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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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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二章 凶妖嗜血 师徒传府

  天青殿上,一名身姿美好的俏丽侍女双手抱着一只瓦罐,战战兢兢入了大殿之中。

  而上方玉台之上,有一只看去有如风筝般的扁平怪物趴伏在那处,其身躯一起一伏,似在微微呼吸,看去无有爪牙,好似无甚危害,但她却知,这乃是殿主不知从来哪里带了回来的凶物,任凭什么猛兽到此,都可被它一口吞了。

  侍女不敢靠近,远远将瓦罐放下,就急急退了出去。出门之后,不由拍了拍胸脯,一副庆幸之色。

  但是随即又露出忧色来,“明日要换得秋姐姐来送食,可秋姐姐这般胆小,进了大殿,怕是连步子也迈不动了,要是那怪物一时兴起,将她吃了,又该如何是好。”

  她与一众侍婢皆是翠鸟化形,严格说来,也是妖物,而“截”乃是天妖残骸所炼,对她压迫之大,可想而知。只方才哪怕只是挨近一些,便就心惊胆战,更何况每日过来送食了。

  而此刻殿中,那截怪一耸身,却自玉台上平平稳稳浮飘而起,滑气向前,到了那瓦罐之上,自边缘之处伸出数条长长触须,只轻轻一卷,就将其带入空中,倒转了过来,罐口之内,就有一枚枚龙眼大小灰白药石洒落而出。

  截怪肚腹之中,霍然撕开一条长长裂口,内中露出数排齿牙,张嘴便吞,随后殿中就起了一阵咀嚼之声。

  它无法如修士一般吞吐灵机。每日只能吞吃熬炼出来的药石,借以蕴养壮大自身。

  不过如此还不满意,身心之中总有一股撕咬活物、渴饮鲜血的念头。

  这里间也有缘故。成就它身躯之物,多是天妖残壳,难免沾染了几分妖性,虽不必要吞食血食,可生来就有这等**,难以彻底摆脱,否则必会焦躁难安。只一撩拨,便会凶性大发。是以眼下每隔三五日,就要吞去一头山象。

  幸好这天青殿堪比小半洲陆,尤其殿外有平原高山。onad1;这许多年下来,也有不少鸟兽在此繁衍壮大。自成族群,这山象便是从象园之中拿来。

  只是截妖身躯增长过快,不久之前,几日一头山象已是难以满足,偏生婢女不曾察觉,还当以往一般处置,故此近日却是显得有些暴躁了。

  它能感应到殿外有无数鲜美活食,再有忍受不住,想要冲了出去。只是有禁制阻拦,连撞了几次后,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触须可以探至外间。可即便如此,一至外间,就会遭那雷电击打,只好又退缩了回来。

  这截怪发出几声嘶鸣之后,趴伏在地,身上眼珠转动不已。似在考虑对策,许久之后。它身上一阵蠕动,随后裂开一条口隙,继而就有一股异香放了出来,好似花果,好似酥芝。大殿之外本来就有不少灵兽,闻得这般香气,都是被吸引了过来。

  这时却有一只灵獾已是跃至台阶之上,此兽是一名婢女平日所豢养,故较之其余鸟兽,胆子也是大了些,可方才凑近,这时却有一条触须伸出,极为迅快地将他裹住,随后迅快无比的拖入殿中,门外鸟兽也纷纷被惊走。

  灵獾被截妖裹入腹腔之中,只是一会儿,皮肉骨血就俱是化去。饱食之后,它凶戾之气稍退,又回去了玉台之上沉睡。

  数天之后,殿外灵光闪动,一道清气自下方贯通上来,振动灵钟,遥响不绝,使得满殿皆闻。

  待气光散去,张衍已是站在了天青殿高台之上。

  苏夙早在声起之际,就一步等候在此,此刻疾步迎了上来,下拜道:“奴婢拜见老爷。”

  张衍看她一眼,问道:“起来吧,那截妖如何了?”

  苏夙回道:“按殿主嘱咐,每隔一段时日都送去血食,又不令其吃饱,只是这怪妖每日凶煞之气越来越重,令许多姐妹都不敢靠近了。onad2;”

  张衍道:“可曾有人伤得?”

  苏夙摇头道:“这倒不曾。”

  张衍点了点头,派遣婢女送食是他有意为之。

  先前在截妖灵智初生时,他曾对其下过一道谕令,可以吞吃血食,但却不得伤得一人性命。

  只要此妖能忍住未做此事,那就说明便是饥饿之下,在他这主人命令之前,也仍可压抑住自身凶性。若不如此,那就说明有脱离自己驾驭的可能。

  至多再过数十载,他就要与天下诸真一争短长了,此战凶险无比,是万万不可出得纰漏的。

  此妖哪怕只有一丝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可能,那么他宁可将之毁弃了,也不会携带在身。

  而现下结果,还算令他满意,便迈步往大殿来。

  一入至里间,截妖也察觉到他到来,顿时露出一股欢喜欣悦之意,飞腾上空,围着他不停回绕,发出嘶嘶响声,只是畏惧他身上汹涌灵机,似想亲近,却又不敢靠得过近。

  张衍目光凝注其身,看了有一会儿,忽然一弹指,一道剑光飞去,霎时在截妖身上斩开一道血口。

  此妖哀鸣一声,就掉落下来,伏在地上,颤抖不已,尽管莫名被伤,却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与此同时,那一道裂口却是飞快愈合,只一二呼吸,就复还如初。

  张衍缓缓点头,此妖身躯比之上回所见,已是强壮了十倍不止,待其长成,想就能展现出真正凶威来。

  天妖要随寿岁增长才生出神通大能,通常这段过程,要以万载计数,而这截兽是以活炼之术炼成,只需数十载就可渡过这般时日,到时他手中又可多一张底牌。

  看那截妖仍在那里颤抖不已,他道:“起来吧,好生修炼,下次来时,望你能挡我一剑,不然要你也无用处。onad3;”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出了殿门,对候在门前的苏夙道:“以后每日血食增加一倍,规矩一如从前。”

  苏夙万福言道:“是,奴婢遵令。”

  张衍抖袖一甩,飞出不少法符,道:“带了此符在身,可免性命之忧。”

  苏夙大喜,跪下称谢,却觉眼前光虹一闪,再卡去时,就见那一道清光已是离了天青殿,落去东华了。

  龙渊大泽一处岛洲之上,宁冲玄乘一道清风而出。随着不断以九还桩凿击地障,下方隙口也是越裂越广,地气涌动上来,用法器便可采得,已是不必要他守在此处了。

  至于甘、吉二人,该做之事已然做成,已然用不得他们,早是送回了小界之中。

  此番出来,他本欲回转渡真殿修行,只是行至半路,有被一个小童拦住,言称孙真人唤他前去。

  师长相召,他未有迟疑,立刻动身往长观洞天过来。

  他行程甚速,只是片刻,就到得洞府之前,经通禀之后,入内行至孙真人驾前,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恩师。”

  孙真人道:“你既已为洞天,这些许礼数可免则免。”

  宁冲玄却是坚持一礼行完。

  孙真人摇头一笑,道:“也随得你吧。”

  他回至榻上坐下,言道:“掌门师尊数百载谋划,不久将现世间,只是这天下之人,终究短视者居多,劫难一开,愿与我同去天外者当是无有多少,与我为敌之人许是多数,徒儿你定要小心了。”

  宁冲玄言道:“既为门下弟子,当唯有倾力一战!”

  孙真人欣慰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局自有掌门师尊把握,我等做弟子多思无益,不过该需准备的,却一样也不能少了,否则只是逞蛮夫之勇,徒然送命耳。”

  宁冲玄一揖,道:“弟子请恩师指点。”

  孙真人道:“你如今已入得象相境中,斗法之能可以在这数十年内设法磨练,但功行想要提升,却是不易了,尤其不曾开辟洞天,便少了一桩保命本事。为师以为不妥,思虑下来,索性把那昔年得来的洞天送了与你,开辟此处洞天的前辈虽与你功法不合,但好在也不用你如何经营。”

  他那这长观洞天乃是自己亲手开辟,但还有一处洞天在握,此乃是前人所传,那《澜云密册》就是自此中得来。因此处乃是一灵华洞天,不必时时祭炼,这才得以顺利传入他手中。

  宁冲玄并未推辞,深施一礼,道:“谢恩师厚恩。”

  孙真人道:“你是我弟子,我自该关照与你,只可惜卓真人洞天随他一同去往天外了,不然为师就是拉下脸,也要为你去求了来。”

  宁冲玄道:“此次成就之后,得卓真人手书一封,内中记载有心得体悟,神通秘术,于剑经一道已是获益颇多,又岂敢再有奢求。”

  孙真人笑一声,道:“为师却不这么以为,如有好处,该争便争,岂能退让?若见不平,也自当直抒胸臆,言斥是非,如此修道方称得上快意。”

  不等宁冲玄说话,他又一摆手,“罢了,你行到这一步,已有自家之道,也不需我来多做提点了。”

  抖袖一挥,一道牌符飞下来,道:“此是为师祭炼过的出入牌符,你且收好了。”

  宁冲玄接来之后,就安置入了法体之内。

  孙真人又道:“还有一事,你身上无有护道真宝,日后对上别家修士,也是吃亏,眼下再是祭炼同样赶不及,只能设法从祖师堂中借得一宝来用,后日掌门师尊召聚我等议事,正好言及此事。”

  宁冲玄躬身言道:“听凭恩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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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五章 神秀金枝一叶株

  沈柏霜自殿中出来后,回洞府稍作交代,当日就乘动塔阁出了山门,往中洲那灵光绽放之地而去。

  只半天之后,就来至成江沿岸,往上一望,见天穹上方仿佛开了一个窟窿,汹涌灵机往里倒灌进去,旋流气团足足扬开数十里,内中时不时还有闪电交错,声响不绝。

  默默感应一下,开辟小界这方之人当早已是想到了今朝,里间广大深远,便容纳诸派洞天真人分身,应也无有什么大碍,于是驱动塔阁,往里冲入。

  他虽是往上行走,但入内瞬间,却似在往下沉陷,有那天地倒错之感,少时,塔阁一震,仿佛破开了一层气障,已是到了界关内。

  放目望去,见这里有百来座浮峰,上有泉瀑冲刷而下,好如晶帘挂空,直落无底深渊。

  正打量之时,前方有一道光虹过来,在数里之外顿下,出来一名身形娇小的女修,她道个万福,道:“原来是溟沧派沈真人到了,妾身有礼了。”

  沈柏霜回了一礼,道:“巫真人有礼。”

  巫真人抬起皓腕,朝着不远处一座浮峰伸手一指,道:“沈真人,我元阳派在此修筑了数座法坛,那一座恰是为贵派所留,此回重宝出世,不是一家可决,不如待诸派道友到来之后,再作定议,沈真人看这般可好?”

  沈柏霜看得出来,元阳派这是分明是在以此地地主自居,他对此并不在乎,弘合观这镇派之宝究竟落在哪一家,并不是这般做就可以左右的,故也不驳其脸面,道了声好,就转了过去。

  在峰上落下之后,他就把元阳派安排在此的侍婢仆从都是驱赶了,自顾自入了塔阁修行。

  约莫过去一日后,门外有声道:“沈真人可是方便。平都伍威毅来拜。”

  沈柏霜闻言,便退出了定坐,现下平都教以溟沧派马首是瞻,此派洞天修士来访他早是有所预料。把塔阁之门一开,道:“伍真人请来里面坐。”

  伍真人与沈柏霜也算是旧识,到了塔阁之中,稍作寒暄,就点入正题。问道:“贵派可是欲得此宝么?”

