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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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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金火相融 元阳暗手

  这最后六枚符诏在下了黑云之后,却并不一起落下,而是各自遥遥指住一处山峰,光华漾漾,在空飘荡。

  如此奇异情形,也使得峡中所有修士不敢妄动,只是凝神观望。

  过了少许时候,其中有一枚忽然一震,似是绑上了石块一般,骤然往溟沧派峰上急坠。

  霍轩自符诏现出后,便立在法坛高处,一瞬不瞬看着上空,见得此景,他一扭头,沉声言道:“钟师弟,就由你辛苦一回,去把这枚符诏取来 ”

  钟穆清神情肃穆,起手一拱,就放开罡风,裹体一绕,冲天飞去。

  霍轩并不为其忧心,钟穆清修道四百余载,曾与齐云天同在孟真人门下修道,不但根基深厚,更是勤修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一的“二象化心”之法,寻常元婴修士难以与之匹敌。

  唯有似风海洋这等元婴二重修士恐需顾忌一二,不过此人尚要看顾冥泉宗那枚符诏,暂且无法脱身。

  刚刚想到此处,却见剩下五符之中,又一道符诏自云头落下,随风飘去,所指之处,正是冥泉峰所在。

  他目光一厉,侧首道:“洛师弟,我去把此符取来。”

  洛清羽抱拳道:“霍师兄,莫要大意。

  霍轩点了点头,他踏前一步,只一纵身,就化一道横掠长空的烈焰,带着惊人气势,直往冥泉派峰上迫去。

  风海洋此刻早已迎候在峰上,见是霍轩过来,他笑了一笑,对左右魔宗同道言道:“早听闻霍轩乃溟沧派十大弟子之首,神通手段比之当年齐云天也差不到哪里去,待我去会他一会。”

  言讫,他足踏长烟,腾空而起,也是去往天中。

  他与霍轩并无较量之意,魔宗已是取得六符,无需再争,虽说多一枚符诏便可多取一缕钧阳精气,但却可在到得极天后再出力抢夺,而今上前,不过是想顺便探探霍轩的深浅,看其是否名副其实。

  到了云中深处,他把万灵劫水展开,恰似一条墨龙在脚下夭矫盘旋,占据半边天空。

  霍轩见得此景,一语不发,把身躯一震,顶上罡云猛然旋动,一道炙灼闪耀的光华降下,似骄阳立空,如火烈烈,逼人热浪滚滚而来,便是站在江岸山岭之上的修士,此刻也感两眉如烧,发须欲焦,口干舌燥,酷热难当。

  他同修《赤霄瑞块书》与《宝金云箓》这两门功法,金火两气腾升起来后,炽烈浩大,千百道金光不断闪发出来,亦是占据了半边天空,与风海洋隔着千丈,相互对峙。

  除张衍之外,此是斗剑以来,玄门三大派弟子首次与魔宗门下正面对上,顿时把所有人都是吸引住了。

  风海洋并未去看那符诏,对着霍轩一礼,随后把肩膀轻抖,数百余魔头一只接一只窜出劫水,吼声惊天,密密匝匝,团簇一处,聚拥成群而来。

  霍轩性情沉鸷,心中战意轩昂,面上看不出丝毫变化,他把手臂一展,炎转焰发,金火喷薄而出,这数百只魔头便被卷吞进去,连余烬也不曾留下。

  风海洋也不继续出手,而是打个稽首,折返云中。

  霍轩执礼回敬,一抖袖,转身回了峰上。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又有二枚符诏震落下来,一枚往浑成教那处去,一枚转向太昊派。

  杨璧站在山头,望着远处,衣衫猎猎响动,但眼看着那符诏落下,却并不去取,朱欣走到他身后,忧心道:“师兄,浑成教那枚符诏你不去取来么?”

  杨璧摇头道:“既然溟沧派霍真人去取冥泉派符诏,那浑成教这枚符诏,周真人定是不会放过的!我又何必与他去抢?”

  他话音刚落,就见自玉霄派峰上纵出一道灿烂虹光,往浑成教方向掠去。

  朱欣玉容一变,跺脚道:“师兄竟连争也不愿争,早知如此,还不如妾身去取,如今拱手让人,我元阳派怎能去往极天?”

  杨璧见她不悦,忙执住她手,温和言道:“师妹勿忧,你夫君我自有办法,你看此是何物。”

  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枚宛如紫玉的宝籽,朱欣看了一眼,不禁低低惊呼一声,美目凝注自家夫君,道:“玉碧紫阳籽?师兄,此物是从哪里来的?”

  杨璧哈哈一笑,道:“师妹,有此物在手中,我若是拿去给了太昊派,难道还怕换不来一枚符诏么?”

  “玉碧紫阳籽”乃是太昊派镇派神木所产宝籽,对其而言,关系重大,只是此物在数千载间失落了数枚,而今这一枚若能还了回去,其定是不会拒绝。

  朱欣暗忖道:“难怪师兄先前那么提不起劲,原来原因在此。”

  这时她又转而一想,蹙眉道:“师兄,你怎知太昊派定有多余符诏可分与我元阳?”

  杨璧神秘一笑,道:“为兄自是不知,莫非师妹以为我只准备了这一手么?”

  他又取出一枚晶莹通润的剑丸来,托在掌中,道:“师妹想必也是认得此物来历的。”

  朱欣瞪大秀眸,更是惊震。

  此物她自是认得的,当年元阳派洪佑真人在大比上击败了少清弟子赵竖,得了这一枚剑丸回来,后来这位真人飞升,此物就被摆在祖师堂中。

  杨璧得意一笑,道:“这位赵竖真人若论起辈分,恰好是现今少清派掌门真人师叔祖一辈,且这枚剑丸似是还另有玄机,若是将此物归还少清派,多半可请荀真人相助我等,就算换一枚符诏来,想来也是可以的。”

  朱欣神色复杂地看了杨璧一眼,幽幽道:“原是门中早有安排,师兄瞒得妾身好苦。”

  杨璧轻轻一叹,摇了摇她的手,歉然道:“也并非为夫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掌门真人事先关照,哪怕至亲之人,也不得泄露半句,师妹勿怪。”

  元阳派一众长老,都不认可在极天斗剑之前虚耗弟子法力的做法。

  他们认为夺取符诏,并不见得非要以命相拼,完全可在私底下另用些手段达成。

  因而杨璧此来,共是带了三件物什,一件是这枚剑丸,另一件是那枚“玉碧紫阳籽”至于最后一件,则是与南华派有关,只是眼下却是用不上了。

  太昊派童映渊见本派符诏降下,立时展开遁术,飞身上去,他本以为有一场好战,可等了些许时候,魔宗之中竟无一人前来理会他,故而轻轻松松便拿了符诏。

  斗剑法会上他到如今一共才出手两回,就拿来了两枚符诏,心中也是高兴。

  此时眼梢一拐,却见有一枚飞书凌空飞至,也没怎么在意,抓来随意一撇,然而眼神却是怔怔盯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后,他惊醒过来,手一晃,发出一道雷火!将其飞书烧成灰烬。

  心中则转开了念头,暗道:“玉碧紫阳籽是我派中重宝,若杨璧所言是真,此物必得取回,且我若再得一枚,去往极天生死相搏时,把握还可多上几分。

  他在太昊派门中极不一般,师父乃是掌门弟子,是以此事无需与几名跟来,有了决断之后,当下转头,往元阳派所在遁去。

  此刻承源峡内一处树木繁茂的山岭上,罗沧海一行三人暗藏此处,似是随时在等候出手机会。

  罗沧海目光时不时在瑶阴峰与天上几枚符诏处来回扫着。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道不起眼的青色遁光飞至!落在他们面前,一名枯瘦道人现出身形,上来行礼,道:“罗师兄,小道奉命前来,听凭差遣。”

  罗沧海打量了他一回,道:“你便是成道长?我听大师兄言道,你足可信任,你若此次能助我夺了符诏,我便在老师面前说项,收你做记名弟子。”

  枯瘦道人大喜,道:“那就拜托师兄了。”

  武寰辰暗道:“原来他另有人手布置在此,想来也是,他哪会这么轻易信任我二人。”

  罗沧海侧了侧身,对武寰辰言道:“稍候符诏去往瑶阴派那处,设法防备另两名随张衍而来的元婴道人,尤其是那头龙鲤,绝不可放了此妖过来 ”

  武寰辰原以为罗沧海会要求他们二人与其一起围攻张衍,没想到只是去做个牵制,这倒让极意外了。非但是他,祁娘子也是这般想,可当听得要阻那龙鲤,两人都是面泛难色。

  武寰辰拱手道:“罗道友,那龙鲤姒壬,在东海之上大大有名,道行不亚于元婴三重修士,法力滔天,只消片刻,就可将我二人碾成齑粉,又如何阻得住?”

  罗沧海哈哈大笑,道:“自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他伸手入得袖囊中,随后拿出一物抛来,指着说道:“此为‘焕玄灯’,可护得你们平安。”

  武寰辰赶忙伸手出来,把此物接了,放在眼前端详,见此宝物乃是一古拙灯台,柄似树根,弯曲虬结,上刻有北斗七星,另有云纹古篆,望去玄异奥妙。

  灯身之上散发出一股澎湃灵气,只一接触,便知是是一件玄器,这才松了口气,将此宝收起,暗道:“有此物和我那宝伞,若见势不妙,还可及时退走。”

  他正想着,忽闻天上一声霹雳响,转首看去,见那最为两枚符诏倏尔一沉,陡得自云端射落,一南一北,分向江水两岸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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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万钧雷霆荡天青

  两张符诏各有去处,一张奔着玉霄派而去,另一处自是朝着瑶阴峰方向飘飞。

  隐伏在旁的罗沧海激动起来,他终于等了机会,眼中射出一道灼热光芒,大喝了一声,道:“诸位随我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是展开遁光,贴地飞去,化一道弧光,往瑶阴派峰头冲去。

  武寰辰和祁娘子也是一起遁身飞出,不过他们目的是为阻止龙鲤与章、徐二人施援张衍,是以稍稍落后一步,并不喧宾夺主。

  那枯瘦道人听得令下,也是半点犹豫也无,自山脊上往前一窜,纵身飞空。

  他所施展的遁术倒是极为高明,身形稍稍一晃,弹指之间,就已越过了罗沧海三人,后发先至地出现在云端上,再拔身而上,直奔那枚符诏而去。

  罗沧海再怎么有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张衍,因而他的谋划是由自己将其拖住,而由这枯瘦道人取了符诏离去。

  天空魔云之中,六大魔宗弟子本已是不再准备动手,忽然见到场中出现这等情形,不免都是留神看来。

  徐娘子见来夺取符诏之人并非玄门两道弟子,秀眉一扬,很是不满,立刻抬手引弓,嗡得弓弦一震,一道红芒射落下来。

  枯瘦道人事先得过提醒,一直在提防魔宗弟子,见状嘿了一声,身形一蜷一弹,非但躲过了一道飞矢,反而又窜上去一截。

  徐娘子咦了一声,又连发几箭,可依旧被此人轻松避过几次之后,与那符诏已是不远。

  枯瘦道人修为不过尔尔,但这一身遁法却极是了得 这才被吕钧阳引荐来此相助罗沧海。

  此刻他眼见那符诏触手可及,正要伸手却忽有所觉般猛地扭头一偏,一道星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去,差一步就可要他性命,不觉冷汗直流忙把身体一蜷,暴退出去百丈。

  他稳住身形后,定神一看,却见自南方射来一道光华,恍若流星闪电,到了近前后光华便自收敛!一名气质若空谷幽兰的女子自里踱出,他不觉打了颤,低呼道:“玉霄派?”

