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别白】(4月18日更新至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

0
  第三百五十三章 昼伏夜出

  徐家一直是大家大户,也是横行久了,自然也不理会,结果一个月内一两铁器都没卖出去,请来的护卫保镖轻易被蒙面的“马贼”杀散,接下来徐家又请来官差护卫,一样被“马贼”打的损失惨重,徐家面子大,甚至还叫来了官兵,等官兵也是这般下场的时候,徐家人怕了。

  据说当年徐家宅子里死了几个人,然后徐家也在自家的车队上插着孔家庄的认旗,聪明人都能看得明白,徐家家大业大丁口众多,可他们是做生意的,孔家庄的规模远比不上徐家,但他们是亡命,这么一比较,徐家肯定要服软,他们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

  现在又能看到徐家的一支车队,双马拖拽的大车一共有十二辆,为首的那辆车辕上竖着两根旗杆,一面徐家的,一面孔家庄的。

  路上的行人和路边的农户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实在不新鲜了,而且才十二辆大车算什么,几十辆一起行动都常见的很。

  “老马,这些东西到底要送到什么地方去啊?”车队第二辆车的车夫吆喝问道。

  徐家多年专营煤铁,黄河北边地面上不少人靠着徐家吃饭,这赶车运货就其中一项营生,弄两头大牲口,弄辆大车,装运徐家的铁器赚个脚钱,比种地要舒服得多。

  过十辆的车队,徐家都会派出一辆自家的带头做把头,交货收钱都由这个带头的经办,至于其他的都是临时雇佣,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做得熟了。

  打头那人姓马,今年快要五十了,黝黑摸样,满脸皱纹,他腿有些残疾,据说是当年在煤窑里落下的,这老马五年前还只是个管柴房的下人,一家几口都是他在养活,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也不知道有什么机缘,突然就变成了带领车队的把头,这把头里里外外都能有些好处,而且他们雇车选人,车夫们平时也是巴结,如今这日子过得可比从前舒服多了,做把头的人在徐家多少都有些关系和靠山,行事说话都张狂得很,可这老马一直是闷闷的不怎么出声,可给脚钱的时候不克扣,从不勒索什么好处,大伙也都愿意跟着他于。

  头几天这老马突然去喊车,雇了十一辆,本以为要先去铁场或者煤窑装货,没曾想就这么向外走,沿途饼子咸菜什么的买了不少,铁锅什么的居然也有买,甚至还有活鸡活羊,让大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提前给了一半的脚钱,老马做事又从没亏待谁,大伙也就这么跟过来了。

  越走大家越糊涂,按说这车队行进,要算计着时辰,天黑前投宿休整,天亮出发,老马做事稳当妥帖,这些都安排的很好,可这次却根本不停,连休息都在野外休息,好在大伙车上都带着草料,不至于饿到了牲口,但各个觉得不对劲。

  等再问的时候,这老马把剩下的脚钱也给了,而且话说得明白,这趟差事跑完,他给两倍的脚钱,草料什么的他都包了。

  凭空净赚一笔,大伙当然高兴,但这前后终究诡异,每过一天,又有人忍不住询问。

  “问个甚么,白赚这么多钱,又拉着这么轻巧的货,怎么还这么多事情。”马把头不客气的粗声说道。

  “老马,你为人俺们信得过,可这处处不对劲,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别把我们引到贼窝里去。”后面问话的咧嘴说道。

  他这么一说,后面第三第四的大车能听得见,就有人哄笑着说道:“咱们这老马破车的还能遭贼?也得贼能看得上,你不看看上面都装着啥”

  于粮咸菜和锅灶,还有活鸡活羊,这些东西的确响马什么的看不上。

  “你小子看看头车打着的两面旗,有孔老虎和徐家在,那个不开眼的敢来劫道,嫌自己活得长吗?”又有人笑着吆喝说道。

  这么一说,那问话的人自己也笑了,摇头说道:“这个倒是”

  话才说了一半,听着马蹄声响,看到一队十几骑兵从车队边上飞驰而过,骑马的这些人年轻的多,人强马壮,兵甲精良,看着就威风。

  “啧啧,还是这孔家庄的出息人”有车夫赞叹说道。

  刚夸完,这十几骑已经是停住,就那么横挡在路上,车夫们都是一愣,可看着头车老马还在向前,大家也就这么跟着。

  左右看看,周围连个人家都没,路上也没有行人商旅,万一对方真是贼人怎么办,可又看看头车上打的两面旗,心思就安定了不少,谁敢得罪徐家,谁敢得罪孔老虎,或许州城那个姓赵的好汉可以,不过隔着一条黄河,肯定不会来这边

  正忐忑的时候,却看到那十几名骑兵拿出头套蒙在了头上,不对一于人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官道两侧一阵喧闹,沟里草丛中突然一群蒙着脸拿着兵器的人冒出来了,两边各有几十号,朝着官道就包围过来。

  他娘的,这老马看着憨厚,肚子里全是坏水,大家没怨没仇的,怎么就领着大伙来到这贼窝了呢

  可看着老马那边也不太对,好像吓呆了一样不敢动,有车夫胆子大,战战兢兢的指着前面的认旗说道:“好汉爷,俺们挂着孔家的旗……”

  “闭嘴下车”这些强人都很沉默,只有为首的一人吆喝说话。

  这么多长矛逼着,谁还敢说个不字,就看着前面老马乖乖的下车,浑身上下都在那里发抖。

  难不成这老马不是同谋?大伙也来不及多想了,活命要紧,都是连忙下车,在“贼人”的号令下抱头蹲在地上。

  这伙强人胆子还真大,丝毫不理会孔家的认旗,要知道从前有那不开眼的贼人不理会这旗帜,事后被杀的于于净净,脑袋挂在木桩上,在路边摆了好久,眼下这些“强人”想必也没什么好下场。

  强人们还真是洗掠,把车夫们都是牢牢绑紧,嘴巴塞住,然后直接把连车带货一起带走。

  十几个人就这么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路边,各个绝望异常,天要是黑了,大伙岂不是成了狼嘴里的肉。

  那伙人赶着车远去,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太阳快要落山了,路上总算又有人出现。

  这人也是骑马独行,背着包袱带着刀,就是个寻常行商的摸样,看到路边没怎么被隐藏的十几个车夫,这行商还是好心的下马帮忙,将大伙的绳索都是揭开。

  “老马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弄这一出于什么,老子吃饭的家什没了,差点把命都丢掉”刚拿出嘴里的破布,一个车夫就破口大骂。

  “几位,天快黑了,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投宿的好,这荒郊野地可不能过夜,我先赶路去”那行商做事倒是于脆,救人之后直接就是离开。

  大伙千恩万谢的把人送走,然后就把老马围住,各个大骂,也准备撸起袖子动手了。

  老马闷不做声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袱,解开后大家就安静了,这包袱里居然是现银,看份量起码得有百把两,这快要十斤的份量老马一直就揣在腰里

  “每个人都能分十两,要是不够,等回去了俺一定会赔。”老马闷声闷气的说道。

  大伙立刻呆住了,有这十两银子差不多就一匹马半架车了,这老马到底要于什么,这让大伙更摸不到头脑。

  “俺不会坑人,大伙跟俺找个就近的地方先住着,总给大伙一个交待。”老马说的很实在。

  银子拿到手了,而且还说事后还有补偿,大家稍一盘算就知道搞不好还能赚点,要是能换辆新车两匹壮马,那这次就很不错了。

  骂也不骂了,各个闷声闷气的跟着老马向来路走去,手里有这么多现银,也不知道最近的那个大车店里有没有好酒,要是再有女人

  这些赶车的车夫没发现附近的林子里有两名汉子,这两人蒙着面,手边拿着朴刀一直盯着官道上,只要车夫们没跟老马一起走,他们两个就要把老马之外的车夫全部杀掉。

  按照刘勇的意思,这些车夫要全部被灭口,不过那梁三求情,说大小姐这些人手凑的不容易,死一个都可惜,当然,梁三只是替那位老马求情。

  劫走马车的赵字营家丁走出几里后,和早就等在前面的其他官兵汇合,背负的铠甲重物都被放在了车上,现在可以轻装前进了。

  “进爷多担待,这些东西都是现买的,徐家那边靠不住的人太多,真要操办就怕走漏了风声。”梁三开口说道,说得抱歉,语气却有些不以为然。

  赵进知道自己的做法莫说是外人,连自家兄弟都觉得多余,可他这么做就是保证不出意外。

  会赶车的人不少,不会耽误行进,有了大车装运兵甲,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赵字营在前方不同的距离上都设有前哨,他们不停的往来回报,在这样的地方没什么人会走夜路,但一旦出现,赵进这边就会躲避,开始这样很耽误时间,随着夜色渐深,基本上不用躲了。

TOP

0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钟

  在一片河滩上短暂休整,架起篝火后,几个大锅同时烧开了水,先把士兵们随身带着的木碗和木勺丢进去煮开,然后重新分发回去,再接下来,算计份量宰杀鸡和羊,放进大锅炖煮,然后加入腌菜和切开掰碎的于粮,煮出来的东西就是肉汤糊糊,味道不错,可口感很差。

  赵进注意到梁三那边几个人似乎在嘲笑,却被梁三训丨斥了句,赵进也没在意,这么一切都煮沸后进行,可以避免闹肚子耽误事情,如果食物不于净导致减员,少一个人,胜算也就少一分,在这个孔家庄马队活动的区域里,甚至可以说是生机大一分,比起这个,这些程序说不上麻烦。

  用开水又把买来的坛子洗刷于净,然后灌满开水,赵字营大队又是前进,几天于粮腌菜,今晚吃了热腾腾的肉汤糊糊,大伙的精神都不错,尽管是夜间,可行进的速度却变快了。

  这十几辆大车的意义不仅是让赵字营轻装前进,他还可以⊥赵字营更加光明正大的行动。

  挂着徐家的旗帜已经可以保证处处给个面子,而孔家庄的虎头认旗则可以让处处没人来招惹,所以可以比前几天多走一会。

  清晨和黄昏的路上都没有太多行人,即便看到十几辆大车几百号人,可赵字营这边穿着都是于活苦力的衣服,兵器在车上放着盖着,谁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老梁,咱们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朱旺口那边,怎么不见孔家庄的马队巡视?”董冰峰颇为疑惑的询问。

  这边询问,边上的刘勇却盯着梁三,观察这梁三的神情变化,这一路赵字营固然走的小心,可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碰到,未免太安静了些。

  “各位,在下可是听说,出塞出关,商队走几天有时候都碰不到人,那还是在敌国,在这徐州地面上,谁会戒备森严到那个地步?”梁三苦笑着反问说道。

  董冰峰和边上的刘勇对视一眼,点头说道:“赵字营就是这样。”

  赵字营的马队和会骑马的一于人,每日里都有轮班次序,往来州城传递消息,环绕何家庄值守侦缉,当真是防备森严,从前没这么做的时候,被孔家庄的马队和云山寺的僧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个回答,梁三咳嗽了几声,失笑说道:“各位公子,那孔家庄又被叫做老虎窝,孔老虎威名赫赫,四里八乡的谁敢招惹,再说了,骑马拿刀为了啥,是为了喝酒吃肉每日快活,可不是为了整天辛苦没清闲,这眼下太平无事的,那伙人为啥要出来?”

