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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别白】(4月18日更新至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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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 关门 关门

  马匹一动,身子却是颤了下,被箭射中的地方血猛地飚射出来,在这样的跑动中,马匹浑身血行加速,稍有伤口,血就会加速涌出,提速却有些提不起来了。

  那两个弓手脸上都露出冷笑,却是张弓搭箭,朝着王兆靖身后的家丁民壮又是发射。

  大家都有决死的勇气,可箭支呼啸着射来,总不能不管不顾的迎上去,都在闪避,速度一下子慢了。

  王兆靖人在马上,更是能看到在外城门洞里的那些汉子吆喝着去托举那城门门闩,外面的呼喊声更加狂暴。

  “大哥,兄弟们”王兆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出这两个词,他大声吼出,手腕一翻,用长剑猛地在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下。

  本来已经有些脱力的坐骑被剧痛刺激,狂嘶着向前冲去,不管不顾的向前那两名弓手没想到那人马匹中箭还能向前冲,愕然之后,连忙张弓搭箭,齐齐朝着王兆靖射来。

  王兆靖上身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扯住缰绳,另一只手只是用剑去砍马屁股,在痛觉刺激之下,他胯下坐骑越跑越快,马脖子中箭的地方鲜血已经似乎喷出,显见活不久了。

  “嗖”一声,王兆靖把脸一闪,颧骨处火辣辣生疼,想来被飞掠而过的箭支擦破,王兆靖根本顾不上这些,已经是正手持剑,两名弓手已经在眼前。

  马匹冲来的太快,那两个弓手射箭之后已经躲不及了,一人朝着边上就闪,另一人仓促转身,王兆靖手中长剑扬起劈下,转身那人半边脖子被劈开,直接毙命,另一名弓手趴在地上,爬起来还没等动作,两根长矛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王兆靖的坐骑仍在疯狂前冲,直接撞进了那城门洞里,粗大的城门门闩已经快被抬起,厚重的城门被外面撞的连连颤动,隔着城门,每个人都在兴奋的大吼。

  “有马”有人看到了冲来的疯狂马匹,尖声大叫起来,兴奋的大吼变成了惊恐的大叫,正在抬举城门门闩汉子们都是松了手,有人去拿起兵器。

  可已经来不及了,跑疯了的马匹刹不住速度,就那么嘶鸣着直接撞了过去,面前三个人手里兵器还没有抬起,那马匹已经撞了过来,两个人被直接撞飞,正当中那人被重重的撞在门上,上身骨骼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口吐血沫不能活了,马匹也是软软的瘫倒。

  就在马匹撞过去的一霎那,双脚离开马镫的王兆靖从马背上飞身扑下,他长剑已经丢出,扑下时抓住了一个人,两个人被这巨大的惯性带到,在地上翻滚起来。

  马匹撞中城门,抬门闩的一于人四散躲避,刚举起的门闩重重的落在卡口上,外面有人在大吼:“怎么了,快开门,快开门”

  躲避的汉子们纷纷站起,还没等他们动作,浑身是血的王兆靖也是站起,他扑倒的那个人胸前被匕首开了几个大洞,王兆靖站起之后没有停顿,怒吼着扑向距离最近的那人,那人刚刚举刀,就被他匕首扎入脖颈,王兆靖抓住这人尸体猛地向前一推,后退两步,捡起了自己的狭锋长剑,然后又是冲上“快杀了他,开门”城门洞里的汉子怒吼连声,为首两个一人朴刀,一人雁翎刀大踏步的迎上,王兆靖一手狭锋长剑,一手匕首,不管不顾的对冲,双方刚到跟前,王兆靖身体猛地下蹲蜷缩,然后急速的直起前扑,整个人好像是一张弓,手中的剑就是箭朴刀那汉子没想到王兆靖突然发力会这么快,手中朴刀前刺已经是刺空了,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长剑朝着自家咽喉,只来及扭头,然后喉咙就被割开。

  另一人手中雁翎刀已经劈下,王兆靖匕首去碰,大刀碰短匕,直接就是磕飞,可这一刀砍下收回还要刹那,王兆靖需要的只是这刹那,他左脚为轴,右脚蹬地,手中长剑直接撩上来,那用雁翎刀的人胸前被豁开一尺长的血口,跪地扑倒气绝。

  没人想到王兆靖居然这么悍勇,刚拿着兵器围上来的人下意识后退了步,王兆靖长吐了口气,弯腰捡起了匕首,抬头看着面前的敌人,敌人还有十六个,朴刀、雁翎刀还有短斧。

  王兆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又咸又腥,不知道是谁的血,他没有觉得恶心,他这个时候只想杀敌“老三老四去挡住他,其他人跟着我开门”一个汉子吆喝了声,两个手持朴刀的人立刻向前站出来,其他人转身就去抬那个门闩。

  王兆靖身体一弯,手中长剑一指,迎上来的两个人顿时动作一滞,王兆靖左手抬起猛挥,匕首脱手而出,直接刺入左边那汉子的眼眶,那人惨叫着倒下,王兆靖怒吼一声,挥剑冲上。

  看着同伴身死,另一人也是狂吼,手中朴刀直刺而来,王兆靖身子一闪,长剑和朴刀一碰一滑,迈步向前,手腕翻转刚要动作,脚下去踩到了血迹,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地上就要摔倒。

  那汉子脸色兴奋狰狞,朴刀扬起砍下,可动作刚做了一半,一根长矛刺了过来,趁着这人胸腹空当大开的时候直接刺入他的胸膛,后面的家丁赶到了“上城头,把绞盘夺回来,放下铁栅”王兆靖大吼说道,立刻有团练向着城头跑去,家丁们拿着长矛已经是朝前冲去。

  可就这个时候,门闩轰然落地,厚重的城门缓缓向内推开,那些搬运门闸的大汉都在疯狂的吼叫大笑,王兆靖已经能看到外面同样嚎叫着的流民,或者不是流民,各个兴奋扭曲的面孔。

  在这个瞬间,王兆靖的脑子空白了下,但随后他就捡起了刚刚掉落的朴刀,狂吼着向前冲去,就在城门之间的缝隙内,不管不顾的刺了过去,家丁们本来已经冲到跟前,看到城门打开,他们的动作也是停顿了下,看到王兆靖上前,他们也怒吼着杀上,那些城门洞里的汉子没有什么抵抗,都被刺杀,临死时候还在大喊:“等着被千刀万剐”

  最前面那人拿着削尖的木棍,刚要上前,就被劈下的朴刀砍掉了半个脖子,他的尸体居然没办法向后倒,后面有人向前一推,就要跟着挤进来,王兆靖后退半步让开尸体,手中朴刀不管不顾的向前乱戳,又有两个人被刺中身死,也有削尖的木棍刺进来,甚至刺到了王兆靖的身上,却被他身上的锁子甲挡住“乱贼,乱贼”常年打熬身体,经历过多次血腥厮杀,即便在狂暴之中,王兆靖的战力和杀伤也不是外面的流民甚至是那些青壮骨于能比的,他一边大吼,一边砍杀。

  可外面的人太多了,即便有吊桥局限人数,可在外城门与吊桥之间依旧拥挤了几百人,他们拼命的向内拥挤,城门被一点点推开。

  王兆靖手中朴刀左砍右杀,沙哑着嗓子喊道:“关门,关门”

  两侧已经清除了敌人的家丁和团练们拼命在里面推着城门,要把城门关上,双方呐喊吼叫着角力,在打开的缝隙处寸步不让的死战。

  外面的流民人多,外面的流民更加疯狂,外城门洞里还没有赶到更多的人,王兆靖在厮杀,他身后的家丁也是跟上拿着长矛乱戳,一具具尸体扑到在门前,可这个缝隙还是被越推越大。

  门已经被开到可以容纳并排四个人站立了,王兆靖依旧拿着朴刀不退,身后几名家丁也是咬牙用长矛刺杀,可每个人都感觉到绝望,城门被越开越大,已经挡不住了。

  “妈呀”不知道谁坚持不住了,也不在城门后推了,哭喊着扭头就跑。

  “顶住,我们顶不住,徐州城就完了,我”王兆靖大喊,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嗽起来,动作慢了半拍,被一根削尖的木棍重重的戳在胸前,木棍尖端被锁子甲挡住,可这样,王兆靖还是被打的向后跌倒,流民跟着杀过来,却被身后的家丁们逼退,城门又被开大了一点“王公子,咱们走吧,小的们护着大家从东门走,还来得及”有人一边刺杀,一边大声喊道。

  王兆靖此时只觉得喘气都是疼痛,浑身都提不起力气,张嘴想要说话都说不出,可他还是咬牙撑着自己站起,又是捡起了朴刀。

  “杀杀”嗓子沙哑无比,不仔细听已经很难听清了。

  刚才一直是绷住,此时一停,顿时感觉撑不住了,王兆靖站起向前,脚下却踉跄,急忙用刀撑住身体。

  外面的呼号呐喊狂叫依旧震天动地,流民就要涌进来了吗?

  自己说要读书进学,远离江湖杀伐,走科举仕途,和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渐行渐远,这一步走对了吗?

  王兆靖觉得的确挡不住了,脑子里无数胡思乱想,不对,不太对,城外的呼喊喊叫不太对,城门正在缓慢合上,挡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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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赵字营 赵字营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城门洞,城门被一点点重新关闭,门前那些疯狂的流民似乎在转身。

  “上闩,上闩”在城门洞的人都在大吼,城门合上,门闩又被落在了卡口上,每个人都在欢呼,很多人流着泪狂喊,老天保佑,这城门洞守住了。

  “都闪开,落栅了”城头又有人大喊道,一于人彼此搀扶着向后退,刚被升起的铁栅缓缓落下,铁栅落下,大家都是狂吼,这又是多了一层保险。

  “有援军,有援军”城头又有大喊传来。

  难道是周参将率兵回来了,怪不得那些流民没办法突进来。

  “是赵字营,是咱们赵字营,只有咱们赵字营才有这样的队列”城头也有赵字营的家丁,方才上去夺回城门铁栅的绞盘,这几个家丁已经喊的破了嗓子,声音已经颤抖。

  “赵字营”有人重复,更大声的欢呼爆发出来。

  王兆靖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这欢呼,重复说道:“赵字营,赵字营。

  说着说着,王兆靖泪流满面,就那么痛哭了出来,边哭边跟着大喊说道:“赵字营来了,赵字营来了”

  就在城门被推开的这一刻,城头的局势也变得恶劣起来,流民被后面的不管不顾的推上来,靠着身体牵制住兵丁团练,掩护后面的人上来,后面的青壮手里拿着长矛大刀,有力气也有些配合,而且还是生力军,城头上的官兵猝不及防,又是被他们上来十几个人。

  城头已经有三十几个流民战士,而且后面还有更多的涌上,王把总领着兵丁在一边,陈武领着差役团练在另一边,都在拼命冲杀。

  “老陈,你家里人都在城内,你先走,老子和他们拼了”王把总挥舞着大刀斩杀了一个,却险些被一根长矛刺中,连忙退回,他已经看到两个穿着铁甲的人上了城。

  流贼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这还怎么去打,梁把总那边还没赶回来,城头已经要守不住了,瓮城那边也出了大乱子,看来要完了。

