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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地师【作者:齐橙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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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9 献矿

  “难怪张太岳云:近世言勘舆者,皆宗江右。这江西的勘舆术,果真如此出神入化,王某见识了。”王奇奉感慨道。

  所谓江右,就是指江西。明代的时候,江西的道教非常繁荣,像龙虎山、三清山等地,都是道教名山,著名的勘舆师也层出不穷。王奇奉引的这句话,是曾经的首辅张居正说的,由此可见江西的勘舆师名气之响了。

  如果换成别的什么地方的人跑来自称是勘舆师,恐怕王奇奉会多怀疑几分。但听到苏昊和陈观鱼一口江西口音,而且陈观鱼不但是道士打扮,脸上的表情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显然不是伪装的道士。这样一来,王奇奉心里的怀疑就大大地被消除了。

  既然已经对苏昊的身份有了七八成的相信,王奇奉也就决定不再与苏昊兜圈子了,他微微一笑,说道:“苏公子,说来也巧,王某恰好就是在杨参将府上当差的,对于苏公子说的徒弟被抓一事,王某也有耳闻。我想听听,苏公子打算如何赎人啊?”

  “王兄竟然就是杨参将府上的?”苏昊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其实,早在王奇奉还没有露面之前,他就知道今天必有杨朝栋这边的人要来与自己见面了,否则,客栈掌柜何至于亲自出马,把他们带到这博望楼来

  “哎呀,恕小弟眼拙,没有看出来。实在是失礼,失礼了。”苏昊连声地说道,同时站起来打算喝点酒或者什么的以表示自己的歉意。无奈他用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带酒精的饮料,他总不能端碗粥来“先千为敬”吧?

  王奇奉露出了上位者的淡然,他摆摆手道:“苏公子不必多礼,王某也是与苏公子巧遇而已。苏公子想到参将府去赎人,可知当如何做否?”

  苏昊摇摇头道:“小弟实在是不懂规矩,还请王兄教我。”

  王奇奉道:“据王某所知,苏公子的那些徒弟,是被当成奸细扣押起来的。在扣押他们的时候,参将府的士卒还伤了几个,至今尚未痊愈。苏公子若是要去赎人,恐怕先要把被伤的这些参将府士卒的诊金赔上,否则,杨参将那边怕是不太好说话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苏昊一股脑地答应道,他当然知道所谓伤人的事情都是托辞,对方只是要借此来敲诈而已。对于这种敲诈,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若是对方听完他说的话,立马就放人,反而让他觉得不踏实了。

  “王先生,不知这赔偿的诊金,价值几何啊?”陈观鱼问道。

  王奇奉道:“这个我倒是没有问过,不过,杨参将对部下一向爱护有加,部下如果受了伤,杨参将从来都是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材来救治的,有时候在一个人头上花个百八十两银子,也不在话下。这一次听说受伤的兄弟有⒛几人,你算算……”

  “这些天杀的蠢才!”苏昊突然破口大骂道。

  “苏公子何意?”王奇奉被苏昊的骂人话给弄糊涂了,他不知道苏昊说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苏昊见王奇奉脸上有些不悦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王兄别误会,小弟是骂那些不成器的徒弟呢。这些蠢货干活不怎么样,打架倒是内行,十几个人居然伤了参将府⒛几人,这得让我赔多少钱才够?我明白了,想必这也是参将府的士卒爱民如子,不与小弟的徒弟厮打,否则小弟这些徒弟哪能在参将府的士卒面前走几个回合?”

  “这个……,王某就不太了解详情了。”王奇奉讷讷地说道。

  他光顾着想如何勒索苏昊,却忘了双方的实力对比。一群参将府的士兵去抓十几个老百姓,如果还能被伤了⒛几人,那得是多么废柴的一群兵啊。苏昊刚才那番话,可不就是吐槽他的信口开河吗。

  “参将府被伤了这么多人,小弟自然不能置若罔闻。王兄刚才不是说一个人起码要百八十两的诊金吗,⒛几人,小弟就算10と两的诊金好了。王兄能不能替小弟去周旋一下,看看小弟能不能以10∞两的赔偿,把小弟那些徒弟赎出来。”苏昊说道。

  在苏昊说话的时候,陈观鱼似乎是非常着急,拼命地向苏昊使着眼色,还在桌子底下用脚去踩。也不知道是急中出错,还是天生没有方向感,他没有踩着苏昊,倒是把王奇奉的脚狠狠地跺了几下,痛得王奇奉差点要跳起来。

  “公子,咱们……,没带那么多银子啊。”陈观鱼终于忍不住了,苦着脸对苏昊说道。

  “我当然知道咱们没那么多银子,谁说我要拿现银来赎人的?”苏昊瞪着陈观鱼说道。

  苏昊刚开始说愿出10∞两银子的时候,王奇奉真的被苏昊的大手笔给震住了。不过是区区十几个粗汉而已,哪有人愿意出这么多银子来赎的。但听到苏昊说不打算拿现银的时候,王奇奉又被震了一次,不用现银,你打算用什么来赎人呢?

  “王兄,小弟愿意向杨参将献上一个价值3000两以上的矿,你看能不能把小弟的人赎出来?”苏昊问道。

  “苏公子说的,是金矿吗?”王奇奉下意识地问道。

  苏昊耸耸肩,说道:“杨参将若是喜欢金矿,小弟倒也不是找不到。不过据小弟望地气判断,播州治内并无金矿,离播州最近的金矿也得到马湖、镇雄那边去了,小弟就算献给杨参将,也是白搭。”

  “那是什么矿呢?”王奇奉道。

  苏昊道:“要说最近的,就是煤矿吧。一个好煤矿,年出产岂止3000两,我给杨参将献一个大煤矿,不知杨参将可愿放人否。”

  “播州果真有煤矿?苏公子指点的位置,若是采不出煤,怎么办?”王奇奉继续追问道,他发现苏昊的说法,与此前扣押下来的何本澄等人的说法又有了相互印证的地方,看来何本澄等人真的没有说谎。

  苏昊笑道:“此事极易验证,只要杨参背答应放人,小弟就把这煤矿的位置告知杨参将。杨参将可派人前去挖掘,见煤放人,这个条件不差吧?”

  “可是,苏公子不是替胡公公来寻矿的吗,如果你把矿献给了杨参将,胡公公那边,苏公子打算如何交代呢?”王奇奉道。

  苏昊道:“胡公公对煤矿可没什么兴趣,这采煤又苦又累,挣几千两银子,根本不够用来干什么。胡公公要的是金矿,可惜小弟让人勘舆了这么久,发现在播州地面上并无金矿。”

  “原来如此。”王奇奉道,“苏公子说的煤矿,确实在播州境内吗?不知位于何处,开采是否方便。若是位于那深山之中,采出来煤也运不出山,这样的煤矿恐怕也是无用吧。”

  苏昊道:“这一点王兄可以放心,烦你替小弟禀告杨参将,这煤矿就在播州城外⒛里之内,只要小弟的徒弟放出来,小弟就立马去指给杨参将看。”

  “好,既是如此,那王某就替苏公子传个话,只是杨参将是否愿意接受,王某就不敢说了。”王奇奉说道。

  说话到这个地步,双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王奇奉站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王某这就去参将府面见杨参将,说明苏公子的诚意,苏公子就静候佳音吧。”

  苏昊也站起身来,对王奇奉拱手道:“那就拜托王兄了。”

  说话间,他向陈观鱼递了一个眼神,陈观鱼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王奇奉的手里。王奇奉假意推托了一下,苏昊说道:“王兄要替小弟传话,这些跑腿的花费,小弟自然是要出的。若是事情能成,小弟可以给王兄也说一处小煤矿,好生经营,一年弄个几百两零花钱,应当是没问题的。”

  听到苏昊像说地里的庄稼那样信口谈论矿藏的事情,王奇奉对苏昊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在当年,找矿绝对是技术活,杨应龙也不是没有请过勘舆师在播州附近探矿,但最终一无所获。苏昊明明是第一次到播州来,居然就敢答应给杨朝栋献一个大煤矿,甚至还敢给传话的王奇奉也送上一个小煤矿,这是何等猖狂的一个人啊。

  要说苏昊是胡扯,王奇奉是万万不信的。苏昊说得很明白,只要杨朝栋答应放人,他就说出矿藏的位置,而且可以见着矿了再放人。如果心中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何至于敢放这样的狂言?

  既然苏昊是真的勘舆师,那么杨朝栋此前对何本澄等人的怀疑就完全不必要了。看起来,何本澄等人的确只是替勘舆师跑腿的,而不是明军中的斥候。既然不是奸细,再扣押在手上就没什么必要了,无端去得罪矿监胡玉,是不明智之举。能够通过这件事情得到一个煤矿,可算是意外横财,王奇奉知道土司府现在正在厉兵秣马,需要大量的钱财,苏昊献矿,算是帮了土司府的大忙了。

  “苏公子是住在金钟客栈吧?那就请二位先回客栈去歇息,王某先去周旋此事。二位放心,此事包在王某身上,定然会给苏公子一个满意的结果就是了。”王奇奉拍着胸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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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 深度合作

  “后主,真的挖出煤了!”

  在播州城北20里的董家湾,一名满身黑乎乎的矿工跌跌撞撞地从矿硐里爬出来,捧着一块乌黑的大煤块跑到在旁边观看的杨朝栋面前,跪倒在地,把煤块高高地举了起来,供杨朝栋观看。

  “竟然真的找到了煤!”杨朝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幕僚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欣喜。

  “恭喜后主,后主万福!”幕僚们一齐拱手鞠躬,向杨朝栋表示祝贺。

  要知道,这个煤矿是苏昊献给杨朝栋的,煤矿的产出就是杨朝栋的收入。播州周围都是森林,燃料并不缺乏,但与之临近的重庆、贵阳由于人口稠密,燃料一向都是短缺。若是播州能够采出煤炭,运到这些地方去销售,其收益将是非常可观的。

  贵为播州土司的继承人,杨朝栋手头也是非常拮据的。播州只有几十万人口,一年能够产出的钱粮并不多,更何况为了维持杨家在当地的统治,土司府并不能对当地百姓过度索取,所以总收入十分有限。在这些有限的收入中,杨应龙还要拿出相当部分来用于养兵,以及用于向朝中的权臣送礼,最终剩下来的钱就少了。

  杨朝栋平常的生活,比普通的播州百姓要好出百倍,但与富庶地方的财主相比,也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挣钱的办法,但处在这样一个交通不便的深山里,他又能有什么高招呢?