  看着董冰峰和刘勇不太理解的摸样,梁三摇摇头说道:“你们如果是那孔老虎或者是他手下,会想到咱们过去吗?”

  董冰峰沉吟了下,回答说道:“不会,离开自己的地方夜行上百里,去敌人占优的地方作战,不是脑子坏了,没人会这么做”

  梁三双手一拍,笑着说道:“这就是进爷高明的地方,孔老虎怎么可能想得到你们来,既然没有提防,现在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图谋我家小姐,他就算派人出来,也只会去往境山那边。”

  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周围有轻微的鼾声响起,这几天都是夜间行走,今天却在夜里休息,因为此处距离孔家庄也就是二十里不到了,出了这片丘陵树林地,前面又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大的田庄基本上都是在这样的地形环境上。

  那边三个人在低声聊着,赵进和陈晃已经是醒来,走到聊天那几个人身后听了会,然后换班休息。

  “浑身全是蚊子要的包,又不敢烧蒿草去熏,痒的很。”陈旱低声骂道。

  赵进自然也逃不过蚊虫叮咬,把袖口裤腿绑紧,可终究还有露在外面的地方,他用手挠了几下,低声笑着说道:“这几天都没来得及洗刷,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回去好好收拾下,忍忍吧,等这次回去,咱们就能清闲段日子了。”

  “每次都说能清闲,可那次也没闲着,不过也好,咱们这个年纪要清闲于什么。”陈晃嗤笑说道。

  赵进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轻手轻脚的四处看了看,值夜的家丁们也很尽责,还有人按照鞑子伙计的吩咐,给拉着大车的牲口喂草料。

  “刚才梁三说那些话我也听到了,这孔老虎应该算咱们徐州地面头号能打的势力,可比起咱们赵字营来,还是懈怠松垮,那天卫所那些人咱们也见到了,参将手底下的兵马也不得见能强到那里,难道咱们赵字营这么强?”陈晃有些迷惑的说道。

  “徐州才多大点地方,就算咱们在徐州最强了,又能怎么样?”赵进笑着反驳了句。

  他能感觉到伙伴们越来越有自信,一次次胜利,一次次以少胜多,还有看到那些曾经觉得很强大的力量露出真面目,比如说徐州卫,比如说参将的营头,这让每个人在自豪之余都觉得奇怪,赵字营练了才多久,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威势,是不是凑巧和幸运。

  正说话的时候,有人快步走过来,到跟前低声说道:“进爷,时辰到了。

  几名鞑子也是轮班值守,他们在草原上养成了很多习惯和技能,这些东西平日里用处不大,可在这个时候却很有用,比如说在夜里判断时间,尤其是月亮被云彩遮住的时候。

  “让大伙起来准备”赵进简短下了命令。

  安静的营地一下子喧闹起来,但这个喧闹也很有节制。

  那边刚躺下没多久的梁三也揉着眼睛走过来,赵进淡然说道:“出了这片区域,你这边接应的人如果不来,我们就立刻回转。”

  梁三点点头,肃然回答说道:“请进爷放心,若是在下这边的人出了问题,那肯定会有大凶险,到时候在下领着人断后”

  怪不得是徐珍珍的心腹,这梁三说话颇有技巧,他刚才说得实际上就是拿性命担保了。

  赵字营多少已经适应了夜间准备,不像几天前那么手忙脚乱,有五辆大车在骑兵的护卫下先走了出去,他们要去前面五里左右的地方生火做饭,等这边队伍到了,饭菜也已经做好。

  因为一直是轻装前进,每个人携带的于粮都是定量,就算有了那十几辆大车上的补充也做不到放量供应,这临战前的最后一顿饭则是用足了量,梁三本来还建议再留出一顿来,不过赵进拒绝了。

  “如果打的下来,在孔家庄直接就可以取得给养,如果打不下来,我们或者不用给养,或者不用隐藏行迹,沿途处处都能补充。”赵进说得很实在。

  吃完之后,锅灶餐具就地掩埋,但铠甲依旧放在车上,大队继续向前行进,没走出多久,借着云层里透出的星月光芒,能看到四周的地形已经变得平坦无比,到处都是农田,田里长满了庄稼。

  远处能看到几盏灯火,那应该是挂在高杆上的灯笼,应该就是孔家庄的位置了,四下里一片寂静,蛙叫虫鸣都短暂消失,它们被赵字营的出现惊动了。

  云层缝隙间透下的星月光芒并不能让人看清道路,可在这一马平川的地形下,如果打着灯笼火把赶路,肯定会非常显眼,很容易会被孔家庄望楼上的哨兵看到。

  赵字营打了十几个灯笼,灯笼的一半被涂黑,另一半则是向着队伍,虽说这样依旧有光芒,但在远处看到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灯笼由车夫拿在手上,牵着牲口慢走,每辆大车后面跟着三四十名家丁,排成长队鱼贯而行。

  每一队的队正每走二十步就要回头让家丁们报数,保证不会在夜里有人掉队,至于骑兵则是跟在队伍的最后方,马蹄绑着布,马嘴带着嚼子,骑兵牵马步行。

  正走着,听到前面响起几声突兀的鸟叫,赵进和伙伴们都握紧了兵器,梁三却是一喜,连忙回应三声。

  “三哥,是我”前面响起了轻声的招呼,陈晃这边缓缓的把长刀抽出,赵进也放平了长矛,在这黑夜里,一切都要做最坏的考虑。

  一名商贩装扮的年轻人从路边的庄稼地里跑了出来,梁三快步迎了上去,等人被带到跟前,赵进他们看清楚这年轻人的面孔,长得很平常,属于丢在人堆里就会认不出的那种。

  “见过几位爷”

  “孔家庄有什么异动吗?”赵进没和对方客气,开门见山的询问。

  “和往日一样,前天还有三十几人骑马去鱼台那边的田庄了,说是那边有乱子。”这年轻人知道的不少。

  赵进点点头,又是开口问道:“你对孔家庄的地形熟悉吗?”

  “熟,里里外外每一处都熟”这年轻人声音略大了些,刘勇的眉头立刻皱起,低声询问说道:“孔家内宅你也熟悉吗?”

  “小的全家都在里面做下人,从小在那里长大,当然熟”这年轻人咬着牙回答。

TOP

0
  第三百五十五章 跟我冲

  “小钟的爹娘和姐姐都死在孔家人手里,他自己跑出来在境山那边要饭,还是小姐收留的。”梁三开口解释了句。

  这里面应该有凄惨血腥的往事,这小钟平平常常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梁三接口的意思就是不让大家多问,但刘勇却不在乎,一就开口说道:“能不能细说说。”

  “孔老虎那杀才的拜把弟弟喝醉酒了去糟蹋我娘,我爹去拦,他就杀了我爹,我娘自尽,孔老虎非但不管,还把我姐姐抓起来送给了那畜生,我姐姐拿剪子想要杀那畜生,却被活活打死,我自己跑了出来,多亏大小姐收留。”这小钟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可那股冷意在这样的天气里都让人禁不住打寒战。

  刘勇却愣了愣,随即转头对赵进说道:“大哥,这件事我听过,应该不假,但是不是这个人就不好说了。”

  赵进略一沉吟就说道:“可以信,你给我说说,孔家庄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规制?”

  这个小钟应该盯着和琢磨这个好久了,肚子里早有腹稿,听到赵进询问,立刻就流利回答“这里的孔家庄分内庄和外庄,内庄就是孔老贼一家和大头目们的住处,外庄就是他们家骑的住处,还有些店铺什么的也在外庄,原本内外庄都是有高墙深沟,四门上都有吊桥,到了晚上就把吊桥挂起来,不过这些年吊桥一般是不挂起来的。”

  听到前半部分,赵进和伙伴们都是神色慎重,听到最后一句话都是愕然,赵进缓声说道:“这么大的庄子,又是他孔家的根本,他就没个防备?”

  “这位爷,那孔老狗说过,他孔家的高墙深沟是马队和刀枪,把周围的人打服了,自然也就没人敢过来攻打,而且这些年孔家庄商贩来的不少,外庄不少临街的铺面都租出去了,那深沟高墙让这些买卖人进出很不方便,所以索性不挂起来,两个大门那边还用土把沟垫平了。”这小钟不慌不忙的说道。

  孔家庄这边耀武扬威几十年,已经骄狂到这个样子,居然托大到如此地步,以为怎么都会安然无恙。

  “从这条大路一直向前走,不用拐弯,就可以直接到达内庄的东门,不过内庄那边晚上是关门上锁的。”

  “孔家晚上有没有放哨的?”

  “有,几处大门都有人看守,夜里内庄外庄还有专门的人巡逻,不过上半夜巡一次,下半夜巡一次,现在应该是在睡觉。”

  “那大门有多高?”