  “走个屁,能走老子早走了,怎么走得了,一起拼了”陈武在另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他也练武,可事务繁忙下得功夫不深,现在已经支撑不住,但看这个势头的确走不了了。

  王把总身边一名兵丁刺中敌人,没来得及抽矛就被赶上来的流民一刀砍中,惨叫着倒了下去,王把总上前一刀斩了那流贼,瞥了眼城外,看着依旧是无穷无尽的人向上涌来。

  “弟兄们,咱们也对得起这徐州了,预备着走”王把总用刀逼退了面前敌人,压低声音说道。

  他们驻军徐州,却不是徐州本地人,没有那种护卫乡土的决心,到这个地步,没有任何胜机,方才和陈武喊归喊,现在却要为自己打算了。

  眼下这个局面,最多能顺着别的城门跑出去,甚至有可能窝在城内等机会,但看着城头上的血泊和尸体,谁都不敢再打下去了,反倒是团练民壮和差人都是徐州土著,各个怒吼着不退,但那边的死伤更多“总爷,流贼退了,流贼退了”一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喊道。

  王把总一愣,却看到刚刚上城的那几个身穿铁甲的角色,又从城头翻了回去,斜坡上的人也在急忙向下。

  城头上的人顿时士气大振,刚才还悍勇无比的一于人流贼都在争先恐后的逃,有的人慌不择路,居然从城头翻了下去,几丈高直接就是摔死。

  刚才还面临或拼死或逃亡选择的城头守军此刻能做的也只有欢呼,更多的人趴在垛口,趴在城头向下看,想从这灰尘和人海中看看援军。

  “恐怕不是咱们将爷,他要回来,应该是骑兵,也该早给这边消息……”有人喃喃说道。

  “是我家那小子,是赵家那个小子,他们来救援了”在另一边,却响起了陈武惊喜的大喊。

  “是赵字营,是赵字营”

  “赵字营来了,赵字营来了”城头不知道谁在大喊,众人跟着喊起来,这喊声和瓮城传出的喊声交杂回响。

  刚刚进入战场的时候,流民居然有一百多骑和大队的流民迎了上来,连鼓声的节奏都有些变化。

  旗手和鼓手都在赵进身后,赵进略抬高些声音说道:“好好敲你的军鼓,又不用你上阵厮杀,你怕个鸟。”

  “稳住,向前,向前”赵进不住的发出命令,他的命令被身边的家丁大吼着重复。

  “弓手跑到前面去准备射箭,快”赵进又是下令。

  夹杂在赵字营本队和混编两个队间隙的弓手们都有些紧张,看到这三个队整齐向前,他们心思也多少稳了点,每个人都有个判断,在这样的战斗中,自己只要跑得快灵活些,就可以始终躲在这三个队后面,就算从战场上逃命,后面也有别人挡着。

  心思安定,就能听令向前,看着弓手们乱糟糟的排在身前,赵进大喊道:“你们只射一箭就转身回来,不得多射,射箭后不要撞在长矛上,听我号令这么多话,家丁们也没办法重复,只是赵进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喊,前面的弓手也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

  但是过来的骑兵却没有硬冲,远远看着赵进这边就是从一边兜开,这里几千人这么密实的阵型,最前面的看着兵甲森然,而且还能看到后面同样有几百骑兵跟随,傻才硬上。

  骑兵们兜开,流民们却呐喊着冲杀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脸上都有着狂乱和狂热,也有的带着惊恐和绝望,他们没有什么选择,或者甘心去死,或者被身后的人杀死。

  “射”赵进大喝,家丁们同声大喝,那百余名早就张弓搭箭的弓手,纷纷开弓发射。

  百余根箭呼啸着飞出,朝着几十步外的流民抛洒下去,没有任何防护的流民立刻躺倒仆倒一地,后面的人猝不及防甚至被绊倒了不少,向前的冲势顿时一停滞。

  弓手们的表现也很狼狈,有人下意识的要射出第二箭,有人则是手忙脚乱的向后跑,赵字营和联保几处的弓手知道绕行,大部分的人直接朝着方队撞了过来,有的看到长矛急忙停住脚步,有的居然不管不顾的跑,想的是反正不可能误伤友军,长矛要给我闪开。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长矛巍然前指,没有任何挪开的意思,乱跑的弓手们破口大骂,有的脚步踉跄,让阵前一阵混乱。

  “下次再有这样,直接刺杀”赵进大声喝道,他用手中长矛把面前一个昏了头的弓手直接打翻,气得眼皮直跳。

  好在流民前冲的势头被弓箭打停了片刻,不然这就要出大乱了,弓手们从长矛前面走于净,流民们已经重新向前冲来。

  “向前,刺杀敌人,向前,刺杀”赵进大吼,他身后的鼓声节奏一顿随即变得急促,凄厉的唢呐响了三声。

  赵字营的本队齐声大喝,迈步向前,混编的左右两个队也发出参差不齐的大喊,迈步跟上,后面的那些团练和义勇也个个跟着大吼,他们下意识的就要向前冲锋,在他们想来,所谓大战死战,无非是举着刀枪冲锋在前,谁武艺高,力气大,就能得胜。

  “按规矩来按照进爷说得来”后面的队伍里有人大喊,联保几处没有在混编队伍里的人都在大喊。

  得了这个约束,蠢蠢欲动的团练义勇才没有前冲,勉强刹住了势头,但也是混乱一片。

  前面已经接战了,赵字营本队前面十排都是披甲,手里九尺长枪,矛尖打磨的雪亮,而冲过来的流民怕是连五尺以上的木棍都弄不到,好一些的也就是拿着半路上捡来抢来的柴刀短斧。

  更不要说赵字营的家丁每天吃饱苦训丨精力十足,而这些饥民流民从早晨起来喝了碗糊糊,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已经饿的发虚,全凭一股虚幻的狂热在支撑,看着斜坡已经接近墙头,幻想着冲进徐州城内享福,支撑他们的仅此而已。

  可就凭着这样的狂热,他们居然也敢冲到赵字营的本队之前,而赵字营的家丁却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景象,倒是先沉不住气。

  一名流民觉得面前长矛和长矛之间有足够的缝隙,自己可以顺着这间隙冲过去,杀伤持矛的兵丁,他呐喊着闪避,他也的确避过了两根长矛的刺杀,冲进了间隙之中,然后第二排的长矛刺了过来,他几乎是赤身[***],锋利的长矛毫无阻碍的穿透了他,然后抽回。

  一个个流民狂喊扑上,然后一个个死在长矛之下,就在这碰撞、杀戮和死亡中,赵字营本队的心稳了下来,踏过尸体,稳步向前。

  在战场上,阵型最突出的地方会最先接敌,队伍也总会下意识的去攻击对方的突出部,对于流民这种几乎靠着本能行事,最多被身后的人逼迫的散沙,不出意外的都涌向赵字营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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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六章 反击

  身体被长矛刺穿,倒下变成尸体,自己却没有办法奈何对方,流民们的狂热支撑不了多久,最前面的人死掉之后,后面的就迟疑不前了,更多的则是转身逃窜,流民们毕竟人多,也有的冲向混编的左右两队,只是这些人已经不多,到了那两队跟前,只是送菜的命运,更少的流民跑到了后面的团练那边,对于这些武勇之辈来说,这些落单人少的是送上门来,正好见血。

  实际上除了赵字营本队的前几排接敌之外,大部分人只是跟随着向前,这个大三角的阵型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弓手随便开弓,朝着前面的人射”赵进大吼着下令,躲在各队身后的弓手纷纷跑出来,行进间张弓搭箭,身体不稳,自然谈不上什么准头,可前面的流民队形太密集了,只要把箭支抛射过去,立刻就有杀伤,百余张弓开合射击,流民大片的死伤。

  开始的接触过后,被长矛刺杀,被弓箭射杀,流民们的狂热已经被鲜血和死亡浇灭,前后推挤逼迫冲上城头的时候或许悍不畏死,可杀不死对方,又有逃避的空间,谁还会去拼命,饥民流民之所以被人驱使着从山东来到徐州,还不是因为他们想要求活,心里有求生的**。

  赵字营兵锋所向之处,都没有什么接战,流民们四散逃避,现在本队和混编两队之外的团练乡勇开始杀人了,他们原来躲在方队的后面,现在看着形势变化,开始纷纷上前,每次超过方队的界限,都会被大声的呵斥回来,他们就在品字三队的两翼展开。

  这些武勇之辈最起码不会饥饿,多少都有些习练,不少人拿着真正的钢铁兵器,手里哪怕拿着竹竿木杆也是一定长度,削尖后用火烤制,甚至还在粪水里沾过,即便是没什么战力的乡勇团练,也因为本乡本土彼此照应。

  他们这些人比起赵字营整体战力自然远远不如,但如果单独拿出来和赵字营的家丁比,则有些人还是胜过,更不要说面对这些流民,双方一接战也是砍瓜切菜,让他们逐渐的兴奋起来。

  援救赵字营的援兵就好像是个大号的尖头楔子,朝着几万流民的大队钉了进去,越钉越深,直接把对方豁开。

  聚集在徐州城下的流民大队已经混乱了,看到赵字营走过来,就慌不迭的闪避逃跑,几个人推挤,几十个人混乱,几百人几千人的躲避,流民的人海人浪被推的从城下散开。

  本来城下的流民看着混乱,却已经分了层次,那些被选拔出来的流民青壮,那些仅仅穿着破衣服的假流民都已经堆到了前面,甚至连后面的几百马队都已经向前跟上,可赵字营从外面压来,流民们慌张踩踏,到处拥挤乱跑,将一切都是打乱了。

  “让侯五和老夏把手里的人都收回来,回来,到我这边来”徐鸿举站在那里大吼说道。

  手持兵器的汉子们已经把他围起来,有流民靠近就被他们乱打乱杀回去,徐鸿举所站的位置看不到太远处的情况,但他知道场面已经失控了。

  “去找刘程,让他们去接应侯五和老夏,就在这里汇合,就在这里汇合。”徐鸿举还算镇定,拼命的发号施令。

  从兜回来的骑兵那里,刘程已经知道了赵字营的到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几千人马,居然也有几百骑兵。

  “既然去接人,咱们兄弟就卖这个人情,要是让咱们去打,那就去他娘的。”刘程在马上大声吼叫说道,场面突然大乱,他不这么说,恐怕就抓不住队伍了。

  那一碗糊糊到现在已经消耗于净,很多流民连这碗糊糊都没有抢到,饥饿无力,狂热的情绪也已经烟消云散,现在人人都在跑,都在慌乱,平时说什么弥勒慈悲,老母护佑的“好心人”香头也都不见了踪影,他们现在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在这样的散沙面前,刘程的骑兵可以轻易进出,他们也不在乎什么人命,若有人拦着,直接砍杀下去,刀砍马踏,很容易就清出道路,将聚在城门前和斜坡那边的骨于接应出来。

  夕阳西下,尘土飞扬,十步之外都看不清动静,赵字营就在坚定的向城下推进,曾经蚁附在城下的流民都是向外逃去,城池之围已经缓解了。

  王把总一直趴在城头没有动,赶来救援的梁把总跟着趴过去到现在也没有动,两个人傻傻的看着城下赵字营的推进。

  “这是什么”

  “将爷的家丁能做到这样吗?”

