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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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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瀚云一界中 玄丹照潮烟

  金长老在劝住翁绕之后,就自天中下来,到了蝉宫一众修士之前,上来深深一揖,道:“霜枫岛金乔,见过蝉宫宫主。”

  肖莘却丝毫不去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站立不动。

  金长老顿觉尴尬气怒,然而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再道一声:“霜枫岛金乔,奉翁掌门之命而来。”

  肖莘仍是充耳未闻。而她身后众修之中,此时却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一人道:“那翁掌门也是一派尊长,纵然子孙有过,怎也不至不敢来见宫主吧?”

  有人接言道:“那是他心中理亏,无颜来见吧?”

  又有人道:“哪是什么心中理亏,小妹以为是胆子太小,再前几步,就是我蝉宫禁制,这位翁掌门呀,是怕我等把他给祸害了。”

  此语一出,人群之中传来几声低低嗤笑。

  金长老听得此语,愤然道:“肖宫主也不好好管教管教自家弟子,怎任得他们在此胡言乱语?”

  肖莘这时才转目过来,用清冷之声回道:“我管教自家弟子,那霜枫岛弟子又有何人来管教呢?”

  金长老向外拱了拱手,道:“那自然由我掌门管教,由不得外人指摘。”

  肖莘淡淡道:“那贵掌门在何处,我怎未见?”

  金长老闻言不由一噎。

  翁饶修为深湛,哪怕坐在金车之中,也是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顿觉羞恼不已。

  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被人当面羞辱却还是无动于衷,那日后还如何统御门众?

  哼了一声。就要不管一切,上得前去。

  苏奕华这时却上前一拦,稽首道:“掌门。万不可冒失,此些人以言语相激。分明是有诡计。”

  翁饶对蝉宫方向伸手一指,冷声道:“那你待如何,莫非任由此般人折辱我不成?”

  苏奕华却压低声音道:“掌门莫急,贫道有一策,可试出蝉宫用意。”

  翁饶暂息怒火,道:“讲来。”

  苏奕华道:“掌门稍候可故作离去之态,蝉宫若是无动于衷,那便是贫道多想了。若是来追,那则必是要加害掌门。”

  翁饶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是察觉到有些不对,点了点头,把龙首金车一转,掉过头去,做出一副走得模样。

  他这里一动,肖莘玉容顿时为之一变。

  周子尚也是暗叫不好。他起初见得苏奕华上前阻拦时,已是升起警惕之心,此刻见翁饶要走。就知出了变故,不过眼见大鱼快要上钩,又怎容其从自家手中溜脱?立时传音道:“肖宫主。事机有变,速度出手,翁饶那处有我来料理。”

  语毕,当即起了遁光,直直冲向翁饶所在。

  到了这般时候,肖莘也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素手一翻,水袖之中浮出一片光影,好似万片飞花。对着站在近处的金长老拂了过去。

  她这一动手,身后七名元婴长老也是跟着一起发动。无数罡雷电芒齐轰而来。

  金长老起初就怀疑蝉宫之人另有谋划,又孤身至此。早便暗怀戒备,见肖莘动手,头上玉箍飞起,垂下一圈灵光,不令那些飞花光虹近身。

  只是这么一挡。他同样也是被牵制了在原地,不得飞遁,失去了最后一丝脱身机会。

  以他一人之力,又怎抵得上七人合击?不过眨眼之间,就被无数雷光淹没,被炸了尸骨无存,连元灵也未能逃出。

  翁饶见此一幕,惊怒万分,若是方才不是金长老代他前去,恐怕此刻死的便就是他了,大声怒骂道:“贱婢,敢杀我门人,我必将汝千刀万剐!”

  苏奕华见他口出污言,其言行丝毫不似一门宗主,不觉皱了皱眉头,嘴上却道:“掌门,此仇可来日再报,眼下还是速走为上。”

  翁饶也知不是纠缠的时候,恨恨驱驰车驾,往来路退走。

  肖莘等人杀了金长老后,清喝一声,起得遁光,往天中追来,身后蝉宫长老,也是纷纷跟上。

  只是翁饶这龙首金舟,行空极快,不多时,二人已是逃去百多里地,后面追赶之人,还被稍稍拉开了一些,照这般下去,恐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周子尚见此,心下暗悔,他入元婴之后,就始终在设法提升道行修为,却是忽略了神通之法,要是练成了“周天方寸”,只消神通一起,顷刻就能追至二人身后,又何必这么苦苦追赶?

  苏奕华始终在留意四处,这时他目光一转,指着一处道:“掌门快看。”

  翁饶转头一看,见有六道遁光飞来,其中不但有两名客卿,还有四位门中长老,足以回身与蝉宫一战了,顿时胆气一壮。

  苏奕华这时露出一丝诡笑,他虽此前虽与周子尚签下契书,但也看得出来,其中留有许多可做文章之处,相信周子尚只要自翁饶手中得了另外一张符诏,必会翻脸杀他。

  假使面对周子尚一人,他还自认能够对付,可要是此人与蝉宫联起手来,那是分毫机会也无了,故此欲引霜枫岛修士之力与蝉宫拼杀,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如此才他方便行事。

  肖莘见得霜枫岛援手到来,心下一沉,原本是布好陷阱,引得翁饶自家往里跳,可现在再追上去,却是成了两派正面争杀了。便是能胜,也是惨胜之局,那下来又如何对付五驹岛?这一刻,她也是心中摇摆不定起来。

  周子尚也是暗呼不好,他知此刻要是让翁饶与来援之人汇合,那是万万没有机会了,他心下发狠,暗道:“若叫你等逃了出去,我枉为玉霄弟子。”

  拿出一张法符出来,法力一激,就有光波乍起,将他裹住,如飞星一般,不过几个呼吸,便遁至金车近前。

  同时他呼喝一声,头上罡云一转,似有一枚灵珠飞起,随后一道光芒闪过,落去四方,霎时将方圆十余里地界笼罩在内,待光华闪过,天空之中,三人同时不见了影踪。

  肖莘不由一怔,她方才虽萌生退意,可此刻见翁饶不见,心思却又动了起了。霜枫岛之人此时已是群龙无首,正是将之铲除的好机会,高声道:“诸位同门,随本宫诛除此辈。”

  蝉宫修士齐声大喝,跟随她杀了上来。

  霜枫岛众人见掌门生生在面前不见,也是一个个惊怒万分,可此刻掌门尚未救出,他们也无法退走,只得祭出法宝,硬着头皮与蝉宫修士斗在了一处。

  苏奕鸿只觉眼前一花,眼前却是一片片翻涌云海,立时认出此术来历,忖道:“云瀚一气天?”

  天中云气一分,周子尚自里走出,站在上空冷声道:“苏真人,你果然别有心思。”

  苏奕华笑道:“彼此彼此。”

  翁饶察觉到气氛不对,一转金车,往后退去。

  两人却根本不去追他,要破这“云瀚一气天”,除非施术之人杀死,或逼其主动撤去才可。

  周子尚沉声道:“眼下既我二人,不如先前翁饶斩杀,再定符诏归属。”

  苏奕华拂尘一摆,笑道:“正有此意。”

  就在这里两派修士大起争斗之时,魏子宏也是到了百里之外,他见前方到处遁光雷芒,就把身一顿,稍作感应,却察觉到天中有一丝不对,好似天地生生被人抹去了一块,眉心睁开一隙,一道神光射出,看了片刻,不禁一皱眉,道:“云瀚一气天?此处有周氏弟子?”

  要修“云瀚一气天”,必先修行《天宇境同书》,是以施术之人,不用多想,必是出自定阳周氏。

  魏子宏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苏奕华身影,忖道:“此处无有那苏氏余孽,多半被困入一气天了。”

  转了转念,决定候在这里,待里间分出结果,再行动作。

  只是看了一会儿两派修士游走厮杀,却是摇了摇头,对方纵然都是元婴修士,可法力神通不说与溟沧派长老相比,就是玄门同辈相比,也是差之甚远,对付此辈,他便不用法宝,也能随手打发了。

  可再看一会儿,神情中却多了几分诧异,暗道:“这蝉宫神通道术,怎么看去与骊山派有几分相似,莫非两者有甚渊源不成?”

  而此时场中,也快分出胜负了。

  霜枫岛无了领头之人,难免人心浮动,肖莘看准机会,一道光霞闪过,将与她对阵的一名长老打得吐血。

  白沙翁见得此景,先自没了斗志,起了遁光逃脱,蝉宫之人也无追赶之意,将之轻轻放过。

  另一名客卿见状,哪还有心在此,一连打出百数罡雷,将对手逼退,一转身,跃去百丈之外,随后把袖一遮,也是起一道罡风遁走。

  他们这一走,唯剩四个霜枫岛长老仍在苦苦支撑,不过蝉宫这边人数几是他们一倍,故而落败也是迟早之事。

  那一名客卿虽突围困,可却有些慌不择路,所去方向,正是魏子宏所在之处,忽见有一个修士立在天中,还以为是蝉宫之人,未及多想,下意识就把手中法宝打了出来。

  魏子宏冷然看去,他身形不动,只罡云之中竟浮起一粒丹丸,耀如金阳,外有浊雾黑烟环绕,发光一照,竟生霹雳之音,咔嚓一声,就把那件法宝劈了个粉碎。随后再把袖一抬,一团黑烟过去,就把那人卷了进去,只在里间滚了几滚,就把那人身上宝光磨碎,再过几息,惨嚎一声,整个人彻底化作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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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青枢金刺 元血饲虫

  魏子宏所使功法名为“玄丹照潮烟”,此是泰衡老祖所传,瑶阴派正法之一。:3w.

  此法内外两相,外相用击,内相为御,号称“一波一涌,如潮拍岸;一起一拔,似龙翻身;一升一腾,丹中见神”。

  此法本来需蛟类修习,才是事半功倍,不过后来泰衡老祖弃魔入玄,又将之稍作改动,自此之后,人身修士亦可修行。

  这门功法内蕴数种神通之变,功行越深,则神通愈是强横,虽用作修道不算上乘,但用来斗法,却是厉害异常。

  他这里一动手,虽只片刻之间,但蝉宫那边法力深厚之人也是有所察觉,见他几乎是在举手之间,就把一名与他们功行相若的修士打杀,顿时大为惊凛。

  不过他们眼前尚有敌手,还顾不上外间之事,只是加紧了手中攻势。

  一刻之后,四名霜枫岛长老尽数殒命在他们手中。

  肖蝉这才把目光转去,见魏子宏站在那里并未离去,蹙眉道:“诸位可认得此人?”

  一名长老道:“此人既然坐观我等剿杀霜枫岛修士,纵非友,当亦非敌。”

  一名青袍老道沉吟道:“宫主,依老朽之见,此人手段有几分似那魔宗修士。”

  “魔宗修士?”肖莘一惊,她踌躇了一下,道:“遣一人去问问来意。”

  青袍老者自告奋勇道:“老朽昔年与几名魔宗长老曾打过交道,还是老朽去为好。”

  肖蝉点首道:“那就有劳古长老了。切要小心。”

  青袍老者一礼之后,就往魏子宏所在之地过来,因将方才一幕看在眼里,是以他十分谨慎,并不敢贸然上前,远远打个稽首,道:“敢问道友自何处来?”

