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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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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信诺

  自食恶果的时候到了。

  以前的时候人人都说云侯善于练兵,练出来的精兵堪比魏武卒和秦锐士,云峥呵呵一笑,欣然笑纳。

  以前的时候人们说京西军的军卒已经超越了虎豹骑和白耳军,在平地上走马所向无敌,在山林间纵越宛如猿猴,对这样的恭维之词云峥自然是大言不惭的笑纳了。

  当别人说京西军中的悍卒已经早已远超唐时百人将的时候,云峥从来没有想着去解释一下,因为大宋人说话都是这样的,家里有百十贯钱就敢说自己家财万贯。

  明明弄死了一只狗就敢说自己已经打死了大虫无数。

  明明打败了一伙山贼,领军的虞侯就敢说自己的部下以一当十,杀悍匪无数。

  谎话说的多了,自己就会以为这是真的了。所以,云峥现在听到文彦博把自己的步卒当成魏武卒来使唤,除了仰天长啸一声之外别无他法。

  陈琳呵呵笑道:“文相果然见识高远,智计百出,论到悍将,我军中最不缺的就是悍将,不论是姜哲,李东楚,还是郎坦,孙杰,亦或是梁辑云武,这些将军都是一时之选,当然,转运使麾下的段彦修也能上阵抵挡一下。”

  陈琳所处这句话之后云峥再也无法沉默,瞅着陈琳淡然道:“想都别想,大宋这些年就积攒了这么一点将种,如果都毁在一个没名堂的破阵上,将种也太廉价了些。

  我大宋不是打完这一仗之后再不打仗了,别忘了,后面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没藏讹庞,目前我们还有的是法……”

  “唉!云侯此言差矣,所谓人才就是得用于一时方才称之为人才。瓦罐难逃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大宋人才辈出从未断绝过,老夫相信只要国家又有危难,总有好男儿挺身而出。

  既然云侯说他们是将种,那就该放在战场上检验一下。免得云侯把脓包当做好汉,用人不当,对家国的危害更甚!”文彦博非常看不起云峥拥兵自重的自私念头。

  苏洵见文彦博说的起劲,在一边疑惑的问道:“我们手里既然有火炮,弹丸也不缺,为何不一路轰击过去,反而一定要军卒去上阵厮杀呢?”

  苏洵的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没了话说,云峥见文彦博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的面孔,咕唧一声笑了出来。

  既然苏洵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他自然落得一身轻松,这段时间早就憋屈的不成,就等着这个时刻呢,于是他哈哈大笑着向草原深处走去……

  大队的骑兵在草原上奔驰,轻柔的风拂过脸颊,不趁着初春的时光在草原上奔驰更待何时?

  天上的苍鹰在飞,地上的战马在跑,云峥的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开阔。蝇营狗苟的乱局终于有了一条清晰地主线。

  这世上谁比谁傻啊,文彦博只不过是想借着辽人这把刀布置一个完美的杀局。剪除云峥的羽翼,只是操之过急,忘记了火炮的存在而已,或者说他是故意忘记了火炮的存在。

  自从在弘州城见识了火炮的厉害之后,他就在下意识的想要忽视这个东西。

  火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具有震撼力了,他想不到人的力量在某些时候可以媲美天神的力量。

  武器发展到了极致就会形成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一个个笑话,都会在大炮的轰鸣声中化为灰烬。

  政治就是这样子的,它无所谓残忍或者不残忍,也无所谓对无所谓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文彦博说的没错。人才其实就是一个消费品,只要能支应过眼前的难题就成,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会有后来人去支应,考虑的太长远反而会迷失眼下。

  如果我们认真的去看每一个人,就会发现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利益团体,这个世界其实无所谓坏人,只有站立的阵营不对的好人。

  大地的尽头有狼烟升起,浓重的黑烟笔直的升上天空,不大的功夫就染黑了好大一块蓝天。

  就在黑烟升起的地方,一只海东青正在振翅高飞,很明显,目标就是这里,云峥勒住了战马的缰绳,跳下战马,站在草地上等待那只飞鹰的到来,猴子已经展开了召鹰旗,不断地摇晃着。

  云峥不相信自己的背后还有辽人的存在,种諤正在梳子一样的梳拢整个西京,在这种情形下,连马贼都没有多少生存的余地,更不要说什么辽人了。

  能借用烽火传递消息的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已经死了!

  文彦博,王安石,陈琳正在向云峥所在的地方狂奔,苏洵已经命人擂响了聚将鼓,无数的信使迅疾的向各军所在的营地狂奔。

  飞鹰落在了猴子的肩膀上,他取下飞鹰腿上的竹管拿给了云峥。

  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云峥就把密信递给了陈琳道:“节哀!传令下去,全军缟素为陛下送行。”

  “陛下龙驭宾天了?什么时候?”

  “三天前,太子已经在东京登基!”

  “消息因何来的如此快捷?”

  久久不说话的陈琳道:“陛下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因此提前写好了旨意发往军前。”

  云峥点点头道:“陛下苦忍六年已经堪称奇迹,既然陛下的诏令里说我们只需停步三日,但是,无论如何陛下的哀荣一定要隆重,三天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至少需要九天!

  九天之后,本将相信陛下的英魂一定会来这里看看的,到时候我们就开炮为陛下开路。”

  没了皇帝,就好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的陈琳点头道:“我们都知道陛下龙驭宾天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只是现在猛然听到噩耗,军心多少有些不稳,多休整几天也是应该的。”

  文彦博看完那张绢帛瞅着云峥道:“陛下说北方战事全部拖赖于你,也就是说陛下在临终之前都没有更改对你的信任。”

  云峥忽然笑了起来,大声的对清空吼道:“我当初说过,你放心我,我就还你一个完整的北方防线,既然你已经做到了,那么,我也一定会做到!”

  如果云峥这番话是对皇帝的魂魄说的,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不论是对礼仪有着洁癖般认知的文彦博,还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陈琳,亦或是古板至极的王安石,都在一边拱手肃立,似乎在见证云峥的誓言,没有一人对云峥的无理表示指责。

  云峥看着陈琳道:“军中悼念陛下的所有事宜,监军都必须事事亲躬,不得有任何遗漏和差错,否则军法从事!”

  陈琳躬身领命道:“大将军放心,陛下既然在信中要求我北伐不胜不得自裁,老夫自然会受命,不会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云峥拍拍陈琳的肩膀对文彦博道:“帮帮他吧,他的心已经乱了。”

  文彦博点点头,云峥背着手,大青马跟在他身后,诸将已经齐聚中军帐,就等他这位主帅了。

  王安石也跟在云峥的身后,那个叫做段彦修的偏将忠心耿耿的守卫着王安石。

  云峥忽然停下脚步瞅着王安石道:“换一个将领来培养吧,这个人只适合当你的亲兵队长,不适合领军杀敌,如果不是因为你总是护着他,弘州城的时候我就以乱军纪这条军纪将他斩首了。”

  王安石冷着脸道:“没有老虎,没有狼,难道还不许老夫养一条狗?”

  云峥盯着王安石看了好一阵子道:“如你所愿,现在,这个人完全属于你了,军中花名册上将不再有他的名字,一个抛弃了自己部属,整日跟在长官屁股后面的偏将,本大将军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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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喜欢在地穴读书的人

  赵祯死了,是真正的天下缟素。

  从白雪纷飞的北国,到红日炎炎的南国,从雪山深处到东海之滨,大地上最醒目的艳色,就是白色。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受尽天下百姓的爱戴,他活着的时候百姓自发的为他修建最华丽的陵寝,他死之前尽管下令丧事从简,不禁嫁娶,天下人却自发的遵守皇帝宾天之后的所有规矩,即便是最无行的浪荡子,也不敢轻易穿上鲜艳的衣服。

  皇帝去世的消息还在向外延伸,当耶律洪基知道赵祯去世的消息并且受到天下人哀悼之后长叹一声道:“都是皇帝,朕只配在他帐下担任一介虞侯而已。”

  没藏讹庞在得知赵祯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长啸一声告诉回国的使者,从这一天开始加强边防吧,宋国最后一个仁慈的人去世了,剩下的都将是一群毫无节义的恶狼。

  大理国的皇帝段思廉死了三年了,他的儿子在得知赵祯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在大殿上笑曰:“死了一老囚耳!”

  他自己大笑出声,但是大理国文武百官却无一人随着笑出来……

  云峥在头盔上缠了一条白布,安静的坐在大帐里等候来军营吊唁皇帝的辽国使者。

  不清楚辽国使者为何要与自己密谈,不过出于不被人家坑的原因,云峥在大帐里挖了一个坑,请陈琳钻进去一起听听辽国使者到底要说些什么话。

  坑挖好了之后,文彦博也跳了进去,云峥也不阻拦,随即让人在坑上盖好席子。一个人听也好,两个人听也罢,对目前的云峥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虽然这样做是一种非常粗暴,非常简单,也非常伤人的一种表示不信任的方式。云峥依旧不在乎。

  他更在乎如今漂在大洋上和倭国流浪武士作战的云钺。

  大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非常抽象的目标,不是一个具体的事物。

  既然一切都是虚幻的,那么也就无所谓侮辱不侮辱了。

  走进门的辽人是一个器宇轩昂的汉子,已经到了暮春了,他头上依旧戴着一顶皮帽子,腰间束着一条蟒带。这是辽国皇族的身份标识,蟒带很新,没有任何悬挂过武器的痕迹。

  他背着手走进了云峥的帅帐,就像是一个好奇的游人误入了别人家开满鲜花的花园,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局促感。

  见面只是拱拱手。风度气质俱佳。

  云峥强行按捺下自己要把这人一刀砍死的冲动拱手道:“平王怎么自己来了?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平王这样的举动很不好,我刚才长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一刀砍翻你的。”

  对面的辽人笑道:“云侯这不是忍住了吗?既然已经忍住了,就证明本王没有任何的危险,怎么,云侯没有预料到来的会是我耶律乙辛?”