  “那几百人马上要得,下马就未必”

  “这要只是民团乡勇,那还要咱们官兵做什么”

  也就他两个人还能镇定的对谈,其他人那还顾得上惊叹,都在那里狂喊欢呼,在临近破城的边缘终于翻转,终于被救了回来,这样的劫后余生,最让人狂喜。

  有几万人的间隔,赵进这边也没办法知晓流民细节的动向,他们没注意到徐鸿举已经在战场的另一侧收拢了最骨于的部队,这些人都是拿着兵器,一直混杂在流民之中。

  在徐鸿举一千多核心的外围,又有两千左右的流民骨于,这些人一路上被选中,吃的比别人好,跟着香头作威作福,已经入了闻香教,最是死心塌地,他们已经被许诺要带回山东享福,尽管有不少人死在了攻城的过程中,但他们是在后面被用上,死伤也比流民小很多,在刚才的混乱里,香头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叫着这些人聚齐保护,然后一起向外突,到最后来到了徐鸿举这边。

  这些人的更外围,则是被收拢来的流民,到这个时候的流民已经茫然失措了,现在已经不可能破城,他们吃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此时希望破灭,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要有人出面,哪怕是逼迫和压迫,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跟随。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聚拢在徐鸿举外围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是越来越躁动。

  “二爷,走吧”侯五沉声说道,他有些狼狈,可神情还算镇定。

  “走什么走”徐鸿举冷声说道。

  “二爷,到现在这局面,不管怎么说城池也拿不下来了,咱们得抓紧去渡口,如果船再出什么问题,那就要有大麻烦。”夏仲进边上附和说道。

  徐鸿举喘了几口粗气,闷声说道:“咱们带来的能战教众近千,流民里面选拔出来的过两千,又可以驱使这么多流民在前面,他们来了多少人,怕个什么”

  “二爷”侯五和夏仲进对视一眼,凑近了恳切的说道:“儿郎们走了几百里,又在这徐州城下见识了攻城和厮杀,下次就可以上阵大用了,这一路上,咱们也知道了各处的虚实,这已经得到不少,咱们何必在城下争这口气呢?

  徐鸿举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粗声说道:“这次本来要在境山徐家买回大批兵器,这个没了,然后要把这徐州彻底弄残破了,这也个也没有,没了兵器,咱们能于什么,徐州不残破,木家那几个就始终有翻身的机会,这口气必须要争。”

  “木家也就是在徐州这边放置了个会主,下面三成的传头还都是听主上的,而且这边除了官府之外,黄河南岸有赵进,北岸有徐家,咱们教门很难有起色”

  “狗屁赵家那小子和木家的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看到他手里的实力没有,要是他支持木家呢,那我兄长就有麻烦,这次到底是不是我来统带,你们到底听不听号令”徐鸿举一下子抬高了声音。

  他一抬高声音,外围许多青壮的汉子立刻回头,盯着徐鸿举身边几人,眼神颇为不善,而其他人则是神色犹疑。

  夏仲进脸上浮现怒色,侯五则是苦笑摇头,马上开口说道:“二爷这是哪里话,自然是二爷做主统带。”

  “咱们不是早就预备好对付官兵的法子吗?罗玉,罗佩,你们兄弟两个不总是说自己出身行伍,能打大仗吗,三炷香到十炷香的人马都交给你们统带,外围香头带着的教徒也归你们,去给我灭了那什么赵字营”徐鸿举大声发令站在徐鸿举身边的两个精壮汉子立刻躬身答应,这两个人撤掉身上的破衣衫,露出了里面的皮甲,这两人是兄弟模样,年长些的稍矮,有一道刀疤从额头直到脸颊,可巧双眼正常,看着就和一张脸被分成了两半,另一位个子高些,双颊上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疤,似乎两腮被什么穿透过,这两位脸上都有兴奋神色,大声领命,提着朴刀走入了人群中。

  “把事先预备的东西都用上”徐鸿举大声说道,那两人又是大声答应。

  徐鸿举瞥了边上沉默的侯五和夏仲进一眼,又大声喊道:“谁砍赵字营的一个脑袋,奖五两,谁能取赵进的性命,重赏两千两,升他做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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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七章 大麻烦

  花红是白银两千两,又有会主的位置,闻香教徒都知道这许诺的份量,千余人都是激动的大喊。

  “带我去找刘程,他那几百马队难不成还不能用了”徐鸿举说完这个之后,带着人离开。

  那边罗玉、罗佩兄弟两个发号施令,不时的看看侯五和夏仲进,眼神和表情颇为挑衅,侯五和夏仲进各在十几名亲信护卫的簇拥下,看着徐鸿举走远了,夏仲进才怒哼了声,侯五低声说道:“何伟远被洗了满门,一直是二爷的心病,咱们这位二爷什么都好,就是这江湖气太重了些。”

  外圈亲信们知趣的站远了些,夏仲进冷笑了声说道:“就罗家兄弟那两个蓟镇的逃兵能于什么,难不成还能翻盘,这伙流民就是一股气,泄了就没用了,真是,别到时走不了。”

  “说那么多作甚,他自己又不上前,到时候怎么也带走了。”侯五低声说道。

  正在行进的赵字营自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赵字营本队和混编两个队现在已经杀不到什么人了,他们只能看到敌人的后背,甚至连队列之中的弓手也已经停止了射箭,因为大部分流民都在射程之外奔跑溃逃,偶尔才有几个彻底绝望崩溃的,就那么坐在躺在地上,用虚弱无比的声音求饶,这样的目标又实在太浪费箭支。

  跟在后面各处乡勇团练则是大幅度的展开,眼下也只有他们才能杀到流民,因为几千人的队伍,除了前面一千二百人之外,其余的都是展开到两翼,实在是太宽了,彼此拥挤,胡乱奔逃的流民根本没办法避开。

  不过,即便是这些团练,也杀不到太多人了,流民们都在逃,没人会傻傻的过去拼命。

  “进爷真是咱们徐州第一”

  “……来时候还以为刀山火海,没曾想是这么一帮杂碎……”

  “……要不是进爷带着,你以为能赢吗?”

  已经有兴奋的议论声传来,那些抱着慨然赴义心态来的各处团练,徐州武夫,都是兴奋异常,几千人对几万人,事先每个人都以为会艰苦异常,谁也没想到居然打成这样简单的胜仗。

  “鼓点不要乱,继续前进”赵进却没有那么激动,一直在出声叮嘱。

  流民人海人浪,赵进倒是镇定,可身后的鼓手却有些激动,鼓点几次出错,连带着步伐跟着变乱,队伍都不怎么整齐。

  赵字营就这么一路到达了护城河边上,这里真可以说得上是尸山血海,城墙下全是尸体,城砖上都已经变了颜色,上面全是血迹,那直通向城头的斜坡两边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这斜坡本身就是由尸体和泥土组成。

  “什么这么香?”不知道谁念叨了一句,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哇哇大吐,这香味来自被滚油和滚水杀死的流民。

  兴冲冲的各处援军终于安静了,但城头上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欢呼声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嚎啕大哭。

  “徐州得救了”

  “徐州平安了”

  “老天爷保佑啊”

  各种大喊,还有放声狂笑,放声大哭,每个人都在宣泄情绪,这样的狂喜让城下的援军也跟着激动了,忍不住舞动兵器向城头示意,赵进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整队向左转”

  命令下达,赵字营本队第一排左侧第一人原地踏步,整个队伍向左转向,大部分的流民都在城墙的左侧,也就是朝北的方向。

  “就这么转过来了?”

  “直娘贼,这么转居然还没乱”

  城头上大部分人只顾着欢呼,看城下这一切也不觉得如何,而趴在那里观看的王把总和梁把总却被震撼了,他们没想到赵字营居然能做出这样的队列变化,大明官军不是做不到这样,可能做到这样的都是第一等的精锐强军。

  “据说戚爷爷的队伍能这般,可谁看过啊?”王把总喃喃说道。

  实际上城下的赵字营本队转向之后,队列也有些歪斜,而混编两队已经不像样子了,可还保持着队伍模样,至于后面的那些义勇团练,就是一锅粥,只知道跟着闹哄哄的乱跑,好在前面有赵字营做遮挡,他们也不担心被人偷袭什么的。

  “整队对齐队列”赵进下令,唢呐发令,鼓声急促,各队都是迅速的整理好阵型,弓手们也多少知道了点章法,在队列变化的时候都尽可能的躲在后面,此时则是贴在两翼。

  “……传我号令,董冰峰率领马队将本阵身后的流民打散彻底赶走,其余各队继续向前,将流民向北赶”赵字营自己的弓手除了射箭之外,还有传令的职能。

  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有弓手向着各处跑去,从开始接敌到现在,将近四百的骑马各队就一直跟在大队的后面,始终没有动手,本来骑马的这些人还以为自家是主力,可看到前面步队的战果就知道,即便是骑兵打头,也未必能这么好了,而且这人山人海的,几百骑兵又不是一块,很容易就失陷进去。

  号令一来,一直憋着没动手的骑马各人都兴奋起来,吆喝连声,拿着兵器驱赶马匹跟着董冰峰和几个老骑兵一起转向。

  赵字营这支援军是个巨大的尖头楔子,钉入城下的几万流民,到达城墙之后,以徐州城墙西面为边,将流民分成了两个部分,北边占了大半,南边则是少数。

  来之前赵进就有计划,如果将流民彻底打散,那徐州乡野还是会遭殃,想要把流民尽可能的无害,那就将他们从城下向北边驱赶,北边是黄河,那边已经被流民糟蹋的破败,不用担心什么,而且黄河本身就是障碍,可以将他们逼在那里然后再行处置。

  南边的那些流民本就在逃跑,根本不可能对抗一直积蓄力量没有动的马队骑兵,董冰峰他们要做的也很简单,那里人多,就驱动马匹冲向那里,将人群彻底的打散,向远处赶去。

  赵进深吸了口气,却被尘土和刺鼻的味道弄得咳嗽了起来,尘土依旧飞扬,尽管夕阳西下,可穿着盔甲的赵进依旧闷热,盔甲的内衬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发令,击鼓,向前”赵进闷声说道。

  凄厉的唢呐声响起,鼓声敲响,赵字营本队迈步前进,混编两队跟上,后面各队呐喊着跟上,前面的流民相距已经是百步开外,不是他们不想跑太远,而是几万人拥挤,即便是彼此踩踏厮杀,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散开。

  “大哥,咱们赢了吧?”边上的石满强开口说道,尽管因为头盔面甲的遮蔽,声音有些发闷,不过语气还是很轻松。

  今天这战斗打的太顺了,凌晨出发,赶到后投入战斗,然后就是一路摧枯拉朽,面前没有任何的阻碍。

  赵进目视着前方,一步步的前进,顿了顿才开口说道:“还没赢,你也听到禀报,也看到了那个直达城头的斜坡,如果流民真是一盘散沙怎么能打成这个样子,你看看城下死了多少人,要是饥民怕是早就散了……”

  听到这话,石满强顿时沉默下来,参加过历次血战之后,石满强当然明白这能说明什么,这样的伤亡,连那些强悍的杆子都要溃散,流民们居然一直维持住,还弄出了这么一个泥土和血肉混杂的大斜坡,要不然就是这些流民足够的狂热强悍,可刚才接战的时候证明不是,要不然就是还没有打垮。