  如今,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苏昊,谈笑之间就送给他一个大煤矿。若是按苏昊所说,这个煤矿一年的出产,绝不少于3000两银子,这对于财政陷入困境的杨朝栋来说,不异于雪中送炭了。

  最让杨朝栋觉得惊愕的是,种种迹象显示,苏昊此前的确从来没有到过播州,他在播州城里拿着罗盘比划了半天,然后指了一个方向,结果就真的找到了这个位于董家湾的大煤矿。这种本领,杨朝栋和他的幕僚们都是从未听说过的。

  “传苏天师过来。”杨朝栋对亲兵头目孔贵说道,见孔贵身形一动的时候,杨朝栋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是请他过来,万万不可失礼。”

  “呃……遵命!”孔贵不情不愿地答应着,向被士兵们隔离在几十步之外的苏昊和陈观鱼二人走去。

  “苏天师,我家后主有请。”孔贵来到苏昊面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说道。

  苏昊矜持地点点头,抬腿向杨朝栋那边走去,陈观鱼紧随其后。孔贵抬头用眼神向杨朝栋请示了一下,见杨朝栋并未反对,于是也就由着陈观鱼与苏昊一同过去了。

  “学生苏昊,参见杨参将。”

  苏昊走到杨朝栋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杨朝栋连忙迎上前,以手相搀,哈哈笑道:“苏天师太客气了,杨某可当不起苏天师的大礼。”

  苏昊道:“杨参将年轻有为,统一方精兵,保四境太平,苏昊仰慕已久,今日得以一睹杨参将虎颜,实乃三生有幸。”

  杨朝栋也恭维道:“苏天师过誉了。苏天师通天彻地,未卜先知,为本将找到这样一个大煤矿,本将真是感激万分。”

  “这都是应该的,苏某的下人无意冲撞了杨参将,苏某理当前来赔罪。献上一个小小的煤矿,略表赔罪之意而已。还请杨参将笑纳之后,能够大人大量,饶恕了我那些下人的无心之过。”苏昊说道。

  “好说好说。”杨朝栋说道,他转身向王奇奉说道:“王先生,你拿我的令符,即刻就到参将府去,把苏天师的下人都带过来,交给苏天师。”

  “多谢杨参将。”苏昊说道,“对了,杨参将,如果可以的话,我那些下人带的勘舆用具,还有他们记录仙符用的纸张,也盼还给学生,不知这个要求是否唐突了。”

  “王先生,一会你把苏天师的人所携的物件也一并带来。”杨朝栋吩咐道。看着王奇奉上马离开,杨朝栋又回过头对苏昊说道:“苏天师,那些勘舆用具倒是可以还给你,但那些纸张上写的东西……你说是仙符?”

  苏昊点点头道:“正是,那是本门的不传之秘。”

  他强调不传之秘,是要提前堵住杨朝栋的嘴,省得杨朝栋非要问清楚这些“仙符”的含义。其实,各个道门都有自己的一套特殊符号,外人也知道这是不能问的。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会认为这些符号真的记录了天机,而且是不可泄露的。对于不相信鬼神的人来说,这些符号就是道士们装神弄鬼的幌子,所以没必要去追究其实质内容。

  杨朝栋原本是属于后一类人,对于这种道士的法术不屑一顾。但在见识了苏昊找矿的奇妙本领之后,他的态度转变了,再回想起那些蝌蚪一般的符号,越琢磨越觉得其中必有深意。他看着苏昊,说道:“那些纸张要还给苏天师,也并非不可。但苏天师能否告诉本将,这些仙符是用来干什么的?”

  “呃呃,这些仙符就是记录地气的。本门要找矿,靠的就是揣摸地气。”苏昊说道。

  杨朝栋笑道:“原来如此,苏天师能够找到这个煤矿,也是靠着这些仙符的指引罗?可是,这些仙符明明还在本将的手上,苏天师又是靠什么来定矿的呢?”

  苏昊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说道:“惭愧,其实学生到播州之前,学生的下人已经送过一些仙符纸到重庆去了,所以学生知道这播州城外有煤矿。”

  苏昊说的这个情况,杨朝栋这些天也已经打听到了。虽然他只抓到了何本澄这一个小旗的勘舆营士兵,但其他地方传回来的消息显示,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也曾在播州做过类似的勘舆之举,只是没有被土司兵发觉而已。苏昊能够对这件事直言不讳,杨朝栋倒是心里踏实了一些。

  “既然这些仙符是找矿所用,现在苏天师已经把找到的煤矿献给了本将,那这些仙符只怕就没什么用了吧?要不,我让人把这些东西都烧了,以免落入他人之手、泄露了苏天师本门的机密。”杨朝栋试探着问道。

  “这个……”苏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学生领了胡公公的旨意,前来播州探矿,若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带回去,岂不是无法交代?还请杨参将高抬贵手,把这些东西还给学生。”

  杨朝栋呵呵一笑,向众人摆了摆手。孔贵等人对于杨朝栋的手势早已十分熟悉,见势连忙退后,顺带把陈观鱼也拉到一旁去了,只留下苏昊和杨朝栋站在一起。杨朝栋走到苏昊身边,小声地说道:“苏天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杨某透个底,这些仙符里到底还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秘密……”苏昊支吾起来,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说:这其中当然有秘密,可是我就不告诉你。

  杨朝栋道:“苏天师,本将很欣赏你的才能,也希望咱们之间能够有些更深入的合作。不过,如果苏天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本将的话,大家就不太好说话了。”

  苏昊道:“要不,杨参将,这些仙符我不要了也可,你只要把我的人交给我就行了。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播州,杨参将以为如何?”

  苏昊越是这样做作,杨朝栋越相信苏昊肯定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以杨朝栋的分析,苏昊能够痛痛快快地交出一个煤矿,很可能手里还有其他的资源,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此前苏昊向杨朝栋索要何本澄他们勘测的资料,显然不是与这个已经被发现的煤矿相关的,这就意味着苏昊知道比这个煤矿更值钱的东西。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杨朝栋岂会白白地让苏昊离开?

  “苏天师真的不愿意和本将合作吗?”杨朝栋似笑非笑地逼问道,语气中加入了几分威胁之意。

  “不是学生不想和杨参将合作,实在是胡公公那边……”苏昊露出一脸郁闷的表情。

  “胡公公那边,你只是领了旨意,至于能不能找到矿,那只能看天意。可是,苏天师若是在播州治内发现了其他的矿,没有土司府的首肯,只怕这矿也采不出来吧?”杨朝栋说道。

  “我自己肯定是采不出来的,不过,有胡公公……”苏昊认认真真地与杨朝栋辩论着可行性,话语之间,已经明确透露出他的确掌握了更好的矿产资源。

  杨朝栋道:“苏天师,你替胡公公找矿,找到了也不过就是得一句夸奖而已,要指望胡公公提携你,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你若愿意与本将合作,本将保证你马上就能够得到回报。两个结果孰优孰劣,我想以苏天师的才智,当能够分辨得出吧?”

  “杨参将,你说苏某马上就能够得到回报,是何意思?”苏昊问道。

  杨朝栋道:“若你能够把找到的矿交给本将,本将承诺,开矿所得,咱们三七开,你得三,我得七,你看如何?”

  “此话当真?”苏昊眼睛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杨朝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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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1 丹砂

  杨朝栋淡淡一笑,道:“本将以信治军,在普通士卒面前尚且言出必行,更何况对苏天师乎?”

  你如果守信就邪门了,苏昊在心里冷笑道。

  此前,杨朝栋已经通过王奇奉向苏昊承诺过,只要苏昊献上一个大煤矿,他就无条件释放何本澄等人。如今煤矿已经找到了,杨朝栋又出了新的事情。不过,苏昊对此并不觉得意外,相比之下,他对于杨朝栋的底细了解得更多,而杨朝栋已经完全被他蒙住,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勘舆师了。

  “杨参将自然是守信之人,学失言了。”苏昊假装尴尬地说道。

  “既然苏天师相信本将,那么可否说说,你从这仙符之中,还看出了一些什么呢?”杨朝栋问道。

  苏昊小声道:“杨参将,学奉胡公公的差遣,是来播州寻金的。不过,在望过播州的地气之后,学确定,播州并无金矿。”

  “哦……”杨朝栋失望地应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苏昊这样神秘兮兮,是因为手上掌握了一个大金矿的秘密,所以拼命地拢络苏昊。如果播州确定是没有金矿的,那他这番心思就白费了。

  “不过……”苏昊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笑意,道:“学想问问杨参将,可知丹砂否?”

  “丹砂!”杨朝栋一愣,“你是说,播州也有丹砂?”

  所谓丹砂,就是硫化汞的天然矿物,是用于提炼水银的原料。水银的价值虽然不能与黄金相比。但也算是一种贵重矿物。在市场上,一斤水银的价格能够卖到近1两银子,而一斤铜只能卖到1钱银子,两相对比,就可以知道水银的价值之高了。

  杨朝栋虽然是个纨绔,但并非废柴。他自幼就被父亲杨应龙熏陶得颇具野心,因此在习文练武各方面都很下工夫,这十几年下来,也算是一个文武全才了。对于丹砂的价值,他是有所了解的。也正因为此,所以听说播州有丹砂矿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明亮起来了。

  苏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道:“我玉华山道门,这点道行还是有的。我敢说播州有丹砂,自然就能够找到,杨参将难道还不相信吗?”

  苏昊这话如果放到一天前说,杨朝栋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江湖骗子,不让人打他几十大板就算好了。但亲眼目睹苏昊凭空找到一个大煤矿之后。杨朝栋对于苏昊的看法完全不同了。

  “苏天师,据杨某所知。丹砂一向产于思州、铜仁二府,其中尤以铜仁府的大万山司为。苏天师不会是看错了吧?”杨朝栋试探着问道,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在抨抨直跳,期盼着苏昊给出一个让他惊喜的回答。

  贵州是全国汞矿资源最丰富的地区,全省的汞矿储量占到了全国的4o%以上。贵州的汞矿又主要蕴藏在黔东北地区,这一地区在明代被划分为思南、石阡、思州、铜仁等几个府。

  贵州的汞矿开采历史悠久,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汉代。在唐代,铜仁府的万山汞矿已经十分知名。其产出的所谓“光明丹砂”一直都是皇家贡品。到了明代,思州、铜仁两府的万山、铜仁、丹寨、三都等汞矿都得到了大规模的开采,为当地提供了大量的收入,也让远在5oo里外的播州杨氏垂涎欲滴。

  作为一名后世的地质学家,苏昊对于这一带的汞矿资源分布可谓了如指掌。他知道,就在播州与思南州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当时名叫婺川的地方。埋藏着一个后世才勘探出来的特大型汞矿,其储量甚至过了当时最著名的万山汞矿。他相信,只要自己把这个情况透露给杨朝栋,不怕他不会动心的。

  “万山的丹砂矿算得了什么。学但凡出手,找到的矿最少也是两倍于万山矿。”苏昊用傲慢的语气说道。

  “果真?苏天师可否教我,此矿位于何处?”杨朝栋急切地问道,见苏昊不吭声,他又连忙补充道:“杨某承诺采矿所得与苏天师三七开,绝不食言。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杨朝栋也是知道自己信用不佳,无法说动苏昊,情急之下,只好赌咒誓了。古人对于赌咒这种事情倒是看得很严肃的,轻易不敢违背誓言。在杨朝栋心里,觉得如果苏昊真的能够给他找到一个两倍于铜仁万山矿的大型丹砂矿,他就算分出三成的收益给苏昊,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昊摇摇头,说道:“杨参将误会了,学不敢怀疑杨参将的信用,只是学当下也不确定这个丹砂矿位于何处。学的判断是来自于天象,有丹砂之气映于播州星野。但具备落

  到播州的何处,却还需望地气才得知晓。学遣百十徒弟在播州勘舆,也是为了确定这个丹砂矿的所在,无奈……”

  说到这,苏昊拖了个长腔,把后面的话留给杨朝栋自己揣摸去了。

  杨朝栋哪里会听不出苏昊的意思,那意思分明就是说如果要想找到这个丹砂矿,就要允许他的人继续在播州进行勘舆,不得干涉。否则的话,这个丹砂矿就没有着落了。

  “此事关系重大,苏天师容杨某想想。”杨朝栋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学适才所言,杨参将尽可当成学的胡言乱语,无须挂怀。学已经确定播州无金,待王先把学的徒弟带来,学即刻就离开播州,绝不敢再给杨参将添乱。”苏昊向杨朝栋抱抱拳,呵呵笑着说道。

  “苏天师倒也不必急着走,买卖成与不成,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关于丹砂矿一事,杨某只是不敢擅作主张,这样大的事情,还须请我父王定夺,苏天师且耐心等上几天,如何?”杨朝栋听出苏昊是以退为进,便连忙给苏昊递了一个梯子。

  “也罢,那学就在此叨扰杨参将几日了。”苏昊说道,“不过,学的那些下人,还请杨参将容他们返回重庆去,如日后需要用到他们,学再写一纸手令把他们唤来就是了。”

  “就依苏天师。”杨朝栋痛快地答应了。既然苏昊自己愿意留下来,那么扣押着苏昊的那些手下也就没什么必要了。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苏昊的确是一个勘舆师,对播州并没有什么危害,那又何必扣着这群没什么用的下人来得罪苏昊呢?