  沈柏霜言道:“我却也是想得,不过玉霄必是不允,我两家除非先是做过一场,不然争不出结果的,而眼下非是恰当时机。”

  伍真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沉声道:“贵派若取不入手,想也不会让玉霄得了去,也不知最后会便宜谁人。”

  沈柏霜道:“这便便宜并不好占,不过沈某。此番若是处置得宜,倒也不见得会吃亏。”

  伍真人露出探询之色,道:“那沈真人之意是?”

  沈柏霜并不明说,而是传音过去几句话,后者听过之后,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想了一想,打个稽首道:“沈真人放心,伍某知晓该如何做了。”

  得了答复,他再坐有片刻。就告辞离去。

  只一个时辰之后,还真观庞真人也来塔阁处拜访,与沈柏霜同样做了一番商议后,便在距此不远的一座浮峰停驻法驾。

  再有一日。有元阳弟子来至塔阁之外,道:“沈真人,敝派真人有请。”

  沈柏霜驱起塔阁,随那弟子指引,来至一处大峰之前。

  元阳派入这小界当也只有一二日,不过因其自视地主。故仍是在此处修筑起了一座大台,并移来不少飞宫悬楼以作点缀,四周云昙雾深,浩浩渺渺。

  他目光一转,见元阳派闻、巫两位真人站在台上,正对他道礼,便遥遥回了一礼,往下落来。

  与此同时,就见一道道灵光清气也朝此过来,却是各派真人陆续到了,其各乘云垡飞舟,灵禽奇叶,到了大峰之外,与闻真人见礼之后,也是一个个在峰头之上落定。

  沈柏霜这时看去,见玄门十派之中,此刻已是到了八家,只少清和骊山两家未至。

  少清派行踪难定,许来许不来,不用深究。

  至于骊山派,此派自玉陵真人走后,还无人得入洞天境中,无有丝毫得宝之望,来与不来,皆是无甚差别。

  倒是到了这时,魔宗六派却还无有一人到得,也不知去得那魔宗的符信另有说辞,还是其等知晓争不过玄门,索性弃了此念。

  闻真人这时站至峰台高处,环顾众派来人,言道:“诸位真人此回当都是收得那弘合观符信,为那宝物而来。此宝究竟入得谁家之手,可稍候再决,于此之前,却需先言明一事,弘合观本是我玄门宗派,其门下镇派重宝,不当沦于魔宗之手,故欲与诸位做个言约,若是魔宗来人,万望我玄门一脉能携手共逐之!”

  吴丰谷笑一声,大声道:“闻真人说得不错,既我玄门重宝,自不可让魔宗之人窃去,否则我辈脸面何存,若其到来,我玉霄愿出力驱逐。”

  他这一开口,太昊、南华、补天三家也是纷纷表示赞从。

  此是把矛头对向魔宗,先将其排挤在外,沈柏霜自也不会去阻止,也是点头赞同。

  伍真立刻附议,至于庞真人,既是对付魔宗,她身为还真观修士自然不会有丝毫客气,亦是称好。

  闻真人又道:“我元阳弟子这两日在界内搜索,已是找得那重宝所在,但并不敢妄取,诸位……”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外间轰隆一声震响,然而这声音方才落入众真心头感应之中,却又陡然消弭无踪,好像被人在半途中生生抹去了一般。

  在场洞天真人皆是感得,方才那一瞬间至少有两股法力碰撞,显是有同辈修士在界外动了手,不觉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如此做。

  往外看时,就见界门处光华一闪,进来一名身着对领紧身大袖衣的女子,其人容颜娟秀,眼眸生灿,头梳双刀髻,揽有一方玉胜,下着素色瘦长裙,身外一点剑光外悬,如星闪烁,纵是不动,却亦现漫漫杀机。

  “原来是少清派乐真人!”

  众人见了这名女修,登时认出其身份,心下各是转念,猜测其来意。

  吴丰谷暗思道:“以往便是洲中有宝物现出,少清派也从来不屑一顾,今回怎么来了?莫非也有夺宝之心么?”

  那女子到了近处,打个稽首,道:“乐羲容见过诸位玄门同道。”

  众人不敢托大,纷纷回礼。

  谭定仙这时开口问道:“乐真人,敢问一句,方才外间那般动静,可是真人与谁人起了冲突么?

  乐真人随意言道:“无有什么,不过方才追得一名魔宗真人到此,将他斩灭在了界门前。”

  谭定仙一惊,道:“哦?不知是魔宗哪一派修士?”

  乐真人蹙眉道:“今次所来魔宗修士,我俱已是一一找去斩杀了,想来六宗中人,当都在此中了。”

  众人面面相觑,吃惊之余,也是心生畏凛。

  此回他们虽只是分身到此,便是损去也不算什么,可此等事,分明是削魔宗脸面,天下间恐怕也唯有少清敢这么做,若魔宗不想立刻与立刻翻脸,也只能白白吃了这个亏。

  吴丰谷赞叹道:“真人心怀正念,涤荡魔气,大彰我玄门正风,吴某实是感佩。”

  乐真人美眸投去,认真道:“这位真人说错了,羲容平常在门中只能与同门斗剑较技,便是在外,因怕洲陆残破,也舒展不了手脚,颇觉无趣,今次分身出游,却不必顾忌这些,这才去找了几位道友切磋论法,说穿了,也是为了一己之私。不过若是诸位有意,随时可来指点一二,羲容不胜欢欣。”

  闻真人闻听此言,怕这位乐真人性子起来,当真寻人动手,不待众人出声,就插言道:“乐真人来得却是巧,现下正要与诸位真人同去观宝,真人若有意,也不妨一同来吧。”

  乐真人想了想,道:“也好,既是来了,那便前去一观吧。”

  闻、巫两位真人各自登上一驾玄辇,乘风而起,袖带飘飘,当下在前引路,诸派真人也是随后跟来。

  众人出去了万余里,前方渐渐出现一处浮洲,闻真人纤手向前一指,道:“便在此处了。”

  众人一看,见洲上无山峰沟谷,湖泊江河,只存得一木,此木很是奇怪,并不向上拔长,而是横倒在地,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好若藤蔓盘杂,又似地龙游窜。

  而就在最高处一截枝干之上,却生有一株挺秀金枝,高仅有三尺,上半截好似挂有重物,微微弯折,上缀一朵小巧花叶,其迎风而立,摇曳之间,有撞金击玉之声,清清亮亮,悦耳动听。

  谭定仙看了几眼,抚须道:“想来此便是弘合观镇派之宝,神秀金枝了,原本此枝之上共有七叶,西洲东迁之时,多是在对阵天妖之中用去,唯剩一叶,此叶若是一去,这金枝需万数载灵机运化,才可再复原貌。”

  太昊派史真人到了此处后,竟不去理会那金枝,而是盯着那怪木直看,神情之中竟然微微露出激动之色。

  他沉吟一下,便走了出来,站到前方,对着众人深深一揖。道:“诸位道友,我太昊自知德薄,不敢争那宝枝,惟愿能拿得脚下此木,已然足矣,还望众位同道能够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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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六章 知空锦绣

  史真人放弃取宝,主动提出要那株怪木,在场大多数人倒是乐见其成,至于此木是否有什么特异,他们无心探究。

  当今之世,也唯有太昊派在此道之上浸淫最深,别家修士拿了,也是毫无用处。

  闻真人与巫真人私底下传音几句,认为此木就算让了出去也没什么不妥,便是最后得不到弘合观宝物,至少也可让对方欠上己方一个人情,于是道:“史真人,我元阳派无意此木,却不知诸位真人是何意思?”

  吴丰谷玩味一笑,道:“依吴某之见,史真人此求并不过分。”

  伍真人踌躇一下,传音道:“沈真人,你看如何?”

  沈柏霜稍作沉思,太昊派功法与门派之中几株神木息息相关,对其来说,这神秀金枝,还真不见得比那怪木更为有用。

  不过他却没有理由阻拦此事,就是强行不许,下来也就不好开口了,于是出声道:“沈某也无异议。”

  伍真人暗忖道:“太昊派本就争不到那重宝的,此回看去是退而求其次,其实是白捡了一个便宜。”

  史真人见场中无人反对,心下暗喜,只是少清派乐真人却一直不曾开口,他也不能当作不见,于是问道:“不知乐真人之意?”

  只是这话一问出口,他马上便就后悔了。

  乐真人道:“尊驾是在问我么?若我说史真人要取此木。赢过我手中之剑,那又如何?”

  史真人顿时吃了一惊,“这……”

  乐真人美眸一眨。道:“我不过说笑是罢了,真人莫不是当真了?那怪模怪样的藤木我可不稀罕。”

  史真人嘴唇动了动,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方才他看乐真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一点也不觉是在说笑,觉得实在摸不清此女性情,哪里还敢再去招惹,赶忙扭过头来。众人深深一拜,道:“多谢诸位道友成全。史某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再不多言,默默退避到了一边。

  闻真人转过身,言道:“诸位同道。现下不妨就来议一议那金枝归属。”

  一阵沉默后,谭定仙先是言道:“弘合观固然愿将门中宝物送与天下同道,但重宝稀少,终究不能人人如愿,窃以为,元阳派道友本就承继了弘合观灵穴,而此回小界门现,也是出于元阳道友之手,此物本该归其所有。诸位以为是也不是?”

  庞真人听了这话,蹙眉不已,她发声道:“谭掌门。我辈今日到此,乃是弘合观任鸿掌门生前留符赠宝之故,尊驾一句话便就否决前人遗命,是否有些不妥?”

  谭定仙叹气道:“庞真人,你当是能够明白的,若人人欲得。则人人不得,若起纷争。不免坏了我玄门和睦,此是得不偿失之举啊。”

  庞真人摇头道:“总有两全之法。”

  辛真人在旁插言道:“哦,那在下便想听一听庞真人所谓两全之法,若是说得有道理,那也并无不可。”

  庞真人抬头看过来,言道:“实在不成,那便按斗剑之法,各家遣出弟子相争,以决其归属”

  此语一出,先前仿佛对此漠不关心的乐真人忽然开口道:“此法甚好。”

  “这个……”

  众人不禁有些犹豫了,此法可以说避免了洞天真人之间直接相争,放在眼下,也确实很为恰当。

  而且这么一来,宝物落到哪派手里都有可能,虽然三大派胜算大些,但他们并不是无有分毫希望,故而也是有所心动。

  吴丰谷觉得不对,他这回到此,摆出一副支持元阳派得宝的姿态,便为了用这人情将对方拉拢过来,然而这事要是用各派弟子相决,那元阳派完全不必要仰仗玉霄,自家就可上阵,那他先前谋划就全然用不上了。

  这霎时间,他心念疾转,立刻想了出来一个对策,把臂一举,高声道:“诸位,吴某以为此举不妥”

  他看向庞真人,道:“庞真人,尊驾莫非忘了魔宗六派么?不错,此次其等是被乐真人斩杀在了界外,但有任鸿符书为证,其仍是占据名分,要是闻知此事,也派弟子前来相争,我等拦是不拦?一个不巧,那重宝落入魔宗之手,想也非是列位愿意见得。”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道:“对这位任掌门这番所为,吴某却以为极不妥当,非我对先人不敬,而是其居然不分玄魔之别,不明正邪之分,竟把门中重宝一味滥传,一门尊长如此,可以想见其门中又是怎样一副光景,也难怪此派昔年早早覆亡,若其还在,我玉霄必击之”

  沈柏霜冷眼看着,他哪会看不出吴丰谷的打算,这是欲把任鸿名声污了,将之从根子上打翻在地,如此下来就好由他编排了。

  不过任鸿传符时并未顾忌玄魔之分,此点欠缺考虑,也的确易遭人诟病,这却是无从分辨的。

  这时伍真人看了过来,沈柏霜对他微一点头,前者会意,便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道:“诸位,请听伍某一言。”

  待众人目光投过来,他才道:“这神秀金枝若放在万余载前,七叶俱全之时,说镇派之宝,也不为过,但如今不过只剩下一叶而已,所具威能,实则也是有限,又何必为此相争,平白伤了诸派之间的和气呢?”