  周轻筠瞧去一眼细眉轻蹙,她此来明是夺取符诏,暗是为对付张衍。可是到了这里,却未曾见其出手,心中暗忖:“莫非张衍自觉有两枚符诏在手,无心再来抢夺?”

  她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见那枯瘦道人惊疑不定看着自己,心生厌烦,绾住袖口,纤手轻抬,朝那处一指,顶上那团晶莹若玉的罡云略略一闪,就浮出七点星光,依序排布,似一串璀璨星链飞去。

  枯瘦道人身躯一抖,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失声道:“神威星雷珠?”

  那星光初时还在百丈之外,可转瞬之间,竟是已到了眼前,他怪叫一声,仗着遁法了得,想要闪身躲避开去。

  只是那七道星雷接踵而至,迅烈无伦,不断自虚空中炸开,就算没有真个碰上他,只被那余波触及,便已被震得遁光飘摇,吐血连连,几不能支。

  罗沧海在瑶阴派峰头上兜了一圈,却见张衍稳稳坐在法坛之上,竟无丝毫起身之意,正自诧异,忽听声后异动,回首看去,不禁又惊又怒,道:“玉霄派怎会来插上一手?”

  他亦曾想过有魔门弟子前来,是以一直留神,可完全没防备玉霄派身为玄门大派,也会来此抢符。

  枯瘦道人此人极为关键,涉及到他能否成功夺符,未曾成事之前需护得周全。

  他忙抖手放出了一面幡旗,飞出之后,迎风一个招展,把枯瘦道人兜护住。

  总算他出手及时,赶前了一步,此人还未曾被那雷珠震死。

  罗沧海此时看向周轻符的眼神极其不善,眼下张衍在禁阵内躲避不出,反而是此女成了自家最大对手。

  交代了武寰辰和祁娘子一声,命二人牢牢盯着山峰,防备张衍出来,自己则烟云一卷,到了天中,到了周轻筠面前,狠狠盯了过来。

  可二人皆看出对方非是等闲之辈,又都心怀顾忌,是以没有一个人肯先动手。

  枯瘦道人见此刻无人来阻碍自己,心中一动,晓得机会来了,自幡中探出身,起遁光一跃,又朝符诏奔去。

  下方章伯彦与徐道人见罗沧海离去,顿觉来了机会。

  章伯彦看着此刻留在那处的武、祁两人,低声言道:“府主,不如我与徐道友先去收拾了这二人。”

  张衍却摆手制止,笑道:“不必,两位且看我手段。”

  他缓缓起身,随着身形立直,峰上顿时有一股浩荡罡风排挡开来,树叶沙沙作响,峰山碎石泥沙都是簌簌而落。

  他仰天一声长吟,顶上罡云一震,轰的一声,冲去云霄,到了天顶之上方自收了势头,再翻动舒展,不多时就化作了千丈云团。本是五色缭绕,而今却是紫气弥漫,隐隐可见内中有电蛇狂舞,雷芒奔走,隐隐发出轰轰隆隆之声。

  这动静极似天极临头,引得峡谷中所有修士都是抬首看去,不少人见是张衍在施法,不由想起先前那惊天大手,都是脸色发白。

  周煌本此刻已是取了符诏回至峰上,忽然回身一望,目光凝住,惊疑道:“紫霄神雷?”

  罗沧海亦是神色凛然,他乃凶人门下,自是认得这门神通,眼下生出如此异象,这一击想必酝酿已久,如若落下,必是惊天动地,轻易抵挡不住。

  转念之间,他不由心中一沉,难怪张衍在在峰上趺坐不动,原来不是不愿应战,而是打得把来人一齐收拾干净的主意。

  他并非玄门魔宗两派众人,此地绝然不能久留,若是此刻畏怯退避,再想夺取符诏,那机会已是不大了。

  想到这处,他面上陡得浮现出一片狞厉之色,愈是如此,愈不能任其如愿使出此法,需趁其无法分心他顾,出手阻止。

  他狂喝了一声,把袖一挥,打了一枚银光灿灿的飞梭出来,才至半途,但闻一声龙吟,便化作一条威武青龙,足缭瑞云,飞腾在空,夭矫长躯抖开风烟,直趋峰巅。

  被一幕溟沧派三名弟子看在眼中,都是目露惊疑之色。

  霍轩转过首,对着洛清羽与钟穆清二人言道:“此莫非是我溟沧派的四象天梭之法?”

  洛清羽虽是寻常时候不怎么说话,可此刻反应却最为激烈,目光猛然凌厉了几分,稽首道:“两位师兄,此人定是那凶人弟子,吾等既为溟沧弟子,必要将此僚诛除!”

  霍轩一把按住他肩头,沉声道:“师弟稍安勿躁,以张师弟的神通道术,足可应付此人,只是需防此人逃脱,你与钟师弟先去守住峡谷入口,便不怕他逃脱了去。”

  洛清羽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承源峡两岸诸峰皆有禁制护持,不惧其从顶上飞越,只要把守住谷口,此人便如瓮中之鳖。

  三人再商议几句,洛、钟二人便自峰上飞下,须臾不见。

  张衍见那青龙冲来,却是微微一笑,顶上光华闪过,乾坤叶飞了出来,柔似飘叶,金芒四射。

  此宝经他祭炼许久,早已心神合一,不似初入手中之时,尚未圆转如意。

  龙吟声中,青龙以摧山裂岳之声所然冲下,便轰的传出一声大响,乾坤叶虽被撞得金星四射,摇颤不已,可却仍稳稳守在那处,不曾退开半分。

  张衍身形不动,心中剑意一起,自乾坤叶下斜掠出一道寒气恣意的剑光,杀去半空。

  罗沧海正欲动闪避,忽然身子一僵,似是被人扼住了身躯,脸色一变,哪还不知是那头龙鲤这方天地被困锁住了。

  他于心中大骂不已,此术起得如此之快,绝非临时起意,分明是张衍早就有所准备。

  只是此刻形势危急,顾不得再多想,忙把四枚闪亮夺目的天梭祭出,护住自己。

  此四枚飞梭才入空中,便似有四方神兽身影现出,只闪了一闪,那冲来剑光便即不见。

  此刻武寰辰、祁娘子也是同样感觉自身陷入泥沼之中,动弹一下也觉艰难,自忖无法脱身,只能祭出护身法宝,二人看着那虚空中盘旋的雷云,都是心下惴惴。

  周轻筠也是只觉身形如遭捆缚,她轻轻一喝,顶上罡云中冒出一颗晶莹玉珠,降下一道灿烂星光,将身躯护住,随后手一招,竟是趁着罗沧海不备,将那符诏拿入手中。

  张衍也不来理会她,只管催动法力,再有片刻,那团罡云仿佛蓄势到了顶点。

  他大喝一声,猛然放开法力!

  刹那间,天地间掣电惊走,似是闪过一道道夺目亮芒,数百道紫色霹雳自罡云中猛击下来,仿若天崩地裂一般,峡中山岭摇颤,河水激荡,功行浅薄者已经是被震得尽皆捂耳伏地。

  这等等雷霆轰击之下,枯瘦道人最先支撑不住,惨呼一声,连人带幡被劈得化灰飞去。

  武寰辰大惊,忙把‘焕玄灯’祭起,放出一团灰雾,裹了身躯。

  此宝本可护持二人,他惊惧之下只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祁娘子本与他不远,本还想得他庇护,却是走得迟了一步,被阻在外间,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待武寰辰发现不对,刚想补救,只觉眼前似有光华闪了闪,忍住刺疼看了一眼,就见祁娘子被数十道雷霆劈中,霎时间已是尸骨无存,他心头仿佛被人抓了一把,猛地一颤,直到这时,阵阵雷声才贯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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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巍峰破云霄 山河裂灵屏


  这二十余万卢府妖兵平日里藏身于万兽眠月幡冲深睡,浑浑噩噩,不觉时日流逝。

  在昭幽府中时,每隔一月,张衍便会放他们出来进食操演,调息理气,阵门坛主还会传下丹药助其增长功尔

  这几年操练下来,这座大阵早已演练精熟,不似初练之时颇多生疏破绽。

  不过此刻才从幡中出来,多数人还困顿未醒,不知身在何处。

  唯有妖将卢常素,因其是化丹修士,又是替代张衍主阵之人,是故能得几分自由,在水府中时,还可如常打坐修行。

  此刻他才清醒过来,立时晓得遇上了大敌,急忙上了法坛,把阵旗拿起,一个摇动之后,二十余万妖兵便得他催迫,身不由主随令动作起来。

  不过片刻,各处法坛皆有幡旗升起,一起响应,待张衍上得法坛,他早已是手拿阵旗恭候多时了。

  张衍对其点了点头,勉励几句,便到了主位上站定。

  这门“六返地枢大阵”比之元婴三重修士困锁天地之术亦是丝毫不弱,但仅靠此阵,要灭杀一名有至宝护持的元婴真人,尚需佐以山川1地脉之气。

  实则若以山河图镇压,就算周轻筠道行再深厚上几分,也可于少时轻松杀灭。

  便如当日壁礁府府主卢远星,以元婴二重修士的修为,须臾间就在此阵之下败亡,丝毫抵抗不得。

  可惜的是,如今斗剑法会诸派弟子不得运使真器,若是张衍妄自动用,说不得玉霄派中长老就要来出手干预,甚或找借口诛灭他,是以他只得自己劳苦一回了。

  他自袖中把山河图拿出,幅卷徐徐开展,拿诀作法,须臾间就把山河图中所藏精气摄出一部,分别打入各处阵门之中。

  随他法诀所指,上百道灵光飞去后,自阵中渐渐浮现出一座座巍然入云的峰峦,虽不及当日以山河图显化出来的那般有耸壑凌霄之势,但要对付一名元婴一重修士却也足够。

  周轻筠初时见张衍放出幡旗之时,声势煊然,还以为又在运使什么厉害道术,心中一紧。

  鉴于此人先前两次出子,皆是震天撼地,威力惊人,是以她谨慎异常,把两件护身玄器都是放出,拨拢法云,在那里小心防备,不敢贸然轻动。

  可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却惊惧发现,自己竟是陷入一座阵法之中,不觉玉容失色。 她只知晓溟沧派中洛清羽似擅布阵图,可从未听说张衍也会此法。

  张衍修道不足百年便跨入元婴境界,又有一身不俗的神通道术!又哪里还有闲暇去摆弄什么阵图?是以她从未往此处想过。

  再如何厉害的修士,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同辈修士所布下的阵法。

  通常所谓破阵,其实是寻到阵法脉络,设法逃脱出去或者破开阵枢,与大阵正面相斗,除非道行相差过大,否则是死路一条。

  周轻筠想及此处,银牙一咬,不知用了什么神通道术,脚下起了一团烟云,身影一晃,一步之间,竟已是到了阵法一侧,身形又闪一闪,又去了另一角。

  此法名为“周天方寸”与溟沧派“小诸天挪移遁法”有几分相似之处,号称“一步踏星斗百日绕周天………”

  此法若经展出,要是懂得阵法,循着门径,趁着大阵之威尚未展出之时,脱身出去也未可知。

  可周轻筠身为周族弟子,玄门世家弟子,只知一意修持玄功道术。洞府禁制,法驾飞舟,皆有人为其布置禁制,和族中许多修士一般,从未研修过阵法,又哪里懂得破解之法?