  事情说好了,大家也就没必要再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呆着了。董家湾这个煤矿已经被勘定,下一步就是如何安排矿工来进行开采的事情,这种事是不需要杨朝栋去亲历亲为的。

  一行人上了马,顺着官道往播州城走,迎面正碰上了王奇奉以及他带回来的何本澄等人。看到苏昊与杨朝栋并辔而行,何本澄等人连忙跪下,向苏昊喊道:“感谢东主搭救之恩!”

  何本澄等人此举,可不仅仅是逢场作戏。王奇奉刚才已经对他们说过了,是苏昊亲自来到播州城,向杨朝栋求情,杨朝栋这才答应了释放他们。何本澄等人当然知道苏昊来播州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也正因为此,所以他们内心充满了感动,这一跪可以说完全自内心的举动。

  “各位兄弟请起。”苏昊滚鞍下马,以手相搀,“各位兄弟受惊了,来来来,大家先向杨参将致谢,是他大人大量,不计较各位的冒犯之罪。”

  这一回,何本澄等人就完全是演戏了,他们纷纷向杨朝栋拱手作揖,口称感谢。杨朝栋倒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声:“以前都是一些误会,让各位受了几天委屈,本将向各位赔礼了。”

  众人又说了一些“岂敢”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何本澄向苏昊问道:“东主,你这是要往哪去?”

  苏昊道:“杨参将要请我到播州盘桓几日,你们先随陈道长回重庆,我不日就回去了。”

  “这怎么行?”何本澄脸色骤变,“东主,还是让属下留在播州吧,你领兄弟们回去就是了。”

  以何本澄想来,苏昊肯定是被扣作了人质,用来替换他们一行。慢说这事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当兵的行事不秘而惹出来的,就算自己没有责任,也不能让主将留在敌人营中,而自己跑回去。郝彤和邓奎曾经跟他们三令五申,士兵若在阵前贪怕死,陷主将于死伤,自己就算逃回去,也是要砍头的。

  苏昊眼睛一瞪,说道:“混账话,杨参将是请我去播州做客,岂是你等可以替代的?你等可知自己的身份吗?”

  “这……”何本澄没话讲了,他也真不知道苏昊和杨朝栋说了一些什么,不过,从杨朝栋的态度来看,对于苏昊倒像是挺尊重的,与此前派兵捉拿自己一行的情况完全不同。他想了想,说道:“要不,就让兄弟们随陈道长回去,属下与东主同往播州侍候,东主以为如何?”

  “苏天师,你就留两个人到身边侍候吧。”杨朝栋有些不耐烦了,在马上说道。

  “也罢,这样吧,何本澄、熊民仰,你二人留下,随我同去播州。其余的人,都随陈道长回重庆待命,明白吗?”苏昊吩咐道。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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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 合法身份

  杨朝栋把苏昊等人带回播州城,依旧往驰们在金钟客栈住下,并吩咐手下人要好生招待,不得限制苏昊等人的人身自冇由。交代完毕,他带着从何本澄等人那里收缴回来的那些纸面资料,来到了土司府,面见杨应龙。

  “勘舆师?”杨应龙翻看着像天书一样的那些数据资料,犹豫不决。

  “父王,孩儿仔细观察过了,这苏昊和他的手下,从说话的口音来看,确是江西人氏,而且从未到过四川。这董家湾有煤一事,孩儿在播州多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这苏昊却能未卜先知,道行深不可测,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作伪的。”杨朝栋说道。

  “嗯,以他这份本领,倒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勘舆师。”杨应龙说道。

  部属娄国在一旁说道:“千岁,据咱们在重庆的眼线回来禀报,说苏昊到重庆之后,与重庆卫联系频繁,而且他自己住店的时候也声称自己有个军中的百户头衔,对此人,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不等杨应龙说什么,杨朝栋先回答道:“此事我已经问过苏昊了,他说这个百户衔,是江西矿监李龙替他从江西都司要来的,甚至他那些徒弟都是以官兵士卒的名义编练的,目的是外出勘典时多个方便。以晚辈之见,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嗯,可是,朝栋,你想过没有,若是这苏昊和他的手下,真是官兵派出的探子,怎么办呢?”杨应龙问道,“他们这样在播州到处走动,把播州的山川地理都探遍了,日后明军若来进剿,我们可就失了地利了。”

  杨朝栋笑道:“父王过虑了。这播州开门见山,沟壑纵横,就算是苗寨里的土人,走出十里开外都会迷路,一群外乡人在山里转上几日,又能知道多少情况?我查过他们记录的东西,其中只有一些当地的略图,余下的都是父王手上所拿的这种仙符。这种略图早在几十年前,明军就已经绘制过了,他们拿的图,没准就是重庆卫提供给他们的呢。明军远来是客,如果拿着这样的地图在播州打仗,不相当于盲人骑瞎马吗?我军何惧之有。”

  “这倒也是。”杨应龙被说动了。其实,不单在明朝,甚至早在唐、宋、元各朝,朝廷都曾派人在播州进行过测绘,把播州的主要关隘都绘制了图本,存于兵部。这些图本能够指示出播州的主要地理状况,但在具体作战时,效果还是非常有限的。

  从杨氏父子的角度来看,就算苏昊所部真的是明军的斥候,允许他们这样在播州走一圈,威胁也不大。

  真到打仗之时,光靠几个斥候这样走马观花形成的印象,根本不足以支持主帅的决策。等高线地图这个概念,目前还没有传到杨氏父子的耳朵里,所以他们根本想象不出谁能够有本事把这里的山川地理详细冇地绘制出来。

  相比之下,苏昊许下的大型丹砂矿,对杨氏父子却有极强的吸引力。他们私下养兵,花费了大量的钱财,财政上极其紧张。如果真的能够得到一个比万山矿还要大得多的丹砂矿,对于播州来说,无异于为虎添翼,为此而冒一些小小的风险,也是完全值得的。

  “如果我们答应与苏昊合作,他想要如何做?”杨应龙向杨朝栋问道。

  杨朝栋道:“他希望我们能够允许他的手下在播州全境进行勘典,勘典之时,我方的人员不得在场。”

  “嗯,这也说得通,想必他们有自己的秘法,不愿意示之于人吧。”杨应龙应道。这就是所谓的“脑补”了,也就是自愿地替对方把各种理由都补充进去。

  “勘舆所得的仙符,要送往重庆去判读。”杨朝栋继续说道。

  “这是何故?”杨应龙道,“为什么不能在播州半读呢?”

  杨朝将道:“苏昊说了,半读这些仙符之时,需要有纯阴女子10铭在一旁辅佐。这10名女子,现在就在重庆。”

  “把她们接到播州来不就成了?”娄国在一旁献计道。

  杨朝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杨应龙点点头:“也是,想必这苏昊也不敢把底牌都交到我们手上来。”

  “父王圣明。”杨朝栋说道。其实他是向苏昊提出过这个要求的,但遭到了苏昊的反对。杨朝栋对于苏昊这一安排的理解,与杨应龙一样,那就是认为苏昊不想把自己的人都陷到播州来。想想看,如果苏昊自己到了播州,手下人又在播州做勘舆,最后10铭辅助作法的女子也送过来了,万一杨氏父子翻脸不认账,苏昊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们在重庆的眼线也禀报过了,苏昊此行确是带了10名女子。”娄国证实道。

  “孩子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半定苏昊不会真的是大明官兵。官兵岂有带着女子一同行军的道理?”杨朝栋说道。苏昊带着,铭绣娘随军而行,的确是很让人迷惑的事情,将其解释为作法需要,倒是更为合理的一个说法。

  “这样说来,苏昊也要回重庆去,才能作法推断了?”杨应龙问道。

  杨朝栋道:“这倒不是,他说了,他的师兄陈观鱼也会推断一法,所以他自己可以留在播州,直到找到了丹砂矿方才离开。”

  “嗯,既然他有这样的底气,那可以答应他的要求。”杨应龙下了决心。

  “可是,后主,咱们在播州的各个军囤,可是万万不能被外人窥探的口苏昊要做勘典,不会勘到我们的军囤吧?”娄国提醒道。

  按照明廷确定给播州的编制,播州的军队只有一个卫,5600人。由于要承担平定周边大小土司叛乱,以及派兵协助明军进行戌边作战等原因,播州的军队规模被允许扩大到了三四万人。然而,这只是播州对外声称的军力而已,实际上,杨氏父子自己训练了大量的私兵,规模达到10万之多。这些私兵被藏在各个军囤之中,这些军囤位于深山里,外人是无法窥见的。

  苏昊派出勘舆营进山测绘,杨应龙父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军囤被勘舆营发现,从而泄露了他们的真正实力。

  杨朝栋道:“此事我已经与苏昊谈过。我倒没有说军囤之事,只是说山中有些地方事关杨氏家族的地脉,外人不得擅入。这一点苏昊也接受了,说只要是不许去的地方,他们就绕道而行,绝不犯忌。”

  “好,既是如此,那就允许他的人去做勘舆吧。能不能找到丹砂矿,关系我播州兴衰,朝栋啊,你要好生安抚那苏昊,让他尽心尽力去做。”杨应龙说道。

  “孩子领旨。”杨朝栋应道。

  有了杨应龙的首肯,被迫中断的勘舆作业又开始了。这一回,苏昊的勘舆营不再需要偷偷摸摸,而是有了合法的身冇份,可以正大光明地扛着三脚架出现在众人面前。播州下属的什么黄平安抚司、草塘安抚司、播州长官司、余庆长官司等衙门,都接到宣慰司的命令,要求他们为勘舆营的一切行动开放绿灯。这一变故,让坐镇在重庆的陈道也瞠目结舌。

  “陈老道,你家苏天师到底答应了杨应龙什么条件,让杨应龙对他如此殷勤?”陈道对陈观鱼问道冇。

  陈观鱼装模作样地念个道号,然后说道:“陈主事有所不知,我家少主答应了替杨应龙找到一个大型丹砂矿,是以杨应龙才动了心。”

  “你家少主……我呸,陈老道,你还当真了!”陈道笑道,“我是说,苏昊这孩子,真的能找到一个丹砂矿?”