  魏子宏看他一眼,淡声道:“我来此地只为抓一门中叛逆,与汝等无关。”

  青袍老者很是知趣,并未追问是谁。又是一揖。便自退去。待回了来处,就又将魏子宏原话复述了一遍。

  肖莘也不是蠢人,猜到魏子宏十有八九是为那位华辛真人而来,暗忖道:“若是此人也是为抢夺小界符诏而来。倒是不能放过。待周道友出来。再一同对付他。”

  此时云翰一气天之中,漫天俱是罡风雷火,苏奕华与周子尚二人一左一右。正盯着翁饶车驾围攻。

  只是两人虽联手对敌,但彼此仍是互相防备,又为防对手窥看自家手段,是以皆未曾使出全力。

  在这等情形下,翁饶一时虽被逼得狼狈无比,但却还能支撑得住。但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迟早也会法力耗尽,于是大声道:“两位,我与你等素无仇怨,为何苦苦相逼,两位想要什么,尽可说来,只要翁某有的,都可拱手奉上。”

  苏奕华一声不吭,他是不会将符诏之事主动道出的。要是对方知晓缘由之后,不肯屈服,反以物为要挟,那只会陷入被动之中,故他宁可先将之杀了,再去慢慢搜寻此物下落。

  周子尚却未有马上回言,他目光闪烁不定,手中攻势也是微微一顿,显然再暗地里盘算得失。

  翁饶发觉自己此言一出,压力顿时轻了许多,显然此事不是不可商量,顿时精神振奋,满含期待起来。

  苏奕华看在眼里,不由面露冷笑,周子尚若是看得清楚,就不会将真相说出。

  过了片刻,周子尚似终于拿定了主意,开口道:“翁掌门,恕周某无礼,若你能束手就缚,并立下誓言,必将我等索取之物送出,那我可保你性命不失。”

  翁饶对周子尚此语他根本不信,要是做了此事,那才真正生死无法自主了,不过他至少知道确实是为了身上某件物事,而非是私仇,便用商量语气说道:“周道友,我信得过你,但却信不过华辛,我好心好意收留此人,他却是图谋我身上之物,无疑是豺狼之性,我愿与周道友立契,只要不是身家性命,都可奉上,但周道友也需应我一事,便是与我一同除杀此僚!”

  周子尚叹一声,道:“翁掌门,我与你口中这位华辛真人早便是签下法契的,离间之策,便不要再用了,那物事也非是周某一人可拿,还望你成全。”

  苏奕华这时也道:“翁掌门有一句说得好,你与我等并无冤仇,要是你果能依周道友先前所言而为,贫道也无意取你性命。”

  翁饶看了看二人,仰天大笑,随后满脸狠戾道:“你等莫非以为我好欺不成?这等话就休来骗我了,不过以死一拼罢了!”

  周子尚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只有我自家来拿了。”

  他一招手,一道金光却是自罡云之中飞出,霎时破云穿空,发出厉啸之声,往下直刺而来。

  翁饶听得这声势极大,不敢硬接,忙祭起一枚玉符祭在上空遮挡。,苏奕华露出嘲讽之色,霜枫岛祖师邵烛好歹能与灵崖上人斗法,其人门下不知和玉霄弟子有过几次交手,这翁饶竟然连这“星神金刺”也是不识,当真不配做一派之主。

  此针共分七种,可谓各有妙用,而这一根名曰“青枢金刺”,却专是用来破击护身法宝。

  果然,金刺在那符上一啄,啪地一声,竟是将之凿了个粉碎,再掉头一转,直击龙首金车。

  翁饶急急起得法力,将得车上禁制撑开,可那金刺在周子尚御使之下,瞬息间连刺数十下,不一会儿便变得光华黯淡,眼见就要破散。

  苏奕华见有机可趁,暗暗抓了一把雷珠出来,往下就是一洒。

  翁饶大惊失色,忙起遁光自车上脱出,才方离去,金车在雷光之中被炸了个粉碎。

  这时金刺又是刺来,忙祭了一枚金圈出来,在半空一转,连那金刺居然摇晃不定,似要被其吸去。

  同一时候,他又将一枚鹅卵大小的霜丸掷了出来,此物才一至空,立时有寒风刮起,使人如堕万载冰渊。

  苏奕华与周子尚都见状,都是起了法宝护遮护,又退去数里,方才避开那股寒芒,再抬眼看去,见翁饶已远远退至另一边。

  周子尚道:“翁掌门,在我神通之中,你休想逃去。”

  翁饶古怪一笑,道:“那也要你二人与我一道陪葬。”

  他起指将顶门一划,整个人竟是慢慢变得苍老干瘪,好似一瞬间,浑身精气血肉都被吸走。

  与此同时,可见其那伤口之内露出一只顶上猩红的虫豸,正轻轻扭动,好似就要醒转过来。

  “朱烛虫?”

  苏奕华脸色大变,这分明是以精血饲虫之法,这虫个头如此之大,虽非王虫,但也差之不远了,绝非他们二人眼下所能对付,扭头道:“周道友,快些收了神通。”

  周子尚却是转过头来,对他莫名一笑,苏奕华顿时心下一跳,这时忽然感觉头脑一晕,顿时醒悟过来,自己中了对方手段。

  他默默一察,身躯之中竟是多了一股邪气,也不知是何时侵入进来的,法力竟然有些运转不动。

  就在这时,翁饶也是身躯剧烈一震,那顶上虫豸竟是不在动弹。

  周子尚叹道:“翁掌门这法门一成,再以元灵附着虫躯,恐我等也只能远而避之,只可惜,我既把你等拉入瀚云一气天中,又怎会不准备后手?”

  他所用之物,名为“乱神香”,乃是南崖洲自一种毒虫身上采炼得来,能化邪气无声无息侵入修士躯壳之内,遏住其精元气脉,此物唯惧日月之光,天地之风,但在这小界之中却无此等顾忌了。

  翁饶满脸不甘愤恨,用尽气力指着他,嘴巴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仍是未能说出,随后往前一载,竟是跌下了云头。

  苏奕华见得此景,忙是拿出一瓶丹药吞服下去,看着周子尚道:“好算计!”

  周子尚笑了笑,根本无有拦阻此举,要除去此气,修士只需找一处地界,行功运法便可,但是他根本不会给对方这等机会,是以好整以暇。

  苏奕华服下丹药后,把手一抖,祭了一面大旗出来,随后往后一退,就躲入进去。

  周子尚不屑一笑,把手一招,青枢金刺顿时飞来,将那旗帜戳了一个窟窿。

  可方才做完此事,他却笑容一滞,就见那残旗之后,又有数百一模一样的旗帜飞出,并向西面八方投去。

  此宝名为“震晨旗”,修士若遇上危急之事,可遁至里间藏身,要想找了他出来,唯有将数百旗一面面削去,若是运气不好,极可能毁去百余面也找不到正主所在。

  这本非什么至宝,在斗法时使出,通常只能拖延战局,可用在此间,却收得奇效。

  周子尚连连祭出罡雷,一连打散数十面旗,却也未找到苏奕华躲藏的那一面,顿知是自己失策了。想要将之全数收拾干净,那至少也需小半个时辰,那时对方早把身躯之内的邪气压下了。

  他心思一转,却是又笑了起来,伸手一探,就有一股白气将翁饶肉身提了上来,将其袖囊解下,灵机入内一转,不由大笑道:“原来在此!苏道友,既你不取,周某便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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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开得故界门 纷纷入烛关

  苏奕华虽躲在了法旗之中,但对外间动静仍是留意,听得周子尚之语,有那么一刻,他忍不住就要冲了出去。只是身上邪气未除,也只好先忍耐下来。

  过去约莫盏茶工夫,他终将邪气压了下去,忙又吞服了几枚辟邪驱毒的丹药,这才将飞空宝旗一收,自里行出,稽首道:“道友果真得了符诏么,那贫道倒要恭喜了。”

  周子尚一声大笑,道:“眼下两枚符诏已全,不如就此前去开了小界,道友以为如何?”

  因只苏奕华一人知晓龙府何在,强逼显然是不成的,故他原本谋划,是利用外毒将此人与翁饶先行制住,如此既可逼问出龙府下落,又能一人独吞两张符诏。

  眼下既然筹谋失败,那与其这般纠缠下去,还不如先开了小界,再说其余。

  苏奕华心念电转,经方才那一事,他对周子尚也多了几分忌惮,若对方果真从翁饶手上得了符诏,此议倒也不是不可接受,至多到了小界之中,再各施手段罢了,于是道:“道友说得甚是,原本立契之时,就说好共享小界,自是当如前言。”

  周子尚一笑,把手抬起,轻轻一挥,须臾,就撤去了神通。

  苏奕华见眼前仿佛拭去一层薄雾,天光及身,知是出了一气天,他目光往四下里一扫,见周围唯有蝉宫修士,霜枫岛之人却是一个也未曾见得,知晓不是逃了,就是被对方斩杀干净了,不由暗骂其无能。

  肖莘见周子尚出来,脚踏轻云,迎了上去。秀目凝注其面,问道:“周道友,如何了?”

  周子尚沉声道:“道友且放心。翁饶已死,我已拿到那物。”

  肖莘心下一喜。道:“那下来如何?可是……”

  周子尚拦住她话头,往蝉宫那几名长老处有意无意望了一眼,道:“道友莫急,那处地界,越少人去越好,人多眼杂,却是不便。”

  肖莘知他意思,轻轻点首。道:“道友言之有理,请稍带片刻,待我将宫中之事安排妥当,再随二位一同去。”

  走了几步,她撇了一眼远处,却不见魏子宏身影,妙目一转,道:“有一事却是忘了告知道友,方才两位与翁饶相斗时,却是来了一名海外修士。说是来追缉一名门中叛逆,不知道友可是认识?”

  “门中叛逆?”周子尚心下一惊,暗忖道:“莫非说得是苏氏?难是溟沧派的人到了?”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沉声问道:“人在何处?”

  肖莘抬袖指向一处,道:“方才还那里,现却不见影踪,许是未曾找到欲寻之人,故此离开了。”

  周子尚却未放松警惕,扫两眼,又问道:“此人修为如何?”

  肖莘道:“与我等仿佛,只是手段诡谲,却似魔宗路数。”

  周子尚一怔。皱眉道:“魔宗修士?”

  他再一思索,不管此人身份如何。现下不见影踪,那不是藏在暗处。就当真离去了。好在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只要来得不是三重境修士,倒也无需惧怕。

  此刻众人上空,魏子宏正隐遁在一团云雾之中,他视线却是一直追在苏奕华身上。

  “这叛逆果然在此,要杀他不难,但要打听出龙府下落,却要设法活捉。”

  那些蝉宫修士并不放在眼中,但是周子尚在此,他却不得不慎重了,故此并不出手,只在等待合时机会。

  肖莘与周子尚语毕,就转身来至宫中几位长老处,她神色慎重道:“诸位长老,稍候本宫与周子尚同去那处小界,路上会留下印记,你等可假意离去,稍候再跟了上来。”

  有一名长老意动道:“宫主的意思是要抢下那处?”