  谭定仙这次赞同道:“确是这话,为这区区一宝,的确不值当如此。”

  辛真人言道:“伍真人这么说,想来是别有高见了?”

  伍真人稍作欠身,道:“不敢当,伍某是有些许浅见。在场诸位,每一家宗门之中,皆有重宝镇压山门。而我玄门十派之中,独独骊山派无有此般宝物,是以这些年来,屡屡遭受魔宗明里暗里的侵袭,甚至还有下宗反乱不止,伍某也甚是不忍,看在同为玄门一道份上。只提一言,不如将此宝让与了骊山吧。”

  吴丰谷闻言。先是皱眉,随即又慢慢舒展开来,暗道:“与其与溟沧纠缠,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骊山派现如今表面上未曾靠向任何一边。且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此宝就算落入其手,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威胁。

  且这么一来,化明争为暗斗,下来大可想办法将其拉拢入己方阵中。

  至于这会否是骊山派私底下与溟沧派达成了什么合议,这等可能也不是无有。但在他看来,这却也是简单,下来大可做些苛刻约议,保证骊山派无法为溟沧所用就是了。

  于是道:“伍真人说得不错。皆是我玄门一脉,理应互相扶持,不过此事不小。骊山派今日也无道友在此,不好替其做主,不妨先放上一放,来日再议如何?”

  沈柏霜想了想,点头道:“便就如此吧。”

  两家既然达成合议,余下诸人自也不会来出声反对。

  说到底。这神秀金枝也不过剩下一叶,威慑大于实用。至于万年后再蕴一叶,三大派传至如今也不过万余载,有这等时日,早可设法祭炼出一件威能更在其上,更为合用的法宝了。

  最为紧要的,是除此外,此间还有另一件宝物,方才真正称得上是重宝。

  辛真人打个稽首,道:“既然此物已定取处,余下那宝归落谁家,今日也不妨一起定了。”

  闻真人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道一声好,言道:“诸位道友随我来。”

  说完之后,当下登上车辇,向着一处方向行去,众人纷纷起了法驾跟来。

  行程数个时辰之后,面前现出一座悬空法坛,四面有阶,上下两层,外圆内方,好如一钱,那中空之地,浮有一张锦绣华图,轴分肚露,拖开丈许,飘飘荡荡,图面之上绘有诸天星辰,然而上一刻看去如此,下一刻再看,却又有所不同,其竟是在时时变动,好如展演乾坤运转之象。

  此便是弘合观显名于外的镇宗之宝,“知空锦绣图”了。

  诸真虽闻得其名,去并不知其具体功用,传言之中,似能引动天地伟力,但即便弘合观到了覆亡之际,也未曾动用过此宝,也不知原因为何。

  吴丰谷这回不再谦让,而是主动出来道:“我闻此宝威能甚大,不可再随意托付,不如这般,就以百年为期,我玄门九家轮番执掌,如何?”

  伍真人呵了一声,道:“那以哪派为先呢?”

  吴丰谷正容道:“此物本是元阳派道友先行寻得,按照情理,自然先有元阳道友负责执掌。”

  伍真人哼了一声,目中略带鄙薄之意,说是轮番执掌,这哪可能真正做到,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拖下去就是了。

  这分明是玉霄与元阳早有约定,此宝一旦落入其手中,可就休想再让其拿了出来。

  况且再过数十载,溟沧派便要发动人劫,这个时候交与对方执掌,那与送给其等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乐羲容却是一招手,将那金图摄拿了过来,随后扔到了香囊之中,并道:“既是诸派轮掌,那头上百年,就放我少清派门中好了。”

  说完之后,就转手扔入了香囊之中。

  闻真人见她完全不按常理行事,一下就将自家图谋打乱了,不禁微怒道:“乐真人,贵派不是素来以剑问道么,却为何也要取这等宝物?”

  乐羲容看她一眼,好似有些奇怪她为何问这句话,于是认真回了一句,道:“不为何,只见此图精美,我甚是喜欢,正可拿来妆点洞府,百年之后,想来也看腻了,到时真人拿去就是了,我绝不与你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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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七章 疾浪行舟终须安

  沈柏霜冷笑不已,方才乐羲容动手之时,闻真人明明也是看在眼中,她若是认为不妥,当时就可拦下,又何必事后再言?可非但是她,就是此间诸真,也无有出面阻拦。

  究其原由,还是因为这位乐真人方才来时,那斩绝魔宗来人之举,着实令在场之人对其或畏或敬,从深心之中就不愿与之动手。

  闻真人也是知道,此刻若再追着不放,多半就是与这位少清女修斗剑一场,以定结果,她咬牙之余,却又无可奈何,不由得向吴丰谷这处看了一眼。

  虽然元阳派也有自家算盘,不想就这么轻易上了玉霄派的船,但眼下不靠玉霄,是难在这位乐+++m真人面前讨得了好的。

  吴丰谷这次却是慎重得多,未有立刻开口,而是望了望乐真人,似在判断她的真实用意。

  虽玉霄门中一直怀疑少清与溟沧走得近,不过此事自有灵崖上人拿捏,他在不确定之时,却不想轻易得罪少清派。

  只是此刻有些后悔,少清派行事向来说话算话,不屑于抵赖,说百年之后还来,那必然是会还来的,方才自己却是把时限说得太长了一些。

  他稍作沉吟,传音道:“闻真人,这位乐真人既把知空图拿入手之中,除非来上一场斗剑,那是万万不会再拿出来的,许她就是为了这般目的,不过此事还有回旋余地,稍候我等可与之定契立约,百年之后,定可让此宝还至贵派手中。”

  闻真人心下冷嘲,却不信他。那知空图若能拿倒也算了,可百年之后事,玉霄却现下卖人情。要是承领了,那岂不是要被其绑住百年?

  况且无论什么事,向来是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谁知那时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吴丰谷不去看她,只朝远处一揖。道:“乐真人,既然你看中此宝,也免去我等再争,可既然有言在先,每家执掌百年,当要立个契书,真人以为呢?”

  乐羲容想了想,道:“我若不立,是否就拿不走这宝图了?”

  吴丰谷忙道:“真人言重了。并非是我等信不过贵派,只是我与诸位同道,此番都是受山门差遣而来,事机定了,回去总要有个交代,而虽各家规制不同,空口白话,终究无甚说服之力。还望真人体谅我等难处。”

  乐喜容道:“你真人说话好生奇怪,你要我立。我立就是了,还要体谅你作甚。”

  吴丰谷咳了一声,与这位真人说话,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什么,反弄得自己下不来台。此刻只好违心道:“乐真人果是通情达理。”

  沈柏霜这时插了一言:“吴真人,立约之事,可再往后推得几日,等骊山派道友到来之后,两宝归属一并定下。诸位道友也可做个见证。”

  吴丰谷同意道:“沈真人说得是,我等俱是分身到此,也误不了什么事,那便过几日再议如何?”

  众人自无不可,见无什么事了,正待离去,谭定仙却忽然一抬头,大声道:“诸位且暂留玉趾,谭某有话要言。”

  众人不觉诧异,史、辛两位真人一望吴丰谷,见他面无表情,心下一琢磨,就自立定身形。

  沈柏霜看了其等一眼,也是未动。

  谭定仙环望四周,拱了拱手,肃然容道:“几位道友,九洲灵机已然大衰,若任由这处界关开了下去,继续吞吐灵机,对我修道人而言非是好事。”

  闻真人顿时生出有不好之感。

  谭掌门道:“我辈来此,本是为弘合门中宝物,既此二物已有下家接掌,那可先取了出去,回头便毁了此处小界,好使此处灵机反哺九洲。”

  闻真人听了这话,眉关大皱,这小界一看便知是当年弘合观留下复兴宗门用的,虽界中两件镇派之宝此刻都是有主,可界内定还留下不少宝材外药,只这两天他们还不及一一搜寻出来。

  此次因有少清、溟沧作梗,元阳门中连半点好处也未得到,她还指望这小界能稍稍弥补一些,怎又舍得丢弃?吸了口气,道:“谭掌门,灵机之损,我亦知之,只何必急在一时,缓些时日不可么?”

  然而谭掌门却是丝毫不松口,义正辞严道:“多一日拖延,便多损九洲一分灵机,为天下同道福祉,还望请贵派不要延误,早些动手为好。”

  闻真人暗恼不已,什么为了九洲灵机,不过说得好听罢了,要说天下间哪个门派最不把这些当回事,那非溟沧派莫属,其门中足足十四位洞天真人。可便是如此,补天阁也不敢上门去找麻烦,今朝偏偏来为难他元阳派?

  她本想呼援,可是目光转去,却见众真都是神情漠然,一副事不关己之态,竟无一人肯为元阳派开口说话,心下不禁一沉。

  她顿时意识到,元阳派于诸派之外,固然超然于外,但一旦牵涉上什么事端,也无人会来帮衬,可谓势单力孤。

  谭定仙见她迟迟不言,便继续说道:“闻真人既然不说话,我便当尊驾是应了,此回谭某带了一桩破界之宝而来,倒是不劳贵派亲自动手了,说着对众人拜了一礼,道:“便先请各位道友退出此界,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宽宥。”

  巫真人见他非是说说而已,是要真个动手,急道:“谭掌门慢来,那神秀金枝和那株藤木还在此界之中。”

  谭定仙立刻道:“那却也简单,史真人终归要取那藤木,现下不妨一并取了出去,等骊山派到了,再交给其等就是了。”

  沈柏霜冷眼旁观,他不说话,伍真人和庞真人也是沉默,眼前之事,已与他们无关,自然不会为此与玉霄一方对上。

  闻真人被逼得没办法,只得传音至吴丰谷处,道:“吴真人,此小界对我元阳极是有用。尊驾可否为我说上几句话,我记得你这份人情。”

  吴丰谷对她一个点头,就出声道:“谭掌门,诸位道友都在此,你何苦赶人,只要破散了这方小界,这几日吞去的灵机还不一样能还了回来,缓上些时候,也无什么要紧。”

  谭定仙露出一分为难之色,似在挣扎,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等文契定下,定要破去此处小界。”

  沈柏霜言道:“既已无事,沈某就先告辞了。”打一个稽首,就驾动塔阁离去。

  他这一动,诸派真人也各是纷纷离去。到了最后,只有吴丰谷和闻、巫两位真人还站在此处。

  闻真人上来深施一礼,道:“得亏吴真人出言解围,我二人谢过了。”

  吴丰谷笑了笑,道:“两位真人也无需怨怼,我是若说,愿与那位少清乐真人做一场赌斗,若侥幸赢了,讨了那知空图回来,事后贵派可否立与我派结盟?”

  闻、巫二位真人不由一滞,却是无法应答。

  吴丰谷看着二人道:“贵派是如何想的,我玉霄莫非不知么?今回吴某来此,不求贵派立刻投我玉霄,只是想让贵派看到我之诚意。”

  他抬袖而起,一拱手,道:“总之来日方长,二位,先就别过了。”言毕,他踏上云筏,也是乘光而去了。

  巫真人看着那云垡远去,道:“师姐,这位吴真人行事作风倒是与周门修士截然不同。”

  闻真人感叹道:“只可惜那位吴汝扬吴真人一死,吴氏在玉霄门中说话分量越来越轻了。”

  她低头想了一想,道:“师妹你说,若是溟沧派与玉霄派之间起得一战,那你以为,哪一家胜算大一些?”