  她连踏三步,把阵势绕了一个遍,只指望能撞了出去,可是运气着实文妥,几回都未找准出路所在。

  就在这时,她突然一阵逆血涌上喉咙,脚下一滞,不得不停下身形,捂着胸脯轻轻喘息了几口,暗中默察了一番,发觉却是那命珠之内寄托的法箓已然破散,此间再也施展不了这门神通。

  张衍在法坛上,把她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摇头一笑,这阵法之中,门户万道,千回百转,要是在他阵势起来之际,倒还是有可能脱逃出去。

  不过他这阵法乃是活阵,是靠妖兵排布而成,并非是依仗地理山脉布置,可进可退,只要不撤了这云瀚一气天,他可催动阵势向外扩张,慢慢迫压过去,同样也是不能抵挡。

  他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那是因为他一观便知,这门演化小界的神通非是周轻筠眼下这点修为能够炼就,定是以命珠借用而来的,能发不能收,非要等到法力散尽不可。

  换了他人来,或还不知里面的奥妙,可周崇举曾为周族嫡系弟子,好些神通道术对他对无秘密可言,为了覆灭周氏,交代给张衍的底细着实不少。

  张衍镇住精气之后,对卢常素点首道:“你可先行演动阵法,好叫我看生疏了未有。”

  卢常素自是信心十足,道:“老爷请安坐,且看小的持阵。”

  他打了个道揖,直起身时,面上已是一片肃然,把阵旗对着下方就是一个晃动,喝道:“起!”

  周轻筠最初的慌张过去后,此刻已是镇定下来,正思忖出阵之法,这时忽觉有异,侧目看去,见无数精气从四方飞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根根石岩大柱,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几乎将天也遮蔽。

  同时一阵阵凛冽罡风吹来,绕着石柱回环呼啸,似刀刃卷岩,刮擦有声,此刻又有千百道浩烟迷雾自地表冲起,到了天幕上,复还撞下,暴土扬尘,乌烟瘴气。

  这等景象看得她心惊不已,忙将那条莹亮通透,清清如水的飘带拽起,炫开大片莹如冰晶的光雾碎英,摆了开来,只此她如此还不觉稳妥,又把周遭法云驱动过来,一团团堆起身前。

  卢常素瞧了一眼,把阵旗重重往下一挥。

  万余根岩柱得了他谕令,隆声震响,如雹霰而落!黑风灰雾抛掷而来,轻易拍散法云,轰击在那晶雾之上。

  周轻筠心中一闷,身躯轻颤,她知晓不能一味守御,抄手拿起“五阳定镜”把镜光对天一晃,此镜不愧玄器,光芒照去何处,何处便碎石崩飞,烟消云散,落下之物无论浊气石柱,还是狂风尘雾,丝毫也沾不得她身。

  卢常素却是嘿嘿一笑,他操持阵法日久,也懂得弄些花招,这些石柱迷雾其实有真有假,并非看起来那样可怖,修士若是不明其理,作法清除,表面看去占了便宜,实则是陷入鼓中而不自知,除了耗损法力,别无什么好处。

  他急于在张衍面前表现自己演阵得力,是以并不催动最大阵法威势杀敌,而是想把阵中精妙变化之处显演出来。

  张衍看了一会儿,摇头一笑,若是寻常时候,他倒也不反对卢常素如此,说不定能迫得周轻筠法力耗尽,将其生擒活捉,但眼下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干耗,却不需这般,便打了个法诀下去,稍稍镇住精气,再探手一抓,将卢常素法旗拿了过来,道:“你先退下。”

  卢常素一愕,也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惴惴不安地退到他身后。

  张衍冷然上前几步,把法旗抬起,猛然几个晃动。 刹那间,仿佛天摇地晃,在这方天地之间立时凝聚出无数山岳虚影,悬空高立,他也不多看,御旗下指,这一座座山峦便自朝下压去。

  周轻筠见这许多山峰落下,面上霎时没了血色,现下她已是无路可逃,唯有祭起法宝,压榨躯内法力,使尽全力支撑。

  可张衍此刻举阵压来,委实不是她一人所能抗拒,支撑十几个呼吸后,那条烟罗先自崩散,化作点点晶光散去。

  周轻筠吸了口气,又将五阳定镜祭了上去,自香囊中拿出一面牌符,咬破手指,往上一抹,霎时染红,朱唇轻启,念动法咒,立时有一卷山水屏风自平地冒出。

  忽然闻得“咔嚓”一声,那“五阳定镜”也受不住压力,片片碎裂,落了下来,她不再迟疑,往屏风之后一站,就躲了进去。山峦下落之时,似那蜉蝣撼树,这面屏风竟是纹丝不动,半点摇颤也无。

  人影一闪,山河童子却是转了出来,指着下方道:“老爷,此是玉霄派中‘南阳水烟屏’那老儿所化虚形。”

  张衍闻言眼前一亮,不恼反喜,笑道:“好,既是你先使了真器护持,那却也怪不得我,山河童子,你且去主位镇压。”

  山河童子应了一声,化光一道,冲去山河图上。

  张衍顿觉手中法旗一沉,往下坠了坠,他连忙拿住,持住旗柄,缓缓摇晃,弓动阵中所有山川地脉精气汇聚起来,过得片刻,气息渐渐由虚转实,凝成一座万仞高峰,支天柱地,巍巍高耸,似是再长得几分,就能将大阵顶破。

  张衍自觉火候已足,大喝一声,把法旗朝法坛下就是一指。 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翻了过来,崩山倒柱之声似在耳边响起,隆隆窗入耳膜之中,直欲胀裂一般。

  张衍神情不变,从容如常,过得少许时候,声息渐没,他一抖袖,把迷雾驱散去,俯身望去,见周轻筠倒卧阵中,唇角殷红,玉容上一片苍白,再看其顶上,罡云丝丝散开,几欲淡去,而那枚玉珠也是光泽尽去,似是失了灵性。

  张衍自袖中取出一柄法剑,提剑下了法坛,到了周轻筠面前,平静言道:“我曾答应崇举师兄,要覆灭尔族,今日你撞上门来,倒是不可放过。”

  周轻筠也知大限已至,恨声道:“张衍,你休要得意,我师尊定会替我报仇。”

  张衍淡然一笑,不再多言,起手一斩,剑光过处,已是将周轻筠头颅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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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灵梭啄阵 金矛克妖


  罗沧海见四人站在外间,各自守了一处方位,就猜出霍轩等人能有了破阵之法。

  他也不愿坐以待毙,伸手入怀,拿出一只瓷瓶,倒了几粒丹药出来,仰头吞服下去,稍候坐在白蟒躯上运转法力,过了半晌,就便将药力完全化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双目中精芒一闪,向天一指,将身躯之中法力全数催动而起。

  阵中那四道光华仿佛得了猛药增补,发出嗡嗡鸣响,飞腾舞动,加倍迅疾,穿梭来去之时,密如织雨,几乎不辨踪影。

  霍轩等人虽看不见他动作,但那阵法声势猛长,也能猜出是其做了什么应对。

  不过在场这五人却并不怎么在乎,他们本来就是以力破阵,不拘其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结局。

  霍轩环顾一圈,见四人都是立住了方位,便大声道:“诸位,动手吧!”

  随他话音一落,此间之人,除张衍之外,皆是齐声一喝,俱是抛出一枚牌符来,驭使其往阵前投去,再以法力一催,轰隆一声,立时化作一座十丈高下的石碑,顷刻便将东南西北四方流来地气压服下来。

  四象结阵,本是引动四方之气而来,周流往返,使之不绝,这四碑往四角镇压上去,虽一时未能彻底斩断源流,却已是掘动了此阵根基,除非主阵之人运使阵力将其毁去,否则此阵必是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直至彻底无用。

  不过此一过程,非经十天半月不可,是以罗沧海见此情形,也只是发出几声冷笑,并没有什么动作。

  但他仔细一想,并不觉得霍轩等人就只这些手段,因而不曾大意疏忽,仍是催动四象天梭,先把阵势守御稳了,目光则随时留意着外间,以防有变。

  霍轩转首过来,对着张衍说道:“张师弟,我这等便引力相攻,你若看准了弱处,就可自行动手,不必理会我等。若是一次不成,也不用急躁,慢慢寻着破绽,总能将其破了去。”

  张衍缓缓点头,出手时机很是重要,若是能寻着气机薄弱之处切入,那就可一击而中,便能把这禁制一把敲开,但要是错了,恐还要多来得几次。

  所幸他是粗通阵理之人,并非那等懵懂无知之辜,这玄阵乃是罗沧海匆忙中布下,甚是粗陋简单!完全是依仗了那四枚天梭才得以起势,是以他只是瞧了几眼,就已是胸有成竹,知晓稍候该从何处着手。

  霍轩掐诀而起,顶上罡云登时一长,扩至百丈大小把自己所站之地一起笼住了,因他玄功之故,整个人都浴在一片金光之中,再有一会儿,似是炼金熔铁,其上泛出金火之光,只闻轰隆隆作响,上百道罡雷轰然落下。

  看他起了动作,钟、洛二人及那陈长老也未曾落在后面,俱是一同鼓起罡云,祭动雷法,往四象天梭阵上一齐轰击而去,霎时爆响之声密如骤雨,在峡谷群峰之中回荡不绝。

  因出手之人道行皆是不弱,是以此番攻袭迅如裂雷烈火,连绵不断,未有半点间隙。

  罗沧海尽管有阵势守御,此刻却也并不好过,每回落雷劈来,身躯都是不断跟着颤动,唯有拼命发出法力,维系大阵,他咬牙道:“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似这般不什法力损耗出手,虽是威力宏大,可他不认为霍轩等人能维持多久,只要有一个人支持不住,一角之上无有牵制,他就可得喘息之机。

  四人出手足有一刻,陈长老见张衍还在站在一边没有动作,却是有些不满了,皱眉道:“张师侄,你怎么还不出手?有我等在此,你尽管放胆去试好了,便是一击不中,也无人会责怪于你。”

  张衍还未说话,霍轩已是先一步开口,道:“师叔,张师弟此刻不出手,定是有他的理由,不必催迫。”

  陈长老斜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为你打算,怕你看错了人,漏抓了这名妖贼,回去无法交代,你既然不急,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洛清羽笑道:“陈长老,你何须疑虑,当年那人在三泊布下‘四象斩神阵’,便是张师弟孤身闯破的,当年孟师伯还夸他在阵法一道上极有天资,想来此阵也是难不住他的。

  张衍对陈长老问话却是充耳不闻,自四人发动始,他眼神便紧紧盯着阵中,不曾离开。

  四枚天梭被慢慢牵制之后,阵中气机实则已然豁开了一丝空隙,但他看得出来,最为合适的机会其实并未出现,因此还在那里耐心等待。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霍轩等四人感到有些法力不济的时候,张衍目光一闪,毫不迟疑要符那五灵白鲤梭祭起在空。

  霎时之间,空中掠过一道金光,由于飞遁过急!撕破大气时发出了一声尖锐啸声。

  灵梭往那阵上急悍一撞,像是凭空打了声霹雳,大阵如被巨锤猛击,一个剧烈摇颤,内中原本有条不紊流转来回的四色地气,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伸进去搅合了一把,眨眼间就变得狂乱无章。

  霍轩本还以为张衍要试上几次方能摸准脉络,却不防五灵白鲤梭此一啄,正打这大阵七寸之上,只一下便就奏功,不由大喜道:“诸位,不要停手!”

