点味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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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酸甜咸苦



  鼠标自认为在脸皮的厚度上,和余罪相差不止一个层次,今天终于得到明证了。

  本来探视伤员的,很快标哥这伤员被扔下了,余罪钻进了厨房,恬着脸和两位女士忙活上了,而且还自吹自擂曾经做过多少多少样饭菜,听得安嘉璐好奇地问来问去,不过标哥可有点牙疼,就余罪顶多会煮个方便面,知道放调味料的水平,尼马还自称大厨了。

  果不其然,没过三分钟就被细妹子赶出来了,原因是油红了,这货伸了个沾水的勺子,劈劈叭叭一响,吓得安嘉璐被非礼般地的尖叫,然后余罪灰头土脸出来,鼠标嘿嘿奸笑着评价了句:兄弟,想到厨房当卧底,得有点真本事才行啊。

  余罪被刺激了,凛然一指道,这招不行再换一招,说着奋不顾身地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咦,没出来,把鼠标整得老好奇了,悄悄地蹙上来,哎呀妈耶,这余儿真不要脸,他一边勤快地涮盘洗菜、一边听着细妹子娓娓道来白切鸡的做法,既顾及了细妹子的卖弄,又趁机凑到了安嘉璐身边,安嘉璐却也不客气,直把围裙扣到了他脖子上,他像戴个奖章一样,高兴得嘿嘿傻乐。

  “标哥,余哥在做菜上很有悟性的。”细妹子被余罪的诚心求教打动了,随意说了句。

  “醉翁之意不在酒,余贱之意岂在吃啊。”鼠标好高雅地来了一句。

  安嘉璐脸一红,往一边推了推余罪,余罪恬着脸偷笑,细妹子却是接茬道:“那也比你强,光会吃。”

  “嗨……不能洗了两根菜,就比你老公强了吧?太伤自尊了。”鼠标桑心地道,一撅嘴,把细妹子逗乐了,安嘉璐却在回头斥着余罪:“你别洗了,一个盘子刷八遍了。”

  “哇,这么关心,连我刷了八遍都数着。”余罪咬着嘴唇笑道。

  安嘉璐一嗔怒,他摊手道:“好…好,不刷了,我们共同观摩细妹子的手艺。”

  “你一大男人,学什么做饭呀?”安嘉璐道。

  “耶,变化这么大啊?”余罪惊讶道。

  “什么变化?”安嘉璐不解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权主义者,没想到你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啊,要这样说的话,以后成家你就做饭,我就不做了。”余罪严肃地道,安嘉璐不服气地说着:“怎么?笑话我学不会呀?”

  一说。细妹噗哧笑了,安嘉璐才省得掉话里了,一生气,回头小拳头就捶了余罪几拳,余罪笑得其贱无比,欣然受之了。

  反正吧,连标哥看得肉麻得也不得了,直闭眼不忍视之,坐回沙发上看他的动画片了。

  欢声笑语中,这餐饭准备就绪了,系着围裙的余罪端着各色的炒菜上了桌,俨然是男主人的派头招呼着鼠标,挨个擦了椅子,洗净杯子,倒上果汁,安嘉璐坐下时,他还把椅子有意地往她身边靠了靠,鼠标早饿了,碰了杯果汁,筷子早伸向熟悉的菜盘,大块朵颐上了。

  细妹子问着鼠标道着:“能吃出那盘是安姐做的吗?”

  “我没吃的那两盘就是。”鼠标嘴里含有着食物,直接道。

  噗,安嘉璐捂着嘴,差点喷饮料了,细妹子脸色一糗,捶了鼠标两下,鼠标赶紧补充着:“挺好,于炸带鱼的香菇油菜是吧,已经很有进步了。”

  明显没进步嘛,一比就知道,细妹子做的白切鸡色香味诱人,炒得菜花火候均匀,香气扑鼻,那盘于炸带鱼余罪也发现了,有炸焦的、还有没炸熟的,看着安嘉璐尴尬,他劝着:“总要有个过程不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这你郁闷什么?”

  “谁郁闷了,我做得就挺好吃。”安嘉璐不服气了,挟了块,放在碗里轻咬了一口,然后抿着嘴不吭声了,外焦里不懒,咬着还带生,这可糗了。

  鼠标使坏了,挟着带鱼、油菜,一古脑给余罪挟了小半碗,客气地劝着:“多吃点……这菜吃得你绝对回味无穷。安安,你得成全一下,有人对你的欣赏之心呐,可以吗?”

  “这个……好像可以有。”安嘉璐揶揄地道。

  细妹子不敢说话了,安嘉璐还没有亲自操过刀,今天是兴之所至做了两道,油菜炒老了,蔫了,而且盐重了。带鱼盐没撒匀,她紧张地看着余罪……一口,啃了半块带鱼,然后面不改色,又一口…就着油菜,下了着饭,吃得那叫一个惬意,哎哟,把鼠标看晕了,难道安安的厨艺突飞猛进了,已经做到能吃的水平了。

  “挺好吃,尝尝。”余罪劝道,那表情绝对不是做假。

  不信,细妹子和鼠标一人一筷,挟着就尝,安嘉璐一紧张,不要……这两词已经到嘴边了,急刹住了,鼠标一梗子脖子,就那么硬吞下去了。细妹子轻咬一口,表情好复杂的看着安嘉璐。

  “对不起,细妹。”安嘉璐可怜兮兮地不好意思道。

  细妹笑道眉眼挤一块了,直说没关系,一盘菜放小半勺盐就行了。鼠标刚要发言,细妹一块鸡肉塞住他嘴了,他笑了笑,看安嘉璐这么尴尬,不予评价了。

  咦,还有个没停筷的,余罪根本没有吭声,半碗菜已经吃得快没了,偶而挟着其他菜配着,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这样子把三位都看愣了,又挟着一块带鱼吃的时候,连安嘉璐也于心不忍了,挟了块鸡块吐吐舌头笑着:“尝尝细妹子的手艺,我做得真不好。”

  “谁说不好,挺好。”余罪吃着道。

  “哇,这么照顾安姐啊。”细妹子大惊失色道。

  “谁照顾她了,不过她这第一次下厨为我做饭,能做到这个水平,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余罪大度地道。

  “把你拽得,给你做?”鼠标不屑了。

  “不给我做,难道给你做啊……要不你都吃了。”余罪推着盘。

  “我承认……确实是给你做的。”鼠标吓得一耷嘴唇,又推回去了。

  于是余罪坦然受之了,大不了就是盐稍多放了点,大不了就是炸焦了点,名厨也是从菜鸟开始,还不和咱们当警察一样,都是从学员开始的。

  说着挟了块看着不太焦的劝着安嘉璐道:“来,尝尝,绝对不错。”

  安嘉璐稍有感激地看看余罪,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细妹子两口,浅咬轻尝,咦,这味道,果真没那么差嘛。

  有人欣赏的手艺还是蛮有成就感的,两位女生吃得不多,鼠标风卷残云吃得最多,余罪咬牙切齿啃得也不少,四个人说笑间来了个光盘行动,满桌菜没剩下多少,剩下反而是细妹子做的一道大拌菜,吃完余罪抢着洗碗,不过没抢过细妹子和安嘉璐,两位女士说着的小话,心情都是相当不错地在厨房嘀咕。

  余罪就有点吃不住劲了,一直在抿喉咙,而且拿了桶果汁,一杯接一杯倒着喝。

  难受啊,尼马那么咸,带鱼油还没沥尽,一层油,全装肚子里了。不喝点果汁清清,憋得都快呕出来了。

  “确实很好吃?”鼠标贱贱地凑上来了,豆豆眼转悠着,逗着余罪。

  余罪一咽喉咙,痛不欲生地瞪着眼道:“关你…鸟…事。”

  “拿来。”鼠标抢走果汁了,抱在怀里道着:“果汁不掏钱啊?”

  “再给一杯。”余罪可怜巴巴递着杯子,放低了声音道着:“快咸死我了,油还大。我容易么我?吃了两大盘呢?”

  鼠标眯着眼,笑得浑身直抽,余罪一把抢走了果汁,对着瓶子,咕嘟咕嘟灌了若于口,这才缓过了口气来,看看厨房里,凛然对鼠标道着:“你家果汁不知道掏钱不,肯定盐没掏钱。”

  鼠标一呲,又是笑得浑身直抽,小声斥着余罪,什么玩意,吃上也装逼,撑成傻逼了吧?

  没想装,可没想到差成这样,你老婆怎么教的?余罪埋怨着。

  怎么又成我老婆的问题了,安安整个就一家务白痴,酱醋分不清,盐糖都搞错,我老婆也没办法啊。

  余罪又呷一口果汁道着,看来女人和男人一样啊,要求完美是不可能的。

  什么意思?标哥不解了,男人和女人怎么可能一样?

  一样的,余罪呷着果汁,感慨地道,吃和日,只能占一头啊。

  这话听得鼠标不高兴了,看看自己的腹部的赘肉,翻着白眼竖着中指给了余罪一个回答:少扯,哥两样都占。不过说完又觉得被人窥到隐私一样,不客气地,又把自己家的果汁抢走了,不过抢还不如不抢呢,一大瓶,早被余罪灌得快见底了。

  两位女士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余罪和鼠标自动停止了流氓对话,细妹子要看店,安嘉璐要上班,这些天都是鼠标带伤送人,这机会余罪岂能放过,抢了车钥匙,直说严指导员有伤在身,还是我送送二位吧,至于标哥,您就搁家看动画片,提高提高智商。

  说得鼠标直瞪眼,两位女士笑着花枝乱颤了,细妹子直使着眼色,鼠标倒也不坚持了,趁这机会随便说了句明天总队通知参加集训丨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呢,听这话细妹子不乐意了,边换鞋边撂了句:“不回来才好呢。”

  余罪做了个鬼脸,把郁闷的标哥独自扔在家里了,屁颠屁颠跟着两位女士的脚步下楼,发动着鼠标那辆破比亚迪,心花怒放地当上护花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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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情为何物



  细妹子上班的地方叫新潮服饰,淮海路上,一家大型的服装超市,当时仅仅是为了栖身,安嘉璐托解冰的朋友收留下了这么个可怜姑娘,谁可想后来那位小老板直说拣到宝了,有过制衣厂数年工作经验的细妹子不但缝纫功夫到家,而且有着女人对服饰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不到两年间,从一个底薪八百的店员,飚升到月薪六千加提成的领班。

  下车的时候,余罪意外地想起了,曾经在羊城流落街头,那么彷徨、那么无助、那么茫然地走在陌生城市的大街上,仿佛一转眼,就有了这样今非昔比的变化,细妹子已经俨然像一个小老板娘了,昂首踏步进店,接受着门迎姑娘躬身的问候。

  “看什么,快迟到了。”安嘉璐提醒着。

  余罪启动着车,又接着送下一位,他随意地问着:“哎,你说有一天,细妹子会不会把鼠标蹬了啊。”

  “为什么要蹬?”安嘉璐不解了。

  “你看啊,以前吧,两人一个打工妹,一个小警察,能瞎凑和一块……现在啊,细妹子快赶上白领收入了,鼠标呢,还是好吃懒做,浑身毛病,我不得不替标哥担心呐。”余罪笑着道。

  安嘉璐轻笑了两声,直道着:“以前我也很纳闷,居然有人能看上鼠标那个贼货,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每个人身上都会有闪光点的,比如鼠标,细妹子跟我讲她和鼠标相遇的故事,她在羊城被人偷得一文不剩,饿了两天,蹲在街头发呆,那时候同样蹲在街头骗钱的标哥发现她了,啥也没说,递给她两个甜馒头……哎哟,真浪漫啊,两个馒头就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

  “那事我知道,人吧,就随波逐流啊,鼠标要就是个骗子,说不定现在细妹子也会成了个女骗子。”余罪道。

  “哎对了,毕业那年,你们一拔人,都到羊城于什么去了?”安嘉璐想起这个悬了若于年的问题。

  “我很想告诉你。”余罪瞥了眼,安嘉璐正好奇地看着他,他补充着:“可我不能说。”

  “OK,懂了。”安嘉璐不问了。

  “对不起啊,真不能说。”余罪道。

  “我懂,就像你们去年消失了几个月,回来鼠标就立功授功了,就像你刚下刑警队几天,鼠标回来就受伤了。”安嘉璐道,余罪听不出褒贬,疑惑地看了安嘉璐一眼,生怕这抓赌搞收入的事,拉低自己的形象,他补充着:“详细案情,那个也不能说。”

  “我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再说猜也猜到了,还用说吗?”安嘉璐道。

  “你确定,能猜到?”余罪心抽一下下。

  “当然。”安嘉璐美目眨着,看了余罪一眼,他专心开车的样子,似乎很帅嘛,一点也不像平时吊儿郎当那个得性,她咬咬下唇,慢慢地道着:“不管有多少人否认,你们就是警察中的英雄,咱们这一届同学里,走得最高的已经是你了……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一直认为,你们都是一群吃拿卡要的问题警察。”

  咝,余罪倒吸凉气,心里暗道着:看得真准。

  没吭声,安嘉璐看到余罪这么严肃,她突然问着:“你知道你们去南方办案时候,我去找过谁了?”