  巫真人想了想,道:“小妹说不准,溟沧派那边交好宗门虽只两家,但其门中有一十四位真人,何况那位张真人在丕矢宫上撕了契书,许未来还不止此数,在反是胜出少许,只表面看来,当是势均力敌吧。”

  闻真人点头道:“这便是了,以我元阳派如今之实力,倒向哪一家,哪一家便胜算大增,是以他们都必要迫我投靠。”

  巫真人道:“可掌门师兄不是说了,此刻时机不对,两派究竟在做什么谋划,还不能看得清楚,贸然靠去,万一走错,却是难以回头。”

  闻真人摇头道:“以往我也是这般想的,以为我元阳只需独善其身,不偏不倚,便可守中而立,可今朝却是深有所感,我元阳此刻好比疾浪行舟,而前方只得两途,你若不选,一个不小心,就是船毁人翻。”

  吴丰谷方才回来原来法驾停驻之地,见谭掌门已是等候再此,便请了他上云垡来坐,言道:“这回要多谢谭掌门了。”

  谭定仙道:“哪里,不是玉霄伸手,我补天阁山门早坠地表了,这些小事又何足挂齿。”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可要再压上一压?”

  吴丰谷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催压太过,反是不妥,相信经此一事,元阳派上下当能明白,两边游走,便是两头落空,现下其还有得选,那是因为我与溟沧派尚可容他,若是有朝一日容不下了,只好我等替他来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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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八章 金枝落花山 三派立故约

  在骊山得知诸派真人将一件重宝划归己派门下后,掌门沈梓心也不得不中断闭关,亲自前往迎宝,只数日之后,就入小界关中。

  此行竟无任何波折,顺利就请得宝物入手,并与诸派真人一同立约,骊山派此宝只可用来守御山门,未来不论情势如何,都不得拿来对付玄门同道,若有必要,在诸派意见一致之下,可要求她动用此宝对付大敌。

  正常情形下,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让自家的镇派法宝受到如此约束,但骊山派无有洞天真人,底气不硬,能有一件法宝守御山门已是不差了,故而只能答应下来。

  回至花舟之中,沈梓心上看不出任何喜色。

  此回跟着她得弟子,乃是二徒韩云夏,跟了她数百年,对自家老师的脾性很是熟悉,察觉到了心情沉重,小心问道:“恩师,此回取来了重宝,不好么”

  沈梓心叹气道:“为师之所以先前不去,就是因为以我骊山派门庭尚还驾驭不得这般宝物,本来想要避开,可越是躲避越是找上门来,既然诸派定议,我身在局中,亦不得不接。只是我闻此回魔宗来人被少清乐真人斩杀于外,其或许不会甘心,要是闻得我骊山携宝而回,多半会起意截杀。”

  韩云夏花容失色道:“那力主将此宝送我骊山之人,莫非是要害我不成”

  沈梓心摇头道:“据为师知晓,提议之人乃是平都教伍真人,相信这背后有溟沧派沈真人的意思,这位真人对我既无善意,也并不存有恶念,其人目的,当只在不让元阳或玉霄一方得宝罢了。”

  韩云夏慌道:“那,那不如求助沈真人出手帮衬”

  沈梓心摇了摇头,登门求助之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如今身为掌门。无论去求哪一派,都会给人感觉已是倒向了这一派。

  骊山派如今是在夹缝中求存,关键是自身无有足够实力,无有分量。又叫别派如何重视于你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倾向于溟沧派的,一是由于玉陵祖师飞升之前有过嘱咐,二是玉霄派如今行事以利为主,此刻就是投靠过去,怕也只有被其利用来去。待无甚价值之后就会被一脚踢开。

  她考虑下来后,道:“为师决定了,一家也不求。”

  “什么”

  韩云夏吃了一惊,她想了想,道:“恩师,不如,不如请魏真人来一同护送,他乃是溟沧派张真人弟子,有其一道行走,魔宗修士定不敢来犯。”

  “嗯”

  沈梓心有些意动。但随即又弃了此念,坚决道:“不,无需如此,我骊山此回不去求人。”

  韩云夏着急道:“恩师”

  沈梓心一伸手,制止她再开口,道:“好了,你下去修持吧,明日便就启程回山。”

  韩云夏没奈何,只得福礼道了声是。

  沈梓心先是修书一封,发去山门。命众人无论何事都不得出山,一切等她回来再做处置。

  随后拿出那神秀金枝来,手抚其上花叶,仔细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就又收了回去。

  这株金枝连初入道途的修士亦可祭炼,但是所用时间却有短长之分,洞天真人大约只需一二时辰,如她这等元婴修士,至少需数月乃至数年之久。

  只可惜。再有一日,这处小界被破去了,不然的话,她大可留住在此,等把这金枝祭炼好了再带了回去。

  到了第二日,她登上花舟,便离界而去,回返山门。

  与此同时,辛、史两位真人身形藏云气之中,看着她一路远去。

  史真人道:“魔宗此回未曾得手,怎么也是不会甘心的,骊山回去路上,定会遭彼辈觊觎。等魔宗之人得手后,我与道友就可再上去劫夺了回来。”

  辛真人道:“就是夺了回来,按契书所定,也该还归骊山,那此举又有何用道友莫非指望卖个人情给骊山派么如今此派连洞天修士也无一个,说是与我诸派并列,不过是仰仗玉陵祖师余荫而已,却不值得我辈拉拢。”

  史真人笑道:“是该还归,但若沈掌门受创,门中又无顶梁之人,又岂能护得住这宝物我等身为同道,帮其看护些时日,免得再被魔宗夺去,这岂不是应该之事”

  辛真人却未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道友所为,吴真人可是知晓”

  史真人摇头道:“吴真人并不知晓。”

  辛真人退后一步,稽首道:“那恕辛某不能与道友同行了,不过以道友之能,想来败得魔宗来犯之人也不在话下。”

  他倒非是如何在乎吴丰谷的意思,而是考虑到这件事就是做成了,也只是太昊派占便宜,对他南华派没什么益处,又何必为此上心。黄羽公在时与这位史真人是好友,他却不是,甚至还对此人极为提防。

  史真人笑一声,向南方指了指,道:“道友慢来,我此回虽未得吴真人之命,但却是受了他人之托的。”

  辛真人心下一动,问:“何人”

  史真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如今主持玉霄之大族,可非是吴氏。”

  当日议定两宝归属之后,他立刻给玉霄门中去了一封书信,因他知道,玉霄之事,终究还是要周氏来拍板,至是吴氏,表面上可以恭敬,但不必太当回事。

  果然,周氏当日回书给他,并很是客气地请他护持骊山派一行人回山,免得玄门重宝被魔宗之人夺去。

  辛道人在知悉此事为玉霄山门关照之后,态度顿时一改,不再坚持己见,道:“若是这般,辛某就随道友走一回吧。”

  沈梓辛出去才半日路程,听到后方忽然有阵阵崩塌之音,掀帘转去一看,见天中那团小界灵光已是破散,难以计量的灵机散去天地之中,她这处离得尚近,觉得法身如沐甘霖,神气为之一清。

  只是这时候她反而更是警惕。灵机一乱,若是有人来袭,却正是时候,便喝道:“诸弟子看好禁制。不得分神。”

  她并未料错,就在关照下去未有多久,整座花舟猛地一摇,似撞入了一层昏黑气雾之中,不断侵蚀着四方禁制。而在此前,竟连半分征兆也无。

  此刻她还颇是镇定,这艘花舟可是当年玉陵真人亲手祭炼的法驾,洞天真人是抵挡不住得,那若只是一具分身到来,却还可以应付。

  过了大概有一刻,对方似也发现这般下去,哪怕用上数日功夫,也无法化开这花舟外间屏护,便不再继续。那黑雾于霎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梓仍存警惕之心,她不信对方就这么轻易放弃,应还有后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两天,对方却再未曾出现,好似当真离去了一般。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不对。

  按照道理,此刻便尚未到得山门了,那骊山风光山色、云池气海,也当能够在此望见了。可目光探去,却是什么也未曾瞧见。

  她心下一琢磨,暗呼一声:“不好”

  自己一行人当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对方应是从来不曾离去。而是在一直在旁,只是改换了攻袭方式。

  禁制毕竟是死物,只能用来防备单一侵袭,但修士可用的手段却是极多,比如眼前这等迷障。

  她知魔宗元蜃门有一法,幻阵之中过去千百年。而外界只仅仅是一瞬,若找不到破解之法,怕是要被困死在此地,而对方根本就无需与她照面,就可将她轻松拾掇了。

  她咬咬牙,自香囊中拿出一张法符出来,道:“只看诸派是否会看着我手中之宝落入魔宗之手了,若是实在不成,那唯有以此物闯了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整个天地突然震了一震,仿若琉璃一般破碎开来,眼前世界也仿佛褪去了一层浊污,又露出了本来颜色。

  她露出惊喜之色,不由站起道:“不知哪位同道出手相助”

  天中出来一名女道人,打个稽首道:“沈掌门可还好”

  沈梓心喜道:“原来是庞真人,”她裣衽一礼,拜谢道:“多谢真人真人相救,若不嫌弃,还请入舟来坐。”

  庞真人道:“正有此意。”

  入得花舟之前,她有意无意朝天中看了一眼,那里本来有两道遁虹,在沈梓心被救下后,此刻也是不见了。

  在请了庞真人至舱室之内坐下后,沈梓心犹豫一下,问道:“真人此回是恰巧路过,还是特意前来解围”

  庞真人一笑,道:“我知沈掌门忧虑为何,你且放心,此回我并非是受人嘱托而来,只是单纯顾念我三家情谊而已。”

  “我三家情谊么”沈梓心轻叹一声,随即站了起来,正容道:“请真人再受我一拜。”

  庞真人坐着受她一礼后,才道:“庞真人,我也知贵派眼下难处,不方便投入任何一方,但局面已与往昔同,这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看元阳派这般势大,只在三家之下,此回还不是被补天阁逼得差点下不来台。”

  沈梓心知她必有下文,便一俯身,道:“还请真人指点。”

  庞真人道:“我有一个两全之法,不用你投入哪一方,只要我还真观、平都教、还有你骊山立定盟约,复了当年西三派名势,当就可护得你山门安稳了。”

  沈梓心不由眼前一亮,三派当年抱团对敌,是因为彼此都是势弱,但各家情势与处事手段都是不同,是故未曾立盟,玉陵真人去后,自然也不复再提。

  而若以西三派名义立盟,如此隔了一层,便不算是投入溟沧派一方,实则却间接托庇在其羽翼之下,而自家却仍可自主,确实是眼前对骊山最为有利的法子了。

  她登上掌门之位后,说实话也曾有过这般设想,但宗派之间做任何往来,都要有与自身相匹配的实力,然而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那一切都是空谈,而现下庞真人主动提出,甚至有可能还出自溟沧派的授意,她又有怎会有所犹疑,当即道:“梓心明白了,那便请两位掌门定个时日,到时只需传唤一声,梓心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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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九章 潜伏爪牙待动时

