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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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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疯子

  狄青离开之后云峥看着闺女乌溜溜的大眼睛笑了起来,抱着闺女道:“你娘亲总说豆沙关的生意已经不赚钱了,现在有人开拓商道,豆沙关会比以前繁荣十倍,百倍,咱家在豆沙关的土地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知道不闺女唉,做善事啊,一定要先利己然后再说利人的话,只是一味的付出,而不知道索取回报,会立下坏规矩的。”

  云落落咯咯的笑着,似乎也在为爹爹的聪慧得意,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爹爹的耳朵,扯得云峥呲牙咧嘴的。

  云峥吃早饭的时候,五沟和尚施施然的从他身边走过,招呼他吃饭,他嗤之以鼻,如今五沟的戒律森严,从不动荤腥,陆轻盈找他说话,他连续不断的口喧佛号看都不看她一眼。挥挥长袖,在一身金银珠玉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就回到了家庙。

  陆轻盈讪讪的坐回座位瞅瞅丈夫道:“夫君啊,五沟大师现在很难伺候啊!”

  云峥头都没抬的问道:“怎么说?”

  “五沟大师是咱家的寄居僧,也是您的至交好友,按理说妾身不该说他的闲话,可是如今连腊肉都伺候不了五沟大师的吃食,您说说该怎么办啊?”

  “伺候不了就不伺候,只提供食材就好……”

  “这样会不会怠慢了五沟大师?”

  云峥摇摇头道:“给大师纯粹的自由就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这话说完云峥就后悔了。看着五沟那双纯洁无暇的眼睛他又瞅瞅自己闺女的眼睛,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黑白分明,清澈如水。他甚至发现五沟的行为也如同小孩子一般变得没有道理了。

  云峥努力的甩脱五沟牵着自己衣袖的手。苦笑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五沟歪着锃光发亮的大脑袋想想道:“可能是,因为我现在非常喜欢吃糖……”

  云峥认真的道:“你现在太胖,吃糖太多会引起一些身体不适的。”

  云家的糖霜很多,五沟就算是拿糖当饭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现在喝水都要在自己的钵盂里放半钵盂的糖霜,然后才会把这种粘稠的溶液一口气喝下去。这样子吃糖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糖尿病,云峥不想悟道之后的五沟变成一个糖尿病患者。

  “他还在家庙里养老鼠!”腊肉眼角还挂着泪水。惊恐的拿指头指指家庙。

  云峥瞅瞅腊肉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会害怕老鼠?我记得小时候你看到老鼠都会说那是一块肉,这才几年就变了?养老鼠算什么大事。你让老廖多弄些狸猫回来不就完了。”

  腊肉怒吼道:“他把老鼠往我身上扔……”

  五沟讪讪的看着扔掉木盘跑掉的腊肉小心翼翼的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不对劲?”

  “我去帮你问问慧果大师,如果这是你修行途中的正常表现,我们就听之任之,如果不是就要想办法给你治病了。这里有我写的一些大德高士的心得,你拿去看看,能不能帮助你我也不知道,我这就走一遭相国寺。”

  云峥把自己写了好几天才整理出来的叔本华因果论给了五沟,命老廖好生的照顾五沟,自己骑上马直接就去了相国寺,他实在是不能确定五沟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

  从相国寺出来的时候云峥的肺都要气炸了,那个混账老和尚听都五沟的变化之后竟然一脸的喜悦,还恭贺五沟回返了本性。无欲无求赤子心怀,只有在这种通明的状态下才能真正做到无牵无碍放下所有的烦恼,乃是大喜事。需要放爆竹庆贺。

  还说什么成佛悟道从无定数,有人成佛会宝相庄严,天降香花,有人成佛会污秽满身疯疯癫癫,总之,慧果告诉云峥。一切任其自然也就是了。问了他,等于没问。

  回到家里的云峥打算和五沟和尚好好地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恢复到本性,成佛这种事情太危险,而且和投入非常的不相称,即使成佛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好处,一不能点石成金,二不能腾云驾雾,最后的好结果就是能通透的看透人生,云峥认为这个人生用不着看得那么通透,也没有必要活的那么清楚明白,通透的人生只会给自己带来无限的烦恼,这是智者的悲哀所在。

  “野狐禅!呸!”五沟发脾气了,指着地上一大堆碎纸片在上面踩来踩去的怒火高涨。

  云峥很想扑上去把那些纸片片捡起来,然后再一一的拼好,自己好几天的心血被五沟用了几秒钟就给彻底毁了,可怜的叔本华因果论在这个世间存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笑林和花娘也来了,听说老友有病,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笑林小心的把五沟的糖水给换成了美酒,五沟喝了一口就大哭起来……

  花娘怀里的闺女也哭了起来,花娘皱着眉头看看自己怀里哇哇大哭的闺女,再瞅瞅哭的涕泪横流的白胖和尚,然后就冲着云峥怒吼道:“你怎么照顾和尚的,把一个好好地和尚硬是照顾成了傻子?”