  陈观鱼也媚笑道:“让陈主事笑话了,其实,在观鱼心里,还真是把苏百户当成少主了,他这番勘舆本领,若要开山立派,谁敢怀疑?”

  “别吹牛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陈道斥道。

  陈观鱼道:“以贫道之见,我家主人是有备而往,不会有闪失的。若非亲眼所见,贫道也不相信他能够随便一指,就找到那个董家湾煤矿的。”

  “这倒是够邪门的事情。”陈道也服气了。他哪里知道苏昊凭借的是来自于后世的记忆,那个董家湾煤矿是苏昊曾经去过的,大致方位他肯定不会弄错。在明知地下有矿的情况下,他到现场观察一下岩层走势,指个矿位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照这样的速度,完成整个播州的地图测绘,还需要多长时间?”陈道又问道。

  “此事就要问郝总旗了。”陈观鱼说道,他并没有跟苏昊学过测绘,所以对这项业务并不熟悉。

  “以属下之见,大概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完成了。”郝彤向陈道报告道。

  “嗯,很好。”陈道欣喜道,“有子这套地图,杨应龙如果敢生出事端,我们随时都可以收拾他了。”

  “可是,陈主事,待到测绘完成之日,如何让苏百户平安脱身呢?”郝彤问道,“苏百户既然答应了替杨应龙找到一个丹砂矿,想必是胸有成竹的。但一旦把丹砂矿交给杨应龙,杨应龙难免不会翻脸不认人,到那时候,苏百户要想脱身,只怕就有些麻烦了,陈主事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陈道点点头道:“此言有理,待陈某想一个万全之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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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4 软禁

  从播州城到婺川,直线距离不过是200里的样子,但其间路隘林深、水急苔滑,行军甚是不便。杨朝栋带领的土司兵一路披荆斩棘,足足走了三夭,才来到了苏昊所指点的地方。

  这个地方位于一处山谷之中,抬眼望去,旁边的大山连绵不绝,还真有几分龙形。至于山谷里的溪流,曲曲折折地,也说不上是几股清泉。也就是苏昊前世对于这个地方的印象比较深,否则在一无地图、二无导航设备的情况下,要找到这处矿区,还真没那么容易。

  “苏夭师,此处便有那丹砂矿的矿脉吗?”

  杨朝栋走到苏昊的面前,用恭敬的态度对他问道。

  苏昊这一路并没有吃什么苦,为了照顾他这个夭师,杨朝栋专门安排了几名壮汉,用一副抬杆抬着苏昊。不过,饶是如此,当苏昊从抬杆上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晕眼花,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道路过于险峻了。

  “没错,就在此处,我已经望见丹砂的紫气了。”苏昊站在地上,一边活动着坐麻了的腿脚,一边眯着眼睛说道。

  “紫气?在何处?”杨朝栋顺着苏昊的目光向远处看去,满目都是苍翠的树木,哪有什么紫气。

  苏昊做出一副夭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一个罗盘,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然后指着前面说道:“就在这一片了,杨参将让工匠们开始找矿脉的露头吧。”

  硫化汞的矿床在地下分布的范围很广,深浅不一,以当年的技术条件,只能是先找到矿脉露出地表的地方,然后再顺着往下挖掘。苏昊只是凭着后世的记忆能够找到矿床所在的地方,但矿脉在哪里露头,他就没办法一下子确定了,需要通过观察岩层的走向来判断。不过,他也有一个取巧的办法,那就是找一些有经验的矿工来协助自己,这一点在离开播州城之前,他就已经与杨朝栋说好了。

  “来入!”杨朝栋回头喊道。

  “属下在!”孔贵应道。

  “传我的令,让工匠们全部散开,寻找丹砂矿,先找到者,赏银五两!”杨朝栋说道。

  “得令!”孔贵答应着,跑回队伍里去了。少顷,一队破衣烂衫的工匠在土司兵的监督下向山谷中走去,一个个低着头,观察着脚底下的石头。这些工匠都是曾在思州、铜仁等地采过丹砂矿的,能够认得出丹砂矿石的样子。

  把工匠们放出去,苏昊也就没什么事情了。他回过头对杨朝栋抱拳道:“杨参将,学生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相信工匠们一会就可以找到丹砂矿的露头,届时杨参将安排入开硐采矿就是,我保证,这处矿藏的规模,绝不会亚于万山矿。”

  “苏夭师高才,杨某佩服。”杨朝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了,找到这处矿之后,不知苏夭师下一步有何打算o阿?”

  “打算?”苏昊道,“自然是回chóngqìng去了,胡公公吩咐学生做的事情,已经耽搁小半年了,学生得赶紧回去,带入前往马湖府,找金矿去。”

  杨朝栋道:“苏夭师如此才华,莫非甘愿为那阉入做鹰犬?”

  苏昊脸色大变,道:“杨参将慎言,这胡公公……如何可用这等词语称呼之。”

  杨朝栋哈哈大笑,说道:“苏夭师怕这胡公公,杨某却是不怕。实不相瞒,在杨某眼里,连当今皇上也不过尔尔,更何况于一个太监乎?”

  “这……”苏昊面有难色,他拱拱手说道:“杨参将,恕学生胆怯,不敢妄言。学生斗胆想向杨参将告辞,这就返回chóngqìng去。”

  杨朝栋道:“苏夭师急什么,现在这丹砂矿不是还没有找到吗?再说,就算能找到几块丹砂矿石,离苏夭师说的大矿还有颇多差距,苏夭师怎么也得等到丹砂矿真正成气候了,才能离开吧?”

  “这采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要等这丹砂矿完全建成,只怕得一两年时间了吧?学生实在是无法等待下去。”苏昊说道。

  杨朝栋道:“苏夭师,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你既是已经指点了丹砂矿的位置,就索性等出矿了再走吧,杨某还指望早晚向苏夭师讨教一些勘舆之法呢。”

  “杨参将的意思,是要扣押苏某吗?”苏昊脸色一沉,问道。

  杨朝栋摆摆手道:“杨某岂敢造次,不过是想留苏夭师在播州多盘桓几夭罢了。”

  “若是苏某不愿意呢?”苏昊问道。

  杨朝栋呵呵冷笑,反问道:“苏夭师,你在播州多日,杨某待你如何?”

  苏昊点点头道:“杨参将礼贤下士,待苏某不薄。”

  杨朝栋道:“这就是了,既然杨某待你不薄,你就留在播州,与我杨氏同享富贵,又有何妨?难道非要去替那阉入卖命不成?”

  苏昊摇摇头道:“杨参将此言差矣,学生虽然继承了先父的夭师尊号,但也是读书入出身。学生习得这一身文武,是想卖与帝王之家,以便日后光宗耀祖的。杨参将能够许给苏某的富贵,苏某心领了。不过,还请杨参将放苏某离开,苏某日后必有重谢。”

  杨朝栋道:“苏夭师,在这望气勘矿一道上,杨某佩服你。但若论望这夭下大势,苏夭师只怕就有些不及杨某了。以杨某之见,这大明夭下已不久矣,苏夭师此时去为帝王之家效力,只怕有些不识时务。杨某仰慕苏夭师的大才,所以不忍看着苏夭师误入歧途o阿。”

  “这……”苏昊无语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承认杨朝栋的话是对的,明朝经历了200多年的发展,到此时已经渐现颓势,这是许多入都看得出来的。当然,所处位置不同的入,在这个时候的想法也是不同的。比如像叶梦熊、王一鹗这些朝廷重臣,想的是挽狂澜于既倒,用自己的努力让大明重振雄风。而像杨应龙父子这种地方军阀,就没有那么忠心了,他们想的或者是明哲保身,或者是借机发展,即便不能篡取夭下,至少也让自己的势力在这种时候能够扩张一些。

  “来入!”杨朝栋又大喊了一声。

  “在!”王奇奉像幽灵一样出现了,苏昊都不知道此前他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杨朝栋指了指苏昊,说道:“王先生,苏夭师替咱们播州望气找矿,劳苦功高,咱们不能亏待于他。距此处40里,有一座七星山,山上有一座清风道观,与世隔绝,是个修仙的好去处,我欲将此观赠与苏夭师。你这就带一队入马,护送苏夭师前往清风道观,不得有误,明白吗?”

  “属下明白!”王奇奉应道。

  “杨参将,你欲软禁苏某吗?”苏昊瞪起眼睛问道。这个结果,本来也在苏昊预料之中,但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表现出一些惊讶的表情。

  杨朝栋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苏昊的肩膀,说道:“苏夭师,本将是爱惜你这个入才。当下之举,虽然有些不够恭敬,不过苏夭师迟早是会理解本将的一片好意的。”

  “也罢……”苏昊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他单掌立于胸前,嘴里默念了一句道号,然后对杨朝栋说道:“杨参将,在此处采矿,务请早晚礼敬山神、矿神,不可一日或缺。否则,怠慢了诸神,只怕会有无妄之灾,切记,切记。”

  杨朝栋点点头道:“谢苏夭师指点,杨某谨记。”

  苏昊又道:“杨参将赠我清风道观,学生就笑纳了。不过,我等修仙之入,擅聚夭地之气,所以是不可在一地久留的,或许什么时候,学生就御风而遁了,届时还请杨参将恕学生不辞而别之罪。”

  “苏夭师功法高深,若欲御风而遁,还请自便,杨某岂敢阻拦。”杨朝栋半真半假地应道。御风而遁这种事情,杨朝栋只在故事里听说过,他还真不知道苏昊是否有这样的技能。若是苏昊真有这个本事,他既拦不住,也不敢拦,自然是只能任凭苏昊离开了。

  王奇奉是个不太信鬼神的入,听到苏昊在那装神弄鬼地吓唬杨朝栋,他微微一笑,说道:“苏夭师竞有如此法术,改日教教王某吧。这些日子,王某会始终陪在苏夭师身边,苏夭师哪夭在御风,还请提前告诉王某一声,也让王某开开眼界。”

  他这话说得很艺术,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会盯着苏昊不放,苏昊想找什么御风的借口逃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昊也笑了起来,他向王奇奉拱拱手道:“王先生客气了,苏某这点微末道行,哪里入得了王先生的法眼。这样吧,苏某要离开之时,定会通报王先生就是了。”

  “如此甚好。”王奇奉道,“苏夭师,从此处前往七星山,路途甚远,咱们这就出发吧?”

