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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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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孤舟西上

  成江为东华洲第一大河,江水自西而来,茫茫荡荡,东流入海,此水横贯洲陆,隔绝北魏南梁两朝,素有“玉带围江山,两分天下中”之美誉

  承源峡便在成江中段,因两岸地势高卢夹江对峙,宽处达三百余里,窄处不过数十丈,水流汹涌湍急,到处是河谷险滩,山岗丘陵,上游祭天岭一段更是人迹罕至,故而历次十六派斗剑皆是选在此处

  与霍钟洛三人一行人此去大张旗鼓,声势喧天不同,魏子宏按照张衍事先嘱咐,却是孤身一人出发

  他并不踏云飞遁,只乘着一叶扁舟,溯江而上,一路兴致勃勃地观赏两岸景致

  成江中下游人烟稠密,两岸多是观庙楼台,古道奇峰,春风渡来,绿柳碧草摇摆,香树芳叶飘动,不觉使人心旷神怡

  成江之上客船周楫繁多,渡江商旅络绎不绝,其中亦不乏官宦人家,见魏子宏单人独舟,不操浆,不升帆,便能逆流而行,就知这个道人是有道行的

  如今虽逢乱世,但匪乱战事多是在西北边关,沿江下游相对还算是太平之地,有不少人看出他神异,还意图操舟上来与他搭讪,魏子宏这小舟虽看似不快,可不过几息时间,就已是去了远空碧水之间,身后之人只能望而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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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宏正纵意畅游,忽然有所察觉般,抬首瞧了眼天际,见有两道遁光自南飞来,看到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貌相粗豪,锦衣玉带,身裹烟煞之气一望而知是一名化丹修士修,而女子则是驾着粉色玄光,便是飞遁之时,脸容身姿也无不透出一股媚意来

  二人并不急掠,而是随风飘游,忽然见了魏子宏,也是面露惊容两人私语了几句,那男子也就摆袖而下,来至魏子宏近前,很是客气的一抱拳,道:“道兄孤舟泛江,遍览山水,当真是好雅兴,在下裴洛甫乃是五烟山径源仙府门下,敢问道长大名?”

  魏子宏洒然为回礼,道:“贫道乃是瑶阴派魏子宏”

  “瑶阴派?”

  裴洛甫怔了一怔,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瑶阴派的名字至于魏子宏之名,那更是陌生

  他方才见魏子宏神意轩昂,大气从容,自有一股潇洒风仪,不似寻场宗门出身的修士才欲上来攀交,没想到却是一个无甚名气的宗门修士索性魏子宏总也是化丹修士,倒也不敢小瞧了

  这时那女子也是赶了过来,裴洛甫便指着言道:“魏道长,此是内子”

  魏子宏打了个稽首,道:“原来是裴夫人,贫道有礼”

  裴夫人先前也是看魏子宏不凡,此刻听得他乃是无名宗派出身神情间便露出几分矜持之意,不咸不淡一个万福道:“妾身见过魏道长了”

  裴洛甫笑道:“看魏道长此行方向,想必也是去往承源峡观摩那斗剑法会的?”

  魏子宏道:“正是,贫道甚少出门,又无同门相随,因此孤身一人出行,顺便看看成江两岸风光,倒是两位,怎也往此处行走?莫非也是做一般打算?”

  修士去往承源峡,不似凡俗之人,非要沿江河而上,要知成江也是曲折绕弯,有些船只走上七八日的水道,换了有飞遁之术的,不过瞬息之间就能过去

  裴洛甫苦笑道:“在下与内子本也是想飞遁去往那处只是一路之上,委实不堪其扰啊”

  魏子宏很是奇怪,详细一问,才不觉恍然

  原来裴氏夫妇也算薄有名声,此刻斗剑之期临近,去往承源峡的路途中,不知有多少修道之士,熟识之人便会来上来打招呼,这还罢了,还有许多压根不认识的散修上来攀交情

  要是一人二人还好,多了也就厌烦,想到此刻乘源峡上不知汇聚了天下多少修士,到了那里恐又是要一番应酬,他们夫妇二人也觉头皮发麻,因而决定放缓脚程,索性沿江而上,顺便游览人间胜景,到斗剑那一日再赶至那里就是了