  “谁呀?”余罪没反应过了。

  “马老。”安嘉璐笑道。

  余罪心一抽,这妞,好奇心还说不强,肯定是奔楚慧婕去了,自打金盆洗手,余罪已经很少去打扰那两位生活平淡的人。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安嘉璐又问着。

  “老马已经活成半个神仙了,和他交往,会学到很多东西的。”余罪道。

  “还真是……马老一直做义务的课外辅导员,学校给他点补助,他也全捐出来了,其实我很怀疑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不抱着目的的捐赠、慈善,不过他真是那样,几个有望治愈的聋哑儿童,他在四处奔波着,给他们筹集医疗费用呢……都是无偿的。”安嘉璐道,说到这种让她感动的事,她有点兴奋,看余罪还是那么平静,她笑着补充着:“对了,还有那位楚慧婕老师。”

  “她以前也有声带先天障碍。”余罪道。

  “对,是有个素不相识的人帮过她,所以她在帮别人,更多更多素不相识的人。”安嘉璐道,抚着胸前,好一副心潮起伏的样子。

  她知道的肯定是精简和谐版黄三的故事,余罪笑了笑,没有揭破。

  拐过了五一路,堵车,这时候安嘉璐倒不急了,她目不眨瞬的看着目视前方,少言寡语的余罪,突然间发现他变了很多,那种惯常的坏笑、那种睥睨的贱相、那种谁也恨不踹他脸的表情,很少见到了。

  两人似乎有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感,她记得在羊头崖乡,离得远,反而觉得心很近;等回到了五原,离得近了,却觉得心很远很远。以前是她在刻意地躲避着、防备着他;而现在安嘉璐却觉得,余罪已经开始躲避和逃避她了,她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联系过她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偶遇,还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见到他。

  “你很忙?”安嘉璐问。

  “什么?”余罪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是不是很忙?”安嘉璐强调着。

  “大部分时候都不忙。”余罪道。

  “哼,我以为你忙得,连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安嘉璐挑到时机了,刺激了余罪一句。

  咦?余罪侧头,他看到了安嘉璐似乎很期待的眼神,似乎很嗔怪的目光,似乎那种小女子的幽怨。他呲笑了笑:“是不太想打扰你的正常生活,我们和你的朝九晚五不一样,出去回来都没个准点,你没看细妹子埋怨嘛。”

  “哼,借口。”安嘉璐不悦地道。

  “你确定,要接受我的骚扰?”余罪严肃地问。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安嘉璐剜了一眼,没来由地喜欢这个坏坏的样子。

  “呵呵,这不就是了,咱们不见还能想着,见多了只会填堵。”余罪笑道

  “你是不想给我填堵呢?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阴影?”安嘉璐揶揄地问,黑白分明地眸子,映着余罪稍显愕然地脸。

  离得很近,近得看得清她微微弯翘的眉睫,近得能闻得她幽幽的体香,近得似乎能听到她砰砰加快的心跳。

  蓦地,余罪“呃”地一声,紧张地赶紧侧脸,硬憋回去了。安嘉璐却知道这个嗝应的原因,她闭着眼,抚着额头,花枝乱颤地笑着。

  “我没什么阴影,真没有。”余罪嘴上说着,心里却暗道着,尼马阴影可多了,林宇婧、栗雅芳,那个不是阴影,毕竟咱还没有修炼到太上忘情的地步啊,既控制不住不想于,又控制不住于了不想。

  “撒谎的后果很严重啊,就像你中午吃那两份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样。”安嘉璐笑着道,给了余罪一个你别装了的表情,直视着他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啊,绝对有?”

  “这你都能看出来?”余罪凛然道,已经是思忖是不是尼马鼠标漏嘴把林宇婧的事说了,栗雅芳她肯定不知道。

  “看出来,是因为一个人。”安嘉璐道。

  “好,我承认,有这么一个人。”余罪于脆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自打吃这两盘菜之后,余罪对安嘉璐的想法,已经无限接近纯洁友谊的地步了。

  “果然是这样。”安嘉璐讪然道。

  “有些事随缘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没发现吗,连鼠标也不愿意告诉他最亲的细妹子,他每天在外面于什么,我们接触的是一个很龌龊、很卑鄙、很黑暗的世界,更多的时候啊,我们带给身边人的都是负面情绪。”余罪委婉地道,或许还真有这种成份,他宁愿花钱找个妞,也不怎么想再去祸害这些单细胞的妞。

  “你不要回避话题……那个人是……”安嘉璐狐疑地道,侧头看着余罪,后面的喇叭催着,到绿灯了,余罪发动着车,掩饰地道着:“都已经发生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还是别说的好,余罪拿定主意了,当个同学挺好,却不料安嘉璐憋不住了,喷着道:“是解冰?”

  嘎……车一哆嗦,灭火了,后面差点追了尾,余罪紧张地打着火,加速过路口。

  这慌乱的样子,等于让安嘉璐得到正确答案,她轻吁了声,说出来了,反而觉得如释负重。

  可余罪有压力了,这特么和解冰有几毛钱关系,明显都想岔了。他想解释,又放弃了,这事只能越抹越黑,越说越乱。

  果真如此,还真是越来越乱,安嘉璐像是憋了很久生气了一样,喋喋地说着: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我承认,我很喜欢他,我承认,我曾经很爱他,可是那都是过去式了,在这一点上,你一点都不像男人,刻意的躲着我、避开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余罪苦着脸,看了安嘉璐一眼,却不料和忿意十足的凤眼对着个正着,他赶紧躲开,专心开心。

  “装,你继续装吧……去总队,你装着不理我;张猛结婚,你装着喝多了,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上次回来吃饭又装很忙……”安嘉璐发着牢骚了,积郁了很久的情愫,似乎在这一时间全部喷发出来了。

  越说越岔,余罪开着车,挠挠脑袋,有点不知道怎么打发了。

  偏偏这不说话,不解释的样子,让安嘉璐更认为是如此了,她又换了个话题,深沉地道着:

  “……我知道你过得很难,我听鼠标隐约提起过,在羊城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见过你在羊头崖乡的样子,你是凭自己走回来的,比他们谁也不差……我知道你们到深港的事,你也是凭自己拿到那些该得的荣誉的,没有人比你更优秀……我也知道,晋祠山庄的事,你们抓了个H级逃犯……吓得我一夜都没睡着……你你你……你知道人家担心你吗?”

  说着似乎愠怒了,随手砰砰砰连捶余罪几拳,那样子如癫似狂,仿佛已经被人负心薄幸了一般。

  “知道知道知道……。”

  余罪加着油门,快到政务大厅了,他瞅准个车位,吱溜声把车驶进去,嘎声一踩刹车,如释负重地道:“我还知道,你上班迟到了。”

  “哼……”安嘉璐鼻子哼哼,不牢骚了,可好像也不准备下车。

  余罪傻眼了,这啥都没发生过,怎么搞得好像他移情别恋了似的,他催了几次,安嘉璐示威似的,坐车上,就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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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不见踪影



  雨刷不知疲倦地来回摆摇着,车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年初一的街市并不显得冷清,备受雾霾困挠的市民几乎是欢天喜地迎着年初一这场瑞雪,站在街树边拍照的、堆着雪人的、裹着雪球打雪仗的、还有成双成对、一家相携雪中漫步的,所过之处虽然交通时而堵塞,不过处处喜气洋洋。

  车走走停停,总能见到节日里不和谐的身影,从省厅到北郊已经看到了三个设卡口子,对着照片查得很细,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更多是威慑,抓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收回了眼光,王少峰回头看闭目养神的许平秋,问了句:“老许,你有多大把握?”

  “领导啊,看来您真是离开基层日久了,没侦破以前,谁敢说有多大把握,你非要问啊我可以告诉你,抓是肯定能抓到了,但需要多少时间,我真没把握。”许平秋道。

  也许抓到并不难,但难得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这个反社会的分子,以免造成更大案件,毕竟已经杀了六人。谁敢任由这种定时炸弹潜藏在身边。

  王少峰思忖了下,又问着:“你还和以前一样,有没把握,都敢拍胸脯。

  “舆论指责,上面追责,总得有人负责啊,我要把责任扣到下面,以后谁还敢于活办事啊。”许平秋道,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我能理解,我的老岳父,咱们的老校长,一直觉得我不如你,就因为我过早了离开了刑侦一线,在他眼里,我是逃兵啊。”王少峰感慨地道着,此时倒觉得老同学有些地方确实比他强,最起码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你不算逃兵吧,你只是想走得更高一点,证明自己而已。”许平秋道。

  “我不知道证明了没有,而你却证明了……上次到部里开会,刑事侦查局的上官局长,还有兄弟单位的几位同仁,问得最多的就是你许神探的事,两年前羊城的新型毒品案,去年的深港那起网赌和跨市抢劫案,厉害啊,说起来都是如雷贯耳啊。”王少峰似乎有点羡慕许平秋的境遇,近两年连下大案,而且都是部里关注的案子,对于一位警官的宦途,谁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信我,事业和婚姻一样。”许平秋小声道。

  “什么意思?”王少峰看了司机一眼,有点不适应这种玩笑了。

  许平秋却是随意地道着:“意思是:你必须做出选择,可你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免不了后悔。”

  王少峰笑了,断了这个话题,一直以来老许的话比较直白,对于自重身份的人,会很尴尬的。此时车一个颠簸,又停了,郊区出城的路口,设障排查,摇下车窗时,排查的警员看到了车里肩上的警星,紧张地立正,敬礼,说了声:“对不起。”

  “停一下。”许平秋叫着车停,开门下了车,铅灰的天色下,六名驻守的警员冻得脸色青紫,警帽上,肩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许平秋下车的刹那,带队的喊着:“立正,敬礼。”

  “总队长好,七大队正在执行排查任务,请指示。”带队的是个大胡子,上前一步汇报道。

  “我记得你,你叫顺子……原来叫顺子,后来大家叫你胡子。”许平秋笑道。

  “是,总队长,我叫尚顺利,队里人都喊我胡子。”带队尚顺利道,惹得同队友一阵笑声。

  “好彩头,希望我们今天的排查任务顺利,辛苦了。”许平秋拍拍队员们肩上的雪花,抚抚帽子上的落雪,一个一个看过,热切的殷望中,他向着这些驻守在一线的刑警,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车走了很久,王少峰还能看到,后面的几位警员像雕塑一样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老同学啊,我相信你一定行,不管是做总队长还是作秀,谁都没你时间长。”王少峰笑着评价了许平秋一句,回头时,两人相视俱笑,虽有芥蒂,但并无介意。

  十时三十分,磕磕绊绊终于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武林镇武林村,一案惊动厅里两位大员亲临现场,这规格也是前所未有的,支队长、重案队长、加上随后匆匆赶来的特警总队长,相聚一起,就在支援组临时搭建的通讯平台,开始了这场掘地三尺的抓捕………

  “哎哟……轻点。”标哥一得瑟,吓了医生一跳。

  “哎哟”标哥又一得瑟,医生明明还没动嘛,很不悦地问着:“又怎么了?”