  云峥摇摇头道:“确实没有想到,平王在铜头关下摆出八门金锁大阵,云峥为此夜不能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破阵上了,哪里会想到平王会效仿当年赵武灵王旧事。

  即便是效仿,平王也该悄悄的来。然后悄悄地走,为何要当面揭穿呢?这不合道理。”

  耶律乙辛哂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王若是真的效仿赵武灵王见秦王旧事悄悄地来去,那样的话,云侯能容许本王安全的回去?

  此时云侯的刀斧手恐怕已经埋伏在本王的必经之地上了。”

  云峥轻笑道:“平王殿下仪容堂堂,身形伟岸。云某早有耳闻,能够得见平王这样的奇人。云峥岂能错过。”

  耶律乙辛端起猴子送上的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这就是差距啊,云侯知晓我大辽几乎所有重臣的模样和生平爱好。但是大辽直到今日对云侯的了解都甚少,堪称一无所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谁都清楚,但是想要大家都这样去做,能做到的人就只有寥寥几人了?”

  云峥笑道:“这样的人大宋很多啊,天上地下都是这种专门人才。”

  耶律乙辛不明白云峥指的是什么,但是躲在坑里的文彦博却满脸通红,和陈琳这个专门窥人的宦官不同,他这样做确实不合君子之道。

  云峥拱拱手道:“平王殿下此行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来吊唁我皇的吧?上次承蒙平王殿下施以援手,云峥的书信才能呈递在辽皇驾前,如果平王有事,云峥自然是义不容辞。”

  耶律乙辛道:“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已经故去了,此时你我动刀兵恐怕不合礼制,不如我们两国就此休兵,待仁宗陛下的孝期满了之后再战如何?”

  “恐怕休不了兵,仁宗陛下临终前给本帅下了一道严厉的旨意,他在天庭等候本帅拿下燕云十六州的消息,不得到这个消息,陛下不愿意回归本位。”

  “你难道认为我大辽的百万雄兵都是泥捏的不成?”

  “没办法,陛下的旨意在前,不管你们是泥捏的还是钢浇铁铸的,云峥都要啃一啃才行,哪怕崩掉满嘴牙齿,也必须吃一下试试。

  平王殿下,北征燕云乃是我大宋制定的国策,为此准备了六年之久,合我大宋举国之力一力支撑北伐,只要大宋还存在一天,北伐就断无半途而废的可能,殿下不必再报什么侥幸的心思了,你我迟早要在战场见面的。”

  耶律乙辛沉默了半晌,最后瞅着云峥道:“本王听说贵国太祖曾经为燕云十六州设立了封桩库,可有此事?”

  云峥点点头道;“确有其事,封桩库中的银钱堆积如山,本帅亲眼见过。”

  耶律乙辛叹了口气道:“给我三座封桩库银,还你燕云十六州!”

  云峥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被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惊的喷了出来,他实在是没想到耶律乙辛竟然背负的是这个使命。

  当初大宋在建国之初,就曾经向辽国提出过用银钱购买燕云十六州的事情,当时被辽国君主无情的拒绝了,还说什么大辽强盛的时候不会拿国土子民换钱,大辽衰弱的时候就更加不可能拿国土和子民换钱,当时就是因为这句话,引得太宗皇帝提兵三次北征。

  现在猛然间听到辽国愿意用燕云十六州换钱了,这让云峥如何不惊讶。

  被震惊到的不仅仅是云峥,躲在坑道里的文彦博更是听得血往脑门上直窜,忍不住推开头顶上的芦席,就那么施施然的从坑里走了出来。

  看着非常有礼貌的和张大嘴巴的耶律乙辛拱手的文彦博,云峥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无耻。

  从一个偷窥者到座上宾,他的身份转换的是如此的自如,从他春风洋溢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愧疚之色。

  “本官,文彦博,向来有在地穴中读书的癖好。”

  老文的谎言那是拈手即来,不卑不亢的模样充分展现了他处乱不惊的大儒风范。

  耶律乙辛咬咬牙道:“不知贵国还有哪位贵官有在地穴中读书的癖好,不如一起引荐一下。”

  于是陈琳也就从坑里走了出来,他修炼的还不到家,脸上多多少少还有些愧疚之色。

  陈琳出来之后不好意思的指指地坑,意思是里面真的没人了,耶律乙辛瞅瞅笑眯眯的云峥拱手道:“既然已经见到了文宽夫,也见到了陈介休,那么还请云侯将王介甫一起请来,我们好共商大事。”

  云峥笑道:“别算上我,我大宋历来是武将不干政事,我只负责打仗,这种谈判一类的事情是人家的职权范围,与我无干!等介甫先生到来之后你们好好的谈就是了。”

  云峥说着话就从虎皮椅子上站起来,笑呵呵的走出大帐,不管耶律乙辛如何挽留也不停步。

  王安石匆匆的赶过来了,他虽然不耻于躲在地坑里偷听,但是听苏洵说辽国特使前来讨论用钱赎买燕云十六州的事情,那里还按捺得住,对他们来说,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那是天大的胜利。

  外面的阳光暖融融的,猴子在草地上扑了一块毡子,摆放上各种美食,还找来几个善于相扑的军卒给大帅表演相扑。

  瞅着精赤着上身的军卒你来我往的博戏,云峥不时地丢一块食物上去,被表演相扑的军卒嘻嘻哈哈的咬在嘴里,边吃边摔跤,倒也其乐融融。

  猴子坐在云峥身后用手从坛子里捞糖水桃子吃,一面吃一面含含糊糊的问云峥:“少爷,难道说真的要拿那个什么封桩库银去买燕云十六州吗?”

  云峥把手里的肉脯丢给博戏的部下笑道:“封桩库?大宋那里还有什么封桩库,早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被庞籍给换成大军所需的粮草,军械了,现在,封桩库里估计能够饿死老鼠。”

  猴子吃惊的道:“没钱他们拿什么来买燕云十六州?”

  云峥大笑道:“哪来的什么燕云十六州,云内州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隶属云内州的应州、寰州、朔州、云州四州已经为我军所夺,靠近河北的新州、妫州、武州、已经大半为狄青所夺,辽国剩下的不过是人口密集的燕州所属的九州而已。”

  猴子高兴的道:“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花多少钱了。”

  云峥捧腹大笑道:“傻子啊,你瞅瞅王安石,文彦博,陈琳这三个人有哪一个像是有钱的主?或者说这三位有哪一个会心甘情愿的掏钱去购买燕云十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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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隐患

  很早以前,云峥也认为大宋的士大夫们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蛋。

  来到大宋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极端错误的认识,这些人对自己的性命看的极度淡漠,不管是庞籍,韩琦,文彦博,富弼,欧阳修,包拯,曾公亮,这些家伙只要认为自己的性命能够为这个国家换来足够的利益,那条老命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哪怕赔上父母妻儿的性命他们的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可谓是真正的心如铁石。

  这么些要命的老家伙之所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懦弱的印象,根本的原因就在大宋武备的松弛上。

  当他们在谈判桌上无论如何的据理力争,也抵不过人家派出一支骑兵站在边关恫吓你的皇帝。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在人家选定的框框里做一点增减而已,这样一来因为恩出于上,罪归于下的原因,他们要是能在史书上变得堂皇起来才是怪事情。

  现在不同了,云峥的大军兵临城下,逼迫辽国不得不自己找上门来签订屈辱的城下之盟。

  文彦博,王安石这样的吸血鬼如果不能狠狠地在辽国人的身上咬下一块最肥美的肉来,他们就妄称一代名臣。

  云峥甚至能想到这时候坐在自己中军大帐里的耶律乙辛是何等︽的如坐针毡。

  不论他最后愿意不愿意把燕云十六州卖给那三个没钱的穷鬼,这都不重要。

  这一次他冒着奇险来到大宋的军营,本身就说明辽国已经撑不下去了,不论是云峥一路过关斩将带来的压力,还是狄青神出鬼没的屡屡偷袭辽军得手,面对这样的两个敌人。没有人可以感到轻松。

  如今的辽国内忧外患不绝,耶律信统御着二十万大军正在和没藏讹庞在滦河一带交锋,听说情形并不乐观,草原上的部族依仗骑兵的力量依仗习惯了,面对没藏讹庞麾下的泼喜军堪称伤亡惨重。

  北方的女真蛮子正在陆续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汇聚成军之后千把人就敢向上万辽人发起进攻。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能战而胜之。

  放眼天下,契丹这头雄狮已经老迈不堪了,不论是老虎,豹子,还是野狼和野猪,都敢从他的身上撕咬下一块块的肉来。

  副将姜哲来到云峥的毡子跟前,取下圆顶头盔坐在屁股底下,向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云峥问道:“大帅,难道我们真的要花钱购买燕州不成?这仗还打不打了?”

  云峥吩咐猴子给姜哲拿来一个酒杯。给他斟满了酒笑道:“和谈和打仗有冲突吗?

  如今我们正在为陛下守孝,至少九天之内是绝对不能动刀兵的,趁着这个时候给那些文官一点时间,看看他们能不能捞到一些好处,至于作战,陛下留下的遗旨早就有说明,咱们不打到燕州北伐不算完。”

  姜哲一口喝干杯中酒道:“如此末将算是放心了,如果真的要花钱才能把燕州拿回来。末将会羞愤欲死!”

  见姜哲夹着头盔准备离开,云峥笑着吩咐道:“这个消息只限于你我知晓。不必下传免得乱我军心,为敌所趁!”

  姜哲大笑道:“李东楚,赵旉他们忙着研究那个什么八门金锁大阵,没工夫理会外面的事情,末将这就去组织火炮需要的一切物资,一旦陛下孝期一过。我们就大开利是!”