  裴夫人叹了一声,淡淡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我径源仙府乃是元阳派外府,是以我夫妇二人也算得上是元阳派门下”

  她一望说出这话时,闻者听得“元阳派”三字,无不是露出羡慕敬畏之色

  然而此刻撇眼看去,却见魏子宏无甚反应,眼神更是连半丝波动也无,裴夫人仿似一拳打在空处,面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更是不痛快,她美目一转,又道:“魏道长可知,我元阳派此次前去斗剑的两位同门,与我家夫君原是在一处修道,私下里交情也是极好的”

  魏子宏听得其提起斗剑之人,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想到这可能是恩师法会之上的对手,便道:“倒要请教,此次元阳派是哪两位真人去得法会?”

  裴夫人暗嗤了一声,道:“原来当真是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门散宗,枉我方才还高看他一眼”

  似各派弟子出得谁人斗剑,玄门十派之间皆有通传,只要稍微有些关联的,又哪里会不知这等事,因此听得魏子宏这么一问,她已是认定其无甚背景了因此语气也是不觉矜骄起来,道:“你可听好了,我元阳派此次前去斗竭,为杨璧师兄与朱欣师姐,如今他们夫妇,可已是各自练出了本命法剑呢”

  魏子宏不由神情一微,入了昭幽天池之后,虽张衍从来未曾教过他什么,但大师姐刘雁依却经常指点于他

  他曾听说过,元阳派弟子若把千蕉化合一,再籍教将金气练成本命法剑,其战力必是大增

  此法剑能在虚实之间变化,更有挪移飞空之能,还可在须臾之间布下困敌襟,练到这等境地,就算与少清弟子也能斗上一斗了,只是过去数百年前,元阳派中练成此法之人少之又少,想不到今次竟一次出了两个

  且他还格外留意到,杨璧与朱欣二人似是一对道侣,若按元阳派的一贯做派,不定二人还练有什么外人难以揣度的互助合击之法

  裴洛甫这时拉了拉裴夫人的衣袖,连使几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

  他也明白自家夫人爱卖弄的性子,可在外人面前却不该说这么多

  尤其是元阳派对外所言,也不过是说杨璧一人练就本命法剑而已,方才一番话却是泄露了老底,

  裴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认为就算告知了魏子宏,一个散修又能如何?恐是连本命法剑为何物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魏子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道:“待见了恩师之命,当要设法说与他知晓”

  他正想着,忽然间,小舟左侧数十丈外,有一道遁光贴着水面向西飞去

  此人飞去之时,不但发出隆隆霹雳之声,震得枝摇叶动,两岸惊鸟乱飞,还掀起数丈高的水浪,往小舟拍来

  裴洛甫反应极快,喝了一声,张嘴吐出一股青烟,将水浪抵赚压了下去

  魏子宏看了一眼那遁光,不禁挑了挑眉毛

  修士大白天飞空纵掠倒也没什么,似适才裴氏夫妇二人也是如此,可这人故意弄出如此声势,却有惹事之嫌了

  裴夫人哪受得了这个,恨恨看了那遁光一眼,狠批了一句,道:“又是丘志薪,哼,这小子屡次仗着丘真人名号到处惹事,行事这般肆无忌惮,真是枉为我玄门弟子”

  她这里抱怨了一句,裴洛甫眉头一皱,扯了扯自家夫人衣袖,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哪知这话说得已是迟了,那人本也是一直留神倾听,闻得此语,便嘿然一笑,把遁光折了回来,从云中探出首来

  此人眉毛短短,大鼻小唇,留着两撇鼠须,貌相虽是平平,可眉宇间却是傲气十足,他按住腰间法剑,拿腔拿调地说道:“我道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原来是贤伉俪在此,莫非上次比戒了不服气,还欲与我一斗么?”,

  魏子宏向裴洛甫问道:“这位丘道友亦是贵门弟子么?”