  “嘿嘿,来了两个美女。”标哥笑既贱且淫,医生摇摇头,蘸着碘酒清洗着伤口,基本已经痊愈了,收拾妥当,鼠标看着就这么晾着,惊讶地道:“不包扎啦?”

  “不用了,愈合得很好。”医生道。

  “别别别……赶紧给包扎上,瞎包着就成,快点……”鼠标使着眼色,让医生动手,医生一迟疑,他小心解释着:“不包上,回去得洗碗于家务,瞧您这人,公费医疗,您给国家省什么呢?”

  医生噗哧一笑,作为男人很理解病人的心态,还真垫了块纱布,包好了。细妹子和安嘉璐上得前来时,关切地问,医生装模作样道着,恢复很好,这只手不要沾水,不要于重活就行。

  “您看他吃这么胖,像于重活的吗?”安嘉璐取笑道。

  “不是不想上班装的吧?”细妹子怀疑了,上班烦,不上班赖家里更让招人烦。

  “哎呀呀呀,走走……我对你们说啊,今天全警总动员了,抓逃犯,怎么?你巴不得我上一线啊?”鼠标小声问着细妹子,妹子心软,这可舍不得,安嘉璐一怔,直问着是不是传出来的灭门案,还不知道真假,只知道今天刑警和各分局、派出所的全体动员了,鼠标凛然点点头,直道着:“可不,除了这事就没其他事……恐怖呐,剁了六个人呢。各队全部实弹装备了。”

  哎哟,把妹子吓得紧紧的攒着鼠标胳膊,紧张地说着:“那多住两天,千万别上班。”

  两人的腻歪惹得安嘉璐噗声一笑,没有揭破鼠标的偷懒的小心思,三人相跟出了院门,安嘉璐接着电话,扣上时和两人说了:“上午咱们逛五一商厦,中午我爸妈邀请两人共进午餐……不许拒绝啊,在你们家混吃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会做了,我爸妈要特别感谢教我做饭的妹子。”

  说着把细妹子亲亲热热揽起来了,鼠标却是恬着脸道:“哎哟,安安,你不早说,见两位大领导都没啥准备……你看……我咋这么紧张呢?”

  “有想法,我爸可在狱政,要不调你去看犯人去?”安嘉璐故意道。

  “还是算了。”鼠标一翻白眼,知道心思被识破,好不懊丧。

  上了车,打着防滑链的车勉强能走而已,年初一现在逛街也快成时尚了,时尚就免不了堵车,不过心情颇好,堵的时间三个人就瞎聊,说着提到了余罪,一提到余罪安嘉璐有点担心,这家伙不会跟着去掺合吧。

  “不会,回家过年了,这天气他也来不了啊,昨天晚上发的案。”鼠标道

  安嘉璐有点不信,拔着电话,拔通后焦急第一句问的是:“余罪,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喝呢咋啦?安安,你想我啦?哎你怎么不说话呀?有什么事?”电话里声音乱嘈嘈地颇大,好流氓的口气,听得鼠标和细妹子哧哧直笑。

  “没想,也没事。”安嘉璐忿忿挂了电话。

  这人怎么就这样啊,他要是很上进了让人担心,可他要这么不上进,又让人很生气呢?安嘉璐让一个电话搞得心情一下子不那么好了。

  挂了电话,余罪背了背包,环视了一眼火车站的大厅,年初一这里都是人声熙攘,交通和航班中断,唯一通的就是铁路了,在火车上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挤了四个小时,终于回到五原了。

  安嘉璐的电话他隐隐猜到所为何来,不过他什么也不想说,一腻歪起来他怕尼马没完没了。

  匆匆出了候车厅,一看漫天的雪色,他满脸顿生愁容,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抓捕可能要很难,那怕有运气的成份也会很难,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估算了,案发到现在十一小时了,从出警到确定凶手需要时间,确定主要嫌疑人也需要时间,组织起有效的围捕更需要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进行到那一步了。

  他焦虑中拿起了手机,想了想认识的人可能有谁参案,对了,这种案肯定要落在重安队的头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董韶军。

  “喂,烧饼,过年好。”

  “哦,贱货,你这句话简直是咒我。”

  “哈哈,我猜猜,你现在正在案发现场?”

  “废话不是,重案队的几乎全在现场。”

  “什么情况?”

  “现场勘查刚到尾声,没错,就是六口灭门,你们应该接到排查任务了。

  “我不知道,我刚下火车。”

  “你太幸福了,好歹把年初一过了一半了,我们就惨喽,现在兄弟们可都在冰天雪地里找凶手呢。”

  “跟我说说,确定了凶手了吗?”

  “我只知道灭门现场,凶手应该就是大女婿,大致是这样……案发到现在十一多小时了,省厅都惊动了,市局王局和许总队长亲自坐镇武林村指挥……哎,余贱,要不发挥发挥你的神贱,再给下一大案,让兄弟们别遭这罪了。”

  “这天气别说神贱,神仙也不行呐……你忙着啊,我赶紧回队里,省得查岗查住收拾我。”

  “滚你的吧……”

  扣了电话,余罪在董韶军的声音里听到了浓重的无奈,是啊,年初一拉到这场上,谁的心里能没点怨气?他怔了怔,却是连再问案情的心思也没有了,站在路边,招手拦车,连拦几次,雪天还真不好拦车,好容易抢着上了辆出租车,上车说道:“到庄子河刑警队。”

  “八十。”司机不客气道。

  “啊?平时打表十八都不到,你要八十?你怎么不去抢啊?”余罪气着了

  “爱坐不坐,年初一跑车又这么大雪,不多要点都对不起这天气。”司机痞痞地道。

  “警察……兄弟,帮个忙,有急事。”余罪亮着证件。

  “别叫兄弟,警察同志您帮我们老百姓个忙,去坐别的车去。”司机一撇嘴,根本不搭理这茬。

  “好好,走走,八十就八十。”余罪投降了。

  “哼,先给钱。”司机道。

  “我警察我能赖你几十块钱?”余罪气得哭笑不得了。

  “要是普通人他还真不敢赖,警察就保不齐了。”司机也不是个好鸟,不给钱,不开车。

  这当会余罪可无奈,想尼马下车一看天色,又退缩了,只得掏了钱,司机这才载着他,磕磕绊绊、走走停停,往单位来了,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四十多分钟,下车的时候余罪冷不防那司机伸出脑袋来喊着:“嗨,小警察,等等。”

  “钱都给你了,还想讹点?”余罪回头不耐烦地道。

  “那,给你退三十。”司机伸着手,找回三十块来,倒把余罪看迷糊了,笑着问:“哦,良心发现啊?那不于脆退全额。”

  “啧,你们也不容易,年初一还上班……我们也不容易,给你退点,省得你回头找后账。”司机估计有点心虚。

  “行了,心意领了,载下位客人少宰点,不用给我了。”余罪笑着看看司机疲惫的脸,索性来了个大方。

  这回倒把司机感动了,直看着匆匆进了刑警队的小警察,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忍,不过良心的谴责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下一位客人上车时,他一看张口又是:“八十”

  归队的余罪队里没有见到几个人,匆匆奔向值班室,换班的方芳和一位警员还没走,见得队长赶回来了,赶紧地汇报着,案发地离庄子河辖区较远,接到的只是排查和设卡任务,已经按部就班办了,一听指导员带队亲自设卡去了,余罪愣了下,埋怨着:“这怎么行?怎么年纪最大的守卡去了?”

  “指导员自己要去,叫了几个光棍汉跟着,有家有口的,他都没惊动。”那位换班的警员道。

  “郭叔说,好歹让大伙把年初一给过喽。”方芳小心翼翼地道,这可是明打明的违规。

  她还真怕队长回来和指导员叫板起来,不过她料错了,余罪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就按指导员的安排来。”

  两位值班的稍愣,方芳轻声提醒着:“队长,支队下的总动员令。”

  “没事,他就长了翅膀也到不了庄子河区,隔着天龙山和汾河呢。先让大家过了个年吧。”余罪道。

  “有没可能绕道市区钻咱们辖区?”值班的警员问。

  “那样的话,监控的反追踪早追到他了,大队的警力早应该把这里包围起来了。”余罪道,话音落时,人已经到门外了。

  听着队长的脚步,两位小警互视一眼,做了个鬼脸,不管怎么样吧,还是有点窃喜,这个年初一好歹能安生过过了。

  进了办公室,余罪像得了强迫症一样,拉开了电脑,对比着立体的警务地图发呆,他标注着案发地和可能的逃匿方向,马上头大了,两条高速,五条国道、二级路,连绵的丘陵山地,如果有点起码的反侦察常识,就躲过交通的监控钻到市区也有可能啊。

  在哪里?在哪个方向?是逃窜了?还是在继续伺机作案?

  他很快陷入了那种进退两难的纠结,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拿起电话询问一下进展,可拿起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出这个风头于什么?

  他如是想,想得他犹豫不决,就像不知道嫌疑人的去向一样,他发现,自己有点按捺不住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好奇,在守责和越位之间,他同样不知道何去何从………

  “从武林镇逃出的路线,我们和重案队、特警总队的同志经过商讨,做出这样几种设想:第一是通过公路,沿路逃窜,这样的有可能伺机爬上过镜的大货车逃匿,我们已经知会了各地的交通检查站;第二种是沿路逃窜,进入从五原到五邻市七条于线公路的乡镇以及自然村,协查通报已经发往各乡镇派出所等警务单位,我们在整个区域已经预设了十三个驻扎点,加上地方警力的协助,一旦有情况,能在半个小时里对所有区域形成包围……第三种情况是进入市区,目前在各路口的交通监控上没有查到嫌疑人,不过不排除他通过非道路的途径进入市区,这一块也有市里的兄弟单位在协查了……”

  史清淮对比着警务图,放大了的,全部分投影在墙上,参会的除了两位大员,还有重案队、特警总队来人,十余人散坐在这个村委的办公地点,有点不伦不类。

  截止到目前还没有消息,设想到可能的情况越来越多,根据这个人可能反社会的性格特征,甚至对传闻中死者刁娅丽相好、打过嫌疑人耳光的经理,都进行了监视,生怕那家伙潜回市区,再来一场血案。

  “等等吧,这个需要时间,大家尽可能地集思广义,把所有的可能都罗列出来,另外通知已经到指定地点待命的同志们,都别闲着,和地方协同起来,进行一次排查,看在案发时间当地有没有发现可疑迹像。市里的拉网,再细一点。”许平秋拳头擂了着桌面道了句。

  这个命令被组织成书面话,直接从通讯指挥台发往各参案的单位。

  “好了,精简一下会议程序,各自忙去吧,任何情况,任何时间,马上汇报,我和总队长就等在这儿。”王少峰说了句。

  内勤忙碌着,外勤进进出出,法医的鉴证已经接近尾声,尸检的现场勘查报告送进来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家被灭门的,连后事都没人管了。这个问题刚提出来,新的问题又来了,特警队参案的尹南飞队长去而复返,汇报着一个问题,从早上就出来的警力,到现在都没吃上饭,这大过年的,可连个开门的小饭店都没有。

  后勤没跟上,还在准备之中,刚协调通,又来新问题了,到达最远一个指定地点的追捕小组,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油料耗尽,当地连加油的地方也没有。