  “悉听尊便。”苏昊说道。

  王奇奉向左右做了个手势,先前那几名壮汉抬着抬杆走上前来,向苏昊一躬身,说道:“苏夭师,请上抬杆。”

  “有劳了,有劳了。”苏昊大大咧咧地向几名壮汉行了个礼,然后爬上了抬杆。何本澄、熊民仰二入也被带了过来,跟在苏昊坐的抬杆旁边。王奇奉一声令下,100多名土司兵端着明晃晃的长矛走过来,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簇拥着苏昊一行,向40里外的七星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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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 七星山守将

  在杨朝栋与苏昊你一言我一语斗嘴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河谷一侧的山顶上,郝彤和邓奎二人,正带着十几名穿着便衣的勘舆营士兵用望远镜密切地观察着河谷里的情况。

  其实,从苏昊进播州城开始,陈道和符钟就安排下了密探,一刻不停地监视着苏昊的行踪,以备不测。苏昊在离开重庆之前,曾与陈道等人讨论过自己此去播州的各种风险,其中认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杨朝栋把苏昊扣押起来,不放他离开。对于人身安全,苏昊倒不担心,他相信,只要自己露一小手,让杨朝栋相信自己道行高深,就不会轻易伤害自己了。

  苏昊带杨朝栋离开播州城去婺川之前,在播州城外煞有其事地搞了一场祭拜仪式,相当于向陈道等人送去了信号。郝彤、邓奎闻讯,带着勘舆营士兵赶来,远远地跟在杨朝栋的大队人马后面,此时正埋伏在山谷周围各处,等待着寻机营救苏昊。

  “苏百户上了抬杆,有100多土司兵护送,往西南方向去了。”负责观测现场的吕瑚向郝彤和邓奎报告道。

  “何本澄和熊民仰二人有没有随同前往?”郝彤问道。

  “在呢,就跟在苏百户身边……呃,熊老三的脚好像有点瘸,不会是挨打了吧。”吕瑚嘀咕道。

  来自于第三小旗的士兵余钧不屑地说道:“他那哪是挨打了,分明是走山路走瘸了。熊家老三在丰城训练的时候就偷懒,不肯下功夫,现在好了,播州这200多里山路走下来,他不瘸才怪呢。”

  郝彤也端起望远镜,看了看已经离开山谷的那一小队人马,说道:“我看何本澄走路也有些僵,可是杨朝栋的那些土司兵,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他们也是走了200多里山路的。”

  重庆卫的士兵王贵道:“郝总旗不知道,这播州的土司兵,每天都是在这山里走路的,上坡下坡,对于他们来说,和走平路没什么两样。每次我们重庆卫和播州司一同派兵平定苗人之乱,打前锋的都是播州兵呢,我们重庆兵能够走到战场上就已经不错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邓奎斥道。

  王贵嘟囔道:“这有什么办法,这些播州兵本来就是山里的土人出身,惯走山路。也不止是我们重庆兵,贵州都司那边派过来的兵,也走不了山路,所以在这山里打仗,只能仰仗播州兵。”

  “难怪杨应龙如此嚣张……”郝彤自言自语道,他虽然职位只是一个总旗,但眼界却非常高,经常是站在主将的位置上来思考问题的。

  在他看来,勘舆营的训练水平已经算是够高了,拉出去堪与任何一支大明军队里的精兵比个高低上下。然而,与播州土司兵相比,何本澄、熊民仰的表现就只能算是差劲了,人家是带着装备行军,这二位空着手,还把自己冇给走瘸了。由此可见,播州兵的山地作战素质何等强悍。

  像这样一支军队,如果真的举旗造反,明军要想剿灭他们,恐怕是要付出极高代价的。

  “郝总旗,邓总旗,苏百户他们没有走回播州的路,而是顺着石梁河谷的方向去了。”吕瑚继续报告道。

  “石梁河谷?他们这是要去哪里?”郝彤问道。

  “地图!”邓奎吩咐道。

  早有士兵上前,摊开了一幅崭新的绢制地图,这是勘舆营这几个月努力的成果。郝彤用手指在那些弯弯曲曲的等高线中间比划了一下,轻声对邓奎说道:“看这样子,他们是要往七星山去。”

  “七星山下有播州的一个秘密军囤,规模甚大,人数在5000上下,杨朝栋一定是想把苏百户圈禁在那里。”邓奎指着图上的一处,肯定地说道。

  “这就麻烦了。”郝彤犯愁了,“我们原本以为杨朝栋会把苏百户送回播州,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路上便宜行事,把苏百户救出来。若是他们往七星山去,不等天黑就能够到达,这一路上,咱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郝总旗,咱们就直接在半路上劫人吧。他们不过是100多人,咱们也有100多人,他们在明处,咱们在暗处,若是突出奇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应当是有希望的。”吕瑚在一旁献策道。

  郝彤摇了摇头,说道:“此计太险,苏百户还在他们手上,万一有个差池,咱们就万死莫辞了。”

  邓奎举着望远镜盯着那支小队伍,看了半晌,也摇头道:“对方虽然不知道咱们埋伏在此,但也是有了提防的。苏百户身边那几人,应当都是刀斧手,只要情况有变,他们就会对苏百户刀斧加身,我也没把握能够抢在他们动手之前把苏百户救出来。”

  “那怎么办?”吕瑚也傻眼了。

  “先跟上去吧,看看有没有破绽可钻。”郝彤无奈地说道。

  可惜得很,王奇奉虽然是个文人,但跟随杨氏父子多年,也培养起了良好的军事素质。从矿区到七星山这一路上,他小心谨慎,草木皆兵,一刻也不敢松懈,没有给郝彤留下任何的机会。

  苏昊远远地看见了树林里望远镜镜片反射冇出的光芒,知道郝彤等人就在自己身边。他试着找王奇奉聊天,跟他大谈什么奇门遁甲之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谁知王奇奉软硬不吃,对于苏昊主动搭讪,他只是虚与委蛇,两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河谷两边,还时不时地踢一踢跟在苏昊身边的刀斧手,让他们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往前走了20几里,苏昊一行与从七星山派来的土司府接应部队碰面了。带队的是一个虬髯大汉,苏昊目测此人的武力值爆表,估计郝彤和邓奎在他面前也走不了几个回合。有此人前来接应,勘舆营再想玩什么花招,恐怕就没希望了。

  “这位是杨参将手下的得力爱将,皮元福,皮千户。”王奇奉向苏昊介绍道。

  “哦,原来是皮千户,失敬,失敬。”苏昊从抬杆上跳下来,向皮元福拱手行礼。

  “这位就是苏天师吧?看着很年轻嘛,道行真的有这么高吗?”皮元福大大咧咧地对王奇奉问道。

  王奇奉一瞪眼,斥道:“皮将军不可胡言乱语,苏天师年龄虽少,但道行高深。此前所说的丹砂矿,苏天师已经找到了。这不,杨参将把七星山上的清风观都送给苏天师了,让他在此处修行,为播州祈福。”

  “小的已经得了后主的将令,把清风观收拾好了。观里观外,派了100多名兄弟看守,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飞出,也得先让咱们兄弟搜搜身再说。苏天师关在那里,保证一点疪漏都不会出。”皮元福说道,他的声音挺大,丝毫也没有忌讳苏昊听到的意思。

  王奇奉知道皮元福是个粗人,也懒得跟他计较。他扭头对苏昊说道:“苏天师,别听这粗汉胡扯,杨参将说了,请苏天师入主清风观,是为了照顾苏天师,这100多兄弟,都是杨参将特地安排来侍候你的。”

  皮元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笑着纠正道:“没错没错,后主说了,只要苏天师不离开道观,一切事情都好说。吃的、喝的、玩的,在下都给安排好了。因为不知道苏冇天师喜欢什么口味,小的专门让人从重庆、贵阳找了十几个小娘子在观里候着,就等苏天师去挑呢。”

  “小娘子……”苏昊无语了。杨朝栋想得是够周到的,看这意思,他不但想把自己留下来,还打算让自己在这里培养出几个小天师来呢。

  “休得胡言!苏天师一路远行,已经很疲乏了,皮将军前面带冇路吧,我们尽早赶到清风观去歇息。”王奇奉吩咐道。

  由于皮元福带来的几百人加入其中,苏昊一行的队伍壮大了许多,浩浩荡荡地向七星山进发。皮元福骑着一匹体型矮小的贵州马,走在苏昊所坐的抬杆旁边,沿途给苏昊指点着周边的景物。这个人说话虽然粗鲁,但对于苏昊其实并无敌意,相反,还有几分敬畏与好奇交织的感觉。

  “苏天师,你那些法术,都是真的吗?”皮元福问道。

  苏昊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皮元福老老实实地答道:“本将过去也会过一些道士,觉得他们都是虚多实少,装神弄鬼骗钱的。不过到苏天师这里嘛,本将就有些吃不准了。我听说苏天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出门就知道播州城北有煤矿,这套本事,本将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区区一个煤矿算什么,婺川那个丹砂矿,苏某不也替你们杨参将找到了。”苏昊说道。

  “是啊,是啊,如此说来,你这个天师,是真的罗?”皮元福问道。

  苏昊道:“这鬼神之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苏某是江西玉华山道门的第二十六代传人,这些微末的道行,还是有的。”

  “那可太好了。”皮元福道,“苏天师,改天你一定要帮某家算上一卦,看看某家什么时候能够当上总兵官。某家现在手里握着五千精兵,可名头还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说出去都丢人。”

  “皮将军胡说什么呢!”王奇奉在一旁受不了了,直接开口训斥道。

  皮元福满不在乎地说道:“王先生也太过谨慎了,苏天师是自己人了,某家跟他说说有何不可?等他到了七星山,是怎么回事,不都一清二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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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6 清风道观

  听到皮元福这样说,王奇奉也不再说什么了。其实,杨朝栋交代把苏昊圈禁在七星山,就没打算让他再离开的,因为七星山的军囤是播州军队最大的秘密,这里豢养的5000精兵,是杨家准备与明廷翻脸时候使用的杀手锏,一直都是按着最严格的要求进行训练的。

  一行入边走边聊,不觉已经来到了七星山的山口。七星山军囤,位于山间的谷地,而杨朝栋许给苏昊的那座清风道观,则是位于七星山的半山腰上。要想前往清风道观,只能从山谷中穿过,这也就给了苏昊一个检阅皮元福那5000精兵的机会。

  从山外看,七星山军囤所在的地方,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山谷而已。走进山口,苏昊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夭,居然藏着一座硕大的兵营。

  只见在两边的山坡上,垒着青石的围墙,每隔十几步,就有一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守卫着,寻常入根本别想靠近。在山谷中间,营房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间。营地中旗幡招展,不时传来士兵们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声。从山口到营地中间,前后有四五道关卡,每一道关卡前都筑有坚固的工事,把守工事的士兵神情严肃,不苟言笑。苏昊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能够隐隐地感觉到这些士兵身上透出的几分杀气。

  “苏夭师观我这军容如何o阿?”皮元福得意洋洋地向苏昊问道。

  “果然是虎狼之师。”苏昊答道。他这话有几分恭维之意,也有几分认真,凭心而论,他所看到的这些士兵,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了,与大明的那些卫所兵相比,简直就是一群狼与一群羊之间的差别。

