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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绝对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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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8章前因后果


  次日中午,范鸿宇再次出现在吕婷的病房之中。

  “叔叔叔叔……”

  刚刚一露面,小优优便欢呼着蹦了过来。

  “优优,来……”

  范鸿宇笑哈哈的,将一大袋大白兔奶糖交到优优手里。雷鸣提了个兜,里面装着一些饼干,奶粉和水果之类,放在床头柜上。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袋装的熟食,那种东西,小孩子最爱吃了。

  不过这一大袋大白兔奶糖,也够小优优惊喜的了。小姑娘双手紧紧抱着奶糖,开心得不得了,跑到床前,对吕婷说道:“妈妈你看,奶糖,叔叔给的。”

  “还不快谢谢叔叔?”

  经过一天的治疗,吕婷稍有起色,苍白的脸上略略多了一丝红晕,很淡很淡,但就是这么一丝很淡很淡的红晕,让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生气。

  “谢谢叔叔。”

  小优优便乖乖地向范鸿宇道谢。

  范鸿宇笑着摇头,撕开奶糖的包装袋,取出一颗,剥开来,喂进小优优的嘴里。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范鸿宇也觉得心情十分愉悦。

  跟孩子在一起,总是让人很开心的。

  吕婷静静地看着,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吕老师,好点了吗?”

  范鸿宇转向吕婷,问道。

  吕婷轻轻点头,说道:“好些了,感觉比昨天有精神……”

  是有精神,但受的外伤内伤,可不容易痊愈,被踢打受伤的部位,依旧疼得厉害。

  “叔叔,你坐……”

  小优优将一张木凳子送到范鸿宇脚边,甜甜地说道。

  “好,谢谢优优。”

  范鸿宇笑着摸摸她的小脸,在床边坐了下来。

  吕婷略微侧过身子,面对范鸿宇,说道:“范县长,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范鸿宇笑了笑,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貌似范鸿宇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人事不知。

  “嗯……优优都已经告诉我了,孩子虽然不大懂事,基本上也能说得清楚。”

  范鸿宇说道:“优优已经很懂事了……她今年是五岁还是六岁?”

  “叔叔,我就快满六岁了。”

  优优一直在很认真地听妈妈和叔叔谈话,见问到了她的年龄,马上自己做了回答,紧紧挨着范鸿宇,小身子靠在他的腿上,看上去对范鸿宇十分依恋。

  见到这一幕,吕婷鼻子一酸,眼眶就变得红红的。

  范鸿宇伸手拍拍优优的小脑袋,问道:“吕老师,优优的爸爸呢?听说是在部队?”

  “是在部队……”

  吕婷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淌下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痛啊?”

  优优顿时就紧张起来,连忙扑过去,抓住吕婷的手,关心地问道。

  吕婷连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妈妈不痛……优优,你跟护士阿姨出去玩一会,妈妈和叔叔说点事,好不好?”

  优优便犹豫起来,望望妈妈又望望范鸿宇,迟疑不决。从她的本心来说,一点都不愿意离开。

  雷鸣见状,便走过来,微笑着说道:“优优,叔叔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很明显,吕婷有些话,不愿意当着优优的面说。孩子虽小,也有五六岁,一些事已经哄不住她,让她知道了,肯定不妥。

  “优优,去。”

  吕婷又催促了一声。

  优优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跟着雷鸣一起出了病房。

  范鸿宇看了雷鸣一眼,雷鸣会意。出去找了个护士,交给她十块钱,让她带优优去百货公司买玩具,随即又转身回了病房。

  不管怎么说,范县长是年轻男子,吕婷是妙龄**,尽管卧病在床,孤男寡女的呆在病房之中,可不是那么妥当。雷鸣跟了范鸿宇几个月,彼此之间,已经渐渐变得十分默契。

  “吕老师,把情况说一下。”

  范鸿宇平静地说道。

  吕婷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范县长,我老家不是莫平的,是云湖的。和花桥村打隔壁,是石桥村的,两个村子就隔一条公路。我是嫁到花桥去的……”

  这个情况,范鸿宇已经知道了,公路这边,是云湖县石桥村,公路那边,则是莫平县花桥村。行政区划分属两县,但在日常生活中,两个村庄的人自然多有往来。莫平边界处那几个村子的人,经常去大方镇赶集,离得比较近嘛。

  “优优的爸爸,是部队的干部,我们结婚没多久,他就返回部队去了,那个时候,优优还没有出生,我在圳口乡中心小学当老师,民办的,本来生活很美满……”

  说到这里,吕婷停了下来,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似乎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范鸿宇柔和地说道:“吕老师,慢慢说,不急。”

  “嗯,就在优优快要出生的时候,部队来人了,送来一份通知,还有一个二等功的勋章和……和一个烈士证……”

  吕婷哽咽着说道。

  “烈士?”

  范鸿宇吃了一惊,雷鸣也瞪大了眼睛。

  泪水不绝从吕婷眼里流淌出来。

  雷鸣迟疑着问道:“吕老师,你是烈属?”

  吕婷轻轻点头,流泪说道:“优优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爸爸,我们一直都瞒着她,她也一直都相信,爸爸在部队打坏人……”

  难怪优优对范鸿宇那么依恋,这孩子一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且,永远都见不到了。自动自觉地将范鸿宇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叔叔,代入为父亲的角色。

  雷鸣便望了范鸿宇一眼,满脸迷惑不解的神情。吕婷是烈属,自己又是老师,和乡里征收统筹款有什么关系?瞧昨天裘立行那样子,简直就是要置吕婷于死地。

  当真难以索解。

  稍顷,范鸿宇问道:“那,裘立行是怎么回事?”

  吕婷猛地睁大眼,吃惊地说道:“范县长,你也知道裘立行?”

  “知道。昨天就是他带人来抓你的……这个人,性格很不好,工作方法十分粗暴。”

  范鸿宇简单做了点评,至于两巴掌将裘立行扇倒在地,却无须细说。

  吕婷脸上忽然便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咬着牙说道:“岂止是这样……他,裘立行就是个流氓恶霸,比旧社会的土匪还坏!”

  范鸿宇缓缓说道:“吕老师,我需要一些客观的事实。”

  说着,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卫生纸,撕下一段,折叠在一起,递给了吕婷。不过是顷刻之间,泪水就将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谢谢……”

  吕婷连忙接了过来,擦干净了眼泪,抽了一下鼻子,脸色渐渐平静了些许。

  “范县长,我能问你一下吗?”

  “请问。”

  “你……你真的是云湖的县长?”

  吕婷迟疑着问道,目光在范鸿宇脸上打了个转,又移到一边。和范鸿宇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很少一直盯着范鸿宇看。范鸿宇是个年轻男子,她是个妙龄寡妇,双方年龄相当,她躺在床上,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人家范县长说话,无论如何都是很难为情的。

  范鸿宇笑了一下。

  其实他昨晚上就已经向吕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或许因为他太年轻,所以吕婷总是将信将疑。

  雷鸣便说道:“吕老师,范县长确确实实是我们云湖的县长,县政府一把手。我是他的通讯员,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那……范县长,请问,你,你多大年纪了?”

  吕婷终究也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理。

  当然,确认范鸿宇的真实身份,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问题。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二十五。”

  已经满了二十四周岁,那就是二十五岁了。

  在中央大力提拔年轻干部的大前提下,官员们纷纷想办法把自己整得年轻些,唯独范县长,却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往老里整。

  吕婷就是一声惊呼。

  单纯从面相来看,范鸿宇确实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吕婷还以为,范鸿宇只是看上去面嫩,真实年龄,怎么说也应该过了三十岁。饶是如此,三十岁的县长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现在,范鸿宇却告诉她,他只有二十五岁,比吕婷还要年轻。

  “吕老师,你还是谈谈裘立行的情况。还有,他说你抗拒缴纳乡里的统筹款,还煽动其他群众一起抗拒,具体是怎么回事?”

  范鸿宇不去理会吕婷的惊讶,直接将话题转了回来。

  如果吕婷是云湖的群众,裘立行是云湖的干部,这个事不会令得范鸿宇如此慎重。指令有关部门,查清楚情况,该是谁的错误,就由谁来承担责任,不必考虑太多。一县之长,如果真想为群众干点实事,确确实实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在具体的个案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但吕婷和裘立行都是莫平县的,裘立行还是莫平县委书记裘灏明的侄儿,问题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范鸿宇不得不亲自上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

  当然,范鸿宇也可以一推了之,将这个事交还给莫平的同志去处理。他能路见不平,救下吕婷一条命,已经算是非常有正义感的了。任谁都不能再说他什么。

  然则在亲眼见识过裘立行的凶暴之后,以范鸿宇的性格,却不可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将吕婷交回莫平去,万一再出个什么事,范鸿宇一辈子良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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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9章我是党的干部


  “这都是裘立行在捣鬼……范县长,裘立行原先是大方镇的干部,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吕婷逐渐冷静下来,收住了眼泪。

  范鸿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老家也是石桥村的,和你是同村。”

  “对。不过裘立行自小就不务正业,仗着他叔叔的势,在村里横行霸道……我还在石桥没出嫁的时候,他,他总是,总是……想方设法来接近我,我在中师读书的时候,他还到学校来过很多回……”

  吕婷说着,脸上浮起一团红晕,又是羞怒又是委屈。

  范鸿宇算是有点明白了。

  话说裘立行怎么对一个女同志这样心狠手辣,原来有这样的内情。

  所谓“中师”,应该是齐河市中等师范学校,中专,专门为小学培养老师的。

  “后来我嫁到花桥,裘立行也到镇里当民政助理去了,清静了两年……谁知三年前,他调到圳口乡当副乡长了,我那时在圳口中心小学教书,他……他知道我爱人在部队牺牲了,又跑来纠缠我……这个流氓,他自己早就结婚了……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半夜跑到学校来……动手动脚的,被我打了他两个耳光,又拿开水泼了他一下,他,他就记恨在心……”

  “没多久,他就搞关系,把我的民办教师给撤了,让我回村里去参加劳动……范县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一直都在读书,没怎么搞过劳动的……我公公婆婆,身体也不好,以前我爱人在部队当干部,我也在学校当老师,我公公婆婆就种点菜,稻田都是请村里的人帮忙耕种,农忙季节,我也回去帮忙……我不当老师,就没工资了,全靠种地来维持生活。每次乡里收统筹款,裘立行都亲自带队到我家里来收,没有钱,就抓鸡抓猪,抬家具……这三年来,我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搞走了,连我爱人的抚恤金,还有部队的战友给我们家里寄来的一些土特产,只要是值点钱的,他们一样都不放过!”