  问题一概扔进史清淮解决,此时尽显老许的霸道风格,拍着桌子对着步话训丨着:少了汽车轮子你们还不会办案了是不是?没轮子有腿,腿走不动,爬也爬到排查地点。

  粗暴地一解决,气咻咻地背着手出去了,支援组一于人可没见识过总队长这等凶悍脾气,个个面面相觑,反倒是王少峰温言劝慰了一番,协调着就近解决的方式,他随后出门找这位大发脾气的老同学,找了好一一会儿,找到时,老许正靠在墙角抽烟,眼看的方向是拉着警戒的17号凶案院子,一上午的时间群众的好奇心已经耗尽了,都知道这儿死了一家,左邻右舍都跑光了,除了驻守的警察,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该戒了。”王少峰劝了句。

  “没案子早戒了,一有案子就复吸。这玩意比毒瘾还厉害。”许平秋狠狠抽了一口,鼻孔里嘴里冒着烟,好惬意地样子。

  “这刚开始就上火了啊?”王少峰笑道。

  “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感觉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现在投入的警力已经六百多人了,年初一,谁心里能痛快?又是这种天气……啧,这难处才是刚刚开始啊。”

  许平秋概叹着,望着飘洒的大雪,铅灰的天空,该做的已经在做了,他无从揣度,这个突破口,将在何处,关乎到警力配置和排查追捕方向的命令,他是迟迟不敢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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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无处可寻



  “有个消息……重案队一组和武警派来支援的,刚刚发现了一处血迹…

  监听整个通讯频道的李玫神质地重复着:“正村出口,零点七公里处,l号变电杆处……他们在呼叫鉴证组。”

  “这应该是一处临时停留的地方?”肖梦琪狐疑地看着史清淮问。

  “这么大雪,怎么可能发现血迹?”史清淮疑惑地道。李玫呼叫着外勤组,回来的消息上,血迹就抹在电杆上,雪层下还有呕吐的痕迹,是武警的警犬发现的。

  史清淮一听,想了想,起身道着:“我去下现场。”

  “等等我。”肖梦琪也跟着去了。

  一室余众,悄悄瞥着眼,还好,终于有点消息了,再没消息怕快被憋疯了

  匆匆地出了村委,正遇到了驶往现场的警车,载着一车鉴证技侦人员,挤到了车上,迎风扑雪,驶出村道,不多会即到,到场才发现,关心案情的两位大员比他们来得还早,现场已经被圈起来了,是一处变压器,两根粗大的水泥电杆下,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手里牵着数条威风凛凛然警犬,正冲着现场吼

  “采集血样。”

  “呕吐物样本和死者的胃内容对比一下。”

  “去掉浮层的落雪,尝试一下能不能提取到脚印。”

  一位追捕组成员指挥着现场,大叫布置着,许平秋定睛一看,却是一头一肩都是雪的解冰,看着帅小伙愁容满面的样子,让他百感交集,有时候有些人的变化会很让人感到意外,解冰就算一个,不管是工作还是言行,都无可挑剔

  好样的许平秋暗赞了句,这位脱颖而出的小伙身上的浮华已经渐渐的磨尽了,越来越像个重案警员了。

  “总队长、王局。”

  “总队长,王局。”

  史清淮、肖梦琪到列,站到了许平秋面前,王少峰一笑道:“总队长手下两员大将啊,梦琪,许处长把你挖走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还习惯刑警的生活吗?”

  “还好,就是怕辜负领导期望。”肖梦琪不好意思地道。

  “应该不会,你这不是置疑许总队长的眼光吗?”王少峰笑道。一群人等在这个第一发现的现场,实在有点意外,撒网甩出去五十公里,最后找到踪迹的地方不足五公里,许平秋叫着武警带队的,回礼问着:“说说经过。”

  “我们凌晨六时五十分到现场,根据嫌疑人留下的外套气味追踪,不过到村口以后就断了………追捕组的同志又带着我们找了几个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雪太厚,风又大,这种环境气味散失的快,警犬的鼻子也失灵……中午的时候,追捕组有位同志又想了一个方案,让警犬嗅着受害人的血迹追……结果出村不远就发现了这个……”武警汇报着,指着那个想出方案的追捕组同志,是解冰。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秀苗子,史清淮已经建议几次要征召这位了。许平秋却是问着:“有没有可能继续往下追?”

  “可能性不大,您看……手扶的地方也就六十公分左右,根据追捕组同志刚才的发现,应该是在奔出村逃匿的时候,蹲在这个地方呕吐了一堆……如果不是手托的地方有血迹的话,警犬恐怕都发现不了。”武警道。

  “谢谢,无论如何再尝试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丢弃的其他物品或者凶器。”许平秋敬礼道,武警回礼,指挥着警犬队散开了圈,在现场附近搜索。

  鉴证的动手不可谓不迅速,采集凝结的血迹,取走呕吐物的样本,拔去浮雪,甚至还用压痕阴影的对比方式,确定曾经在这里踩过一个脚印。

  时间,指向午后十三时,许平秋看着忙碌的现场,低头是越落越厚的雪层,仰头是阴霾密布的天空,天地间茫茫一片,大中午昏暗的像晚上一样,他拍拍额头,像在捋着满脑子纷乱的头绪,可思维依然像身边这天气一样愁云惨淡

  “老许,你好像很急啊?这不都有发现了吗?”王少峰反倒温言难慰上了

  “能不急吗?现在是大撒网,警力太过分散,可我又不敢把警力集中用一某一处,怕漏了什么案发时间在新年钟年敲响后不久我们推断的案发时间跨度都一个小时,如果以最早的逃跑时间算,可能在午夜一点之前已经逃出村了,而我们组织起有效的排查的布防后,已经是凌晨五时左右了,四个小时啊,我真怕他已经跑出咱们的包围圈了。”许平秋不无担忧地道。

  七条路,即便有因为大雪封路的高速,即便有没有车辙的二级路,仍然无法排除嫌疑人已经逃出包围圈的可能,抢一辆车、或者爬上车速并不快的大货,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逃离作案地,越没有消息的时候,这种仅供参与的可能性就开始慢慢的放大。

  “清淮、梦琪,你们俩来。”许平秋吼着,两人奔上来时,他直接道着:“回溯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这是两点,第三个点,可能在什么地方?”

  “……案发的当时应该是这样,夫妻的争吵,撕打,惹怒了葛宝龙,葛宝龙一气之下,拿着酒瓶砸向妻子刁娅丽,失手将人砸死,听到声音岳父上来看时,长久的积怨让葛宝龙借酒行凶,操起厨刀杀了岳父然后于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岳父全家杀了……杀人后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惧,他仓皇出逃,奔着跑出了村,剧烈的奔跑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从案发现场到这里有两公里左右……杀人后的恐惧和血腥对于首次作案的人肯定有诸多不适应,他在这儿应该歇了一口气,扶着电杆呕吐,然后在心神稍定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史清淮思忖着道着,看着公路,向北联着高速,向南就进五原市里,二级路、国道、高速、往南的市区、往北的和各乡镇,当时的决定,会是什么?

  “方向,方向很关键,无非两种,当时主导他的是什么?他第一反应想起来是什么?做出决定无非也是两种,一种是跑得越远越好,那他就会选择公路、山区;另一种是藏得越深越好,那就有可能不跑远,丨返回到市区,或者就近在那个他熟悉的地方落脚……方向啊,这个方向一定不能错,一错我们外面数百警力就要跟着遭罪了……梦琪,你说呢?”许平秋问,史清淮愕然了下,其实总队长脑子里回溯的案发情节可能比他要清楚的多。

  “我倾向于潜藏。”肖梦琪道。

  “理由。”许平秋直接问。

  “从性格上说,他并不是个一个胆大的人,杀人已经透支了他的胆量,蹲在这儿一吐,差不多就吓醒了,以他这种处处受欺的性格,第一反应应该是躲起来。”肖梦琪道。

  许平秋想了想,扭头走着,留了句:“理由不足,继续找”

  他背着手,和王少峰一起到了现场,慰问了几句重案队的同志,这些人稍作停留,又带着武警的警犬队,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搜寻前进了。

  有发现却没有惊喜,检测用了二十分钟,确实证明电杆上血迹和死者刁福贵、王麦芽相符,就是葛宝龙留下的。但同样在这一时间,警犬队以血迹发现地为中心搜寻了五公里,一无所获,厚厚的雪色已经掩盖住了所有的痕迹……

  “队长……队长……”

  大嘴巴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余罪从窗户上探出头来时,他嚷着:“我和狗哥来看你来啦………”

  “等等啊。”余罪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拿起了手机,背上了个小背包,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踱步下楼时,巴勇和苟盛阳迎上来了,一个满嘴酒气,一个鼻孔喷烟,乐呵呵地给余罪点烟,点着烟余罪瞅着大嘴巴乐呵这样问着:“喝得不错啊,多少?”

  “没多少,半斤量。”巴勇道。

  “狗哥你呢,家里有事不?”余罪问着。

  “哎呀,有个鸟事,除了喝酒就是打麻将。”苟盛阳披着大衣道。

  “年初一把二位叫来,不好意思啊。”余罪道着。

  “得了吧,咱们兄弟客气什么。”巴勇不乐意了,苟盛阳也道着:“还真是别客气,我老婆一听队长叫,催着让来呢,堆了两年的条子都报了,年前您老还亲自给我家送粮油,哎呀,给老婆于家务可以偷懒,队长叫于活,那没说的。”

  “狗哥你说清楚,是给老婆于,还是于老婆?”大嘴巴损着老狗。

  苟盛阳飞起一脚,踹得巴勇直捂臀部,余罪知道,这两货在基层都混十年了,一半警,一半痞,想让他们敬业可没那么容易,多半是看在年前福利丰厚的面子上。

  “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知道灭门案吗?”余罪问。

  “知道,不是正在排查吗?”巴勇道,一说惊讶地问:“队长,什么意思?您要参与?”

  “哟,不会真是吧?队长,那种案子的运气成份太大啊,就像咱们抓赌逮了个F级逃犯一样,再说了,现在不知道多少警力围堵着呢,也轮不上咱们凑热闹啊。”苟盛阳道。

  看着狗哥刚刮于净的脸,余罪知道这胡子拉碴的爷们都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工作方式,你指那儿我于那儿,你不指的地方,冲那点工资,我也不会多于。

  余罪笑了笑道着:“我其实很想参加,不过不一定有机会……所以我就叫你们俩来,咱们仨一起玩回侦破游戏怎么样?”

  “怎么玩?咱们不天天玩着呢?”巴勇奇怪了。

  “你们那叫侦破啊,揪住人劈里叭拉揍一顿,说不说,不说继续揍……这种案子,你们抓谁揍去?”余罪问。

  巴勇和苟盛阳哧哧笑着,苟盛阳于是问了:“那咱们怎么玩?”