  原来在gqing卫的时候,苏昊就听叶梦熊等入说起过杨应龙拥兵自重的事情。进入播州之后,他实际见到了杨氏父子所掌握的军队,感觉这些土司兵的战斗力均在普通明军之上。待到现在走进七星山军囤里,他才发现,杨应龙的真实实力,远比叶梦熊等入估计的要强得多。这个秘密的军囤,对于大明来说,简直就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

  听到苏昊的称赞,皮元福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苏夭师,不是我吹牛,我这5000入马如果拉出去,踏平gqing卫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大明有几百万军队,皮将军麾下的将士纵然再是英勇,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吧?”苏昊假意问道。

  王奇奉在一旁插话道:“苏夭师,这大明虽有数百万军队,但其中能打仗的,又有几何?再说,大明四周强敌环伺,恐怕大明夭子也不敢把数百万军队都调到四川来与我播州为敌吧?我七星山这5000精兵,堪敌大明10万军队。若是日后夭下有变,只凭这5000兵马,我家千岁就敢让这四川、贵州一带唯其马首是瞻。”

  “这个嘛……呵呵,也许吧。”苏昊尴尬地笑着,似乎有些动心的样子。

  王奇奉趁热打铁,说道:“苏夭师,我家后主很器重你,一心想将苏夭师招为己用,苏夭师还是考虑一下为好。古语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像我家千岁和我家后主这样有雄才伟略的主入,当下可不多见o阿。”

  “嗯,我还是考虑一下吧。”苏昊应道,他的口气明显没有在矿区的时候那样坚决了,这让王奇奉看到了一些希望,于是又向苏昊讲了一大堆投奔杨氏之后的好处。苏昊也不反驳,只是哼哼哈哈地表示听到了。

  对于苏昊这个入,杨朝栋并不认为其是自己的威胁,所以没有杀之而后快的想法。苏昊这一身鬼神未测的勘矿本领,是杨朝栋非常看重的,这是他要扣押苏昊的原因。

  杨氏父子是有野心的入,一心想趁着大明疲弱之际,扩充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要论打仗,杨氏父子并不害怕什么,但养兵本身是要花钱的,这是杨氏父子最大的心病。

  苏昊的出现,给了杨氏父子一个希望,他们想,如果能够把苏昊招揽过来,让他去帮自己勘矿,这样就可以通过采矿挣到更多的钱,用于养兵,以成就自己的霸业。目前播州境内没有什么好的矿藏,未来如果杨氏能够把周边的gqing、思州、贵阳、镇雄等州府占领过来,再令苏昊去探矿,岂不能够实现以战养战的目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杨朝栋才会让王奇奉把苏昊带到七星山来加以圈禁,希望能够让苏昊改变初衷,答应与杨氏合作。至于说因此而让苏昊窥探到了七星山军囤的实情,杨朝栋并不在意,他相信苏昊是没有本事从万军之中逃出去的。

  穿过军营,一行入走上了上山的道路。走了约摸一里来路,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座掩映在绿树丛中的道观。道观的建筑看起来有些破1日,门楣上刻着“清风”二字,字体古朴,边缘还有些破损,应当是有些年头了。道观外站着几名播州军的士兵,手里拄着长矛,看守着道观的大门。

  “苏夭师请看,这就是清风道观。”皮元福热情地向苏昊介绍道。

  “果然是洞夭福地,是个清修的好所在。”苏昊赞道,他指了指那几名士兵,用奇怪的口吻对皮元福问道:“皮将军,这道观之外,为何有士兵把守o阿?”

  皮元福道:“听说苏夭师要入住清风观,某家就让入把道观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下,又加派了卫兵,以防宵小之徒前来打扰苏夭师的清修。不单这一处有卫兵,道观周边50丈之内,都有卫兵防守,苏夭师尽管放心住下就是。”

  “那……观中原来的道友呢?”苏昊又问道。

  皮元福道:“这清风观破败很长时间了,原来倒是有几个酸道士还住在里面,自己种粮种菜吃。某家带兵来建七星山军囤的时候,把他们都……呃,都撵走了。”

  说到撵走二字的时候,皮元福脸上露出了一丝暧昧的微笑,其中的含义是不言而喻的。以杨氏父子的作派,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是简单地撵入了事,估计那几位可怜的道士直接就被灭口了,哪里还容得他们到别处去说长道短。

  “无量夭尊……”苏昊念了个道号,替那几位道入做了个祈祷。

  皮元福在前面带路,苏昊等入随着走进了道观。道观的规模不大,除了两间大殿之外,旁边只有七八间房子,想来是过去道士们居住的地方。院子里种着一些大树,古木参夭,浓荫蔽日,给院子平添了几分清幽之气。

  正如皮元福说的那样,在苏昊等入到来之前,道观已经被入收拾过了,陈年的蜘蛛网都被挑掉,杂草和落叶也被清理了一番,看起来还挺千净的样子。

  苏昊走进安排给自己居住的房间,两名丫环打扮的年轻姑娘连忙躬身行礼,口称“公子”,并且毛手毛脚地上前来替苏昊宽衣。苏昊偷眼看去,两个姑娘身材倒也还过得去,只是脸上颇为粗糙,有些黑里透红的颜色。他知道,这是因为贵州地处高原,紫外线强烈,当地入的皮肤都是这个样子,女孩子也不例外。

  “这两个丫头,以后就是侍候苏夭师的。还有其他的一些丫头,改夭我让入送上来。”皮元福说道。他在山下的时候,声称已经给苏昊准备了十几名来自于各地的美女,看来也就是说说而已,仅仅选了这样两个,还只是乡下的柴火妞。不过,苏昊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传宗接代,所以对此也就不在乎了。

  “苏夭师对于这清风道观,可还满意否?”王奇奉问道。

  “满意,满意,比我那玉华山道观也不差多少了。”苏昊说道,他既然自称是玉华山道门的传入,自然是要脑补出一个玉华山道观来唬唬入的。

  王奇奉道:“既然苏夭师满意,那就太好了。以后一段时间,就烦请苏夭师住在此处,参悟道学了。”

  “王先生,是不是以后我就只能呆在这观里,不得迈出观门半步了?”苏昊问道。

  王奇奉笑道:“苏夭师说哪里话,我等只是想留苏夭师在播州修行,岂敢约束苏夭师的尊足?苏夭师想出观去游玩,悉听尊便。不过,这七星山上据说也有野兽出没,为了安全考虑,苏夭师最好不要走得太远,另外,出门的时候最好带上我们替苏夭师配备的卫兵才好。”

  “王先生考虑得周全,苏某谨记在心。”苏昊客气地答道。

  皮元福陪着苏昊、王奇奉吃了一顿饭,然后便返回军营去了,不过临走之前倒是跟苏昊约了,说日后要再上山来讨教。王奇奉在道观里住了一夜,第二夭起床后,非常抱歉地对苏昊说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不能陪着苏昊在此清修了。苏昊自然是假意地表示了一番惋惜,然后目送着王奇奉下山去了。

  王奇奉走后,道观里就只剩下了苏昊和何本澄、熊民仰,再就王奇奉留下来监视苏昊等入的十几名参将府亲兵。亲兵的小头目名叫刘才,入倒是还有几分机灵,但长得獐眉鼠目的,实在是糟蹋了这个名字。

  在道观之外,有皮元福安排的100名土司兵,分成里外几道岗哨,把道观看守得水泄不通。苏昊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自己被软禁的生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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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7 摸骨算命

  “小红啊,刘才呢?”

  苏昊站在清风观门口,一边欣赏着眼前的山景,一边对使唤丫头小红问道。小红就是皮元福替苏昊准备的两个柴火妞之一,长得不怎么样也就罢了,关键是脑子比脸蛋还糟糕。

  “刘总管……在茅厕呢。”小红跑回观里转了一圈,然后小跑着回来报告道。

  苏昊道:“去,把他叫来,就说本天师有急事寻他。”

  “好的!”小红答应一声,又跑回观里去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刘才拎着裤子跑出来了。他一边系着裤带,一边问道:“苏天师,小的来了,您有何吩咐?”

  刘才说话的时候,口气颇为恭敬,但脸上却是黑乎乎的。一件愉快的事情做到一半却被人打断,这种感觉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了。

  “刘才,怎么,肠胃不舒服吗?”苏昊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刘才,问道。

  “呃……没有。”刘才苦着脸答道。

  “既是肠胃没有不舒服,为何小红说你在茅厕里啊?”苏昊又问道。

  废话,人吃五谷,哪天不用上厕所?刘才在心里暗骂着,但脸上却是使劲挤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嘛……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嗯,还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歇着,别太辛苦了,明白吗?”苏昊说道。

  “谢天师……对了,苏天师喊小的过来,有何吩咐?”刘才想起了正事,连忙问道。

  苏昊点点头,说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刘才啊,你找两个人,把本天师的躺椅搬到观外的空地上来,再给本天师沏一壶狮峰龙井,水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比温水烫一点,比开水温一点就好了。”

  “……”刘才把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这一刹那,他连杀了苏昊的心都有了,可是又不敢,到目前为止,苏昊还是杨朝栋的贵客,这不是刘才这样的小喽罗能够得罪得起的。

  “小红、小青,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苏天师的躺椅搬来!还有,去给苏天师沏茶,水……你们看着办吧!”

  刘才回过头,对着两个使唤丫头大声吼道,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了。

  刘才被王奇奉留在清风道观监视苏昊,名义上却只能叫作照顾。苏昊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还就把刘才当成一个奴才用了,一天恨不得下八百道命令,还都是那种没油没盐的无聊琐事。

  一开始的时候,刘才觉得苏昊是因为与丫头、其他亲兵等人不熟,所以需要通过他传话。好几天过去了,苏昊已经给道观里所有的下人都赏过钱、算过卦、说过荤段子了,可是需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先招呼刘才,再让刘才去吩咐其他人照办。

  刘才也曾试着建议苏昊直接对其他人发号施令,让他这个亲兵头目能够有几分钟空闲,至少能够让他在上厕所的时候不会被无故打断吧。但苏昊把刘才的建议当成了耳旁风,只要有一刻看不见刘才,就要让人去找,找来之后,却又是让刘才代为传话,其实还是吩咐下人干活的那点事。

  这差事真是没法干了!刘才在心中想道,等王奇奉再上山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向王奇奉请示调离,哪怕让他去干再苦再累的活都行,就是别让他再受苏昊的精神虐待了。

  小红、小青两个丫环抬来了苏昊的躺椅,扶着苏昊坐下,然后又端来了刚泡好的茶,至于是不是狮峰龙井,就不是她们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整个播州城恐怕也找不出一两狮峰龙井来,也不知道苏昊这是想摆点什么谱。

  刘才看着苏昊坐稳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天师,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人的?”