  看着江哲离去的背影,云峥再一次满满的干掉一杯酒,然后就命猴子收起酒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迷惑耶律乙辛目前的状态就非常的好,酩酊大醉反倒不合常理。

  耶律乙辛从帐幕里出来了,第一眼就看到正在草原上看军卒博戏的云峥,也自然听到了云峥用沙哑的嗓音唱着美妙的大宋俚曲。

  被文彦博和王安石在精神上虐待的已经体无完肤的耶律乙辛已经没有了和云峥打招呼的兴趣,带着从人骑上自己的战马头也不回的向铜头关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文彦博一屁股坐在云峥的身边拿起一罐子糖水罐头,用勺子捞着吃,看样子可能非常的渴,吃的汁水淋漓。

  王安石和陈琳也好不到那里去,一个抱着茶壶喝茶,另一个拎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酒。

  云峥等他们三人喝足了,才小声问道:“弄到些什么东西?”

  文彦博笑道:“什么都没有弄到,不过老夫准备把储存在唐州的一些八牛弩和弩炮卖给辽国。”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们面前的辽军不够强大?”

  “当然不是,没藏讹庞的险恶心思朝中已经知晓了,如果真的让他掳走辽国两三百万的人口,那些上马就是战士的辽人在西夏人的统御下,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麻烦。

  原本以为他们能在滦河边上杀个两败俱伤,谁知道战局尽然是一边倒,没藏讹庞用极为微小的代价就攻破了辽国的三路援军,如今正在和耶律信统御的部族军交战,听说战局对耶律信不太妙。”

  云峥哈哈大笑起来,事情到了目前的状况这才变得有趣起来了,文彦博这种曾近发出“三十年不言武事”的家伙如今大胆到了敢支援辽国和没藏讹庞争斗的地步,自己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王安石放下茶壶叹息一声道:“如今果然如同云侯上书的《北伐策》上所言,局势乱成了一团,敌我难分啊!”

  陈琳苦笑道:“三国之中目前大宋最强,辽国和西夏没有结成联盟对付我们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云峥摆摆手道:“陈公多虑了,此三国不是彼三国,汉末之时,天下一分为三,同种同源相互争斗自然会有很多理所当然的联合,目前这三国,不同文,不同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三国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之处,想要两个曾经敌对的异族国家相互信任,谈何容易。

  你以为没藏讹庞没有考虑过和辽国联合的事情吗?我敢保证,这个念头从来没有从他的头脑里消失过。

  只是我大宋崛起的太快,太迅速,当他发现大宋崛起之势已经不可阻挡的时候,就匆匆的抛弃了远寨六部也要回国参与夺权。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在三五年的时间里他还不能把西夏国纷乱的政局拧成一股绳,那么,第一个在这场大变局中倒下的国家就该是西夏国了。

  等他弄死了没藏氏,大权在握的时候,大宋的实力已经不是他区区西夏国所能项背的,而同一时间,他发现辽国正在从强盛走向覆亡,这样的盟友是极度不可靠的。

  治理国家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辽国的衰亡已经不可避免,所以,他宁愿趁着大宋攻辽这个千载良机去接收辽国的遗产来壮大自己,也不愿意在西夏国并不强大的时候去招惹盛极一时的大宋!”

  文彦博摊开大腿非常不雅观的坐在毡子上,用哀求的目光瞅着云峥道:“没藏讹庞恐怕在等另外一个契机,只要这个契机出现,西夏国就能有雄霸天下的机会。

  云侯,燕云大战完毕之后,老夫愿意在你岛上担任一介西席,潜心教导云侯的子孙,哪怕成为账房先生,文某也甘之如饴。”

  云峥大笑道:“想得美,你想教导我的孩儿,我还不愿意呢,如果你能给我建造一艘坚固无比,华丽无比的艨艟巨舰当我的坐舰,说不定我一时贪恋海上美景,此生不再上岸。”

  文彦博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才把耶律乙辛剥夺的体无完肤,激动地探出一只手道:“君子一言!”

  云峥有些落寞的摇着头道:“你们这是多么希望我一辈子在海上流浪啊!

  也罢,只要陛下不负我,我就和你订立这个盟约吧!”

  云峥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就狠狠地和文彦博连击了三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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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抱团取暖

  蓝蓝把事情说的超级让人产生奇怪的遐思。

  全天下都等着自己睡了蓝蓝?

  云峥抽抽鼻子,抬头看看天空,发现这样的遐思让人对女人生不起来半点的**。

  全天下人都在看着?

  自己又不是后世的男优,看得人越多就越是来劲。

  不过,看蓝蓝似乎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这个鬼女人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了。

  云峥稍微有些后悔,现在仔细想想,那个女人在表现无助情绪的时候握刀子的动作好像有些偏大……

  她的身份诡异,云峥给她单独支起来一座帐篷,只是没有什么伺候的丫鬟,刚才星盘已经把那两个会武功而且偷窥大帅的丫鬟给干掉了,所以军中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大宋女人。

  其实云峥知道不管是赵旉还是李东楚,他们的军营里都有一种叫做营妓的女人存在。

  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胡女,甚至有波斯舞姬混迹其中,一般都是混在辎重营里面和民伕在一起,火山军中最多,都是一副男人打扮,相貌自然好看不到那里去。

  不过正因为相貌不出色,在随军行走的时候才不会被长官发现,一面帮着大军干点活,一面找机会偷偷的接点皮肉生意。

  云峥不可能找这样的女人来伺候蓝蓝。

  蓝蓝这个女人在皇宫里生活的时间长了,好像已经不会干什么粗笨的活计了。

  走进自己的军帐之后,就慵懒的倒在床铺上道:“我需要好好的洗个澡,塞外风沙太大。脏的不成样子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知道自己说的不合适,赶紧道:“您也该好好洗洗了,总穿着甲胄一股子牛油的味道。”

  云峥瞅瞅蓝蓝道:“等着!‘然后他就出门去找陈琳,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宦官该干的事情,即便是难题。也该扔给陈琳去头疼。

  陈琳不见踪影,问亲卫,亲卫也不知道陈琳去了那里,只是说监军好像去了前锋营督造桥梁去了。

  猴子很有眼色的让亲兵营的火头军老苍头烧了很多的热水送去了蓝蓝处,同时送去的还有很多吃的,云峥再次去蓝蓝那里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黑瓷罐子用长柄勺子捞里面的桃子吃。

  “小气鬼,早就听说你家能把夏天的果子存放一年,在东京的时候从不见你送给我一些,到了军营才有的吃。”

  蓝蓝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忧愁,重新回到了少女时期。变得任性而随意。

  “吃饱了就好好洗洗,然后睡个好觉,你在这里很是安全,打完这场仗之后我们就去海上,再也不回来了。”

  蓝蓝没有回答,丢下桃子罐头之后用手撩拨这浴桶里面的清水遗憾的道:“只可惜这里没有香精和花瓣……”

  “这里不是东京,你就忍忍好了。”

  “洗花瓣浴的习惯可不是在皇宫里养成的,是在成都家里的时候养成的。每到桃花盛开的时候,妾身就会和轻盈,葛秋烟以及家里的丫鬟们带上篮子去桃园摘花瓣。

  一次摘回来好多。最好的就用糖霜鞣制了,做成桃花酱,剩下的就会用香料熏制了之后,藏在一个很大的罐子里,沐浴的时候在水里放一点,芳香四溢的什么疲惫都会消失。”

  云峥皱皱眉头。再一次转身出去,不大功夫就从自己的帅帐里取出来一个不大的罐子。放在桌子上道:“我都忘记了,出征的时候轻盈好像给我准备了这个东西。归你了。”

  蓝蓝吃吃的笑着解开衣衫,美人鱼一样的滑进澡桶,从小罐子里抓了一把花瓣丢在水面上,舒服的**一声,然后腻声道:“家里那种混合了苏合香的胰子呢?小气鬼,自从我进了皇宫,就没有这东西用了,妾身记得以前在浣花溪的时候,管家老廖可是说过有我的例份的。”

  “好好说话,不要把跟花娘学的那点东西拿到家里来,你在皇宫活的就像鬼一样,云家是人间界,用不着把自己当成画皮。

  吃的香甜,谁的痛快才是你今后的幸福,至于男女之情,你我都是经历过巫山*的人,知道相互讨好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蓝蓝笑道:“妾身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好不容易来到了人间界,谁有心思当那个恐怖的画皮。

  现在的蓝蓝就是我一生中最快活时候的蓝蓝。

  当年的时候,妾身在浣花溪居住的时候晚上从来都不上门闩,有时候听着你的脚步声从门廊下走过,我的心总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止一次的想你要是晚上进来,我该怎么办?应该把你赶出去,还是任你为所欲为。

  结果,不等我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你就进了轻盈的卧房,要么就进了秋烟的卧房,你连让我为难的机会都不给。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小心进了我的房,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我可能也比待在皇宫里每天晚上靠捡豆子熬到天明要好的太多了。”

  云峥长叹一声,坐在浴桶边上,解开了她的长发,漆黑如墨的长发落在凝脂般洁白的身体上似乎有一种妖艳的美丽。

  “云峥,忘掉我父亲的事情好吗?他的死和你无关,你只是站在一边看,既没有帮助萧主簿,也没有帮助我父亲,这样很公平,你还有云钺需要养活,那时候的你不敢让自己出半点的差池,你选择站在一边看,而不是去帮助强势的萧主簿,这本身对我父亲来说就是一个幸事。

  他斗争失败了,就该承受那样的结果,就像我和和皇帝争斗失败了,能来到你身边,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我现在没有半点不干,只想早点和你一起去海上看云钺嘴里壮丽无比的海上日出……”

  话题到了这个份上,洗澡的过程就毫无什么香艳可言,两个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的,一个在沐浴身体,另外一个和长长的头发较劲。

  即便是云家出产的香胰子,也没有发泡的功能,香胰子抹在头发上还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蓝蓝对目前这样的进展非常的满意,也非常的享受这样的过程,洗浴完毕之后,就张开了双臂,云峥用一床厚厚的毯子将她美艳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就把她放在简陋的床上,帮她擦干了头发之后,拍拍蓝蓝的脸颊轻轻地道:“晚安!”