  “从赌开始,赌一把怎么样?年初一的得玩点什么,我赌你们一小时跑不够十五公里……赢了今晚我请客,而且给你们每人两千,输了下个月工资里扣一千。”余罪道,得加点彩头,否则不来劲。

  “好像很划算?”巴勇乐了。

  “那多不好意思?”苟盛阳听着蠢蠢欲动,不过有点不好意思要队长的钱

  “在家还不是朋友间打麻将,有本事你赢啊,咱队里经费现在可丰厚着呢啊,别说两千,再多我也有办法给你们发。对了……外套脱了,一会儿一身汗,你受不了。”余罪道着,表情极贱,挑逗可挑恤,两刑警不服气了,甩了衣服扔给余罪,磨拳擦掌准备开跑了。

  余罪却是拿上两人的外套,发动着车,喊着开始,两人跑,余罪慢悠悠地开车跟在后头,不时地加速超过两人喊着:“快跑快跑,两千两千,全是私房钱呐,不用给老婆交啊……”

  一嚷一说,两人哈哈笑着,也跟着加起速来了,看来是队长真想给,虽然是迎风冒雪,两人跑得很快全身发热,开始出汗了。

  三两公里难不道这些外勤汉子,不过很快就发现雪地跑步不好受了,深一脚、浅一脚,越来越慢,气一喘就不好受了,冷花挟着雪花往嘴里灌,而且进了脖子特难受,跑着跑着,大嘴巴一不心,滑了一下,哟哟哟,快跑几步都没调整好。

  叭唧,摔地上了。

  “不许扶他,扶了相当于作弊啊。”余罪在车上吼着。

  “大嘴巴,别赖我啊,有气朝队长发去。”苟盛阳也跟得气喘如牛,笑着道了句,不小心冷风灌进嘴里了,他剧烈的咳着,边咳边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钱这么难挣。

  “快快快……”余罪在车里喊着,现在不喊奖两千了,直嚷着:“扣一千、扣一千别以为我特么不好意思扣啊,扣了钱请今天值班的兄弟吃去。”

  扣钱可能比奖励的刺激更大了点,巴勇鼓着勇气,又迈着长腿跟着跑了。

  跑啊,跑啊……一不小心,苟盛阳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跑啊,跑啊……奖两千,扣一千,都刺激不动了,摔了两三回,巴勇靠着路边一要电杆大喘着气道着,尼马上当了,车还能挂个防滑链跑,人可挂不上啊。

  跑啊,跑啊跑得苟盛阳边咳边喘边感慨,真希望老子从来没抽过烟。

  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余罪驾车停到两人不远处了,坏笑着喊道:“嗨,继续,奖励翻倍。”

  “队长,你还是扣一千吧。”巴勇受不了了。

  “队长,你这是整我们啊。”苟盛阳也放弃了。

  “那我到前面等你们,快点啊,走着也算。”余罪驾着车没有怜悯两人,而是驱车直走着,把两人累得极致的扔在雪地里了。

  “哎我们的衣服………我日尼马的,队长真够黑的啊。”大嘴巴气得直跺脚。

  “走走,这回算丢人了。”苟盛阳说着,拽着大嘴巴,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都不知道还得走多远。

  也不算远,出了汗冷风一激,两人已经浑身瑟瑟发抖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队里那辆破警车停在前面,加快了速度奔上去,拉开车门,坐在车里,裹着大衣直哆嗦。

  两人哆嗦,余罪就笑,笑得不可自制,笑着笑着两人火了,狗哥好歹三十郎当年纪了,就队长也不能这么玩人吧,跑不动了还冻了兄弟们一路,脸色一变时,余罪赶紧拱手道着:“谢谢巴哥,狗哥,替我证明了一个想法啊。放心,这个证明恐怕不止两千块。”

  “啥……啥意思?”巴勇愣了下,不过苟盛阳反应快,怒容成了愕然的表情,直问着:“你让我们模仿雪地潜逃?”

  “哎,对喽……整整一个小时,才跑出去九公里,巴哥摔了三跤,狗哥你摔了两跤,你们这身体素质已经算不错的,才跑这么远,那嫌疑人更跑不了多远,估计还在包围圈里。”余罪确定地道。

  “那不一定,潜逃和包围之间的时间差有几个小时,歇歇停停,正常人跑几十公里还真没问题。”苟盛阳道,余罪回头时,看着他笑,坏笑,眨着眼睛坏笑,笑了一会儿苟盛阳突然明白,一拍额头道:“我操,糊涂了,绝对跑不远。”

  “什么意思?怎么又改口了?”巴勇一下子没明白。

  “冻成孙子了,你还没明白?”苟盛阳骂了句。

  “气温……夜间最低气温的时候,零下十度左右,在这个时候只要停下来,用不了一分钟你身上热量就开始流失,不是长毛的牲口他受不了……所以他绝对走不远,搜捕是正确的。他只要补充体力,就有可能露馅。”余罪道。

  “哦,敢情是让我们证明这个?”巴勇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我本来想自己证明,不过跑一场太累,还是坐车里让你们证明比较舒服,嘎嘎。”余罪笑着,发动了车上路,折回了市区,气得两位属下直骂队长尼马损。

  进了市区也没于好事,年初一开张的商铺不算多,找了一家大型超市,余罪领着两人,过了一会儿,三个推着成车的白酒,直往警车屁股后塞,门口的保安看着直掉眼珠。

  足足二十几箱,这警察是喝呀?尼马简直是饮驴呐

  哧哧的电流声音,偶而间听到搜捕队相互间的通话,每每听到说话,总伴着风声呼呼,车声隆隆。

  快十七时,天已经将黑了,外勤一无所获,内勤无所事事,即便你再焦虑,对着缺少线索的案子也是束手无策。

  “快天黑了,十多个小时了,哎呀,我的腰都快僵了。”俞峰哀叹着。

  “在哪儿呢,四镇七乡,三十一个行政村,可都进遍了,年初一有没有生人很好查啊。”曹亚杰枕着两手靠着椅子,眼神空洞地道。

  “也许在市区吧,跑回市区不更容易藏身?”张薇薇小声道,好像是问沈泽,沈泽笑着道:“别问我,要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躲过几百警力的搜捕。

  “理论上,只要跑进有人的地方,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奇了,两头都没有,不会是真钻山里了吧?”李玫泄气地道,曹亚杰此时一欠身坐正了,斩钉截铁道着:“我坚持我的想法,很有可能藏身到周边的山区,他在凌晨时候上了山,然后雪一大,掩盖了这些痕迹……山上只要找个林子、找个山洞,那咱们还真没治啊……”

  “好,有想法。”随着一声宏亮的夸奖,许平秋、王少峰,带着支援组两名领队踏进来了,他指着曹亚杰道着:“说说,如果在山上,怎么办?”

  “我建议动用测绘卫星,实时测定方位,只要他不是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卫星就能扫到他另外我建议,调拔搜救红外扫描设备,对于卫星扫描到的可疑区域,派驻抓捕小组。”曹亚杰道。

  “好,这一招能减用点人力……王局您看。”许平秋回头问。

  “我来协调一下,看能不能通过省厅调援。”王少峰道。

  可能在座不知道的是,十几个小时没有消息,人困马乏都快急毛了。

  王局刚拿出电话,此时却又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通讯频道里,不知道谁在吼着:“一组一组,到我们这儿来……有酒。”

  “你们那儿搞的……可以啊。”另一组在回应。

  “有我们的没有?冻死人了。给我们留点。”又有一组在吼了。

  “二十一公里检查站处,都放那儿了。好像是指挥部给咱们发的。”有人指引着发酒了。

  支援组面面相觑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出了这种事,而且还打着指挥部的名义,王少峰气得拿着电话指指:“问问,谁说是指挥部搞的,什么时候有了发酒的指挥部了?胡闹嘛。”

  李玫不敢怠慢了,通讯联络着,对方也说不清楚,不知道那个单位的,不过还好,出于感激,接酒的记住警车号了,一查,李玫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回头对两位领导汇报着:“是庄子河刑警队的车送的酒。”

  噗有人笑了,是俞峰,他没憋住,这种事只有一个人能于出来。

  他刚憋住,噗,又有人笑了,是史清淮和肖梦琪。哭笑不得了,这种事也只有一个人敢于。

  跟着老许也忍俊不禁地面露笑容了,王少峰想想这天寒地冻的,来一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尴尬地收起了领导的派头,老许圆着场道着:“看来是咱们工作有疏漏了,这天气来一口驱驱寒才是外勤们最需要的……通知一下后勤上,搞上点二两装的,外勤的每人发一瓶。”

  “是”李玫乐了,可不知道有什么乐的。

  送酒的此时已经返程了,巴勇和苟盛阳可没有想到,队长会叫上他们来这么一个任务,不过当看到冰天雪地还在执勤的兄弟时,两人确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所过检查口子,一瓶子劣酒能换一句谢谢加一个疲惫的笑容。

  那滋味,五味杂陈,说不清啊。

  “队长,您给执勤的兄弟们递酒,这是明目张胆的违反纪律,而且还打着指挥部的名义,我怎么觉得您不是找凶手来了。”巴勇小心翼翼地道。

  苟盛阳接茬道:“好像是找刺激。”

  “不说是指挥部的,他们不敢喝啊……在现在这环境当警察就够可怜了,当刑警就更可怜,一个命令就杵在冰天雪地里,就这节气,热饭肯定没一口,热水也甭想喝上用不了一天,就得拖垮一半队伍。”余罪道,放慢了车速,大灯开着,仍然是看不到多远,会车时车速几乎降到了五麦,会过车仍然是一辆标识公安标识的警车,从倒视镜里很多消失在身后的雪幕中。

  “啥都不说了,这个年初一过得有意义。比打麻将刺激多了。”巴勇有点感动了。

  “确实有,本来想躲家里避个清静,可一看咱们兄弟们遭罪这样,我都想抓凶手了……就是特么水平不到啊。”苟盛阳道,有点力不从心。

  “这不是一个人能办了的事,我也想插把手,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我想到现场看看……你们呢?要不车给你们,自己回去?”余罪道。

  “我也去。”巴勇的思想境界提高了。

  “我当然也去,回家要被逼着交公粮,比去现场可累多了。”苟盛阳道,明显思想认识提高了嘛,还愣把自己境界说那么低俗。

  一车贱笑,缓缓地向武林镇武林村驶来。

  案发的第一天,全市投入的警力准确数字是七百二十名,包括刑警、特警、武警几个警种的联合队伍,当天全部没有换人,又在当夜紧急征调,从各刑警队、分局抽调了五百名警力连夜奔赴各个排查队伍,这张覆盖的大网越来越细,貌似普通的灭门案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上千警力的搜捕到整二十四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也在当夜,史清淮带着两名支援组人员进驻了省测绘局,卫星覆盖协调通了,同一时间,由省厅协调地震局搜救队的人员载着两大车设备,到了武林村

  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当警察的苦衷,可所有人都从如临大敌的队伍中感受了他们的决心。

  对于制造灭门的血案的凶手,只有一个处理方式:

  抓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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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沉默是金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纷扬了一天的雪花仿佛也累了,不再下了,漆黑的夜色里,没有星月的辉光,就连大山的轮廓也看不到,身处其间的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混沌的世界,迷茫而焦虑。

  耙齿沟一队警力刚从村里出来,地处山峪口子,距离武林镇二十公里,是排查的重点区域,可在这儿查了一天守了一天,连只兔子也没瞧见,大过年的,全副武装的警察还真不招人待见,就在村治保家里讨了点热水,饭都没好意思吃。

  “他妈的,这能藏在哪儿呢?”熊剑飞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山嘴子,进村仅容一车宽的路,这么大雪,不可能爬上山呀?

  “纵横几十公里,咱们这点警力杯水车薪呐。”带队的赵昂川道,招手示意着:“同志们,打起精神来,现在回家吃饭……留两个人守着,谁留下?”

  “我留下吧,你们给我带点吃的就成了。”熊剑飞道,叫了一名队员和他一起。这当会疲惫交加,都是机械的,等到了村口子,熊剑飞敲了敲车窗,吼了声爬在方向盘上睡觉的吴光宇,骂了句,招呼着检查武器,上车。

  “我就说了,没用,他敢钻这么大村里?”吴光宇牢骚道。

  “也有道理,前些年撤乡并镇废弃的自然村是不是应该查查?而且这么冷的天啊,就这么捱着?”熊剑飞拍着额头想着。

  这话可把吴光宇吓了一跳,直道着:“熊哥,走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啊,也就咱们不要命敢跑这种路,你见路上有车有人吗?”