  “大哥,你听到什么了吗?边上的刘勇突然说道。

  喧哗、哭叫、呐喊甚至还有欢呼,脚步声、马蹄声、喊杀声,耳边的鼓声和铠甲碰撞声,想要听清什么声音很难,但刘勇不会妄言,赵进一愣,耳边的确听到了什么。

  似乎前面的流民在齐声大喊什么,好像不是眼前这一盘散沙在喊,眼前这些流民好像跑的慢了……

  “……弥勒……”耳边隐约飘来声音,的确有人在喊。

  在赵字营视线内的流民越来越慢,已经有弓手瞧出了便宜,快步上前射箭,又是一片一片的人倒下。

  “……弥勒……世……家乡……”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能听清,前面流民的脚步停止,已经能清楚的看见流民向着左右两侧分散,甚至还有人朝着赵字营的方向冲来。

  护城河不太深,但也能淹死人,却有流民不管不顾的朝着护城河跳下去。

  “定,定”赵进大喊,鼓声和唢呐声分别响起,大队还是朝前两步,然后刹住,弓手们已经在赵字营本队前聚集,兴奋的张弓搭箭,朝着前面的流民施射,那就是一群靶子。

  “不要射”赵进大吼,身边的家丁也跟着大吼,吼了几声,弓手们都是诧异的回头。

  “敌人就要出来了,对着敌人射”赵进又是大吼。

  弓手们各个诧异,流民难道不是敌人吗?不过从跟着进入战场,总算习惯了赵进的发号施令,各个停下。

  “张弓搭箭,快”赵进又是怒吼,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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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八章 近战混战

  这些弓手用得很不顺,各处聚齐本来就没什么规矩,现在要统一调度,实在是麻烦之极,从一开始接战,就打的太顺风顺水,这些弓手更是轻松,只躲在赵字营本队和混编两队的身后,根本没碰到什么困难,打到现在没有丝毫的紧张感,他这边怒吼,身边的家丁也跟着怒吼,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开始抽出箭支,而且刚才射箭没有节制,很多人的箭囊和箭壶里只剩下两三根箭

  “弥勒现世,极乐家乡”“弥勒现世,极乐家乡”整齐的喊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流贼朝你们冲过来了,他们抬着好长的兵器,就快要到了”城头上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尘土遮掩,流民嘈杂,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能看清楚。

  不管是赵字营还是城头的守军,都能感觉出这些流民的不同,没有那种狂热的呼喊,颂扬口号的声音很冷静,很有序。

  城头看得更是清楚,和攻城时候不要命的一窝蜂不一样,现在前冲的流民各队更整齐,更有纪律,脚步也没有显出饥饿的虚浮,各个都很沉稳,次第有序,城头的欢呼沉寂下去,大家都是鸦雀无声,他们都在后怕和胆寒,如果流贼这股力量也用上,那么还真未必守得住。

  “稳住,到跟前再射”赵进大吼,站在队列前面的弓手们已经开始不稳了,有人已经向后跑,有人已经开弓射箭。

  “就要过来了”城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赵进心里怒骂,眼前被弓手们挡着,自己居然要靠城头的叫喊来判断,这弓手的使用,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在这生死局势瞬时变幻的战场上,想当然就是自杀。

  “阵如山,平矛”赵进大喝,唢呐急速的吹响,鼓声则是单调的节奏。

  此时的徐州城下并不喧闹,已经有些安静,只剩下那有节奏的“弥勒现世,极乐家乡”

  “阵如山”赵字营本队的家丁们也在大喊,混编两队的人们也在参差不齐的大喊,这并不是一个比喻形容,而是赵字营的口令,下达这个命令,所有人都是平矛前指,立正不动,军阵如山。

  “弓手散开,散开”赵进能看出来弓手们惊慌失措,也不知道几个人此时能把箭射出去,不如让他们让开,自己好能做出及时的应对。

  “大哥,让阵型散开,散开”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城墙上大喊,可赵进这个时候已经注意不到了。

  自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赵进脑子里念头一闪而过,弓手狼狈四散,敌人距离已经几十步。

  赵进终于看清了敌人,知道了这长兵器是什么,居然是一架架长梯,这梯子应该是为了攻城制造,两丈三丈的长度,用木材和树于捆扎,这长梯两边各有十余人,合力抬着梯子向前跑,一共十架长梯,就朝着赵字营的本队硬撞了进来。

  在长梯背后,则是举着刀剑的“流民”,看起来也不是先前那样的一团散沙,也有队列和组织。

  硬碰硬?还是让队伍散开?赵进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他生搬硬套长矛方阵的概念,想当然的以为弓手可以作为远程,却没想到没经过训练,和赵字营没有配合的弓手只能在顺风时候用,在这样的时刻反而有大害

  “站定了,长矛不动”赵进大吼,他也站住不动,长矛指向前面。

  队伍已经有了骚动,就连赵字营本队阵列也在乱,有的兵丁手中长矛不住颤抖,而混编两个队已经有人丢下长矛扭头跑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后面那些团练呼喝着涌上来,他们没有队形,自然可以闪避,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退的道理。

  弓手并不是纯粹添乱,退到赵字营方队两侧的弓手心定了些,开始将剩余的箭射出去。抬着长梯的“流民”中箭倒下,可两边可有十几人抬着,倒下一两个人根本不会停止他的速度。

  “稳住稳住”赵进大吼,几架长梯已经朝着赵字营的本队冲撞了过来,赵字营的九尺长矛刺中了抬着长梯的“流民”,不止一个“流民”被赵字营方队层层叠叠的长矛贯穿,可后面的抬梯子的“流民”依旧拼命的向前推。

  有的木梯被前面倒下的“流民”带歪了方向,可也有的“木梯”就那么硬撞了进来。

  在木梯冲进来的时候,本队的兵丁已经意识到无法硬抗,可队形紧密,正当中承受冲击的兵丁想要躲都无法跑开,

  借着这推力,借着这个惯性,长梯撞入了方队之中,有赵字营的家丁被这长梯撞正,甲胄丝毫没有作用,整个前胸都被撞的凹陷了下去,口吐鲜血向后仰倒,赵字营的队形密实,前面一人被撞中,后面推力不停,第二排和后面兵丁虽然有前面的同伴阻挡,可依旧脚步踉跄,站立不稳,这方队已经无法维持住了,后面混编两队更是直接被撞散。

  赵进很幸运,尽管旗鼓唢呐都在他身后,可冲来的“流民”长梯却没有指向他的,都是冲向方队的中央,或许没人觉得边缘的这位有什么重要。

  在木梯撞到身边的那一刻,赵进手中的长矛已经急速刺出,直接洞穿了敌人的脖颈,抽回再次急刺,又是一人毙命。

  赵进左侧的方队被撞乱,密集的队形开始变散,赵进也被身边的石满强撞了个趔趄,站稳身体,手中长矛再次向前刺出

  撞向赵字营本队的木梯已经停住,抬着木梯的“流民”都被家丁们刺杀,这些冲锋的“流民”身体强壮有多少有些战斗的底子,但怎么可能挡得住长矛,有人抽出腰刀,却依旧无法奈何不断前刺的长矛。

  只是这个时候,跟在长梯冲锋队伍后面的“流民”大队也是杀到,这个时候,赵字营的本队混乱没有阵型,混编两队散开,更不要说什么阵型。

  赵字营的家丁对敌,并不是个人如何勇武出色,他们依靠阵列,彼此帮扶,这是他们的致胜之道,但一旦散开,他们也只是强壮的士兵,并不比对方的人多什么优势。

  看着前面乌压压冲来的“流民”,没了阵型依靠的家丁们都有些心虚,有的人想要战斗,有的人想要逃跑,还有的不知所措,在这样的距离下,已经容不得他们的迟疑,敌人已经冲到跟前,混战开始了。

  此时的赵进则变得扎眼了,他身后鲁大依旧高举血旗,这面旗帜现在脏污发黑,身后又有鼓手和唢呐号手,身上的铠甲和头盔也和常人不同,不管认得不认,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头目,杀了他肯定没错。

  居然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赵进平端长矛,矛尖好像是毒蛇的舌信,不住的刺出收回,矛尖前血花飞溅,一次刺出,就有一人毙命。

  “跟我上,杀光他们”赵进大吼,他手中长矛虎虎生风,在这时候,二叔赵振兴传授的长矛武技,在这个时候有了最充分的发挥,没有一个人能冲进他长矛矛杆之内。

  “跟老爷杀,杀光他们,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喊,傻在那里于什么”在赵进身后的鲁大扯着嗓子大吼,这鲁大的确是一根筋,别人在这个时候惊慌,或者会拿绑着血旗的长矛投入战斗,可鲁大只是按照赵进的吩咐,在他身后举着这块马血染红的包袱皮。

  一个人大吼在这样的乱局中或许听不清,但两个人一起喊,四个人一起喊,那就不同,越来越多的人听到,赵字营的家丁们看到那血旗仍在,而且在每个人的前方,接着就看到自家老爷正在前面奋勇杀敌。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何况赵字营有纪律,平时的训练早就培养出来他们的意识,听从命令,何况这局面仅仅是挫折,仅仅有些混乱,还没倒崩溃的地步,想当年大家把杀入何家大院的僧兵赶出去,曾经面对养精蓄锐的骑兵冲锋,眼前这个又能怎么样

  “杀”有人大声怒吼,挥舞着长矛刺过去,赵字营的家丁没有学过什么花哨的武技,他们只是每天都在训练,每天都在养精蓄锐,每天都在学习刺杀,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按照平时的训练,鼓足力气,手持长矛向前刺过去

  石满强的紧邻赵进,他也没有被冲撞波及,队形一散开,石满强抓起长矛向前刺去,他平时用长矛不多,力气又大,长矛直接把刺中的敌人贯穿,想要抽回来的时候却卡在骨缝里抽不出了。拽了两下没有抽出,已经有两个人冲到他跟前,石满强一愣,随即怒吼着扑上,抽出腰刀来不及了,他身上穿着铁甲,刀砍还奈何不得他,可此时只能对付一个。

  看着石满强扑向一人,另一人手中刀就要挥下,动作才做了半截,却发现有一小个子已经冲到跟前,他下意识的刀变向斩下,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斧头重重的砍在他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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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九章 大哥

  “石头,站起来打”刘勇拿着滴血的斧头喊道,在这样的混战下,他已经拿出了趁手的短斧。

  石满强把那人按倒,用头猛撞了两下,他带着铁盔猛砸,那人脸颊凹进去一块,已经不能动了。

  站起来抽出腰刀,石满强和刘勇并肩靠着,却听到了赵进的怒吼,他们两个跟着大步向前,也是大声吼道:“杀”

  赵字营前面几排的家丁都是穿着铠甲,近战中也只有长矛的用力刺杀还有斧头锤子的重击才能杀伤,刀的劈砍只要不在要害上就没什么用处,而后面没披甲的阵型还不怎么混乱,和敌人的距离没有拉开,手中的长矛正可以发挥。

  队形短暂混乱之后,冲进来的“流民”战士都被杀死,可这个时候的赵字营方队已经不是团队作战了,每个人都在手持长矛呼喝着和“流民”相斗,方队越来越散开。

  石满强和刘勇护卫在赵进身侧,赵进手中长矛如大蟒翻腾,每一次刺出都要人命,在石满强和刘勇面前的敌人也没什么机会,他们两人虽然是短兵器,却因为身穿铁甲,可以和敌人拉近距离杀伤。