  蓝蓝闭上眼睛,也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说晚安这是云家人才有的习惯……

  或许是路途上过于劳累了,也或许是刚才洗澡的过程把她紧绷了多年的心弦给泡松了,总之,蓝蓝很快就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这里的天籁,这里的气息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让人迷醉的味道……

  当云峥从蓝蓝的帐篷里出来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中军大营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

  文彦博大声吟诵《礼记》的声音就像蚊子在哼哼,王安石训斥后勤军侯的声音也变得很大。

  陈琳拎着一壶酒坐在一截粗大的木头上抬头看着月亮,就连苏洵也在营帐的前面弄了一堆炭火,精心的烧烤一只肥的流油的兔子。

  云峥坐到火堆跟前的时候,文彦博,王安石,陈琳他们不约而同的围拢了过来。

  文彦博抽抽鼻子,闻见了云峥身上的幽香满意的点点头对云峥道:“我曾经说过你出海的话我就去你家当幕僚先生的事情,你就忘记了吧,老夫回到东京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岂能蛰伏在你家里以教授幼童为乐。”

  云峥从苏洵烤好的兔子身上撕下一条后腿,大大的咬了一口吃下去之后才瞅着文彦博道:“你就不担心我不去海上了?”

  文彦博大笑道:“相当石敬瑭儿皇帝那样的无耻之徒也需要资质的,老夫还没有从你身上看到半点那种潜质,你将来去了大海上当海贼之后,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文家的商船,犬子在家弄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商铺,专门走的是岭南到京师的路子,到时候见到文家的旗子能不能放一条生路啊?”

  云峥点头道:“我会给自己手下的喽啰下令的,只要见到文家的船只,最好连他们的兜裆布都给我抢回来,至于人命,我会看在你老文和我共事一场的份上饶他们一次。”

  王安石摇头道:“这样不好,文公家的船只怎么说也是我大宋的船只,你云侯以后即便是再逍遥也是大宋的臣子,怎么能对自己人下手呢?老夫以为,云侯最好把战场选在东海,南海之上,最好能区别一下敌我双方,如果能保证大宋的船只航行,毁坏那些异国船只,对我大宋来说不吝是一道福音。”

  云峥苦笑一声道:“过了今夜,我还有所谓的臣节吗?”

  文彦博,王安石的脸色都黯淡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与错,是与非,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论断的清楚。

  陈琳反倒带着笑容,躬身向云峥施礼道:“恭喜云侯再纳佳妇,老奴代陛下为云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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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耶律信的寒冬

  文彦博有些意兴阑珊的道:“这世间的人总希望自己勇猛精进,前面即便是乱石悬崖也不想止步,这人间的事情到了最后想分出一个根本意义上的胜负,实在是太难了,更多的却是毁坏了做人的根基,此生只能在有幽冥和人间界之间徘徊。

  说不上是人,也说不上是鬼!”

  王安石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道:“甚好!各得其所,也算是一种解决之道。”

  云峥点点头道:“其实你们都觉得我亏了,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王安石道:“云侯且说。”

  云峥见文彦博也在听,就缓缓地道:“把我的家眷送去登州吧,我将在那里扬帆起航,离开大宋。”

  陈琳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非常的好解决,只要解开了一个扣子,后面的死结就很容易解开,如果云侯不嫌弃,这事就让老夫这个监军去做吧。”

  云峥笑道:“这其实也是最后一个扣子,只要这个扣子解开,戴在大宋这个巨人身上的枷锁也就解开了,所有人都会感到轻松,王公可以继续自己的变法,文公可以继续自己的诗酒风流,至于陈公,可以安心的去陛下在巩县的陵寝放下断龙石,回归永恒。”

  文彦博一字一句的道:“此事不容出现任何麻烦。”

  云峥灿然一笑道:“如此,就拜托诸公了。”

  三人一起郑重的点点头,一直沉默不遇的苏洵将剩下的三条兔子腿递给了他们三人,自己找了一块肉多肥美的地方,快活的大嚼起来,他只觉得平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兔肉。

  此时此刻。就在遥远的中京道,耶律信的肩背上血流不止,不过他依旧在酣战不休,这场大战从清晨厮杀到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明显的战阵了,七八万人在狭小的山谷里。杀作一团,地上的死尸铺了厚厚的一层,少的可怜的空地上也糊满了黑色的血渍。

  耶律信的长刀一遍一遍的挥起,在大军中几乎是所向披靡,曾经的辽国南院大王如今成了族长,他的威势一点不减,为了激励将士们死战到底,他早早的就带队杀进了血肉战场。

  没藏讹庞并没有亲自杀进战场,即便是目前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他依旧不动如山。

  眼前的这些辽人之所以不要命的厮杀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了足够的时间,他们只要在这里多停留片刻,那些被掳走的辽人就会在鞭子的驱赶下向西多走几步。

  对眼前的局面没藏讹庞其实是很满意的,两万多西夏猛士就阻挡住了耶律信足足六万人的进攻已经整整一天了,这个时候,张绛押送的辽人战俘这时候应该已经渡过滦河了吧?

  耶律信不足畏,没藏讹庞就是这么看待的,他的目光一直在瞅着南边。他知道在铜头关下,云峥已经利用一种全新的武器强横的破开了耶律乙辛布下的八门金锁大阵。

  如果云峥的大军攻破铜头关。他相信归化州和奉圣州都会在云峥的猛烈进攻下不战而降的。

  那个时候,自己如果还不离开中京道,一旦云峥北上燕子城,自己的后路就会暴露在云峥的威胁之下。

  别人或许会认为云峥的第一要务就是拿下燕云十六州,没藏讹庞不会这么幼稚的认为,云峥会把燕云十六州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一些。

  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云峥就会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来,自从云峥横空出世以来,他从未对西夏国友善过,没藏讹庞甚至都不晓得云峥为什么会把目光死死地钉在西夏国的身上,而不是那个和他们有百年深仇大恨的辽国。

  宋国人这一次变得极为坚决。即便是西夏国的密探在宋国传播云峥准备在燕云建国的消息,宋国朝堂上,也似乎听不到一星半点对云峥的不满,那些喜欢拿钱办事的言官,此时此刻也难得的闭上了嘴巴,虽然拿钱办事的规矩依旧有,这里面绝对不包括云峥。

  老于世故的没藏讹庞晓得,这些人现在不是不想弹劾云峥,而是承受不起弹劾云峥之后的可怕结果。

  一旦燕云十六州被云峥攻破,云峥也顺利地成为了可以世袭的燕王,到了这个时候,御史言官们才会有用武之地,那个时候云峥这头吊睛白额猛虎即便是再凶猛,也会被那群豺狼围攻而死的。

  在面对一个武人政治集团的时候,文人们会爆发出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大无畏来。

  也就是说,在没藏讹庞看来,云峥拿下燕云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身败名裂,横尸东京的时刻。

  一个帝王不再需要,一个朝臣们不再依靠的武人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这是宋国的惯例。

  至于听说云峥要泛舟海上的消息,没藏讹庞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会舍弃陆地上的繁华,舍弃自己用生命博来的荣华富贵甘心去海上过渔民都不愿意过的苦日子,那是比流放还要凄惨的结局。

  没藏讹庞甚至认为,自己为云峥编造的谣言,有八成的可能是真的,他曾经设身处地的为云峥想过,发现除了造反之外确实没有其它更好的道路可走了。

  这一次冒着奇险来辽国中京道劫掠辽人,立身的根本就在云峥必定造反或者被流放杀戮的前提下。

  大夏国想要把这么多的辽人完全吸收消化掉,最少需要四年的时间,没有四年的时间,根本就驯化不了这些多少还残存一些野性的辽人。

  想到这里,没藏讹庞看着眼前的战事越发觉得无趣,他想早点结束这场已经持续了很久的战斗,李清的泼喜军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构筑了坚固的防线,疲惫的耶律信没有任何可能突破那道防线的,泼喜军最喜欢的战斗就是对面来了铺天盖地般的乱糟糟的骑兵。

  没藏讹庞抬头看一下清冷的月光冷漠的对亲兵下令道:”命莫尚义让开正面,辽人想去前面,那就让他们去吧。

  同时飞马告知李清,耶律信来了,如果让此人攻破他的防线那就提头来见。”

  亲兵打马狂奔而去,另外一个手拿牛角号的亲兵则呜嘟嘟的吹响了号角,正在耶律信的凶猛攻势下岌岌可危的莫尚义听到号角之后大喜,接连砍出三刀,逼退了面前的耶律信,而后嚎叫一声,就带着亲卫向两边散开,此时,能站在耶律信面前的西夏猛士实在是不多了。

  耶律信的眼前一空,峡谷外面的草原近在咫尺,欢喜的大叫一声后,就带着前军冲出了山谷。

  没藏讹庞选择的战场让他非常的难受,骑在战马上的辽国猛士被困在狭小的山谷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够和敌人接阵,多出来的兵力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好了,来到了空旷处,自己终于可以和没藏讹庞好好的厮杀一场。

  辽国的部族军虽然疲倦,却很快就在山谷前面摆下了阵势,等待后面的西夏人追上来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等了很久也不见没藏讹庞的追兵,耶律信派了斥候摸进山谷才发现没藏讹庞的大军已经向南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想法,在这里做的一且事情都不过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而已。

  六万大军在一天一夜的战斗中已经减员了一万三千多人,瞅瞅疲惫的部下,耶律信无论如何也没有下达向西前进的军令,这个时候,大军需要的是吃一顿饱饭,睡上一觉,战马也需要喝水进食恢复气力。

  一种不甘的念头从耶律信的胸中升起,不过他还是下达了就地扎营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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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好一手声东击西

  耶律信解下已经勒进肌肉里的铠甲,**裸的站在空地上任凭亲卫将凉水泼在他的身上,红色的水流从身体上流下来很快就渗进了大地,面对初升的朝阳,耶律信钢铁般的身体就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塑,只是,这初升的朝阳给他带不来丝毫的温暖。