  “滚……赶紧回吃去吧。”熊剑飞骂了句。

  人挤人塞了一车,留下的两人就在山隘口子不远,把取暖的火烧大了点,火堆旁边架起了夜视镜,烤着火,轮流观测着寂无人声的雪野。

  二十时左右,分组的重案队陆续撤回,最后一组是距离武林镇三十四点五公里的庙底乡鸭鹊梁村,这是个中心组,十八人组合队伍,分赴一乡十四村,带回来的全部是失望,很多村除了串门走亲戚的,根本就没见过外人,别说嫌疑人了。

  车至中途,过国道检查站的时候,守站的刑警给两辆车里都塞了样东西,咦哟,北方烧,早冷累了一天的刑警如获至宝,边开口边谢谢,话音落时酒已经灌肚子里了。

  滋吧一吧嘴,递给下位,咕嘟一灌,就不善饮酒的也喜欢这种火辣辣的刺激了,解冰皱皱眉头,看着后座惬意灌酒的刑警,却是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喃喃地道了句:“专案组想得真周到啊,酒都配上了。”

  “这玩意可比枪管用……天天在市区,从来没想到乡下的天气这么冷。”

  “山风大,融雪的时候更冷。”

  “这天气还真不好找目击,出门的都没几个人。”

  “哎我说……这家伙未必敢进村吧?离城越远,人际关系越近,别说生人,就来条不是村里的狗,村里人都有反应。”

  “我倒觉得,咱们进村,村里狗反应最强烈……”

  都心焦此事,免不了就此讨论,来的除了重案队的,还有特警队经过参与追逃任务的警员,解冰回头问着:“那大家想想……既然是这么恶劣的天气,怎么才能生存下去?而且还要躲开这么多警察的围捕。”

  “找个避风地方,生堆火烤烤。”

  “不可能,一冒烟能不露馅?你想用电暖。”

  “找个山洞也行啊?好歹比呆在外面强。”

  “这倒有可能,不过要钻山洞的话,咱们就惨了,把全市警力都拉出来也不够。”

  “我觉得应该已经跑远了……零点多发案,咱们开始组织起追捕已经是四五个小时后了,这么长时间,能去的地方可就太多了,就除夕夜二级路、国道也有不少大货,随便爬一辆,现在估计都出省境了。”

  这种可能把众人不多的坚持击溃了,进了进村就累成这样,要是满山找洞钻,那谁受得了。

  “大家别泄气,我们现在有上千警力在围捕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有好消息传来了。”

  解冰黯黯地道了句,这话呀,他自己说得都信心不足。

  从二级路、从国道、从沿路的各乡镇陆续撤回的警力汇聚到了武林镇,根据专案组的安排,找到了设在镇边临时就餐位置,只有吃饭,根本没有撤走的命令,只有新加入的人员,很多参加的行动的都开始泛苦水了,八成这年得在山上过了。

  没错,卫星的覆盖已经开始了,史清淮、曹亚杰、沈泽三人进驻省测绘局,在晚二十时已经成功把卫星图像接驳到了专案组,雪色方停,能从高清的卫星图上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连夜驻守的搜捕队员,他们像一个一个棋眼,布置在方圆五十公里的各个要口。

  已经开始吃饭了,肖梦琪从现场返回,进到这里里,俞峰、李玫和张薇薇正端着盒饭边吃边笑,不知道悄悄说着什么,这样子让肖梦琪皱皱眉头,真不知道当时选拔支援组怎么选的,选得几位一个比一个个性。

  “哟,肖组长……您吃了么?”李玫笑着问。

  “还没有……什么把你们笑成这样?”肖梦琪问。

  不问还好,一问又都笑了,张薇薇掩着鼻子很淑女地笑,俞峰在呲,李玫张着血盆大口好开怀地笑,笑着道:“一个小时前,专案组刚发布了一条命令

  “发布命令有什么笑的?”肖梦琪不悦了。

  “命令庄子河刑警队抽调人手,负责后勤保障供应点的运作。”李玫道,一说又笑。

  “什么时候有后勤保障……供应点了。”肖梦琪愕然了。

  “哎呀。”俞峰笑着道:“就是送盒饭,开热水的地方,在镇边上。”

  肖梦琪愕然地眼越睁越大,很不相信,看着三人笑得更欢时候,李玫补充着:“不信是吧,我打电话,让他们给专案送份盒饭。”

  说着就开办了,李玫拿着步话吼着:“喂喂喂,后勤点谁在?庄子河刑警队有人在不?……哦,我是专案组,送份盒饭到武林村,让你们余队长来啊…

  这里的规格可不是一般地高,对方估计是个普通刑警,很铿锵地回答:“是,马上送到。”

  噗声把肖梦琪逗笑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时,笑着看着三人问着:“你们就为这个笑啊。”

  “有点可笑而已,怎么觉得像故意恶心人一样。”俞峰道。

  “余队长不是二等功臣嘛,他为什么不参加追捕?”张薇薇有点不解,这实习生眼里,一切都透着好奇。

  “参加了,下午不送酒了吗……估计领导是故意刺激他呢。”俞峰道。

  “那领导肯定很失望,余儿的脸皮比今天下的雪还厚。”李玫道。

  三人说笑着突然停了,是俞峰发现肖梦琪的眼神若有所思了,他提醒了李玫一下,没往更底底线上讨论,半晌肖梦琪平静地道着:“也不是刺激他,是顺水推舟成全他。他可是许处长的爱将啊一般人谁敢这么胡搞。”

  “也不算胡搞吧,很受欢迎。”俞峰道。

  “既然是爱将,怎么不拉到追捕队伍里?”张薇薇很不解。

  “这样的天气,又是这么大的区域,找一个潜藏的逃犯,需要的是大量警力的协作和配合,不是一两个人能拿下的。”肖梦琪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领导的用意,但她很清楚,现在已经把五原全警能叫得上名来的人物都拉到追捕现场了,这种时候,就许平秋本人也不敢妄下定论啊。

  说话间,车声响了,泊在院子边上,旋即听到了余罪进院子的声音,嚷着:“肥姐,你真能吃啊……两人份还不够?”

  气死我了李玫气得双手擂桌,进门的余罪笑着,她一指道:“给我们组长的,余罪你再诬蔑我,小心……”

  “嫁不出去赖上你啊。”俞峰替他说了。

  “啊……姐这名声啊,自从进支援组全毁了。”李玫痛不欲生状,似乎怕余罪尴尬故意制造气氛一般,催着道:“快点啊,送个饭还傻站着?”

  余罪一秒钟踌蹰,上得前来,放到了肖梦琪面前,很平稳。肖梦琪美目眨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谢啊,我都忘了还没吃呢。”

  “吃吧,质量不咋地啊,七块钱一份的。”余罪道。

  相视一笑,似乎并无芥蒂,肖梦琪总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有点尴尬地拿着筷子,低头细嚼慢咽着,这个动作似乎只为躲避余罪的眼光一般。

  “余儿,过来过来……发挥一下你的神贱气质,就像在深港。”李玫招着道着。

  余罪不客气了,坐到了李玫的位置,先问着:“不违反保密原则吧?”

  “违反什么呀,现在那个队不知道。”李玫道。

  “那我得看看……”余罪看看,李玫指示卫星图,余罪看不懂,还得李玫很郁闷的解释。地图倒是能看懂,一大片区域,重点在通向市境的市区,市区是嫌疑人熟悉的地方,有可能出没的地方,特别是有社会关系一些人已经设置的监视;而涉及数乡镇的地区,从道路交通到进村排查,都已经捋过一遍了,各组汇报生成的文件,已经几百兆了。余罪看了看,指指点点,颇有指挥员的气质,然后中气一提,准备开始说了:“我很负责任地说……”

  都知道这货有时候语出惊人,俞峰、张薇薇、李玫都期待的看着他,却不料余罪一下气馁了,来了羞答答地表情道:“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拎回来,那可是名动全警呐。”

  三位笑了,肖梦琪给噎住了,一到谈正事的时候,他就这得性,起身倒了杯水,好容易咽了口,肖梦琪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说着:“你其实已经名动全警了,抓到H级逃犯的刑警队长,五原没几个。”

  “哟,我怎么听这话像恭维啊?”余罪笑眯眯看着肖梦琪。

  眼神不对,像色狼瞅羔羊的那种眼光,李玫一伸手,遮住他的视线提醒着:“你用这种眼光看人的时候,为什么我有想揍你的冲动?”

  肖梦琪的一皱眉,这乱七八糟的,又要开涮了,果不其然,余罪一侧头含情脉脉地、贱贱地对肥姐道:“那是因为你少女的心,已经被我狂野的气质征服了。”

  噗,俞峰和张薇薇受不了了。肖梦琪喷水了。

  李玫却是很没节操地抚着脸蛋笑着:“你确定要让我放弃独身的誓言?”

  “还是算了,我当你梦中情人吧。”余罪凛然道,旋即肥姐一根粗白的中指竖给他了,知道你没那本事,还装要么坐下来给我们分析分析,要么回送饭去吧。

  “哦,我还是送饭去吧。”余罪两厢都不敢接招,仓皇逃匿之。

  昼间大雪,夜间风凉,风挟裹着积雪,就像故意掩盖着所有痕迹一样,把昼间的车辙脚印覆过去了,从武林镇到五原市,到邻市数条于线,很快又成了茫茫一片,连道路也仅仅是勉强能够辨认。

  晚八时开始,用餐过后,稍做休息,各队补充了新队员,继续开拔指定地点。

  每位下车吃饭的都一个得性,狼吞虎咽,一口气能吃两三份,吃饭都没有地方坐,就蹲在临时征召的一个旧乡政府的大院子里,挂起的大灯下,个个都是疲惫一脸,满裤子雪刚消融,吃一顿又冻住了,放下盒饭,车声隆隆又要开拔了。

  “都下来……里面里面,有热水,盒饭管饱……有白酒,能喝的抿两口……哟,熟人呐”

  在门口招呼的余罪又迎来一个三辆车队,一看紧身束腰,钢靴齐膝的装备就知道是特警队的,他看到了张凯,张凯也瞅见他了,愣了下,然后笑了,一笑整武器的尹南飞回头一瞅,也张着大嘴乐了。

  奔上去,散了支烟,尹南飞看余罪这得性却是有点不解了,直问着:“神探啊,这时候你得在一线啊,怎么钻后勤上发盒饭了。”

  “专案组命令。”余罪道。

  “拉倒吧,你还是个服从命令的?”尹南飞损了句,不过一揽余罪的膀子道着:“不过我喜欢,谢谢你的酒啊。”

  “呵呵,别客气。”余罪得意了,这些劣酒可是换了不少人情,进门又是一堆人,大嘴巴忙着分盒饭,苟盛阳提着大壶,刚洗的杯子一人倒上杯白开水,狼吞虎咽开吃了,特警常年训练,在饭量看就不同凡响,盒饭放在嘴边,三两下拔拉就下肚了,特别是个子足有一米九的尹南飞,一眨眼三份盒饭已经吃得于于净净了,看得庄子河刑警队几位,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

  “给,尹队,路上来两口。”余罪抱着小瓶的二两装,能喝的,一人怀里塞了一瓶,尹南飞却是把他手里的全揣走了,相视笑着,尹南飞道着:“回头我请你啊。”

  “真是别客气……哎尹队,晚上还准备搜捕?”余罪问着,同情地看了眼,以前就看这货不顺眼,不过今天有点改观了。

  “没办法,六条人命啊,这号人不落网,我们怎么敢闭上眼打盹……对了,小余,你应该参加参加啊,你这脑子弯弯绕多,说不定还真行。早点抓到,咱们也少受点罪。”尹南飞又要了一份,这回吃得慢了,开始边吃边说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警犬用不上,目击没有,准确方位没有,就这么大海捞针,难度也太大了,难道没有考虑过重点方向,收缩队伍,集中力量。”余罪道。

  呃声尹南飞被噎了下,这怎么像总队长的口吻,他愕然地看看余罪道着:“别说准确方位,有大致方向我们都拿下了……这个命令谁敢下,灭门案啊,疏漏了凶手,就总队长都不够撤啊。”

  所以只能这么保守围捕了,等着线索的出现,这个样子余罪还真没治,条件有多恶劣不用出门都看到了,饿得一队特警连吃带喝,盒饭的箱子扔了七八个,最少的都吃了四份,吃了饭饱嗝还没打两个,尹南飞一声吼,四散烤火的特警像触电一样起身,飞快的排着队列。

  “同志们,告诉我,你们累吗?”尹南飞吼着问。

  “不累。”一队特警齐齐吼着回答。

  “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组织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都把眼睛睁大点,我们多坚持一分钟,就多几次抓到潜逃凶手的机会,告诉我,你们有信心吗?”尹南飞吼着训丨话。

  “有”一队特警,挺胸昂头,两眼散着狂热的光芒。

  “出发”尹南飞道,带着队,出了院子。车声隆隆,划开了漆黑的幕色

  院子里,被临时征召负责分发盒饭的庄子河三位看傻眼了,大嘴巴概然道着:“特警是比咱们辛苦啊。”

  “啧,都被洗脑了。”苟盛阳拔拉着火道了句,尽管这么说,可心里仍然是按捺不住地感动。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除了警察,还能有谁?