  “大概有”

  赵进将所有的细节都询问清楚,也问到了孔九英住在什么地方,内院护卫有多少,大概集中在什么位置,外面马厩又在那里。

  这小钟回答的很详尽完全,能看出来对这个内庄很熟悉,而且他不知道的也直接承认,这样更让他可信。

  问完之后,夜色黑暗无比,算计着应该是快要天亮了,在这短暂停驻的片刻,赵字营的家丁们最后一次休整,甲胄也被取下来穿在身上,有两辆大车卸下牲口,人力拖拽着一起向前,其余的都放在了这边,骑兵们也是牵马跟随前进。

  行进间大家都很安静,只有铠甲碰撞的声音传出,走了一段,陈晃突然低声说道:“刚才听这人讲,开始我觉得是假的,这孔老虎经营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势力,怎么会这么松垮懈怠,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信,他打出来威风之后,谁还敢来招惹,一天一月无事还能继续戒备森严,一年几年无事,就没思做这些工夫了,自然会这个样子,不过这孔老虎要说做错也没什么错,除了咱们,谁会这么行险过来打,而且还是一路夜行过来的。”

  赵进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灯火,现在已经隐约能看出轮廓了,这灯火是望楼上挂着的灯笼,距离有些远,也看不见望楼上有没有人,或者对方会和何家庄一样躲在望楼挡板后面。

  但听过那些描述,孔家庄的哨兵更大可能是去睡觉了。

  “咱们以后千万不能像这孔家庄一样。”陈晃闷了半天,又说出这样一句

  赵进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不会,孔家和咱们完全不是一回事。”

  继续安静向前,赵字营身后的天边开始微微发亮,前面依旧一片漆黑。

  “全体停下,半蹲预备,骑兵进农田。”赵进低声下令,命令被从前到后低声传递,从前到后,大家次第伏低。

  赵进对刘勇招呼了声,两个人弯腰小跑着靠了过去,那小钟说得虽然细致,可临战之前必须要亲自观阵。

  终于靠近到足够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大门的吊桥没有提起,大门虽然紧闭,可两侧的望楼上看不见哨兵。

  “把梁三他们几个,还有咱们队伍里身手好的和能射箭的都叫过来,让大队晚一百个数跟上来骑兵继续原地待命”赵进低声说道,刘勇起身向后跑去,赵进继续在那里观察,大门两侧的墙壁看着很破烂,有些地方已经有了缺口,里面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

  从这些破损的墙壁处冲进去肯定会更容易,但却不是通往内宅的最近路线,而且经过这么多住户宅院,出岔子的可能性太高。

  “来了”

  “你们翻墙进去,把门打开”二十几个人来到了这边,梁三那几个和赵进这边的庄刘等人都在其中,赵进直接下令。

  后面的人低声答应了,快步向前走去,这些人快要到大门那边的时候,赵字营大队也已经跟上。

  “弯腰弓身向前,不要发出声音,跟我走”赵进拎着长矛躬身向前跑去后面一阵甲胄碰撞的响动,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到了墙头那边,直接搭起了人梯,几个身材瘦削灵活的直接攀爬了上去,很快就翻过了墙头,也有人直接爬上了望楼。

  赵进领着大队已经到了跟前,听到那望楼上有响动,有惊叫随即停住,似乎被人堵住了嘴,赵进脸上甚至被迸溅到几滴温热的液体,不用看也知道是鲜血,下一刻两名徐家带路的汉子从望楼上探头出来,示意已经没有危险。

  门闩被取下,外庄大门被打开,天光更亮了一些,站在外庄大门这里,可以看到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直通到前面,路尽头是高墙朱门,那里就是内庄所在了,道路两侧都是店铺门脸,都上着窗板门板,这个时候,大家肯定还没有起床。

  “让大车到最前面来吩咐骑兵去找马厩,把所有的马都带出去,然后放火”赵进开口说道,几个人答应一声,快跑前去传令。

  赵字营的队伍向着两侧分开,两辆大车被推到了最前面,赵进一挥手,只喊了句:“跟我来”

  大队开始跟着向前,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放轻脚步,不需要遮掩什么了,八个人在前面推着大车,后面列队行进,盔甲碰撞声,整齐的脚步声已经响动起来。

  大路两边的宅院里已经有了反应,或许有人被惊醒,或者早起的人这时候已经醒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出声。

  店铺门脸大多是外人来经营,他们和这孔家庄没什么关系,大家也都想得很明白,如果自己示警,庄子能不能得救是一回事,自己肯定会先倒霉。

  很快来到了门前,内庄外的壕沟还算于净,却里面却没什么水,看着也不深,而且内庄东门的吊桥也没有挂起。

  “翻墙,开门,快”既然吊桥没有挂起,那么就不用大车来填埋壕沟了,赵进直接下了命令,又有人急忙过去,搭着人梯把人送过墙头,两辆大车被挡在了大门门前的道路两侧。

  “什么人”大门内有惊叫,随即又有搏斗声。

  还没等赵进这边说话,在路边又是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满脸惊愕的看着赵进这队人。

  谁也想不到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在孔家庄内庄门前居然有这么一队全副武装的人,还穿着盔甲,那壮汉已经呆愣住了,生怕自己眼花,居然伸手揉揉眼睛再看。

  赵字营这边的注意力全在大门内,路边突然有人出来,他们也没有反应,也是错愕。

  那壮汉总算反应过来这时候要跑,急忙转身,扯着嗓子喊道:“不”

  这话也喊了半截,这次没有跟着上墙的庄刘急忙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这大汉的咽喉,那大汉直接扑到在地上。

  大门内一声声惨叫和惊呼,在外庄大门那边也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赵字营的马队也冲了进来,孔家庄的安静被打破了,内庄外庄都开始骚动起来。

  “先开门”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内庄这个大门也控制住了。

  赵进举起手中长矛,略微有些躁动的赵字营各队一下子安静了,这时候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了,赵进大喊说道:“我和陈晃领老兵队直冲,新兵队按照从前到后分为两半,石满强领一半去右边,刘勇领一半去左边,听到唢呐声后在这边汇合,都听清楚了吗?”

  “得令”轰然回答,大门已经被打开,赵进又是说道:“杀掉每个想抵抗想攻击的人,不得抢掠财物,不得淫辱妇女,其他不论,跟我冲”

TOP

0
  第三百六十一章 随之而来的变化

  “妾身嫁到赵家,管着徐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赵公子的刀枪正可以让那些心怀不满的角色噤声安分,这十二年赵公子一定要管,不然家父和舍弟肯定会被别人坑害蒙骗,十二年后,还请赵公子让出,妾身知道自己要求的过份,可还是请赵公子答应。”

  听到徐珍珍说完,赵进脸上收了笑容,缓缓摇头说道:“十二年之后会多很多的变数,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让出来?”

  “妾身觉得赵公子是个言而有信的豪杰”徐珍珍坚定说道。

  赵进脸上又有了玩味的笑容,调侃着说道:“你看错了,你用这等话语拘我没有任何用处,到那时候,你做不了主,你们徐家也无能为力,到时候让或不让,由不得你们了”

  “能和妾身这么说,就说明赵公子心怀坦荡。”尽管隔着轻纱,赵进却能感觉到对方在笔直的盯着自己。

  赵进也是站起,徐珍珍好像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才站定,赵进看着徐珍珍说道:“成亲之前定下规矩,成亲之后多少会受这个约束,你想的没错,你我之间成亲没什么情投意合,更像是结为同盟,所以也该提前定下规矩条件,这个你也没错,可你想过没有,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你有什么法子,不要讲那些无用的虚文,你仔细想想?”

  徐珍珍低下了头,赵进又是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我答应了,就算十二年后也不会和你玩什么手段翻脸,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先做这个承诺了”

  话说到这里,徐珍珍下意识的撩开斗笠上的轻纱,露出秀气文弱的面孔,有些迷惑的看着赵进,好像隔着一层就看不清。

  “是不是觉得我答应的太容易,反倒不信了?”赵进问道,徐珍珍轻轻的点头。

  这时候赵进脸上浮现笑容,他朗声说道:“你们家这份家业对我来说太小了,仅此而已。”

  徐珍珍脸上的疑惑散去,双眼闪闪的看着赵进,就这么看了一会,双颊有红晕浮现,嘴角微微上翘,在那里屈膝为礼,轻声说道:“那妾身就先行回返,静候安排。”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徐珍珍挂在斗笠上的轻纱始终没有放下徐珍珍离开的时候是坐着轿子,这个被何家庄好多人看到,也包括各方安插的眼线,不过没人想到这是徐珍珍。

  董冰峰的父亲董吉科在七月十七这天去了境山徐家提亲,徐家很热情的招待,但对于董吉科的提议却没有回应。

  当然,提亲上门,作为当事人而且还是年轻女子的徐珍珍不会出面接待,出面的是徐家族长徐本荣和一于长辈,董吉科一心想要把这件事办成,很是低姿态的热情。

  结果徐本荣脸色犹豫,一于长辈七嘴八舌,无非是说赵进粗鲁,趁着徐家危难之际要挟逼迫,孔家庄现在已经覆灭,局面改变,当时决定的也该变。

  在会面上还有人谈起某大户人家的秀才公子,某位南京的年轻俊彦,都说这才是良配。

  说到最后董吉科也是翻脸了,他自然知道自己代表着赵字营这一系,既然你们这么不识趣,那就不要谈了,徐家各位长辈各个倨傲矜持,丝毫不怕董吉科翻脸,只有徐本德苦苦挽留,可他的声音根本没人理睬。

  董吉科气呼呼的出门,在徐家府门之外被人追上,那位小厮只是说道:“请贵客再留一天,明天就有结果。”

  “今日这摸样,留下来吃脸色吗?”董吉科的回话也不好听,小厮只是说道:“小的又不是那些人派来的。”

  董吉科就在客栈那边留宿了一晚,徐家做的如此失礼,这样的贵客上门都不让在家里住。

  客栈的掌柜得了吩咐,对董吉科很殷勤,还说就在提亲的前一天,孔家庄一位头面人物在这客栈里上吊了,还故作神秘的说道,谁都知道是大小姐派人除恶,大家明面不说,心里都觉得痛快,被收拾的这个姓付,据说是那孔九英的军师一流。

  董吉科还真听过这个名字,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到此时他也想明白了,赵进威风到这个地步,如果徐家这些人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然有他们的苦头吃。

  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了结果,徐家几位长辈夜里突然得了暴病,有人没撑下去,有人只能闭门静养,还有几个操持家务辛劳,要回乡下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徐家派人把董吉科请了回去,这次出面接待的只有徐本荣和徐本德,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过答应的却是于脆利索,徐家这边一切都答应,请赵家按照规矩礼数下聘。

  董吉科虽然诧异,但说媒成功当然高兴,等回返的时候才听到徐家内宅这些变故,只要不是傻子,发生了什么当然可以猜到,董吉科也是惊讶非常,自己感慨了句:“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些日子里,何家庄内的住户都接到了一个条件,他们拥有的房屋和田产,赵字营都会按照市价的两倍购买,集市和商户那边则不会于涉。

  什么故土难离,什么本乡本土,在两倍的价钱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大家都能算清这笔账,拿了这笔钱可以在别处建更好的房子,买更好的地,而且现在何家庄各处集市这么兴旺,用这个做本钱做点生意肯定不错。

  这价钱让大伙心甘情愿,不愿意的也畏惧赵字营的威势,都是乖乖的搬迁,不过很多人都是搬去了临近的小石头村,在那边购买田宅,然后来何家庄这边做工做生意。

  如今石满强的父亲在徐州州城和周围地面上可以说是鼎鼎大名,这倒不是因为他儿子是赵字营的主脑之一,而是各方做工出力的都知道,石老大手里有活计,工钱不拖欠给的足,所以常年有做工的头目派人在石家这边候着,一有消息立刻就能赶过来。

  那边董吉科过河做媒,这边石满强的父亲又有大活要做,砖瓦木石,各色材料,修建房屋宅院的工匠,搬运挖掘的苦力,样样都是需要,虽说需求巨大,可工匠材料也很快就能召集起来,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这个大活计就是翻修何家庄,现在赵字营在何家大院屯驻,已经有些拥挤,扩充人数之后,不管是营房、库房还是训练的校场,都要大规模的扩建,而且何家庄到现在还只是普通村落的格式,这次要将何家庄变成一个军营和堡垒,何伟远和孔九英犯过的错误,赵进可不想再犯。