  笑林连忙解释道:“不是没照顾好,而是照顾的太好了,五沟现在竟然要成佛成圣了,过了这一坎,将来必定是一代圣僧,全天下的佛门都会前来朝拜的。”

  花娘指指哭的像白痴一样的五沟,伸手就掐在笑林的胳膊上着急的道:“快找医生,这明明是生病了,那里是要成佛了,快啊!”

  自从生了第二个闺女之后花娘的脾气就非常的糟糕,无论笑林如何的忍让,也不能让花娘的性格有任何的改变,以至于渐渐有了河东狮吼的架势。

  云峥也跟着道:“花娘姐姐说的有道理,五沟现在确实是处在一种病态中,心性变小,胃口改变都很说明问题,不管五沟的精神是不是在改变,我们作为朋友都要先照顾好他的*。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给他请御医来看看。”

  花娘对云峥的建议非常同意,决定留在云家看着御医给五沟看病,她这一生只有云峥和五沟两个朋友,所以看的很重。

  云峥把五沟扯成碎片的叔本华因果论收集起来投进火炉里面,哲人高尚的思维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云峥摇摇头,这可能是劫数,不管多么高尚崇高的情操到了云家都免不了被付之一炬,《竹书纪年》如此,叔本华也如此。由此云峥可以悲哀的预见云家将成为自秦始皇之后最丧心病狂的焚书者。

  御医见了五沟首先做的事情是跪拜,宝相庄严的五沟坐在宝物堆里念经的模样确实动人心魄,李御医虽然和云家的交情深厚,听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由得说了陆轻盈两句。

  这是大彻大悟的前奏,根本就不是病,谁家的病人能有这样的佛像,云家只要好生供奉就可以了,说不得这个庭院会降下五彩祥云。

  说完这些话,还固执的拿走了一颗宝石,说是要沾沾五沟的福气。

  御医走了之后,邹同就来了,也不说是皇帝派来的,而是背着手在云家瞎溜达,重点照顾的对象自然是云家的家庙。

  他一个宦官在云家根本就游逛的肆无忌惮,没有男女之防,没有身份管制,面对云家堆积如山的财宝也不稀奇,走了一大圈子,和五沟瞎扯了几句话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和云家的主人说一句话,来的没道理,走的也无理。

  过了几天之后一个上书济慈福佑禅师的匾额就挂在云家的家庙里,这是皇家对五沟表示出的礼遇,为了这事,相国寺的主持慧果和尚特意带着十八个和尚来云家家庙念了三天的经。

  陆轻盈得意非常,慧果和尚这些年轻易不出寺门一步,这一次带齐了法器来云家诵经三天确实是难得的礼遇,为此,她的肚皮挺得老高,走路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地面。

  “小心啊,踩了云三的尾巴,害的它都不敢叫唤,您在家里已经够威风了,就不要再骄傲了,装出一副怀孕的样子给谁看?”

  最近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的云峥躺在椅子上无奈的拍着椅子扶手叹道。

  “好事情全是咱家的,大将军是咱家的,东京城著名的才子是咱家的,就连难得一见的佛陀也是咱家的,这才是家族兴旺的样子,佘老太君今天还递了帖子问妾身,方不方便招待她家的妇孺过来听五沟大师念经。

  妾身已经答应了,还答应了另外几家的老太君,初一的时候就来家庙看五沟……”

  云峥叹道:“五沟的样子越来越让人担心了,昨天他发狂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不就是把木鱼扔出去砸了憨牛吗?谁让憨牛不学好跟着别人偷偷的去杀牛的,身上沾了血冒冒失失的跑去家庙玷污了佛门净土,不砸他砸谁?”