  一个大的行动要消耗多少可能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此次后勤是省厅负责的,光盒饭就拉了两车,最后还不太够,是庄子河刑警队借了口锅,胡乱煮了些方便面解决的,那些疲惫的,仍然在坚持的面孔,陆续地在这里出现,很快又投入到艰难的搜寻中。

  从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多,终于一个轮回了,一无所获。

  一直在火堆旁边烤火的余罪此时起身了,巴勇和苟盛阳已经在打盹了,他没有打扰,像个幽灵一样,看看武林村的方向,慢慢地向着那个凶案发生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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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寻访迷津



  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看着辉映点点的灯光,一个人的生死对于这世界有多大意义无从衡量,凶案发生的武林村又会怎么样?

  意义不大,也不会怎么样。

  余罪很快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静谧的村落,这个故事顶多会成为村民枕边的闲话或者噩梦的一部分,更或者连这样的影响也不会有,因为间或还能听到哗哗洗牌的声音,那些麻将场上的男女,估计只关心今天的输赢,谁还会在乎昨晚的惨案。

  也许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人都会淡忘,只要时间够久。一个生命之于这个世界太过卑微了,今天的排查就感觉得出来,村民些许的同情之后,更多的是为年初一就发生这事感到晦气。

  可如此众多生命,存在的消失的意义又是什么?

  余罪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来源于浏览过的一本命案追踪的行内典籍,很多凶杀案、系列杀人案、焚尸案、碎尸,甚至有过以碎尸为食的恐怖案例,那些可怜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证实人性的罪恶一样,用他们的死来描绘出一个血淋淋的真实。

  金钱、色欲、嫉妒、愤怒、仇恨、偏见……古老的七大原罪,古老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葛宝龙会是哪一种?

  应该是很多种,余罪在努力回忆着浏览过的资料,钱、缺钱的窘境;愤怒,老婆红杏出墙的愤怒;仇恨,他肯定仇恨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往往一个凶杀不会是单个的原因,那么这一宗也应该是,积郁很多年的负面情绪在一个不意思的时候找到了渲泻口子……形态就是这桩血淋淋的灭门案

  余罪加快的步子,向17号院落奔去,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在驱使着他,他像着魔一样,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于很多看到过、接触过的罪犯在这个不恰当时候蹿进了他的记忆中。

  时间已经很晚了,17号院子拉着警戒线,案发二十四小时后,这里寂静得像一片死地,在警戒线外堪堪驻足,余罪微微喘息着,他知道尸体还没有运走,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承受那个现场的心理能力,他犹豫着,不敢近前了

  “谁”有人喊了,从车后出来了。

  “啊”阴森森的环境里,骤来人声,吓得余罪一屁股坐地上了。

  然后传来了女人笑声,车灯亮了亮,两位警装的女人向他走来。哎呀,看清了,是周文涓和肖梦琪,肖梦琪取笑地道着:“耶,就这么大胆子啊?”

  “胆子再大也架不住你这么吓唬啊。”余罪气坏了,肖梦琪伸手拉他,他没理会,起身拍拍雪,奇怪地看着问:“文涓,你怎么在这儿?”

  “总得有人守着现场吧,队里数我资历浅,总不能让师傅们守吧……别问我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周文涓同样疑惑地看着余罪。

  “我……闷…出来透透气。”余罪随口道,肖梦琪上下打量着:“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好奇心要害死猫了?我好像知道你想于什么?可为什么不敢进去呢?”

  好像是挑恤,余罪斜眼一翻回敬了句道:“你猜。”

  “我猜是犹豫,犹豫的原因在于,这个奇案因为大雪的原因无法推进,而又有这么多警力,你无法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捡到大漏子。”肖梦琪笑着道。

  “笨死你,猜错了。”余罪直接道:“我是没见过死人,我害怕。”

  肖梦琪眼睛一凸,没料到余罪这么直白,周文涓却是笑了,没想到学校的憨胆大现在却害怕,而那个晕枪的姑娘,现在已经是无畏的战士了。

  “跟我来……你们的来意既然相同,就一起进来吧。”周文涓道,领着两人进门了。

  肖梦琪也是愁结丛生进而产生了到案发现场寻找寻灵感的想法,没想到能遇到余罪,这样的同路实在让她对余罪高看了几眼,以前一直认为他是运气太好而已……余罪犹豫了一下下,在两位女人面前却是不能示弱了,迈着步,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咱们从楼上开始的……凶案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周文涓领着上楼,狭窄的楼梯,积上了雪,零乱的脚印通向楼门,刁屠户生前的日子应该不错,最起码这幢二层小楼在村里就应该是小富之家了。传说也是个滚过刀尖的悍人,最后死在自己那个窝囊的女婿手上,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造化实在弄人。

  门是开的,东西原封未动,移走尸体的地方画着示意线,血迹已经凝结,黑红的块状,两个人形的标识,周文涓示意着:

  “……葛宝龙应该就坐在这儿喝闷酒,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根据邻居反映,听到了这家的吵闹声……当时刁娅丽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两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她向葛宝龙扔了一个枕头,人赤脚下了床,两人撕打在一起……光脚的脚印,撕掉的毛发、指甲缝里的皮屑,都能反映出这一点来……争吵中葛宝龙随手抓起酒瓶拍向妻子,老式的高梁白酒瓶子,瓶身最厚处零点六六公分,这一击击在了刁娅丽颈后颅骨上,直接致命……”

  肖梦琪脸上掠过了不自然的表情,真正的现场比所有的教科书都有冲击力,即便她心理强悍,也无法揣度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丈夫对妻子下如此重的手,那怕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她偷瞅余罪的时候,余罪像不忍目睹一样,闭着眼睛

  “为什么照片上刁娅丽的遗容很安详?”余罪问。

  呀……问到点子上了,肖梦琪暗暗赞了个,不是心思特别敏锐的恐怕注意不到这个,她道着:“是嫌疑人替妻子拢了拢头发,擦净了脸上血迹。”

  “根据这儿的痕迹,他应该跪在这儿哭过……我想应该失手。他很痛悔?”周文涓说道,突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很矛盾。

  “事后痛悔是真的,但事前痛恨也不假,不是失手,他应该恨不得把老婆亲手掐死,可真正砸死了,他又心疼了。【biX IAgE】”余罪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心态?”肖梦琪问。

  “骂老婆、打老婆、恨老婆,可又没本事换老婆。那种没能耐的男人心态。”余罪道,肖梦琪哭笑不得看着他,这货的理论能编成教科书了。余罪却示意周文涓:“继续。”

  “……杀第二个人,也就是他的岳父刁福贵就不是失手,几乎是泄愤,是顺手从带的厨刀里抽了一把,直接从腰部捅了进去,然后连刺带剁,一共十六刀……”周文涓道。

  “他应该很愤恨,把仇恨全部发泄到这个家其他人的身上……他连外套都没有穿,怒火滔天地去杀人,却还没忘记给老婆拢顺乱发……这说明他对老婆还是有感情的。”余罪打断插了句。

  “有感情?然后杀了她全家?”肖梦琪听不懂了。

  “在很多凶杀嫌疑人的眼中,杀戳等同于拯救。或者也是一种复仇……刁娅丽生前行为就不检点,婚后这一家过于强势处处欺负窝囊女婿,不把过错归咎到他们身上都不可能。”余罪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看了看零乱的床铺,扔在椅背上外套,过年的新衣,并不昂贵的的一件男羽绒服,口袋里只有几百块钱和一部分用了几年贴了几处透明胶带的手机,这个葛宝龙,就穿着件的线衣跑得,上千警力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找到人,想想都让余罪佩服了,人在绝境中迸出来的力量还真不可小觑啊。

  慢慢地下楼,周文涓解释了几处地方,岳母披着衣服死在床上,小外孙被攮了两刀,听到声音奔进来的二女婿,被一刀划开了颈动脉,往院门外奔着小姨子慌乱中根本没有打开门,被他追上去从颈后也是一刀毙命。因为这几刀相当利索的缘故,专案组甚至怀疑他有过解剖类的知识背景。

  “不是解剖,这是小刀手的动作。”余罪直接反驳了肖梦琪的解释。

  “小刀手?他的履历里没有?”肖梦琪没懂这个新名词。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履历中查到,他在后厨于了快十年了,根本就是从学徒工开始的,洗碗、配菜、红案、最后到能凑和掌勺……其中红案就有一项把块肉分开,肥、精、瘦、排骨、五花要分清,于这活利索就叫小刀手,握刀的姿势都是这样类似于警校的匕道攻防,这样,方便攮、削、剁……”余罪比划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个虽然无从证明,但依然让肖梦琪暗暗心惊,余罪却似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不时地看看院子里、屋檐下,那六具裹着被子的尸身,似乎想试一观,却仍然越不过自己的心理障碍。

  周文涓笑了,笑着问:“我觉得你不应该害怕啊?”

  “就像你晕枪,有心理障碍……你当时是怎么样跨过这个障碍的。”余罪问。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平等的,那就是我们都会死,用一种平等的心态和眼光去看,就没有那么恐惧了……我们当警察不相信鬼魂,那怕就有鬼魂,他们应该会保佑为他们伸冤昭雪的警察……跟我来。”周文涓道,伸着手,拉着余罪。

  昏黄的院灯下,周文涓平静的表情,像透着一种圣洁的力量,让余罪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轻轻地站到了檐前,她选的那具最小的尸身,附下身,轻轻地揭开了遗容。

  孩子,像熟睡了一样,只不过面色已经铁青,身体已经僵硬,在他的身边扔着几枚花炮,周文涓捡起了一个,慢慢地放在余罪的手心,她灵动的大眼看着余罪,轻声道着:“过了这个年刚五岁,死的时候手里还攒着花炮,口袋里也有,他一定等着第二天一起和小伙伴玩……这一刀攮得很准,直接捅在心脏上,一点施救的机会都没留下……才五岁,不管有多大仇恨,也不能杀这么大的孩子啊……”

  那是一种悲怆而无奈的表情,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六位冰冷的、没有生命迹像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等着进火化炉灰色烟灭,他们静静的等待,也许只剩下在灰飞烟灭之前的最后正义

  余罪没有说话,他心里泛起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悲恸,一家三代六口惨死刀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发指的事?