  另三人精神都是一振,又是加大了攻势,不过几息之后,这大阵终是不堪重负,一声裂响之后,便宣告破散,阵中所敛气机,顿时化作无数灵潮海涌而出,往四方朔流奔去。

  随阵势崩溃,罗沧海如遭雷击,阵力反噬入心,本是提着的一口精血,抑不出地喷了出来,神情登时变得委顿不堪,软瘫在白蟒背上,大口喘息。

  这时他已无暇去管那四枚天梭,因而四枚玄器各自悸动,由一丝性灵引动,俱是腾起在空,想要循着各方气机飞去。

  此宝本属溟沧,霍轩怎能容其逃了去,把袖一挥,一大团灼灼如火的红芒晃出,立时就把当面飞来的赤色天梭逼得倒飞而回。

  这没天梭还不太服气,鸣叫一声,化作一只浑身火羽的朱雀,犹自奋身冲上,只是失了人操持,威势也就少了大半,连撞两次,都毫无例外地被迫了回去,之后又扑腾了几次,可不拘往左右,还是天中去,都是被那流焰金炎制住,过不了多时,便渐渐被那火势侵浸,嘤嘤一叫,乖顺下来。

  霍轩一招手,这只朱雀就如乳燕投林,自觉飞入他手,再看去时,已是化为一枚玉莹晶透,朱色如血的灵梭。此梭两头尖尖,中段饱满略鼓,内中有一点红光盘旋,仔细一瞧,却是一只极微小的灵巧火鸟在里间飞舞徘徊。

  北位之上,钟穆清见那天梭一抖,化作一只威武玄武,似要往水中去,他哂然一笑,伸出双指一点,便自指尖上飞出一道黑气,霎时点在其背上,此气似有万钧重担,顿时压得其动弹不得。

  他再捏指作法,嘴中念动法咒,连连打了几个法诀上去,那头玄武立时老实下来,不再挣扎,灵光一闪,化作一枚黑梭静静漂浮在空,他起诀一摄,便攥入了手中。

  洛清羽所站东位,瞧见那天梭欲往东逃,他好整以暇,把五指一张,法力喷涌,化作丝丝缕缕青气飞出,纠缠绕结,形如罗网,盖在天中,那青色天所化青龙猝不及防,一头就闯了进来。

  他笑了一笑,再五指一合,如索碧气往里倏地一收,顿时将青龙身躯扎得紧紧,呜咽一声,就重化一枚碧青宝梭。

  而陈长老那处,他看也不看,把手中拂尘一圈,已是将一枚白色天梭兜在其中。

  往里看去时,只见其内有一头白虎暴跳如雷,咆哮声声,左冲右突,来回扑跃,可就是如困入牢笼一般冲不出去,待附着法力的耗尽之后,便在嘶吼声中化为一枚白梭,方得停歇下来。

  不过刻许工夫,这四象天梭阵已在五人联手之下攻破,连带那四枚天梭也是各被镇压。

  这四梭一去,忽闻水声大响,就见一道十几丈粗的水柱冲天而起,隐隐可见其中有一条黑鳞大蟒攀云附浪,扭动身躯,往云中逃去。

  这大蟒眼如大灯,身长四十来余丈,腹下已生指爪,坚似金铁,看去狞恶之极。

  霍轩等四人见其逃窜,亦是身化虹芒,纵身越空!往天中拦截。

  张衍抬首一看,出声提腮道:“几位师兄,且小心此妖会使替死之术,勿要使其逃了去。”

  罗沧海本来的确是打着蜕皮替死随后趁隙脱逃的主意,只是此法要对方未有防备方有望施展,可是此刻却被张衍一语道破,自知已是逃脱不得。

  他倒也是凶悍,大吼一声,止住身形,扭过头来欲要搏命。

  霍轩神情沉稳,起手一甩,祭了一支金矛在空!此物吞光而长,霎时伸长至十丈长短,矛身上现出四爪蟠龙盘绞,祥光瑞气弥漫,异彩纷呈,尽显光明之象。

  罗沧海似是认出此是何物,神情骤变,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还未等他抽身退避,霍轩把手虚虚一指,金矛似流光疾电,一闪而逝,霎时就将它身躯贯穿,惨嚎一声,从云中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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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荡尽浊浪乾宇清


  张衍语与中满是肃杀之意,闻者都是惊凛

  沈长老低头一思,魔宗长老自峰上飞遁起来时,他也曾仔细留意过,粗粗一看,约有三十余。

  适才一战,溟沧、玉霄两派长老死伤惨重,魔宗长老又岂能好过?多半也是损折不少,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之人,想必身疲力竭,远不及全盛之时。

  而他们这处,除却徐道人亡故外,余下之人连法力其实并未耗去多少,还有一战之力0

  念头转到这里,他立刻拱手道:“老道愿从旁相佐。”

  张衍微微颌首,道:“沈长老,贫道听闻你广源派中共有五符法,其中有一门生门符,内有四诀,分为探、引、助,复,可寻阵法出入门户,亦能追索敌手踪迹。”

  沈长老恭敬答道:“确实如此,四诀之中的探符,可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欲寻之人,真人下问,可是要老道寻出那魔宗剩余之人现下身在何处?”

  张衍微笑点首道:“正是为此。”

  沈长老笑道:“此事易耳。”

  其实寻人也并非什么简单之事,尤其是入道修士,就算以推算之法,也需付出极大代价,如用符术寻人,亦需先得此人一缕气息,或者生辰八字及姓名才可,出了千里,便就无用。

  但沈长老很是笃定,他自忖猜想不差的话,此刻魔云之中,当只剩下那些魔宗修士而已,那便简单许多,需要找得生人气息在何处,就可找出其下落,故此他才敢这般大包大揽。

  沈长老神色肃然,持了一张黄色符箓出来,掷在面前,念了几句法咒之后,伸指在上一点,这符如得灵性,自飞而去,随后他闭目坐下,似在用心神探查0

  过不久时,他忽然睁开眼帘,站起沉声言道:“真人,老道已寻得其所在。”

  张衍却摆手道:“不忙。

  他侧过身,对章伯彦一拱手,道:“章道友,此去一战,多半会遇上你冥泉宗修士,你与同门照面,多有不便,可留在此处,不必随我等前去。”

  修道人之人尤忌欺师灭祖,就算章伯彦门下,也不可强逼其对付往日同门0

  章伯彦忙退后一妾,回礼道:“府主宽宏,在下虽不能与同门动手,但对上别家弟子却无此等顾忌,况且此刻已是改换了面目,昔日故人也无法认得出来,深愿同往,为府主护法。”

  张衍笑着点头,不再多言,转过来对沈长老言道:“我若料得不差,彼辈当聚在一处。”

  沈长老叹道:“真人妙算,确实如此,”

  张衍笑道:“既是这般,我等当合计一番,杀其一个措手不及。”

  他定下回去斩灭魔宗长老之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胸有成算。

  先前遭魔宗长老围攻时,他们为守御一方,因而被动许多,只能各自为战,不能将实力发挥出来,此刻他们为主动进取一方,那局势便就扭转过来了。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沈长老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符纸,向外一掷,指着说道:“只需随着此符而去,便可寻至其所在0”

  张衍微微一笑,驾龙鲤重下魔云,当先追着那符纸而去,沈长老与章、卢二人也是无有片刻迟疑,一起跟上。

  偏西两百五十里外,正有数名魔宗长老聚于一处,坐于一只亩许大的云筏之上。

  却也如沈长老所料想一般,六大魔宗长老与溟沧、玉霄两派一战,却也损失惨重。

  原先共有三十二人,可一场厮杀下来,现如今只剩下六人而已,若不是遁法厉害,各有逃命之法,恐是连眼下之人也剩不下来。

  除却冥泉宗尚存二人外,其余四派之中,恰好是每一宗门有一人存活于世。

  此也不是巧合,而是同门肉身消亡后,需有一人将他们元灵及随身法宝遗物护回山门,或送去转生,或重寻肉身寄托。

  这一番交手后,他们几人法力耗损严重,身心俱疲,尚不敢下得云头。

  骊山、太昊、南华、元阳这四派长老因并未受到阻拦,实力完好,再加上溟沧、玉霄残存的数名长老,人数远胜他们,若是合力来攻,怕也抵挡不住,不定此刻就在下面等着,故而准备在魔云之中修持打坐,稍作恢复之后,再抱团回至峰上,那处有禁阵相护,便也就不怕人来攻袭了。

  金长老看着身侧这寥寥几名同道,苦笑道:“溟沧派、玉霄两派神通道术果是厉害非常。”

  一名红衣老道神情阴郁,插言道:“未曾想那钟穆清也是如霍轩一般,修得二法在身,水木相生,竟是炼得了‘少岳清雷”吾辈许多道术,皆被其破去,有两位师弟不曾防备,都是败亡在此法之下。

  金长老叹了一声,这一战中他连随身都法宝坏了两件,这才得以逃脱出来。

  戚长老却是毫不在乎,洪声道:“两位道兄又何必在此哀叹,此战虽是去了不少道友,但也阻得三派弟子迟去极天一刻有余,想我六宗斗剑弟子应已是在那物之内布置稳妥,只要取得那‘乾天钧阳之精”便是吾等皆亡,那也是胜了。”

  金长老看了看四周,迟疑道:“九灵宗道友还不见回转么?”

  戚长老深思一会儿,回应道:“此去拦截瑶阴、广源二门,其实比你我两路还要凶险,余者倒还好说,只那龙鲤大妖道行堪比元婴三重修士,有那禁锁天地之术,若是杀不得对手,自家也是难以逃脱。”

  金长老默默点头,瑶阴、广源二派人数较少,应是早已他们分出胜负,此刻不至,恐已是凶多吉少了。

  那红袍老道出声宽慰道:“九灵宗弟子与我等不同,灵念众多,便是身死神魂也不尽灭,只需在灵穴之内滋养,每日寻一名化丹修士杀了祭灵,百日之后,寻一具合适肉身寄托神魂,再修炼百载,当可复原如初。”

  金长老在旁附和点头,连声称是。

  可他知对方这不过是说说而已,九灵宗确实有这门秘法,但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么多。 就算当真成了,毕生也无道行再进的可能了,除非是极为重要之人,否则九灵宗多半是不会如此做得。

  红袍老道还待说什么,忽觉一股庞然大力无由而来,压在身上,仿佛被无形牢笼所困,顿时脸上一变,身上一件有如罗盘的法宝飞起,挡在前方,一道剑光闪烁的符纸,倏忽飞来,打了法宝之上,两物一撞,发出金器交鸣之音,响声之大,震得人耳膜欲裂。 就在法宝飞起得同一刻,他已是把护身宝光撑了起来,可是随之而来的并非只那剑符一物,先是一道奇异红芒上来一卷,就把宝光消去,不由惊恐万状,还想挣扎,数十道凝聚了莫大法力的罡雷已是紧随而来,顷刻劈在身上,轰隆一声,登时炸得他尸骨无存。

  另几人也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妥,玄功一转,竟是难以拔身飞去,他们毕竟都也是一派长老的身份,反应迅快,纷纷将护身法宝和宝光一同祭出。

  其中有一名长老似是发现来人方位,猛然一喝,祭起一团幽幽闪烁的蓝火在顶,再一掐诀,上百飞焰朝那一处飞去,可再至半途,就有无数白羽撞了上来,把那飞焰阻住。

  此时一道紫色雷光劈来,他身上宝光顷刻破碎,立刻口吐鲜血,掉落下去,眼前有亮光闪过,忽然瞥见一道剑光迅疾而来,他悚然一惊,起手一按前胸,身上衣衫立起一片银色汞水流转,当的一声,将堪堪杀到颈脖处的剑芒挡下,虽是侥幸保全了性命,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长老放出法宝后,环目一扫,见周围呼呼升起了不知升起多少张符纸,每一张皆有三丈高下,似幡旗一般,上有篆字蚀文,金光闪耀不绝,情知不妙,如是再被困在原地,只能是任人宰割,大声喊道:“诸位,随我合力向外冲去!”

  其余人等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是飞遁不易,但若五人合力催动脚下云筏,却是能够闯了出去,只要到了百里之外,就有逃生之机。

  当下都是催动法力,奋力把云筏向上拔起,只才上去一箭之地,但闻云中隆隆之声”惶然仰首看去,那顶上黑雾似水浪不断滚动,就见一只由无数黄烟凝聚的遮天巨手探了出来,挟着山岳之力,自上而下,轰然拍落!