  云峥看着老婆柳眉倒竖的模样,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疯了,真的是疯了,五沟可能是被脑子里的念头给弄糊涂了,至于陆轻盈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疯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五沟杀人了,她们也能找到一万个理由为五沟辩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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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高僧和杀人犯

  传说中,一个小孩子从小被家人娇惯,不论他做什么坏事情都有人来包庇,不管他做下什么样的恶事他的家人都哈哈一笑,认为自己的孩子坏的有趣,坏的出人预料,坏的很有水平,于是,在大人的们的期望中这个孩子慢慢的长大了,最后不负重望的开始杀人了。

  杀了人之后国法就不饶他,当他被绑在菜市口准备挨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怨气无处发泄之下,就向自己的母亲要求再吃一次妈妈的奶。

  悲痛欲绝的母亲答应了他的要求,解开衣衫重新给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哺乳的时候,却被野兽一样的儿子生生的将她的**咬了下来,那个野兽一样的儿子吃下了自己母亲的血肉,咆哮着对自己所有的亲人怒吼道:“你们当年为什么不好好的教我?”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遗憾的故事,差不多所有人都听过这个关于教育子女的故事,但是该宠溺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大家依旧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宠溺下去。

  五沟的样子有些特殊,所处的环境也有些特殊,在皇帝的宠溺下,在东京城所有妇人的宠溺下,失去了辨识能力的五沟很快就杀人了。因为有名,所以他杀人之后,整个东京城都沸腾起来了。

  距离云家后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道水湾,这道水湾围绕着宣武门胡同绕了一个大圈子向西面的水门方向延伸过去,水湾不但是防火的屏障还担负着运输货物的重任。因为在国子监附近,所以工部特意在这里种满了垂杨柳,一个特意挖出来的水塘里甚至有好事者种植了荷花,一到仲夏,这里便是荷叶田田的美丽模样,国子监的监生们会偷偷的跑出国子监,把这里当做一个和美人约会的地方,一些小户人家的美丽女子也会频繁的出现在这里,或端庄,或者美艳。总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假装欣赏荷叶荷花的监生们。她们知道。那些监生是在偷偷的看自己。

  所以,那些监生们私下里将这里称作美人湾。

  冬日里的美人湾就萧瑟了很多,估计没有美人喜欢被寒风吹的脸面乌青,流着清鼻涕的模样。所以这里也就成了顽童的天堂。以前云二和苏轼苏辙他们也经常去。只是在发现青楼比这里更加好玩之后才停止的,吸引他们的自然是结冰的水塘上露出来的干莲蓬,这些东西不但孩童喜欢。五沟也喜欢。

  由于是初冬,水塘上的冰冻得不够硬,也不够厚,不知为什么五沟会残忍的将一个监生活活的扔进了这个水塘,在把冰面砸裂之后,用一根长长的竹篙按住那个监生的脑袋,活活的把他淹死在水塘里。

  没人看见五沟为什么会和这个人起冲突,但是却有很多人亲眼看见五沟是如何行凶的,因为五沟一面拿竹篙把那个人往水里按,一面大声地呼喊“救命”!当时的情形过于诡异,以至于那些人都保持了袖手旁观的态度,憨牛甚至还问五沟要不要帮忙。

  直到开封府衙役赶过来之后,憨牛这才想起这里不是杀人如割草的青塘,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东京城,天子脚下,不管谁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了人,都会被追究。

  无论如何,云家的人只会接受家主的惩罚,那里有被官府惩罚的道理,憨牛在这种心态底下大发神威,一个人揍翻了一整队的开封府衙役,拖着五沟就跑回了家,关好了后门,谁敲都不给开。

  大宋的学生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家伙,听闻自己的同窗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云家的人活活的溺死在水塘里,那些正义感过剩的家伙立刻就成群结队的包围了云家,还有人不断地在门外面吼着要云家把杀人凶手交出来,还要云峥自己上本弹劾自己,最好辞官去岭南钓鱼。

  外面的人群人声鼎沸,一些好事的百姓参加进来之后,声讨云家的声音就响彻云霄了。

  陆轻盈一脸的怒容,吩咐家将们顶盔贯甲守住大门,谁敢进来就往死里打,堂堂的大将军侯府也是他们可以围堵的?葛秋烟早就穿好了劲装,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很是英姿飒爽,看样子沉默了这么多年,她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云峥的面前坐着五沟,两个人面面相觑,云峥不明白向来把人命看得比天还大的五沟为何会干出这么残暴的事情,而一脸无辜的五沟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憨牛断断续续的给把玩着一柄白玉如意的云峥讲述他看到的事情:“公子,我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五沟大师正用一根竹篙把那个人往水里压,那个时候,人已经死了。”

  云峥呻吟一声道:“看清楚了没有,五沟大师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憨牛转过脸去,嗫喏的道:“大师当时确实是在把那个人往水里压……嘴里还喊着孽障,孽障……

  或许是憨牛的讲述刺激了五沟,他变得有些清醒了,五沟抬起头之后痛苦地对云峥道:“我真的亲手杀了人?”