  “裘立行他,他是要往死里整我,当着我公公婆婆的面,恬不知耻地说,如果我不老实,就整死我……”

  说到这里,吕婷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忙拿卫生纸捂住了嘴巴。

  范鸿宇双眉紧蹙。

  雷鸣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眼里迸射出愤怒的光芒,沉声问道:“吕老师,你就没有向上级反映过这些问题吗?”

  “向上级反映问题?”

  吕婷慢慢止住了咳嗽,苦笑一声。

  “上级是谁?上级就是裘立行的叔叔!”

  “那还有部队呢?你没有向部队领导反映?”

  “反映过,写过两封信,没有用……这两封信,后来都落到了裘立行手里,说是部队转到县里来的,请县里有关领导酌情解决,县里转给区里,区里转给乡里,乡里直接交给了裘立行!”

  吕婷缓缓说道,眼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又浮现出范鸿宇曾经见过的那种绝望的神色。

  “范县长,雷主任,是不是当领导的,就可以坏事做尽,一手遮天?我们普通老百姓,就只能等着他们来欺负?就只能等死?”

  吕婷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悲凉之意。

  范鸿宇没有回答她的话,站起来,在小小的病房里来回踱步,习惯性地掏出香烟来点在嘴上,正准备点火,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将打火机和香烟都收了回去。

  “县长,这是刑事犯罪……”

  雷鸣忽然低声说道。

  “嗯?”

  范鸿宇抬头望向雷鸣。

  雷鸣点点头,说道:“别的不说,就昨天那个情况,裘立行就是刑事犯罪。”

  范鸿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停住脚步,转向吕婷,问道:“吕老师,那煽动群众抗拒缴纳统筹款,又是怎么回事?”

  身为县长,范鸿宇的思维绝对不能太简单,必须把问题的细节尽量搞清楚。

  “没有,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是裘立行欲加之罪。实在是他搞得太不像话了,村里的其他人都看不过眼,前两回他到我家里来搞东西,村里的几个长辈就说了他几句。说要是他再这样,大家的统筹款都不交了……然后,他就说我煽动群众闹事,威胁乡政府,拒缴统筹款……昨天,我公公婆婆刚好出门去走亲戚,他就带了几个人来,要把我抓到乡里去,说是要好好审问我……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就跑,想跑回石桥村娘家去,后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范鸿宇问道:“既然裘立行一直在骚扰你,你为什么不早点住回娘家去?反正也不远。”

  换一个女人,处在吕婷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再婚,远远嫁出去,躲开裘立行。吕婷受过中师教育,长相也很秀美,再嫁个条件不错的丈夫,难度并不大。

  “范县长,优优的爸爸已经牺牲了,他是为国捐躯……我公公婆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身体又不好,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吕婷淡然说道,像是在叙说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没有任何夸耀邀功之意。

  范鸿宇肃然起敬,沉声说道:“吕老师,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你的问题,我来解决。”

  “谢谢范县长,可是……你是云湖的县长啊。”

  范鸿宇缓缓说道:“我还是执政党的干部,莫平也是执政党领导的。”

  “妈妈妈妈,你看,小白兔……”

  正说话间,优优从门外挤了进来,举着手里一个毛绒绒的白兔玩具,不住摇晃,小脸上绽开无比欢乐的笑容。

  “阿姨给我买的,好看吗?”

  “好看。”

  吕婷连忙笑着答道。

  “叔叔,好看吗?”

  范鸿宇弯腰下去,将小优优抱了起来,微笑说道:“好看。优优比小白兔还好看。”

  忽然之间,范鸿宇心里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歉疚之意,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做点什么。吕婷和优优的遭遇,不是他的错,但正如他刚刚所言:他是党的干部!

  优优突然嘟起小嘴,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手在他的背心上拍打着,小心眼里全是满足。

  便在这个时候,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病房的门就被推开,几名男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四下打量。

  雷鸣即刻上前,拦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们找谁?”

  进门的一共是三名男子,不过门外还隐约有身影闪动,一时之间,看不真切到底有几个人。为首的那名男子,大约四十来岁,满脸彪悍之色,短头发上有一道明显的“箍印”,虽然穿着便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应该是个穿惯了制服,戴惯了大盖帽的人。

  另外两人,也是干部装扮。

  彪悍男子显然也没有想到,病房里有这么多人,还有两个年轻男人在。

  范鸿宇将小优优放下来,随手扒拉到自己的身后。这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只要情况稍微有异,范鸿宇便自然而然地挡在前边,保护弱者。

  “你是哪位?”

  彪悍男子上下打量了雷鸣一眼,问道,随即又望向范鸿宇,不由微微一愣。

  范鸿宇虽然年轻,就这么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那股沉稳的气质和隐隐透出来的威压之意,彪悍男子却能感受得到。

  “我是云湖县政府办副主任雷鸣!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政府办副主任?”

  彪悍男子吃了一惊,他身边的两名干部也露出吃惊的神色。

  自然还是因为雷鸣的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怎么就当上县政府办副主任了?那可是硬邦邦的副科级,含金量很高的。

  “对。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跑到医院病房来干什么?”

  雷鸣已经略略有点不耐烦。

  这几个人明显让雷鸣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既不像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像是来探病的,忽然闯进吕婷的病房,却不知是何来意。

  “是莫平来的同志?”

  彪悍男子还在犹豫,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范鸿宇已经淡然开口了,语气平和,却不怒自威。

  “请问你是……”

  彪悍男子不急着回答范鸿宇的问题,却反问道。

  “我是范鸿宇,云湖县县长。你们是莫平公安局的,还是双桥派出所的?”

  圳口乡属莫平县双桥区的管辖序列。

  三名进门的男子都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望着范鸿宇,稍顷,彪悍男子忙即双脚并拢,打了个立正,朗声说道:“报告范县长,我是曾岩,莫平公安局副局长。”

  吕婷不由惊呼出声。

  她实在是太敏感了,一听到来客是莫平公安局副局长,顿时就说不出的紧张害怕。

  雷鸣的双眉也悠忽扬起。

  莫平公安局副局长忽然跑到云湖县人民医院来,而且直闯吕婷的病房,雷鸣绝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者误会。

  范县长悠忽之间,就将曾岩的来历猜得一清二楚,那脑子实在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范鸿宇依旧很平静,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曾局长,你好。这两位是双桥还是圳口的负责干部?”

  眼神落在另两名男子脸上,精光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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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1章 范县长不信邪

  李文瀚刚刚离开县长办公室,范鸿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办公桌上的电话又急促地震响起来。

  “你好,我是范鸿宇。”

  范鸿宇只得抓起话筒,含笑说道。

  “范县长,是我。”

  电话里头,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正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萧寒月。

  “呵呵,萧书记,你好。”

  自从上回范鸿宇大败郑美堂,连带着狠狠削了一把任威,萧寒月就逮住机会了,随即在市公安局开展整顿活动。任谁都清楚,这种整顿活动,如果不是应上级的指示搞的,那就大有文章。

  在这番整顿活动之中,萧寒月曾经在省政法委大机关工作过的深厚功底便展露无遗,一套漂亮的组合拳打下来,成功将好几名偏向自己的干警提拔到了比较要害的部门。当然,相比任威的“嫡系”而言,萧寒月的亲信在公安局内部依旧是少数派。但经此一役,任威的威望毕竟削弱不少。

  尤其范鸿宇那个巴掌,甩得响亮。

  任威以常务副局长身份,实际掌控市公安局,最主要的就是两大仗恃。第一,他资格老,熟悉公安业务。在公安系统工作二十来年,累居要职,提拔栽培了一大批亲信心腹,各个部门都有自己人,自然而然的威信高涨;第二,他是本土派干部,自来得到市长郭清华的赏识,又抱上了郑美堂的大腿,有人撑腰,在公安系统干部任免的问题上有话语权。

  但现在,公安系统的干部看到了另一面——任威也不是不可击败的。

  范鸿宇一出招,不要说任威,就算是他的大靠山也一样乖乖趴下了。

  萧寒月借力打力。趁机“抢占地盘”,树立自己的权威,终于让大伙都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市公安局局长姓萧,不姓任!

  萧寒月占了便宜,“吃水不忘挖井人”,和范鸿宇之间的联系,一下子变得密切起来。不但经常有电话往来,只要范鸿宇去市里开会,方便的话,萧寒月都要请范鸿宇吃饭。

  当然。有时是范鸿宇会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萧寒月和范鸿宇已经逐渐变成了朋友。这种朋友关系。多多少少还带有一点“政治盟友”的性质在内。

  萧寒月需要范鸿宇头上那块金字招牌,希望能分沾一点光彩,范鸿宇自然也需要萧寒月这样一位有着“市委常委”头衔的盟友。

  “范县长,我怎么听说,你和莫平的基层干部。产生了一点误会啊?”

  既然是朋友,萧寒月也就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插主题。

  范鸿宇就笑,也不说话。

  萧寒月就接着说道:“我刚才去市政府那边找郭市长商量政法机关明年的预算拨款问题,看到莫平的裘灏明同志了,刚从郭市长办公室出来。神情好像很不高兴啊。”

  范鸿宇淡淡说道:“裘书记可能听信了他侄儿的一面之词吧,家教方面,有点问题啊。”

  他相信。萧寒月能给他打这个电话,整件事的经过,必定已经做过了解,具体到裘立行和吕婷之间的“恩恩怨怨”或许不清楚,他甩裘立行两巴掌的情况。却必定是很清楚的。这样的“新闻”,传播速度自来就很快。

  萧寒月沉吟起来。稍顷,说道:“范县长,裘灏明书记可是老同志了,以前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郭市长对他非常欣赏。有好几年,都是专门跟着郭市长跑的。”

  萧寒月虽然是外来户,毕竟是市委常委,对市委市政府机关大院这些人际关系,了解得比范鸿宇要清楚得多。所谓“跟着郭市长跑”,其实就是郭清华的秘书,只是少个名义罢了。毕竟郭清华当市长的时候,裘灏明的级别已经不低,早早解决了正处级,直接挂个“市长秘书”的牌子不大好,反而有累裘灏明的前程。后来裘灏明很快就正位市政府办主任,又外放莫平县担任县委书记,俱皆出自郭清华对他的栽培提携。

  裘灏明实打实是郭清华的亲信。

  这也是裘灏明只在昨晚上给陆玖打了个电话,却始终不曾给范鸿宇打电话的原因。

  裘书记很在意自己的脸面,并不认为范鸿宇一个代县长能和他这个老资格的县委书记相提并论。打给陆玖是可以的,县委书记对县委书记,谁也不比谁差了。

  “萧书记,有个情况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那个被打的女同志,是烈士家属。她爱人在部队立过二等功。她现在受伤很重,当时就晕死过去了。别的事,暂时不管他,起码要给人把伤治好吧?裘灏明要是连这点原则都没有,他跟着郭市长这些年,算是白跑了。”

  范鸿宇毫不客气地说道。

  出了这样严重的事,裘灏明不想着平息事态,好好安抚受伤的群众,却急匆匆地给陆玖打电话“兴师问罪”,又急匆匆地跑到郭清华那里去告状。这样的工作方式,范鸿宇很不感冒。当着萧寒月的面,直呼其名,毫无尊重之意了。

  “烈士家属?”