  萧红珠从后营赶过来了,取过柔软的棉布帮着丈夫擦拭身体上的水珠,看到他肩背上那两道狰狞的伤口,不由得珠泪涟涟。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不但放弃了南院大王这样尊贵的地位,还为她背负了一个不识大体的恶名。

  风雨飘摇的契丹一族正在经历最危险的时光,猛虎一样的云峥,蛟龙一样的狄青,恶狼一般的没藏讹庞都正在蚕食契丹族的土地,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勋贵们,不知道提起刀剑来帮助契丹一族抵御外敌,却把皇帝耶律洪基的失败归罪于自己的丈夫。

  疲惫至极的耶律信倒在一张毯子上就沉沉的睡去了,萧红珠跪坐在他的身边,用手帕帮他赶走所有的飞虫,只希望他能睡得更好一些。

  大营里安静极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看着耶律信刀砍斧凿般坚毅的面庞,萧红珠不由得看呆了,这张脸自己从小看到大从未像此时一样如此的有魅力。

  这张脸和云峥那张可恶的脸不同,一个坚毅,另外一个则多少显得有些脂粉气。

  不过,在云峥那张显得脂粉气的脸庞下面,只有一颗阴沉的冷酷的如同寒铁一般的心。

  谁都知道,如果让没藏讹庞掳走那一百余万辽人,契丹一族的实力就会锐减三成。再也不可能维持那样庞大的疆域了,也不可能再维持青牛白马一族的久远的荣光。

  直到现在,萧红珠才隐隐觉得,或许自己当初嫁给赵祯才是对的,为了自己的幸福,才让耶律信这样的男子和辽皇决裂了。就因为是自己逃离了宋国,才让宋国在进攻辽国的时候多了一道背信弃义的借口,至少宋国人书写的《伐辽表》就是这么写的。

  几个月前自己亲自去了宋**营,带去了耶律信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云峥对耶律信的诚意却视而不见,不但当着自己的面亲手撕毁了那封信,还说他很有兴趣与耶律信在达尕海子狩猎。

  那种羞辱比刀子割在脸上还要疼痛……

  如今,举目四望,自己除了这个男人之外。再也没有依靠了,当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坚强来面对未知的险境,如今,姐姐死了,父亲死了,哥哥们死了,那些拱卫爱护自己的族人也死伤惨重,疲惫从萧红珠的骨头缝隙里慢慢爬出来。逐渐侵袭她的全身,于是。紧紧地抱着耶律信粗壮的胳膊,将他的大手贴身放在胸口,唯有这双大手才能给她带来一丝丝的温暖。

  那只手忽然变得有力起来,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胸膛,萧红珠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耶律信已经醒了,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红珠儿。你想的太多了,云峥想要攻击大辽,能找的借口太多了,草原上的牲畜放屁污染了宋国的空气都会成为他进攻我们的借口。

  宋人从立国之初就想要燕云十六州,只是他们的祖先不争气没有夺走罢了。现在到了辽国最虚弱的时候,而宋国却到了最强盛的时候,云峥,狄青这种妖孽出现在宋国,可以说他们具备了攻击我们辽国的所有条件,不来进攻才是怪事。

  这一且都和你无关!”

  萧红珠泪如雨下,将耶律信的大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哭泣道:“我没用,连你交代的计划都不能说服云峥同意。”

  耶律信看看哭成泪人的萧红珠,哈哈大笑一声翻身坐了起来打横将萧红珠抱在自己的膝盖上道:“那个计划我从来就没有指望云峥会同意,即便是云峥同意了,我还不同意呢,西南二京乃是我大辽的国土岂能轻易让与他人。”

  “可是,你的信里……”

  “信里是信里,实际归实际,两者不能一概而论,你不是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武器吗?这就足够了,契丹一族从来都不会依靠敌人的怜悯活下去,我们才是这片天空的主宰。

  眼前虽然艰难一些,不过我们会熬过去的,就像雪山上的冰雪融化之后,到了寒冬它们依旧会落满山头。”

  萧红珠迷茫的抬起头,瞅着眼前伟岸的丈夫,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劲的心跳道:“我们的力量太弱了,我在宋营看到了宋人的强大,还有他们那些威力无俦的武器,尤其是那种叫做火炮的东西,那该是天神的武器才对。

  弘州城的惨状为我亲眼所见,那座城池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城池了,哪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我向云峥讨要火炮,他不给!花钱买,他也不买,还说我们辽人的智力不够,还无法操纵那样精密的武器。”

  耶律信听萧红珠说的纯真,不由得笑道:“要火炮的事情你就不该提,云峥当然不会给你,即便是在和平时期,耶律洪基去要宋皇也不会送给他的。”

  夫妻二人在帐幕说着话,眼看着阳光从帐篷顶端的空隙钻进来的时候,萧红珠才霍然一惊,跳起来道:“我又耽误你行军作战了。”

  耶律信颓然坐倒摇摇头道:“没有,就在我们的前面,有李清的泼喜军正在等候我们,那是一支专门对付骑兵的军队,我们贸然闯过去会吃大亏的。”

  “可是好多辽国子民已经被他们掳走了。”

  耶律信狞笑一声道:“未必!”

  “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绕过拦截的西夏人去解救我们的子民。”

  “我们没有,但是宋人有!”

  “谁?宋人,他们会帮助我们么?”

  “红珠儿,你要明白一件事,宋人想要的是燕云十六州,是那里的肥沃土地,人口对宋人来说是一种累赘,所以他们不会要我们辽国的百姓的,即便是他们想要牧奴,也需要不了太多。

  如今的宋国正在清查他们的人口,在户籍上已经把宋人和其它的种族严格的区分开来了,既然区分开来了,就会有两种对待的方式,从宋人户部发布的民情咨政来看,他们并不是很欢迎异族人去宋国定居,其中那条不允许异族人拥有恒产的条令,就足以证明,宋人正在纯洁自己的种族。

  他们允许异族人去宋国做生意,却不许异族人在宋国落地生根。”

  萧红珠皱着美丽的鼻子俏皮的道:“从云峥那个吸血鬼的身上就能看出宋人的德行,没好处的事情他们会干吗?”

  耶律信大笑起来,探出一根手指抚摸着萧红珠脸上的那道红线笑道:“嘛嘛果然是神仙一样的人,你脸上的丑陋伤痕不见了,只有这么一道颜色浅浅的血痕,像莲花一般美丽。”

  萧红珠把耶律信的手扒拉下来道:“嘛嘛自然就是神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现在告诉我宋人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耶律信宠溺的拿额头触碰一下萧红珠的鼻子笑道:“因为最不愿意看到西夏国变得强大的就是宋国。

  宋国如今很强大,所以他们的心胸也就非常的宽阔,宽阔到了想要恢复汉唐时期的状态。

  如今的宋人们以为,他们祖先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到,于是,把宋国的边境拓展到玉门关也是一种选择。

  北面有燕云为屏障,西面有玉门关为屏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心的躲在这些堡垒后面享受自己的盛世繁华!

  他们总是这样的,享受够了繁华,然后君王和军队就会衰落,然后再被我们抢劫一番变得跟我大辽现在一般无二,然后他们国家的百姓就会揭竿而起,推翻腐朽的帝王,然后再换一个英明的君主,重复从衰败到强大然后到繁华,最后覆灭这样一个怪圈子。

  他们已经在这个大圈子里轮回了上千年了,估计还要轮回下去,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不过,他们的运气很好,总是能够把血脉延续下去,不像我们一旦失败之后那就是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你我都是读过书的,你还能在草原上找到远古的林胡人,强大的匈奴人,彪悍的突厥人吗?找不到了吧,因为他们都消失了,而汉人这个古老的种族却绵延到了现在,目前变得越发强大了,依旧主宰着大地上最肥沃的土地没有动弹过。”

  “这和救援我们的族人有什么关系?”

  “宋人目前认为,对付大辽收复燕云十六州,有云峥和狄青就足够了,于是,不甘心成为云峥狄青附庸的种諤和富弼,就会很自然的把目标定在西夏人的身上。

  种諤的大军已经偏离了支援云峥的道路,他们走的已经过于靠北了,似乎打算攻破我大辽空虚的西京西南路招讨司,然后在丰州的渔阳领给西夏人一个狠的,当然,只要我们能够将没藏讹庞的大军拖在这里就成,如今没藏讹庞,李清都在我们这里,种諤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的。”

  萧红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男人的心思为什么这么难以捉摸,耶律信剥光了她的衣衫她都毫无感觉,当身体里有异物进入的时候,才发现只要是男人都玩的一手好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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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司马光砸缸的疑问

  阳光照在蓝蓝的脸上,她的眼皮晃动了几下然后才艰难的睁开眼睛,全身上下仿佛被战马踏过一般酸痛,低头瞅瞅胸部上大片的淤青,蓝蓝笑了起来。

  昨晚也不知道是自己久旷之身渴求过于猛烈,还是云峥在边关禁欲太久的缘故,总之只要回想起昨晚的状况,蓝蓝的脸上就布满了红晕。

  两个过于理智的人在一起才会迸发出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激情,**这东西就像洪水一般,只可疏导而不可堵截……

  军中没有丫鬟来伺候自己,所有的事情只能蓝蓝自己来,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小腿却开始抽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努力地把脚在地上蹬了几下这才舒缓了钻心的疼痛。

  “何苦来哉,在宫里面的时候把这种事情想的畅快无比,到了真实的境地,痛快是痛快,可是第二天遭罪有谁知道?”

  蓝蓝低声叨咕着,暗地里咒骂两声云峥,强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痛楚,艰难的清理了个人卫生之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的响。

  多久没有过饥饿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一下子将蓝蓝从九霄之上扯回人间,能感受到痛,能感受到饥饿,能感受到愉悦,感受到清晰地天籁这是人的基本本能。

  ↘猴子很不情愿的守在帐篷外面,见蓝蓝起来了,就打了一声唿哨,老苍头立刻就端来了各色食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盘子腌制过的野韭菜,一盘子清炒的野菜,再加上一大碗肉菜小馄饨,蓝蓝喜欢吃的罐头没了踪影。

  蓝蓝坐在矮几前面,瞅着不高兴的猴子道:“小猴儿。怎么不高兴啊?谁招惹你了?”