  “如果按照憨牛说的,你真的杀了人!我现在只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者,信也,而人言犹不可信,有时候即便是眼睛也会欺骗人,和眼睛看到的事物想比,我更加相信你的人品,你是一个恶心的人,即便是出于疯癫状态,你也只会被那些孩子追着拿石头打,而不会动手杀人。

  这几天你回来的时候好几次头上都有包,身上也沾满了泥土,袈裟上的珠玉也掉了很多,即便是这样,你依旧笑呵呵的,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所以,我不信你会杀人啊!”

  五沟痛苦地闭上眼睛指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这些天浑浑噩噩的,五感缺失,天人交汇之时便会失去知觉……所以不知道……‘

  说道这里五沟又指指憨牛道:“如果别人这样说,或许会有别的目的,可是憨牛啊,他根本就是一个不会说假话的人,而贫僧清醒的时候五感六识就变得越发敏锐,他们全部告诉我憨牛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甚至还有保留。

  阿弥陀佛,贫僧无故杀人罪在不赦,当明正典刑以为后来者戒。五沟这就去开封府投案,贫僧的劫数到了,无望超脱啊,云峥,你为我友,千万不可节外生枝,莫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峥拦住起身准备出去投案的五沟道:“先不忙,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多给我一点时间,好歹让我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去开封府。

  你要去投案那是你的坚持,我准备把整件事情弄清楚这是我的坚持,云峥杀人如麻一条人命说实话还没被我放在眼里,且不管他是不是无辜,因为无辜的人我也杀的不少,所以这个杀人事件我的立场要比你客观的多。

  我可不愿意出现我查明事件之后你却人头落地这种惨事。”

  五沟怀疑的看着云峥道:“你别出手,千万莫要出手,一旦你出手了,我一定会是无辜的,说不定杀人事件还会成功德一桩,以你的手段绝对能轻易办到。

  云峥,人心可欺,天心不可欺,五沟杀人是因,五沟断头就必须是果,佛祖给我安排了这样的路,我就安心的走这样的路。

  你还记得凌云渡口埋葬的老僧吗?他一生为善,修桥补路活人无数,佛法精深,戒律森严,一生中从无恶迹,你且看看他,还不是死于天罚吗?修桥是善事,死于善事如何解释?善哉,善哉,命运轮回无法解释,唯有空啊。

  五沟在佛法上勇猛精进,准备揣摩无上佛法,如今看来,贫僧的孽障到了。”

  两人正在僵持间,老廖来报,说包拯登门拜访。

  云峥笑着对五沟说:“不错啊,老包出马了,这就好,我还担心是欧阳修这个新任的开封府正堂驾到呢,既然是老包就好办了,至少这个人不会冤枉你。”

  “老夫当然不会冤枉一个人,但是你也休想老夫放过一个恶人。”包拯身着官府慢慢的踱进大厅,远远地就听见云峥说话,就冷冷的回答。

  云峥见包拯这么说,也冷冷的接话道:“这些日子里五沟犯了脑疾,混混噩噩的行事人所共知,如果要证据某家可以给你找出来无数人,御医和邹同都是人证,你以为我把他们弄不来作证吗?有他们作证,五沟最严重的后果无非纳铜赎罪而已,五沟只要把他身上的珠玉摘下来一颗就绰绰有余。

  另外,你真的以为执掌开封府依靠律条就能让五沟惨死不成?”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云峥即便是手眼通天之辈,也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包拯的身后传来。

  云峥冷冷的瞅着面前这位著名的人物笑道:“张尧佐这个蠢货怎么连冯京马凉都分不清楚让你钻了空子,你现在姓冯还是姓马?”