  萧寒月也吃了一惊,讶然说道。

  “对。”

  萧寒月又沉吟片刻,这才说道:“范县长,我建议啊,这个事还是协商处理比较好。毕竟不是云湖的事,闹僵了,也不大好。”

  范鸿宇说道:“萧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先给人把伤治好再说其他的。再说,莫平那边,也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嗯,那就先这样吧,这个事,我会继续关注的。”

  “好。”

  范鸿宇也没怎么同萧寒月客套。既然是朋友,就有朋友的相处方式。

  放下话筒,范鸿宇点起一支烟来,双眉微蹙。

  裘书记这样的处事方式,已经让范县长有点不高兴了。

  谁知还真有不消停的人,范鸿宇一支烟尚未抽完,电话又响起来。

  “你好……”

  “范县长。”

  电话那边,传来谢厚明的声音。

  “谢主任?你好!”

  范鸿宇略感诧异,忙即给谢厚明问了声好。

  自从黄伟杰出任和平区区委书记之后,谢厚明与范鸿宇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基本上,不管是在书记办公会议上还是在县委常委会议上,谢厚明都支持范鸿宇的意见,态度很明朗。但除了公事,彼此之间,却绝少来往。谢厚明很少给范鸿宇打电话,更是半步都不踏进范鸿宇的办公室。

  由此可见,谢厚明心里,对范鸿宇依旧没有丝毫的好感,面子上也下不来。之所以在公事上全力支持范鸿宇,无非是为了女儿女婿着想。本届县人大的任期,很快就要结束,谢厚明完全退二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临近。范鸿宇正如日中天,谢厚明不得不然。

  “范县长,有时间吗?我想到你那里去坐坐。”

  谢厚明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并不柔和。

  范鸿宇就笑,说道:“谢主任,还是我过去拜访你吧。请稍候,马上就到。”

  谢厚明爱个面子,范鸿宇就成全他的面子。只要这个老同志能支持自己的工作,范县长当然要放低姿态,“敬老尊贤”。谢厚明比范卫国的年纪都大十来岁,范县长尊重一下老同志,完全应该。

  他不过多走几步路,谢厚明心里却要受用许长时间。

  范鸿宇礼节周到,谢厚明果然很满意,早早就在待客沙发区候着,茶几上,一杯滚烫的浓茶热气袅袅。范鸿宇进门,谢厚明立马就站起身来,点头寒暄。

  “范县长,请坐。”

  谢厚明线条比较僵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范鸿宇微笑点头,坐了下来。

  谢厚明主动递了一支烟过来,随口说道:“范县长,刚才郭市长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昨天发生在大方那边的情况。”

  这个话,早就在范鸿宇的意料之中。

  云湖县委三位主要领导,陆玖是谭启华线上的人,范鸿宇是“独立派”,谢厚明才是扎扎实实的本土干部,一贯被认为是郭清华线上的人。郭清华有什么话要交代,自然也是第一个就找谢厚明。不过也由此可见,郭清华裘灏明的意思,还是要将这个事控制在“私下解决”的范围之内。

  否则,按照正常的“流程”,郭清华以市长身份出面,要么找陆玖这个县委书记一把手,要么找范鸿宇这个当事人,断乎没有先找谢厚明的道理。

  谢厚明现在,又不兼任政法委书记,只是县人大主任而已。

  “郭市长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吗?”

  范鸿宇也直截了当地问道。

  昨天具体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却是无须饶舌了。

  且看郭清华让谢厚明给他带句什么话来。

  谢厚明抽了两口烟,考虑了一下措辞,才说道:“郭市长倒没有太具体的指示,只是告诉我,每个干部都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发现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要按照规定来办。”

  范鸿宇淡然一笑,嘴角浮起一抹讥讽之色。

  看来郭清华对裘灏明的倚重,只有比传闻之中更甚。堂堂一市之长,不问是非,只管“流程”。

  每个人都在顾着自己的面子,唯独不顾吕婷的死活。

  范县长还真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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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5章 斗吧斗吧

  不过事态的严重性,还是远远超出了陆玖的意料。

  第二天上午,陆玖刚一上班,没有去县委办公大楼,径直去了县公安局。丰田车开进县公安局大院,李文瀚已经在办公大楼门口恭候大驾。

  不管怎么说,陆玖是云湖县委书记,台面上,连范鸿宇都很尊重他。

  从丰田车里下来,陆玖脸色阴沉,也没和李文瀚握手,只点了一下头。

  “陆书记,这边请。”

  李文瀚也没有多言,伸手延客,却是领着他去了后边的干部宿舍。

  陆玖是专程来看曾岩的。

  倒不是说莫平县公安局一个副局长当得云湖县委书记如此看重,而是这个事情闹得越来越大,陆玖觉得有必要亲自了解全部情况,不然自己就很被动了。

  范鸿宇既然摆出了要和裘灏明一决胜负的姿态,陆玖便非常清楚,这个事只怕不会善了。考虑到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涉及到两个县,最终必定要引起市里甚至是省里的关注。陆玖被迫身陷其中,不得不主动应对了。

  谁叫他摊上了这么个县长呢?

  推源祸始,全都是朝阳农场那帮混蛋搞出来的。他们不闹,范鸿宇哪里会来云湖?现在都还在省政府当他的大秘书呢。怎么着也要混到曹成郑美堂那样的级别,才好外放吧。

  出乎陆玖意料之外的是,曾岩竟然在打扑克。

  公安局宿舍楼的一间宿舍内,欢声笑语,十来个人在里面分成两桌打“拖拉机”。包括曾岩在内,莫平县公安局的四名警察,加上云湖县公安局的六七名警察。热闹得紧。

  仔细一想,李文瀚也只能这样处置。

  难道还真的将曾岩等人关押起来?

  说到底,曾岩他们是来“接”吕婷会莫平治病的,只是手法不那么光明正大,没有提前知会云湖县的同行。把他们关押起来,肯定不妥,只能是“软禁”了。

  县委书记和县政法委书记忽然进门,正在闹腾的警察同志们连忙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身来。立正敬礼。

  “陆书记好,李书记好!”

  曾岩没见过陆玖,见了这般架势,也知道陆玖的职务比李文瀚更高,忙不迭跟着问好。

  陆玖微笑点头还礼。

  在基层的同志们面前。陆书记很注意形象,从不胡乱摆谱。主要领导的权威,一般只针对有一定领导职务的负责干部。

  李文瀚便在一旁介绍道:“陆书记,这位就是曾岩同志。曾局长,这位是我们县委一把手陆玖书记。”

  曾岩就吓了一跳,再次向陆玖敬礼。

  陆玖主动伸手和他相握,微笑说道:“曾岩同志。你好。”

  曾岩就很紧张。

  有关陆玖的大名,他自然也听说过的,传闻中是个厉害角色。如今陆玖亲自出马了,曾岩更加难以预测这个事会怎样发展。

  寒暄了几句。曾岩便和陆玖去了隔壁的房间,李文瀚作陪。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陆玖离开了公安局宿舍楼,脸色益发阴沉。

  在县委书记的威压之下。曾岩尽管说话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陆玖也大致搞清楚了基本的情况。

  这个裘灏明,也太自以为是了。你要把吕婷弄回莫平去,不是不行,但你可以跟我陆玖沟通啊。这么不声不响的派了公安干警来“强抢”算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陆玖唯一生气的原因。

  这事不能细想。

  一细想,陆玖心里就更不舒服。

  裘灏明这是摆明信不过他陆玖,觉得这个事跟他沟通没用,陆玖压不住范鸿宇,索性就来硬的。

  在裘灏明心里都形成了这样的印象,可想而知,市里的领导又会怎样看待陆玖呢?虽然说谭启华能理解他的苦衷,但其他市领导,怕是不见得个个都这样想。就算明年,陆玖能高升到市里去,这威望也要大打折扣。

  裘灏明公然蔑视他。

  简直岂有此理!

  然而更严重的情况,发生在下午。

  陆玖刚刚一到办公室,陈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出事了……”

  陈霞气喘吁吁地说道。

  陆玖心里顿时一紧,这么些年,还不曾见陈霞如此紧张过。陈霞虽然是个女人,却比大多数男人都沉得住气。

  “出什么事了?”

  “李文瀚,李文瀚他们,把裘灏明的侄儿给抓回来了,直接在莫平圳口乡抓的。”

  “什么?”

  陆玖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事闹大了,你得赶紧想办法。估计市里的头头,马上就会找你。”

  “王八蛋!”

  陆玖一声怒吼,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也不知他是在骂谁。估计不是骂范鸿宇就是骂李文瀚,这两个家伙直接把他往火坑里推。

  关键这事,跟他陆玖没关系啊。

  人是范鸿宇打的,那个莫平女人也是范鸿宇弄回来的,曾岩是裘灏明派来的,也是被范鸿宇派人抓的,现在这个裘立行,又是范鸿宇让李文瀚去抓的。

  所有的事,都不是他陆玖干的,市领导的雷霆之怒,却必然要发泄在他陆玖的头上。

  最起码他躲不开!

  当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陆玖的怒火只来得及发泄了这么一句,就被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通讯员不顾礼貌,直接推门闯了进来,急吼吼地叫道:“陆书记,陆书记,市委谭书记的电话……”

  “哐当”一声,陆玖将话筒扔了回去,大踏步走到外间,抓起了通讯员桌上的话筒,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满脸笑容地对着话筒说道:“谭书记,您好……”

  “陆书记,谢谢你啊……我能好得起来吗?我不被你们气死,就算烧高香了……”

  电话那头,传来谭启华极其郁闷的声音,可见谭启华此刻亦是满腔怒火。

  陆玖的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说道:“谭书记,这个事,您听我解释……”

  “不必了。想解释是吧?可以,你马上到市里来,叫上那个范鸿宇一起来。我想当面听听,你们两位英雄好汉,到底有些什么话要对我说!”

  谭启华冷冰冰地说道。

  不待陆玖再说话,谭启华已经“啪”地摔了电话。

  陆玖站在那里,呆了半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满脸阴沉得可怕,双眼怒火四射。整层楼都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所以,随之响起的电话铃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是陆玖办公桌上的电话在响。

  陆玖转过身,大步走了回去,抓起电话就是一声大吼:“喂!”

  “陆书记,我是柳飞扬。”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正是谭启华的秘书柳飞扬。

  陆玖一愣,立即连声说道:“是柳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柳飞扬继续轻言细语地说道:“没关系,陆书记,我能理解……陆书记,刚才郭市长到谭书记这里来了,郭市长很不高兴,怒气冲冲的。”

  “哦哦,柳主任,这个事啊,咳……”

  陆玖不知该从何说起。

  无妄之灾!