  猴子翻着白眼道:“我堂堂参将,沦落到服侍你的地步,你说是谁招惹我了。”

  蓝蓝吃了一口碧绿的野韭菜满意的点点头道:“野韭菜很不错,晚上还要,小猴儿,以前在浣花溪住的时候你不就是跟着我东跑西颠的吗。现在为什么不满意了,哦,对了,我现在可没银子赏给你。”

  猴子像是遭受了侮辱一般大声道:“谁稀罕你的银子了,我有的是银子。”

  蓝蓝笑的前仰后合,指着猴子道:“知道你以前觊觎我的丫鬟,现在我没了丫鬟你连罐头都不给我吃,罢了,多年不见。情谊变薄也是应有之事,我流落至此,寄人篱下遭受些屈辱也就是了。”

  猴子最受不得别人说自己无情无义,明知道罐头这种东西军营中并不多,还是去给蓝蓝找了一罐子。

  蓝蓝满意的把小馄饨吃完,又捞着吃了半罐子罐头,却看见猴子牵着一匹灰不溜秋的战马走了过来,不由得问道:“牵马做什么?”

  猴子按照蓝蓝的身高重新调整了马镫没好气的道:“少爷说了。你从今天起就要开始练习马术,战场上胜败难料。骑上马可以逃跑的快一些。”

  蓝蓝好奇的问道:“跟着无敌的统帅也需要逃命跑路吗?”

  猴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蓝蓝道:“我们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打不过就要跑,谁会傻傻的死守?

  少爷说了,如果逃跑的时候能够全师而退那也是一种胜利,今天打不过,明天想办法打败敌人就是了。要是人死光了,那才是失败,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蓝蓝嗤之以鼻摇头道:“我不骑马,女人骑马像个什么样子,你家二夫人的屁股骑马骑得像磨盘一样大。我可不敢像她那样!”

  猴子丢下战马的缰绳愤愤的道:“你爱学不学。”

  葛秋烟在云家声望很高,家里的男女家仆都把会武艺能够上阵杀敌英姿勃勃的二夫人当做偶像来崇拜,那里会容许蓝蓝这个外人来品头论足。

  蓝蓝吃饱了饭,伸了一个懒腰,回帐篷里找了一套云峥的衣衫,将头发挽成发髻,找了一根云峥的青玉簪子插在头上,就出了帐篷。

  在猴子找来的母马背上轻轻地一按,身子就飞上了战马,勒一下缰绳控制一下战马的方向,找了一个合适的方向就电射而出,战马嘶鸣一声就跑的没影了。

  嘴里叼着一根草准备看笑话的猴子见蓝蓝跑没影了,慌忙找来自己的坐骑,带着十余个家将连忙追了下去,这个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鬼女人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云峥和文彦博站在洋河的边上,瞅着焦黑一片的第一道浮桥,这是昨天晚上辽人的战绩,他们为了毁掉浮桥,特意扎了木筏上面堆满干柴,趁着夜色笼罩,偷偷的从对面过来,点着筏子之后就逃跑了,第一道浮桥损失的有些重,好些地方都被烈火给烧断了,大半截桥梁孤零零的立在水面上,样子非常的凄惨。

  “这是难免的,咱们要架桥,敌人自然是不准我们架桥的,要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把桥延伸到铜头关前,我才会觉得有问题。

  赵旉已经在洋河上游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准备泅渡,李东楚也在下游找到了合适的泅渡地点,我们三路并进,看耶律乙辛准备防备那一路,铜头关虽然险峻,指的是他扼守的山门道路,而不是它本身,咱们三路只要有一路突破,他的末日也就降临了。”

  文彦博遗憾的道:“只可惜泅渡的时候带不走火炮,否则哪一路都不是他耶律乙辛能够抗的住的。”

  云峥笑道:“我们不能指望所有的好处都在我们这一边,能有目前的处境,我就很满意了,赵旉和李东楚渡河的目的就是分散耶律乙辛的注力,南北两边都是高山,大军真正可以攻击的面非常的窄小,人家只需要不多的兵力就能控制南北两边,起作用的攻击力度还是在正面,耶律乙辛不是傻瓜,你只要看看他在洋河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就知道,他也清楚铜头关的优缺点。

  只要我们从正面击溃了铜头关,赵旉和李东楚的大军就可以乘机席卷整个奉圣州,如果速度够快,归化州被拿下都有可能。”

  文彦博笑道:“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老夫听说云侯作战历来是走一步看三步,不知云侯对涿鹿县是如何看待的?”

  云峥大笑道:“我答应过一个人,涿鹿县是人家的地盘,在他没有拿下涿鹿县之前,我的大军是不会轻易踏进涿鹿疆域一步的。”

  “此人是谁?”

  “李常,老朋友了,被介甫兄给发配到了唐州当知府,心里有所不甘,认为涿鹿县是他东山再起的最佳所在,我不能毁了朋友的前途不是,这个功劳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的。”

  “好大度的云侯啊!”

  “大度什么啊,我这时候要功劳干什么,即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还不是一样要去海上。”

  文彦博叹息一声沉默不语,如果云峥心中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那么,大宋朝就待他太刻薄了。

  在云峥这件事上,不论是先帝赵祯,还是皇帝赵旭,亦或是大宋的文武百官把事情做的非常亏心,文彦博甚至能想到史官会如何记录这件事,大宋的统治者们无疑都是反面人物。

  “史书上自然会有定论。”

  云峥只是笑笑,然后指洋河道:“我们活在当下!只要大家愉快就好,我吃点亏问题不大。”

  文彦博狐疑的看看云峥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老夫认识的云峥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弄不明白,大海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吗?”

  云峥大笑道:“虽说星空更加的辽阔,但是我还是希望大海是我后退的最后一步。

  你们啊,其实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尤其是见不得本族本国的人过得比自己好,那种要命的嫉妒感会像毒蛇一样噬咬你们的心,不夺回来根本就无法睡眠。”

  “老夫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确定你会比我说的那种人好?还记得你说司马光幼时的事情吗?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司马光砸缸的睿智上,你倒好非要问问司马君实那个孩子是怎么掉进缸里的,按照你的心思,我觉得你好像认为掉缸里那孩子是司马光推下去的。”

  “心中常怀疑问学问才能寸进!我的先生就是这么教导我的,所以老夫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世上的事情只要抽丝剥茧之后,总会让你找到非常有趣的事实。

  那些事实有时候藏在大义之中,有时候藏在良善之内,有的时候朋友奋不顾身的救援你,说不定就是在害你,有些努力加害你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对你有益的人。”

  云峥有些惊悚的瞅着文彦博,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可能真的认为司马光救的那个孩子是司马光自己推下去……和这样的家伙处在同一个时代,是自己的不幸,也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你夫人可还安好?”云峥盯着文彦博看他的神色。

  “老夫从不在妇人女子身上耗费精力……”

  “我从山林里走出来多少年,你就死死地盯了我多少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是感激你,还是该恨你,不过一旦我去了大海之后,我们最好能够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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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兵争一口气

  “铜头关两面靠山,正面摆不下太多的军队,吴杰的一万三千人放在那里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再派人过去连作战的余地都没有了,对我们来说更加的不利。新奇中文iqi.

  军人就是拿来作战的,这时候即便是肉搏,吴杰也需要顶住,下大雨天气潮湿,我们的弩箭用不了,辽人的弓箭同样用不了,猛虎齐奔这样的武器我相信辽人手中已经没有多少了。

  有的时候残酷不仅仅是施加在敌人身上的,更多的时候是施加在我们自己身上的。”

  “大帅以为再艰苦的战斗吴杰也必须挺住?”

  “是的,在我们和萧打虎作战的时候,吴杰在海灵川的战斗并不是很出色,面对辽人的疯狂反扑,他的表现不尽人意,既然他打不了硬仗,我们就必须逼迫他打硬仗,把他性格中那些懦弱和没有坚持的部分生生的磨砺掉。”

  “云侯,这时候不是您磨砺部将的时候,这一战关系到我军能否如约进入南京道……”

  “任何时候都是学习的机会,吴杰如果学不会,我就不允许他再带兵,他会清楚带领上万兵马和带领两千人马这中间有天壤之别……

  事实上梁辑已经过去了……”

  文彦博长出了一口气道:“ 这就好,这就好……”

  暴雨打在吴杰的身上噼里啪啦的作响,牛皮束腰被雨水泡的湿哒哒的,他已经往紧束了好几次,可是没过多久,牛皮腰带就重新松垮下来。

  瞅瞅自己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的手背,辽人这次来的是骑兵,丑陋的面容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狰狞,吴杰狂叫一声丢掉害事的头盔,再一次带兵进了刚刚撤出来的战场之上。

  从昨天傍晚开始下雨时起,辽人的海浪般的进攻就没有停止过,对面那道黑洞洞的城门就像是地狱的出口。不论自己杀掉多少敌人,那个黑洞里就能吐出多少新的敌人。

  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辽人骑阵带着强大的惯性狠狠地撞上严阵以待的拒马和盾阵,霎时绽放出璀璨的浪花,人体抛飞、战马悲鸣。兵刃的冷辉迷乱了阴暗的天空,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冰冷的沙滩,这一刻,生命卑贱连野狗都不如。

  吴杰拖着长长的斩马刀游走在盾阵后面,冷冷的看着前赴后继的扑上来的辽人。他们似乎个个都心怀死志,为了更加靠近宋军军阵,他们对面前不满尖刺的拒马和铁丝网视而不见,催促着已经蒙上双眼的战马往上撞。

  代价自然是残酷的,拒马上插满了战马的尸体,那些掉下战马的辽人也倒在了铁丝网上,铁丝网的尖刺刺进了他们的**,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尖刺就会在他们的身体上撕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辽人似乎并不在乎,有的把身上的衣衫扯下来包在铁丝网上。不等他再有动作,铁丝网后面的宋军长枪就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或许是拒马上的尸体太多,已经对辽人形不成威胁了,一员辽将大喝一声纵马越过拒马,手里的长柄战刀劈开了铁丝网赫然闯进了宋军的战阵,长刀左右劈砍两下,就在正面开出来一个硕大的豁口。

  吴杰副将谭亮快马赶来想要弥补缺口,奋力一刀斩在辽将的刀刃上,终于挡开了疾驰而来的辽人骑兵这雷霆万钧的一刀,两马交错间。谭亮冰冷的钢刀从辽人骑兵的颈项轻飘飘的掠过,血光飞溅,头颅飞起。

  同时撕裂般的疼痛从左肩传来,谭亮立刻感到左半边身躯已然麻木不堪。自己这奋力一击固然斩杀了辽将,辽将的长刀也狠狠地在他的左肋上重重的刺了一下,如果不是身上的铠甲优良,这一刀就会破腹而过。

  一刀斩杀西凉骑兵,谭亮还来不及喘息,又一名辽人铁骑呼啸而至。沉重的斩马刀横斩而至,直取谭亮咽喉。

  “锵!”