  肖莘摇头道:“本宫却无有此意,但人心难测,总要防备一手才好。”

  那长老附和道:“宫主说得是。”

  再低声商议几句后,众长老对她一揖,便就遁空飞去。

  周子尚直到这一行人俱都不见了影踪,这才抬头道:“苏道友,请前面带路。”

  苏奕华打个稽首,身化光虹,当先飞去,周子尚与肖莘也是起得遁光追来,身位只比他稍稍落后一些。

  魏子宏见这一行人齐往一处飞去,思忖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飞遁有小半日后,三人就来到至那处石林岛上,苏奕华寻着那处地宫门户,就落身下来,手指下方,道:“那界门就在其中,两位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就先行向下走去。周子尚与肖莘交了一下目光,亦是步入里间。苏奕华倒是未曾作弄什么手脚,引得二人上了正道,不多时,就来至两座法坛之前。

  他缓步上了左侧那座法坛,道:“还请周道友到对面法坛上,我二人合力,一同引动符诏,就可开得界门。”

  周子尚感应片刻,见四周别无任何禁制,这才放心,飘身上了右手法坛,一翻手,就取了一枚符诏出来。

  苏奕华看了一眼,暗道:“果是落到了他手中。”

  他不再多看,将法力一运,少时,两人面前那座大石镜上就荡漾出一阵阵如水波纹。

  周子尚也不敢怠慢,起两指夹住符诏,法力就是一运,霎时间,好似水面被大石击中,那石镜之上爆开一道光华,两人就感觉一股充盛灵机涌上身来,不由都是露出喜色。

  可下一刻,两人脸色却同时一变,那手中符诏竟就悬在法坛之上,任凭他们如何使力,也无法收了回来。

  这界关大开,灵机外泄,必会引得外界修士过来窥看,那此处秘密便就保不住了。

  周子尚沉声问道:“苏道友,你可知这是何故?”

  苏奕华想了一想,抚须道:“贫道以为,收此符诏应是另有诀窍,只我二人皆非那位真人门下。自然不知其中法门了。”

  肖莘这时出言道:“二位,界门已开,不若到里间一探。不定能找到合门之法呢?”

  苏奕华道:“言之有理。”转头看来,“周道友。贫道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一道遁光自法坛飞起,就飞入小界之中。

  周子尚冷笑一声,根本不去招呼肖莘,把袖袍一甩,也是纵光而入。

  肖莘哼了一声,她却不急着入内,而是在外盘膝坐下。想等着自家门下到来之后,再往里去。

  只是等了片刻,她见一高大俊朗,额间有一道竖痕黑袍修士步入此间,认出此前海上所见那人,身躯不由一颤,急急站起,后退几步,神情之间满是紧张。

  魏子宏却看也未曾看她一眼,目光只是投在那石镜界门之上。随后往前一步,身形如电光一闪,就已没入石镜之中。

  肖莘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方才魏子宏到得她三十丈内,自己竟然丝毫无有察觉,可见要取她性命也是不难,现下她愈发不敢轻易到那小界之中。

  魏子宏一入里间,他举目一望,见山峦重重,处处怪崖奇山,苍壑幽泉。飞泻而下,不过十余里外。一团白气喷出,交织雨雾。氤氤氲氲,衬得山色迷蒙,天地朦胧。

  他额头正中神目睁一隙,光华外露。看得片刻,知眼前一切皆非虚景,也是暗自吃惊,暗道:“原来当真是一处小界。”随即又转而露出兴奋之色,“好,待我拿下了,再献于恩师驾前,想来恩师必是高兴。”

  能开辟小界之人,多是大能之士,他顿时意识到,苏、周两人到得此地,不定是这界中藏着什么好物。

  只是此刻,这二人不见了影踪。

  他拿了一根烟香出来,以手遮护,轻轻一摇,见那烟气分作两道,各去一方,沉吟了一下,就往飞身而起,往其中一道方向追去。

  而此刻外间,有七道遁光接连入内地宫,到了肖莘面前,都是揖礼道:“参见宫主。”

  肖莘道:“诸位免礼。”

  那青袍长老望着那石镜,满是激动道:“宫主,此便是那入界门户么?若能了此地,我蝉宫大兴可期。”

  肖莘却秀美紧锁,道:“无有那么容易,周子尚、华辛真人,还有我等半日前所见那外海修士,而今都在里间,我需三人随我同去,闻长老,你就留在此处。与余下之人在此布一阵法,守住门户,莫要再放得一人进来。”

  青袍长老当即应承道:“宫主放心入内就是,驹岛掌门方死,门中无暇顾及外事,霜枫岛方才被我重挫,这风陵海上,也就我蝉宫一家独大了。”

  肖莘点点头,点了三名长老出来,就一同步入小界。

  只是此间之人皆不知晓,就是界门开启的同一时刻,海上那呼号不休的厉风忽然一滞,随后由强转弱,风势渐衰。这一变化,立刻便被等在外海的渠商感应到了。

  他来至海畔,稍稍一辨,发现以眼下这等风势,只比来时那涡旋强上几许,自己如是小心一些,再以法宝护身,未必不能闯了过去。

  只是他不确定这风势变化究竟会延续多久,要是去到半途,这厉风又复为先前那般,那可就不妙了。

  可是他此前已然耽误了不少时间,眼下有这机会,又岂能错过。

  盘算良久之后,他决定冒一次险,把身一摇,变作一条身长六十余丈的墨鲤,撞开迎面而来狂猛大风,就往海中深处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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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身藏百宝不惧敌

  风陵内海,一条墨鳞大鲤撞开水壁,窜跃出海,直直出去数十丈高后,凭空一转,便就化身为人。

  渠商立定高空,转首四顾。

  来时他已把这海界之中大致势力都打听清楚了,苏奕华投奔之地,不出五驹、蝉宫、霜枫这三家,而此处地界距离蝉宫最近,便准备先由此处探起。

  才遁去数里,他却又停下,猛地扭转头来,往一处方向看去。只见海天之间,有条条灵光散播晃动,好似瑞彩奇霞,不觉心下一震,吃惊道:“洞天福地?”

  可再是一看,却是摇头。

  他曾在三泊之一的涌浪湖中修行过,感应之中虽有几分相似,但这处灵机更见清明充盛,好似底下有一深不见底的汪洋流转,比较起来,却比前者更胜一筹。

  尤其此刻,这海上灵机丝丝缕缕,正源源不断朝那处汇聚过去,波及不知多少万里,这等手段,连鲤部老祖渠岳也未必能够做到,倒似传闻之中的小界了。

  他暗自琢磨,“那苏氏后人才来这处就有这等异状出现,会不会与那龙府有关?”

  一念到此,他不敢有半点轻忽,立刻转过遁光,往那灵机映空之地疾驰。

  半个时辰之后,他距那灵光外宣之地已不过四五里路程,可再要往前,却被一股若霞烟岚所阻,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稍稍一辨,认得是有人布设了阵旗之故。不过这却是拦不住他,扬手一挥,道道罡雷往下落来。

  这禁阵本是仓促布置,吃这一炸,顿时连连晃动,眼见着就要破散。

  在里留守的几名蝉宫长老立被惊动,跑了出来一望,见来者头无罡云,分明是元婴法身到此,不禁骇道:“三重境大修士?此人是从何处来的?”

  青袍长老尚算镇定。道:“莫管这些。此人不怀好意,三位先随我守住阵法。”

  另外三名长老赶忙坐下,各起法力护住阵旗。

  此刻海上灵机皆外这里汇聚,这阵旗再得了四人法力之助。倒也堪堪撑住了。

  渠商顿时显得有些不耐。把手一摸腹部。往上提了一口气,张嘴一吐,却是将身内蕴蓄的一口“无妄丹水”喷吐出来。

  哗啦一声。好似天倾暴雨,无数银光四溢的水珠坠落下来,此水奇重无比,每一滴水皆有崩岩裂石之力,这一番洒落下来,阵旗再也无法承受,顿冲得七零八落。

  渠商俯身下冲,到了窟洞门前,把手一拿,顿将天地禁锁,下方四名蝉宫长老顿时无法动弹。

  他一手伸出,抖开一张画影图形,对四人一照,道:“你等可识得此人?”

  一名长老见画上之人,脱口道:“是华辛真人?”

  渠商转头看来,问道:“华辛?不错,这正是他外间行走所用的名号,此人现在何处?”

  那长老犹豫起来,苏奕华现在小界之中,若换个时候,他自然不必为其遮掩,可蝉宫宫主此刻亦在其内,要是说了出来,这人也是入内找寻,恐是对自家掌门不利。可被渠商目光盯着,他心下一颤,却不敢糊弄,抬手就指了指那小界门户。

  渠商把图一收,目光寒光乍现,背后忽然飞起一道乌光,四人立知不好,拼命将护身之宝唤出,可被他乌光一撞,却俱是法宝破裂,被震得倒飞出去。

  渠商哼了一声,若非方才过厉风障时耗损了太多法力,这一击之下,这四人焉有命在,但眼下他无意与这几人纠缠,把下袍一甩,化光窜入小界之中。

  青袍长老眼睁睁看他入内,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不觉也是羞恼异常,他狠声道:“三位且在此守着,我回去拿宫中‘显通阵图’来,我却不信,他能闯了进去,却还能闯了出来!”

  一名长老惊道:“闻长老三思,这阵图取了来,那蝉宫又用何物镇守?”

  青袍长老道:“只要有此小界,便是失了蝉宫也是值得。我主意已定,诸位莫要劝我,且守好此地,我去去就回。”

  说着,身化青芒,转眼消失在茫茫海上。

  剩下三名长老也是无奈,只得再次换了一套阵旗布上。

  小界深处,魏子宏随那指路烟香飞有百余里,便见其下坠去,直入下方一处深壑之中。

  他探首一望,可见那处有一团团光波浮动,层层霞光渐涌,不辨底下虚实。便一掐诀,起法力唤得一阵罡风,将霞气拂去,露出下方真貌,原是一处深潭,时时喷吐寒气,周围俱是霜晶冰花,挂枝覆叶,厚如织毯,光一照下,与雾气一交,就泛七彩轮光。

  他微作感应,微觉奇异,那寒气之中,竟揉有一股勃勃生气,轻轻一吸,只觉头脑一清,立刻断定,这下方定是生出了什么草木之属精魄灵宝,想来前边来人已是下去探看究竟了。

  他念头一转,随手扔下了十余面阵旗,布在四周,自己则是隐去身影候在一旁,只等对方出来。

  若是里间之人是苏奕华,他必是出手擒拿,若不是,倒也不必与之起了冲突。

  过不许久,那生气忽然变得若断若续,猜测此物被对方摘取了。

  过去数十呼吸,那股生气渐渐靠往水潭上处浮动,知是对方快要上来,目光不由凝定在水潭之上。

  只是那股生气到了水沿处,却好似察觉有异一般,只是在下方盘旋,迟迟见未见出来。

  魏子宏突然觉得不对,若是下方修士果真觉得上方不妥,那遮蔽自身气机同时,也当将这股生机掩去,又何必暴露在他眼下?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个饵!

  若地下水另有出路,对方此刻说不定已然出去了。

  除此外,却还有另一个可能……

  一念转过,他一扬手,有无数光芒闪耀,有道道符箓浮绕的金页飞起,遮在四周,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一道金光自斜刺里杀出,正正扎在金页之上!