  包拯阻拦住这位狂傲的新科状元冯京训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云峥笑了笑,拿手里的玉如意敲着冯京的脑袋对包拯说:“这种蠢货连案件都不问,就轻易地给人定下了罪名,你让某家如何放心的把一个傻和尚交给你开封府?在我府上就蛮横的没边了,和尚倒了开封府岂不是会被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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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吕惠卿的智慧

  包拯命冯京退下之后叹息一声道:“你不能总是用拳头来讲道理,看得出来你又有殴打冯京立威的想法,五沟大师的德行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他杀人也是有目共睹的,无论如何,国法不容亵渎,五沟大师必须走一遭开封府。”

  五沟站起身,朝包拯施礼之后就站了起来,准备随他走。

  云峥的牙缝里似乎含着冰珠子,每一个字都往外散发着寒气:“老包,看好五沟,云峥的朋友不多,只有三两个,其中一个还被我活活的逼死了,所以我把剩下的朋友当命看,五沟的事情疑点颇多,等我解开谜团,看看我会饶过谁!”

  说完话就挥挥袖子直接去了后堂。

  包拯叹口气邀请五沟一起出了云家,他准备亲自安排五沟入狱,这件事马虎不得,云峥此人小事情会息事宁人,吃亏也无所谓,但是在大事上却从来不含糊,一个统兵大将的底蕴没有人会持怀疑态度。

  包拯带着五沟走了,围在云家大门口的学生依旧没有散去,他们怒吼着要云峥出来对话。

  笑林进了云峥书房的门,然后就从后院离开了,云峥喊过管家老廖道:“告诉那些人,离开吧,如果我出来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了。”

  那些学生对老廖的话语嗤之以鼻,鼓噪声更甚,于是云峥就走了出去。

  瞅着为首的监生道:“走吧,五沟大师已经被开封府带走了。你们依旧围着云家所为何事?你们打算闯闯白虎节堂?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为首的书生道:“路不平有人踩,人不平有人鸣!云家藏污纳垢收留杀人凶手,学生身为圣人门徒自当仗义执言!云大将军包庇凶犯,难道就不该向死者亲人致歉吗?莫说你小小的云府,如果有冤情不能洗涮,学生不惧跪死在宫门前。”

  云峥抽抽鼻子笑道:“还是个硬脾气的,这就是来找揍的,小子,你读书读傻了?死在我手里的人向来是以十万记的,好人坏人也不知道被我杀了多少了。现在又死了一个算个屁事。快点滚。否者当贼打发,老子的鞭子不饶人。”

  “圣人说:不可不弘……”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弟子,满嘴都是圣人之言性子还非常的执拗,看他的衣着并不华丽。手上还有冻疮。这该是一位贫家子才是。但是这家伙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怒火。

  “徐熙颜何辜?竟被恶僧活活的丢进水潭里溺毙,可怜他家中稚子老母无人赡养,这恶僧杀一人等于杀三人。云峥,这都是你包庇恶僧的缘故,你敢说这件事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吗?

  徐熙颜前日路过你家,见你家在大宴宾客翠仪叠嶂,酒香四溢,想起自己的窘困的境遇,才借用老杜名篇,做了长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区区三百余言读之断人肝肠,这样的书生之言你竟不能容,指使恶僧行凶……”

  听了这个书生的话之后,云峥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了,笑呵呵的道:“云家富甲一方确实不假,所以啊,云家的宴席从来都是流水席,前日里的宴席是云家在招待左邻右舍,酬谢各位乡邻在本侯不在的时候给予云家的照顾之情,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肚子饿,想喝酒都能进去啊,那个徐熙颜发什么感慨啊,如过他进去多吃一点,就不会出现朱门酒肉臭这种事了。”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左右邻居顿时就大笑起来,云家前日里的酒宴确实是流水席,云大将军出征,得胜回来之后,左右乡邻自然会登门拜访,而云家举办酒宴回报也是人之常情,那里有什么奢靡之举。

  住在云家后面的成衣店老板朱天寿呵呵笑道:“监生!云家的宅门深,门槛却低,老汉这样的商贾都能从侧门进出赴宴,你说那天的酒宴是朱门酒肉臭,那就过了,酒宴虽好,却被老夫等人吃的干干净净,没有东西可发臭。

  监生,你大概不知道吧,五沟大师也是出了名的善心人,得道高僧,难得的是医术精湛,听廖管家说大师在蜀中有万家生佛的称谓,绝对算不得恶僧,近日里顿悟佛法,正要成佛,所以变得疯疯癫癫,要说失手伤人或许有之,开始你说是大将军指使的就过了。”