  “我没事,护住血旗不倒”赵进大呼。

  混编那两个队更是混战,没有甲胄逃出方队的家丁和团练已经有了死伤,也有了溃逃,但局面还维持住了,因为陈晃已经双手持刀,将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斩杀,他身躯胖大,动作威猛迅捷,面前没有一合之敌,有的“流民”更是被他把半边身子直接斩掉,这等威势,已经没人敢出现在他面前,赵字营的家丁们聚在陈晃的周围越来越多。

  在木梯一撞过来的时候,吉香就是翻滚着闪开,看着前面混乱,身边溃散,他先跑了两步,却看到前面的血旗,还有在旗帜前面大呼酣战的赵进,吉香没什么迟疑也是抽出背上的长刀回头战斗,他身边也有人聚集起来。

  最猛烈的冲击已经被赵字营本队和混编两个队挡住,冲在最前面的“流民”战士也在围着这三个队厮杀,其余冲到后面义勇团练面前的,势头已经不那么猛,也不是最强悍的那一批了。

  各处聚集而来的团练义勇,平曰里舞刀弄枪,横行乡里,或者在江湖上做没本钱的买卖,对血腥和厮杀并不陌生,敢来这里,必然对自家的勇力有几分自负和自信,装备上也不太差。

  即便这样,看着那些流民冲乱了看似无敌的赵字营三个队,他们还是惊慌失措,但一直跟在后面,城下看似广阔实际上也没办法乱跑,只能迎战。

  但一接战,他们就发现自己并不吃亏,甚至还有优势,已经后退逃跑的看到赵字营的旗帜飘扬,看到赵字营根本没怎么后退,也渐渐聚集回来。

  刚才已经逃到团练队伍中的弓手们也开始张弓搭箭,不过他们大多数人的箭支都已经射完,或者在逃跑的过程中丢掉,他们就地捡起兵器,也开始投入战斗。

  局势已经从开始的溃败在即,变成了开始相持。

  城下恶战的人们未必能感觉都啊局面细微的变化,城头观战的人看到的景象更是悲观,他们只看到整齐有序的阵型被“流民”的反击一下子打乱了,大股的流民已经把援军围起来了。

  “咱们快出去救他们,他们快支持不住了”已经上了城头的王兆靖在大喊,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却没什么人附和,那边陈武看到这个局面,看到赵字营一乱,居然直接坐在了城头上,明显有些晕眩,几个差人正在照顾,而赵振堂受伤还在城下包扎。

  王兆靖在两个把总身后喊了两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咬咬牙抽剑举起大喝道:“跟着我来的,跟我出去救人”

  他带着的赵字营家丁、王家的护院还有城内混混一流也有近二百号人,方才的厮杀王兆靖已经表现的足够服众,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大声答应,那梁把总却从垛口那里转过了身,阴沉着脸走过来,看着要斥责的样子,王兆靖点点头也不想理睬,扭头就要下城。

  王兆靖刚转身,梁把总已经抽刀出鞘,直接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城头观战的人都愕然回头,梁把总冷声说道:“你出城救人,你交代在外面不打紧,万一被流贼进城怎么办,城外几千,城内十万,谁轻谁重?”

  还没等王兆靖说话,那边王把总也大声吼道:“严守各处城门,填死城门洞,都给老子看好了,谁敢乱动,军法从事。”

  兵丁们轰然答应,王兆靖脸色难看之极,那边刚站起来的陈武脸色也是难看,可眼下这个局面,他们已经没什么办法。

  城头上僵持一会,有人下了王兆靖的佩剑,也没有继续拘着他,大家一起向着城下看去。

  “杀了这个,砍了这旗”有人大喊,涌过来的“流民”们也看出了谁是关键,突前这面脏污旗帜竖立不倒,援军始终不散,而且那旗帜前面的那人不住的发号施令,有人已经能猜到这是赵进了。

  但想要近身实在太难,赵进的长矛并不是刺向胸腹,而是对着脖颈、眼眶和咽喉这样的点刺杀,极少脱手,每一刺都有杀伤,他身上铁甲又是护得周全,左右两翼又有人护卫,根本没办法靠前。

  “击鼓,吹号,收拢队伍”赵进大喊,一直被赵进三人遮蔽的鼓手和唢呐号手此时胆色也壮了不少,听到这个命令齐声答应,立刻开始敲鼓吹响唢呐说话间手上不停,长矛从一人眼眶抽出,赵进矛尖所向之处已经有了十几具尸体,那些冲杀过来的“流民”已经下意识的避开这边,但后面有些穿着皮甲,手持刀枪的大汉正在靠上来。

  一名大汉劈手夺过身边同伴的削尖木棍,稍一准备,朝着赵进猛地投掷过来,赵进长矛刚刚刺出,想要拨打已经来不及,如果要闪开,身后就是旗手和鼓手号手,如果他们死伤,队伍又要失去控制,赵进没有动,反而用左臂遮住了脸。

  “当”的一声,赵进胸口巨震,只觉得一阵疼痛气闷,那削尖的木棍很有准头,正中赵进胸前,只是没有办法穿透这精工打造的铁甲。

  挪开手臂,一名大汉已经冲到了身前,手中朴刀好似短矛,朝着赵进就是刺来,仓促间赵进侧身,刀尖刺中胸甲滑了出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这一下力气太大,赵进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他此时单手持矛,能做的动作就是抽打下去。

  那有道斜疤,好像把脸一分为二的丑陋大汉,根本不管抽打下来的矛杆,朴刀一翻,向赵进的脸上刺来,这甲胄有护颈,但面甲上却有缝隙,赵进双臂张开,右臂已经来不及,左臂猛地向上扬起,将刀刃打开,脚跟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仰天就倒。

  “大哥”惊呼响起,左右的刘勇和石满强都要过来救助,可他们同样被人缠住,真正面对面的战斗,他们也必须要认真应付。

  面对赵进那大汉倒转朴刀,朝着赵进就要扎下,赵进身穿铁甲,做不出打挺跳起的动作,只是顺势朝着边上翻身,那朴刀又是落空,赵进翻身手臂撑地,抽刀蹲坐前冲,朝着那大汉下盘扑去,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一臂,这大汉手中的朴刀也施展不开了。

  只是大汉的身手高明,眼见赵进短刀刺向腰间,朴刀不便,居然横刀下压,撤步后退,用朴刀的三尺长柄重击赵进的护腕,这力量好大,赵进没想到对方这么应对,加上手上沾血,短刀直接被打的脱手。

  可现在双方距离足够近了,赵进怒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那朴刀横在两个人腰间,根本没办法翻转,那大汉反倒是不便。

  赵进已经搂住对方的肩膀,蹬地发力,直接把对方按倒,那大汉反应不慢,手臂一摆,朴刀甩在一旁,手已经从腰间摸出了匕首,朝着赵进肋部就刺,匕首刺在铠甲上滑开,却划断了连接前后两片铠甲的皮索,下一次就可以从铠甲之间的缝隙直刺杀人。

  人已经被扑倒在地上,那大汉在下,赵进在上,倒地的冲击加上赵进连人带甲的重量,让这个大汉气息一窒,动作慢了下,但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赵进空手,什么都来不及了,随即这大汉看到赵进一把扯下了头盔,重重的砸了下来赵进怒吼着砸下,第一下那大汉脸上已经开了血洞,第二下砸在脖颈上,鲜血狂飙出来,赵进手上一直不停,只是不停的砸下,血肉飞溅,开始时这大汉身子还抽搐几下,马上就不动了。

  虎牙盔上的三寸尖角,此时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大哥,大哥”冲来的流民畏惧的后退,可也有人凄厉的大呼,赵进愣了愣才知道不是在喊他。

  刚才短短一刻,却是生死厮杀,已经消耗巨大的赵进此时有些脱力,撑着上半身向前看去,发现一名双颊有金钱疤的大汉怒吼着扑来,只能用手上的头盔来战斗了,两侧的同伴救助不上,此刻的赵进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眼睁睁的看着那大汉冲到跟前,远处已经有同伴大喊,城头也有人大叫赵进只觉得头顶一暗,一根长矛从头顶直刺向前,没入冲来那大汉的胸膛,然后抽回,赵进有点艰难的回头,却看到了有些紧张的鲁大,鲁大刺出的长矛正是绑着血旗的旗杆,他憨声憨气的说道:“老爷,俺忍不住了,这才平了旗帜去戳,老爷别怪罪。”

  边上已经有家丁赶过来,肃清了已经没什么战意的敌人,遮蔽在赵进身前,赵进忍着胸口的巨痛,深吸了口气,他用手撑地站了起来,赶到这边来的李五快走几步把长矛和短刀递给了赵进。

  将短刀入鞘,握住长矛,赵进笑着对鲁大说道:“下次再这么做,老子狠狠抽你,把旗子高举起来”

  鲁大重重点头,高举起了血旗,已经脏污的旗帜上却有了些鲜红,这是被鲁大刺死的那人溅上的血。

  冲上来的“流民”已经在后退,冲乱了赵字营本队和混编两队,却没有办法彻底打垮,冲到团练壮勇那边反倒是占不到便宜,随即就被体力和装备都有优势的徐州义勇打了回来,如何还能坚持的住,为首的两个人死掉,更是让他们士气大跌。

  “以我为先,赵字营全体列一队,击鼓吹号”赵进大声喝道,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他身后的鲁大也跟着高高举旗。

  尖利的唢呐声响起,鼓声急促响起,以赵进为方队第一排右首第一人,赵字营的家丁们快步向着赵进这边跑来。

  被敌人突如其来的冲击打乱队形,没有同伴可以依靠,没有上司发号施令,大家只能各自战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似要崩盘的局面还是被一点点翻转回来,现在赵字营又要站在一起原来站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不少家丁都没有过来,第三排的家丁替补上前,以赵进为基准开始列队。

  “我的兄弟们到第一排来”赵进大吼道。

  “陈晃在”“吉香在”“石满强在”“刘勇在”次第大喊回答,每个人都站到了第一排。

  赵进和伙伴们人人浴血,他们在最前线和最多的敌人战斗,正因为他们死战不退,所以赵字营的家丁们也从最初的慌乱和恐惧中恢复,聚拢在他们身旁,也因为他们体力充沛,武技优秀,装备精良,杀戮之后,都没有受什么伤,兄弟们彼此看着,都没有说话,此时也不用说什么多余的话,大家心意相通也是相同。

  近五百人摆出了横三十的横队,最后几排并不完整,但却不断的有人补上,那混编两个队的家丁不断的跑回来,自动自觉的站在后面,那些团练壮勇也是聚过来,和事先的安排一样,排列在赵字营的两翼,弓手们还有箭支的则是去前面。

  而刚才还冲过来的“流民”都在后退,尽管还有战斗,但已经变成了追击,“流民”战士们并不是没有力气,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败了,现在还能跑,等下可能就没有办法跑掉了。

  “赵字营弟兄们,你们都在吗?”赵进大吼说道。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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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走吧