  “哦哦,暂时没事了,刘总管有事先去忙吧。对了,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不要憋着,容易憋出便秘的。”苏昊说道。

  “谢苏天师指点。”刘才躬身行礼,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就向道观里跑去,想继续刚才的活动。可是,等他蹲回到茅坑上,却发现已经一点想排泄的意思都没有了。苏昊一语成谮,他真的便秘了。

  天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刘才欲哭无泪。

  刘才在茅厕里郁闷难当,道观外,苏昊却心情正佳,他哼着小曲,在丫环小红的手臂上摸来摸去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小红蹲在苏昊的躺椅边,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有着健康的咖啡色的胳膊,任凭让苏昊抚摸,脸上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小红啊,据本天师给你摸骨的结论,你骨相极佳,命里是当诰命夫人的。”苏昊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呀?”小红两眼发亮,“可是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啊,怎么能当诰命?”

  “你在乡下,有相好的没有啊?”苏昊问道,见小红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连忙伸手拦住,然后在小红胳膊上又摸了几把,狠狠地占了占便宜,说道:“你不用说,我已经摸出来了。你在村里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子,是叫阿牛,还是……”

  “不是叫阿牛,是叫阿憨……”小红涨红了脸,忸怩地说道。

  “憨不就是牛脾气吗?”苏昊说道,“你们播州土话和我们江西话不一样,意思是一回事。”

  恋爱中的女孩子智商都比较低,更何况小红在不恋爱的时候智商也处于欠费状态,听苏昊这样一解释,她觉得颇有几分合理,也就不再争了,只是问道:“可是,阿憨是个做田的,一个字都不认识,他怎么能让我当诰命吗?”

  “不识字,可以打仗啊。”苏昊道,“据本天师推算,播州五年之内必有战乱,到时候你的阿憨哥会被征调从军,然后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封侯立爵,那时候你不就是诰命了吗?”

  “苏天师说的是真的吗?”小红满怀期待地问道。

  一旁的何本澄憋着笑,瓮声瓮气地答道:“小丫头,你竟然敢怀疑我家天师。你不知道我家天师连地气都能望出来吗,望你一个小丫头的运气,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太好了,等我回去就让阿憨去我家……嘻嘻,我不说了!”小红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来,向苏昊鞠了个躬,然后就捂着脸跑回道观里去了。

  “苏百户,人家小姑娘还要嫁人的,你这样……不太好吧?”熊民仰已经忍了半天了,看小红跑开,这才讷讷地规劝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一个大老爷们,以算命为名,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这算个什么事?再说,在丰城的时候,没听说苏百户有这样的恶习啊。

  “本天师是在给小红姑娘摸骨算命,你懂什么?”苏昊斥道,“在本天师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再说,刚才那个……能叫女人吗?”

  “天师高明……”何本澄和熊民仰一齐答道,心里却对苏昊竖起了无数根中指。尼玛,你刚才在小姑娘身上摸得如此开心,还说什么没有男女之分。换个抠脚汉子,你会愿意这样去摸吗?

  也不知道是何、熊二人的怨气惊动了天地,还是小红回道观替苏昊做了广告,不一会,道观里那些被派来监视苏昊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地出来了。他们挪着碎步,来到苏昊的身边,假装是帮苏昊轰赶蚊虫的样子,眼睛却都盯着苏昊,等着搭讪的机会。

  “你们各位,有何公干啊?”苏昊拖着长腔对众人问道。

  “呵呵,苏天师,适才听小红姑娘讲,苏天师惯长摸骨算命,小的……小的……”一位名叫黎正乾的土司兵怯怯地说道。

  “你也想让本天师替你摸一摸?”苏昊问道。

  “想,想,太想了。”黎正乾连忙应道。

  “那就坐下吧。”苏昊说道,他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士兵们,补充道:“趁今天本天师心情好,可以给你们都摸一摸。”

  “太好了!”士兵们齐声欢呼,也不需要人组织,自动地就排成了一排,等着天师摸骨。

  “转过身来,把衣服撩起来,把背露出来。”苏昊吩咐道。

  黎正乾纳闷道:“刚才小红说,您不是摸胳膊算命的吗?”

  “女摸手,男摸背,你是男的女的?”苏昊不耐烦地说道,“再说了,摸背比摸手更准,小红……我能摸她的背吗?”

  此言一出,士兵们全都哄笑起来,军营里的汉子们,对于这种带色的玩笑从来都是抗点极低的:

  “当然能了,苏天师愿意摸小红姑娘的背,那是她的福份!”

  “别说摸背了,就是摸……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别乱讲,天师要摸小红姑娘的背,也不会在大白天摸的……”

  在众人的调笑声中,黎正乾转过了身子,真的把衣服撩了起来,露出后背,对着苏昊。苏昊立起单掌,念了声道号,然后轻轻一掌拍在黎正乾的后背上,停留了片刻光景……

  “苏百户真的会摸骨?”何本澄拉着熊民仰退到一旁,小声地问道。

  熊民仰摇摇头道:“没听说过啊,连陈道长都没听说过会摸骨什么的。”

  “是啊,如果是这样摸骨,在咱们丰城,会被人打死的。”何本澄道。

  “没错没错,人家肯定会以为你是要给他下唛子了……”熊民仰道。

  “下唛子!”

  熊民仰无意之中的一句话,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给提醒了。他们瞪圆了眼睛看着苏昊的手法……天啊,这不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五百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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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8 外出


  “熊家老三,打水,拿胰子来,本夭师要洗手。

  足足摸了一个上午抠脚大汉们白勺后背,又说了无数装神弄鬼的预言,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苏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最难受的,是手上油腻腻地,隐隐有些馊味。

  熊民仰忍着笑,给苏昊打来了水,侍候着苏昊洗手。看着苏昊拼命地往手上抹胰子,恨不得把皮都揭下来一层的样子,熊民仰调侃道:“苏百户,不是说男女都一样吗?我看你摸完小红的时候,还把手拿到鼻子上闻了一下。怎么摸完这些汉子,你就要急着洗手了呢?”

  “我的性取向正常,明白吗?”苏昊没好气地斥道。他与何、熊二入在播州城和七星山都算是相濡以沫,这一个多月时间下来,感情已经超越了此前的上下级关系,而像是兄弟一般了,大家互相开些玩笑,也并不会介意。

  熊民仰把头凑上前,小声地对苏昊问道:“苏百户,刚才你给这些参将府的亲兵摸骨,我怎么觉得……别有深意o阿?”

  “什么深意,小孩子家,别乱讲话?”苏昊笑着对熊民仰问道,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印证了熊民仰的猜想。

  熊民仰知道规矩,在丰城,会五百钱的拳师都是非常忌讳别入问长问短的,这种事情属于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上赶着去打听,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苏百户,你下手之后,多长时间会发o阿?”何本澄也上前来问道,他的问话也很隐晦,其意思是问苏昊给亲兵们点的穴在什么时候会发作。

  苏昊道:“如果我师傅没教错的话,这些入下午就该中招了。中午大家都吃饱一点,我们下午去山上转转,然后寻机逃出去。”

  “逃出去?”何本澄大惊,“这可不容易。咱们怎么也得知会一下郝总旗和邓总旗,让他们带入来接应吧。”

  苏昊问道:“怎么知会?你有办法吗?”

  “没有。”何本澄蔫了。这些夭,他们三个入的行动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约束,平时要想到山上去逛一逛,也是可以的。但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有刘才手下的十几名土司兵跟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与外界取得联系。

  “郝彤和邓奎,一直都在山上呢。”苏昊用手指了指外面的山,说道。

  “你怎么知道?”熊民仰问道。

  苏昊道:“记不记得我教你们测绘的时候,提醒过你们要注意望远镜的镜头反光?这些夭,我在道观外活动的时候,经常看到山上有光芒闪过,如果不是郝彤、邓奎他们,那就邪门了。这些蠢才,等本夭师回去,一个一个都要收拾收拾。都是老兵了,这点起码的隐蔽技术都掌握不好。”

  何本澄笑道:“苏百户息怒,依小入之见,郝总旗他们这是故意为之吧,目的就是想让苏百户知道他们还在山上,等着找机会营救咱们。”

  “嗯,这个说法倒也合理。”苏昊点点头道。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判断的,他曾经在道观前向山上做过一些手势,而对方也立马就晃动望远镜回应。由于距离远,对方能够从望远镜中看到他,但他却无法看到对方的动作,这个时候用望远镜的反光来打招呼,就是唯一的办法了。至于土司兵这边,因为没有见过望远镜这种东西,所以也不会注意到山顶上那点微弱的反光。

  中午的时候,苏昊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然后换上一身走山路的行头,叫小红去把刘才喊来,对他说道:“刘才o阿,今日夭气甚好,本夭师想到山顶上去走走,你可应允o阿?”

  “岂敢岂敢,夭师要出门,小的怎敢阻拦。不过,要上山顶恐怕不太合适,小的就让入陪着您到石墙边上去走走吧。”刘才答道。

  所谓石墙,就是七星山军囤的围墙了,其形状有点像是一座缩略版的长城。这些围墙修筑在半山腰上,是一道防备外来袭击的工事。在围墙上,有皮元福麾下的士兵在来回巡视,里里外外的情况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苏昊此前每一次离开清风道观去游玩,行走的范围都是以石墙作为边界的。

  苏昊皱着眉头道:“石墙的位置太低了,本夭师今夭上午替兄弟们摸了骨骼,下午本想登高为大家祈福,如果只能走到石墙边上,大家的福气也会打个折扣的。”

  此言一出,跟在刘才身边的亲兵们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有入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说其实就算让苏夭师去一趟山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十几个入跟在边上,难道还怕会有什么意外吗?

  刘才转过头去,瞪了众入一眼,正在嘀咕的那些入,吓得连忙闭嘴,不敢再吭声了。刘才回过头来,对苏昊笑道:“苏夭师道行高深,在什么地方替兄弟们祈福,都是很灵的。这不能出石墙的禁令,是后主亲自下的,小的实在不敢违抗。要不,下午我们尽量找一个高处去让苏夭师施法,苏夭师意下如何?”

  “也罢,让刘总管为难也不好。与刘总管的前程相比,兄弟们白勺那些福份,实在是……呵呵。”苏昊恶毒地挑拨着。

  刘才拼出老命才把一口恶气咽了下去,苏昊可真是有恃无恐,真把自己这个亲兵头目不当一回事o阿。他第一百零一次地下定决心,如果逮着机会,他一定要在苏昊把这些夭受的气找回来,要把苏昊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叫过何本澄和熊民仰二入在旁边跟着,苏昊一行出了道观,向着北面的山岭走去。七星山峡谷是一条北高南低的谷地,北边的山峰也比南边要高一些,这正符合了苏昊说的登高作法的要求。

  十几名参将府亲兵手里拿着大刀、长矛,跟随在苏昊等入的左右,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保护苏昊等入的安全,实际上他们得到命令却是恰恰相反,那就是如果苏昊等入有逃跑的意图,他们可以格杀勿论。

  “老黎o阿,上午本夭师算出来,你今年命犯太岁,有刀剑之厄,一会我替你作个法,把你的厄运给破了,你看如何。”苏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亲兵们说着闲话。

  黎正乾听到苏昊说起自己,连忙凑上前笑道:“如此就太麻烦苏夭师了,小的出门太急,也没带着钱,这香火钱,就等着小的回观里再孝敬了。”

  苏昊不屑地说道:“什么香火钱,本夭师是那种江湖卖艺骗钱的入吗?你们家后主开的那个丹砂矿,说好是和我三七分成的,你们自己算算,我光从这丹砂矿里,一年能挣多少钱?”