  真正的无妄之灾!

  裘灏明是郭清华最亲信的心腹嫡系,这个陆玖是明白的。郭清华的性格又深受袁留彦的影响,极其护短,裘灏明跟郭清华一脉相承,将郭清华这护短的性子,学了个十足。

  看来,郭清华实在是对范鸿宇忍无可忍了。

  “陆书记,谭书记请你和范县长马上到市里来一趟……这个事嘛,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范县长年轻,性格或许略微急躁一点……陆书记,我这里有个建议啊,不知道陆书记愿不愿意听一下?”

  柳飞扬的性格,极其沉稳,和谁说话都是语调柔和,彬彬有礼。

  陆玖连忙说道:“当然当然,柳主任太客气了……请柳主任指点,我洗耳恭听!”

  谭启华刚刚撂了他的电话,柳飞扬紧跟着就打了过来,不问可知,柳飞扬现在传达的,才是谭启华真正的指示,谭启华刚才是故意给陆玖敲一下警钟。

  上位者驾驭下属的手段而已。

  “呵呵,指点不敢当。陆书记,据我了解,这个事是范县长亲自在处理的,陆书记对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了解,可能还不如范县长那么清楚。待会是不是就请范县长跟市领导做汇报呢?”

  柳飞扬不急不躁地说道。

  陆玖眼神一亮,对着话筒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说道:“对对,柳主任这个意见,我完全赞同。”

  “那好,那就请陆书记和范县长及早动身,谭书记和郭市长都在等候着呢。”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动身……谢谢,谢谢柳主任。”

  “呵呵,不客气。陆书记,再见。”

  “再见再见……”

  放下电话,陆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舒畅起来。

  谭启华的指示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个事,让范鸿宇去扛,你陆玖就是个观众,别多嘴。看来谭书记对于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已经心里有数了。

  说起来也是,范鸿宇又不是谭启华的亲信,裘灏明也不是,谭启华干嘛让自己的嫡系往里掺和?

  他们斗他们的呗!

  很快,挂着一号牌照的丰田车和挂着二号牌照的尼桑车,相跟着驶出了县委大院,直奔市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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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6章 剑拔弩张

  从县里出发到市委大院,陆玖除了打个电话通知范鸿宇,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陆书记实在什么都不想说。

  这个人太能折腾了,陆玖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躲闪,总会一不小心就给他牵连了进去,无辜受累。索性什么都不讲了,仿佛范鸿宇就是个坑蒙拐骗的高手,还带着迷魂药,只要和他多说一句话,立马就有可能上当。

  不过陆玖倒并不如何紧张,柳飞扬那个电话,还是很壮胆的。

  一切都有谭启华坐镇,虽然难免要挨郭清华几句训斥,却也不当大事。全市那么多处级干部,有资格挨郭清华训斥的,还真不多。

  陆玖不紧张,范鸿宇也很镇定。

  一旦面临大事,范鸿宇从不慌张。

  市委办公室秘书一科的一位年轻干部,在市委办公大楼门厅迎候陆玖和范鸿宇,压低声音说道:“陆书记,范县长,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萧书记还有莫平的裘书记,都在小会议室等着呢,请跟我来吧。”

  陆玖略感诧异,怎么裘灏明也在?

  这是要当场对峙,打擂台么?

  但市里领导既然这样安排,总也是有道理的。要打擂台就打擂台好了,反正是范鸿宇去打。

  齐河市委办公大楼,自然比云湖县委办公大楼要气派,自然而然的显得十分的庄严肃穆,令人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小会议室在四楼,市委常委会议一般在这里召开。

  谭启华,郑美堂等人的办公室,则在三楼。

  “陆书记,范县长,请!”

  年轻干部将两人引领到小会议室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小会议室内一片烟雾缭绕,就好像清晨湖边的大雾,一时半会,完全看不清楚室内的情形。

  每个人都在抽烟。

  谭启华,郭清华,郑美堂,萧寒月,裘灏明,甚至柳飞扬都点起了香烟在抽。除了柳飞扬。其他人一个个脸色凝重,看不到半分笑容。

  陆玖和范鸿宇进门,也没人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几道蕴含着不同心情的眼神,直通通地扫了过来,在陆玖脸上一转。随即越过去,径直落在了范鸿宇的脸上。

  至少有四道眼神,带着非常明显的痛恨之意。

  郑美堂和裘灏明!

  这两个人,对范鸿宇恨之入骨。

  郭清华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隐含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谭启华还好,萧寒月的眼神之中,却是隐隐的担忧之意。双眉紧蹙。萧书记也觉得这一回,范县长玩得有点过了——你派人跨县去抓裘灏明的侄儿,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斗气过头了!

  “谭书记,各位领导好……”

  陆玖略略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开口。他是云湖县委书记,这些面子上的事,还得他出面。

  一不小心,裘灏明和柳飞扬也成了陆玖的“领导”。却也顾不得了。

  “陆玖同志和范鸿宇同志到了,请坐吧!”

  谭启华抽着烟。缓缓开口说道,语气还算平和。

  他是市委书记,现在是处理下面两个县的矛盾,不能一上来就露出偏颇之意,那不合规矩。就算云湖有错,陆玖和范鸿宇该骂,也不能当着裘灏明的面来骂。

  那要生恨的。

  裘灏明不是谭启华的亲信,陆玖才是。谭启华焉能为了裘灏明而让自己的亲信对自己生恨?

  “谢谢谭书记。”

  陆玖和范鸿宇在右侧坐下,正正与裘灏明相对。

  各人的座次也有点意思。

  谭启华居中,郭清华,郑美堂,裘灏明居左,一字排开。萧寒月居右,陆玖和范鸿宇坐在萧寒月的身边,隐隐分为两个阵营。

  这个事,谭启华,郭清华,萧寒月出面,那是理所当然。两位一把手加政法委书记,都算得是正管。郑美堂的身份,有点微妙。他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这个事,他可以出面,也可以不出面。一定不来,没人说他不应该,来了,也没人说他来得不好。

  现在郑美堂不但来了,还和裘灏明坐在一起,事实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裘灏明是郭清华最信任的干部,一手提拔栽培起来的,如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郭清华毫无疑问要为他“出头”。但郭清华明年就要退了,九成是郑美堂出任市长。通常来说,以郭清华和郑美堂的关系,郑美堂不但要接手市长的宝座,还要全盘接手郭清华在齐河经营多年留下来的庞大班底。

  裘灏明是莫平县委书记,一方诸侯的身份,郑美堂当然要笼络他。现在和郭清华一起,为他出个头,裘灏明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还有一点就是范鸿宇。

  郑美堂倒要看看,这一回,范鸿宇又怎样“狡辩”,只要逮住机会,郑书记绝不介意好好教训范县长一回。这可不是在郑美堂自己的办公室,两两相对,没有第三人在场,范鸿宇嚣张跋扈,伸手直指郑书记的鼻子开骂,郑书记白白吃个哑巴亏,满腔怒火发作不得。

  当着市委书记,市长的面,范鸿宇再顶撞郑美堂,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齐河市委市政府一状告上去,连尤利民也不能回护于他。

  支持自己的前任秘书公然顶撞上级,尤省长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觉悟。

  郑书记的眼神如狼似虎,跃跃欲试,范县长却压根就没有瞧他,目光饶有兴趣地在裘灏明脸上绕了一圈。裘灏明五十岁左右,方面大耳,倒是生得一副好官相。在普通群众心目中,似乎这种方面大耳的家伙,天生就是当官的。

  裘灏明冷哼一声,毫不躲闪范鸿宇的目光,和他狠狠对视。

  一个莫平县委书记,一个云湖代县长,两人不是头一回见面,在市里召开的很多会议上,都碰过头。彼此笑一笑,偶尔寒暄一两句,仅此而已。

  范鸿宇嘴角闪过一抹笑意,缓缓将目光收了回去,不再望向裘灏明。

  这种不太在意的眼神,立时就让裘灏明郁闷了一把。

  好小子!

  还装!

  谭启华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了,咳嗽一声,坐正了身子。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熄灭了手里的香烟,端正坐姿。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益发凝重。

  “陆书记,范县长,今天叫你们到市里来,什么原因,你们想必心里有数。现在,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派公安干警到莫平圳口乡去抓人?”

  谭启华开门见山,直插主题。

  事实上,市委如此慎重其事的来处理这个事,已经很给陆玖和范鸿宇面子了。一般来说,遇到这样的“混账事”,谭启华或者郭清华,一个电话打到云湖,将县委书记和县长臭骂一顿,命令他们立即放人。这才是合理的“流程”。

  你们胡搞,还要市领导给你们面子么?

  还要摆出这么的阵仗,市委书记市长亲自等你们上门!

  说起来,谭启华还是顾忌着范鸿宇背着的那块“金字招牌”,绝不愿为了裘灏明去往死里得罪范鸿宇。

  郭清华也没有这么干。

  却不是怕得罪范鸿宇,郑美堂早就已经把范鸿宇得罪透了,两人势同水火。郭清华主要是担心这样做没用,范鸿宇不卖他的账。

  这种可能性非常之高。

  郭清华不觉得自己在范鸿宇面前说话比郑美堂管用。尽管郑美堂现阶段再怎样牛逼,威望也不能和郭清华相提并论,这一点,郭清华心里有数。

  就怕范鸿宇这个“二杆子”心里没数啊!

  好,咱们隆重点,摆出“四堂会审”的架势,看你范鸿宇还敢不敢公然嚣张!

  陆玖脸色沉静,不吭声,只是瞥了身边的范鸿宇一眼。

  范县长,自觉点啊!

  我就是个陪绑的,你自己去摆平。

  范鸿宇果然自觉,随即挺直腰杆,朗声说道:“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萧书记,这个事情,我是当事人,我这里,先把来龙去脉向各位领导做个简单的汇报吧……”

  谭启华略略颔首,沉声说道:“你说。”

  在决定召开这个会议之前,谭启华肯定已经听取了相关的汇报。不过都是转述,没有一个是当事人,听起来总有点隔靴抓痒的感觉,不是那么直观。而且这个事情,主要是郭清华跟他谈的,带着十分明显的倾向性,不可尽信。

  到底真相如何,还得听听另一方的陈述。

  范鸿宇便开始一五一十地汇报,言辞简略,但重点之处,却是一点不含糊。当范鸿宇谈到裘立行带着三个大男人狠踹吕婷这个弱女子,直接将吕婷踹晕过去时,谭启华萧寒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谭启华还从鼻子里发出了轻轻一个“嗯”字,貌似有些不信。

  “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裘灏明忍不住闷“哼”一声,打断了范鸿宇的汇报。

  照范鸿宇这个描述,他侄儿简直就是恶魔转世,裘灏明万万不能接受。

  范鸿宇瞥他一眼,冷淡地说道:“裘书记,当时在现场的,是我,不是你。”

  你都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裘灏明还待要争论,谭启华阻止了他,望向范鸿宇,沉声说道:“你接着讲!”