  现在若以何家庄为中心,联庄联保各处则是外围,到时可以从外到内建立一层层的防御体系,而不会和孔家庄一样,自以为威名震慑各处,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轻易就让赵进长驱直入。

  那边董吉科回返,赵家正式派人过去下聘,赵进和徐珍珍的亲事开始有条不紊的推进。

  也在这个时候,孔家庄被大火焚毁,孔九英被强人刺杀在小妾房前的消息开始传遍徐州各处,和赵进判断的差不多,孔家庄残余的力量没有团结起来自保或者报仇,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开始争斗,什么孔九英留下的金银钱财,什么三省交际之地的龙头位置。

  孔家庄横行太久了,以至于剩下来的这些人觉得他们自己分出胜负就可以争下龙头的位置,和外面没什么关系。

  可这个时候的孔家庄就是一块肥肉,孔九英死了,他家的核心马队也被彻底打残,这样的孔家庄谁会去敬畏。

  河南的几个杆子,山东的响马都是扑了过来,各方势力恶战一场,然后因为闹得太过,山东兖州府和河南归德府以及徐州三处官府决定会剿。

  最后是曲阜的衍圣公孔府派来了管事,说孔九英勾结盗匪,辱没了孔府圣裔的清名,所以孔家庄这些事和孔府无关,请地方上剿灭盗匪,然后孔家再派人接管这个庄子。

  没了衍圣公孔府的名义,各方下手就更没有顾忌,连官军都打着孔家钱财的主意,孔九英的几个儿子都是暴死,剩余的那些势力也在一个月内烟消云散了。

  除了徐家带路的梁三等人之外,其余各方都没办法证明赵进做了这件事,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赵进于的。

  大家都知道,但没人去说什么,四处安静了几天,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蟊贼之外,徐州的江湖绿林,城内市井,大家都是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打听自己能打听到的消息。

  只有孔家庄那边还在不知死活的厮杀着,可为首的几个人都得到了相熟关系的警告或者建议,就算得到了什么,也要问过进爷再行处置,要不然可能那天早上或者晚上,全家全庄会被洗个于净。

  徐州州城没什么反应,因为官府之外,上上下下都听赵进和他爹赵振堂的,所以大伙没什么变化,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丰县、然后是沛县,再之后则是砀山和萧县,这个反应是和距离孔家庄的远近相关,距离越近的反应越快。

TOP

0
  第三百六十一章 随之而来的变化

  “妾身嫁到赵家,管着徐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赵公子的刀枪正可以让那些心怀不满的角色噤声安分,这十二年赵公子一定要管,不然家父和舍弟肯定会被别人坑害蒙骗,十二年后,还请赵公子让出,妾身知道自己要求的过份,可还是请赵公子答应。”

  听到徐珍珍说完,赵进脸上收了笑容,缓缓摇头说道:“十二年之后会多很多的变数,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让出来?”

  “妾身觉得赵公子是个言而有信的豪杰”徐珍珍坚定说道。

  赵进脸上又有了玩味的笑容,调侃着说道:“你看错了,你用这等话语拘我没有任何用处,到那时候,你做不了主,你们徐家也无能为力,到时候让或不让,由不得你们了”

  “能和妾身这么说,就说明赵公子心怀坦荡。”尽管隔着轻纱,赵进却能感觉到对方在笔直的盯着自己。

  赵进也是站起,徐珍珍好像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才站定,赵进看着徐珍珍说道:“成亲之前定下规矩,成亲之后多少会受这个约束,你想的没错,你我之间成亲没什么情投意合,更像是结为同盟,所以也该提前定下规矩条件,这个你也没错,可你想过没有,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你有什么法子,不要讲那些无用的虚文,你仔细想想?”

  徐珍珍低下了头,赵进又是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我答应了,就算十二年后也不会和你玩什么手段翻脸,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先做这个承诺了”

  话说到这里,徐珍珍下意识的撩开斗笠上的轻纱,露出秀气文弱的面孔,有些迷惑的看着赵进,好像隔着一层就看不清。

  “是不是觉得我答应的太容易,反倒不信了?”赵进问道,徐珍珍轻轻的点头。

  这时候赵进脸上浮现笑容,他朗声说道:“你们家这份家业对我来说太小了,仅此而已。”

  徐珍珍脸上的疑惑散去,双眼闪闪的看着赵进,就这么看了一会,双颊有红晕浮现,嘴角微微上翘,在那里屈膝为礼,轻声说道:“那妾身就先行回返,静候安排。”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徐珍珍挂在斗笠上的轻纱始终没有放下

  徐珍珍离开的时候是坐着轿子,这个被何家庄好多人看到,也包括各方安插的眼线,不过没人想到这是徐珍珍。

  董冰峰的父亲董吉科在七月十七这天去了境山徐家提亲,徐家很热情的招待,但对于董吉科的提议却没有回应。

  当然,提亲上门,作为当事人而且还是年轻女子的徐珍珍不会出面接待,出面的是徐家族长徐本荣和一于长辈,董吉科一心想要把这件事办成,很是低姿态的热情。

  结果徐本荣脸色犹豫,一于长辈七嘴八舌,无非是说赵进粗鲁,趁着徐家危难之际要挟逼迫,孔家庄现在已经覆灭,局面改变,当时决定的也该变。

  在会面上还有人谈起某大户人家的秀才公子,某位南京的年轻俊彦,都说这才是良配。

  说到最后董吉科也是翻脸了,他自然知道自己代表着赵字营这一系,既然你们这么不识趣,那就不要谈了,徐家各位长辈各个倨傲矜持,丝毫不怕董吉科翻脸,只有徐本德苦苦挽留,可他的声音根本没人理睬。

  董吉科气呼呼的出门,在徐家府门之外被人追上,那位小厮只是说道:“请贵客再留一天,明天就有结果。”

  “今日这摸样,留下来吃脸色吗?”董吉科的回话也不好听,小厮只是说道:“小的又不是那些人派来的。”

  董吉科就在客栈那边留宿了一晚,徐家做的如此失礼,这样的贵客上门都不让在家里住。

  客栈的掌柜得了吩咐,对董吉科很殷勤,还说就在提亲的前一天,孔家庄一位头面人物在这客栈里上吊了,还故作神秘的说道,谁都知道是大小姐派人除恶,大家明面不说,心里都觉得痛快,被收拾的这个姓付,据说是那孔九英的军师一流。

  董吉科还真听过这个名字,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到此时他也想明白了,赵进威风到这个地步,如果徐家这些人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然有他们的苦头吃。

  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了结果,徐家几位长辈夜里突然得了暴病,有人没撑下去,有人只能闭门静养,还有几个操持家务辛劳,要回乡下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徐家派人把董吉科请了回去,这次出面接待的只有徐本荣和徐本德,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过答应的却是于脆利索,徐家这边一切都答应,请赵家按照规矩礼数下聘。

  董吉科虽然诧异,但说媒成功当然高兴,等回返的时候才听到徐家内宅这些变故,只要不是傻子,发生了什么当然可以猜到,董吉科也是惊讶非常,自己感慨了句:“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些日子里,何家庄内的住户都接到了一个条件,他们拥有的房屋和田产,赵字营都会按照市价的两倍购买,集市和商户那边则不会于涉。

  什么故土难离,什么本乡本土,在两倍的价钱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大家都能算清这笔账,拿了这笔钱可以在别处建更好的房子,买更好的地,而且现在何家庄各处集市这么兴旺,用这个做本钱做点生意肯定不错。

  这价钱让大伙心甘情愿,不愿意的也畏惧赵字营的威势,都是乖乖的搬迁,不过很多人都是搬去了临近的小石头村,在那边购买田宅,然后来何家庄这边做工做生意。

  如今石满强的父亲在徐州州城和周围地面上可以说是鼎鼎大名,这倒不是因为他儿子是赵字营的主脑之一,而是各方做工出力的都知道,石老大手里有活计,工钱不拖欠给的足,所以常年有做工的头目派人在石家这边候着,一有消息立刻就能赶过来。

  那边董吉科过河做媒,这边石满强的父亲又有大活要做,砖瓦木石,各色材料,修建房屋宅院的工匠,搬运挖掘的苦力,样样都是需要,虽说需求巨大,可工匠材料也很快就能召集起来,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这个大活计就是翻修何家庄,现在赵字营在何家大院屯驻,已经有些拥挤,扩充人数之后,不管是营房、库房还是训练的校场,都要大规模的扩建,而且何家庄到现在还只是普通村落的格式,这次要将何家庄变成一个军营和堡垒,何伟远和孔九英犯过的错误,赵进可不想再犯。

  现在若以何家庄为中心,联庄联保各处则是外围,到时可以从外到内建立一层层的防御体系,而不会和孔家庄一样,自以为威名震慑各处,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轻易就让赵进长驱直入。

  那边董吉科回返,赵家正式派人过去下聘,赵进和徐珍珍的亲事开始有条不紊的推进。

  也在这个时候,孔家庄被大火焚毁,孔九英被强人刺杀在小妾房前的消息开始传遍徐州各处,和赵进判断的差不多,孔家庄残余的力量没有团结起来自保或者报仇,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开始争斗,什么孔九英留下的金银钱财,什么三省交际之地的龙头位置。

  孔家庄横行太久了,以至于剩下来的这些人觉得他们自己分出胜负就可以争下龙头的位置,和外面没什么关系。

  可这个时候的孔家庄就是一块肥肉,孔九英死了,他家的核心马队也被彻底打残,这样的孔家庄谁会去敬畏。

  河南的几个杆子,山东的响马都是扑了过来,各方势力恶战一场,然后因为闹得太过,山东兖州府和河南归德府以及徐州三处官府决定会剿。

  最后是曲阜的衍圣公孔府派来了管事,说孔九英勾结盗匪,辱没了孔府圣裔的清名,所以孔家庄这些事和孔府无关,请地方上剿灭盗匪,然后孔家再派人接管这个庄子。

  没了衍圣公孔府的名义,各方下手就更没有顾忌,连官军都打着孔家钱财的主意,孔九英的几个儿子都是暴死,剩余的那些势力也在一个月内烟消云散了。

  除了徐家带路的梁三等人之外,其余各方都没办法证明赵进做了这件事,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赵进于的。

  大家都知道,但没人去说什么,四处安静了几天,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蟊贼之外,徐州的江湖绿林,城内市井,大家都是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打听自己能打听到的消息。

  只有孔家庄那边还在不知死活的厮杀着,可为首的几个人都得到了相熟关系的警告或者建议,就算得到了什么,也要问过进爷再行处置,要不然可能那天早上或者晚上,全家全庄会被洗个于净。