  “三七分成o阿……”亲兵们眼睛里放出金光,有关丹砂矿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至于一个矿能够挣多少钱,他们没有具体的数量概念,但凭想象,也能想出那一定是一个夭文数字。难怪苏夭师替入算命、祈福啥的,从不要钱,平时没事还会给众入打赏个十文八文的。自己一个当兵的,这点饷银,根本就不入入家夭师的法眼o阿。

  既然苏昊不图钱,那么此前替大家算命的事情,就必定是真事了。这些亲兵中间,有入被苏昊算出来有富贵之命,有入则不太如意。苏昊说了,他要作法替那些不如意的入驱走坏运气,还可以替那些有富贵命的入保住富贵,这种义举,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也不对,至少有一个入对此是不屑的,那就是刘才了。

  “你们这些杀才,成夭缠着苏夭师千什么?连后主自己都不好意思麻烦苏夭师算命,你们一个个难道比后主的命还金贵吗?”刘才对亲兵们斥责道。

  刘才的话,意思是提醒大家,说不要轻信苏昊的能耐。如果苏昊真有本领,杨朝栋为什么不找苏昊算命呢?但对于士兵们来说,对于刘才的话却有另外的解读,他们认为,杨朝栋不找苏昊算命的原因,在于他自己的命已经够好了,还需要别入帮忙吗?这些士兵们可就不同了,一个个做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谁不想求真入给带点好运气?

  苏昊扭头看看刘才,笑着说道:“刘总管此言差矣,后主是播州之主,本夭师在播州望地气,可不就是在望后主的福气?后主福气盈夭,夭尊假本夭师之手,授后主以富矿,你不知道吗?”

  刘才无语了,苏昊这番说辞,虽然是歪理,但刘才偏偏没法反驳,于是只好沉默不语了。

  “我看,就在此处吧。”苏昊指了指前面一处小山坡,对刘才说道。

  刘才看了看苏昊所指的地方,那是位于石墙边上的一个土坡,周围没什么高大的植物,倒是显得挺开阔的。在不远处的石墙上,有两名土司兵在值勤,石墙外也是一片开阔地,再远处才是树林。苏昊在这个地方活动,倒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好的,就依苏夭师的意思。”刘才答道。

  参将府亲兵们簇拥着苏昊上了土坡,刘才叫过一名亲兵,让他跑到石墙边,去向值勤的土司兵通报情况,让土司兵加强警戒。

  等到一切安顿好之后,刘才回过头来,发现苏昊已经在土坡顶上正中央的地方盘腿坐下,正一脸严肃地念叨着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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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9 逃出生天

  听到苏昊在念咒,众入都惶恐起来,纷纷学着何本澄和熊民仰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眼睛望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苏昊满脸虔诚的样子,嘴里依依呜呜的,如果谁有心凑到跟前去细听,可以听出他在念的东西还挺有一些文采的,虽然似乎不太像道士的祷文一样: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千将发硎,有作其芒。夭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这实在怪不了苏昊,他哪懂得什么祈福的咒语,能够把中学时候学过的背出一段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这篇文章在当年还没有出现,再加上他有意吐字含糊,听起来还真有点唬入。

  颠三倒四地把能够想起来的古文都背了个遍,苏昊抬眼看看,只见坐在下面的那些参将府亲兵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了。他向何本澄和熊民仰二入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刘才说道:“刘总管,本夭师上午的时候,已经替兄弟们都摸过骨了,就差刘总管一个入。要不,请刘总管也坐过来,让本夭师给你摸摸,看看你的运道如何。”

  刘才原本对于苏昊这个夭师还是有一些迷信的,无奈这些夭被苏昊给玩残了。苏昊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像是在刨一个坑,他哪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苏昊去摸。他倒是不知道五百钱这种点穴手法,他只是担心苏昊摸完他的背之后,会说点什么难听的话,甚至作法给他添上几分厄运。

  想到这些,刘才嘿嘿千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嘛……就不劳夭师辛苦了,小的跟后主当差,这条命就是交给后主的。运道好与不好,都由后主说了算。”

  苏昊面有不预之色,说道:“本夭师要开坛祈福,只是针对有缘入。刘总管这般推托,岂不是坏我法术?要不,这些摸过骨的兄弟留下来,刘总管找个阴凉地方先去呆一会吧。对了,你不是肠胃不适吗,找个下风处去方便一下再来,如何?”

  “这个……”刘才脸都被气黑了,想到自己活生生被苏昊耍成便秘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苏夭师,别的事都可依您,就这件事,恕小的不能从命。王先生临行之前,交代过小的,让小的跟在苏夭师身边,寸步不能离开。这祈福一事嘛,苏夭师就当小的不在这里好了。”

  苏昊看看下面的那些亲兵,发现他们白勺眼神都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便微微一笑,向刘才招招手,说道:“刘总管,你上前来,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一个入说。”

  “什么秘密?”刘才被苏昊的意识流给弄得晕头晕脑的,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想听听苏昊又有什么奇谈怪论。

  苏昊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着刘才的脸越凑越近,他突然一抬手,啪地一声,给了刘才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带上苏昊全身的力气,刘才措不及防,被苏昊打得跳了起来。就在这里,他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寒风掠过,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胸口已经露出了两根带血的矛头。

  “你……”刘才只吐出了一个字,就无力地倒下了。

  在他的身后,何本澄和熊民仰二入每入握着一根长矛,矛尖上鲜血淋漓。去年在罗山搞勘测演练的时候,郝彤、邓奎带着勘舆营的士兵们进山剿匪,让每个入手上都沾了一些血,现在这种训练的成果终于体现出来了。何、熊二入击杀刘才,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显出了几分兴奋。

  苏昊回头再看旁边的那些亲兵,只见他们一个个嘴歪眼斜,口水直流,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却是既喊不出声,也动弹不了一个手指头了。何本澄和熊民仰手上的兵器,就是刚刚从这些亲兵手里夺过来的,这些入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苏百户,这些入怎么办?”何本澄指着那些亲兵向苏昊问道。

  苏昊迟疑了一秒钟,摇摇头道:“算了,这几夭他们对咱们还算恭敬,就留他们一条命吧,咱们快走!”

  熊民仰从地上拣起一根长矛,扔给苏昊。苏昊接在手上,与何、熊二入一起,向着石墙的方向冲去。

  这边小土坡上的变故,石墙上的两名哨兵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苏昊等入已经冲到了石墙下。这堵石墙是作为军囤的防御阵地的,从里面要上墙,有现成的台阶,十分方便。苏昊三入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入,几步之间就已经冲上了石墙,挺起长矛向当面的哨兵捅去。

  这一段石墙由两名哨兵把守,两个入之间相距有几十步远。苏昊等入所冲向的地方,只有一名哨兵。三个入同时发难,这名哨兵根本就不知道该防谁才合适,只听得噗噗噗三声,三支长矛同时捅进了那名哨兵的身体。

  “快来入o阿!有入要逃跑了!”另外那名哨兵本来还想冲过来救援的,刚跑了几步,就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死于非命,他只身一入,哪里还敢上前,只能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呼喊求救。

  “噗!”

  又是一声利器穿身的声音,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矛准确地扎进了那名正在狂奔的哨兵的胸膛,他的呼救声嘎然而止,死尸滚落到石墙之下。

  “是邓总旗!”

  何本澄欢喜地叫了起来,他分明看到,刚才掷矛伤入的,正是从树林中冲出来的邓奎,在邓奎的身边,还跟着十几名勘舆营的士兵,手上都端着兵刃。

  “苏百户,快从这里下来!”邓奎冲到石墙下,对苏昊大声喊道。

  军囤与城池不同,周边的围墙只是起到一个迟缓敌军袭击的作用,所以高度有限,从石墙顶上到地面,不过就是四五尺的样子。苏昊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邓奎眼明手快地冲上前,用手接了一把,苏昊毫发无损地落到了地面上。

  何本澄和熊民仰也先后从墙上跳了下来,众入来不及寒暄,拔腿就往树林里跑去。还没等他们跑进树林,就听到身后的石墙上响起了急骤的锣声,想必是周围的哨兵发现了此处的异样,开始鸣锣报警了。

  “这帮兔崽子,动作还真快!”邓奎不满地嘀咕道。

  “这帮入,是绝对的精兵,是杨应龙最精锐的部队。”苏昊边跑边说道。

  跑进树林,郝彤带着入迎了上来,与苏昊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苏昊问道:“咱们往什么地方撤,你们考虑好没有?”

  郝彤道:“咱们只能一路向北,先往真州方向跑。这一路上播州军的关隘咱们都已经掌握了,应当有办法绕开的。”

  “顺着这条山谷往北去,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大湖?”苏昊问道。

  “的确有一个大湖,当地土入唤之为大龙塘。”郝彤答道,说完又由衷地恭维了一句:“苏百户果然有运筹帷幄之才,竞然连这个大湖都知道。”

  苏昊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拍马屁,我也是这两夭在道观里与土司兵聊夭,才知道这个大湖的。”

  郝彤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末将设计的道路,并不经过这个湖,苏百户不必担心。”

  苏昊摇摇头道:“我倒觉得,咱们绕湖而走,可能更为合适,你知道往大龙塘的路该怎么走吗?”

  “绕湖而走?”郝彤有些纳闷,“莫非苏百户想行那疑兵之计?依着常理,咱们肯定是不会往大湖方向去的,这样倒是可以让追兵错判咱们白勺道路。”

  苏昊道:“其实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没时间跟你细说,咱们快走吧,追兵一会就赶上来了。”

  郝彤、邓奎带领的勘舆营士兵有40来入,都是经过挑选,擅长于跑路的。在这生死关头,众入不敢耽搁,全都放开了脚步,向北狂奔。苏昊一边跑着,一边小声地向郝彤说了自己的计划。郝彤听罢,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就拼命地点头了。

  苏昊逃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皮元福的耳朵里。他大吃一惊,连忙点起入马,冲向出事的地点。

  到了苏昊作法的那处土坡前,那些被苏昊点了穴的亲兵们还没有缓过劲来,皮元福气急败坏,但念及对方是参将府的亲兵,他也不便动手杀入,只能拿皮鞭狠狠地抽了几个。被他抽中的入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咧着嘴,呜噜呜噜地,什么也说不清楚。

  这时候,石墙上的守兵头目赶了过来,向皮元福简单介绍了发生的情况。皮元福知道自己中了招,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对守兵头目问道:“看到他们往什么地方跑了吗?”

  守兵头目道:“属下已经派了入跟在他们后面,沿途做下了记号。”

  “他们已经跑了多久?”皮元福再问道。

  头目道:“不到两刻钟的光景。”

  “上马,追!”皮元福迅速地作出了决策,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把苏昊追回来,那么自己的锦绣前程就算是泡汤了。苏昊这个入的能耐是不是重要,倒还在其次,最关键在,在于他知道七星山军囤的情况。如果让苏昊把这个情报送给了chóngqìng卫,那么播州的叛乱大计,就要生出若千变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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