  “扑哧”一声,那金刺却是锐利无比,霎时就将金页扎了个对穿,随后余势不竭,又落在了护身宝光之上,只护得片刻,也是同样溃散开开来。但得此一缓,他身形一晃,骤然遁去百丈之外,同时往那暗袭之人看去,发现对方并不是苏奕华,反是那周氏弟子。不过既然动到手,他也没有退让之意。

  正待反击,这时心头生出一股警兆,眉心之中神目往上一扫,见是一道细小针芒出现在头顶,长不及寸,通体透彻,几是难辨形体,立时认出此是玉霄派七种金刺之一“玄形金刺”,此物飞闪之间,能隐遁无形,出没阴阳,很是难以防备。

  他不敢大意。顶上罡云一抖,一股黑气窜上,噼啪连声,便就将之荡开。

  这金刺遭此一拦,凭空一闪,隐去不见。

  可此宝才去,那先前破去他金页的“青枢金刺”又趁隙钻至近处,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魏子宏心念电转,已是判断出对方目的,这是一朝占得先机后,就用源源不断的攻势压上来,只要他一个挺受不住,或是应对失措,就有性命之危。

  但反过来,对方要保持攻势,也必是大耗法力,自己只要能能守得稳妥,其一旦势衰,就是他取胜之机了。

  他暗忖道:“我有小诸天挪移遁法,若是此刻不惜耗损法力,当能远远退去,观此人出手,虽是迅疾,但当还未曾使出全力,许是是等我出招,不可上当,我却不变招,且看他如何。”

  他有了主意后,罡云之中玄丹一闪,只把法力慢慢积蓄,并不急着发出,同时一扬手,竟是祭了百数道法剑出来。

  周子尚见漫空皆是剑光。起先还以为是类似元阳那等剑光分化之用,可再是一看,却是一阵诧异,对面来得却是实实在在的百道法剑。

  纵然这些都是寻常法器,可毕竟是百余件法宝,他也不敢忽视。

  此刻若是必然,那或与这些法剑纠缠,那此前先手可就白占了,故他不闪不避,一声沉喝,罡云之中有七点光华浮出,倏尔化作星雷,亦是当面迎上,天空中暴起一阵霹雳轰响,雷光过处,百余法剑被一扫而空,随后整个人驾罡风自正前杀出,起诀一掐,手引金刺化疾光杀来。

  自始自终,他都未想过去问对方身份,这小界之中杀一二人外面根本无从知晓,何况他早把此处视为囊中之物,早就打定主意,待了结这人后,回头就把知情之人一一杀灭。

  魏子宏嗤笑一声,抄手一拿,又一把法剑入手,往天中一祭,与那青枢金刺遥空拼击了数下,终是不敌,咔嚓一声断折开来。

  他神情动也不动,再是祭了两把法剑出来,仍与其纠缠在一处。

  待把这两把法剑也被一齐斩落后,他不慌不忙,又祭了一只金钟在空,“青枢金刺”最擅破击守御法宝,故此物宝只挡得几下,又被戳裂。

  下来无论周子尚怎么展开攻势,魏子宏不做任何多余应变,只管丢了一件法宝上来招架。

  周子尚见始终拿不下对手,不觉心郁异常,明明自己大占上风,可对方法宝众多,接连化解他攻势,这究竟是哪家修士,这般败家?

  魏子宏撑得多时之后,自觉法力已是运转得顶点,便大喝一声,顶上罡云之中,一枚玄丹亮如大日,倏尔一转,就有一道几日通天彻地的光华照来!

[ 本帖最后由 chenjiaonline 于 2015-3-14 12: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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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拱北殿上失命牌

  苏奕华为怕来人发现自己,退回来时,不但遮了自身气机,还顺手抹去先前到底的痕迹,因为四下空旷,他最后只能掐了一个匿身法诀,躲到了神像背后。

  只要他自家不动,或无人绕至这处,当不至被发觉。

  肖莘领着三名长老行空御气,不多时到了山前,她目光投下,感应出此地灵机比别处强盛许多,只是看过之后,却道:“诸位长老,你们来看,这山形是否有异?”

  她左手处一名于姓长老已寿有八百余,是风陵海中少有在外走动之人,见识不小,他道:“宫主看得准,山者,地气涌也,这处山体,只泥沙相聚,气遏于下,上不得出,当是后人搬石垒土营造出来的,莫敢这里灵机尤盛,但属下敢断言,人若入山,感应必微。”

  肖莘问道:“于长老可知,这般筑土为山,究竟用意何在?”

  于长老捻着胡须道:“看这形制,也不似法坛,属下以为,许是下面压藏有物,极可能是一座墓室。”

  “墓室?”

  肖莘眸光微亮,另几名长老对视一眼,皆是隐见兴奋之色。

  寻常修士纵然修行有成,但元灵走后,一声灵机散尽,躯壳经个数十载,也是一般腐烂,因还有邪道修士利用尸身炼法的,故而一般并不留存,便不用法力化去,也少有埋入土石下的,除非大能遗蜕,可万年不坏。

  而被郑而重之埋山为墓的。此人身份必是不凡。

  几人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躲在庙内的苏奕华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越想越觉有理,心下却是懊恼,怎自己方才未曾看了出来?这机缘怕是要被这几人得去了。

  于长老看了众人神情,笑道:“诸位也先莫高兴,若是人间帝王,也未必起了不了如此大的陵山,”他指着半山腰处,道:“那处有一座庙。不妨去那处看看。兴许能知道此地主人出身来历,要当真只是一个凡人宫墓,我等也不必枉费手脚。”

  肖莘点头道:“有理。”

  她领了三名长老,往庙内行来。到了岩洞之中。见那神像模样。也是惊异,低声交言了几句,认定此地所埋非是凡人。如此很可能就在山下可以寻得好物。

  此处无有任何阵法灵机,他们俱都无心多看,正要离去,肖莘却忽然一驻足,又转了回来,向着神像走去。

  苏奕华精神一下绷紧,与四人若是起了冲突,他实则并不如何畏惧,就是不敌,也不难遁走。

  可是他却怕这里动静引来他人,尤其是那不知是鲤部还是蟒部的妖修,此人可是三重境修士,他眼下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的。

  肖莘来到神像面前,还是十来步时,便就停下,万福一礼,道:“这位前辈,晚辈稍候开启宫穴,着实冒犯了,请恕不敬之罪。”

  说着,又是深深三拜,礼毕之后。她便带着三名长老退了出去。

  苏奕华这才把悬着的心的放下,不过却这时却踌躇起来,先前不知此地下面有异那还罢了,先既知道,却又不甘就这么离去,暗道:“且待看了三人究竟取走何物,再走不迟。”

  与此山相距千里之外,魏子宏悬空盘坐,手中不断恰动法诀,四周黑烟煞气涌动如潮,笼罩了数里方圆,将周子尚身形完全遮去。除此外,他又在外另行安设了阵旗,自信有了这番布置,对方绝计无法脱身,只要神通一散,就是授首之时。

  至于对方定阳周氏弟子的身份,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莫说是对方先起杀机,便若不是,斗到这般份上,也没有留手的余地了。必需斩草除根才好。

  等了有半个时辰,他忽然一立而起,往一处看去,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东南方向来了一道遁光,虽是看去清正,可他这等玄门出身的元婴修士一望而知,此人当是异类入道,故带着几分妖气。

  不过来者飞遁过来时,法力罡风震荡天际,道行必是不浅,极可能到了三重境中。

  那遁光到了顶上时,往下一折,光如水帘一分,荡开两侧,出来一个昂藏大汉,膀大腰圆,头缠折上巾,深色蟒带缠腰,外裹深色披风,不似修士,倒似战阵厮杀的赳赳武夫。

  渠商迈步下来,瞄了一眼阵中,因被黑煞遮隆,他辨不清此间困者是谁,心下怀疑便是那苏奕华,问道:“你这里困拘何人?”

  魏子宏撇了他一眼,对对方身份已是有所猜测,那来此目的不问可知,不外也是为了那真龙府而来,故他没有一丝好脸色,毫不客气道:“与你何干?”

  渠商一怔,他一路过来时,因修为高深,无有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未曾想,到了这里居然丝毫不给他脸面。

  这反而令他不敢造次,上下打量了魏子宏一眼,道:“渠某在找寻一人,道友若是方便,只需让得一让,让我看个清楚,若非是此人,我即刻便走。”

  魏子宏好不容易布下此阵,岂能因一句话撤去法力,若他只是一个寻常修士,倒也罢了,可头上还盯着一个瑶阴掌门身份,自不能如此轻易让步。冷声道:“此定非尊驾欲寻之人,还请速速离去。”

  渠商听了这话,心下极是不满,眉宇之间也是杀机浮动,但猜出魏子宏有来头,为免多生事端,便又忍了下去,沉住气问道:“你当不是风陵海修士,不知是东华哪家玄门弟子?我许与你师长识得。”

  魏子宏不屑一笑,把袖一挥,讽言道:“凭尔也配与我恩师论交?”

  渠商顿时大怒,道:“小辈找死!”

  他以为对方暗指自己出身异类。实则魏子宏此言只是指他道行不够,不说昭幽天池里有不少妖修,便连瑶阴祖师也是魔蛟成道,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异类的意思。

  不过他却误解,终是忍耐不住,先前怒火一齐迸发出来,伸手一拿,顿起运出了禁锁天地之术,同一时刻,背后有一道乌光飞起。劈头盖脑打下来。

  魏子宏被吃这一禁。身躯顿时一僵,不过他却丝毫不慌,法力勉力一转,身形骤然自原处消失不见。直直去了百丈之外。那乌光自然也是落空。

  渠商见了他遁术。吃惊道:“小诸天挪移遁法?”忙一收手,连语气也是变了,“尊驾是溟沧弟子?”

  魏子宏抄了一把法剑在手。头略略昂起,冷声道:“溟沧昭幽门下魏子宏,向道友讨教高明。”

  他正要动手,渠商听他自报山门,脸色不由大变,急急把手一摆,道:“慢来!”

  他吸了口气,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溟沧渡真殿主门下,方才是渠某的不是,多有得罪了,还望道友勿怪。”

  若是换一个溟沧修士来,他也不至如此畏惧,但十余年前,张衍路过东海时,曾与鲤部老祖渠岳在海上较力过一回,结果却是生生压了渠岳一头,对此他记忆犹新。

  他听闻这位回去之后又斗杀了那名晏真人,足见法力之强横,万一这回动了其门下弟子,其一怒之下杀上门来也不是无有可能,故他丝毫不敢再拿大。

  魏子宏也无把握胜过他,见他致歉,也是顺势收了手,只是面上不发一言。

  渠商道:“在下便不打搅魏真人了,告辞。”他再是一揖,就往上一纵,飞身离去。

  魏子宏目光追着遁光越去越远,见他果真离去,这才又坐定下来。

  等一日之后,那雾气之中终见有了动静,里间传来虚弱之身,“这位道友当是玄门弟子,我乃玉霄门下,今日若放我出去,你记你一个人情。”

  魏子宏却是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周子尚声音又道:“你杀我,莫非不怕我玉霄寻你报仇么?”

  魏子宏淡声道:“你若死在此处,谁又知晓是我杀了你。”

  周子尚哼了一声,道:“无知之辈,我玉霄秘术又岂是你所能知晓?”

  魏子宏仍是不为所动,既已决定诛杀对手,任凭其说破天去,他也不会松手。

  周子尚也是要脸面之人,见软话皆是威胁无用,知是今日必死,居然大笑起来。初时他声音还是洪亮,可过得片刻,却是愈来愈弱,最后竟是没了声息。

  魏子宏一皱眉,额上神目睁开一看,直观阵中,见周子尚盘膝在地,一指正正点在自家眉心之上,探去生机尽断,神魂不存,竟已是自我了断了。

  玉霄派,布云楼。

  周沆正在推演一门自旁门得来的道术,门外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他微感不悦,这动静分明是有人遁落在宫外时未曾收敛,问道:“谁人如此冒失?”

  语声才落,却见一名弟子急匆匆跑了进来,见了他,便急道:“师父,大事不好。”

  周沆见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放下手中玉简,皱眉道:“到底何事?且慢慢说来。”

  那弟子道:“弟子方才在拱北殿上的执守,可上面却命牌无端端裂了一块。”

  周沆心下咯噔一下,拱北殿上供奉的是周家弟子命牌,所有到了元婴境的修士皆是列得一位,命牌一裂,说明有人亡故。

  这可非是小事,自平灭南崖洲以来,除了数百年前十六派斗剑,还未有过周氏子弟败亡在外的先例。

  他沉声问道:“是哪一位?”