  戚长老大喝一声,打了一件法宝上去,只是虹芒一道,落入那滚滚黄烟之中,却似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五人都是脸色大变,知此刻是生死关头,容不得犹豫,齐声大叫,催动所有法力,顶上罡云同时一旋,倏尔涨至百丈大小,化气飞起,往上迎去。

  天地间骤然传出开山裂峰之声,玄黄大手轰然崩散而去,可这一击之下,这五名魔宗长老受了反震之力,宝光散尽,口吐鲜血,倒跌云筏之上。

  黑云似是被大手拨动,往外一分,只见一名丰神英毅的道人现出身来,大袖飘拂,乘鲤在天,背后五色光气不断轮转,正冷然视下,缓缓抬手,向下一指,光气中一道黄芒、一道水光冲起千丈,再同时向下一落,轰隆一声,似是倾塌万山,银河倒卷,以泼天之势宣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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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此去极天宿星楼


  五名魔宗长老看那移山倒海般的来势,齐皆变色,不约而同把元婴遁出顶门,霎时五尊元婴各自显化,在半空放出光华流芒,碧火魔焰,如海中礁石!合力将袭来的奔腾洪流拦截了下来。

  元婴放出之后,虽神通道术更显威能,护身之力亦有增数,但法力耗损更甚,且若被人打破些许,还会有损道行,故而擅长斗法之辈,如无确切把握或短时之内杀死敌方的手段,甚少会这么做。

  然而他们此刻却不得不如此,否则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

  行了此举之后,五人又把身上剩下的所有法宝尽皆放出护持,合作一道,互相支援,一时倒也守得密不透风,无论是罡雷还是法宝轰来,都被其联手挡在外间。

  张衍立在云上不动,既然遁出元婴相斗,要是等待下去,凭借他自家深湛法力,倒是可以把这五人生生耗死。

  只是这几人皆不是好相与的,女口是留给他们时间,不定会想出什么反败为胜之法。

  此刻他为主动之势,当要操握战局,该缓改紧,皆为自己所诀,不能顺着对方意愿来走。

  他把袖一甩,一道金光飞出,已是将五灵白鲤梭祭了出来,心念一动,就御使了此宝朝着下打了过去。

  下方五名魔宗长老之中,立时有人看出此物不妥,哪敢任由其打来。

  戚长老眼神一厉,张嘴一吐,竟从腹中吐出一只魔头来,这魔头两眼之中非是那等凶残饥饿之色,而是狡猾诡诈,闪动着莫名光芒,出来之后,诡异一笑,就奔着五灵白立梭飞去。

  章伯彦见了此物,立刻就在面传声提醒道:“府主小心,此物‘阴水秽魔’,乃是戚老怪以九千余只魔头,上万冤死之人魂魄,又取宗门中一滴冥泉水祭炼而成,寻常法宝只需沾上一点,便会被磨去灵光,成为凡物,便是玄器上去,多碰触几次,亦会遭其污秽。”

  张衍肃容点首,他眼力也非比寻常,立时就看出这魔头厉害之处,不仅仅在其有污秽之能,尤其是此宝有自生灵智,这便意味着不受其主操驭,亦能自己寻了猎物去斗。

  看那转挪腾飞的动作,也颇是灵活,想来飞遁之速也是不慢,有这些长处,他怎肯让五灵白鲤梭与其对碰,立时驱其闪避。

  那魔头上来,几次扑捉灵梭,都是被其灵巧躲开,便也不再坚持,将其远远逼迫开后,就也不再去追,只在外逡巡,唯有等灵梭再度闯入十丈之内,才会上去阻拦。

  张衍双眉一扬,此刻他尚与魔宗长老角力,一人压制五人,虽是占了优势,但却也并不轻松,一时间抽不出手,否则使了紫霄神雷上去,当能稍加克制。

  卢媚娘见那魔头难缠,秀美一蹙,双手玉指翻飞,扬起数十枚白羽,向那魔头打了过去,此物是她从身上取下,精心炼制而成,坚若金铁,不是遇上极其锋利的法宝也斩之不动。

  那魔头却是两眼精光大放,像是见着了什么补品一般,忽然朝前一窜,把白羽尽数吞下,再把身一晃,顶门上冒出一缕清气,发出几声尖利狂啸,又回了原位。

  卢媚娘为之愕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沈长老思忖一会儿,从袖中取了数枚黄色符纸出来,抖手往外一撒,于瞬息之间,点了数点,霎时如矢飞去。

  那魔头桀桀一笑,如上回一般,撕开大嘴,下巴凑去,将数张符纸勺吞而下,又再砸吧了两下,似是在那处回味。

  沈长老连作数法,却是丝毫不得回应,瞧那魔头行若无事一般。不觉吃惊,暗道:“此物别有门道,不好对付。”

  不过虽暂且压不住此物,他还是老神在在,半点也不急切。

  有禁锁天地之法在前,又有他在四周布下了持门符中的“禁符”,这五人体想再能逃了出去,待其法力一尽,便能不战而胜。

  金长老吃力支撑着这股沛然莫测的洪崩大力,心下明白坚持不了多少时候,急道:“这张衍法力磅礴,深不见底,而今又有帮手在侧,我等完好无损之时,仗着法宝倒也能抗衡一二,现下却是不能,再这般下去,就要被他打杀在此。”

  沉默片刻,有人沉声提议道:“依在下之见,与其都死在此处,不如让一人出去……”

  这句话虽未说完,但下来的意思无人不懂。

  魔宗之中有一门神通秘法,可以将数人精血暂合于一人之身,骤增其法力,只是此不过短暂一刻而已,非但施法之人更需承载莫大危险,那供应精血之人更是无有生望。

  金长老明白此刻不能有所迟疑,当机立断道:“我五人之中,唯有戚长老元婴二重境修士,乃此间修为最高者,当由其破围出去。”

  这里每名魔宗长老都是此来斗剑仅存之辈,不但道行也相对高了些,决断下得也快,他们皆知若是被杀死在此处,恐是要身死魂消,可若元灵还能闯了出去,至不济也可转世托生,因而此议一出,立刻有人应和!道:“好,那便由戚道兄如此做吧。

  那剩余二人也并未出声反对。

  戚长老郑重言道:“在下必竭力突围。”

  金长老看了一眼周围,道:“老道我先前舍了一朵罡云,不久之前又是一场激斗,早已是油尽灯枯,也是撑不了多少时候,诸位,这便先行了一步了。”

  他起手在自己颈脖之上一抹,立时有鲜血泊泊而出。

  戚长老也不客气,仰首一吸,顿时将其一身精血吸来,霎时变得红光满面,似是服食了大补之药。

  而金长老身躯却是已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下去,外貌很快就形若干尸,须发皆脱 只是他此刻意识残存,还未曾彻底死去,犹自驱着元婴护在上方。

  另三人在这生死关头也没有丝毫迟疑 纷纷起手将颈脖划破,将自家精血供奉而出。

  只眨眼工夫 戚长老就吸了三人精血来,每吸得一人,他精神就饱满一分,原本有些老态的面目已是渐渐回复了少年之貌两眉青青,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眼瞳之中不含丝毫杂质,便是少许华发,亦是转为一片乌黑。

  此情此景任谁也能看出其在施展一门秘术,张衍目光一闪,不待其吸至最后一人,便伸手入袖 一把抓了六七十粒赤雷珠在手,喝了一声,朝下掷去!

  戚长老本还满怀信心,准备再吸一人精血就飞身破围,可是陡然见到天中落下数十枚深红色的珠子,神情骤变,骇然道:“赤雷珠?”

  此刻他自觉躯体内法力虽是充盈,可却还未到破开禁锁的火候,一咬牙,忙把那魔头唤来,欲要挡在身前,遮挡片刻。

  可是那阴水秽魔已是开了灵智,看那雷珠过来,本能觉得恐惧,因而在那里挣扎,竟是不愿立刻过来,就这一线机会,便被赤雷珠顺利突入进来

  张衍看得真切,一掐诀,六七十粒雷珠一齐爆开,只闻轰轰连响,这极天之下,响起一片片炸如天崩之声,震耳欲聋,就是沈长老设在四周,用来围困五人的符幡也是被炸得东倒西歪,不成模样。

  张衍不待结局分明,拔身而起,伏在半空,扬声一喝,将汹涌澎湃的滔滔水光向下一按,立时有无边水浪扫荡横过,将那尚在空中的五尊元婴与下方一切俱都卷尽!

  他这一番动作,也不知是收了正主还是搅乱了天地灵机,竟使得这一片魔云现出崩散之象。

  赢涯老道等人亦是听闻了上方隆隆如雷之音,好似还在相斗,看去还极为激烈,却是惊愕万分,不由琢磨道:“溟沧、玉霄两派长老已是回返,还有谁家在其中缠斗?”

  刘长老摇头道:“如此看来,唯有溟沧、广源二派了,张真人身侧所携护法最少,如是遭遇魔宗大部围攻,就算有龙鲤大妖,想必亦是要吃亏。”

  赢涯老道踌躇了一下,道:“师兄,可要召集同道前去相救?”

  刘长老看他一眼,道:“你是怕张真人手中那三枚符诏被魔宗夺去么?”

  赢涯老道略觉尴尬,道:“只是看在同为玄门一脉……”

  刘长老摇手打断他,道:“若是此次斗剑是我玄门胜出,魔宗拿去符诏又有何用,如是魔宗胜出,那更无夺取必要。”

  极天之上唯有斗剑弟子可去,鹿宗长老就算拿了符诏去,也无法此刻就使,除非斗剑得胜,方可算其之物,若是结果相反,则是要乖乖还了回来。

  溟沧派峰上,陈长老则很是奇怪,暗忖道:“张衍方才明明已是出得魔云,怎么又有动静了?莫非是他那几名护法么?哼,想是自以为道行了得,不愿绕路而行,才被魔宗长老盯上,自家寻死怪不得别人。”

  诸派修士各怀心思之时,恰逢魔云大散,天光大亮,引得他们都是抬头观望。

  就见此刻大日高悬,一条天河流波举涛,横在长空,东西首尾贯入鸿冥,金芒漾漾,耀出万点丹灵,千轮曙雀,一名气朗神清的年轻道人立在天中,把袖一挥,水光徐徐收敛,随他动作,漫天浊雾缓缓散尽,重还了一片朗朗晴空。

  而那数十名魔宗长老,此刻竟是影踪俱无,一个不见,仿佛被已是被他斩尽杀绝。

  底下峡中修士俱是一动不动,呆呆看着,陈长老露出不信之色,失态站起道:“这如何可能?”