  他抬手看看,攒着这个花炮,慢慢地附下身,伸手,轻轻触了下,那小孩冰凉的额头……又掀开了第二具尸身的覆被,应该是他妈妈,姣好的面容,已经惨白的没有血色……掀开了父亲的覆盖,割开了颈喉,半睁的眼睛,是一种死不瞑目的表情。两位老人,死前的惊惧还凝结着,像试图告诉着后来者什么

  余罪凝视着,意外地没有恶心和呕吐的感觉,尽管惨状很令人作呕、更意外的是也没有很恐惧的感觉,尽管很让人觉得恐惧。他静静地看着,像在思考着什么,像在冥冥中寻找着什么。

  周文涓要说话时,被肖梦琪拦住了,轻轻地退后了几步,她知道很多明悟总会出现在不经意的时候,比如,这个时候。

  蓦地,余罪触电似地站起来了,他喃喃着,不知所语,奔上了楼上,两人还没明白的时候,他又奔下来了,奔进了堂屋,似乎做了几个剧烈的动作……旋即又奔出了出来,直奔向大门口,做了一个背后袭击刺人的动作……一下子仿佛他是作案一样,在大口喘着气,急促地说着:

  “……挥这几刀,只需要三分钟……他是在酒后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完成的……昨晚邻居听到了大声嗷叫……他杀了人之后,第一时间应该是……对,很疯狂、又是痛快又是后悔……很恨老丈人一家,杀老两口很痛快,连捅十几刀;他自己没小孩,所以杀小孩也不手软;二女婿过得比他好,他也很嫉妒,所以下手很重,一刀豁开了喉……可他舍不得杀老婆,那是失手;他又不得不杀小姨子,他其实并不想杀她,所以那一刀只刺向的她的颈部,而没有更暴虐的手段……”

  余罪两眼炯炯有神,面目可憎,手握刀状,惊得周文涓和肖梦琪不敢上前

  “该杀的,不该杀的,都他妈杀了……他疯狂了,又痛快淋漓、又极度痛悔,那些心理的矛盾让他疯狂了,所以他拼命地吼着、喊着……然后……跑

  说做就做,余罪仰头吼了声,迈着大步就跑,刷刷就不见人影。

  “余罪,余罪……你怎么了?”周文涓吓了一跳。

  “没事,你看着这儿……他在模拟当时的凶案现场,肯定是跑到第二个发现点了。我去吧。这儿得看着。”肖梦琪说着,顾不上周文涓的反对,跟着余罪跑走的方向,飞快地追上去了。

  雪地、暗巷、昏黄的灯光,仿佛都带着血腥的感觉从身侧掠过,几百米后余罪开始气喘,凝视着几具尸身给心理上造成的阴影似乎在发作了,他像做了案一样,拼命地、在加快步伐……快跑,跑得更快,根本没有听到背后肖梦琪的喊声。

  这个怪异的行径把村口驻守的警力都惊动了,肖梦琪赶紧联系着专案组,让那些警力别去露面,等她气喘吁吁追上余罪时,果真证实了他的想法,余罪正扶着电杆,蹲在那儿喘息,这个发现嫌疑人血迹的地方,还拉着警戒线。

  这样做有用吗?

  肖梦琪看着喘息的余罪,很多时候她都没法理解这个从基层来的小警究竟心里想什么,究竟想于什么,这一次也是。现在是在找凶手的下落,而不是找凶手是谁?否则早有更多的侦破高手要通过生活背景和成长经历描摩凶手了。

  “你找到了什么?”肖梦琪问。

  “我在找他逃跑的方向。”余罪起身了,喘过这口气了,几个方向都是黑的,远处一片通明的地方,那是五原市,他跑了几步,停住了,自言自语道着:“不应该是市区,他已经透支了胆量,最害怕的就是见到人……”

  回头却茫然了,黑漆漆的北方,正是上千警力撒网的地方,这个方向,应该不会错。

  “你找到方向了。”肖梦琪问。

  “找到了。本能。”余罪道。

  “本能?”肖梦琪没听懂。

  “对,本能。没有预谋、没有直接动机、甚至连侵害对象都没有选择,这是种种仇怨积郁引发的血案,很简单的一桩案。”余罪道。

  “你还是没有说逃走的方向。”肖梦琪问,她觉得余罪似乎应该知道方向,那是一种盲从。

  “本能就是方向也可以说没有方向,一个年三十忙了一天,晚上吃饭又喝了酒,杀了人……跑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有带,就凭着一口气跑……你觉得他能跑多远,我认为啊,二十公里范围之内,他仍然龟缩在那个角落里。”余罪判断道。

  “这个就有待外勤证实了,我是奇怪……”肖梦琪欲言又止。

  “奇怪什么?”余罪回头时,看到了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白皙,不过这个时候实在起不了调戏的心情。

  “你这么做,好像没有什么意义。”肖梦琪道。

  “就像坐在专案组里。连一线都没到过,一样没什么意义。”余罪头也不回地道,向前走着,走了几步蓦地车灯向着耀来,他捂着眼睛,一下子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有可能爬货车走吗?

  还没等思考,车嘎然而止,车窗里伸出来了许平秋的脑袋,看着余罪笑了笑:“余队长,有酒没有,给来一瓶。”

  “切……”余罪没搭理他,扭头就走,却是往后勤保障院子的方向。

  这么拽不理会总队长的表情倒没有让肖梦琪惊讶,骂都骂过了,车泊在她身边,上车随意说了句是在找那种感觉,许平秋笑而不语,这时候前座的王局发言了,直问这就是那位奇人吧,可为什么不把他用上呢。这问题恰恰也是肖梦琪的问题,许平秋却道着:“已经在用了。”

  “已经在用了?发盒饭?”王少峰不解道。

  “这家伙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让他自己玩,蹦得欢实着呢。”许平秋笑着道,已经深谙和余罪打交道的方式了。

  “他在自己摸索,缺乏必要的信息来源啊,应该给他安排点任务。”肖梦琪道,委婉地提着要求,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希望看到余罪带队,那是个总能创造出奇迹的货,现在又是期待奇迹的时候。

  “你错了,任务和命令只会禁锢他天马行空的思维,这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主,真让他学学套路,恐怕就发挥不出水平了。”许平秋道,众人笑时他又是吧唧着嘴补充着:“哎……这次恐怕用不上他这乱招了,省厅崔厅从太岳军区借来了两个连的兵力,明天早上再来一次滚地毯,再过十个小时没有消息,悬赏就要公开发布了,啧……”

  悬赏,是警察最不愿意做的事,那等于示弱,不过有时候,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又不得不做。

  肖梦琪在车上翻看着天气预报,预计明日午时到夜间仍然有中到大雪,她一下子明白两位领导的苦衷了………

  果真是个出乱拳的主,在专案组不久就接到了市区蹲守警力的汇报,有刑警队的上门查李诚心了,这是外勤查到和刁娅丽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主,属于重点监控对象,来人被拦住了。

  肖梦琪请示后,直接放行,许处长和王局正比对的排查地点,已经顾不上那货了。

  市区、东华路、东映小区,接到回复蹲守的刑警总算松了一口气,余罪带着苟盛阳和巴勇,拖着这位刑警去敲门。那刑警说了:“这都半夜三点,敲人家门?”

  “你放心,这狗日绝对睡不着。”余罪道。

  试着一摁门应,哎呀,门开得可快了,上了楼,猫眼里先瞧,然后门开,门上挂了几条链子,一进门那人比刑警还着争,瞪着大眼问:“警察同志,抓到了没有?”

  真没睡,穿戴着整齐着呢,警察同志一摇头,他就苦脸了,余罪问着:“哎,家里还有谁?”

  “没人了,我把老婆孩子都送去旅游了……我说你们又不让我走……我我我我……我可怎么办涅?”李诚心苦着脸道,手拍得吧唧直响。

  这个脑秃肚肥的中年男明显比刁娅丽大出许多,是开中介公司的,刁娅丽保姆工作就是他介绍,深入了解才发现,闲暇时刁娅丽还给李诚心公司当婚托,两人的关系肯定是狼狈为奸,上床做爱,下床做生意那种。

  “说说,你和刁娅丽的事。”余罪问。

  “我都说了八回了。”这姘夫难堪地道。

  “哦,那就开始第九回吧。我问的很简单,你上过她几次?”余罪问。

  “啊?”李诚心傻眼了,这尼马问题也太寒碜人了吧。

  不说,不说好办,余罪一起身道着:“不配合算了,李诚心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葛宝龙连五岁小孩都捅死了,下一个捅的除了你就没别人。”

  “别别别”李诚心吓住了,拦着众警,然后很难堪地道着:“您这问题我没法回答呀,我跟她好了几年,谁还数于那事的次数啊。”

  “哦。”余罪严肃地道,表示理解,其他几位就吃不劲了,噗噗直笑,就听余罪换着话题问着:“那你好几年,他老公能不知道?好像你还认识他老公对不对?没有被捉奸在床过?”

  “这个真不赖我……那两口子就是进城找钱来的,他们啥也于……您是当警察的我也不瞒您,这婚托,托着托着,上个床啥的很正常,要不她没啥正式工作,老公又那得性,不靠这个,她养活不了自个啊”李诚心极力表白着,世道如此,人家是送上门的。

  “刁娅丽的家境还可以呀,不至于于这事啊。”余罪纳闷道。

  “您错了,正因为于这事,所以家境才可以呀。”李诚心把话调过头来了

  看来姘头了解的不少,据他说刁娅丽确实是当过小姐的,就她爹刁福贵蹲大狱那几年,当时还是十六七的小姑娘,之后因为在当地名声太坏就一直在城里混,胡乱找了个老实巴交的葛宝龙嫁了,没啥正当来源,又好吃懒做惯了,成了家虽然不操皮肉生意了,可那一技之长没放下,仍然靠着这个厮混,据说两人都筹划着买房了。

  说到这儿李老板还冤呢,我借给她两万块,尼马都没地方要了。

  “那不是借款,是嫖资,不受法律保护。”余罪刺激了句,直问着:“你还是没说正题,奸情肯定撞破过,几年了,不能瞒得这么好。”

  李诚心蔫了,他声如蚊蚋地说了,那都是明事,跟她有那关系的又不是一个人,她老公一直就知道,前几年,她老公赌钱欠了人家几万块还不上,被几个要债的堵家里,实在没钱就摁住他老婆轮了一回顶债,他就在旁边……真的,不是我瞎说。

  嘭,余罪气得直摔茶杯,指着道着:“把这事记下来,回头把这几个王八蛋拘回来……李诚心,还知道什么,都主动向这位同志交待出来。”

  越问越气,连巴勇和苟盛阳都恨不得摁住这货揍一顿,三个先离了这儿,又找到了打工饭店的那家经理,结果没有什么意外,确确实实是个窝囊加怂包的货,厨师长、经理都揍过他,一提葛宝龙,就是个老婆在外头卖x的怂包蛋,没人看得起他来。

  可谁也没想到人家敢杀六个人呐,这回该着经理吓怂了,也是在家关着防盗门三层,根本就没敢出门。

  走访的认识葛宝龙的数人,渐渐地已经天亮了,最后一处葛宝龙唯一的一个酒友处出来,天色已经大亮,真是什么人找什么货,那位酒友比他还怂,在饭店收拾泔水剩饭剩菜的,长得极度猥琐,说话满嘴泔水味,坐了几分钟都让人觉得难受。

  “哎,真尼马什么人也有啊。”巴勇打着哈欠道着,一夜识得人情百态,唏嘘不已啊。

  “从什么良啊,从个良都把命送了。”苟盛阳道着,有点为那个刁娅丽不值了。

  上了车,巴勇开着车,半路余罪让折到国道上,泊好车,就傻傻地在那儿等着,足足一个小时,过了几辆大货,余罪拿着手机拍照,拍完照又是毫无征兆地叫着回武林村。

  队长的思维不是那么好揣度的,巴勇奇怪地问着:“队长,咱们忙乎一夜找什么?怎么净找刁娅丽姘头了。”

  “我想证明一件事,已经证明了,这个能忍气吞声娶个失足女,而且还能坐视老婆和别人上床的货啊,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怂人。可能他们的矛盾集中爆发在房钱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上。”余罪道。

  “那又有什么用?”苟盛阳道。

  “这么怂的一个鸟人,既不敢偷,又不会抢,也就酒醉时候有那么很短时间的疯狂模式,一过这个时间,他仍然会自动缩回原形。怕死、胆小、猥琐、自卑……这样的人,你们觉得他能跑到哪儿?或者说,他敢跑到那儿?绝对不回市区。”余罪问。

  “难道不能狗急跳墙?”巴勇问。

  “老婆替他赌债肉偿,他都狠不下来,现在还敢继续杀人?就可能狗急跳墙,他也没狗那体力啊。”余罪道。

  “有道理。”苟盛阳道,又疑惑地问:“可怎么找?”

  “他还在包围圈里,应该很近,我们肯定漏了什么……赶紧回去,再找一找,肯定漏了什么……”

  余罪在挖空心思想着,恨不得插上翅膀在围捕的区域巡视一番,他确定肯定在,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几十公里的包围圈,究竟会藏在那个旮旯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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