  沈梓心携了法宝回山之后,不过一月,就与平都、还真两家在白玉台上立约定盟,自此西三派守望相护,任何一派遭遇外敌,其余两家也必得来救。

  此事传出后,很快世人皆知。日后要针对骊山,恐怕这两派都是难以绕开。但这两家,却是溟沧派友盟,故而骊山虽未直接倒向溟沧派,实则已在其遮护之下。

  吴丰谷回门之后听说此事后,便对身边弟子道:“我先前本欲护送骊山派一行人回山门,好歹也让其知我玉霄善意,奈何门中却另有计较,只好不动,如今西三派合盟,骊山纵不是溟沧走卒,那两家也不会令其近我玉霄之门了。”

  那弟子奇怪道:“那骊山自玉陵真人飞升后,也就派中灵穴值得外人惦记,余下也不剩什么了,恩师是否太过看重了”

  吴丰谷道:“玉陵虽自此界飞升而去,但骊山是她一生心血所系,便然离去,应会留下些许手段,以保门庭。我与溟沧现如今都在四处拉拢盟友,这是为何便是尽量增得手中筹码,好在战时多上几分胜算,这等时候,任何可成助力之物都不能轻易舍弃了,那指不定就可倚做关键之用。”

  那弟子道:“那恩师为何不与门中言明呢”

  吴丰谷自嘲道:“为师若说话有足够分量,也不必来操心俗务了。况且此事只能做得,不能说得,不然对了不言你好,错了反要追究你的不是。”

  那弟子犹豫一下,欲扬又止。

  吴丰谷不用多想,只一眼看去,就知他寻思何事。道:“你可是在想我吴氏为何不另立门户,非要与周氏同掌一门”

  那弟子伏地叩拜,道:“弟子不敢。”

  吴丰谷神情很是随意道:“不必讳言,我年少时与你与过一般思虑,不过等你坐上真位,便不会这般想了。”

  早年周氏与吴氏联手。才将诸多外姓一一打翻在地,而这般下来,周氏固然在不断壮大,吴氏也同样得了不少好处,不说两者间代代有法契立定,相互联姻也是不少,你中与我,我中与你,到了眼下。早已分割不开了。

  况且吴氏从来没有想过压倒过周氏,甘愿屈居下位,而吴氏洞天的供奉,与周氏真人从来等同,两者并无什么分别,除了后进之辈需管些俗务,年高位尊之人一样受周氏敬重,真要自立山门。又哪来这般惬意。

  而洞天真人无有动作,底下弟子再是不满。也无半分用处。

  那弟子只道:“弟子只听恩师的就是了。”

  吴丰谷嗯了一声,道:“你并不需懂其中道理,你只需知道,玉霄亡则我吴族亡,玉霄灭则我吴氏灭便就可以了。”

  血魄宗,古春台。

  温真人此刻正与冥泉宗洞天真人公良楚对弈。他落下一子后。笑问道:“公良道友此回被乐羲容斩破分身,便就如此忍下么”

  公良楚面上不见任何着恼之色,跟着落去一子,道:“敝派宇文师兄常言,时下先作忍耐。未来可图大谋,玄门内争已然不远,何必在意眼前一时意气,终有一日,可叫他等都还了回来。”

  魔宗诸派之中早有公论,认为溟沧、玉霄这两家迟早会动手。而玄门争斗,万数年来也是见得不少了,但此回不同,这两家动起手来,定是一场席卷玄门的大战。

  此一战下来,极可能是两种结果,一是两派两败俱伤,不分胜败,玄门势力必然因此大衰;另一种是其中一派被镇灭,另一派元气大伤,而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可给灵门以崛起之机。

  面对这等局面,魔宗大多数人认为此刻需镇定不动,静观其变,待局势渐朗之后,再择机而出。毕竟灵门万载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些等待。且有玉崖可镇压洲陆,此回无论怎么打,至少东华洲不致残破。

  温真人笑道:“择机待动,主意是不错,怕就只怕,情势之变未必会如我所愿。”

  公良楚拱手道:“温真人料事一向准,我愿一闻真人高见。”

  温青象道:“谈不上什么高见,这两派筹谋已久,我虽不知到底目的为何,但动手之前,又岂会容得我灵门在旁窥伺说不定有法拖了我等一起入那泥沼之中。”

  公良楚道:“真人此语可谓道得明白,可我灵门便是知道,那又如何难不成先对其出手不成”

  说穿了,魔宗被压制万载,底蕴潜力都远不及玄门,纵然在魔劫之中借了些许天地之势,可仍处在下风。有些事情,还是有心无力。

  温真人道:“其实有一行险之法。”

  公良楚颇有兴趣,道:“真人不妨言来一闻,真人放心,入我之耳,绝不会第三人听闻。”

  温真人笑道:“没什么不可对人说的,我也不怕有人听去。”

  他放下棋子,坐直了身躯,目光闪动道:“温某之意,溟沧、玉霄两家若起争执,我灵门六宗不如合起全力,攻灭少清”

  “攻灭少清”

  公良楚一惊,他动作一滞,手中棋子再也落不下去,骇道:“温真人,先不说少清派不是那般好招惹的,难道你便不怕被玄门转头围攻么”

  温真人笑道:“怎会如此,假设溟沧、玉霄两派斗战,少清置身事外,我与他斗了起来,岂不是正合两派之意再假设,少清与其中一家定有盟约,那我等攻他之时,与其非是友盟之派必会拖住另一家。”

  公良楚一把将棋子捏碎,追着问道:“好处呢,便是我与少清斗法,又有什么好处”

  温青象望着他,沉声道:“我灵门若想壮大,则必要设法压迫玄门,正如玄门万余年来对我所做之事一般趁溟沧、玉霄两派起得争杀之际,我如攻打少清,届时只需面对这一家而已,但若那两派斗罢,那时便需迎上少清与玄门余下势之联手了,孰难孰易,道友自能分辨。”

  公良楚久久不出声,好半晌才道:“万一是真人料错了呢”

  温青象道:“那也无妨,有你冥泉宗冥河相护,玄门又需我压制玄阴天魔,难道会驱灭我灵门不成局势又会差到哪里去。”

  公良楚仔细一想,摇头道:“少清不好打,就是能覆灭此派,怕也是伤亡惨重,这还不如坐观不动的好。”

  温青象目光盯来,道:“要做大事,总要付出些许代价的,只要策划周密,未必不能减小损折,但若不去做,只能一次次错失良机,其后哀叹时运不济。”

  公良楚坐着想了许久,才道:“真人今天请我来弈棋,怕就是为了此事吧难怪上来便问我分身被斩之事,真人之言也有几分道理,我当回会去掌门相商。”

  温青象笑道:“公良道友准备如何说公良楚不假思索道:“自然照实言语。”话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动,“真人还另有指教”

  温青象身往前俯,言道:“道友可对贵章门言语,虽不见得非要与少清接战,但做好与之动手的一应准备总是不错,如此真要发动,也不至于匆忙,道友说是也不是。”

  公良楚看了他两眼,又沉吟片刻,叹道:“真人也是用心良苦。”

  温真人道:“道友言重,只温某思之,与其被那两家逼迫入局,还不如自寻破局之法。”

  弘合小界破灭之后,东华洲又陷入往日沉寂之中。

  忽忽一转,又是二十年过去。

  天青殿中,张衍负袖站在阶前,看着上方那一头随气风飘动的截妖。

  随着此妖身形越来越大,那大殿已然容不下其飞跃转挪了,为使之凶性不失,是以他每隔一段时日就将之放了出来舒展身躯。

  现下腾空在天时,大殿外数里方圆,几乎全在其遮笼之下,然而这还是这头妖物未曾全力伸展之故,否则盖住小半边天青地陆当不成问题。

  腾空飞旋许久之后,截妖似是觉得疲累,发出一声刺耳嘶叫,就落了下来,匍匐在了地上,因其身躯扁平,看去倒好似前方平添了一层羽色鲜丽的厚实毛垫。

  张衍感应得识之中传来一股亲近讨好之念,便一抖袖,殿前湖水一阵翻腾,顿时被他法力牵引上来一头身长里许的大鱼。

  那截妖见得此鱼,似是兴奋起来,不待其回得挣扎回水,就张开身躯,往鱼身之上一盖,好若一只皮囊将之从头到尾紧紧裹住了。

  其毕竟是天妖余骸所炼,便长得如此之大,仍保持着吞吃血食习性,不过眼下不是万载之前了,洲陆之上无有那么大妖给他吞吃。故而张衍派遣了一具分身自北海之上捉来许多异种,投在了殿湖之中,这么大一条吞吃下去,可保其百日不动。

  只是数十呼吸,那截妖身躯渐渐缩小,最后到了百丈左右,便不再所变化。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此前他以清鸿剑丸试其身躯,这一回与前次不同,需得使力斩杀,方能破开那层皮毛。

  这等身躯实则已足够坚韧,但他却还并不满意,忖道:“若按部就班下去,此妖至少还需十余载方可真正长成,只那地气涌动愈发激烈强盛,不知何时就会被诸派发现端倪,不可再等了下去,不如就将之移出天青殿,投入北海之中,任凭其吞食活物,再辅以药石祭炼,好尽快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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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四十章 法障已过七重关

  未有几日,张衍就化出一具分身,将那截妖送去了北海。

  此妖是他以活炼之术祭炼,彼此间有感应相连,若需召得其归来,只一个念头便可,也不怕它走脱了。故而将之扔去那处之后,再投下足够十年之用的药石,便就不再多做关注了。

  他真身法体则是坐定在渡真殿中,日夜以涵渊重水磨练功行,不去理会外事。

  三载时日就在他闭关之中流逝而过。

  围绕在他身侧的涵渊重水被缓缓推开,再飘旋向上,化作一道螺旋长浪飞去天中。

  在他御使之下,此水又点点分化,变作无数水滴在身外漂游。

  此水乍一看去,与玄冥重水相似,但其重却是远甚,故他破费了一番功夫,将玄冥重水小做祭炼,如今两者不但自外看去,几乎是一样,就是修士感应,也难以在仓促中觉察出什么破绽来。

  知他这门手段之人,若是仍按此前备好的法门来破,免不了是要吃一个大亏的。

  起手一指,那重水重又汇聚一处,顺服无比地回了那土台之内。

  下来他稳住气机,内察法身,见这一次闭关下来,自己与六重障关之时相比,法力又一次有了极大长进。且眼下已是积累到了,下来如不设法打破挡在上方的厚壁,那再怎么修炼,也无法继续向前攀行了。

  这就好比池潭之水只得这许多,而天雨一下,便会满溢出来,唯有开辟拓展,化为大湖广泽,方能收蓄容纳更多。

  实则他根基足够深厚。早在数千年就可一试破障,同时也有大半把握,但他深知自己前路漫长,不可贪一时之快,积累越足,则步去越是平坦,故仍然压住势头,等法力涨至进无可进之时,方才放开怀抱。

  眼下既然时机已到。他不再迟疑,把心意稍加引动,就有无边玄气自一片虚无之中浮现而出,不多时笼盖玄泽海界,一时雷霆霹雳响彻周界。

  那阵灵感受那磅礴之力鼓荡而来,立知发生了何事,急把小界之内诸阵开启,又令四方佻人看守好每一根阵柱,其因上回有过一番相同经历,这一次却是做得有条不紊。四方海域只稍受波就又平缓下来。