  谭亮的钢刀和辽人骑兵的斩马刀再度来了次毫无花巧的死磕,辽人骑兵的斩马刀被荡开,谭亮再也坚持不住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落马下,刚才辽将的那一刀至少让谭亮断了两根肋骨,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下,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再无法在战马背上坐稳。

  谭亮翻身跌落马下,又一骑辽人骑兵疾驰而至,硕大的马蹄已经照着他的面门狠狠踩落,谭亮狼嚎一声奋力往前鱼跃,堪堪避过这致命一踩,硕大的马蹄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咫尺之遥,如果他的动作稍慢一些,胸口只怕已经被踩出一个碗大的血窟窿了。

  谭亮翻身爬起,眼前豁然开郎,再没看到哪怕一个辽人骑兵,只有瓢泼的大雨布满视线,,遮蔽了周围残酷的景致,惊回首,身后的宋军军阵正翻腾不息、杀声震天,凶狠的辽人铁骑刚刚越过铁丝网,就被将军统领的中军牢牢地包围在里面,不大功夫,那里的战斗就停止了。

  骠悍的辽人铁骑展现出惊人的杀伤力,大量的宋军袍泽被锐利的长矛戳穿,被锋快的马刀劈砍为两截,被奔蹄的铁蹄踏碎了头颅,他们流尽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很快就被雨水稀释最后化作一条红色的小溪汩汩的汇进了奔腾不休的洋河水。

  伤亡惨重之下,也重创了辽人骑兵,从城门口一直到自己的军阵里,辽人骑兵的尸体几乎铺满了地面,一些伤残的战马在大雨中哀鸣,努力地想要站起来,最后轰然一声依旧倒在水泊里,溅起大片的泥浆。

  大雨下的越发大了,天地间都是白亮亮的水柱,耳中也都是大雨击打在尸体上,击打在铠甲上,击打在大地上的声音,清晨刚刚出现的一丝亮光重新被乌云遮盖了,天地一笼统。

  在吴杰的吆喝声中,孙节这个炮手头目带着十几个宋军艰难的将火炮推到了最前面的一个棚子底下,稍微清理一下火炮,就把炮口对准了那个黑洞洞的城门,只要那里继续有敌人出来,就轰他娘的。

  想要对付这样的敌人,实心的链弹可比开花弹好用的太多了,在这样的距离下,一发链弹扫过去,就会在敌人密集的军阵里开出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路出来。

  包在油纸里面的火药底药已经放进去了,孙节将引线放在自己的胸口用油纸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只要打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能从里面抽出一根引线,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点燃,否则就会受潮。

  吴杰瞅瞅呗亲兵抬过来的谭亮,在他肩头拍拍道:“趁着桥梁没有被河水冲走,速速去伤兵营,剩下的自然有哥哥在,一定会守住的。”

  谭亮吐一口血道:“我就是肋骨断了,只要包扎好就能继续作战,咱们这一次再也不能往后退了,将主,我在后营看到了梁辑!”

  “他来做什么?”吴杰有些恼怒,这是自己的战场不是他梁楫的。

  谭亮从担架上爬下来小声道:“是不是文彦博那个王八蛋派来顶替我们兄弟的,之所以没动静,可能是大帅想要再看看?”

  吴杰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性格上的缺点很多,犹豫不决就是他最大的毛病,听谭亮这么说,多少有些茫然。

  当初云峥就考虑到了吴杰这个性格特点,特意将人称猴精的谭亮派来给吴杰当副手,此人极有决断。

  “将主,这一次咱们的命都是小事情,盛勇军的名头不能丢掉,只要熬过这场大雨,谁敢小看我们,末将听中军大帐的参谋们说,大帅准备在这场大战之后就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会狠狠地整顿一下京西军,在全军中挑选最精锐的军队留给朝廷使用,剩下的将会解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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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草垛

  云峥曾经跟吴杰谈过去留的问题,吴杰选择的是留在大宋,对吴杰的选择云峥无话可说,毕竟他的家人,族人全部都在大宋,在这个父母在不远游的时代里,吴杰的选择再正常不过了。

  苏洵曾经说过云峥,不能在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谈论自己出走的事情,这样会加大云峥出走的风险。

  人心不可测,提前说出来对云峥有百害而无一利。

  云峥思前想后还是提前把消息告诉了自己的部将,除了梁辑,彭九,憨牛,猴子打算跟自己离开大宋,剩下的部将都选择留下来。

  自从谈论过这件事之后,云峥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说起过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他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云峥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离开。

  谭亮的话让吴杰的心头有些酸楚,不是因为大帅把梁辑派来给自己压阵,而是因为他知道梁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自己,一个将要离开大宋的人,即便是有再多的军功也无济于事。

  梁辑自从受伤之后,就留在大帅的身边充当护卫,在这个时候派过来,就是给了自己最大的帮助。

  抹一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吴杰对谭亮道:”滚去伤兵营,顺便请老梁过来当我的副将。”

  谭亮惊讶的道:“将主!”

  吴杰探手拍拍谭亮的脸颊道:“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大帅,也不了解我们这些老兄弟的心,下去吧!”

  谭亮迷惑不解的被亲兵弄上了担架盖了一块油布就如同尸体一般的被抬下去了,路过后营的时候,见梁辑两手扶在一柄巨大的战刀把柄上无聊的瞅着棚子外面的大雨。

  梁辑掀开油布看看蜷缩在油布下的谭亮,闷声道:“好好养伤。我去前面了。”

  谭亮的嘴巴张了几下还没有来得及说吴杰的吩咐,雄壮如山的梁辑就已经走进了瓢泼大雨中。

  被亲兵抬上摇摇欲坠的桥梁之时,谭亮看着滔滔河水发现自己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桥梁上并没有看见梁辑带来的一兵一卒!

  梁辑到了前方之后,来到吴杰身边,掏出两颗鸡子递给了吴杰。吴杰接过鸡子,又把手探进梁楫的怀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扁平的酒壶,先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之后才道:“总是把好东西藏起来。”

  见吴杰把鸡子给了一个年轻的军卒,梁辑叹息一声道:“老子感觉好像又他娘的回到青塘了。”

  吴杰点头道:“不错,这里的辽人凶悍的紧,你看看拒马就知道了,他们直接骑着马往上撞,铁丝网更别提了,先来的辽人就那么趴在铁丝网上。后面的骑兵从他们的身上踩着就过来了,刚才如果不是我的副将豁出命去死战,损失会更大。”

  梁辑看看模模糊糊的前方道:“现在消停了?”

  吴杰大笑道:“老子把火炮运过来了,只要趴在前面的探子给讯号,老子就拿火炮轰击,把这些狗娘养的轰死在城门洞子里。”

  “大帅让我运来了好多燃烧弹,你可以狠狠地用。”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用那东西的时候。将士们还能支撑,狗娘养的大雨不知道会下多久。万一桥梁被洪水冲走了,这是咱们最后的杀手锏,不能轻用。”

  梁辑笑道:“大雨天用燃烧弹效果太差了,还是等天晴之后再说。”

  正在聊天的吴杰和梁辑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啸,吴杰想都不想的对孙节下令道:“开炮!”

  孙节掏出药捻子连着外面裹着的油纸一起塞进跑眼里,烧红的铁条捅进了炮眼。药捻子就发出嗤嗤的声音,吴杰梁辑一起捂住耳朵远远地瞅着火炮,只听轰的一声炮响,两枚被铁链拴在一起的栲栳大小的炮弹就旋转着向对面砸了过去,铁蛋在大雨中似乎开出来一条通路。吴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百丈远的城门洞子里发生的一且。

  皱着没有转过头来朝孙节继续大喊:“打的很准,再来一下,上来的辽人很多。”

  不用他吩咐孙节在第一发链弹飞出去之后就匆匆的带领着炮手擦拭炮膛,填装底药,重新校正了角度之后,塞进链弹,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链弹一发接一发的钻进了城门洞子里,很诡异,那里没有什么声音传过来,就连一直在城头鼓噪不休的辽人都安静了下来。

  吴杰嘎嘎的大笑,指着城头大吼道:“不要命的就来,老子的炮弹多得是,把你们全部都撕成碎片。”

  梁辑见吴杰得意不已,也不煞风景,抱着自己的战刀坐在草墩子上对吴杰道:“辽人应该消停一会了,让老子先睡一觉,辽人来了喊我!”

  吴杰大笑道:“小心人家的巨型投石机!”