  老朱的一番话,顿时勾起了大家对五沟这个胖和尚的好感,平日里笑呵呵的,不管谁家有病患,只要登门求告,不论远近都会登门施药问诊,大风大雨也从不推脱,只是最近变得癫狂了,这才让人误会,大家想起五沟的好处之后,于是七嘴八舌的开始训斥那些监生,一些婆婆说的激动了还会擦两把眼泪,云峥都没想到五沟在云家周围会有这么好的人缘。

  这种集会一旦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就很快的会散去,云峥见为首的监生满面的悲愤之色,颤抖着手指向周围的乡亲怒道:“徐熙颜死了!他的老母要饿死了!他的一双儿女要饿死了!”

  老廖很有眼色的端着一盘子铜钱塞进监生的手里,将他领到一边小声道:“想要救济就早点说话嘛,干嘛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家夫人是出了名的心善,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看,这里有五贯钱,你拿去给徐家买米,如果事情真的是五沟大师误伤了徐生,云家一定会给一个交代,现在别闹了,快点离开,大将军脾气不好,万一发怒了,可就真的把徐生一家害死了。”

  其余的监生瞅着云家不断涌出来的甲士,不由得心生惧意,这些甲士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挺过来的人,往那里一站,不论谁看,都是一群杀才。

  监生害怕,就捅捅端着一盘子钱的那个监生,示意他早下决断,莫要再坚持了,他们认为能从恶名满天下的云家要出抚恤银子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已经为同窗出力了,到了那里都能说的过去。

  为首的监生瞅瞅盘子里的钱红着眼睛哭泣道:“徐兄,余盛朴无能,你的命只值五贯钱啊!”余生的哭泣声如同老猿啼子,令人肝肠寸断。

  老廖见周围的人似乎又有同情徐生的意思,连忙从怀里又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在余生的盘子里道:“这是十两的银判,钱不够你说话,不要太难过了。”

  余生怒道:“我不是为了钱!”

  老朱连忙拖着余生就往外面走,边走边道:“见好就收啊,十五贯的银钱啊,足够徐生家里做个小买卖谋生了,换成铜钱都有一个人重了,什么命都买回来了,刚才老汉看了,云家给的铜钱都是上好的制钱,一吊一千文,不用问,只有大将军的俸禄才会出现这种足额制钱……”

  云峥见周围的人慢慢散去了,很是佩服老廖的手段,奇怪的看着老廖道:“很熟练嘛?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糊弄百姓的?也不觉得亏心!”

  老廖委屈的道:“侯爷,老奴是在帮咱家做事啊!”

  能轻松愉快的把事情处理好这是一门学问,在这一道上,老廖算得上是大师级人物,看样子他对管家这个职位上该懂的知识掌握的很到位。

  云峥没道理的觉得有人在对付自己,想要害自己,云家的力量已经全部撒出去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自己这个无害的人。

  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天衣无缝的事情,笑林和浩哥,断鸿三方面一起下手之后,整个事件的始末就逐渐的浮出了水面,军方,官方,地痞三方面掌握的情报只要综合一下,就很容易判断出幕后的主事人,这样的大行动,不过进行了三天而已。

  “已经确定了,五沟大师不是顿悟,而是生病了……”

  “已经确定了,五沟大师在接受信众贡献之后不到两月,就开始不对了……”

  “已经确定了,徐熙颜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将不久于人士,病症为肺痨!”

  “已经确定,余盛朴与此事无关,他确实是义愤填膺!”

  “已经确定,徐熙颜和余盛朴的恩师正是吕惠卿!

  “已经确定,徐熙颜曾经接受过吕惠卿无数的恩惠……

  “已经确定,吕惠卿在私下里对侯爷深恶痛觉……”

  ……

  老廖出去之后,云峥一拳就砸在案几上,拳头在坚硬的案几上碰的血花四溅,即便是这样也不能稍微掩盖一下他胸中的愤怒。

  一个习惯性耍阴谋诡计的小人,也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大雨天的时候给他的警告他竟然置若罔闻!

  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翻过年就要实施了,这事情关云峥何事?王安石自己都明白云峥只会是自己的助力,而不是阻力,莫名其妙的针对云峥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好一个吕惠卿,把皇帝对付狄青的手段活学活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把好好地五沟和尚害的神志不清还不自觉。不但能借助五沟的名望掩盖他致病的事实,即便是被发现了,也只能让人联想到皇帝之前的手段而不敢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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