  同一时刻,偏殿之中正在修持的宁冲玄也是生出感应,抬头望上殿看去。过有一会儿后,他稍加沉思,方才收回目光,重又入得定坐之中。

  界中诸多生灵本以为此回变动如同前次一般,很快便回会过去,都是潜藏不动,哪知此一回天中那玄气竟是久久不散,在徜徉了足足有三年之后。才终是收去,露出了万里清空。

  而那些生灵这时方才敢出来觅食,也亏得此界中诸物都非凡品,不动之时,能以灵机补纳自身,不然早便饿死了。

  正殿台座之上,一缕缕玄气聚敛,塑出法身。当张衍再度是坐定之后,那第七重障关已然是被他撞开了。

  与第六重“天关”不同,此一关破去并不如何艰难,甚至像样一点的阻碍都未有,看似一切都似水到渠成。

  但他却很是很清楚。这其中实则隐藏着极大凶险。

  破开障关之后,他法力一路上扬。向前迈进,久久无法收歇,故而此一回用时格外漫长。

  那时他整个人似被裹挟江流推动,根本无法停下,这当中只要气力稍有不济,怕就后果难料。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触及那真正终点,尚还有一段不短距离,只第七关便如此,想今后破开障关或用时更为长久,也更为凶险。

  自然,他也能止步眼前,转而去修炼元胎,真正跨入三重境中,如此就少了许多波折。

  但他自踏上修行道途后,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而来,便是前方无路,也要想办法开辟处一条道途,又怎望险而避?不走到真正尽头,他是绝然不会退缩的。

  而此刻行功到此一关,实则已然超迈了寻常修士的界限。

  通常而言,只要未曾炼就元胎,比上三重境修士仍有不足,好比深潭潜龙,即便长身健躯,鳞爪俱全,但还困于一隅,不入江海,不纵云天,便还不得放纵不过他气、力双修,又是至法成就,所能用上的神通手段又多,自信到得斗战之时,就是对上此辈,仍可与之一斗。

  在将气息收稳之后,他望去那满盛在土台之内的涵渊重水,起意一转,轻轻松松便将之引至身前,化为一溪在身前流淌。

  心下忖道:“这座承化御土之台已然不足我用,要么去上极殿或昼空殿中借得一些来,再起上一座更为宏壮的,要么就索性入至洞天之中修行。”

  如今霍轩未回,昼空殿无人主持,他转念下来,唯有先去上极殿借取了,一抖袖,将重水放了回去,再起指一点,凝化了一张符书出来,就往上极殿所在发去。

  过有片刻,听得脚步来,却是景游自外入内,到了座前,他送上一封书信,低声道:“老爷,赵真人送来的书信。”

  张衍神色微动,目光一扫,那书信飘了过来,而后就在眼前展开。

  所谓赵真人,是指章伯彦弟子赵阳。

  此人一身所学皆是出自冥泉宗,故长久以来,皆是在魔宗地界上修炼功法,充当渡真殿耳目。

  赵阳因知冥泉宗对他这等自外归来修士并不信任,而他同样也怕露出什么破绽,是以自领了差事,去了一处下宗那处镇守,因与人无争,也无人来管束他,暗中一直通过各种手段在试图了解冥泉宗各种布置。

  书信之中内容是言,魔宗近日来似有异常举动。

  其实因溟沧、玉霄两家对峙以来,魔宗六派也从未停止过准备。

  不过以往是不紧不慢,细如流水般的布置,今次感觉略略紧促了一些,虽不明显,可也让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赵阳知晓任何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变化,通常都有因由在背后推动,故对此并不持小视之心,将自己怀疑与判断都是书写下来,送来渡真殿中,至于门中是如何判断的,又会如何做,这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了。

  张衍放下书信,目光转,问道:“可有别处眼线书报?”

  景游道:“有,小的都已理在了一处。”他自袖中取出一只木匣,稳稳捧放在案几之上。

  张衍打了开来,逐一看过,随后便露出思索之色。

  以此作为推断,再结合赵阳书信,他发现这几年来,六大魔宗都是有所动作,频频向下宗催讨供奉,故是他猜测,魔宗这当是把矛头对上哪一家了。

  不过不管其如何动作,溟沧派原定之策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是因为早在定计之前,秦掌门就已把所有势力都考虑了进去,其是动也好,不动也罢,都不会有任何妨碍。

  他这时一弹指,一道剑光飞出小界,往龙渊大泽方向落去,很快入了那投入九还桩的地隙之中。

  稍作探查之后,心下道:“那地气涌动不止,比之前强盛了何止百倍,便是禁关闭锁,也有外泄之象,怕是定界针那处很快就有动静了,到时诸派便会知晓有人在采掘地根了,看来余下时日,已然不多了。”

  他心下再一感应,却是去察看那截妖变化。

  这数年之中,此妖在北海整日觅食修炼,甚是快活,不过其体躯也变得更为庞大,足足占据方圆百里之地,此刻飘渡海上,正追摄在一头腹生万须的白背怪鱼之后。

  似是感受得张衍关注,它一个颤抖,放弃快要到得嘴边的血食,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衍思忖道:“此妖在这里也算是如鱼得水,看那情形,潜力并未穷尽,那也好,先任得它在此,待劫开之际再把它唤了回来。”

  如今他为人劫准备诸多手段,也只唯有乾坤叶迟迟不成了。

  固然少了此物,他自信凭借力道五转之躯,还有那历代渡真殿主所着宝衣仍可与诸真一会,但这终究是比预定设想少了一门守御手段。

  所幸早在久远之前,他就设想过此宝许有可能祭炼不成,到时要真是如此,只需战术之上就需小作改换便可。

  正转念之时,却觉一股感应涌上心头,一察之下,却是那乾坤叶传递过来的识意,那等感觉,好比卵中之胎,正急切盼望出来,只是未到破壳之时,尚还无力挣动。

  他立刻知晓,此是那宝物真识感念到主人心意,是以动而呼应,张衍笑了一笑,将乾坤叶自袖中取来了出来,道:“那便再试上一试吧,要是你未能赶上劫关,那也是天数使然,强求不得,不过若是如此,那我今后却也不会再来用你。”

  此语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当真准备如此做,一言如一誓,劫前如不成就真宝,那自此便弃之不同。

  乾坤叶与他心意相通,立时明白自己若错失机会,便永再无蜕变一日,那股识念猛然大涨,勃勃欲动,那一叶宝身却是轻轻颤动起来,还有道道晕光自上激散而出。

  张衍点头道:“不错,正是要如此,盼你早日出来,到时你我主仆合力,共应大劫!”说话之时,他手上一按,将一道清气渡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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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二章 宏钟一声风云变

  乾坤叶此前迟迟未能蜕玄入真,张衍心中也是明白其原因所在。⊥,

  此宝于二炼之中得了龙脊之助,因此宝根底之深为世间少有,才得以把猛然真识推到这等将变未变的关口之上。

  但也正是因此物不凡,原先真识稍嫌贫弱,显得这一关也尤其难过。

  可如此做,蕴出真宝的机会终究比自己温养来得快上多机会,且劫关在前,他可没那等功夫在那里慢慢熬磨。

  如今口出约誓,他不但在逼自己,亦是在逼那真识。

  很快他便知道,此一步是走对了。

  在内外两相合力之下,不过用了一月,乾坤叶之上就有微不可闻的声息传出,叶面舒张,叶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每丛茎络之上都有晕光流溢,昭示出勃勃生机。

  此刻已到关键之时,那一鼓作气冲上来的一口气机绝然泄不得,真识这时勇猛向前,那是因为先前受他言语刺动,只要稍有松懈,那就失了前进执念,想要再来一遍,至少在劫前是绝无可能了。要想成功,唯有这一次机会。

  在又祭炼有三天之后,叶上光亮非但不再明亮,反是渐渐黯淡下去,张衍神情之中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投在其上,一瞬不瞬。

  许久之后, 却听得有沉闷龙吟之声自耳畔回荡,似自幽远之处传来。

  若说此叶原来只是那僵伏死无物,此刻却是陡然活了过来。

  一阵大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乾坤叶卷带而起,张衍任由其自手掌飘飞出去,轻飘飘落去下方海域。

  其在水面之上兜转几圈之后,却被一条游窜来去的金鲤发现。见得一精致华美的贝叶在上方飘荡,它也很是好奇,许是被那叶上灵机吸引,摆尾在水下追逐,跟了一路之后,察觉到并无任何危险。终是忍耐不住,腾身一窜,就像将贝叶吞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天中鼓荡劲风忽然消失无踪,四下里也是突然声息全无,便连下方一圈潮水在刹那间顿凝住了,那金鲤似也同样被一股无形之力拿住不动,乾坤叶只是轻柔一晃,就滑飘开去。

  只是短短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原貌,潮流继续涌动,风声依旧,金鲤则“扑通”一声落入水中那贝叶轻轻一跃,竟然就回到了张衍面前,而后旋落下来,变化为出来一个模样温厚少年人,尽管眉清目秀。但眉宇之中略见老成之态,上来规规矩矩一个躬身之礼。道:“见过老爷,小人今日出世,还请老爷赐名。”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名早已有定。”说着,一指点在他眉心之上。

  少年人身躯轻轻一颤,当即伏地跪拜道:“张泽叩见老爷。望今后能不负老爷期许。”

  张衍点头道:“甚好。”

  张泽身形一转,就化光投入了他袖中。

  张衍目光看了看远空,这乾坤叶一成,自己所作筹划都是完备,剩下之事。就是坐人劫来临了。

  他把心神沉定下来,开始全心全意调运灵机。

  这一闭关,就过去三月。

  他正沉浸在神意气行之中,却听得一阵铃音响,心下一动,便起身来至侧殿之内,这处立有一块通灵玉璧。

  站至玉璧之前,袍袖一拂,少顷,齐云天身影自玉壁之上显现出来,稽首言道:“张师弟有礼。”

  张衍还了一礼,肃然道:“齐师兄此时寻我,可是门中有事需小弟出面?”

  齐云天点头道:“是有一事欲与师弟商议,今日掌门真人召见萧、杜、韩、颜四位真人,问及劫前筹划详情,只是许多事因昼空殿主不在,有些不便。为兄觉得,近日地气泄出越来越多,稍微挨近那地隙,已能有所感应,距离开劫已是未有多久了,霍师弟还未归来,是否要这便唤了他回来。”

  张衍考虑一下,问道:“霍师兄素来稳重有决断,当知门中已是将至劫期,此刻未回,应是功行进境到紧要关头,你我两殿不妨再等上一等。”

  齐云天想了一下,颌首道:“好,那就再等三载。”

  至于三载会如何,自不必多说,那时地气之变,东华诸派如论如何也会发现不对了,溟沧派少不得任何一个战力,那时溟沧派霍轩不回也得回了。

  两载岁月一晃而过。

  这日浮游天宫之上忽然灵机涌动,门中许多真人对这等动静十分熟悉,此是有人自洞天之内遁出,不用多问也知是谁人回来。

  霍轩一脚踏至殿阶之上,外间修行得长老都是上来相迎,齐声道:“恭迎殿主回府。”

  这时灵光一闪,几名在殿中修行弟子也是到得近前,惊喜行礼道:“拜见恩师。”

  霍轩环视众人,道:“都起来吧。”他又对那几名弟子道:“随为师进来。”

  到了殿中坐定后,却觉得门中灵机异常兴盛,细细感应了一回,发现皆是从一处地隙之中过来。顿时明白,这当是门中打穿地障,掘动地根之后,这那地气逆涌了上来。

  知道眼下时机已是急迫,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已是不多。

  转念回来之后,便对着下方几个弟子问道:“为师不在之时,殿中可曾有什么事?”