  “我是赵进,我在第一排,我领着你们向前,把流贼赶到黄河里去,发令,前进”赵进声嘶力竭的大吼说道。

  “前进”家丁们齐声大吼,唢呐声急促的吹响,有节奏的鼓声响起,赵进长矛向前一指,赵字营全体又是怒吼,迈步向前。

  赵字营前进,那些团练义勇都是欢呼狂吼,跟着向前,而那些冲上来有退下去的真假流民,都是加快了逃散的脚步。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漫天尘土的徐州城下好像不是人间,从狂热到恐惧,从恐惧到绝望,现在即便是绝望也没有力气逃走了,那些掺杂在人群中,假作流民的教众和那些被选中的骨于不是战死就是溃逃,鼓动和威逼他们的人也不在了,流民们彻底崩溃了。

  还有点力气的,有的直接跳进了护城河里,还有的用手里能找到的东西给自己一个痛快,有时候,的确死了更好。

  但更多的人只是跪在那里,趴在那里,躺在那里,在哭号,在骂天骂地,在求饶,更多的人没力气张嘴了。

  可他们在崩溃之前,依旧竭尽全力从赵字营面对的方向离开,每个人都害怕自己被那如山的方队碾碎,变成徐州城下的血泥。

  安静了些许的城头又是爆发出巨大的欢呼,个别眼神好的看到在赵字营身后有一支马队兜过来,可还没到足够出声示警的距离,先前跟在赵字营身后的马队却从另一个方向迎上,那偷偷靠近的马队远远的就是避开,不敢有对抗的行动。

  “这他娘的白做恶人了”城头上的王把总喃喃说了句,边上的梁把总满脸苦笑。

  方才把刀架在王兆靖脖子上,直接得罪了王兆靖,不出城救援,也就是不救赵进和陈晃,这就把赵振堂和陈武两个人得罪了,现在城头虽然欢呼,却分成了几处,王兆靖带着的赵字营家丁、王家护院还有城内的混混一处,陈武领着的徐州差人捕快是一处,对这两位把总手下的兵丁态度不善。

  不善归不善,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大家心里明白,徐州城的安危还是放在第一,这两位把总虽说不近人情,却不能说做错。

  “等下去找王家的公子赔罪,到时候磕头也成。”梁把总低声说道。

  王把总在那里点头,同样低声说道:“别说磕头,就算挨打也行,他家老子如果和文官们弄些是非,咱们将爷也要倒霉啊”

  不远处的王兆靖却没顾得上这么多,他就是趴在垛口上向外,神情复杂,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身后有人叫也不理睬。

  站在城头居高临下的看,以赵字营为核心,又是形成了个巨大的三角形,赵字营的大方队是突出部,各处团练义勇跟在两翼,这个三角形逐渐变得扁平,两翼的团练义勇都不断的加快脚步向前赶,眼下这个局势傻子都能看出来,流民们彻底败了,追击杀敌就可以,不用担心什么危险了。

  赵字营的马队赶走了想要偷袭的敌人骑兵之后,又是跟在了大队的后面,董冰峰一个人打马绕到了前面。

  “大哥,这伙流贼果然不对,他们居然还有杆子响马的骑兵,但已经不敢战了,刚才远远的拦在面前,他们自己就跑远了。”董冰峰驱马到方队的右翼,在赵进身旁说明刚才的情况。

  赵进点点头,他今曰新带的虎牙盔上全是鲜血,已经是染红了,赵进把手中长矛向前一指说道:“冰峰,你现在领着骑兵突到前面去,那里流民人多,就冲向那里,把他们彻底打散,赶走他们,现在这伙流民不敢接战动手了,快去”

  “各处过来的骑马团练早就等不及了,我这就领着他们去”董冰峰在马上笑着答应了声,打马绕了回去。

  这些骑马的团练义勇本以为自家是主力,作战什么的都要突前当先,没曾想一开打他们就跟在后面,驱赶人少那部分流民的时候也没有战斗,纯粹就是赶羊,刚才和流贼的骑兵对上,也是远远对峙,对方很快就散了,居然没什么动手的机会,现在得了命令,大伙都是兴奋起来,吆喝着打马从前面的大队绕了过去,自顾自的分散成大横队,就那么冲了过去。

  几百骑兵彼此拉开的横队,宽度要远远超过同等人数的步卒,马蹄落地,蹄声沉重,人在马上,居高临下,这样的压迫更足,让前面溃逃的流民们更是心慌意乱,不管真假,能跑的都是尽可能飞奔,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那些骑兵们甚至不用挥动手中的武器,只是驱马向前,马匹的冲撞就有足够的杀伤这追击让人绝望,真正的流民们跪下躺下,无可奈何的等死等活,他们没办法逃出去,没力气奔跑,已经没了任何的出路,到这个时候,连死活没机会去选择了。

  刚才被赵字营反击击败的那些“流民”,他们本以为会从容的逃走,混杂在大队的流民之中,等于有了遮蔽和阻挡,赵字营的追兵也是步卒,根本很难追上,他们根本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赵字营居然把一直没有动用的马队派了上来。

  流民人海在这马队的驱赶之下翻滚涌动,但对于隐藏在其中的闻香教众和那些骨于却已经不是遮蔽,而是灾难。

  有的人放弃了逃跑,有的人还在狂奔,大家都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有人挡住了后面的逃生之路,后面的人就拿着兵器乱砍乱杀,有的流民被砍倒在地,有的则在绝望的抵抗,让局面愈发的混乱,本来还有些组织的教众和骨干也开始溃散了。

  “罗家兄弟都折了,咱们走”侯五和夏仲进以及他们的护卫都已经上马,马匹早就预备在不远处,也有流民朝着他们这边跑来,只要一靠近,护卫们就是毫不留情的砍杀,在他们的后面,徐鸿举也被二十几名骑马的精壮汉子围着,护卫的很周全。

  侯五说罗家兄弟下场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惋惜悲愤,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夏仲进回头瞥了眼,转回来说道:“罗家兄弟以为在行伍里混过,还当过什么把总之类的,就总觉得委屈自己,也不想想像他们这样的,咱们教里有多少。”

  “先护着二爷走,说话小心些,莫要让他觉得咱们看热闹。”侯五沉声说道。

  “看个的热闹,这是过千种子啊,折损了多少,能回去多少,还他娘的打残赵字营,结果咱们先残了。”夏仲进恨声骂道,一抖缰绳,朝着徐鸿举那边跑去。

  徐鸿举脸色阴沉的发黑,看着侯五和夏仲进过来,当即粗声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咱们这也有近百骑兵,收拢下队伍,打他们一个反击,肯定有胜算“二爷,走,这队伍已经控制不住了,漕运上那些人向来靠不住,咱们可别连艘船都没有。”侯五恳切的说道,他的语气里面已经带了些不耐烦。

  若是方才,徐鸿举会咆哮大怒,可现在却发不出脾气,突然朝天伸出双手说道:“折了这么多人,徐州却还好好在这里,我哪有脸回去见我哥哥,这些人都是大家辛苦练出来的,就这么散了没了,咱们咱们冲回去,把人收拢起来再走”

  “二爷,他们自己能回去的,他们各个忠心虔诚,只要今天能保住姓命,能回去的都会回去,沿途有各处会主传头接应,他们这次在城下历练过了,以后就是能用的好汉,走”侯五继续恳切说道。

  他们这边还算整齐,大股大股到处乱窜的流民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都朝着这边冲来。

  “走,再不走,咱们这队伍就要被这些杂碎冲垮了,到时候就有大麻烦了,天也要黑了,夜过黄河,风险太大”夏仲进已经抽出了刀横在马鞍上,大吼着说道。

  那边马上的徐鸿举身子一震,太阳都已经落山一半,背光的地方已经很暗,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徐鸿举咬咬牙握住了缰绳,开口说道:“咱们还会再回来,走,走”

  说到最后一个字,徐鸿举已经大喊了起来,显见已经气急败坏,他们这几十人打马远去。

  太阳落山,连晚霞都消失之后,赵字营才停下了追击,开始回到徐州城下,骑兵比他们晚回来一会,在这个时候,徐州城方圆五里之内已经没有有组织的流民了。

  赵字营的兵丁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他们觉得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器都变得沉重无比,身后那些团练义勇们也没了兴奋,只是低声议论。

  “冰峰,你还不能歇着,布置人到周围警戒,然后让大车过来。”赵进开口说道,他身上关节无一处不痛,激烈的战斗,长时间的行进,体力消耗的实在太大。

  “重伤的流民就给他补上一刀,还能活的就把他们赶到一堆去,咱们自己的伤员无论轻重都要收容”赵进大声喊道,这个命令是下给所有人的,大家自然没什么二话,轰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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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相见

  大家自顾自的走到徐州城下,到了西边城门那里,他们这是要进城休整,没曾想城门没有一点反应,“快开城门,流贼都被赶跑了,老子们要进去吃饭睡觉”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耐性,有人大吼着说道。

  城头那边安静了一会,才有人语气尴尬的喊了回来:“各位英雄好汉,太尊太爷有令,说天黑入夜,为防备奸人混入城中,城门要等明天才开,明日再犒赏诸位”

  话还没说完,城下的义勇团练顿时炸开了,有人指着城头破口大骂:“老子拼死拼活赶过来救你们,要不是老子要不是进爷领着大伙,徐州城早就被流贼打破了,现在过河拆桥”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污言秽语,什么难听的都说了出来,若在平时,过来救援的团练义勇没这么大胆子,可今日慨然来援,浴血奋战,拼了命一片好心却这个下场,换谁也是大怒,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今日和赵字营杀进杀出,只觉得自家武力无敌,原来要敬畏的城内官军官府,现在也不放在眼里了,好在大家还有点分寸,不然“打进城内”这样的话也有人叫出来,此刻虽然不说,却好多人这么想。

  不要说这些团练义勇,连赵字营的家丁们脸上也都有愤愤不平的神情,低声咒骂的人也是不少。

  “都别说了,平时这个钟点城门早就关闭,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小心。”赵进扬声说道。

  他浑身疲惫酸痛,也没什么力气,这声音自然中气不足,不过喊出来之后,原来群情激奋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往日都是耳闻,今日却是亲见,赵字营和赵进的确勇悍无双,而且对大家还是照顾,如果战场上不顾着,大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不说别的,被流民的木梯撞进去,赵字营自己要逃也就逃了,后面大家伙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

  这样勇猛仁义的英杰,谁敢有不服的心思,赵进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谁还能扯嗓子喊,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赵进开口说道,立刻有人站过来。

  “我们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城内快些把这些人吃马嚼的送出来,还有城外遍地死尸,处处脏污,要准备些生石灰给我们,夜晚照明警戒,火把也要备齐,我这里死伤不少,派郎中带着药出来,要快。”赵进一句句的说出,身边那人大声的喊出来。

  城头安静了会,随即有些为难的说道:“进爷,城门不开,这些东西送不出来。”

  “那不是有个斜坡吗?你们不送出来,我们自己进去拿?”赵进冷冷说道这句话被他身边的人吼出,安静下去的团练义勇们又跟着咆哮叫喊起来,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流民搭起的那个斜坡,从城头到城下的确有个通路,这个斜坡只要在,所谓的奸人贼人一样可以进城,换句话说,有这个斜坡,城门开闭意义也就那么回事了。

  “进爷莫急,小的先去禀报太尊太爷。”城头那人吆喝着一声,急忙去了“大晃,你没事吧,你还好吧”城门处那人一走,城头却又传来了这样的大喊,却是总捕头陈武的声音。

  有低低的哄笑响起,陈晃有点尴尬,不过还是上前大喊回答说道:“爹,孩儿没事,您守城有没有事?”