  “好的,谭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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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7章 你跟我讲规矩,我跟你讲法律!

  “烈士家属?”

  当范鸿宇说出吕婷爱人在部队牺牲的情况,谭启华又轻轻沉吟了一句。

  郭清华瞥了裘灏明一眼,裘灏明脸色阴沉如故,并不吃惊,显然他对这个情况是清楚的。萧寒月悚然动容,郑美堂和裘灏明一样,板着脸,没有半点情绪异常。

  “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萧书记,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范鸿宇才基本将情况介绍完毕。

  “那你们为什么把莫平公安局副局长曾岩抓起来了?”

  范鸿宇话音刚落,郭清华便阴沉沉地问道,双眼直视范鸿宇,神色大为不善。

  范鸿宇就笑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他脸上扩散,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讽之意,说道:“郭市长,曾岩带着几个公安干警,半夜闯进吕婷的病房,想要把吕婷带回莫平去。”

  “吕婷本就是我们莫平的人,带她回莫平治疗,有什么不对?”

  裘灏明再也忍耐不住,插口说道,满脸怒色,十分的理直气壮。

  范鸿宇淡然说道:“对,没什么不对。但是昨天中午,我就跟曾岩,还有双桥区副书记李勇兵,圳口乡书记张必成说得明明白白,吕婷受伤很重,内脏出血,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十分虚弱。她这种情况,短期内根本就不能随便转院。暂时留在云湖治疗,是最妥当的处置方式。”

  裘灏明马上说道:“云湖的医疗水平,不见得比我们莫平要厉害。病人转院治疗,是常有的事。”

  “裘书记,转院治疗是可以,但也要看病人的病情是否合适转院。再说了,吕婷在云湖治疗。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弄回莫平去治疗?要转院,也不是派公安干警,半夜闯进医院去抢人。”

  范鸿宇毫不客气地将裘灏明堵了回去。

  裘灏明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们不讲规矩!”

  “规矩?什么叫规矩?规矩大,还是人命大?”

  范鸿宇冷笑了一声。

  就你裘灏明这样的行径,也配跟我讲规矩?

  “你……你这是狡辩……”

  裘灏明简直气坏了,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挥舞起来,看样子是想要重重在桌子上拍一巴掌,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莫平县,一堆市委领导在座,这才硬生生地忍住了。

  “范县长。请你搞清楚,吕婷是我们莫平的人,裘立行是莫平的干部。吕婷自己抗拒乡里的统筹款。还煽动花桥村村民闹事,一起抗拒。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这是闹事!裘立行作为圳口乡的干部,处理圳口乡的内部事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你们云湖的干部来干涉?”

  “裘书记,需要搞清楚的是你。不要被下边的人蒙蔽了。吕婷并没有抗拒乡里的统筹款。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几年,她爱人牺牲,她的民办教师又被莫名其妙地撤掉。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孩,上面有生病的公公婆婆……这样的情况。本来应该得到特殊的照顾。她是烈属!结果呢?圳口乡的干部,具体来说,就是你侄儿裘立行。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还一直在迫害她。所谓的统筹款,她爱人的抚恤金交完了,不够;家里养的猪,养的鸡也抓完了。还是不够;家里稍微值钱一点家具和其他东西,也搬完了。依旧不够!请问裘书记,这是什么搞法?圳口乡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统筹款?裘立行到底是执政党的干部,还是土匪?”

  范鸿宇厉声说道,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你,你,你这就是胡说八道……”

  裘灏明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涨,浑身都轻轻颤抖起来,随即转向主席位置上的谭启华。

  “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你们看你们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云湖县的代县长,不是市领导吧?我们莫平的工作,需要他范县长来指导?我们怎么征收统筹款,他范鸿宇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们?还土匪?我倒想问问,在大马路上打人,把裘立行的牙齿都打掉了,现在还派人把裘立行抓到云湖去!我想问问,到底谁是土匪?这样子搞,还讲不讲规矩了,还讲不讲法律了?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这样子搞,我想不通!”

  口口声声只招呼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将萧书记撇在一边,可见在裘灏明心目中,压根就没有将萧寒月当作是市委领导。

  郑美堂挺直了一下身子,摆出市领导的威严架势,缓缓说道:“范鸿宇同志,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指使公安局的人把莫平的干部抓到云湖去,更加不对。这两点,你们云湖的同志,必须要做检讨。”

  郑美堂还算清醒,没有直接命令范鸿宇放人。

  他也知道,范鸿宇既然派人去抓了裘立行,就没那么容易放掉。

  不然,抓着好玩么?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郑书记,难道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吗?我打裘立行,那是在救他。当时吕婷已经昏迷过去了,如果我不及时制止他,吕婷要是死了,裘立行要负什么责任?当事你们不在场,不知道裘立行是个什么样的态度,简直嚣张。说得明白一点,我是在制止犯罪。要不是急着救人,我当时就把他抓起来了!”

  “简直开玩笑!”

  “这全都是你自己的推测。你怎么能肯定吕婷会死掉?她晕过去了,也许是故意装的呢?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裘立行跟我说,这个吕婷为了不交统筹款,还故意引诱裘立行犯错误……这样的人,她说的话能信吗?”

  裘灏明铁青着脸说道。

  “一派胡言!”

  范鸿宇真的火了。

  “吕婷是烈属,裘立行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是对为国捐躯烈士的侮辱。裘书记,我也不在这里跟你争论,等裘立行的口供一出来,到底他做过些什么,就明明白白了。”

  “口供?你们还真打算审问裘立行啊?他是我们莫平的干部!”

  裘灏明也彻底翻脸了,怒气冲冲地吼道。

  “够了!”

  谭启华猛地一声怒喝。

  会议室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

  “吵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像什么话!”

  死一般的寂静。

  谭启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板着脸说道:“叫你们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就事论事,一是一,二是二。吵什么?老裘,你先说,你们莫平,是个什么意见?”

  谭启华虽然发怒,却始终拿捏着分寸,绝不轻易对哪一方下硬命令。

  在市委书记的威压之下,裘灏明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鼓了鼓腮帮子,这才说道:“谭书记,我们莫平的意见很简单,把人放了,吕婷交到莫平去治疗。这本来就是我们莫平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不劳人家费心!”

  郭清华和郑美堂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裘灏明还算是清醒的,抓得住重点。只要把裘立行,曾岩等人放回去,吕婷送到莫平去治疗,起码这个事就完全控制在裘灏明自己手里了,不再受范鸿宇的“威胁”。等这事处理完毕,再慢慢找范鸿宇的麻烦不迟。

  郭清华知道裘灏明的性格,不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睚眦必报。

  只要范鸿宇一交人,就彻底陷入了被动,等于自动缴械,主动权完全拱手让人了。以后莫平方面要借这个事来做文章,范鸿宇只能被动应付,能应付得过去,就算是手段高明了,多多少少要吃点亏。

  谭启华点点头,转向范鸿宇:“陆玖,小范,你们云湖的意见呢?”

  陆玖还是双唇紧闭,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范鸿宇缓缓说道:“谭书记,这个事已经不是莫平的事了,是我们云湖的事。”

  郑美堂禁不住插话道:“这倒是新鲜,怎么就变成你们云湖的事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范鸿宇脸上。

  “当然是我们云湖的事,这是一个刑事案子。发生在我们云湖县大方区石桥村地段的刑事案子。犯罪嫌疑人裘立行和其他三名嫌疑犯,当众殴打受害人吕婷,被我和云湖的另外两名干部发现,及时制止。根据云湖县人民医院的初步诊断,受害人吕婷受轻伤。这样一个发生在我们云湖地界内的刑事案子,按照规定,就应该由我们云湖政法机关来处理。萧书记,按照地域管辖原则,是这样的吧?”

  萧寒月不防范鸿宇忽然向他发问,略略一愣,随即点头,说道:“按照政法机关的地域管辖原则,是这样的。发生在哪里的案件,归案发地的公安机关管辖!”

  范鸿宇向萧寒月点点头,以示谢意,随即面对主席位置的谭启华,说道:“谭书记,郭市长,郑书记,萧书记,现在事情已经明明白白了。按照萧书记有关地域管辖原则的指示,我们云湖县政法机关对这个故意伤害案正式立案调查。请裘书记和莫平县的同志,予以协助!”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千算万算,就没人算到这一招。

  你跟我讲规矩,我跟你讲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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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8章 被坑了

  “寒月同志,开什么玩笑?”

  愣怔稍顷,郭清华怫然不悦,盯了萧寒月一眼,很不高兴地说道。

  我们市委书记,市长,市委副书记一起,郑重其事来帮他们两个县解决矛盾,结果你跑出来,跟这个范鸿宇一起,跟我们讲法律,讲办案?

  你逗我们玩是不是?

  郭清华从来没有正二八经将萧寒月当作是班子里的同志看待,而是将他当作了下属。

  萧寒月就有点为难地说道:“郭市长,如果受害人确实造成了轻伤,那就是刑事案子了……法律上的轻伤,和我们日常生活中认为的轻伤,不是一个概念。”

  这个解释,是必须要加上去的。

  法律意义上的轻伤,其实已经很严重了。断几条肋骨,法律上也只认定为轻伤。法律意义上的重伤,那就是缺胳膊少腿,离死不远的意思。

  而在郭清华他们眼里,恐怕轻伤的含义,就是切菜切到手的意思,有什么关系?

  裘灏明马上说道:“是不是轻伤,谁知道?”

  裘灏明不是郭清华,他是“当事人”,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范鸿宇明显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关键时刻,以刑事案子为由,直接抓人。抓住了就不放!

  只要裘立行,吕婷都留在云湖,主动权就始终抓在范鸿宇手里,裘灏明变成完全只能被动挨打,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范鸿宇倒是不急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淡然说道:“如果裘书记信不过云湖医院的鉴定结果,可以由市里医院派专家去做鉴定嘛。”

  “当然要由市里医院派专家去做鉴定。”

  裘灏明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陆玖。嘴角忽然微微翘起,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眼看着裘灏明一步一步掉进范鸿宇挖好的坑里,还在那里声色俱厉,陆玖实在有些忍不住。

  别看裘灏明当上县委书记时的年龄,足足比陆玖大了十岁,却并不意味着裘灏明的仕途之路,比陆玖坎坷。事实上,有郭清华关照,裘灏明的仕途。一直都比较顺畅。在齐河市也算是一把角色。

  而陆玖三十八岁当上县委书记,却是全靠自己搏杀,斗争经验远在裘灏明之上。

  比如范鸿宇挖的这个坑,陆玖就绝不会跳进去。

  裘灏明这草包,上了范鸿宇的当!