  张衍缓缓抬头,仰视观天,少清,一声长啸,剑光骤起,鸿飞雁过,化虹一道,直上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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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阴煞白骨兵


  荀怀英一路上行,因罡气狂猛,潮涌不息,就是有符诏护身,浑身光华也是风中火烛,飘摇不定,致行进颇缓,与平日剑遁之速远远不能相比。

  不多时,就到了那庞然星石之前,忽然飞来一道灵光,撞在符诏所发清光之上,如温水入怀,浑身顿生暖意,那遁光也是骤然一快,几是倍于先前。

  他知此法光是前来接引自己,因而并不惊慌,任由其带了去,顿化一道轻虹,往一处孔窍之内投J、。

  一入星石之内,他满目所见,皆是奇石乱岩,内有千沟万壑,暗洞宛转,曲折盘绕,恍若迷阵。

  他随光而去,兜了几圈之后,就已不辨东西南北。

  修士出入此间,若无符诏相引相送,不说那罡风袭身,只这禁阵一般的乱路,那足以将人困死。

  去得数里之后,他眼前出现一点光亮,此刻罡风忽缓,渐渐歇止,他把法诀拿动,收了护身符诏,随后把剑光一展,冲入进去,霎时景致一变。

  此间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下方处处雄山秀水,危崖绝壁,飞瀑声声,溪泉涂综,天中则有无数飞峰怪石悬挂,犹如繁星点缀,数不胜数,小者有百丈上下,玲珑玉秀,大者高达千仞,耸壑凌霄,内中更是山重水复,钟灵毓秀。

  这方地界域极其广大,“乾天钧阳之精”到底藏匿何处,因门中长辈语焉不详,是以荀怀英只能自己搜寻。

  他并不急于前去,看了一会儿之后,跃身而去,至一处山峰上,坐下调息理气。

  这里灵气沛然,就是洞天福地也要略逊一筹,不过半柱香工夫,就神采奕奕站了起来,举目眺望,瞧准一处方向之后,就御起剑光,往一座雄奇悬峰飞去。

  他剑遁之速虽不及门中极剑修士,却也远胜他派弟子,飞驰之间,如焰曳飞芒口这时他忽然目光一凝,见有一魔头在峰上徘徊,似在找寻什么物什。

  他目光一闪,随手发了一道剑光过去,瞬息斩灭,随后也不理会,依旧往前行去。

  此刻星石之内另一处,魔宗六名弟子早已汇合一道。

  此地山腹之内建有一处废弃宫观,峰下绿叶繁盛,草木丰茂,有一条溪水环绕,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有无数色彩艳丽的花瓣随浮于水波之上,景致甚佳。

  风海洋神色微微一动,他先前放了三千多只魔头出去,在星石之内搜寻钧阳之精所在,此刻被灭去一头,立时得了感应,默默一察,笑道:“荀怀英已至,往西去八百里,便是他之所在,尉迟师弟,当你出面了。”

  骸阴派尉迟云站出来,行礼道:“小弟这便前去迎敌。”

  风海洋郑重言道:“此地斗剑争胜,尉迟师弟这处乃是极重一环,万不可令那荀怀英脱身出来 ”

  尉迟云面无表情道:“哪怕舍却性命,在下亦不会有负诸位师兄所托。”

  风海洋看他片刻,摇头道:“师弟不要轻易言死你资质禀赋皆是上乘,留下有用之身,日后尚可有大作为,先前赖诸派长老施大法于你身,便是为阻住少清杀剑,把握也自不小我可允你一事,只要师弟你能拖住荀怀英三个时辰,无论我等这处胜负如何,都可自行退走,不必有所顾虑。”

  尉迟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意外之色,神情也是微有波动,他一声不吭,对着风海洋郑重一揖。

  浑成教卢穆秋看了看两人,言道:“待我送尉迟师弟一程。”

  忖迟云回身稽首道:“有劳师兄。”

  卢穆秋一怔,这位师弟平日可没这么客气,笑了一笑,道:“师弟无须多礼。”

  他运起法诀,再喝了一声,手往下一指,随一股烟雾自他指尖喷出,就有一面幡旗自平地升起。

  此幡有一人来高,上显山水地理,一眼看去,倒是导这星石之内的景物有七分相似,但其中却如水中倒影,整个颠倒过来,既虚且实,湛湛清波,粼粼晃动,荡漾不止。

  尉迟云也不犹豫,摆动袍袖,大步往幡旗中一走,便自不见。

  卢穆秋再起一诀,那幡旗摇了摇,便自拔地飞起,遁去虚空之中,晃眼间失了踪影。

  此术为“尺幅万里”之法,有挪移虚空之妙,修士只需知晓敌手所在方位,便可借法器送去一人,若不出方圆千里,百息之内,必定能追逐而至。

  卢穆秋送走尉迟云后,默站片刘,又掐了一个法诀,随后抛出四张符纸来。

  风海洋等四人各自接过,放入嘴中,嚼碎咽下,眼耳之内,立时有光气喷出,倏忽又自隐去。

  此术名为“心影同照”亦为浑成教大神通之一,旁人只吞下他一张施术符纸,凡他所视所闻,所思所感之人,皆能一同知晓。

  稍候待卢穆秋再运用出“烛照九幽”,“千里倾音”二法,周域千里之内,但凡玄门中人出现,此间五人可立刻便能感知在心,随他神通挪去阻挡截杀。

  只是已接连运使两门大神通,法力亦是耗损不小!因而需打坐调息,如此再行施展,方才不致后继无力。

  荀怀英斩去魔头后,行前未久,却忽然停下,转首看去。

  不远之处,飘来一杆幡旗,以急掠之势破空飞至,到了近前,迎风一展,自里走出来一名一名白袍高冠,面肌僵硬的道人,稽首道:“荀真人,在下骸阴派尉迟云,特来讨教。”

  荀怀英认真看去,点头道:“难得有对手,甚好。”言讫,他扬袖就是一挥,霎时电剑如虹,疾劈而去。

  尉迟云大叫一声,道:“不好!”

  他把身一纵,似要飞遁躲避,然而两者相距极近,不过五十丈远,那剑光又委实来得过快,方自把身躯起来数尺,竟已是被那剑光从身躯之中穿透过去,他一声惨叫,跌下云头。

  荀怀英却微一皱眉,他把飞剑召了回来,祭在头顶之上,随后闭上双目,以剑为眼,凝神细察四周。

  不出几息,他眼中泛起凌厉之光,低吟一声,剑丸化虹飞去,斩在了一个空处。

  那里立时传来一声怪叫,现出尉迟云身影来,他捂着胸口倒退几步,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张口欲言,忽然身躯断两截,翻身坠落。

  荀怀英立有片刻,陡然回头一看,见尉迟云又一次站在了百丈外,他一脸感叹,叹道:“荀真人杀剑犀利,吾辈果是难以抵挡。”

  荀怀英一振衣袖,尉迟云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可是未出去多远,剑光已是追上,他“啊呀”一声,已是被撕开两半,残躯亦是坠去脚下雾霭,瞬息消去。

  荀怀英等了片刻,却不见再有动静,他并不信如此便除了这大敌,思索一会儿,也不去搜寻其下落,脚下踏动罡风,往东缓缓而行。

  去了一里多地,他身形一顿,举目看去,见左侧飞峰上立有一人,白袍高帽,身形瘦如竹竿,冲他一笑,稽首一礼,道:“荀真人,在下在此。”

  他话音才落,忽然一道剑光自虚空之中跃出,嚓的一剑,将他剖成两段,立时倒落地上,过得片刻,便即化为一堆白骨,再在风中化为一堆粉末。

  只是荀怀英并未收剑,目中有丝丝锐光放出,朝四下打量,似在搜寻什么。

  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内踱步出来,负手道:“荀真人可是在找我。”

  荀怀英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若他猜得不错,此是骸阴宗秘术“阴煞白骨兵”,此门修士可把自身神魂真身藏匿其中,要想将他杀死除非将所携白骨兵俱都斩尽,一个不留。

  然而此法也不是没有破绽,那真身若是相距白骨兵过远,便也无从驾驭,因而正主也必是藏身其中,不曾远离。

  他冷哂一声,心意一动,剑丸疏忽飞回,同时身躯一纵,到了高处,并去不看尉迟云如何,把剑一祭,只闻一声霹雳声响,剑中闪出一道光华,耀目至极,眨眼间,似是天也豁开一痕。

  此为少清杀剑神通术“断灵绝机”,此一剑所去,可将千丈之内灵机一斩而断,凡有藏匿隐身之人,或是分身化法之术,在此术之下,必无存身之理。

  见他做法,下方尉迟云似也察觉不妥,呼喝一声,自虚空之中淡淡显出一道道惨白光气,每团光气之中,竟是皆有一人躲在其间,看去足有百数之多,每一个皆是如同大难临头,发声狂叫,朝着四面八方奔逃开去,也不知哪个是其真身。

  可纵然其遁速不慢,但又岂能快过剑光去,不过须臾,荀怀英已是作法完毕,大喝一声,起手向剑丸上一指,顷刻之间,就有一道光霞喷出,洋洋飞起,汇成一道恢弘繁光,再一挥袖,眨眼间,这道流光洒散开来。

  待光烟过去,三里方圆之内,那万数身影,已是一个不留,尽皆化作飞灰。

  荀怀英看了片刻,把剑丸一收,正欲离去,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大笑,尉迟云自虚空之中,姗姗步出,施礼道:“荀真人,胜负未分,何故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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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宿星约战

  楚道人回山之后,立刻去见张衍,禀明此行经过。

  张衍赞道:“楚师弟做得甚好,却要请教,那胥易门又是什么来历?”

  楚道人言道:“胥易门掌门孙童也有化丹修为,此人与雍复弟子白季婴交情颇深,府主可是怕他们有何布置?可需我先去查探一番?”

  张衍笑道:“不必,此番我会与章道友同去。”

  楚道人立时放下心来,两名元婴修士,这神屋山中还无有能与之抗衡之人,就算对方弄鬼,也不用惧怕,可还不忘提醒道:“雍真人交游广阔,手中又不缺厉害法宝,府主需小心了。”

  章伯彦这时却发出了一声冷笑,似很是不屑,楚道人不解看去。

  张衍看了一眼章伯彦,笑道:“楚师弟提醒的是,我自会小心。”

  张衍明日要去赴约,不定还会与雍复交手,楚道人不敢多留,不多时就拜别出来,脚步轻松回了洞府。

  他先是将张衍赐下的功法要诀取出,分别送至赵革与温道人洞府中,这二人得了功法,俱是欢喜万分,楚道人虽也是同样欣喜,可心中还是难免有几分失落。

  转了出来之后,他将先前张衍交代之事逐个安排下去,再唤来一名弟子,问道:“仲元可曾回来?”

  那弟子言道:“徒儿在山门前守了一日,也不见高师叔回来。”

  楚道人眉头皱起,心中觉察出几分妙来。

  这时却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隔着老远便大叫道:“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那三株苍朱幼树不知被谁人砍了一株去。”

  “什么?”

  楚道人心头咯噔一下,面色变得极不好看,那三株苍朱木原先便是高仲元负责看守,此刻出了问题,人又不见了影踪,不用多想也知是其监守自盗了。

  他拽了拽胡须,招手把两人唤至跟前,沉声道:“此事你二人不得妄议,若有泄露,我拿你们是问。”

  两名弟子少有见楚道人这般严厉,俱是颤声应下,道:“徒儿遵命。”

  楚道人摇了摇头,回了自家洞府,耳畔听得脚步声轻起,随后身侧上来一具温热娇躯,却是一名美貌妖娆的女子,见他神色不对,关协问道:“老爷,为何满面愁苦?妾身听闻新来了一名掌门,可是对你不好么?”

  楚道人摇头道:“张师兄修为高深,又待人和善,还是得沈师看中之人,胜我百倍,有他来做掌门那是最好不过,只是………”

  他将高仲元一世事一说,叹道:“未想到此人竟是内贼,枉我待他亲如子侄,要不是那苍朱木砍伐不易,恐今日就全取了去了,我如今细细思来,此人实则早有异状,只恨我老眼昏花,不曾察觉,明日待掌门师兄赴约回来后,我便向他请罪。”

  那女子上来搭住他肩膀,柔声道:“老爷莫要自责,你为门内之事操劳两百载,难免有疏忽之处,左右不过是少了一株幼树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楚道人苦笑道:“你不懂,苍朱木可不比其他,这三株哪怕尚幼,可要价值不菲,少了一株,掌门那洞府如何兴建得起来?”