  一名弟子站出来道:“回恩师的话,殿中一切平安,只是年前几位真人因见恩师久不回转想尽快把恩师请回来主持大局,故去奏请了掌门,后来被齐真人和张真人劝说回去了。”

  霍轩点头道:“我知晓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挥退弟子,他稍作调息,就去上殿拜见掌门,出来之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转至渡真殿中。

  张衍见他到来,请其坐下。笑道:“霍师兄方才回来,当有好一番忙碌,怎有暇来问我这处。”

  霍轩道:“我回来后问过门下几个弟子,知是一载之前几位真人想请了我回来,是师弟与齐师兄劝住几位真人,不瞒师弟。那时我正在开辟洞天,正是脱身不得之时,若是那时回来,虽不致功亏一篑,那还不知要摸索多久,故特来相谢。”

  张衍笑道:“此只小事,霍师兄又何必特意走上一回。”

  霍轩诚恳道:“便不谈此事,我当初也是靠了师弟之助,才可在海眼火口之下安然修行。”

  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壶丹玉,摆在案上,“我知师弟这处也不缺丹玉,但你门下大弟子却是资质不凡,过得那关,想来不是难事,便当为兄提前做个贺礼。”

  张衍一点头,也不推辞。大方收了下来,霍轩这时又取了一株半尺长的赤红怪草出来。看那形貌,倒似一株珊瑚,他道:“此物我是无意自火眼之中得来,虽长在炽热岩流之中,但却偏偏能活,听闻周院主在搜罗这类炼奇草异木。师弟不妨就拿了去吧。”

  张衍笑道:“那小弟便代周师谢过霍师兄了。”

  霍轩起得身来,道:“劫开在即,就不叨扰师弟修行了,这便告辞。”

  张衍也是站起,稽首道:“我就不留师兄了。师兄好走。”

  送走霍轩之后,他坐回座中,很快就又入得定中。

  春秋过往,日月轮替,又是两载过去。

  补天阁上,掌门谭定仙近日坐观之时,总觉心神不宁,本以为修行有碍,但几次细查下来,却都未曾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一次,他难得清心入定之时,却闻后殿轰隆一声大震,不由悚然一惊,怒问道:“出了何事?”

  一名弟子匆匆忙忙进入殿中,面上还带着惊慌之色,道:“祖师,不好了,那摆在殿后的‘阴阳福寿柱’倒了。”

  “什么?”

  谭定仙一怔,起意一扫,果是如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气柱号称能辨鉴山门气运,他表面虽不屑一顾,实则心中还存有几分敬畏的,眼下竟是坍倒,当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便道:“快,速速查看拿我法器查看天下灵机。”

  现下他虽还不知何事,但补天阁好曰“补天”,为九洲看守灵机万余下载,心下第一个念头就去查验灵机。

  那弟子拿来法器,查看之后,回道:“祖师,天下灵机无恙。”

  谭定仙道:“不对,定是出了大事,再查!”虽他语气这般肯定,但心下却是期望不要出得什么变动才好。

  许久之后,那弟子低声道:“定界针似有异动。”

  谭定仙虽然在四处查找疏漏,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却还是不信:“这如何可能,是否你看错错了?”

  弟子也不敢肯定,只是在催逼无奈之下才如此说,当即支支吾吾。

  谭定仙见他如此,一摆手,“罢了,还是我亲来查看。”

  他将法器夺入手中,准备将九洲定界针一一查验过来,而第一个留意所在,自然就是东华洲上那一根了只是片刻之后,他全身一震,颤声道:“定界针,定界针被人动过手脚了……”

  此刻他也是一阵发懵,定界针说是用来示警,但是自竖立起来后,向来威慑大于实际,他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当真有会有宗门去抽取地气。

  过有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嘶声道:“快,快,传书玉霄派,不,不!我要敲响警震钟,让天下皆知此事!”说着,他身躯已是化光一道,直奔山门最高处而去。

  只是一会儿,补天阁上就有钟声响起,随此声发出,整个东华洲都是响彻天穹宏声大音,似天地都感得此变,无数雷云汇集,狂风陡起,霹雳闪现,许多地界飙起骤雨雷霆。

  浮游天宫正殿之上,秦掌门双目睁开,看去天际,知终是遮掩不住了。

  他一展大袖,离座而起,推开一扇阵门,行有百步,便来至祖师殿上。

  这里供奉有溟沧派五代掌门牌位,自二代掌门之下,所有飞升真人遗蜕皆在此地,而在最上端,却是开派祖师太冥真人真位所在。

  他上前躬身敬香,礼拜过后,推开几步,言道:“溟沧派历代祖师在上,弟子秦墨白敬告:弟子自继得掌门之位以来,为兴山门,每日禅精竭虑,夙兴夜寐,无一刻敢有懈怠,然自祖师开辟山门之后,此界灵机渐乏,以至天人失和,若不奋起,万千载后,则无溟沧派矣;弟子无能,今愿承三代掌门之智,携两殿殿主、门中众真、派外友盟铲断不平,凌驾虚空,另辟新天!此举不为私利,只为内用自足!只为道统延续!只为山门永昌!愿诸代掌门在天相佑。”

  说完之后,他再拜几拜,就转身而行,神色从容地出得祖师殿,平静言道:“来人,敲金钟,招聚我溟沧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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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三章 地气显发天下动

  渡真殿中,听得殿外响动,张衍虽表情不变,但眼眸却是无比深远,这一道钟声,他已是等候许久了。

  他当即关照景游道:“你传命下去,大战将启,昭幽天池众弟子,可入我玄泽海中藏身,各岛各府,愿意来者,也可一并入内,大战在即,生死难料,皆我溟沧弟子,也就不必分什么师徒世家了。”

  景游肃声称是,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领谕而去。

  张衍知晓,此刻不止天宫中三处小界,溟沧派中所有小界洞天当都在做同样之事,溟沧派所有低辈弟子都会入得其中藏身。

  实际这等宗门大战,就是躲入小界之内也未必安稳,世上有不少破散小界之法,尤其补天阁手上有不少上古修士所传秘宝,就是为了拨正天地灵机,以往不好动用,可一旦站到了对面,彻底没了顾忌,那定然是会使出来的。

  而界域一崩,寻常修士那是立时消亡,连神魂也未必能够留下。

  浮游天宫三界虽在天宫禁制护持之下,较为牢靠一些,但一旦起了争斗,这里也定是被着重关照之处,是以究竟能否避过,此刻谁也无法说准。

  钟响六遍之后,他才起身,行步到了殿外,宁冲玄已是等在门外,稽首道:“殿主。”

  张衍还了一礼,道:“宁左殿随我来吧。”

  他当先而行,伸手一推,两人已是跨过阵门,来至浮游天宫大殿之上。

  此时门中众真多数已是到了,见他入殿,俱是立起,口中言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还有一礼。来至左首上位,与对面霍轩打个稽首,各是坐定下来,宁冲玄也是落座于旁侧副殿席上,目光投去,诸真皆在位下。

  待得九遍钟声之后,众真面色一肃,齐齐站起。

  稍等片刻,秦掌门自后殿转出。他身后却是跟随着齐云天,吕钧阳二人。

  众真一齐施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坐下之后,诸真这才安坐下来。而齐云天所落之处,则在掌门近侧,比两殿殿主稍稍高出一线。唯吕钧阳站在秦掌门身后,他为护法一职,只需听掌门一人之命,连两殿殿主之命也不必理会,地位虽是超脱,但却并无谋议之权。

  张衍目视而去。以他为首,坐席依次排序,这里分别是孟至德、沈柏霜、秦玉、牧守山、朱至星、孙至言六位真人。

  而对面以霍轩为首。则是萧容鱼、杜云瞻、韩载阳、颜贡真、彭文茵五位真人。

  再加上齐、吕二人,此时溟沧派大殿之上,共计是一十六位洞天真人!

  自此界开辟以来,尚还没有哪一家门派能聚集出如此之多的洞天真人,便连上古之时,西三洲上,也不曾有过这般宗门。

  这时殿前两座法座之上,骤然腾起一道光流。而后化出两道身影,却是平都教掌门戚宏禅和还真观掌门濮玄升化身到此。

  两人与秦掌门见礼之后,皆也是落座殿中。

  孟真人这时起身言道:“掌门真人,骊山派沈掌门求见。”

  秦掌门道:“有请。”

  少顷,听得外面几声钟磬之音,沈梓心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先是一礼,跨步入内后。再一步步踏阶而上。

  两旁洞天真人目光俱是投了过来,她不过元婴修士,这一路经行,在此般压力之下险些无法迈动脚步,总算是一派之尊。又在玉陵真人身边服侍过长久,未曾乱了方寸。面上神情也算是镇定,到了玉台之下,裣衽为礼道:“骊山派沈梓心,拜见溟沧派秦掌门,见过两位掌门。”

  秦掌门道:“沈掌门不必多礼。”

  戚宏禅与濮玄升都是对她点头为礼。

  孟真人出声道:“沈掌门今来何事?”

  沈梓心拜了一拜,道:“我骊山前掌门玉陵祖师飞升之前,曾有一封符诏遗下,说是内藏玄妙,言此世如有大变,便将此符送于贵派,而今梓心便遵师命而行,将此符献上。”

  说着,她捧出一张符书,高高托起,置于顶上。

  张衍看了一眼那法符,如无意外,此符之中当是藏有一道玄术。

  他十分清楚,以玉陵祖师的脾性,留下这道法符未必一定是交给溟沧派的,也同样可以是交至玉霄派手中的,只看局势究竟如何变化,如何做对自己有利而已。

  不过沈梓心在平都、还真两派游说之下,自年前始就来至了溟沧派中,也早是已签立了法契,这才使其最终落在了自己这处。

  秦掌门拂尘一摆,将那法符拿入手中,稍稍一辨,点头言道:“玉陵道友有心了。”又目光看来,温言道:“沈掌门可有所求?”

  沈梓心深深一福,道:“骊山一脉,根基浅薄,山门不固,今愿托庇贵派门下,同去天外,还望秦掌门允准。”

  秦掌门颌首道:“贵派既愿投我溟沧派,我自有怀抱相容。”

  沈梓心再度拜下,上了溟沧派这条船,她也不知是否正确,但想起玉陵祖师先前所言,又想及交好宗门尽在溟沧派这处,总有旧日情谊可叙,可照拂一二,反之玉霄那处南华、太昊等派并无什么往来,态度也是冷漠,此刻就投了过去想也猜疑居多,她献符之后,因也是一派掌门,还是飞升真人大弟子,是以座中也有一席之地。

  只是她知自身修为太低,无法与诸真并列,是以坐下之后,垂眼低首,一句话也不说。

  孟真这时又言:“禀掌门,可要将我溟沧欲举界而去之事通传各派?”

  秦掌门回道:“先不必如此,诸派稍候必会前来兴师问罪,到时一言可定,愿随我去,自可用去,不愿去者。任其自便,若来相阻,斩了便是。”

  众人听了,都是一齐应声。

  殿外忽然飞入一道符书,直往张衍这处而来,他伸手一拿,看了一眼,便对上方一个稽首,道:“掌门真人。清羽掌门陶真宏、崇越真观长老米秀男、延重观掌门李岫弥等三位真人来书,南海之上阵盘已是立定,只待门中谕令一下,立可发动。”

  秦掌门沉声道:“此战非争一时之胜负,那地气仍在采摄之中,主势在我,敌若不动,我先不动。”

  张衍点首道:“弟子明白了,这便回书告知。”

  补天阁中,谭定仙一人坐在阁楼之上。他看着天上风云动荡,一脸沉重。

  卜经宿来至背后,道:“掌门师兄。已是查明了,由地脉走势和灵机变动来看,那地气之出,当是应在北方。

  谭定仙虽有预料,但还是身躯止不住一颤,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只是片刻后,他又摇头长叹。“为何如此不智,如此不智!”叹过之后,又以沉痛语气说道:“大劫即至,大劫即至啊!”

  卜经宿小心问道:“敢问师兄当如何处置?”