  那弟子道:“弟子不敢妄言名讳,有殿上落下书符在此。”说着,双手托上一枚玉符。

  周沆拿来一看,见得正支弟子周子尚,不觉叹道:“你下去吧,此事我需去禀明大师兄。”

  只他心中明白,周氏嫡脉弟子莫名其妙死在外间,动手之人还不知是谁,这一回事情不小,极可能会惊动上面诸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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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分身一道平海风

  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正持定打坐,忽有一道法旨摇曳金光,飘飘入内,她神色一肃,立起身来,小心上前接了,随后拜了一拜,口中道:“弟子周如英敬领法旨。”

  待法旨之上金光散去,她才将之打开,可看了下来,容色之中却生出几分不满之色,沉吟半晌,对外言道:“来人,持我法符,去把族中弟子周子尚的宗册调来。”

  一名守在门前的弟子对她一揖,道:“真人稍等。”便转身飞遁出去。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弟子回来,双手托上三卷玉册,恭敬道:“真人所需宗册皆在此处。”

  周如英看去一眼,三卷玉册俱都飞至她面前来,其中两卷她只稍稍翻了翻,就丢了在一旁,只把最后那“蹈矩册”拿来细看。

  此册尤为重要,周氏门下,凡是有资质的弟子,入门之后,皆会在此书录其言行举止。

  严苛一些的师长,弟子去了何处,又往来几日,都要要清清楚楚写入其中,甚至修习哪一门神通,得了何人指点,也要记注。

  有此册在手,对长辈师长而言,弟子修为到了哪一步,几时能够破开境关,都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想刻意遮瞒都是不成。

  此等境况,只有到了元婴三重境中,才可摆脱,不会再来拘束于你。周如英本以为调来此宗卷。要查清楚周子尚去向很是容易,可看罢下来,却发现其行止以往还算详细,但这近半年来竟是一片空白,未有只字交代,不觉蹙眉,问那弟子道:“怎么回事,为何这里不见记注?”

  那弟子如何知晓,他又非是管宗册之人,但久在门中走动,总算知晓不少内情,低声道:“弟子猜测,许周子尚是正支弟子之故。”

  周如英哼了一声,也是明白了缘故。族中弟子言行,本来一月一录,但再严厉的规矩,也是有漏子可钻的,尤其正支弟子,为做一些隐秘之事,往往一年半载之后方才补上,这些自然都是些伪饰之言了,而周子尚因龙府一事,为提防族中有人与自家争抢,故去时未曾有过任何交代。

  周如英也知纠缠这事已无意义,不满道:“便无人知晓他去往何处么?”

  那弟子只把低头俯低,不敢答话。

  周如英一阵心烦,挥了挥手,把这弟子赶了下去。

  她思索了一会儿,去了妆台前坐下,起手在镜上一抹,好似去了一层薄雾,少顷,上方浮现一个模糊化影,笑言道:“师妹又有何事拿捏不定了?”

  周如英叹了一声,道:“族中弟子周子尚莫名身死,想来师兄也是知晓了,此事本该是周雍料理,却不想上人方才来旨,要由小妹来处置。”

  她语气之中颇有怨怼之气,因先前统管族门俗务之人乃是周雍,此事本该他来管,可其成就洞天之后,却请了灵崖上人法旨,将这差事推到她这处来。

  周雍成得洞天虽较她为晚,但论门中座次,却偏偏在她之上,是以她也无可奈何。

  镜中化影认真道:“既然是上人降谕,那必要做好了。”

  周如英也道:“小妹也是如此想得,只是周子尚之死着实有几分蹊跷,宗册之中查不到行踪,他当不是愿让外人知晓其去了何处,故想请师兄出面,问一问‘大圭方’,其身死方位何在,至于所需丹玉,近日小妹不太凑手,请师兄暂且代小妹补上,待来年供奉到了,再还了师兄。”

  镜中化影讶道:“师妹可当真舍得。”

  “大圭方”乃是玉霄门中至宝,修士姓名只需铭刻其上,如若身死,便可知你殁于何地,又转生何处,只是每请动真灵一回,皆需祭献不少丹玉。

  周如英无奈道:“上人亲自交代,办得不妥,怕要受了责罚,左右小妹无心大道,些许丹玉,也无需计较了。”

  镜中化影笑道:“如此,师妹稍待,我去去便回。”

  一语言毕,人影倏忽敛去,过得片刻,便又现出,道:“大圭方有言,星落在南,殁于风扬之地。”

  周如英略一琢磨,道:“南位?风扬之地?莫非是落在了风陵海上么?若到那处,倒是不难查明。”

  起手凝了一道飞书出来,挥手发出,此书到了外间,自然有弟子会为她探明详情。

  不出一个时辰,就有数道飞书回来,她翻了一翻,虽是出自不同人手,却都言及确有修士在风陵海上见到过周子尚行踪。

  周如英神色一冷,道:“看来果是风陵海修士,竟敢杀我周氏弟子哼,此辈还真是胆大妄为。”

  镜中化影思忖了一会儿,却道:“为兄以为,未必见得是风陵海修士下手。”

  周如英道:“师兄是说另有其人么?”

  镜中化影把声音放缓,道:“只是愚兄浅见,魔穴出世不过这数年间了,前回溟沧派镇灭两处,此回我玉霄若是失手,必叫天下玄门同道看轻,半点差错也不能出,要是这等时候南面不稳,恰如后院起火,必是首尾难顾,若是我布局,说不定会落一子在此处,师妹不可大意。”

  周如英一听,也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道:“师兄说得有理。是小妹欠了思想了,以风陵海如今那些修士,几无一个能坏了周子尚性命的。”

  自昔年那位邵烛真人与灵崖上人一战败北之后,其麾下修士全数退回了风陵海。

  玉霄派若当真有心斩尽杀绝,区区一道厉风障根本阻拦不住。

  而之所留其不灭,是因为此地灵机不兴,占了也是无用,再则,也是怕有魔宗修士或是水中妖修占据此地,反生事端,而此间修士多数已被打灭了心气,故索性留着。

  不过玉霄派对其也不是全然不理,但凡有人修至元婴三重境,必会设法除去,以免得再生出邵烛那等祸害来。

  周如英愈想愈觉得此事不简单,不禁蹙起秀眉,本来以为派遣一名三重境长老前去,便可了断此事,但若是魔宗出手,怕是此刻正等着她等上门。

  周子尚虽是正支,可论及门中地位,只是一个寻常长老而已,可若有三重境族人败亡在外,那周氏颜面可要尽失了。

  她哼了一声,道:“看来此回非得我亲自出手了。”

  启了檀口,轻轻吹出一口气,在大殿之中倏忽一转,白气如锦,缓缓相聚,最后出来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分身化影。

  因此等分身需耗去自身一部分精血元气,若被人打灭,却是收不回来,故而少有人祭炼,但她统管宗族俗务,平日又需修行,却需一具分身替她奔走,指点弟子。

  她上一具化身,被孙至言生生打灭,此后却是用了百多年时间,才又这炼得这一具出来。

  把心念一驱,那化身对她一揖,就飞空而起,出了摩赤玉崖,疾光一道,就往风陵海方向射去。

  小界之中,渠商在里兜转了半日,接连探查了数个灵机兴旺的地界,却并未找到苏奕华下落。

  他举目望去,这处小界极大,不知延展出去多少万里,对方若有意躲藏,哪怕再用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有结果。

  找不到也还罢了,要是此人反到趁这空信息到了界外,那却是白白在此耽搁了。

  他考虑下来,决定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去往外间等候。

  入界之人不管了得了何物,终是要出去的,他只需守在出入门户之外便可,哪怕多候些时间,也总比在外茫无头绪的找来寻去为好。

  念头一定,他就驱开遁光,往出路飞去,不过小半日,就到得地头,而后纵身一跃,轻松出得门关。

  此时外间地宫之内,闻长老此时已是自蝉宫取了“显通阵图”来,布设在了石镜之外,他亲自坐镇北位,而另三位名长老则各是坐守一方。

  这时西明面一名长老感觉有人出来,道:“诸位长老,镜上有了动静,且小心了。”

  闻长老方才一直在留神海上,听得此言,不敢疏忽,转首过来,道:“可是看清楚是谁人出来?可是宫主么?”

  那名长老看了几眼,怒声道:“非是宫主,便是那方才欺辱我等之人。”

  闻长老先是一怔,而后哈哈一声大笑,声音之中透出几分杀气,“等得便是此人,今日要他来得去不得,诸位,且随我转动阵图。”

  另三人方才吃了个大亏,此刻得来机会,自然要讨了回来。

  ,知道对手不简单,都是法力转动,全力催发阵气。四面之上,竟有数千革甲俱全的神人现出,高如山岳,各持兵器,往下杀来。

  渠商因看轻风陵海修士,出来时并未加以防备,但等一脚出了门户之后,才猛然察觉到不对,想要转头回去,却发现已然没了门径,哪还不知是陷入阵中。

  忽听身后杀声震天,再转去一望,见得有数千神人自不同方向杀来,大吼一声,背后乌光一显,绕空一转,就将尽数杀灭,可下一刻,阵中突然涌起风火雷电,震得此方天地摇颤,颠倒来去,他不知为何,忽然间一个恍惚,整个人就被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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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入我门庭护尔身

  渠商在那风中恍恍惚惚转了几转,此时有数十道烈火金芒接连落在身上,好在护身宝光未去,倒也不曾伤得。

  过得几息之后,他猛然清醒过来,心下却是一阵大骇,自己方才应是被迷了神魂,才被阵力如此容易打上身来。

  玄门之中,少有此等手段,倒是魔宗常有直击神魂之术。

  吃了这个暗亏之后,他收起小觑之心,默念一道定静真诀,用心内守,霎时灵台一清。

  他这一有了防备,虽偶几股阴风刮来,但因承持住了本心,却没有再如方才一般陷入昏沉之中。

  只是阵中攻势却是不断落下,到处是轰雷电闪,水火飞腾,好比许多同辈出手围攻于他,偏还找不到对手,只得祭出法宝,竭力撑起护身宝光抵挡。

  可他也知,只要灵机不绝,这阵气就可源源不断生出,直至把他法力耗尽,落败身死为止,当务之急,是找寻一条出路,但他不通阵法,便也只能左冲右突了。

  蝉宫四名长老见他如此,脸上渐起喜色,一人道:“原来此人不明阵理,合该毙命在此。”

  闻长老道:“诸位可曾发现,这阵图好似威势更盛了。”

  又一长老接言道:“许是灵机充盈使然。”

  众人皆以为然。

  这“显通阵图”本是蝉宫开派之祖传下,并曾未有说来处,因其护持之力几若那等山门大阵。故而数千年来,都是用作守御宫阙,并无其他用途。可两界关门一开,四周灵机齐聚,却反使其真正威能显现出来。攻袭之力愈来愈大,只合四人之力,竟然将渠商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保得护住身躯。

  而就在此刻,周如英已是到了风陵海上。她望着眼前呼啸往来的厉风障,伸出纤手往下一按。这一瞬间,这不知多少万前盘踞在此的狂风竟被她纯凭法力生生压了下去。

  而后把身一晃,就化飞虹渡过,待过去之后。少了她压制,那风势便又复起,只是到了海界之内,她第一时间察觉有异,转去一望,见得一道灵光开散,发天冲云,不由惊讶出声道:“小界门户?”