  徐州州城没什么反应,因为官府之外,上上下下都听赵进和他爹赵振堂的,所以大伙没什么变化,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丰县、然后是沛县,再之后则是砀山和萧县,这个反应是和距离孔家庄的远近相关,距离越近的反应越快。

TOP

0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徐州处处

  大伙能做的都是差不多,凡是在徐州地面上有字号人物和势力,都把自家儿子侄子兄弟送了过来。

  只要年纪合适,手里能动员个几百号丁壮的,往往送来的就是家里二儿子三儿子和侄子之类的,百余号丁壮的,直接就是把几个儿子一股脑都送过来,那几十号人的,琢磨琢磨,直接带着大队过来投奔了。

  至于何家庄连庄联保的几处,还有蔡举人蔡正秋那一些,以及救援徐州的时候半路来援的那些土豪之流,都是倾巢而出,够格愿意操练刀枪的都过来投奔。

  有传说如今徐州城内说话最管用的尤振荣,私底下长吁短叹,拿自己脑袋去撞墙,还对着自己几个儿子掉了眼泪,说是你爹我当初糊涂,进爷主动要带着你们,你爹我却拒绝了,要是那时候过去,接下来就有大出息了。

  聚在何家庄周围的青壮和当初不同了,颇有些鲜衣怒马,背弓持剑的年轻俊杰出现,何家庄这个时候忙碌的很,里面的庄户搬家,建筑用的砖木土石都在城内那边运来,还要在不远的地方搭建砖窑,大批的工匠也是赶到,赵字营除了训练之外,巡逻和放哨的时间也是增多,严禁无关人等靠近,所以在赵字营周围各处房子租价上涨的厉害。

  周学智牵头,石满强的父亲和云山寺负责营建的僧人都在何家庄这边住了下来,翻盖营建,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

  唯一好解决的就是劳力,分在各处的流民被轮流调拨到何家庄这边来劳作,没有白吃饭的道理,挖土挖坑,砸墙搬运,处处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赵进把所有的事情都是布置了下去,本以为自己可以清闲,看看那些邸报,研究下火器,没曾想他也没办法清闲下来,徐州各处士绅名流,够身份不够身份的都过来拜见求见,各种讨好,也有各种商议,徐州的局面确定要改变了,徐州上下都要听这个赵公子了,谁都想在这个变局里捞到好处,最起码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地位不变。

  “。我家将主说了,进爷算是他的子侄辈,这几次徐州的大事,我家将主和下面各位都有不少的功劳到手,他是欠进爷人情的,所以进爷这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以后打着进爷旗号的,我们这边绝不会沾手,该帮的一定会帮在赵进的书房中二人对坐,赵进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人屁股在椅子上挨个边,身体前倾对赵进说话,如惠则是站在赵进身后。

  这中年文士十足的师爷幕僚打扮,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又是说道:“我家将主说了,大家关系这么好,动刀兵岂不是伤了和气,只要进爷这边别做什么太大逆不道的事情,双方就是朋友。”

  “朗朗乾坤,太平盛世,赵某卫所出身,家父吃着朝廷饷银,怎么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周师爷这话就过份了,不过周参将的意思赵某明白,也请周师爷转告,周参将在徐州的生意赵某不会动,有钱也是大家赚的,有什么事彼此碰面先聊聊,然后再做处置,这的确比伤了和气强。”赵进四平八稳的说道。

  那周师爷笑容满面的连连点头,又扯了几句闲话,还说什么周参将麾下有几位老兵闲不下来,愿意到赵进这边领份工钱,还请进爷收留,说完这个才恭敬的告辞。

  尽管参将的幕僚师爷在知州面前都可以平起平坐,但他还不够资格被赵进送出院子,是如惠代为送出,回来后就笑着说道:“周参将靠着东主挣来的这些功劳,差不多可以弄个总兵当当了,结果就这么假模假式的来个互不于涉,真是小气。”

  赵进站起倒了杯茶,笑着说道:“我怀疑孔九英和这个周参将有什么勾结或者默契,所以灭了孔九英,周参将这边就立刻上门,要么是怕了,要么是担听到赵进的分析,如惠一愣,随即缓缓点头说道:“估计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如果咱们说出去,会给他很大的麻烦,今日来算是示好,也算是警告,周参将手下骑兵近千,步卒过万,东主还是要慎重对待。”

  “出去看看,这几天接待的人太多,说话都情不自禁的打官腔了”喝下茶水,赵进笑着说道。

  “东主应对得体,怎么能说是官腔。”如惠奉承了句。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赵进突然说道:“周参将的辖区北到山东济宁,西到河南商洛,南到凤阳府城,东到大海,这么广大的区域要靠他的这些千把骑兵万余步卒镇守,平时有事还好,一有大事只能调集,这次邳州平乱,周参将只是集合了三千多步卒,而咱们现在随时可以集齐三千丁壮。”

  他这边看似闲谈,如惠却身子一激灵,急忙压低声音说道:“东主慎言,徐州这两年虽然变故多多,可天下间还是太平的很,大明又何止他一个参将。

  “我只是随意说说罢了,你是不是想的太多。”赵进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如惠一愣,也会心的微笑起来。

  从翻建何家庄开始,大家总算明白了流民们的用处,那就是大规模的土方工程,在附近修建砖窑,重新修整渡口,而且徐州靠着黄河却经常闹于旱,挖掘沟渠引水灌溉也是应有之义。

  各处积存的陈粮,用来酿酒的高粱,都被投入到赈济流民中去,尽管不影响正常的事务,可积存的减少总让人担心。

  让赵进这边惊讶的是,邳州那边开始有粮食运送过来了,在流民大规模南下前后,邳州隅头镇卖酒只能换到银子,虽然这也不错,但比起漕粮换酒,然后细粮换高粱这几个倒手赚到的,总归是差不少。

  而且自从在城下那场厮杀之后,赵进这边也是明白,恐怕自己和闻香教结下了深仇大恨,以后这生意就未必能做了。

  没曾想这场大战余波未平,漕粮换酒的生意就已经重启,而且规模当真不小,这倒是让赵进和伙伴们哭笑不得,得出了个结论,不管官家私人,又或者心思诡异的教门,大家有一点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发财赚钱。

  大批的白米从邳州进入徐州,也有不少在邳州当地直接交易,换成了粗粮或者其他物资,然后通过陆路水路进入徐州,甚至有这边谈定了,漕粮和货物南下北上与徐州无关,而那边就直接从别处运进徐州。

  汉井名酒卖的越来越远,山西和陕西,还有北直隶甚至辽镇,都有不少人喝到了汉井名酒,价钱不贵,味道醇烈的白酒很符合北地百姓的需要,让这边的价钱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这烧酒的产量仅仅是增加了三成不到,赵进要给自己留足余量,在流民屯田收获粮食之前,要尽可能的多做储备。

  赵家和徐家的婚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赵进和徐珍珍目前的身份都是百姓庶民,不过彼此的地位在这里,也不可能真跟小门小户那样简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结亲这有品级人物才能用的六礼当然要一步步进行但操办这件事的双方人员都知道彼此的想法,礼仪程序不重要,关键是最后能在一起,所以大伙尽可能的快。

  若是平常人家甚至官宦门第,这么弄一次,肯定要被方方面面耻笑,可关系到赵进和徐珍珍,大伙纷纷称赞有古风,要不然就是新气象。

  在这忙碌期间,王兆靖托人带回两封信,信上先是问候大伙的近况,然后说自己一切都好,等考完立刻就回去帮忙,还说在徐州久了有些坐井观天,大家都应该多出来看看什么的。

  在七月二十五这天,王自洋带着大批的白酒启程,他比往年早回去了一个半月,他除了骆驼外,其余的牲口都卖光了,赵进自己买了许多,云山寺买了许多,王自洋他们这些牛马商人本以为这一年能保本就不错,没想到比往日里多赚了三成以上。

  更不用说他们带回去的酒比市面上的价钱低了足足四成,比预先的份额多拿了二百坛,他们为赵进不遗余力的帮忙,那些鞑子伙计更在关键时候有大用,赵进报答的也是于脆。

  孔家庄那边的厮杀终于有了结果,丰县县衙以民乱为由,召集了地方上的团练乡勇差不多两千多人,这里面徐家出了大力,一次将孔家庄的残余还有在那边纠缠厮杀的杆子响马扫平,缴获也是巨大,有三成已经给赵进这边留了出来。

  如今天寒,到了八月,清晨黄昏和晚上都要穿两层了,也就是正午的时候还炎热些。

  何家庄周围的热闹也到达了顶峰,四处涌来送来的年轻人已经接近了五千,有钱的租住在民家,没钱的就在野外将就,年轻气盛少不得要彼此争斗,赵字营和联保几处的团练乡勇连轴转了起来,到处弹压抓人,甚至连相熟的马队都借了过来,那里出事,不问青红皂白,过去先一通乱打。

TOP

0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八方来投

  除了这个之外,在赵进的要求下,四处到来的年轻人按照出身来历划分营地,事先就要检查每个人的担保文书,没有这个一概赶走,也的确有小部分莽撞冒失的角色想要来浑水摸鱼,这样的预先被过滤掉。

  营地设立之后,先搭设简单的窝棚,然后挖掘厕所,不得随意,很多青壮被圈在营地里觉得没什么,这挖掘厕所的事情让他们觉得很不解,甚至有人气哼哼的说道:“我来这边是学武卖命的,可不是做这样的脏污下作事。”

  不过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就被棍棒皮鞭逼着进行,真有人受不了偷偷跑了,那赵字营这边也不会拦阻,但接下来跑掉的人就没有营地可去,进不了营地的就没资格进入赵字营。

  “随地方便,不光是脏污恶臭,而且会滋生疫病,再说如果看到自己营地周围全是这些黄白恶心的东西,谁还会有士气,这个规矩必须要养成。”这是赵进和伙伴们定下的。

  有见识的人知道,都夸赞这是大军方用的法子,是戚爷爷的规制,纪效新书上说得很明白,扎营要安排好便溺之处,听到这个评价,赵进很惭愧,决定要把读戚继光的兵书提上日程,他这么做,是因为军营中修建专门的厕所,是西方中世纪军事重大革新之一……

  那根鸟铳还是被珍而重之的放在库房里,定期有人擦拭,随时准备试用,王家送来的邸报抄本已经有一大半被标注句读,不过赵进没有时间去看,也没有时间去试用,他太忙了。

  八月初二这天,赵进的父亲赵振堂,陈晃的父亲陈武,董冰峰的父亲董吉科,还有徐家的徐本德,衙门六房都来了人,赫然是户书副手的叶文书也带着一于小吏过来帮忙,曲里铺的蔡举人,城内的尤振荣,云山寺的真智,方方面面相关的士绅名流也都是到来,除了他们自己,每个人还都带着各自的幕僚和出主意的人,大家都是聚在一处。