  “你老子我连皮都没擦破,就是你赵叔肩膀上被内贼刺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小进还好吗?我给老赵带个消息去”

  “陈叔,小侄无事,我爹那边要紧不要紧,小侄今晚不能进城,劳烦您好好照顾了。”赵进一听自己父亲有事,顿时有些着急,城外恶战,怎么城内还有战斗,一定是那帮丧心病狂的教众。

  “不要紧不要紧,真要有事,就让你顺着斜坡爬上来了”陈武哈哈笑着回答。

  城头城下都很安静,大家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徐州城内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快,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人顺着斜坡出城,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西边城门也是打开,各色物资都被送了出来。

  跟着这些物资一起出来的还有王兆靖,王兆靖带着过百号人,直接出来帮忙。

  这个时候,停在远处的大车也已经过来了,战场上也粗粗搜检了一遍,赵字营和团练义勇的伤员尸体都被收了回来……

  大家都懒得折腾,想在城下清理出一块地方直接休息,赵进却不愿意这么做,城下死人太多,天气又这么热,一晚上下来,很容易得上疫病,还是离远些好,他一句话,大家自然照做。

  远远的用大车围出个营地,设置出口入口,出去放哨探查的骑兵不断的进出来去,还有人回去报信,传递这大胜的消息,团练义勇一于人倒是没有离开的,尽管他们不少人家离这边很近,打了这么大胜仗,城内总该有些说法,不带着点犒赏回去,谁也不甘心。

  王兆靖是带着食物犒劳一起出来的,知州衙门那边倒是有了难得的高效,六房小吏带着差人们拿着现钱挨家挨户的敲门,不少人家这一天惊心动魄,得到了流贼撤围的消息才开始做晚饭,这时候正好做好,差人们直接用现钱买下,就这么凑出了城内城外守军的晚饭,当然少不得要杀猪宰羊,也没什么精细做法,直接带出去大锅炖煮,又高价在酒坊买了二十坛酒一并送了出来。

  物资之类的官库和各家店铺大户共同分摊,危急的时候,大家愿意出钱出力,这一解围,白白贡献大家就未必情愿了,衙门里也给了法子,户房出面打了白条,秋粮赋税这块肯定会有折抵,总归大家吃不了亏。

  至于医药这个,大户们倒是愿意出钱请人,这事最起码可以和赵家结个善缘,到现在徐州城内还不知道如何对待赵进,从前就已经是一方大豪了,现在恐怕就不是一方大豪的名号能配得上了,这是救徐州百姓于危难之中,而且这次赵进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号召力,也让人震撼心惊,不过不知道怎么对待,无非是不知道磕几个头,不知道该叫爷还是叫爷爷,巴结奉承那是免不了的。

  短短时间,城内一切居然都做的妥帖了,不太明白的都夸知州童怀祖高明,说城也守住了,善后也办的很迅捷周到,可明白的都知道是王师爷以及六房的书办们做事勤谨用心,还有些风声传出来,说差人去衙门报捷,说流贼被赶跑了,去了衙门没见到童知州,到了后宅却看见几辆大车,车上箱笼都是捆好,还看到一个穿着百姓服色的中年人和童知州很像王兆靖还是穿着武者的软甲短袍,长剑配在腰间,他脸颊上有一道伤口,现在已经抹了伤药,家里几个丫鬟仆妇心疼的掉眼泪,王兆靖面如冠玉,一等一的俊朗人才,这一次却是破相了,不过他不怎么在乎。

  走在这营地里,看着有序整备的赵字营,王兆靖看得仔细,神色却很平静,不远处就是赵进所在,那边点着火把,地上铺着缴获来的门板,门板上躺着伤员,赵进和其他几位伙伴都围在那边。

  “进爷,这位肋骨断了,伤了内脏,恐怕熬不过今晚,而且会遭不少罪,小的无能,实在救不回来”一名郎中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去照看别人,这边没你的事情了。”赵进摆手赶人,他脸上倒是没什么怒色。

  战场厮杀,刀枪无眼,而且在混战的局面下,伤员很难得到及时的救治,轻伤的会自己逃开或者参加战斗,重伤的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往往已经救不得了不算没什么大碍的轻伤,赵字营死伤十五人,有一人会落下残疾,他右臂粉碎,但这已经算幸运,其余死十一人,还有三人都是重伤,已经不行了。

  躺在门板上这个不时的咳嗽,每咳嗽一次就有血沫喷出,赵进蹲在他身边,看着王兆靖过来,只是抬头示意了下,又是低头下去问道:“刘进勤,你有什么心愿,都说一说?”

  那伤员的咳嗽剧烈了起来,然后却平复了下来,他脸上神色不再痛苦,却变得很平静,双目无神的看着夜空,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能不能看见。

  “我兄弟姐妹多平时就盼着吃饱,却一直吃不饱平时家里都是吃一顿只有大户办红白事,才能跟着吃个饱我现在”这话断断续续,好像在回答,又好像在那里自言自语,只是说到后来就没有声音,气息也没了。

  “小勇,记得照顾他家里,有什么能帮的,咱们一定帮。”赵进声音有些发涩,神情也是沉重。

  刘勇抽了抽鼻子,点头答应,赵进站起来,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芦根走了”

  这句话带着哭音,王兆靖只觉得鼻子发酸,这芦根他有印象,却是黄河渡口那边出身的家丁,人很是伶俐,轮班在城内值守的时候,自己曾让他办过几次事情都很妥当,还想着和兄弟们说说,说这个人值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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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相见

  大家自顾自的走到徐州城下,到了西边城门那里,他们这是要进城休整,没曾想城门没有一点反应,“快开城门,流贼都被赶跑了,老子们要进去吃饭睡觉”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耐性,有人大吼着说道。

  城头那边安静了一会,才有人语气尴尬的喊了回来:“各位英雄好汉,太尊太爷有令,说天黑入夜,为防备奸人混入城中,城门要等明天才开,明日再犒赏诸位”

  话还没说完,城下的义勇团练顿时炸开了,有人指着城头破口大骂:“老子拼死拼活赶过来救你们,要不是老子要不是进爷领着大伙,徐州城早就被流贼打破了,现在过河拆桥”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污言秽语,什么难听的都说了出来,若在平时,过来救援的团练义勇没这么大胆子,可今日慨然来援,浴血奋战,拼了命一片好心却这个下场,换谁也是大怒,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今日和赵字营杀进杀出,只觉得自家武力无敌,原来要敬畏的城内官军官府,现在也不放在眼里了,好在大家还有点分寸,不然“打进城内”这样的话也有人叫出来,此刻虽然不说,却好多人这么想。

  不要说这些团练义勇,连赵字营的家丁们脸上也都有愤愤不平的神情,低声咒骂的人也是不少。

  “都别说了,平时这个钟点城门早就关闭,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小心。”赵进扬声说道。

  他浑身疲惫酸痛,也没什么力气,这声音自然中气不足,不过喊出来之后,原来群情激奋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往日都是耳闻,今日却是亲见,赵字营和赵进的确勇悍无双,而且对大家还是照顾,如果战场上不顾着,大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不说别的,被流民的木梯撞进去,赵字营自己要逃也就逃了,后面大家伙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

  这样勇猛仁义的英杰,谁敢有不服的心思,赵进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谁还能扯嗓子喊,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赵进开口说道,立刻有人站过来。

  “我们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城内快些把这些人吃马嚼的送出来,还有城外遍地死尸,处处脏污,要准备些生石灰给我们,夜晚照明警戒,火把也要备齐,我这里死伤不少,派郎中带着药出来,要快。”赵进一句句的说出,身边那人大声的喊出来。

  城头安静了会,随即有些为难的说道:“进爷,城门不开,这些东西送不出来。”

  “那不是有个斜坡吗?你们不送出来,我们自己进去拿?”赵进冷冷说道这句话被他身边的人吼出,安静下去的团练义勇们又跟着咆哮叫喊起来,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流民搭起的那个斜坡,从城头到城下的确有个通路,这个斜坡只要在,所谓的奸人贼人一样可以进城,换句话说,有这个斜坡,城门开闭意义也就那么回事了。

  “进爷莫急,小的先去禀报太尊太爷。”城头那人吆喝着一声,急忙去了“大晃,你没事吧,你还好吧”城门处那人一走,城头却又传来了这样的大喊,却是总捕头陈武的声音。

  有低低的哄笑响起,陈晃有点尴尬,不过还是上前大喊回答说道:“爹,孩儿没事,您守城有没有事?”

  “你老子我连皮都没擦破,就是你赵叔肩膀上被内贼刺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小进还好吗?我给老赵带个消息去”

  “陈叔,小侄无事,我爹那边要紧不要紧,小侄今晚不能进城,劳烦您好好照顾了。”赵进一听自己父亲有事,顿时有些着急,城外恶战,怎么城内还有战斗,一定是那帮丧心病狂的教众。

  “不要紧不要紧,真要有事,就让你顺着斜坡爬上来了”陈武哈哈笑着回答。

  城头城下都很安静,大家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徐州城内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快,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人顺着斜坡出城,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西边城门也是打开,各色物资都被送了出来。

  跟着这些物资一起出来的还有王兆靖,王兆靖带着过百号人,直接出来帮忙。

  这个时候,停在远处的大车也已经过来了,战场上也粗粗搜检了一遍,赵字营和团练义勇的伤员尸体都被收了回来……

  大家都懒得折腾,想在城下清理出一块地方直接休息,赵进却不愿意这么做,城下死人太多,天气又这么热,一晚上下来,很容易得上疫病,还是离远些好,他一句话,大家自然照做。

  远远的用大车围出个营地,设置出口入口,出去放哨探查的骑兵不断的进出来去,还有人回去报信,传递这大胜的消息,团练义勇一于人倒是没有离开的,尽管他们不少人家离这边很近,打了这么大胜仗,城内总该有些说法,不带着点犒赏回去,谁也不甘心。

  王兆靖是带着食物犒劳一起出来的,知州衙门那边倒是有了难得的高效,六房小吏带着差人们拿着现钱挨家挨户的敲门,不少人家这一天惊心动魄,得到了流贼撤围的消息才开始做晚饭,这时候正好做好,差人们直接用现钱买下,就这么凑出了城内城外守军的晚饭,当然少不得要杀猪宰羊,也没什么精细做法,直接带出去大锅炖煮,又高价在酒坊买了二十坛酒一并送了出来。

  物资之类的官库和各家店铺大户共同分摊,危急的时候,大家愿意出钱出力,这一解围,白白贡献大家就未必情愿了,衙门里也给了法子,户房出面打了白条,秋粮赋税这块肯定会有折抵,总归大家吃不了亏。

  至于医药这个,大户们倒是愿意出钱请人,这事最起码可以和赵家结个善缘,到现在徐州城内还不知道如何对待赵进,从前就已经是一方大豪了,现在恐怕就不是一方大豪的名号能配得上了,这是救徐州百姓于危难之中,而且这次赵进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号召力,也让人震撼心惊,不过不知道怎么对待,无非是不知道磕几个头,不知道该叫爷还是叫爷爷,巴结奉承那是免不了的。