  几乎是瞬间,她来此找寻周子尚下落的心思就被抛到了脑后。与一名死去族中弟子相比,一处小界无疑价值更大。

  念动身转,虹渡轻云。只眨眼间,她就到得石林岛上空,见下方有阵阻挡去路,漫不经心一挥袖,顿有如山法力压下。

  只是遭此一击,那大阵却只晃了一晃。片刻之后又恢复原貌,并未破散。

  周如英惊咦出声。本以为一个寻常阵法,挥手之间就可破去,但却未想一击之下,只是把阵力晃动,却是令她诧异不止,认真感应一下,立时弄明白了内中缘故。

  底下这阵势连接了四方山水地势,整个风陵海上灵机几乎被其拧成一股,任何外力过来,等若冲撞这处海界。

  要毁去整个风陵海,她也不是不能,若真身前来,不过举手之事,但用这具分身,至少需数日之功,她可无有耐心这般等候,故用了另一个釜底抽薪之法。

  她拿了一个法诀,将四方灵机断去,下方灵光顿时一黯,就在这一刹那,她起指一点,轻轻巧巧就将阵机戳破。

  渠商已被困阵中多时,心下自忖今朝已无活路,本是想着再撑个几个时辰就出口讨饶,待出去之后,再把这班人杀个干净,然而这时猛然见前方豁然大亮,竟然多出一条去路来,顿时大喜不已,根本来不及想这是何故,片刻也不耽搁,狂喝一声,就往外间遁出。

  周如英瞥见一道遁光上来,还以为是下方修士情急拼命,她懒得多看,随意一弹指,一团璀璨星光扫过天际,自渠商身躯之上一擦而过,瞬间将其血肉化为虚无。

  下方蝉宫几名长老看到一名三重境修士竟在弹指之间被人灭去,失声惊呼道:“洞天真人?”

  四人都是大骇不已,不敢再此停留不片刻,齐齐扑窜,起遁光往小界之中躲去。只闻长老尚算清醒,在临入石镜之前,还不忘一招手,将那略有损伤的阵图收了回去。

  周如英安步当车,缓缓下来,在她眼中,蝉宫那几人就如虫蚁一般,随手就可料理了,不值得她费神追赶。

  落地之后,她还犹有余暇看了看下方两座法坛,这一眼之间,却是被她看出了不少端倪来。

  “看这形制,极像是万余年前西洲修士手笔,当是上古之时延存至今的一处小界了。”

  又起手捉了一道灵机过来,稍作辨别,立刻断定这里间必有丹玉。心下却是多了愉悦,方才她舍了不少丹玉出去,说不在意,极是也是心疼,而此番行走,说不定能补些回来。

  她往前几步,到那石镜之内,起手一推,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不得入内。

  她也不觉意外,洞天修士法力太过强横,动辄毁山崩陆,这当是昔年开辟这小界的大能修士设下的禁制,不令有这般道行的修士入内。纵然她此刻只是一具分身,可法力也同样远胜元婴修士。

  不过这小界终是死的,只要她花费些心力,总也有法进去,先是轻轻一按,法力激出,撞得那门户一阵摇荡,看去险些就要破散,忙是收了回来,暗忖道:“强攻不成,只能以柔和手段了,只是要在此多耽搁一些时候了。”

  四名蝉宫长老到了里间,仍是惊魂未定,闻长老叹道:“需把此事禀告宫主。”

  一名长老一脸哀容,好似已是绝望,道:“那又有何用?那可是洞天真人,方才闻长老也不是未曾看见,三重境修士在其面前亦是不堪一击,遑论我等。”

  闻长老沉吟道:“看那位真人形貌,应是玉霄派洞天真人周如英,不过这等上真岂会亲至,我以为那只是一道分身罢了。”

  那长老道:“纵是分身,绝非我等可以抵敌,况且我等与玉霄派并是仇敌,更无理由放过我等了。”

  闻长老安慰众人道:“那位周道友乃是周族中人,看去与宫主交好,许能与我分说一二。”

  这句话说出,让诸人心中心下微微起了一丝希望,再小声商量几句,就发了一道赤符出去。

  肖莘正在在石山之下,往下挖了几天,却还未找到地宫,这时收得赤符,也是吃了一惊,此符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用起,不顾上找寻宝物,带领身边三名长老急急赶了回来,照面之下,见得人神情颓败,形貌狼狈,惊疑道:“几位长老,出了何事了?”

  闻长老苦笑了一下,上来将外间之事一说。

  肖莘听了,也是玉容一白,但她还算镇定,言道:“必然是那位周道友见了此处小界,禀报门中,引得洞天真人前来夺取这处小界了,只是他何必如此着急,我本无独占此地之心,大不了让了出去就是了。”

  闻长老道:“可否令那位周道友出面转圜?”

  肖莘道:“可以试上一试,只是本宫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闻长老道:“不如分头去寻。”

  众长老皆是道好。

  可恰在此时,却听上空有人言道:“此人已死,不必去寻了。”

  众人抬眼一眼,见一名俊拔不凡修士立在高空,眉心之中有一道竖痕,闻长老认得是海上所见那名疑似魔宗修士之人,此刻人多势众,倒也不惧,他站了出来,惊疑道:“尊驾却是从何得知?”

  魏子宏道:“因此人是我亲手所杀。”

  闻长老倒退两步,上下看了看他,颤声道:“尊驾竟敢打死玉霄弟子?”

  魏子宏看他一眼,道:“玉霄弟子又如何,杀便杀了,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闻长老定了定神,拱手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魏子宏昂然抬首,铿声道:“溟沧派,渡真殿殿主座下六徒,魏子宏。”

  “渡真殿主?溟沧派张真人?”

  蝉宫之人闻言一片骇然,十载之前,张衍与晏长生那一场斗法,可谓震天动地,许多修道人也是由此一战,方识洞天真人之威,纵然远在风陵海上,他们也是同样能感受那等毁洲灭陆的滔天法力,个个深感震怖。

  肖莘定了定神,上来一福,道:“原来渡真殿主高徒,肖莘有礼了。”

  那几名长老也是赶忙上来见礼。

  魏子宏看了看几人,见几人目光躲躲闪闪,讥嘲一笑,道:“你们方才可是在想,左右是我打死了人,又与你等无关,那周如英想也不会为难你们?或是合力擒了我,献至周如英驾前,或能免去一场灾劫?”

  几名蝉宫一听,慌忙道:“不敢,不敢。”

  平心而论,他们方才确实起过这个念头,只是魏子宏来头实在太大,他们同样得罪不起。

  魏子宏冷笑几声,也不去揭破他们。

  肖莘又是一个万福,道:“魏真人,我等与玉霄派本有仇隙,既然周道友已亡,想那位周真人也不会放过我等,还请魏真人指一条明路。”

  魏子宏道:“倒也不是无法,只是你等果是愿意么?”

  到了这等时候,肖莘哪怕一点希望也要抓住,道:“请真人示下。”

  魏子宏好整以暇道:“此法也易,你等立个誓言,入我门庭,如此便是一脉同门,我自当设法护得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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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携手合力御界关

  肖莘闻听这语,先是一怔,随后低头思索起来。

  蝉宫也有自家传承,纵然派小力弱,可也不能冒着欺师灭祖之名轻言废弃。

  不过琢磨这话中之意,似非是要他们做门下弟子,而是做那派外附庸。

  小派屈从大派,这也是常有之事,就如风陵海上有许多宗门就倚靠着三大势力。

  她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道:“魏真人可是说,要我蝉宫附从溟沧派么?”

  魏子宏道:“非是要你入溟沧派,而是要你归我瑶阴派门下。”

  肖莘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瑶阴派?”

  闻长老倒是略微知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上来低语几句,将内中情形简单说了说,肖莘这才明白过来,她自觉不能做主,道:“魏真人,兹事体大,可否容我与众长老商议一番。

  魏子宏也不逼她,道:“肖宫主自便。”

  肖莘万福一礼,退到一边,把众人唤至一处,问道:“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那于姓长老道:“老朽以为可以,溟沧派乃当今玄门大派,门中有十二位洞天真人,屈事溟沧也不失一条出路。”

  但亦有人不甚赞同,“魏真人此回显是想借用我等之力对敌玉霄,可若是过去此劫,玉霄若揪着不放,魏真人是张真人弟子,未必可拿他如何,但我蝉宫上下果真能一体保全么?”

  其余长老听了此语,俱是眉笼忧色。

  肖莘一时拿不定主意,见闻长老一语不发,便道:“闻长老,你有何见解?”

  闻长老苦笑道:“宫主,魏真人方才将他杀死周子尚一事说与我等听时。我蝉宫便无选择余地了,要么翻脸动手,擒他下来,交予玉霄,要么就此投至其门下,不论如何择选。总是要得罪一家的。”

  肖莘轻叹道:“闻长老说到关节上了,终难有两全之事,我蝉宫前辈,有不少是败亡在玉霄派手中的,本宫心中,却是偏向魏真人,不知诸位之意?”

  诸长老互相瞧了瞧,都道:“全凭宫主做主。”

  肖莘欣然道:“既然诸位长老皆是赞同,那便如此定了。”

  她莲步轻移。至魏子宏身前,敛衽屈膝,深深一礼拜下,道:“我蝉宫一门,愿奉瑶阴为上宗,只要魏真人点头,我等即刻便可定约立誓。”

  魏子宏道了声好,取了一张契书出来。两人当场以心血立誓,铭刻其上。待各自用印之后,此契一震,化作两道灵光飞起,入了两人眉心之中。

  这誓约一定,彼此就成一门中人,蝉宫众修士虽还不知出路何在。可着着实实是入了溟沧派这一方,神情登时轻松许多。

  肖莘这时才敢相问,道:“魏真人准备如何应付周真人?”

  魏子宏看去成竹在胸,道:“肖宫主,这小界之中有前人所设禁制。不容洞天真人妄入,不过如无人主持,少则四五日,多则七八天,周如英不难进来,但若我等寻得禁制所在,再以法力护持,就可拒她在外了。”

  肖莘眸光一亮,道:“不知禁制何在?”

  魏子宏道:“那便要诸位出力了,就在这小界之中,多是落在灵机兴旺之地,分头去寻,不难找出。”

  肖莘认真道:“既入真人门下,当是和舟共济,我这便去安排人手。”

  魏子宏道:“肖宫主慢来,还有一事,这界关门前不得不防,当应留下一二人看守。”

  肖莘疑惑道:“不是说周如英无法入内么?”

  魏子宏笑了笑,道:“周如英是无法入内,但玉霄派可非止她一人,唤得一两个三重境修士到此,也非什么难事。”

  肖莘听了心下一惊,暗暗责怪自己疏忽了。

  闻长老在旁插言道:“魏真人思虑周祥,我等不及,就是不知,这等人物到了,又怎生抵挡?”