  赵进难得不去亲自带队训练,他的伙伴们也是每个时辰轮换出去一人,只有这么一个人总管外面的局面,同时,对付任何违规和冒犯的举动,惩罚的手段也大大增强,已经有十几个不长眼的年轻人被活活打断了腿,更有几个小贼直接消失了。

  赵进平时的住处成了一个热闹无比的会客厅,这里已经封闭起来,外面有家丁把守,谁也不能靠近,曹如惠、周学智和刘勇三人也不会外出,他们的跟班和手下都在附近等候,一有安排就立刻行动,或者打探消息,或者确定数据,然后传递回来,这三个人再随时和赵进禀报。

  在赵字营崛起之前,赵进在一次次恶战厮杀中得胜,徐州城上下不管对他印象如何,当面总是会客气礼貌,到了现在已经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可在现在,在这个院子里,大家都变得截然不同,有人和赵进大声争吵,有人放肆的怒骂,还有人苦苦哀求,谁也不在乎什么敬畏和礼貌。

  这几天夜里,伺候这边的人都很惊讶,这些平时很注意养生的人物好像都不需要睡觉了,每日里都是灯火长明,白天睡不多久又是早早起来。

  八月初三这天晚上,几家的长辈都是回返,各处的士绅名流去了庄子里安排的宅院居住,连庄联保几处的团练乡勇,还有相熟各处的马队都是来到这边,所有的装备发下,家丁们提早休息,而联庄联保几处的村民百姓都被集中过来,连夜的赶制于粮,甚至连周围的水井都上了盖子,一切都为第二天准备。

  现在整个徐州都知道赵字营今日扩招,场面宏大是少不了的,而且以赵进做事的风格,肯定会有些有趣的事情,颇有些闲人早早的赶过来,露宿在外围,想要在这里看个热闹。

  不过来到的时候,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头攒动,而是看到年轻人们在固定的范围内翘首以盼,有马队在这些范围边缘不断的游走巡逻,不时有人过来招呼,然后一个范围内的人群兴高采烈的向前走去。

  昨夜赵进就派马队过来通知了消息,各处应募的青壮一定要按照营地的划分听从召唤,这个处置非常必要,如果几千青壮闹哄哄的涌过来,尽管在何家庄跟前会开始排队,可在半路上的拥挤践踏就是个灾难。

  在何家庄东边的空地上,竖着十面赵字营的黑底红边的战旗,每一个旗杆下面都有一列队伍,他们首先是要让叶文书带领的人看过担保,然后进行体能和各方面的测试,再然后是签订契约文书,赵字营的家丁不管大家怎么想,官府查问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赵进的死契奴仆,谁也挑不出毛病。

  凡是选中的家丁满百之后,就会去往临时划定的营地暂时停留,那边会提供食水。

  来的人里面有几类特殊的,熟悉武技,从小习武的这是一种,不过在赵进这边只是给他们分为几种,会不会射箭,会不会操弄火器,会不会骑马,至于武技在赵字营的战阵中用处不太大,这一种人里各处土豪士绅的习武子弟,以及卫所出身的军户子弟,还有江湖草莽出身的年轻人站了大多数,尽管说起来很别扭,但这一种里还有些云山寺的僧人子弟。

  徐州各方势力,大小地主士绅的子弟是另外一种,即便武风昌盛,富贵人家的孩子也都是愿意享福,而不是去练武,但想要表明对赵进的态度,想要向赵字营表现自己的敬畏和服从,最好的法子就是质子,兄弟、儿子、侄子送到这边来效力和当人质,对这一类,就算他的体能和技艺不达标准,赵字营也是要收的,而且赵字营这边又不只是需要战斗的家丁。

  第三种是年纪不大的孩童,比如说郑全的儿女,比如说尤振荣的儿子,甚至连陈武和董吉科都送来了自家的几个子弟,这些少年年纪不大,他们长辈和赵进的关系很亲密,是同盟或者是伙伴,不需要人质,他们将孩童从来是有更长远的打算,希望赵进能教导他们成才。

  现在徐州各处有一点是公认的,赵进年纪不大,却很懂得教人,他手下的家丁各个优秀,看着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有规矩有于劲,如果不是想要读书取功名的,都想把孩子送过来。

  大家都是现实的很,能去官家博个出身当然不会来团练,可想学文科举取功名,徐州文风衰颓,想学武,徐州卫、徐州左卫就在邻近,这些年大家也看明白了,如果你没个千户以上的出身,根本就不可能有出息,打生打死到最后能当个把总都算运气,不说别的,赵进的二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算来算去,还就是赵进的赵字营是个正经地方,来了之后好歹有个盼头,最起码温饱不愁。

  第三种当然也不需要考验什么技能,赵进早就需要一批少年为自己做传令兵,当成心腹去培养,至于女孩子,现在也有很多内务需要女孩来做,当然,送女孩来这边的大多数都希望这些女孩能去伺候赵进,当正妻不敢指望,做妾就是万幸,就算没名分有个关系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种人,这些人甚至都没有在各个营地,也没有在这五面旗帜下,他们行踪鬼祟,在八月初四之前就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和赵字营打起了交道。

  这些人里有身背重案的亡命之徒,有山东、河南和南直隶江北部分的逃兵,有大户豪门家里的逃奴,不甘寂寞的杆子中人,市井中的三教九流,甚至还有军营和衙门里的兵丁和差役,虽说有官府的饷银可拿,但他们也想着更有出息,能有这样想法的角色往往胆色过人,很值得招揽。

  最有趣的是,孔家庄势力下面的也有不少散兵游勇过来投靠,他们自带马匹和装备,勇气未必有,经验却是不差,都是老油子,对赵进这边仇恨没有,反倒想着借赵字营的庇护过得滋润些。

  对这些人,赵字营并没有拒之门外,这一类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担保文书,但却不是没办法查底细,江湖草莽之中,虽然表面上隐秘,可被外人知道的消息也非常多,找那些交游广阔的人问问就能知道,而且这些人没有担保文书,却能找到些土豪窝主之类的出面做个保人,这个也值得相信。

  对这类人,赵字营还是有个规矩,臭名昭著,做过伤天害理案子的不要,丧心病狂的不要,赵字营固然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但不要这些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已经缺乏了遵从纪律和训练的可能,丧失人性就没有办法控制了接待这些人的是赵进和刘勇,为了挤出时间来,赵进在这些天里都是强撑着做事,疲惫到坐下就能睡觉。

  

TOP

0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初始

  这一类人被接纳之后,会被刘勇登在名册上,会约定过段时间再来这边,在专门的地方训练,然后接受命令,很多人对这样的待遇并不怎么情愿,不过没有担保文书,身份又见不得光,也只能如此,至于那些情愿的,他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为赵字营做事,只不过拿一份外快,关键时刻帮忙罢了。

  除了以上这些人,还有些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也来了,这伙人的年龄普遍不合要求,这也难怪,年轻读书人还有幻想,想着自己有了功名免赋税徭役,光宗耀祖,甚至在科举功名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等年纪大了,才发现一切是场空,这时候要为生计和家人打算,自然也就不管什么文武。

  不过这类读书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总觉得文贵武贱,赵进区区武夫,能有我这等士子前来投靠,肯定会高兴异常,少不得要放低身段相请,然后自家谦让推辞一番,也就从了。

  对这样的货色,赵字营自然懒得理会,不过也有几个一门心思找饭顾不得斯文体面的实在人,这样的,赵进也让他们登记在册,事后会有安排。

  几千人的甄选,第一天就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再有一天就可以结束,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人都惊叹无比,认为能做到这一点必然有大能妙计,在这个时代,难得看到这么有效率的事情。

  不过,这些惊叹的人往往没有注意到,赵字营为这样的效率做了多少准备,提前忙碌了多久。

  被选中的家丁们并不是就这么留在赵字营中,而是会被发给定量的粮食和铜钱,让他们回家探望,并根据路途远近定下回程的时间,如果不能准时回返,那么就会失去进入赵字营的资格,粮食和铜钱也会被追缴回来。

  这其实是另一个入营的测试,让平时散漫的百姓青壮学会守时和规矩,检验他们到底是不是家人真正同意来的,如果不能按时回返,不管他是因为不守规矩,还是因为家人不同意,这个人都不值得被招募了,前者是这个人无用,后者是犯不上和百姓生出怨气,赵字营毕竟在徐州本土,必须考虑名声。

  拿到粮食和铜钱的候补家丁们都很兴奋,沉甸甸的粮食,明晃晃的上品新钱,这东西本身就说明赵字营的实力,自己加入这个的选择果然没错,一定要抓紧回来,千万别被别人顶了。

  外面在热火朝天的招募新丁,而何家大院里则是在搭建大棚,红白事要办流水席,要有僧道做法事,屋子里放不下,就要在院子里搭个遮风挡雨的大棚子,有专门的工匠做这个,现在这些人正在赵进居住的房屋前面忙碌,搭建这样的棚子,何家庄内各处的桌椅都被征用借用,摆放在这个棚子下面。

  在招募新丁的时候,先前赶过来的各方人马回家的回家,休息的休息,似乎外面的热火朝天和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被选中的候补家丁喜气洋洋的回家,他们又陆续赶回来了。

  这段时间内,王兆靖给赵进这边来了几次信,每次都是自家的心腹下人快马送信,南京距离徐州不近,水路陆路加上即便快马也要三天以上,人也会很辛苦。

  王家父子对待奴仆都是很厚道,下面的人也都是忠心耿耿,可这么折腾谁也受不了,送信的这位难免有怨言:“各位公子爷,你们要劝劝我家少爷,马上就要大考了,也该用用心思”

  这些话听听就算,没人放在心上,也不会有人怪罪这个信使无礼,不过王兆靖乡试之前还这么操心这边,乡试的成绩实在不让人乐观。

  信上说得都是王兆靖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几次书信往来,加上王家自己也有些安排,他对何家庄发生的事情颇为了解。

  赵进很认真的回了信,只不过把信交给信使的时候叮嘱了几句,说乡试前就不要把回信交到王兆靖手上,免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分神。

  在招募新丁结束之后,何家庄总算清静了下来,还有些没被录用,或者是边远地方来迟了的人在周围游荡,虽说赵字营还有可能招募他们,但这些天内他们如果靠的太近,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最轻也是一顿鞭子。

  徐州城内有几辆大车过来,车上装着已经做好的一套套袍服,裁缝们这半个多月一直在忙碌这个事,很多心思活络的还找了城内善于缝纫的妇女帮忙。

  进爷的采买,给的又是十足现银,自然要用心用力的去做,不过大家也觉得奇怪,进爷这么有钱有身份的人物,为什么不做些锦缎材料的好衣服,最起码也要是松江细布,可指明要用粗布,而且针脚还要细密,这分明是小康之家的要求,好在银子给的足,不然做起来都觉得丢人。