  梁辑笑道:“辽人要是还有那东西,老子绝对会一刀砍死孙节,他说已经把辽人的投石机都给干光了。

  另外老吴啊,这种天气条件下,投石机上的牛皮索还能用吗?你先把腰带系好,鸟都快露出来了。”

  吴杰把腰间泡的软啦吧唧的牛皮带抽了出来丢在地上,提了提快要掉下来的裤子,剁了半截麻绳系在铠甲上这才感觉全身都齐整了,再看梁楫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靠在草垛上睡着了。

  河水越涨越高,最后从桥面上流了过去,云峥眼见桥梁已经极度危险了,就下令让自己的部卒和匠人们从桥上撤下来,自己站在河边跟文彦博一起看洪水冲垮桥梁,最后带着上面的木料顺流而下,一柱香的功夫,河面上那座相对来说比较坚固的桥梁就消失了,只剩下几根插在河底的木头柱子突兀的竖在水中间。

  河对岸的炮声停止了,云峥也就没有留在河岸的必要了,大雨没完没了的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安排了防御之事后,就打算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一时半会的,这场战争还分不出胜负。

  蓝蓝的帐篷里进水了,蓝蓝慵懒的躺在床上无聊的瞅着四个侍女往外舀水,帐篷里湿气弥漫,到处都湿漉漉的,蓝蓝叹息了一声,身在军营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云峥来的时候蓝蓝就赤着脚站在水里,指使着侍女将帐篷里湿漉漉的帷幕全部换掉,这样的环境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

  云峥笑道:“别忙乎了,我们去大军草料场,猴子已经在那里盖了几间茅屋,听说很是干爽,不用在这里玩水了。”

  蓝蓝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就在侍女的帮助下披上蓑衣,骑上马跟随云峥去了草料场。

  二十万大军的草料场占地很大,一堆堆的干草料堆在高出,虽然天上大雨滂沱,方圆足有十丈的草料堆根部依旧干爽。

  战马不能总是吃青草,那样会拉稀,还要配上足够的干草和精饲料,猴子所说的茅屋,其实就是在干草堆里挖出若干个洞,只要把铺盖布置在里面,就是一个极好的睡眠地。

  蓝蓝看到了就喜欢,欢喜的带着侍女钻进了一个最大的草洞,女人们惊喜的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王安石从不远处的一个干草垛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云峥,云峥走过去之后才发现,王安石将自己居住的草洞捯饬得极为雅致。

  “如果可能,老夫今后就打算睡在草垛里面了。”

  云峥大笑道:“你算是知道草垛里挖洞的好处了?”

  “那是自然,老夫当年与云侯在皇家田园里,也遇到了一场大雨,结果你我二人在草垛里定下了《青苗法》这样的盖世奇法,大宋钱庄才得以横空出世惠及万民,你我今日在草垛重聚,不知云侯还有没有可以让老夫受益的想法。”

  云峥摇头道:“我快困死了,没工夫陪一个糟老头子喝酒,哪里有如花的美人,谁稀罕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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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忽闻海上有仙山

  女人走到哪里,哪里立刻就会变得香喷喷的,脂粉味道让云峥的鼻子很难受,打了两个喷嚏之后,就只好在蓝蓝幽怨的目光下走出了草窝子,脂粉气在草窝子里显得格外浓重,云峥很担心自己会被那股子气息给熏得晕过去。

  王安石那里就好多了,可能是在草原上为了和肮脏的辽人有所区分,他洗澡很勤快,头发上看不到虱子,衣领里面好像也没有。

  他居住的草窝子里面除了松烟墨的味道之外,就剩下浓烈的酒气了。

  云峥对酒气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如果自己也喝酒的话,酒气就会完全消失。

  在这里除了不能点火之外,其余的感觉都很好,白日里在潮湿的帐篷里办公,晚上就回到草窝子里面睡觉,很是惬意。

  军中的高官都是这个待遇,伤兵自然也是一样的,军西军中上下尊卑的分级非常严格,但是伤兵不在此列。

  坐在草窝子里看暴雨让人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王安石就非常的享受这样的感觉,端着酒壶怔怔的瞅着外面的暴雨良久之后,才回过头对云峥道:“方才看外面的时候,老夫忽然想起少年时淘气的模样,家父在大雨中四处寻找不见踪影的我,最后在猪圈的边上看到了一间树枝子搭成的草屋,掀开破布帘子之后,才发现我已经在里面睡着了,身下都是水。”

  云峥找了一块合适的羊骨头塞嘴里含糊的道:“挨揍了?”

  王安石悲伤地摇摇头道:“没有,不是老父舍不得打我,而是因为我病了,全身起了银屑。大夫说我是湿寒入体,造成的血燥,那种病纠缠了我几乎一生,即便是在东京,我的病也没有好。每回洗澡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云峥点点头道:“那种病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很是恐怖。浮阳燥欲出,阴湿与之战。燥湿相留连,虫出乃投间。搔肤血至股,解衣燎炉炭。方其惬心时,更自无可患。呼医急治之。莫惜千金散。有乐即有苦,惬心非所愿”

  听云峥念了自己写的诗,王安石很是惊讶连忙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患病的?老夫自认隐瞒的很好。”

  云峥吐掉嘴里的羊骨头道:“全东京的人都知道啊,我只要参加一场酒会,总会有人念起你的这首诗。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你的病情,看看有没有医治的良方。”

  王安石苦笑道:“恐怕是在笑话老夫吧?”

  云峥翻翻眼睛道:“知道还问!”

  王安石大笑道:“东京市上果然没有秘密可言,文彦博家的姬妾专门在街市上偷貌美的年轻男子回去,敦伦数日之后再把奄奄一息的男子丢出来的事情想必也隐瞒不住吧?”

  云峥瞪大了眼睛茫然的摇摇头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说说,说仔细点。”

  王安石捧腹大笑起来,指着云峥道:“和你说话真是人间快事!”

  云峥含笑点头道:“说话就是这样子才愉快,有说的。有捧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一个有趣的话题继续下去。

  如果只是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其余的人都侧耳倾听。那是上课不是谈话,怎么,你的病好了?”

  王安石掀开自己的袍子露出斑驳的胸口道:“真是怪哉,老夫少年时随家父在临川赴任,在那里得的病,多年来求医问药无数。皆不见效,但是北出雁门关之后。身上的疥癣就慢慢地脱落了,时至今日居然全身上下不见一块疥癣。

  往日阴雨绵绵之时正是老夫痛苦难道之际。哪里有现在这般捧酒欣赏暴雨的心境。”

  “李太白言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王介甫注定要在这片燕云地上施展抱负,之前你的病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你迟迟不来燕云,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现在你来到了燕云地,注定要在这里施展胸中所学,所以你的病才会不药而愈。”

  王安石仔细的瞅瞅云峥慢慢的道:“长生说的很有道理啊!”

  云峥苦笑一声道:“介甫兄,我远遁海上,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大宋立足了,君臣义,朋友情,全被皇帝给撕扯的乱七八糟,不走不成,你为何一定要找这么蹩脚的一个理由离开朝堂,想要老死燕云地?”

  王安石笑道:“你猜!”

  云峥喝了一口酒道:“没工夫,你愿意留在燕云地受苦是你的自由,我才不愿意管那么多。”

  王安石神秘的朝云峥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等云峥把脑袋凑过去了,王安石才小声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云峥坐正身子不屑的道:“你直接说唯女子与皇帝难养也,何必非要把话说的那么隐秘。”

  王安石嘿然一笑道:“这可是老夫多年的心得啊,今日吃亏点告诉你,宁愿让皇帝怨你,也不能让皇帝不愿意搭理你,离得远了,尽管他在怨你,但是心里还在想念你,当他问计身边群臣得不到一个好的答案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远在天边的你来,那时候,在皇帝的眼中,身边的重臣全都是蠢材,唯有远处的那些才是能臣,干臣。

  这时候你只要按照皇帝心里的意思说几句话,或者办几件事,你很快就会成为皇帝眼中的治世能臣。”

  云峥抽抽鼻子道:“你留在燕云地还可以说是远,还可以说你是大宋的能臣,我跑的有点远,皇帝可能想不起来,他即便是想起我来了,那也不叫思念,而是叫做缅怀!”

  “只要大战再起,皇帝自然就会思念良将。”

  云峥诧异的瞅着王安石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家鹰犬,你以为我还没有当够吗?我之所以要去当海盗,就是想还自己一个自由身。

  老子站在船头,挂上骷髅旗子,手拎一把刀子,看谁不顺眼就抢,看谁讨厌就杀,只想把这些年受的鸟气给散发干净,然后快活的带着老婆找一处人间仙境度过余生,没打算再给赵宋当鹰犬。”

  王安石点点头道:“看来庞相的一片苦心你是不打算接受了?”

  云峥怒道:“萧何跟韩信的故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初萧何那可是往死里给汉高祖推荐韩信,不可谓不用心,但是后来呢?弄死韩信的还不是萧何吗?

  他庞籍有心当萧何,我云峥也没有心思去当什么韩信,如今,老子连皇帝的女人都睡了,就这一条,只要庞籍觉得我可有可无的时候,就能把我全家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到时候老子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说说,他们都是怎么想的?觉得我云峥是一个天大的蠢蛋?”

  王安石呵呵笑道:“宁愿做山野里的草头王,也不愿意接手朝廷里的朱紫贵,你的选择多少有些古意,佩服,佩服,只要是能够当机立断放下的人老夫都会拱手致意,说一声佩服。

  只是荒山草泽的委屈你了。”

  “谁告诉你我一定会在荒山草泽安家?我难道就不能在一处桃花盛开,青草遍地,四季有不谢之花,四时有长青之果的神仙宝地安身立命?

  王介甫你莫要忘了,蓬莱,方丈,瀛洲可都在海上,万一我在岛上找到了长生不老之药,送你一份你要不要?”

  王安石怒道:“满口胡柴,哪来的海外仙山,你莫要把子虚乌有的事情弄得世人皆知。”

  王安石很害怕,他已经知晓云峥打算要干什么了,刚刚还是游戏的心态,立马变得端正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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