  范鸿宇笑而不语。

  郭清华狠狠瞪了裘灏明一眼。

  裘灏明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被范鸿宇坑了。要求市里的医院派人去给吕婷做什么伤情鉴定,事实上就是顺着范鸿宇的思路在走。只要市里医院的医生鉴定吕婷确实是受了轻伤,那这就是板上钉钉的刑事案子!

  裘立行非抓不可。

  只要裘立行被抓起来不能放掉,无论裘灏明如何上蹿下跳,都注定落了下风。

  你跳什么跳呢,裘书记?

  你侄儿还不是被抓起来了!

  裘灏明最多能让他的侄儿受到的惩罚轻一点,但就整件事而言。范鸿宇则是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事实证明,范鸿宇那两巴掌甩对了,裘立行也抓对了!

  但事已至此,裘灏明空自气得吐血。也难于反悔。

  当着市委书记市长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就这样再吞回去。就算谭启华郭清华不说什么,范鸿宇也绝不会答应。

  现在范鸿宇占着理,谭启华和郭清华都不好再强迫他。

  撇开范鸿宇前省府一秘的大牌子不谈。就算仅仅只是莫平和云湖之间的争执,市领导表面上也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郭清华也特别郁闷,他特意叫裘灏明来和范鸿宇“当面对质”,本来就是想要给范鸿宇一个下马威。结果裘灏明这个草包,把一切都搞了个乱七八糟。

  像这样尖锐对立的官场博弈,岂容当众犯错?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错误,都会被对方一把揪住。

  郑美堂轻轻咳嗽一声,挺了挺身子。

  大家便意识到,郑副书记有话要说了。

  郑副书记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摆摆谱。

  “这个事,莫平的干部在云湖县境内处理问题,虽然有些不妥合适的行为,由云湖政法机关来处理,不妥。范鸿宇同志是当事人嘛。是不是需要立案调查,我认为应该由市里来决定。寒月同志,你们市局接手这个事,先把裘立行弄到市局来控制,市里马上派法医去云湖,给那个吕婷做鉴定。”

  郑美堂的遣词用句,都很注意,并没有顺着范鸿宇的话说这是个刑事案子。郑副书记绝对不能再上当,跟着范鸿宇去给此事“定性”。

  而郑副书记的语气,亦是毋庸置疑。仿佛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

  眼下,谭启华摆明要看戏,两不想帮,由得郭清华裘灏明去和范鸿宇对掐;因为裘灏明的关系,郭清华也不能赤膊上阵,以市长的权威强压范鸿宇低头。那就只能由他郑书记来拍板定夺了。

  应该说,郑美堂在省委大机关混了那么多年,在这些官场小手法方面的拿捏,火候还是很老到的,知道在什么时候跳出来显摆自己的威风最合适。

  果然,他这番话一说出来,郭清华脸色顿和,裘灏明也暗暗向郑副书记投出感激的目光。

  既然裘灏明自己上当,跳进了范鸿宇挖的坑,那就只能退一步想办法了。不管怎么说,裘立行不能留在云湖,留在范鸿宇手里,任其拿捏。搞到市里来,范鸿宇就鞭长莫及。

  范县长再牛逼,也只能在云湖县耍威风,在市里还谈不上有什么根基,料必他的手插不进市里的政法系统。

  只要能把裘立行洗干净,这个事就不至于太被动,裘书记的脸面多多少少还能保住三分。

  郑美堂这番话,居高临下,站在了理上。

  萧寒月无可抗拒,只得点头,说道:“好的,郑书记。”

  范鸿宇也没有出声反对。

  “还有啊,莫平县局那个曾岩,让他们回莫平去,总呆在云湖也不是个事。灏明同志,你要多教育他们,以后要讲究个工作方法,要接人可以,事先和云湖的同志商量一下嘛。现在引起那么大的误会,啊,连谭书记和郭市长都惊动了,太不像话。这种人,该批评批评,该处分那就要处分,绝不能含糊!”

  却是在裘灏明面前,端起了领导的架子。

  刚帮了裘灏明一个大忙,这时候端端架子,完全应该,在心理上,彻底压倒裘灏明。省得郑书记登上市长宝座之后,这些人自恃资格老,不服管束。

  “是的是的,郑书记,就按郑书记的指示办。”

  裘灏明一迭声地说道,不敢稍有不恭之意。

  不愧是袁书记的大秘书出身,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摆平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范鸿宇,也一个屁都不敢放。

  范鸿宇确实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已经将吕婷的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然而到目前为止,这帮道貌岸然的市委领导,硬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认真深入了解一下吕婷的情况。在他们眼里,裘灏明那个混账透顶的侄儿,裘灏明县委书记的脸面,远远比吕婷那样的普通民妇重要得多。

  市委副书记如此,市长如此,市委书记亦复如此!

  一股深深的厌倦感,忽然之间,涌上了范鸿宇的心头。

  失望!

  真的很失望!

  难道泯灭良知,是侧身官场的必备条件吗?

  不过范二哥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他骨子里头浸淫的就不是愁绪,而是斗志。厌恶感,无力感稍逊即逝,随之腾腾而起的,是熊熊的斗志。

  想用官场规则来压服范鸿宇,门都没有!

  得了裘灏明的奉承,郑美堂颇为满意,笑了笑,望向谭启华,说道:“谭书记,请你指示。”

  你郑书记都已经拍板了,“当事双方”都没有表示反对,还请谭书记指示个什么?

  显摆么?

  谭启华瞥他一眼,随即正襟危坐。

  大伙便又都挺直了腰杆。

  见了这般情形,谭启华的心情略略有所好转。不管怎么说,在座每一位都还清楚,谁是齐河市委书记。

  “既然这个事,有可能成为刑事案件,那就必须认真对待,好好查一查。我们党的宗旨,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寒月同志,你们政法机关要拿出个章程来,动作要快,认真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这个事,必须按时向我汇报。”

  谭启华很威严地说道,双目望向萧寒月,炯炯有神。

  这个事,从头至尾谭启华就没有打算偏向哪一方,但进度却必须亲自掌控。毕竟真正的“当事双方”都不是普通的角色,不能造成失控的情形。

  市委一把手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那还行?

  “是,谭书记。”

  萧寒月干净利落地答道。

  对萧寒月的态度,谭启华表示满意。

  “老裘,陆玖,小范,你们回去之后,各自做好干部们的思想工作。这个事,低调处理,谁也不要张扬。有什么好张扬的?丢脸嘛!”

  谭启华满脸严肃。

  “是,谭书记。”

  裘灏明,陆玖,范鸿宇三人一齐答道,也是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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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9章 真正的老手

  “市长,我想不通!”

  坐在郭清华对面,裘灏明满脸委屈。

  五十出头的大老爷们,装委屈装得特别像模像样。郭清华比他大了十来岁,裘灏明没有半点羞愧和尴尬之意。

  “你自己蠢嘛!”

  郭清华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你跟他讲什么医院鉴定?讲什么轻伤重伤?人家明摆着挖了个坑,你看都不看就往下跳!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唵?”

  裘灏明就涨红了脸。

  本来老领导骂几句,那也没什么,要看你不上,还不耐烦骂你呢。

  可是裘灏明一辈子最自负的,就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被郭清华毫不留情面的斥之为“蠢”,裘灏明就有点受不了。当然,他不怨恨郭清华,不可能怨恨,也没那个胆子去怨恨。但对范鸿宇,却是恨之彻骨!

  “谁能想到这混蛋会搞个什么刑事案子出来?这不是开玩笑吗?刑事案子!我呸!”

  在老领导面前,裘灏明也不怎么在意个形象。

  其实裘灏明读过很多书,文化程度不低,郭清华却是那种很老派的干部,文化底子薄,凭着实干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今天的高位。郭清华之所以不能接任市委书记,除了年龄劣势,文化程度不高也是主要原因。中央要求大力提拔年轻的,有知识的干部,郭清华两条都不沾。

  鉴于这个原因,凡是郭清华的嫡系亲信,不管文化水平再高,在郭清华面前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将自己打扮成大老粗。

  以郭清华的精明,焉能看不出来他们在装?

  但郭清华绝不会去点破。

  人家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因为怕他,敬畏他,用这种方式表忠心。

  这就很好!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

  郭清华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却在实践之中无师自通,早就搞明白了这个道理。他选干部,提拔干部,在意的不是你文化高还是文化低,在意的是你对我忠心不忠心。

  只要你忠心。你把博士牌牌戴在胸口,我也用你,绝不因为你文化程度比我高太多,我就嫉恨你。

  道理很简单,是我提拔你。不是你提拔我!

  “灏明,你落伍了!”

  郭清华望了望裘灏明,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啊?”

  裘灏明这回是真的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明白老领导是个啥意思了。

  怎么,怎么自己就落伍了呢?

  “近两年,上边一直都在强调,要依法治国。依法行政,还出台了不少新的法律法规。你们县里也组织了好多次学习会,怎么你自己,一点都没有学进去?范鸿宇为什么敢派人去你们莫平抓人。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管那个女的是不是轻伤,他先立案就是站在了理上。好,等鉴定完了,就算那女人没有轻伤。这不是刑事案子,那又怎么样?人已经抓了。够不上刑事案子,也给你定个治安案子。总之他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占了主动。你啊,该动动脑子!”

  郭清华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裘灏明怔怔地张开嘴,随即懊丧地一拍大腿,说道:“咳,小看他了,以为就是个毛孩子,能有几分本事?没想到这小子满肚子都是坏水!”

  “哼!你以为他真是个‘二杆子’?二杆子能给省长当秘书?能给派到我们齐河来?明明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个大秘书了……告诉你吧,这就是掺沙子。而且还是颗大沙子,不是一只手塞进来的。你以为省里那些大人物,安排个干部会那么简单?”

  郭清华淡淡地说道,眼里却闪耀着深沉的神色。

  当初范鸿宇来齐河,省里的大人物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恐怕整个齐河市,只有郭清华分析得最透彻,就算谭启华,也不见得想得那么深入。

  郭清华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这阅历,这眼光,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市长,那他也不能总是这么胡来吧?再是大人物塞过来的,也得讲规矩吧?谁都这么搞,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他还不是市领导呢,莫平的事,凭什么插手啊?”

  裘灏明益发委屈起来。

  要是云湖的县长能随便插手莫平的工作,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个屁的脸面。

  “他插手莫平的事了吗?这个案子,是发生在云湖境内的。那个地域管辖原则,你真的不懂?”

  郭清华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这两年还真的了解过一些法律方面的知识。是不是马上要退二线,郭清华不管,身在官场,郭清华明白一个至高无上的道理——跟着形势走!