  短短时间,城内一切居然都做的妥帖了,不太明白的都夸知州童怀祖高明,说城也守住了,善后也办的很迅捷周到,可明白的都知道是王师爷以及六房的书办们做事勤谨用心,还有些风声传出来,说差人去衙门报捷,说流贼被赶跑了,去了衙门没见到童知州,到了后宅却看见几辆大车,车上箱笼都是捆好,还看到一个穿着百姓服色的中年人和童知州很像王兆靖还是穿着武者的软甲短袍,长剑配在腰间,他脸颊上有一道伤口,现在已经抹了伤药,家里几个丫鬟仆妇心疼的掉眼泪,王兆靖面如冠玉,一等一的俊朗人才,这一次却是破相了,不过他不怎么在乎。

  走在这营地里,看着有序整备的赵字营,王兆靖看得仔细,神色却很平静,不远处就是赵进所在,那边点着火把,地上铺着缴获来的门板,门板上躺着伤员,赵进和其他几位伙伴都围在那边。

  “进爷,这位肋骨断了,伤了内脏,恐怕熬不过今晚,而且会遭不少罪,小的无能,实在救不回来”一名郎中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去照看别人,这边没你的事情了。”赵进摆手赶人,他脸上倒是没什么怒色。

  战场厮杀,刀枪无眼,而且在混战的局面下,伤员很难得到及时的救治,轻伤的会自己逃开或者参加战斗,重伤的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往往已经救不得了不算没什么大碍的轻伤,赵字营死伤十五人,有一人会落下残疾,他右臂粉碎,但这已经算幸运,其余死十一人,还有三人都是重伤,已经不行了。

  躺在门板上这个不时的咳嗽,每咳嗽一次就有血沫喷出,赵进蹲在他身边,看着王兆靖过来,只是抬头示意了下,又是低头下去问道:“刘进勤,你有什么心愿,都说一说?”

  那伤员的咳嗽剧烈了起来,然后却平复了下来,他脸上神色不再痛苦,却变得很平静,双目无神的看着夜空,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能不能看见。

  “我兄弟姐妹多平时就盼着吃饱,却一直吃不饱平时家里都是吃一顿只有大户办红白事,才能跟着吃个饱我现在”这话断断续续,好像在回答,又好像在那里自言自语,只是说到后来就没有声音,气息也没了。

  “小勇,记得照顾他家里,有什么能帮的,咱们一定帮。”赵进声音有些发涩,神情也是沉重。

  刘勇抽了抽鼻子,点头答应,赵进站起来,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芦根走了”

  这句话带着哭音,王兆靖只觉得鼻子发酸,这芦根他有印象,却是黄河渡口那边出身的家丁,人很是伶俐,轮班在城内值守的时候,自己曾让他办过几次事情都很妥当,还想着和兄弟们说说,说这个人值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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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一章 城外扎营

  围在这边的家丁已经有人哭了出来,这边一哭,躺在另一边的伤员却痛叫一声坐起,他身上尽管被包扎,可血液已经渗出白布,胸腹间应该是受了重创,这人疼的脸色煞白,面孔已经扭曲。

  赵进几个转过来,那重伤家丁咬着牙问道:“老爷,我家每年能拿足五两银子,五担粮食吧”

  “我说话算数,能拿足”赵进点头说道,这个数目就是抚恤死难家丁的那重伤家丁脸上露出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在扭曲的面孔上看着很古怪,他嘶哑着说道:“值了,值了,死的值了”

  念叨两句,巨痛又是让他一抽,他嘶声喊道:“老爷,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疼,太疼了”

  说到最后,这家丁大喊了出来,赵进深吸了口气,伸手捂住了这家丁的嘴巴,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短刀,刺入这家丁的心脏,这个家丁的身体猛地一抽搐,神情平和了下来,再也不动。

  “贾二能打,又能护着自己队里的,我还想和你说,他也够格做个队正,他娘的”站在赵进身后的陈晃突然说道,说到最后,低声骂了句只是抬起头看天。

  赵进擦了擦刀上的鲜血,站起后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才抬起头说道:“死伤的弟兄们一定要抚恤好,别让他们流血寒心,这件事咱们都要盯紧。”

  “请大哥放心,少了一个小弟就用人头交代”刘勇肃声回答。

  赵进摇摇头说道:“是咱们大伙都要用心,又不是说你做的不好。”

  刘勇负责赵字营的杂务内务,尽管如惠和周学智也做了不少的伙计,可现在还没有完全移交。

  “水不能用战场周围的,宁肯赶着大车去远处拉来井水,一切吃食都要做熟,生石灰掺水去营地周围撒,不要有漏的地方。”各处团练义勇的头目都聚拢过来,赵进则是沉声安排。

  当即有人答应,领了这个差事,赵进又是说道:“大家出人出力救了这城内城外几十万军民,官府总该有个说法,大家把各自的花销和死伤报给我,我来和官府打交道,少了一点,我补给大家”

  聚在赵进周围的一于团练义勇头目都是愣住,随即有些骚动,彼此看看,似乎对赵进的话有所怀疑。

  “赵某说话从来算数,各位这次帮了我,我不会亏待大家,若有疑虑,赵某先把这些花费垫付了。”赵进说得很实在。

  “怎么敢”“怎么当得起”“进爷一个字一个坑,我信”众人纷纷吆喝说道,下意识的应答完毕,有人心悦诚服的竖起大拇指说道:“从前少和进爷打交道,今天跟着进爷出生入死,才知道进爷高义”

  “进爷可是咱们徐州的擎天一柱,保着咱们徐州太平”

  “赵保正何止保着何家庄,咱们大伙不都是被赵保正护着吗”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诚心实意的夸赞。

  为了自家的安危,也为了慨然仗义,热血出头来这边援救,等到胜利的喜悦过后,很多事情就摆在了眼前。

  别看有赵字营突前战斗,挡住了流民最强的力量和最凌厉的反击,团练义勇也大多上阵搏杀,但他们的装备远远不如赵字营,赵字营突前的家丁大部分都有甲胄护身,装备精良体力充沛,而且彼此间有配合,而各处跟从而来的团练义勇则远远不如,他们的死伤比赵字营还要大,尽管和这个胜利比起来,死伤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除了赵进之外,众人最大的也才是个围子的寨主,不管是带着大伙出来援救徐州的花销,还是手底下人死伤后的抚恤救助,都是很重的负担。

  热血兴奋过后,众人都是发愁,大家都跟官府打过交道,也知道这个做派,做事前千好万好,做成了收尾则是能拖则拖,何况这次仗义救援官府还没有主动开口,事后怎么报销补偿,想想都头疼。

  可头疼还没半个时辰,赵进这个承诺让大家都是放下心来。

  “晚上赵某安排值守护卫,流民虽然溃散,但毕竟是人多势众,咱们还不能太过大意,按我刚才说的做完,各位早些吃饭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的忙”赵进安排说道。

  众人都是答应,赵进和伙伴们朝着自家营地走去,这些人还没有散开,看着赵进的背影议论纷纷。

  “这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仗义,了不起”

  “打的时候冲在前面,收尾的时候为咱们着想,徐州这破败地方居然出了这样的人杰”

  “以后得跟紧喽这次的事情了结,也算和进爷搭上了关系,有情份在“徐州地面上,进爷得是第一等的英雄豪杰了”

  “什么第一等,进爷就是徐州第一”

  身后的话语赵进也懒得理会,只是闷头朝着前面走去,王兆靖自然而然的跟在右边,就好像从前一样。

  “听送东西的人讲,你在城内也是一场恶战?”赵进先开了话头。

  王兆靖想起这个脸上禁不住浮现后怕的神色,摇头说道:“大家都觉得这帮流贼没办法破城,觉得流贼们是脑子不清才来打徐州这样的大城,所以没做什么防备,没曾想脑子不清的不是流贼,而是城内的各位,这伙流贼在城内布置了好多后手,要不是郑全及时反水,天知道会有多大乱子”

  大家听到这个,神情都是郑重,赵进缓声说道:“如果流民破城,赵字营也没什么办法了,十几万灾民涌出来,不管有没有战意咱们都打不过。”

  走了几步,王兆靖闷声说道:“太太平平的,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太平?凤阳府流民三十万,十几万二十万总是有的,沿着水路去祸害邳州了,山东那边已经连续两年大旱,河南那边闹蝗灾,咱们徐州流民难道就少了,这样的年景,怎么说太”赵进笑着说道,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大家都是看过来。

  赵进沉默了会又是说道:“如果有意引流民去邳州,邳州是漕运咽喉所在,周参将不得不救,然后徐州空虚,正是最适合攻下的时机”

  “黄河上本来已经没船了,可流民们却弄到了足够多的船只过河,这里面本就有蹊跷”陈晃也开口说道。

  王兆靖脸上露出愕然震撼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一切都有意,流贼自山东一路南下来到徐州也是有人策动,何等人物,居然有这等翻云覆雨的手腕?”

  “今天打下来,最后上来那批怎么可能是流民,那是硬生生把咱们冲开了,要不是大哥领着咱们顶在前面,怕是要有大难。”吉香也说话了,大家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大哥,今晚要不要加强戒备,防着对方来偷营?”刘勇连忙说道。

  赵进摆摆手,笑着说道:“已经撒出去探马和哨兵,流民若来,咱们临时整备就足够,我也不信他们能夜间偷营,若有这个本事,趁夜攻城,这徐州城早拿下来了,而且从头到尾流民的头脑表现的很不错,他们这时候只能快走,再不走,周参将就要领着兵回来喽”

  听到赵进这番话,大家都是笑,石满强嘿嘿笑着说道:“晚上还偷营,他们一天未必能吃上一顿饭,晚上肯定是瞎子。”

  吃不饱饭会有各种病症,夜里看不见看不清,有若盲人,所谓“夜瞎子”就是一项,即便吃饱,如果荤腥食物吃的少,也有很多人夜里没办法看清。

  这还是普通人家,这些从山东到徐州的流民,虽然能吃到东西,可这些由闻香教沿途提供的粮食却仅仅是维持他们不死,让他们保持饥饿的**,至于其他那是不必提了。

  黑夜中没有办法看清东西,自然就谈不上偷袭作战,万一有行动的话,自己炸营内讧自相残杀都是有可能。

  至于那些教众和骨于假扮的流民,他们或许夜间没什么毛病,但他们只要没有决死打光的心思,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逃,过河、分散,逃开接下来朝廷官兵的清剿和追捕。

  大明兵马虽然弊病丛生,可依旧是足够庞大的力量,这次流民围攻徐州,就是耍了手段,将周参将和麾下精锐调到了邳州,如果让周参将从容准备,恐怕就不是徐州攻城了,而是朝廷汇集几省兵马会剿。

  几万流民攻打徐州这件事足够震动朝野,接下来大军汇集,追剿流贼就是必然的程序,而且流贼和各处坐地豪强也是死敌,团练乡勇同样会出击。

  只要率领流民的头目脑子里还有理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逃,而且过河之后就要分散,不然就是全军覆没,连乡野之间也没有藏身之地,因为那里还有虎视眈眈的豪强私兵。

  即便对方真的不管不顾疯狂来袭,经过白天的战斗,赵进也有把握再次击败对方,而且会有更大的战果。

  尽管做了很乐观的判断,可夜深休息之后,赵字营还是进行了三三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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