  那女子劝道:“掌门既是宽厚之人,想必也不会怪责老爷的。”

  楚道人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次日一早,张衍与章伯彦在一众弟子目注之下,驾起浩浩罡风,轰然飞驰而去,转瞬间便消逝在天际之中。

  这些弟子从未见过元婴修士的威风,个个看得目眩神迷。

  温道人更是激动,道:“府主道行如此高深,又有章真人相助,此行定是无忧。”

  那边赵革也不断点头,眼中透出高兴之色,他昨日得了功法,修行一晚,却发现远胜平日,若照这般修持下去,用不了十年,他就可破开壳关了,晋入二重境界了。

  唯有楚道人似是心中有事,勉强露出几分笑容。

  张衍与章伯彦二人遁速奇快,半刻不到,便到了铁兵山前。

  张衍看着下方,见皑皑白雪堆满的山峦之中,却有一处鸟语花香的谷地,恰如一枚绿珠嵌在那处,他也是心下称奇,指着言道:“想必那就是宿星谷了。”

  两人俱是老练之辈,围着此谷转了一圈之后,确认无有什么阵法禁制,这才向下落去,在一处大石上站定。这里正东方向面对谷口,背后则是一片石壁,脚下小溪流淌,一眼望去,谷内景物尽收眼底。

  等不多时,便见一道罡风飞来,而后缓缓降下,落在不远处,走出来三个人。当先一人顶上有一团罡云飘摇,貌相极雅,一把美髯垂胸,行止潇洒,似乎丝毫不为面前出现两名元婴修士而惊异,信步走来,对着两人稽首道:“两位道友有礼。”张衍还了一礼,道:“可是雍道友么?”

  雍复笑道:“正是在下,听闻张掌门相召,特来赴约。”

  他虽是看去言笑如常,但心底却是透着一股紧张,两名元婴修士在此,尤其是张衍,顶上罡云两实一虚,分明还差一步便可入得元婴二重境中,他也是深感压力,只得故作从容。

  张衍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便有一物飞出,一道光华闪过,平地上便现出一座精致凉亭来,里间杯盏桌椅俱全,他手一伸,道:“雍真人,请。”

  雍复面上看去波澜不惊,也是说了声请,两人一起迈步入亭。

  两人再次施礼之后,便各自坐定,雍复先开口道:“还未恭贺道友接任涵渊派掌门。”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匣,沉沉摆在石桌上,“山野修士,备不得什么厚礼,只一盒琥珀罡英,还望张真人不要笑话。”

  张衍淡淡一笑,道:“礼重了。”

  琥珀罡英极为稀少,对元婴修士而言,也是难得之物,换做他人在此,早已喜动颜色,可张衍偏偏是个例外,他有钧阳精气在身,自是不怎么看重此物。

  雍复察言观色,见他神情竟是丝毫波动也无,不论其是否作伪,都能说明此人不好对付。

  张衍也不与谈他事,只是劝酒对饮,说些逸闻趣事。

  雍复也是频频应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不知张道友约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张衍笑了一笑,将酒杯放下,坦言道:“无他,只想与雍道友赌斗一番。”

  雍复不问原由,只问:“如何赌斗?”

  张衍淡淡言道:“我欲与道友斗法一场,若是贫道侥幸胜了,还请道友让出仙城执掌。”

  他先前在西济海界时,还对仙城感受不深,然而与楚、温等人一番谈话下来,才知此实是诸派命脉之所在。

  东胜洲宗门多如繁星,只要有仙城存在,就是山门被人打破,只要修士不亡,换个地方依旧可以重立;

  可一旦地界上的仙城倒了,无数依附于其存在的门派便就星流云散,无有大门大派支持,休想再回复元气。

  好比那仙罗派,原先在北摩海界亦有一座仙城,自被那部妖修占了去后,致使海中所有人修宗门再也无法立足,最后逃散一空。

  东胜洲中,衡量一派实力,便是看仙城多寡,似神屋山往南的大楚国,听闻就占有三十余座仙城。

  神屋山亦有一座仙城,沈柏霜在时,便是由其执掌,自他去后,又由修为最高的雍复接掌。

  如此重要之所,张衍定是要掌握手中的。

  只是峨山派可不同于而今的涵渊派,根底深厚不说,山门禁阵极是牢靠,仙城之上也是布有守御大阵,不是轻易可以攻破,若是硬拼起来,极是耗时费力。

  而他之目的是要把山门经营好了,顺带使得自己修行更为方便,自是不愿搞得腥风血雨,如是能通过赌斗对方自愿交出,那是最好不过。

  雍复听得他的目的,心中却是一沉,声音也强硬了几分,坚定道:“若是他事,我便让与道友又如何,可这仙城,事涉门内诸弟子,我却是半步退让不得,少不得要与道友争上一争,不过若是道友输了,又当如何?”

  张衍笑道:“若是贫道输了,十年之内,我二人听凭贵派使唤,道友以为如何?”

  雍复双目放光,若能得两名元婴道人为自己做事十年,那一座仙城又算得了什么?

  他也是有决断的,当即应下道:“好,那本座就接下此约,不过斗法规矩却需改上一改。”

  张衍道:“道友以为该如何?”

  雍复伸出三根手指,道:“我与道友一日之内斗法三场,两胜者为赢家。”

  张衍略微一转念,点头道:“便依道友。”

  雍复盯着张衍,又道:“此次斗法,当遍请神屋山界中诸位道友观摩,以作见证。”

  张衍点首笑道:“理当如此。”

  雍复道:“就此说定!”

  两人约好斗法时日之后,再击掌为誓,在此又痛饮了一番后,便就各自离去。

  雍复回返途中,他身旁弟子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可有把握胜得那人?”

  雍复沉思了一会儿,笑道:“还未比过,怎能知晓,这人道行当在为师之上,观其气势,想来斗法之能也是不差。不过若你大师兄能借来那件宝贝,那便大有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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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练神通


  张衍与雍复约战之后,并不急着离去,而是在宿星谷赏景半日,到了午后,这才施施然回转山门。

  可当他乘风而归后,却见楚道人不知何故,一人孤零零跪在峰上,心中不觉讶异,降下身形后,问道:“楚师弟,你这是何意?”

  楚道人把首一低,言道:“小弟犯了大错,是来是特意向府主请罪的。”

  张衍目光微凝,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楚道人不敢有所隐瞒,把苍朱幼苗被伐、高仲元破门出逃一事如实道出,最后道:“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致门徒悖逆,至宝残损,还望府主责罚。”

  言罢,默默俯身一拜。

  张衍听完之后,却是笑了一笑,上前将楚道人搀扶起来,言道:“楚师兄,快些起来吧,我岂会为此等小事责怪于你。”

  楚道人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不瞒府主,少了这株苍朱幼树,许是殿宇……再也无法兴建了。”

  只损毁一根苍朱幼树,他本还不至于如此惶恐,可原先他曾应允张衍,再在这山门之中辟建出几处洞府来。而三株幼树就算作价抵出,也不过堪堪凑合,如今少了一株去,哪里还办得成此事?倒还不如早早过来请罪。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兴建洞府之事不必急躁,待我执掌仙府之后,再作详议。”

  峨山派能这般兴旺,便是因为雍复乃是仙城执掌,修道外物从无匮乏,神屋山中数十宗门皆需奉其为宗主,等他成了执掌之后,大可以借其壮大山门。

  楚道人惊喜道:“原来府主早有成算。”

  张衍淡淡一笑,道:“昨日我着你挑选几名弟子,可曾有合适人选了?”

  楚道人赶忙回答道:“府主嘱咐,小弟岂能不放在心上,昨日细心挑选后,共是择出了七名弟子。”

  张衍点头道:“稍候命他们过来见我。”

  说完之后,他便往洞府内迈步进去了。

  楚道人出神望着张衍离去背影,他觉得自己十分捉摸不透这位府主的想法,回想适才情形,好似并无责怪自己之意,不觉略微宽心,脚下一跺,便飞下峰去。

  他不敢耽搁张衍之事,到了半山腰后,立刻把那七名弟子召集起来,再起了一阵烟煞,裹住了这几人一齐往峰上去。

  张衍现下所居之处,乃是苍朱峰顶,四周皆是绝壁,终年为冰雪所覆盖,无有藤索攀援,弟子若无飞遁之术,绝然无法上下,而涵渊门中几驾飞舟也早被拿去换了灵贝,因此楚道人只能亲力亲为。

  到了洞门之外,在外禀告一声之后,汪采薇走了出来,道:“恩师请楚师叔入内说话。”

  经历了方才那一事,楚道人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有些不妥当,下意识就想回避张衍,便道:“我便不进去了。”

  他转而神色一板,对那七名弟子言道:你等切记,府主要你们做什么,皆需遵令,若有违背,回去定不轻饶!”

  七名弟子连忙应下,随后往洞府中进去,不出三十步,便到了里间,见洞壁之内已是挂上玉珠明灯,将此处映照得如同白昼,一只香炉摆在正中,正冒出宁神清香,而张衍则在玉榻之上端坐,众人神色一凛,急忙上来拜见。

  张衍目光投下,自这些弟子脸庞之上——划1过。

  七人连忙低下头去,因不知新府主挑选了他们几人来此为何,心中俱是略带几分忐忑。

  张衍看过之后,言道:“你七人资质在诸多弟子之中只能排在下等,今世想要长生,已是无有此望了,我这有一门法诀,虽无法增添寿数,可若习练纯熟,好处却是说之不尽,你们可愿学?”

  七人对自家之事也是心知肚明,他们皆已修道七、八十载,自开脉之后,功行便迟迟不见进展,除非是得了天大机缘,否则再怎么修炼,也是白费苦功,其中有一个身着蓝衣的弟子站了出来,大声道:“弟子愿学。”

  有他这一带头,其余六人也是纷纷出声同意。

  张衍衣袖一甩,共是发了七道法符下来。

  “此符之中,录有一门推演蚀文之法,你五人拿去参悟,三日之后,再来我处。”

  七人虽不知蚀文为何物,但也知是自家机运来了,只看能不能抓住了,强自按下激动心绪,对张衍拜了一拜之后,便一个个退出洞府,各自回往居处琢磨内中玄妙。

  修道之人不觉时日流逝,一晃之间,便匆匆过去,到了第三日,这一行人又由楚道人送至洞府之中。

  张衍问道:“我那日所传之法,你等可曾领会?”

  先前那蓝衣弟子站了出来,道:“府主所传之法甚为奥妙,弟子不敢说领会,只是略窥门径。”

  张衍伸手一指,地上便现出一个蚀文来。道:“你把内中所蕴真意解出来我看。”

  那蓝衣弟子略显紧张,不过很快就镇定心神,拿出竹筹,慢慢推演起来。

  足足用了一刻钟,他才停下动作,擦了擦头上汗水,拿出了一张纸,提笔写下了自己推演出来的真文,恭恭敬敬递上。

  汪采薇上去一步接过,转呈上来,张衍接过后扫了一眼,却是不置可否,摆在了一边,对那另外六名弟子言道:“你等莫要站着,也来给我解一解此字。”

  那六名弟子先前看到此字时,也是试着在心中暗做推演,可无有竹筹,多数人只推算了一会儿,便感觉难以为继,唯有一名身材娇小面容娟丽的女弟子,却是早已解出,在张衍发话之后,只一会儿,便把自己所写之文呈了上来。

  张衍看过之后,心中便已有了决定,把那仍在苦苦思忖的五人点了出来,又发了一枚玉符下去,淡淡言道:“你五人拿了此物去,何时研习透了,再来寻我。”

  这五人面露失望之色,可听张衍之言,好似还有一线希望,勉强振作精神,各自心思复杂地退出去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二人,张衍神色缓和了一些,言道:“自今日起,我便传授你等禁阵之道。”

  那二人听得是要传下禁制之术,皆是露出大喜之色,东胜洲中擅长禁法之人,皆是住在仙城之中,地位之高,就是一些宗门之中的长老也无法比拟,就算不能长生,也可过逍遥过上数百载。

  然而他们却是会错意了,张衍虽是传下法门,可是绝不会令他们出得山门一步。

  东胜洲宗派对仙城依赖太大,一城兴衰,便能决定界内宗门生死他却不愿涵渊别府也是如此。

  千年之内有三重大劫降下,虽第一重魔劫暂且只在东华洲中,可之后二劫那是要波及天下九洲的,天下修道士,除却那些大能之辈,无人可以避过。

  在此等情形下,他绝不许一门之根本握于他人之手,必定要设法将之改变。这便需在门内布置玉、液华池,地煞灵脉等等必不可缺的修道外物,还要培养精擅炼丹布阵之人,这样哪怕封起门来,弟子也可修行,也不至于道统断绝。

  不过并非朝夕可成之事,还需一步步来,眼下他便是由阵法入手,准备用上一二百载,摆脱对仙城之依赖。

  他把早已写好的一卷道书赐下,叮嘱道:“此书且拿了去,你二人需的好生研习,待闲暇之时,我自会前来考校。”

  两人恭敬接过,再跪下一个叩首,便退了出去。

  汪采婷见张衍虽是传下了法门,可连那二名弟子名字都不曾问过,就知他其实对那两人并不如何满意,她秀眸一转,道:“恩师,可要采婷为你找些灵秀弟子回来?”