  魏子宏道:“我出来时携了几件得利法宝,其中恰有一张阵图,只是你等难免驾驭不熟,需先演练几回。”

  闻长老笑了笑,道:“却是巧了,说到阵图,我这处倒也有一张,本乃我蝉宫至宝,方才我四人合力,把一名入得此界的三重境妖修困住了,若非后来那位周真人到来,他必难逃一死,不过便是位真人,也是取了巧力,才能破去,只是此图稍有破损,不知真人可有五方精气之属的宝材,我等也好快些祭炼。”

  魏子宏半点也不见犹豫,入袖摸索了一阵,便抛出数只玉瓶,道:“若是嫌少,回头再来问我讨要。”

  闻长老拿了过来,法力入内一转,惊喜道:“当是够了。”

  肖莘见这里安排妥当,就回去支使门下,蝉宫此来共是七名长老,重新祭炼阵图一人便就可以,得了她吩咐后,留下闻长老在此,其余人皆往不同方向飞去。

  魏子宏看着众人远去,也道:“我方才也是看定一处,先与宫主暂别,最迟三两日后,便会回转。”

  肖莘自香囊内摸出数张灵符,道:“此是我蝉宫飞书,真人若有唤召,祭动此书便可,我等必速速赶至。”

  魏子宏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随后身上腾起一道黑烟,裹着他往天际飞驰。

  到了天中后,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尽管他表面之上自始自终都是表现镇定,可心下明白,方才说那番话实则只是用来稳定人心。

  金阁开阁之后,他常去翻阅道书,知晓洞天手段太多,这小界禁制能挡得多久,他也是心中没底。

  不过他能感觉到,冥冥中似有一与自家有所关联之物正往此处过来,只是这感应十分模糊,若断若续,无法判断出到得具体时候,故眼下也只能设法策动众人合力拖延。能缓一刻是一刻。

  他飞有一天,忽然感到有一物向着自家飞来,起手捉来一看,眼神却是一冷。

  这是溟沧派门内所用飞符,除了门中弟子,外人取了去。不知法诀,也难以驱用,而这小界中除他之外,能发来这飞书的,只能是那苏氏余孽了。

  他哼了一声,朝符光来处动身飞去,大约三刻之后,见得一处绵延数百的高岭,至高之处。早有一名手持拂尘的道人在那里恭候,远远就道:“魏真人,请这边说话。”

  魏子宏在半空中四下一扫,确认没有什么布置,才方降下身来,冷声道:“苏奕华,你敢约我到此,倒是胆量不小。”

  苏奕华打个稽首。道:“苏某也是为难,那位周真人要是入了小界。苏某也无处可躲,不如此不足以自救。”

  魏子宏反应也快,皱眉道:“昨日我等说话之时,你在近处?”

  苏奕华回道:“只是仗了一件听音辨灵的法宝,非是苏某自身能耐。”

  魏子宏看了看他,道:“你有何话。可以说了。”

  苏奕华见魏子宏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就知有得商量,便道:“苏某想向魏真人讨个便宜,且先联手共御外敌。其余之事,暂搁一边可好?”

  魏子宏也不与他绕弯子。问道:“你有何法?”

  苏奕华道:“我苏氏至宝秦阳鼓在我手中,听闻魏真人有一张上好阵图在手,我愿请此宝出来镇压此阵,如此周如英除非真身来此,否则断然是冲不进来的。”

  魏子宏以审视目光看去,发现苏奕华脸上却是一脸平静,半晌,他才开口道:“便如此吧,三日你来界关前寻我。”

  言罢,他正要离去,苏奕华却喊住他道:“魏真人,我若将真龙府交出,门中可否免去苏某罪责?”

  魏子宏顿下脚步,回身过来,见其神色不似作伪,便道:“这非是我所能做主,需先上禀恩师知晓。”

  苏奕华知他所言不虚,叹道:“那就等过了此关再言吧。”

  小界之外,周如英一连试了数种解禁之法,并未能如愿开关,虽她还知数十种法门,但若一一试来,至少要耗去三、四十日,她不甘愿就白白耗费了这些时日,便起先法力凝化一张符箓出来,运力发入虚空之中。

  七八日后,一道虹光飞来岛上,落地之后,出来一个老道,看去已有古稀之年,满脸皱纹,须发稀疏,上来打个稽首,道:“见过真人,真人急召到此,有何事吩咐。”

  周如英道:“谢运,我若记得不错,还有三十年,你便当前去转生了?”

  谢运道:“劳真人记挂,弟子确实只余三十年寿限了。”

  玉霄门中有规,不是周、吴两家弟子,元婴修士过了八百整寿,就要前去转生,不得再在门中修持。

  周如英道:“我怜你修行不易,今日给一你立功之机,门前这一小界,你若能拿了下来,我可到我师兄面前请言,再宽待你百年,你看怎样?”

  谢运顿好似又惊又喜,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下拜道:“真人厚恩,谢运愿往。”

  周如英满意道:“好,莫要耽搁了,速速去吧”

  谢运再拜了一拜,毫不迟疑跨入界门,可一到里间,却见上方有雷电风火降下,知道对面有布置,他不再挪步,立刻祭了一幢高塔模样的法宝出来,就里一坐,根本不去闯阵,只是一味防守。

  他心底十分清楚,这小界之中人物定不好相与,否则周如英早把自家族人找来了,何必把功劳让与自家?要是当真听信,上去拼命,怕是死了定是白死。故准备在此虚应几日,等到差不多时,便就退了出去,到时周如英也不好怪他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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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禁中转变化 秦阳镇阵门

  谢运闯入阵中时,闻长老是阵图主持之人,见前者只是一味守御,毫无进取之意,开始还以为是示敌以弱之策,想待他们松懈才图出击,但过了许久时间,见其仍是不动,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再一想玉霄门中规矩,回想了一下来人衣饰形貌,却是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出于谨慎,并未真个放松。

  三日之后,他渐觉得自身法力有些无法支应,便出声道:“于长老,我等需退下调息,请上来先替了宫主之位。”

  蝉宫长老与肖莘共是八人,而阵图只需四人主持,于是分作两拨,如此可替继轮转,法力不虞匮竭。

  于长老道了一声好,先是上了接了肖莘阵位,余下之人也是一个个将阵上之人换了下来。

  闻长老退至外间后,看来者仍无动静,越发确定自己所想,就来至肖莘跟前,稽首道:“宫主,你看此人入阵后毫无动作,恐是无心与我敌对。不如暂缓攻势,如此诸位长老不必太过辛苦。”

  肖莘却有些不放心,道:“会否此人使诈?”

  闻长老道:“宫主之言也有道理,不过这人并未深入阵中,大可放松些许,权作试探,纵是果真有谋算,我等也不惧他。”

  肖莘拿不定主意,转去看坐在一旁的魏子宏,道:“魏真人看可好?”

  照着魏子宏本意,实则是想击杀来人。

  一个三重境修士还好应付,但要是来得两人,他就要提前祭出阵图抵挡了,不过来人未曾表现出明显敌意,内中似别有隐情。

  他略作沉吟,道:“待我问此人一句。”

  当即踏步向前。阵中长老忙是放开一条通路,他也未曾太过深入,在一处阵位上立定,问道:“尊驾何人?为何到此?”

  半晌,塔中有声音传出,道:“在下谢运。见这处有一小界,便来此一探究竟,敢问对面是哪一位道友?”

  魏子宏听了之后,顿时心下有数,此人乃是谢氏弟子,怕是不情愿为周如英驱策,这才有此举动。他也不答,退出阵来,道:“可以缓攻。”

  肖莘也不问具体情由。立刻下令道:“各位且按魏真人之命行事。”

  于长老等四人得了吩咐,都是收了些许法力回来。

  这里一后撤,阵气去了三分,谢运顿感压力大减,他知应是方才自报家门起了作用,不过他也知趣,仍是保持不动。

  越是在此坚持越长久,越是说明他是出力的。稍候出去,也能有个说辞。

  五天之后。谢运身上丹药用尽,法力也渐渐不支,便不再强逞,收了法塔回来,跌跌撞撞往界门冲去。

  倏忽到了外间,他一个跟头扑倒在地。勉强爬了起来,喘气道:“弟子无能,有负真人所托,”

  周如英望去,见他一副狼狈之相。不悦道:“怎么,连区区几人也拿不下么?”

  谢运低着头道:“弟子方才入里,本是以为能够建功,却不料对面在门前布下阵图,弟子用尽手段,仍是闯不出去,弟子无能,请真人降罪!”

  周如英倒未想谢运阳奉阴违,只是暗恼其无用,问了几句详情后,才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那阵势我先前见过,确不易破,左右我已有了些头绪,你在旁候着,稍候许还用得上你。”

  谢运忙是道:“多谢真人。”

  周如英这段时日中也不是未曾起过心思再找一人来,但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等打算。

  玉霄此次为确保自家能镇压魔穴,将许多外姓三重境修士都是派了出去,坐守一方,用以震慑魔宗修士。

  抽出谢运一人来,便可能给魔宗以可趁之机,要是再找一个,守御之地有了破绽,那罪责却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至于族中周氏弟子,合适的倒是有不少,但未得灵崖上人授谕,她也无法随意支使。

  不过许是她运气颇佳,试了不到五种禁制下来,居然就已是摸对了门路。

  就是谢运不出来,她也要亲自出手解禁了。

  凝神良久,对着界门一指点去,四周灵机微微震荡,但那石镜之上,却分毫未变,只是内里禁制,却在逐渐化去。

  此时此刻,在界内定坐的魏子宏忽然站了起来,眉心之间微睁一隙,盯着界关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周如英当已是找到那破禁之法了。”

  众人闻听此语,都是吓了一跳,转去一看,却未见着任何动静,只是再努力感应,才稍稍能察觉到一些。

  这等变化极是细微,但若不是有人在旁提醒,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发觉。

  闻长老急问道:“魏真人,眼下该如何做?”

  魏子宏道:“就依先前商议之策行事,我去改换禁制,肖宫主率众在此守御。”

  他见众人眼底皆有惶惧之色,又道:“没有三五日功夫,她绝然闯不进来,诸位大可放心。”

  众长老不觉都是有尴尬。

  肖莘认真道:“魏真人放心,既定约誓,我蝉宫一门,必定死守此处。”

  魏子宏望她一眼,道:“此番之后,我可引见宫主与我恩师一见。”

  肖莘秀眸之中泛出惊喜,她一直心有忧虑,这一关就算能全身而退,但也是得罪了玉霄,之后定是不能在风陵海上多待了,需得举门迁去北地,只是瑶阴派当也有弟子,自然要分个亲疏远近,蝉宫未来如何,还不知知晓。

  可得此承诺,却是放下心来,那位张真人可溟沧派渡真殿主,若能觐见,哪怕只得几句勉励之言,一门上下便也能立住脚了。

  魏子宏交代之后,纵光而起,往禁制所在之地飞去。

  早在数日之前,就已搜寻到其所在,若不是他怕门户禁制起得变化时,无人能辨观出来,他便也留在那处了。

  一日之后,来至一片卵石遍地河谷,自上空跃过后,再往下游去往数里,到得一溪湾前,水流到此打转飘漩,聚成一团涡眼。

  这里十分隐蔽,外泄灵机也是寻常,先前来此探查之人曾多次错过,后来还是他不惜自身精元耗损,以额中神目望气相观,这才找了出来。

  遁光往里一钻,往水下深处去了百余丈,见下方有两道开裂石缝,粗看有如双目,两股暗流自里经行穿过,一为吐,一为吸,圈旋一股,示喻阴阳。

  他散了遁光,顺着水流而去,在两眼之中左右连转三圈之后,只觉眼前景物一变,就到了一处石室之内,不过两丈来宽,里间坐有一具枯骨,倚着一块玄黑石碑,一只玉蚣蝮趴在碑首之上。

  他上去几步,以手按住石碑,把法力灌入,此刻只要法力一转,就可改了界门上禁制,如此周如英便会无功而返。

  但转了转念,他却把手放开。

  就如之前对肖莘等人而言,周如英至少三五日后才有机会开了禁关,他大可先不动手,等到其快要功成时才将之改换,不但可令其前功尽废。还可再拖延一些时日。

  他感应之中,那对自己有利之物似还需些时日才能到来,没有此物,万难对抗周如英这具分身,故拖延多久便是多久了。

  有了定计,他在石碑盘膝坐下。

  一晃三天过去,不敢再等,抬手搭上石碑,起法力一运。

  小界之外,周如英眼见就要成功,却忽然感到禁制陡然一变,先前作为,竟是功亏一篑,不觉诧异,眉头一蹙,暗自忖道:“就算是里间之人找到了禁制机枢,可我这手法用得如此隐晦,对面又是如何察觉到得?”