  中央有什么新政策,有什么新号召,那就得跟上。

  正所谓顺势而为!

  “懂是懂,就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

  裘灏明嘀咕了一句。

  “糊涂!”

  郭清华又是一声训斥。

  “人家一动手,就把什么后路都想好了,你却蒙在鼓里。你还敢说人家是个小毛孩子!我还就告诉你,别人不敢这么折腾,范鸿宇不一样。他非得折腾!别忘了,当初省里那些大人物,把他塞到齐河,是来干嘛的。不折腾?不折腾他就该走了!”

  裘灏明再一次目瞪口呆。

  “我当初的想法,跟你现在一样。省里的大人物,也忒瞧不起人了吧?你要掺沙子可以,塞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寒碜我们啊?现在我知道错了。大人物看人的眼光,就是比我们准。来不到一个月,就把陆玖那小子挤兑得,脸皮剥掉好几层。老裘,你以为人家陆玖比你蠢啊?告诉你,陆玖那小子还真是个角色。换做是你,你的脸皮早就被剥得一点不剩了。明年。陆玖就是你最大的对手。这个事,陆玖想通之后,他不会帮着你的,他会帮着范鸿宇。提前一年把你挤下去,他明年就稳稳当当的。”

  裘灏明大吃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市长,这,这个……”

  郭清华的意思,他完全明白。明年大换届。裘灏明早就盯住了副市长的位置。论资历,他在目前齐河市所有区县委书记之中能排进前三甲。排在他前边的两位老资格县委书记,就快退二线,压根就没可能跟他竞争副市长。想来想去,县委书记里面能和他“一战”的。就是陆玖。虽说副市长的位置有两个,郑美堂若是接任市长,那还有一个市委副书记的缺,但谁知道省里会做什么样的安排?

  万一只准备在县委书记之中选一个进市政府班子,那他就得和陆玖面对面交手。现在提前把他挤下去,对于陆玖来说,当然是最好的。裘灏明比陆玖大了十来岁。如果明年再上不去,基本就没希望了。

  “慌什么?”

  郭清华很不悦地哼道。

  “如意算盘人人会打,他有他的门路,你就没有你的办法?说说吧。你那个侄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真像范鸿宇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混账!”

  裘灏明紧张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点点冷汗。也不敢去擦拭,想了想。低声说道:“市长,我不敢对你撒谎,我那个侄儿,确实不怎么争气,脾气比较暴躁……”

  “那你还用他?”

  郭清华冷冷说道。

  “这个,市长,我哥……我哥死得早,当年,要不是我哥,我也上不了学……我欠了他。”

  裘灏明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他知道郭清华的性格,比较看重那些重情重义的干部。天性凉薄的家伙,对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乎,何况对领导?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能反咬领导一口。

  “你啊!性格不好,就该放在机关,你看住他,放到基层去干什么?还有那个叫吕婷的女人,范鸿宇说的是真实情况吗?那女人以前真是个老师?真是烈士家属?”

  郭清华紧盯着他问道。

  “市长,这个,这个情况我还真的不大清楚……”

  裘灏明支支吾吾地说道。

  其实他很清楚,部队曾经转来两封信,要求地方政府帮助解决烈士家属的困难,他都亲眼看过的,但不敢在郭清华面前承认。

  万一郭清华震怒,他侄儿就真没救了。

  “查清楚!”

  郭清华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查,马上查。”裘灏明点头不迭,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市长,您看,这个吕婷,是不是弄回我们县里去治疗啊?我怕她乱说话……”

  “蠢!”

  郭清华毫不客气地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是是……”

  别看裘灏明在莫平县一手遮天,不可一世,在郭清华面前,裘书记没有半点脾气。

  “该说的话,她早就说了。你现在把她弄回去,还有什么用?算了,你回去之后,马上恢复她的教师身份,她以前是民办的,你给她搞成公办的,补发她这几年的工资。”

  郭清华断然说道。

  “啊……”

  “还有,只要云湖县愿意接受,你把她的工作,调到云湖去。就算云湖不愿意接受,你也得想办法让他们接受。”

  裘灏明满眼小星星,完全搞不明白市长这样的指示,到底有何深刻内涵。

  “照我说的去做!”

  郭清华说道,眼里又闪耀着那种深刻的神采,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之意,似乎有某种东西,已经触发他内心深处的斗志了。

  “好的好的……”

  裘灏明还是搞不懂,却不妨碍他对郭清华奉命唯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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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5章 骨子里头的固执

  首都某处幽静的院子里,一栋中规中矩的干部宿舍楼,三楼客厅里,一位长相儒雅,五十岁左右的干部,靠在沙发里,翻阅着一本线装书,姿势比较随意。

  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郎,坐在一侧的沙发里看书,精装本《倾城之恋》。从长相来看,这是父女俩。两个人都静静看书,彼此之间,不交谈一句,脸上神情却恬静满足。

  初春暖暖的阳光自窗外照射进来,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温馨的味道。

  便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

  安静的年轻女孩放下《倾城之恋》,步履轻盈地走过去开门。看书的干部抬起头,瞥了女儿的背影一眼,窈窕迷人,那种安然的气质,令人见而忘俗。

  一缕微笑,自嘴角间荡漾开来。

  房门打开,两名高个子年轻人站在门口,正是范鸿学与范鸿宇兄弟俩。哥俩个子差不多高矮,身材却大不相同。范鸿学高高瘦瘦,浑身书卷气息,范鸿宇则高大魁梧,精力弥漫。

  见到开门的年轻女孩,范鸿学略略愣怔了一下,很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这是邱主任家吗?我是范鸿学,这是我弟弟范鸿宇,我们从彦华来的。”

  年轻女孩露出浅浅的笑容,低声说道:“你们好,请进。邱主任是我爸爸,我叫邱静。”

  “鸿学,范县长,进来吧。”

  邱明山将手里的线装书放在茶几上,笑着说道。

  范鸿宇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邱明山还是老脾气,喜欢拿范二哥开开玩笑,调侃一下。范大哥是谦谦君子,满腹诗书,恭谨守礼。邱明山就不便调侃他。

  到了首都,邱明山这里是肯定要来拜访的。

  以前在邱明山在彦华工作的时候,范鸿学也没少登过邱家的门,哥俩跟邱明山都很熟悉。不过还是头一回见到邱静。他们只知道邱明山有个女儿在首都读书,已经快硕士研究生毕业了。

  邱静轻轻让开了,邀请两人进门。

  范鸿学范鸿宇兄弟俩手里都提着礼物,给邱明山带了些彦华的土特产来。

  哥俩来到邱明山面前,范鸿学规规矩矩,鞠躬行礼:“邱伯伯好。”

  邱明山哈哈一笑。说道:“鸿学,这当董事长都三年了,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啊?”

  范鸿学微笑说道:“邱伯伯,也没有规定说,管理企业就一定要改变自己的习惯。”

  “说得是。自信的人一般都这样。”

  “邱主任好,范县长来接受教育了。”

  范县长的请安问好,相当的“中规中矩”。

  邱明山笑道:“范县长,不敢当。你现在可真是名动京师啊。好像无论什么大事,都能看到你范县长的影子。”

  范鸿宇顿时就有点尴尬,同时也有点吃惊。毫无疑问,邱明山所谓“名动京师”指的正是前不久的“廖启正事件”。这个事。李石远亲自来处理,而且十分的小心谨慎。牵扯到太多的大人物,纵算是李石远这样了不得的巨擘,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其中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纠葛和政治博弈。很可能会因之而改变京师的政治格局。

  “适逢其会罢了……”

  邱明山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知道交给李石远去处理,总算还清醒……既然是适逢其会,那你就尽早回青山去吧。”

  范鸿宇连忙说道:“好的。邱伯伯,我知道了。”

  邱明山微微颔首。他相信以范鸿宇的政治智慧,无需自己多言。这个年轻人的手段,越来越老辣。关键一点是,范鸿宇很少有“非分之想”。“廖启正事件”已经在京师激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人惶急不安,如丧考妣;另外一些人则蠢蠢欲动,想要从中大捞一把。

  “始作俑者”的范鸿宇,却没有抱这样的幻想,只是借机和王禅建立了某种私人友谊,此外绝不再掺和进去。这个事真处理好了,李石远和王家,都不会忘记他。这是一笔雄厚无比的潜在政治资本,俗语所谓“放长线钓大鱼”。

  范鸿宇实在太年轻了,二十五岁的县长,现阶段再怎么升迁也有其极限。眼光必须要放长远些。有了这笔潜在的政治资本,关键时刻,自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范鸿宇现在不过是正县处级,再过几年官升一级,也不过是副厅局级,在地方上算得是相当显赫,对于老李家和老王家而言,要帮他一把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坐吧。”

  邱明山招呼道。

  范鸿学范鸿宇便在一侧的沙发里落座。

  邱静给两位客人奉上茶水。

  邱静穿着黑色的薄羊毛衫,黑色的羊绒长裙,和她雪白的肌肤刚好形成鲜明的反差,脚步轻盈,娟秀文静,人如其名。

  这种安静出尘的气质,和宇阳农机厂张阳的妻子宁红极其相似,将范鸿宇尘封很久的那一抹记忆又勾了起来。

  连一贯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像段木头的范鸿学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问题在于,范鸿学远不像范鸿宇那样“老奸巨猾”,范鸿宇很懂得掩饰自己的眼神,“偷偷摸摸”地欣赏,范鸿学的眼神尽管十分含蓄,斯斯文文的,邱静却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向范鸿学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范鸿学顿时就红了脸,忙不迭地将目光转了开去,有些无措。

  范鸿宇看在眼里,几乎笑出声来。

  虽然是亲兄弟,范鸿宇还很少见到大哥这样“窘迫”的样子。范鸿学一直是谦恭守礼的君子,却也极有读书人的风骨与傲气。

  邱明山便瞪了范鸿宇一眼。

  这个家伙的促狭心思,焉能逃得过邱主任的明察秋毫?

  事实上,范鸿宇的促狭神情,甚至连邱静都影响到了,娟秀的脸颊微微一红,眼睑低垂下去。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鸿学,你这次是到首都来找央视谈广告的事情吧?”

  邱明山开口打破了这种古怪的尴尬气氛,很温和此朝范鸿学问道。范鸿宇刚到首都,就已经来拜访过邱明山了,这回,是陪着大哥来的。范鸿学才是此番拜访的主角。

  “是的,邱伯伯。”

  范鸿学忙即将“心猿意马”收了起来,端正坐姿,恭谨地答道。

  “谈的怎么样?”