  张衍笑着看她一眼,这个徒儿确实聪颖过人,这几人确实不怎么合他之意,只是在如今的涵渊门中,却也找不出更为合适之人了,只能先如此将就着。就是那先前退去的五人,他也不准备就这么舍弃了,而是想另外传以丹术。

  他略作思忖,道:“过些时日,为师便要命你们二人出去游历,自家去找化丹外药。采婷既然愿意为师分忧,那便顺带办妥此事,勿要令为师失望。”

  汪采婷听得老师愿意放自己出去游历,心中喜悦不已,几乎要欢呼出来,万福一礼,道:“弟子领命。”

  张衍摇头一笑,道:“为师不日要与那挥了挥手,命二人退了下去。

  待二人出了洞府之后,他伸手一点,以法力在门口布了一层禁制。而后便在榻上坐定。

  与雍和斗法是在一月之后,尽管对手修为并不如他,可他并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是那日说话时,他隐隐感觉倒,此人似与楚国锤台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不能大意。

  如今他距离元婴二重境界,尚还需要一段时日的打磨,短时之内是无法提升功行了,是以他准备趁着这段时日,先把掌门传授于他的那门神通练会了。

  稍稍凝定心神之后,他念头一起,便有一排排以蚀文写就的妙法自心海之中浮出,先前他已是猜出了这门神通的来历,此刻稍作推演,便解了出来,不由一笑,以指为笔,在身前石案之上写下五个大字,“紫霄神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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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紫劫珠果


  紫霄神雷在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中排名第二,仅次于龙盘大雷印,然而张衍先前与人斗法时,却是发觉这门神通威力并不如何厉害,至少与九岳清音、皓夷三阳气等神通相较,还是差了一筹。

  虽此术在克制邪魔之上似是有几分门道,可比起那偌大威名来,却似有些名不副实。

  他之前运用此法,也多是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深厚法力,凝聚出数十乃至上百道神雷齐轰而下,如此那对敌之人,多半是要暂避锋芒,可要是换做他人来使,那便是在挥霍法力了。

  当时他便觉得这神通当不至如此简单,定有自己尚且不明之处,直到得了掌门赐下的这门法诀之后,才算验证了心中所想。

  他先前所炼,对这门神通而言,不过是稍窥门径,用来筑基之用,而唯有学到之后的运用法门,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将这法诀学了个完全。

  “紫霄神雷网”能展布雷霆,罗织电网,修士一旦被困入其中,便可以雷霆之力将其炼化。

  张衍感叹了一声,要是在斗剑法会之上便会这门神通,那斗起风海洋来,就又多了一门克制手段了。

  不过再仔细一想,若不是自己为门中立下大功,也休想得到这门法诀,且此法威力宏大,要练到那等收发如意的地步,还需勤加修行才可,要想大成。还不知要耗磨多少岁月。

  他摇了摇头,把脑中杂念尽数抛开,定下心思,按照法门上所载诀窍缓缓挪转气机。

  峨山派后山,千洞岩。

  雍复正坐法坛之上,问话道:“徒儿,各派书信可都送去了?”

  白季婴回道:“三十八家宗门世家之中,除了龙湘宗与史氏因主事之人不在门中,不曾见得外,其余宗主皆是亲口允诺,愿在斗法那日前来做个见证。”

  雍复唔了一声,道:“史家族长上月往楚国去了,此事我也知晓,想里到斗法那日,能够回转,至于龙湘宗……”他语声顿了顿,道:“就由得他们去吧。”

  白季婴点头应下,峨山派执掌仙城两百余年下来,因雍复手腕高明,所定规矩也不严苛,是以神屋山中宗门皆是顺服。

  唯有龙湘宗却是不同,此派是在百年前才来到此处,似是背后有些来历,雍复曾多此叮嘱,命他们不得得罪,后来他曾找机会问了几次,可雍复却是对此讳莫如深。

  雍复此刻看去心情极好,道:“差不多有半月功夫,我就可将那法宝祭炼由心,为师不在这段时日,便由徒儿你安排斗法事宜,若是有各派宗主到来,你不得怠慢,要招待好了。”

  白季婴道:“恩师放心,徒儿有数。”

  雍复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快到了,你先出去吧,免得我祭炼那紫劫果时伤了你。”

  白季婴把身一俯,打了个躬,便就退出洞府。

  雍复坐有一会儿,就起法力封了洞门,随后拿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珠果出来,往半天中一祭,张嘴吐出一道内息,将其托住,而那顶上罡云也在不停旋动,自里放出一道道罡雷来,噼啪震响,不断轰击在那玉珠之上。

  随着时间流逝,此珠色泽也是由碧向红转化,洞室之内,先是一阵森然寒气,顷刻间染上了一层冰霜,再是冒出一阵炙热,连杯中之水也于瞬息内蒸干了去,连续九次之后,这洞室之中的禁制已是经受不住,不停发出爆裂之声,再这么下去,恐连这洞府亦要崩塌。

  雍复赶忙把动作停下,出了洞门,又往左近另一处洞中走入进去,重又祭起玉珠,还是如之前一般施为,可一旦禁制有溃散之象,他便要再换一处山洞。

  一连祭炼了二十余日,雍复连换了三十余处洞窟,这时面前那珠果只是剩下如米粒一点。

  他自觉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就把玄功一收,将此珠缓缓吸入腹中,磨转了足有三刻钟后,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后站起身来,自语道:“终于大功告成,有此水火劫力在身,就算那张道人当真是二重境修为,我也能与之一斗了。”

  他又调理了一番,把门前禁制撤了,正要走出洞府,门外忽然响起清清磬玉之声,仔细一听,大声道:“是哪位老友来了?”

  话音才落,只听一声朗笑,一个高大人影大步踏步进来。

  此人青衣短袖,身后背着一只竹篓,发须凌乱,似是久未梳理,见了雍复,他双手撩起额前长发,笑道:“雍兄,小弟路过此地,特意问你讨杯水酒喝,不想一等就是十日啊。”

  雍复一怔,惊喜道:“原来是姜道兄,你怎到了此处,快请里面坐。”

  那人也不客气,到了里间坐下,前些日子小弟奉六皇子之命,捉拿那窃了秘图的安鳄妖王,一路追他到了北摩海界,惜乎我虽在陆上技高一筹,可其入了海,小弟也就只能干瞪眼了,想到峨山派就在近侧,便想请雍兄与我一道,看看能否一起擒捉此妖。”

  雍复微微一叹,稍带几分歉意,道:“姜兄来得不巧,为兄还有半月便要与人斗法,脱不开身待此事过后,再与姜兄同去。”

  姜姓道人有些奇怪,随即一琢磨,蓦然醒觉道:“可是神屋山中又有成就元婴了?”

  雍复摇头道:“倒也不是,而是那沈真人的师侄回来了。”

  姜姓道人神色微微一变,道:“可是那涵渊派的沈真人?”

  雍复道:“正是,这位沈真人的师侄才回上门,就要从为兄斗法,以决仙城归属。”

  姜姓道人道:“道兄可有把握?”

  雍复自信言道:“要是十天前,为兄还不敢说,可那张道人自恃道行高深,容我有时日慢慢准备,如今我已是服下了‘紫劫果’,又向房道友借来了一件防身法宝,倒是有不少胜算了。”

  “紫劫果?”

  姜姓道人吃惊地看着雍复,“雍兄你当真是豪气,连如此至宝也是舍得?只这一枚,可抵得上半座仙城了吧?”

  雍复轻抚颌下美须,微笑道:“宝物便是拿来用的,否则便是一文不值,我当日千方百计找来此物,就是为了应付强敌,况且只要保住仙城执掌一位,花费些时日,也未必不能找来更好的宝贝。”

  姜姓道人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此番我这不相干的人倒要留下来看看,能逼得雍兄你连家底掏出来的对手,到底是何等样人物。”

  铁兵山,宿星谷。

  因张衍与雍复斗法之地便定在此处,随着斗法之期越发逼近,此谷之中已是变得喧嚣异常,天中虹霓乱窜,光影飞闪,一道遁光不时掠过,却是神屋山中各派各家掌门在往此处赶来。

  胥易门掌门孙童则是满脸堆笑,亲自站在谷中相迎来客。

  他身边三子孙修成却很是看不惯,道:“阿父你也是一派掌门,何必讨好这些人?”

  孙童喝骂道:“闭嘴,我胥易门弟子不过十余,不交好同道,如何在屋山中立足?”

  孙修成嘀咕道:“雍真人与斗法,却要在我山门地界上动手,这是什么道理,要是雍真人胜了还好说,要是输了,那位张真人说不定便会拿我伍家开刀。”

  孙童大怒,道:“住口!你懂什么?雍真人道法高妙,仙城之中又有不少宝物,又怎会输了?此次正是我胥易门千载难逢机会,你少在那里乱说话,要是被峨山派的人听去了,我也保不住你!”

  孙修成撇了撇嘴,道:“阿父不是说与白季婴交情好么?连儿子都保不住,我看这交情也不怎么牢靠,我胥易门还是早些散伙吧。”

  在外人看来孙童与白季婴交情极好,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只不过是他厚着脸皮百般巴结,甚至还动过把女儿送给其做道侣的念头,便是如此,白季婴也并不怎么搭理他,此刻被儿子戳中心中隐痛,不由恼羞成怒,骂道:“你个逆子,给我滚,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走就走,不要找我回去。”

  孙修成根本不怵他这父亲,把身一展,腾起一道玄光,望天飞去,他到了半空中,眼珠转了几转,看了看北边一座高峰,把法力一催,便往那处飞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便到了涵渊派山门之前,对山前守门弟子一个拱手,道:“这位道友,请进去禀告楚师伯,就说胥易门弟子奉掌门之命来访。”

  守门弟子听闻此言,哪里敢怠慢,立刻进去禀告,不过半柱香,就见楚道人乘一团烟煞飞出。

  孙修成嘿然一笑,道:“楚师伯,多日不见,功行越发精湛了。”

  楚道人见过孙修成几面,和气言道:“原来是孙师侄,今日来此,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孙修成嘻嘻一笑,拱手道:“楚师伯,小侄斗胆问一句,自张真人成了涵渊府主之后,这神屋山中三十七家宗门,可有谁来拜见过张真人的么?”

  楚道人一怔,他皱起眉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修成神色一肃,郑重打了一个稽首,道:“小侄今日来此,便是要说,我胥易派愿奉涵渊派为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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