  她思来想去,最后将此归结为自己大意疏忽,漏了破绽之故,需得倍加小心才是。

  可是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她每回寻到了开禁之法,堪堪到了紧要关头,那禁制都是提前有了变化,竟是一连陷在此间两月有余。

  但到了这等时候,界内之人也是运气耗尽了。

  那禁制不过寥寥几种变化而已,这般反复来去,周如英经由这许多时间,也是渐渐将之摸透了。

  这一日,她忽然感觉变化出来的禁制路数乃是前回见过,不觉冷笑一声,秀眸之中杀气四溢。

  她被几个小辈拖在此地,也是暗恼不已,心下寻思着要如何炮制里间这般小辈。

  又过去三天,界门上流光一闪,好似剥去了一层屏障,周如英哼了一声,水袖一拂,起得身来,步入小界之中。

  而小界之内,蝉宫等人都是远远站着,如临大敌,有几人手脚微微发颤,脸上难掩惧意。

  而门前,就只魏子宏和苏奕华二人稳稳站着。

  魏子宏双目凝定前方,在感觉一股逼人至极的强盛气机即将跃界而来时,将早已备妥的阵图往上空一祭,顿时一道耀光自四角落下,而后罩定天地。

  苏奕华也是神色一肃,躬身一揖,道:“请秦阳真人助我。”

  一缕灵光飞出,往那阵中一落,四边气光大盛,界中灵机仿如江河汇海而来,气势猛然一涨。

  恰在此时,周如英也是一步跨出,立刻知晓自己是闯入了某阵之中。她面含嘲弄,轻起手一抹,顷刻罡流翻动,清气上涌,看其来势,竟是欲将此阵势一举摧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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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天外阳火经空来

  周如英法力才方激出,周围就有阵阵风雷星光呼应闪烁,来回激荡,好如狂风过陆一般,外间阵气还未落至近前,就被呼啸而来的罡流席卷一空。

  此时她犹不罢休,又起法力往而外击去,连连撞动阵壁。

  这方大阵眼看便要被破开,却听得阵中一声鼓响,气震地门,生机发作,本已是散乱渐溃的灵机,却骤然被镇压慑服下来,重又把阵势稳住。

  周如英神色一凝,停下手来,动容道:“真宝?”

  此前她一直以为只是对付一干小辈而已,并未如何放在心上,但若对面有真器护持,却不得不慎重了。

  若是厉害一些的守御真器,只要甘愿为人所驾驭,足可令她寸步难行。如是再配合阵势,弄得不巧,把这具分身留在此处都有可能。

  她这一停手,阵气复聚,又自发力轰打下来。

  只是她身周围有星芒耀闪,清气环绕,尽管立在那里不动,那阵气所化风雷水火却也只能徘徊在外,尽管声势喧然,却始终无法落下。

  苏奕华见到此景,心下深深震动。

  他往日看族中所留典籍,里间有不少言述洞天真人威能的语句,可自己却从来未曾真正见过,眼下周如英不过只一具分身到此,法力就已是如此惊人,错非秦阳鼓相助,一上来怕就要撑不住,那其真身法力,又是何等厉害?

  他不由朝魏子宏望去,那位渡真殿主曾力压晏长生,法力想来当是更是高深难测。

  想到此处,心下也是沉思起来,暗道:“我行迹已露。妖部、玉霄、溟沧都在寻我,天下之大,恐再无我藏身之所,而玉霄派对外姓竭力打压,蟒部又非我族类,如此看来。将龙府交还溟沧,许是唯一出路了。”

  周如英在原处闭目冥思,看似不动,实则是在感应阵内外气机流转。

  好一会儿,她已是辨明阵中大致情形,心下冷笑,道:“对面纵有真宝镇压阵枢,可主持之人却是两三小辈,修为尚不到家。我看你等能守得多久。”

  她起手一掐法诀,登时引动法力,化作一缕缕星芒,反复冲刷,将阵气层层剥去。

  魏子宏与苏奕华见此,忙合力御动法力,拼命相阻。

  那星光一连破开数十层禁制后,去势才是稍止。但即便如此,仍是后力无尽。好如浪潮崩腾,层层不息。

  魏子宏暗叹一声,他所拿出的这副阵图,本是瑶阴派用来镇守一处大殿的,其中真正威力,远不止眼下这些。只是此间并无精研阵理之人。难以发挥其阵阵妙用,却只能用上聚灵而攻这一门手段。

  要是对手法力逊于大阵,自成倾压之势。可要是对方法力强横,甚至到了能与整座阵力抗衡的地步,那自然就成了僵滞之局。

  不过小半日。二人就已感到法力有所不继,他们皆是有所感觉,此刻只要出现一个纰漏,就会被对方一举压倒,这等情形下,便是唤人上来替继也是不成。

  可若无人顶替,法力迟早也会耗尽,到那时同样是要落败。

  苏奕华看到不对,转过头来道:“魏真人,需得想个对策了。”

  他瞧了瞧魏子宏,见其不言,就接着说道:“贫道有一个主意,我等稍后可放开一个门户,就让这周如英去往里间,趁此机会,你我二人冲出界关,将外间那符诏取了,顺手闭了界门,周如英想要找到那处禁制机枢所在,也需花费一番手机啊哦哦,不过那了时候,我等早已是脱身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魏真人且放心,贫道可以立誓,绝不会私自遁走。”

  魏子宏却是并不同意此议,他若这么一走了之,周如英必将怒火发泄在蝉宫修士身上,肖莘既与他立契为约,那么蝉宫一脉已然算是自家门下,自然不能随意舍弃。

  他沉声道:“不必如此,虽无法替换人手,但你要莫忘了,肖宫主手中还有一张阵图,可命他们先布置好了,借以阻住周如英,我等就可退下调息。”

  苏奕华急道:“可那阵图未必强得过真人手中这张,还无真宝镇压,又能抵挡多久?”

  魏子宏道:“那便要仰仗秦阳真人了。”

  苏奕华顿时苦笑起来,秦阳鼓此回能出来相助,那是看在他是苏氏弟子的情面之上,且又是生死关头,故而破例。

  但可一而不可再,这等真宝,并不是他能随意驱使的。

  然而就在这时,秦阳真灵却忽然开口道:“你这小辈,倒是会差遣我,只是我却为何要助你?”

  魏子宏朗声道:“真人若助我,我回头定有补报。”

  秦阳真灵一声笑,道:“你口气虽大,不过看在你师是渡真殿主,倒也不算夸口,这话我便先记下了。”

  魏子宏得了秦阳真灵当面承诺,也是提振起了精神,传声于外,道:“肖宫主,周如英纵是分身到此,然法力却是不弱,我二人暂时无法抽手,便请你与诸位长老摆了那显通阵图,秦阳真人稍候自会去其中坐镇,稍候我等自会找准时机退下,以恢复法力,请千万小心了。”

  蝉宫一行人在阵外本是准备接替阵位,换了二人下来,但见迟迟不见二人开口,见阵中局势岌岌可危,等得也是异常焦急,生怕出了什么变故,此刻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心。

  肖莘转头吩咐道:“诸位长老,你等可是听见了?速速将显通阵图摆开。‘闻长老当先回道:“老朽这就布置。”

  这等事涉及自家生死,蝉宫众修哪敢犹疑,好在来回几次操驭阵图,诸人皆已熟稔,动作极快,只用了不到半日,就把阵图摆开。

  肖莘见已稳妥,立刻道:“魏真人,阵关已起,两位可以退出来了。”

  此时魏、苏二人法力也是几近匮乏,不过是在勉强支撑了,不过为了不致后方生乱,才没有开口言说,这刻闻听大阵已成,魏子宏沉声道:“苏奕华,你先撤下。”

  苏奕华知他非是为自己着想,而是防备他私自走脱,不过有了方才那番思量,他早已打消了去意,起身打个稽首,道:“魏真人小心,贫道先退了。”

  脚下一跺,就化一道遁光出了阵门。

  本来两人合力,这大阵也只是勉强维持一个平手,走了一个人,好如殿宇抽去了一根支柱,登时摇摇欲塌。

  魏子宏并不慌张,取了一枚丹药出来吞服下去,大声一喝,集齐阵力往外一冲,竟将对面星光压下去了几分,这时再也不敢迟疑,起了挪移遁法,霎时退出大阵。

  秦阳真灵也是同时化光一道,飞腾出外。

  只是那张阵图却是来不及收回了,只闻一声开山倒岳般的大响,整座大阵已是崩裂开来。

  周如英见终是破了这拦阻关隘,顿时急不可耐想要冲了出来,可才出去数里,却是发觉不对,自己居然又是踏入了一个阵势之中,不由恼道:“小辈可恶!”

  一时她也是略感急躁,费尽心思,冲入此界,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不想还是被堵在这里。她想了一想,突然往回一撤,眨眼就退至小界之外。

  谢运还在外间,见她出来,还以为已然得手,躬身道:“恭喜真人得此小界。”

  周如英心下一堵,但却发作不得,脸罩寒霜道:“随我进来。”

  谢运哪还不知是自家说错了,忙把头低下,随在她身后,再往界中去。

  两人重入界中后,周如英关照道:“我在此压制阵力灵机,你去阵中,将那一件镇压法宝取了回来。”

  谢运不敢违抗。道:“弟子遵令。”

  周如英趺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身上顿放星光灿芒,就把那阵气逼压住了。

  谢运精通阵理,不然先前周如英也不会唤他来此,先前来此时虽躲在宝塔中,不愿破阵,可也是将这显通阵图的变化看了大概,往阵中去时,每一回都是踩准了阵位门户,看去用不了多时,就会到得阵枢所在了。

  闻长老察觉到了不对,惊道:“不好,这是要夺我阵中镇压真宝。”

  在外观阵的苏奕华也是大急,真宝此刻等若在与周如英较量,可无有任何反抗之力,忙道:“魏真人,不如命人前去阻此人一阻。”

  魏子宏却是摇头。

  苏奕华急道:“纵然他是三重境修士,我等不是对手,也可扰他一扰。”

  魏子宏却是抬头来,目光灼灼,神情之中略带振奋,道:“不必了。”

  他已是感应到,天中那一物已然愈发迫近自己,好似未有多久便会到得此处。

  此刻九洲上空,隐约听得有龙吟之声,自九重天外遥遥传来,随后气动天穹,一道阳火经空,好若朝霞彩云,播开万里,其灵机所落之处,竟是直指风陵海上。

  这一瞬间,东华洲上,许多洞天真人都是有所感应,不过一探之下,凡知晓那法宝根脚之人,除了少数几个,都是当做未曾看见。

  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正身本在持定之中,可心头没有来一阵悸栗,不觉醒转过来。

  她此时也是察觉天中有异,上去一感应,顿知来处,神色不禁为之一变,心下顿时萌生退意。

  只是此刻即将功成,撤去又有不甘,咬了咬牙,当下一挥手,一道祥光升起,直朝那烈火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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