  除了布料要求奇怪之外,对布的颜色也有要求,没要什么红绿粉紫之类的贵布,灰、黑、蓝这类的要求不少,而且不要求怎么鲜亮,这个不难,杂货铺和布庄里,最多的就是这些存货,就算不够,及时去邳州那边采买也很容易。

  至于这袍服本身,样式什么的和练武之人穿着的短袍很像,袖口、裤腿和腰间都要搭配绷带,这就是唯一复杂的地方。

  三种颜色的短袍数量不同,黑色的最少,灰色的最多,蓝色的居中。

  而且赵进给钱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这个短袍的样式以后只有赵字营自己能用,如果有外人来做,要么就是拒绝,要么就是禀报给城内赵字营的主事人。

  这样的短袍根本没有人会来找裁缝做,也不是什么漂亮出奇的式样,学了也没意思,不过赵进既然吩咐了,大伙都是于脆利索的答应,没有人敢不听。

  三种颜色的短袍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按照颜色分好,摆在专门的库房里,这让大家觉得奇怪,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怎么会这么看重。

  院子里搭起了大棚,摆满了桌椅,谁都知道这是要招待众多客人,鸡鸭猪羊,菜蔬彩果,一坛坛的好酒,都被送了过来,城内云山楼停业三天,厨子带着帮手也赶了过来。

  在招募新丁之前就过来商议的各路人马,现在又是回到何家庄相聚,赵进穿着一身便服,整日里笑脸迎客。

  过来的很多人比上次来时态度要亲善恭敬了不少,上次来还是客人,这次来则是自己人了。

  八月初八这天,何家庄集市停业,所有商贩和住户被勒令离开,最早也得天黑后才能回来,何家庄这边经常性的戒严静街,对大家做生意实际上很不方便,不过在这里人流物流汇集,比别处要多赚很多,些许不便,大家也就忍了这一天在外面游荡的,在各处要地站岗放哨的,都不是赵字营本队,而是联庄几处的团练乡勇,如果有认真仔细的人还会发现,这些站岗放哨,周围巡逻的甚至都不是联庄联保各处的主力,都是些新丁。

  若有那老成持重的人,肯定要说赵字营妄自尊大,居安思危,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在徐州地面上,的确没人敢来招惹这边了。

  不过若真是有什么敌人来袭,赵字营的家丁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因为他们全体都是在何家大院东边的空地前列队,各个全副武装,包括骑兵也在这边唯一可能会出问题的就是州城之内,在酒坊和赵家值守的人都换成了衙门的差役和尤振荣手底下的混混,那边的家丁也赶到了这边。

  在何家大院的壕沟前面,搭起了一个大木台,赵进和伙伴们身穿新作的黑色短袍,肃立在台上,整齐列队的家丁们距离木台十几步,而各方来宾则是分列两旁。

  鼓手在那里不紧不慢打着鼓,在单调规律的鼓点下,一切都是落位,场面也渐渐安静下来。

  “这黑衣服在太阳下面穿着热”赵进笑着自嘲了句,扫视周围,他抬起了手臂。

  他这边一抬手,鼓声立刻急骤起来,家丁们各个肃然,周围也跟着静默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台上,此时何家庄内空无一人,只有酒坊那边还在忙碌,那边传来的声响让周围更显寂静。

  “各位,咱们赵字营和诸位乡勇救援徐州,打败了流贼,救下了徐州百姓,这是大功德,咱们光荣,咱们战死的弟兄们更光荣,正是他们冲锋在前,才有这一场大胜。”赵进朗声说道。

  旁观的来宾都有点诧异,心想那战斗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这次还要提起。

  “全体默哀,鼓声六十”赵进大喊道。

  鼓手又恢复了单调的频率,一声声敲响,赵进和伙伴们在台上低下头,台下的赵字营家丁们也都是低头,场面肃穆。

  看到这肃穆悲怆的气氛,周围的来宾也渐渐收了脸上的诧异甚至是嘲笑,各个庄重起来,有人跟着低下了头,有人则是合十默念。

TOP

0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五级五阶

  骑兵的马匹偶尔发出几声嘶鸣,在家丁的队列中能听到有人啜泣。

  鼓声停止,众人抬起头来,赵进看到台下的家丁里不少眼圈通红,神色却变得坚定些许,这样的纪念和评价会让他们知道死不会白死,会被人看重和哀悼。

  赵进看了一眼边上的刘勇,刘勇上前两步,大声喊道:“死伤家丁都有抚恤安排,遗属每年五两银,五担粮食,伤者一切都由赵字营照顾,伤愈后安排活计,死伤弟兄的名册都在我这里存放,任何人有疑问,都可以过来查证。”

  尽管大家早就知道这个规矩,可听到“五两银,五担粮食”,下面不少人的眼睛还是亮了,两边围观的宾客各个脸上惊讶,有的人更是羡慕,这个待遇可以⊥贫户立刻变成中等之家,真是死的值了。

  四周传出些嘈杂的议论,赵进一抬手,鼓声急促响起,周围又是安静下去,刘勇退回,赵进大声说道:“这次大家奋勇当先,人人都是赵字营的好汉,人人都是徐州的好汉,可也有几个临阵脱逃的孬种败类,有两个在乱军中已经被杀,有一个也变成了残废,带上来”

  这个早就准备好了,一名歪斜着身子的年轻人被两个家丁拖了上来,直接丢到了木台前,这年轻人右边的膀子都被包扎着,气色惨败,跪在那里浑身发抖。

  “咱们赵字营的战阵又是杀人的法子,又是活人的去处,那千军万马的时候,你跟在阵里,厮杀强,自保也强,可你要跑,把自己送上死路,也把你身边的弟兄们送上死路,你就算逃了一条生路,赵字营还有规矩治你”赵进森然说道。

  说完这些,台下那个年轻人已经瘫软,只在那里哭喊着饶命,赵进转头问陈晃说道:“陈晃,临阵脱逃,咱们赵字营什么规矩惩治”

  “大棍一百,当众打死”陈晃大声说道。

  赵进点点头,把手向下一挥说道:“动手”

  又有人将碗口粗的大棍递上来,两名健壮的家丁出列,手持大棍举起砸下,赵进注意到一名家丁下手时候向台上看了眼,赵进瞥过去,看到是吉香使了个眼神示意。

  第一棍就狠狠砸在这逃兵的脑袋上,抽搐几下,整个人就没了声息,接下来大棍带着风声呼呼砸下,身体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赵进没有说什么,只是漠无表情的看着行刑,他知道这个临阵脱逃的家丁是吉香的手下,赵进倒是没想到吉香心软,居然会让人给自己手下个痛快。

  当时被流民的反击冲溃,赵字营本队还好,其他两队都是溃散,但绝大多数重新集合战斗,可也有四个人逃了,三个人死在纷乱之中,一个人重伤残疾,不过军法无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次行刑,正好让家丁们引以为戒

  一百棍打下去,那逃兵的尸体已经是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两侧的宾客不少人都是低头不看,更有人脸色苍白无比,赵进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各处乡勇团练收拾人的手段更残酷,种种酷刑,只不过动手的时候,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会在场而已。

  有人抬来细沙,把行刑地方留下的血迹掩盖掉,这让场中肃杀的气氛略微轻松了些。

  “诸位弟兄,赵字营先前分为老兵新丁,分队编制也有大小不同,现如今各位都已经在沙场血战过,都是老兵”赵进大声说道。

  这话说完,赵字营的每一个家丁都是挺直了腰板。

  “前几日赵字营招募新丁共二千三百余人,人多了,编制也要重新制定,赵某来宣布”赵进这里留个停顿,场面已经彻底安静下去,每个人都等着赵进开口。

  “咱们赵字营分为五级,第一级为营丁,第二级为营士,第三级为营尉,第四级为营校,第五级为营将。”

  “初入赵字营的新丁为营丁,每月三十文花用,营士每月二百文,营尉每月二两银,营校每月十两银”

  “原有各队解散重组,改编后十人为一队,每队设一队正,队正由营士担任,每十队为一连,连正由营尉担任,每十连为一团,团正由营校担任,另选精锐四连、弓箭队一队组成为亲卫队,弓箭队队正等同连正,由营尉担任,亲卫队队正等同团正,由营校担任,马队单独一队,马队分四分队,每分队三十人,分队正等同于连正,由营尉担任,马队队正等同于团正,由营校担任内卫队一队,队正为营校,人数不定”

  “各团各队合为赵字营,赵某为营正,阶级为营将,统领赵字营”

  赵进在台上大声宣讲,他身边的伙伴们,台下的家丁们,甚至连两侧的来宾都在聚精会神的细听,甚至还有人从木盒里取出便携的纸笔,就那么记录起来,军制乃是机密,不过赵进却对他们没有什么隐瞒,因为这些人已经是同盟了。

  “每团团正有卫兵死人,每团有副团正一名,阶级为营尉,有鼓手一名,号手一名,掌旗一名,鼓手、号手由营士担任,掌旗则为营尉,营宪五名,阶级为营士,营宪有事时归团正指挥,无事时隶属内卫队队正”

  “营正直领亲卫队、马队、内卫队,设总管一人,文书管事一人,账房管事一人,总管、文书和账房三位直属营正,不在赵字营阶级之内”

  四下安静,营丁、营士、营尉、营校、营将,这五个阶级,对应着赵字营内的各个职务,赵字营的家丁们各个神色兴奋忐忑,他们知道自己将要在这五个阶级内取得位置,可会有什么位置却不好说,其他人各个觉得震撼,这赵字营果然不凡,这规矩居然这么了得,听着就让人肃然起敬,细想想里面的门道更大,有些人满脸糊涂,有些人则是装作满脸糊涂,还是莫要细想的好。

  赵进说完这些,一举手,鼓声响起,大家已经知道这是要安静了,赵进解下腰间的银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实在是一口气说了太多。

  四下安静,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赵进又是大声说道:“赵某开始任命

  这句话说出,本就安静的场地似乎又静下些许,赵进左右看看,笑着说道:“第一团团正,陈晃”

  陈晃向前一步,抬臂平胸,然后后退归队,站在赵进身后一排,下面的家丁满脸兴奋神色,两侧的来宾也都点头,各个小声议论着,这个位置也就该陈晃来做。

  “第二团团正,石满强”

  这个任命倒是让很多人有些诧异,但也没觉得怎么出乎意料,石满强坐这个位置很合适,和众人的诧异呼应,石满强也是满脸兴奋,站出来用力致意。

  “亲卫队队正,吉香”