  “已经谈好了,三百万一年,签三年合约,在央视七点档黄金时段播出我们的可欣饮料的广告。”

  “三百万一年?嗯,价格翻了三番。”

  邱明山说道。可欣饮料公司创建之后的第二年,就一跃而成为整个彦华地区规模最大,创造利税最多的乡镇所属集体企业。邱明山身为彦华地委书记,对可欣公司的情况格外关注,可欣的发展脉络,邱明山了解得一清二楚。在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黄金时段打广告,是可欣公司营销战略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堪称“神来之笔”,可欣公司的资产总值和营销收入翻着跟斗往上涨,三年时间涨了好几百倍。如此恐怖的速度,纵算在沿海开放城市,也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相对央视广告所创造的效益而言,这个价格其实相当划算。前三年,你们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范鸿学微笑说道:“是啊,当初决定贷款一百万去央视做广告,还有很多人反对,担心这一百万扔在了水里呢。”

  邱明山笑道:“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你们可欣饮料公司成立之初,总资产也不到五十万。贷款一百万到中央电视台打广告,这样的事,大约也只有你们哥俩做得出来。别看你是硕士,平时斯斯文文的,其实你们两兄弟骨子里头都是一样的固执。”

  范鸿宇忙即说道:“邱伯伯,我哥比我懂道理,他不像我,喜欢蛮干。他那是坚持原则……”

  邱明山瞥他一眼,淡然笑道:“范县长,你也不必自谦。你们两个的固执,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鸿学寡言少语,性格内向,认定了的事,咬紧牙关也要坚持到底。你呢,你耐心不好,别人不认同你的观点,你就出歪招,死缠烂打。不听你的,你就打到人家听你的为止。如果在革命时期,鸿学将是最坚定的布尔什维克,至于你范县长,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大军阀。”

  “邱伯伯,就算是大军阀,那也是正义的大军阀好吧……”

  范县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点抱怨地说道。

  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旁听的邱静也不禁莞尔,妙目流盼,在兄弟俩的脸上轻轻扫过。一样的棱角分明,一样的英俊帅气,区别在于,范鸿学文雅之中透出坚毅,范二哥却隐隐透着霸气。

  邱明山对这哥俩的形容,非常贴切。

  恰巧这个时候,范鸿学的眼神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邱静俏脸再次微微一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垂了下来。

  邱明山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鸿学,听说你们正在对可欣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有这么回事吗?”

  范鸿学连忙将眼神收了回来,恭谨地答道:“邱伯伯,有这么回事。”

  “嗯,你们的思路是怎样的,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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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6章 大哥,要抓紧机会!

  一谈到公事,邱明山顿时就变得十分严肃。

  国—务—院公有制企业改制领导管理办公室成立之后,洪直正副总理亲自兼任改制办公室主任,邱明山出任常务副主任,实际主持全盘工作,直接向洪直正副总理负责。

  这个公有制企业改制领导管理办公室的框架,工作职责,任务目标,由范鸿宇起草,邱明山修改,最终送洪副总理亲自审核定稿。去年下半年正式开始办公,在春节前基本完成了对全国大中型国营企业的全面摸底盘点工作。今年春节过后,逐渐铺开改制的步伐。

  洪副总理很大气,邱明山也很大气,但涉及到全国国企改制这样根本性的问题,也不得不十分慎重。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动作,千万疏忽不得。目前还在进行试点工作。

  当然,说是试点工作,其实也算不得小打小闹了,直接在辽东全省进行试点。

  辽东是老牌工业大省,我国很大一部分重工企业集中在辽东,许多大型,特大型国营企业。改革开放之后,辽东省多数上规模的国企陷入经营困境,普遍亏损,财政负担极重。辽东省的主要领导夙夜难眠。此番将试点定在辽东,也是洪副总理,邱明山与辽东省委省政府主要负责同志反复磋商的结果。

  必须要改,不改不行了。

  然而对于集体企业的改制,暂时尚未提上议事日程。

  相对而言,集体企业的规模和重要程度,都远远比不上国营企业。类似“可欣饮料有限公司”这样的集体企业,简直就是妖孽,可能全国都是独一无二的。

  前不久范卫国和邱明山通电话。说范鸿学打算在可欣公司搞股份制改造,邱明山就十分关注。范鸿学是可欣公司的董事长,但他要对可欣公司搞改造,必定会和范鸿宇商量。也就是说,可欣公司的股份制改造,会包含着范鸿宇的智慧和心血。

  邱明山最看重的也是这一点。

  别看每次和范鸿宇见面,邱明山都要调侃他几句,开开玩笑,在邱明山的内心深处。对范鸿宇的倚重是不言而喻的。一般的年轻晚辈,邱明山又哪里会跟他开玩笑?

  此时在可欣饮料公司搞股份制改造,时间上刚好契合,等国营企业改制试点完成,全面铺开之后。就该轮到集体企业改制了。范鸿学在可欣公司的改制,正好可以为邱明山提供一个参考的范例。

  “好的,邱伯伯,那我先谈谈起因吧。”

  范鸿学也不怯场,坐直了身子,不徐不疾地说道。眉宇之间,显得十分自信。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范鸿学这种人。

  “我想对可欣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融资。”

  “融资?”

  “是的,邱伯伯。这三年来,可欣公司的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一年一大步。去年,我们向镇里上缴了七百万的纯利润,向市里缴了两百万的税款,占到可欣公司总营销纯利润的五分之二略弱……”

  邱静轻轻“啊”了一声。似乎大为惊奇。

  九十年代初期,一家乡镇所属的集体企业。年营收纯利润超过两千万,那是什么概念?邱静是在读硕士研究生,对这些大方面的东西,知道得很清楚。她所欠缺的,仅仅只是实际的社会经验。

  邱明山蹙眉道:“企业还在发展阶段,为什么要上缴这么多的利税?”

  对企业的经济之道,邱明山可也是一等一的行家。

  “为了枫林镇的基础建设。当初鸿宇跟我商量创建可欣饮料公司的时候,目标就非常明确,可欣公司要盈利,而且要大大盈利,要肩负起枫林镇基础建设全面升级的重任。邱伯伯,您也知道,枫林镇地处偏僻,基础太差。整个彦华市乃至全地区的财政状况也很不理想。单纯依靠上级的财政拨款和枫林镇的农副产品税收来搞基础建设,不现实,时间上会拖得很长。可欣公司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哪怕企业的发展稍微放缓一点,也要优先保证枫林镇的基础建设资金到位。”

  邱静忍不住插话问道:“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影响到企业的发展,削弱企业的盈利能力,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不是有点不划算,杀鸡取卵了?”

  范鸿学连忙面向邱静,先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是有这么个难题。不过我认为,不能单纯地这样算账。枫林镇的基础建设搞好了,受益的不仅仅是可欣公司一家,而是枫林镇所有的企业和群众。可欣公司现在艰苦一点,把提供资金的重任担负下来,其他刚刚起步的乡镇企业就能减轻负担,快速发展。当初鸿宇和我商量的时候,就是这么计划的。要尽可能为其他乡镇企业和个体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减免他们的税收,只要这个企业群体快速发展起来,以后就能形成集群效应,由量变到质变。枫林镇有八万人口,单单靠一个可欣饮料公司是撑不起来的。如果我们一直要等可欣公司发展壮大,现在舍不得掏钱出来搞基础建设,那么枫林镇的整体发展速度一定会受到拖累。从大局来看,很不划算。”

  邱静便轻轻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之色。

  邱明山脸上露出欣赏的神情,说道:“嗯,这个思路很正确。共同富裕才是真的富裕。”

  “是的,邱伯伯,我跟鸿宇也是这么想的。什么叫龙头企业?龙头企业就要承担这样的社会责任。而不是一味的想着赚钱,壮大自己,然后回过头来施舍一点给周围的企业和群众。那样就失去了龙头企业的意义。我们计划,今后三年之内,要将产能再扩大三倍以上,争取将可欣饮料覆盖到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乡镇和百分之四十的农村。这需要一大笔钱。但现在,企业的积累不够,向银行贷款,也有一定的难度。”

  邱明山微微颔首。

  洪副总理接管银行体系之后,已经在收口子,未来的几年,银根紧缩乃是必然的趋势。

  “所以你们就想通过股份制改造的方式,进行融资?”

  “对,我们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国内的证券市场还刚刚开始起步,很不成熟,通过发行股票的方式融资,短期内难以见效。只有通过股份制改造,向周边社会融资。邱伯伯,枫林镇的群众这几年赚了点钱。枫林工业园内所有工厂的职工加起来,超过了一万人。每年给他们发的工资奖金,加起来不是小数目。这笔钱分散在上万人手里,形成不了合力。如果集中到可欣公司来使用,就能起到大作用。可欣公司高速发展之后,对他们的回报也是很可观的。再过两年,等国内证券市场逐渐发展起来,我们就可以筹划可欣公司上市,现在的原始股就可以流通了。我和鸿宇都认为,一旦可欣公司上市,原始股一定会大涨,现在入股我们可欣公司,将来的回报有可能是十倍乃至几十倍。相对而言,比任何其他投资途径都更加划算,也更加稳妥。”

  邱明山不由笑道:“你这么有信心?”

  “有。”

  范鸿学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多话,一口气向邱明山汇报这么多的内容,那是公事需要。轮到“私事”,立即就变得惜言如金。不过这股自信的气度,却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既然三年时间,他能领导可欣公司由一家总资产不过数十万元的乡镇企业变成现在总资产上亿的大型公司,那么再过三年,可欣公司变成一家超级巨无霸,也不会有丝毫疑问。

  “嗯,你接着说……”

  “好的。”

  范鸿学继续汇报,思路十分清晰。

  范鸿宇自始至终,微笑倾听,偶尔才会插话,自动自觉地将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大哥。

  这一番长谈,差不多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邱静起身去厨房,帮助母亲一起做饭烧菜,弄出一桌虽然谈不上丰盛都很精致的中餐,招待远道而来的“老乡”。

  想不到这文文静静,娇娇怯怯的女孩子,居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告辞的时候,范鸿宇特意问了邱静就读的学校和联系方式,邱静大大方方告诉了他,范鸿宇很认真地记录下来,这才挥手作别。

  邱静代表父母,送他俩下楼,目送兄弟俩登上那台挂着总参小牌号的越野车驶离院子。

  “给。”

  范鸿宇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邱静联系方式的纸条,递给大哥。

  范鸿学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范鸿宇笑道:“哥,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我跟你说,这样的女孩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要是再装,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拿着吧,主动点。”

  不由分说,就将纸条塞进了范鸿学的手里。

  刚刚在邱明山面前侃侃而谈的范大哥此刻有点手足无措,红着脸,嗫嚅着说道:“鸿宇,这,这合适吗?太唐突了吧?”

  “哥,谈恋爱不是做学问,不讲究个按部就班。没点冒险精神可不行。你不想每次回家都被妈唠叨吧?抓紧点抓紧点,主动进攻,一定行的,我保证!”

  范鸿宇哈哈大笑,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顿时飚了起来,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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