  谭定仙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好处置的,溟沧派敢如何做,定是做好了与天下诸派开战的准备,你传书各派。通告此事吧。”

  卜经宿躬身道:“师弟这般去办。”

  谭定仙却叫住他道:“慢着,为兄稍候要带上我补天阁法宝,先行一步去往玉霄,只望灵崖上人能有手段阻止此辈,挽此天倾。你设法驭动山门,尽量靠往摩赤玉崖靠过来便是。

  过去未有多久。一道道金光就从补天阁山门飞出,去往各家山门,就是魔宗六派,也未曾落下。

  元阳门中,掌门屈如意很快收到了飞书,只是看过之后,一贯从容的表情消失了,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料到溟沧派一直在暗中布置,迟早会与玉霄派开战,但却从未曾想过溟沧派竟然会去掘地根,采地气。

  这般不计后果行事,溟沧派究竟想做什么?

  他命人将门中闻、傅、武、巫、乔等五名洞天真人都是唤来,随后将飞书拿下去令众人传阅。

  五人看过之后,都是面露最震惊之色,似是难以相信。

  闻真人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溟沧派如此做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遭诸派讨伐,掌门师兄,不能再犹豫了,现下分明是灾劫已至,唯有靠向玉霄派方能求得安稳,我若左右徘徊不定,不定诸派也会当我是站在溟沧一方,将我一起铲除了。”

  屈如意哦了一声,问道:“你料定玉霄必然是胜了?”

  闻真人道:“恕小妹妄言,地根一动,便连少清、便连六家魔宗也容不得他溟沧派,纵他门中有一十四位真人,又怎挡得住天下诸宗共讨?”

  屈如意摇头道:“魔宗且不去说他,少清却未必会站在玉霄这处,许会与溟沧派联手也说不准。”

  “少清派怎会……”

  闻真人话说一半,顿时说不下去了,以少清派一向作风,倒真未见得不会如此做。

  屈如意看向众人,道:“溟沧派敢这般做,又岂会没有后手?不过闻师妹有一处说得不错,不论其想做何事,只要采攫了地气,这等疯狂举动,便是与天下修道人为敌,就是少清当真与他合流,又怎挡得住天下浩浩大势!”

  五人听闻此言,都是精神一振,他们可不管什么大势,只知道玉霄有玉崖可镇定洲陆,当年西洲修士与一众妖魔斗战都未曾将之打破,可见何等坚牢,有此宝在,不说立于不败之地,但至少己方山门可以保全。

  屈如意站直身躯,沉声言道:“去书玉霄派,言我元阳派愿与他结盟立契,联手对阵溟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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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四章 玄法临空伏灵机

  谭定仙出得山门之后,乘疾云而行,当日就赶到了玉霄派中。▲∴,

  玉霄派早已收到了补天阁此前传书,亢正真人禀明灵崖上人之后,已是得了一番指示,此刻正召了门内真人上殿商议对策,问得他到来,立是唤人请入进来。

  谭定仙一至殿内,仰头一望,见亢正真人周东泊坐于上位,与周氏另五位殿主坐于左列,而右席则是吴氏三位峰主,唯独主座空留。

  如此大事,却不见灵崖上人出来主持大局,他难免疑惑,只是此刻不便多问,只上前团团一揖,道:“见过玉霄派各位道友。”

  殿上玉霄诸真都是回礼。

  亢正真人道:“谭掌门一日而至,实是辛苦了。”

  谭定仙摇头叹道:“为九洲灵机,为天下安稳,不得不如此,若能舍去此身,挽回变局,谭某也是愿意。”

  亢正真人又客气几句,请了他到客席坐下,言道:“我已发书去往各派掌门处,邀其一同前来相聚议事,稍等片刻,当能到来。”

  谭定仙诧异道:“道友可是邀得各派掌门亲身到此么?”

  亢正真人肯定道:“那是自然,如此我辈方才好聚力一处,与溟沧对阵。”

  谭定仙犹疑一下,慎重问道:“可若是各派掌门都是到得这处,各家山门该如何守御?”

  他补天阁山门乃是一张先天阵图,只要不坠地表,倒是不怕溟沧派围攻,但他派便就不一定了。

  亢正真人意味深长道:“溟沧派若是要动,那早便动了,不会等到眼下。我思之,当是顾忌谭掌门手中所持玄术。”

  玉霄门中众真,除他之外,实则少有人知晓玄术为何,因即将要面对宗门之战,却是绕不过去此节。故在此之前,已是有过解释,此刻在座之人,无人不明此中之意。

  辟璧真人周隶广插言道:“不过此刻溟沧派当还在抽取地气,若任其这么下去,万一借用那盛大灵机化演玄术,定是不妥。”

  下面真人纷纷点头称是。

  似溟沧派这等玄门,若有足够灵机,就可行得许多事出来。此前地气不知被取了多少,而溟沧派自身灵机尚未到枯竭之时,那么如此做来,必是有一定目的,他们眼下甚怕其用此布置什么威能宏大的手段。

  谭定仙言道:“亢正真人请放心,谭某赶来,便为此事,贵派当知我补天阁有一宝名为‘补天珠’。古时先贤曾附有一道玄术在内,只消投去天中。此珠不坠,则一界之内,地气所化一应诸法,皆会被还回本来。”

  亢正真人欣然言道:“事不宜迟,还请谭掌门施以手段。”

  谭定仙告了声罪,站起身来。自袖囊取出一枚毫光刺目,却有又虚实难辨的宝珠来,他将之托在掌中,起另一手稍稍一抚,言道:“如无此宝。则无以承载此术,先贤曾有言赞曰:‘仙人吐肺腑,定还一界天,朝霞映紫气、日月重开颜’!”

  说话之间,他已是抖手将此物向外投出。

  这宝珠一飞出去,立时奔向天穹,其仿佛是千光万芒凝就,一至天顶之上,就散播四方,融于天地之中。

  与此同时,溟沧派中,殿上诸真立生感应。

  戚宏禅看了看天空,道:“果如秦掌门所料,这‘还天正意’之术已然制压住了地气,我若一旦使出,必会归得本流,致无功而返。”

  秦掌门道:“我辈取地气,只为飞渡他界,非是要用来做得什么,且由得他去。”

  濮玄升言道:“传言补天阁有六大至宝,若是每一件宝物之上都有玄术附着,可是甚难对付。”

  秦掌门道:“补天阁是当年众修为护天地灵机而立,故谭定仙手中,纵无六法,三四术当是有的。”

  戚宏禅神色沉凝,道:“那眼下形势,果只能按秦掌门所言,先取守势,见招拆招了。”

  底下诸真多是不言,这般宗门之争,实则已然超脱以往争斗层次。两家上来比拼的乃是玄术,谁人玄术为多,谁就占得胜势。

  只是对面宝物众多,可使玄术也较自己这便多,故而溟沧派现在策略,就是尽量以其余手段应付招架,自家玄术能不动便就不动,好留存在关键之时。

  而同一时刻,谭定仙投出补天珠后,方要坐下,却听得外间轰隆一声大响,不由一惊,转目看去。

  就见东华洲上,有一道气光腾起,直冲云霄,几乎照亮了半边洲陆,此间所有人都能感应得,那随之洒散开来的滚滚浊气。

  谭定仙瞪大双目,道:“这,这是……”

  亢正真人也是一皱眉,道:“看此情形,当是最后一处魔穴诞出了,这一回竟然没有任何先兆么?”

  谭定仙低头想了一想,道:“不定是那地根被动之故,才生出如此异变!”

  亢正真人稍作沉吟,决定不去纠缠此事,与眼前之事相比,魔穴出世算不得上什么了,不过他却想起一事,道:“只不知谭掌门此前可曾给灵门发去书信,阐明真相?”

  谭定仙立刻注意到,对方说到魔宗之时,称呼已然发生了变化,他心中顿时有数,于是道:“自是报于其等知晓了,灵门纵然以往与我有所龃龉,但这只是修行之道不同,而地根被掘,地气被采,却是断我天下炼气士人修行之路,其也不可能脱身事外。”

  亢正真人缓缓点头。

  就在这时,听得外间言道:“太昊派掌门商恕霆、南华派掌门肖凌云法驾已至。”

  亢正真人立时站起,抬手道:“快请!”

  少时,商恕霆,肖凌云二人入得殿内,又是与众人一阵见礼,待各自安坐之后,肖凌云看了看四周,问道:“未知上人何在?”

  亢正真人只道:“我此间说话,上人自能闻得。”

  肖凌云点了下头,这位灵崖上人位高辈尊,似早已入得那般境地之中,此刻大概是在做什么布置。

  辟璧真人这时出言问道:“谭掌门,少清那处你当也是去得书信了,不知可有回音否?”

  谭定仙沉声道:“至今未得回复。”

  辟璧真人言道:“少清向来我行我素,不知这回是何意思?”

  亢正真人淡声道:“少清派若是事先不知此事,以其门中之人脾性,这刻怕是早已杀向溟沧了,”顿了一顿,他目光看来,“不瞒谭掌门,方才我去书试探,其竟没有半分反应,以我之见,其当是已与溟沧派联手了。”

  殿中之人一听这话,包括那两派掌门,都是神色凝重。

  虽之前对这等情形已有猜测,可到真正面对之时,方才感到一股沉重压力。

  少清、溟沧两派之势,哪一派都不下于玉霄,要是合力一处,势占玄门六分,便是当真能够斗胜,己方也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亢正真人道:“诸位放心就是,所谓得道多助,此回非止我玄门,就是灵门也不会容得他们恣意妄为,更何况数个时辰之前,我已收得元阳派屈掌门飞书,其愿与我会盟,此刻当已在路上了。”

  这个消息放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元阳派掌门屈如意早已炼就元胎,门下又有五名洞天真人,实力绝然不弱,有其加入,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辟璧真人道:“溟沧派既敢动用地气,当有严密筹谋,而我等这里仓促而应,难免计议不周。”

  亢正真人点头道:“此话极是,不知诸位可有对策?

  肖凌云道:“我有一策,可遣一使前往溟沧派,质问声讨,不但可占得大义,也可稍作拖延。”

  亢正真人点头道:“此是一法。”

  谭定仙一转念,打个稽首,道:“诸位,我这处有一门先人所传玄术,名为‘天外元天’,乃是借了门中一方重宝‘移方晷’存驻,只消使了出来。可划天自守,虽在一界,却域分两元,如此便有足够时日商议对策了。”

  商恕霆、肖凌云两人都是神色微动,他们两派之中,皆是出过飞升之士,二人身为掌门,自是知晓玄术为何。

  亢正真人惊讶道:“哦,世上竟有如此妙术?”他打个稽首,道:“还请谭掌门快快施展。”

  谭定仙道声是,他起身踏步,来至殿中,随后取出一座日月晷,轻轻在上一按,就有一道气光纵出,只一瞬间,众真自摩赤玉崖上往下望去,仿佛整个东华洲变得无比遥远。

  谭定仙指着言道:“此术先人有一言赞曰:‘本来先天一气生,动静两化界外分,不过轻取人心意,神游万墟自在真’!”

  此术一出,玉霄这处过去三至五日后,溟沧派至多只过去一天,如此可多出数倍时日进行筹谋安排。

  不过双方相隔越远,则效用愈强,而越是接近,则术法效用愈弱,要是到了数里之内,那就几乎无用了。

  肖凌云见得此术之能,也是心惊不已,暗自摇头,这位谭掌门也太过心急,这等玄术,在斗战之时不知有多少用途,又何必急于用在眼前呢?

  不过再是一想,瞄了眼亢正真人,却是心中略动。补天阁中法宝不少哦,照如此看,其所执掌的玄术也确实多了一些,对他派也不无威胁,或许玉霄此回还有故意借机消磨其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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