  方才第二团团正的人选报出来的时候,吉香的脸色变了下,这神态变化被几个敏锐的人物看到,心里都是纳闷,这等位置分配,赵字营这边肯定会事先说好,看这个样子可不像,但亲卫队队正的人选宣布,吉香脸上才有效益,一丝不苟的出来致意。

  这个人也很合适,赵进身边的几个伙伴,徐州上下有心人也都了解的很清楚,大家咂摸这安排的意义,都觉得吉香正适合亲卫队队正的位置。

  “马队队正,董冰峰”

  董冰峰脸色很兴奋,大步迈出,郑重行礼,大家一边点头,一边低声的议论:“这可是个千户的儿子”“千户管个鸟用,还是跟着赵家有出息,你看看这场面”

  “内卫队队正,刘勇”

  刘勇温和的出列,和大伙致意招呼,下面议论的声音压的更低“以后这位就是江湖市井的龙头了”“这赵进调教人的本事真是了得,这刘勇什么出身,现在这摸样”“这不是和厂卫的番子们”最后这句说了半截就被人捂住了嘴“你不想活了吗”

  “总管和文书管事,曹先生”

  说到这个,下面的曹如惠穿着一身长衫,带着方巾,笑容满面的快步上台,在赵进面前拢手做了个大揖,赵进笑着点点头,那边如惠站起身却没下去,自顾自的扬声说道:“各位,在下这总管的位置是暂代,文书管事才是在下本职,各位可不要弄岔了”

  下面观看的不少人都目瞪口呆,这总管和文书管事什么的倒还好,你这个还俗的和尚脑子坏了吗?赵进的指派你居然敢大庭广众的驳回去,这也太不知道规矩,太不知道死活了,而且大家都看到赵进皱起眉头。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赵进皱起眉头后却叹了口气,随即摇摇头,看着如惠的眼光似乎很无奈,此时大家都在看着赵进的反应,如果有人注意边上几位,就会发现陈晃几人看如惠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那边如惠丝毫没有什么害怕恐惧,施施然的下了木台,还是站在一旁,赵进抬手示意敲鼓,鼓声压下了周围的嘈杂,重新安静之后,赵进才扬声说道:“账房管事,周学智”

TOP

0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负众人

  在下面满脸忐忑的周学智身子一颤,快步向着木台上面走去,因为太激动心急,在台阶上还被绊了下。

  “周先生,以后可要走稳些,别每次都绊到。”周学智作揖的时候,赵进笑着打趣。

  周学智眼圈通红,只是深深作揖,此时下面各处观看的来宾都不怎么注意了,账房值得什么,位置给的高,权力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边周学智想要学前面的退下,赵进却抓住他,然后朗声说道:“以后赵某的各项产业都归在徐安商行之下,酒坊、田庄等等,另外云山寺的云山行、云山楼以及一应产业也交由徐安商行代管,赵某事务繁忙,就要请周管事多多操持了”

  说完这个,赵进才放手让周学智下去,方才下面那些不怎么关注的来宾顿时轰然,看着周学智的眼神都是炽热无比,这可是活财神啊

  汉井名酒,各处田庄,这是多大的营生,而且还有云山寺的处处生意,想要发财这位爷可不能怠慢了。

  那边周学智走下去,来宾里面就有人笑着点头拱手,弄得周学智连连还礼,让等在边上的如惠忍不住笑,他在这里是最轻松的一个。

  鼓声又是敲响,大家习惯性的安静,知道又是有话说了,这时有几名三四十岁的壮丁抬着一个个箱笼上了木台,刘勇在那里打开了箱子,眼尖的都能看到,里面放着一叠叠的衣服。

  “鲁大,上来”赵进笑着招呼说道。

  鲁大一直是打着赵字营的旗帜站在队伍右侧第一排,他对这些并不关心,只是全心全意的握持旗杆,听到招呼,身体一震,想把旗交给旁人,却没有人可以交,想了想就这么打着旗快步上台。

  队伍里响起了善意的低笑,而来宾们则是哄笑起来,到了赵进跟前,赵进笑着将旗帜递给身后的陈晃,然后大声说道:“亲卫队第一连连正,鲁大”

  鲁大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在那里立正大喊道:“得令”

  他的嗓门太大,震得场中立时安静下去,而赵字营队中的家丁们则是用羡慕之极的眼神看着他,这么一个莽汉,当日进爷在城南遇到亡命大盗的时候紧跟,又在战阵上打着血旗跟随,现在居然成了第一连的连正,这运气当真是不错,也证明一件事,有勇气跟着,就有好处

  刘勇递给赵进一件蓝色的短袍,赵进交给鲁大,那边鲁大又拿回了旗帜,大步走回队中,赵字营各队家丁的神情更加兴奋期盼,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位置。

  “第一团第一连连正,张虎斌”

  站在队列中的一名年轻人浑身一抖,快步向上走了过来,众人都是看了过去,外人或许有疑惑,赵字营的家丁们却知道这是为何,当年高家庄附近遭遇伏击,孙大雷战死,带过去的家丁只剩下这张虎斌一人,而且张虎斌在护卫酒坊的时候也有功勋,这样的被提拔起来,很正常。

  相比于懵懂的鲁大,张虎斌激动归激动,却没有失态,他先是施礼谢过,然后接了赵进递过来的蓝色短袍,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看懂了,敢情这蓝色短袍是代表着阶级,应该就是营尉这一级,现在大伙可都想着穿上这一身蓝袍

  “第二团第一连连正,李五”

  李五也是老资格,冲锋在前,从来没落下过一步的,他来当这个第一连连正,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有人大概觉得,或者这由营尉担任的副团正,应该就是这第一连的连正做,如果地位不重要,又怎么会是进爷亲自宣布,那边李五笑容满面,接过蓝袍后走下去。

  “弓箭队队正庄刘”

  赵进和伙伴们的位置自然是事先商议好的,而下面这些营尉阶级的位置就不会提前通知到每个人,被叫到名字的都很是惊喜意外,但每个被叫到的人大家都没什么意外,因为他们配得上这些位置,这庄刘身手好,箭法好,杀敌不少,这样的人虽然是第三批被招募进来的,却比很多老家丁出色。

  只不过庄刘本人的脸上喜色不重,但礼数很周全,接过短袍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老爷,小的想要去各个连里,做不了连正做个队正也行。”

  “弓队队正等于连正,你难道没听到?”赵进诧异的问道。

  “小人听到了”

  “弓队不用亲临战阵厮杀,待遇还要比连队要好,你却要来连队?”赵进又是问道。

  “是,小人知道无礼冒昧,还请老爷答应。”庄刘说得很坚决。

  赵进又是一愣,脸上却有笑容浮现,点点头说道:“先拿了短袍回去,我考虑下”

  庄刘大声答应了句,转身回到了队列,这短暂对话下面的人没有听到,还以为是勉励应答,但赵进身边几个人都听得很清楚,这个人一下去几个人就都看过来,赵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句:“有出息”

  “马队第二分队队正齐三”赵进说道。

  大家一愣,这个名字连家丁们都有很多不知道的,喊出来之后,下面更是没有人反应,赵进笑着看了刘勇一眼,刘勇连忙走到木台边喊了一个人,有人大步向外跑去。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快步跑过来,赵字营大都二十岁以下,这位显得格外显眼。

  这次任命比较奇怪,先前都是所在队伍的第一连第一队,而这位却是第二分队,大家又是这么陌生。

  齐三明显不知道刚才的规矩,一跑上台踉跄了下,直接在台阶那边跪到,他就这么跪着一路膝行到赵进跟前,碰碰碰磕头下去,下面的家丁们面面相觑,旁观的来宾们也觉得诧异,不过随即都是点头,这才对,赵进提拔下面的家丁,又有这样那样的好处,就该这么大礼磕头跪谢。

  “你给赵字营打生打死,我都看在眼里,这个位置你应得的,站起来说话,咱们赵字营的男儿要硬气点”赵进笑着说道。

  那齐三站起来的时候却泪流满面,脸都要糊住了,只在那里伸手不住的擦拭,哽咽着说道:“求进爷开恩,也让我那两个哥哥进来。”

  “齐大,齐二做事勤谨,但年纪大了,进来不合适,你放心,我亏待不了他们,另有安排。”赵进安慰了两句,其实齐大齐二还不到四十岁,正是舞刀弄枪的好时候,可在赵字营这里就算年纪大的了。

  大家还以为赵进要把所有的营尉阶级的人都宣布完,没曾想说完这些,赵进就笑着后退一步,陈晃则是上前,大声说出第一团连正名字,一个个人上台,领着袍服下台,石满强又是上前,不过他说的时候很激动,叫错了几个名字,大伙善意的哄笑,第三个是董冰峰,第四个是吉香,后面上来的连正可都没有前面那几个镇定,有人满脸激动,有人泪流满面。

  相比于赵进宣布的时候,来宾们此时更有兴趣,台上一幕幕喜剧,让人看着好像是唱戏。

  不过有人注意到,刘勇没有念出内卫队成员的名字,大家现在只知道这么一个名目,这个内卫队架构和其他的一切大家都不知道。

  其余每一个营尉阶级的营正和队正都是名副其实,都是在家丁中表现最出色或者立有功勋的,让人觉得心悦诚服。

  然后是营士阶级的名单,这一项赵进也没有参加,都是由伙伴们大声念出,一次十个名字,上台的人领走灰色的短袍,这一项里同样没有刘勇的内卫队什么事,刘勇只是笑容满面的在台上递衣服帮忙,丝毫看不出什么不适。

  把这些弄完,下面一半多的家丁都被叫上去了,拿着捧着短袍的人或激动或兴高采烈,到了现在,任谁也知道这是代表着阶级和身份,而其他人难免灰心丧气,甚至脸上有愤愤不平。

  木台周围已经热闹骚动,全是嗡嗡的低声议论,赵进又是抬起了手,鼓声响起,场面又是安静了下去。

  “看看你们身边,当了连正、队正的人,是不是平时表现优秀,在僧兵来袭的时候是不是冲在最前面,在徐州城下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站在前排,杀敌的时候,是不是血在身前,想想别人,再想想你们自己,想想别人为什么被提拔,想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赵进朗声说道,场面无比安静,那些愤愤不平的家丁们不少已经惭愧的低下了头。

  赵进说完这些,带着笑温和说道:“这次没有被提拔,你们不要灰心丧气,你们比即将入营的新丁要幸运好多,只要你们勤奋,只要你们立功,你们比他们要更早被提拔重用,被提拔的也不要自满,如果你们表现的不好,如果你们违犯规矩,一样会丢了位置,会被别人取代,我说话从来算数,你们知道的

  被提拔的神色严肃,没被提拔的脸上有振奋,赵进笑着大声说道:“我不会亏待你们”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6 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