  不待裴洛甫开口,裴夫人就语带嘲弄地插言道:“魏道友你却要听好了,这位丘志薪道长可是了不得呢,他原先姓金,后来拜了我派丘真人做了义父,就恬不知耻改了祖宗之姓,勉强说来,也算得是我派弟子吧”

  丘志薪与裴氏夫妇二人本有龃龉,此时被人当面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再也按捺不赚手上一去掐诀,分出两把光芒耀眼的金剑,一道奔着裴洛甫去,一道奔着魏子宏而去

  他想着三人既然同路而行,怕是总有几分交情,既然动了手,那便先下手为强,免得被动

  魏子宏修道之时,正逢魔劫日近,遍地凶危,是以从未出外寻过药,此次尚是头回出山,见有人与自己动手,非但不恼,反觉振奋,他把袖一抖,就放了一道烟煞出来

  可他毕竟方才成丹,又不知自家本事几何,因此一出手,就几乎使出了全力

  他乃是丹成三品之人,烟煞何等雄浑庞大,但见一股宽有数十丈的烟云轰然横过半条江水,掀动狂澜,将岸上杨柳冲垮了一片,待水潮褪尽时,那把法剑早已是不知去了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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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四章 符书藏宗名

  三人乘坐的小舟此时驶入一方环水泊湾,有几名道人立于悬空法器之上,正自说笑,看其衣饰应也是玄门大派的弟子。

  裴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出言之时,语声响亮,引得这几人都是看了过来。

  魏子宏心思一动,他虽是认为自家师父神通道行皆是精深,较之他派弟子,更为高明一些,但也知此刻不可胡乱开口,否则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因而只是笑了笑,来了个避而不答。

  待小舟靠岸,裴洛甫举目眺望了一眼,惊道:“不想我玄门十派已有四派至此。”

  魏子宏转过头,顺着其目光看去,只见青碧之下,成江仿若白练,蜿蜒千里,逝入天际,两岸峰峦起伏,绵延不绝,距此百里之外,有四座雄峻高峰,其上灵气蔽空,祥光绕转,彩霞飞腾,显出不凡气势。

  承源峡上共有二十四座名峰,唯有宗门之名上得那斗剑符书者,方可占据一席之地。

  裴洛甫见魏子宏看得入神,稍加思索,对他一拱手,客气说道:“承源峡中可堪观摩斗剑的佳地,多数已被人占去,魏掌门既是头次来此,想来也没有合适的落脚之处,仓促去寻,也是麻烦,我泾源仙府在五十里外的山岭之上建有一处宫观,到时有不少道友亦会来此相聚,魏掌门若不嫌弃,不妨随我等同去如何。”

  魏子宏本是欲往瑶阴派原先所据那座名峰上一行,可转念一想,此时距斗剑尚有一日,早早去了,怕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不妨入夜之后再做打算,因此道:“那在下便叨扰了。”

  裴洛甫见他应吮,很是高兴,道:“请魏掌门随我来。”

  他把烟煞一起,携了裴夫人当头先行。魏子宏也是双足一点,化一缕烟气飞身跟来。

  三人沿着山脊飞遁,不一会儿,见得有一精丽宫观驾在山梁之上,周围无物遮掩。视野很是开阔。

  三人把遁烟按下。落在臀前那亩许大的平地上,还未入观,却见有一名身形的高瘦修士自门里步出,此人眉毛浓密。眼窝略陷,眸中暗含煞气。

  裴洛甫见了此人,浑身一抖,似乎有些害怕,主动上前一揖。道:“见过金师兄。”

  金师兄嗯了一声,不悦道:“师弟你怎来如此之晚,杨师兄与朱师姐明日便至,我还宫观中还有几处禁制未曾布置,需你来帮衬。()”

  似乎此人在元阳派中地位颇高,裴洛甫尽管并不愿意,但也不敢回绝,只能低声道:“师兄请先行,小弟随后便至。”

  金师兄哼了一声。他目光转到魏子宏身上,皱眉道:“此是何人?”

  裴洛甫将魏子宏身份一说,金师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修士不值得他多加关注,哪怕魏子宏是一派掌之尊也引不起什么重视。漠然打了个道揖之后,便自离去。

  裴洛甫叹了一声,他转身过来,满是歉意地对魏子宏言道:“不想金师兄在此。本想好生招待魏掌门,现下却要失陪了。明日我必设宴赔罪。”

  魏子宏倒不介意,笑道:“裴道友客气,贤伉俪若是有事,自去便可,不必理会在下。”

  裴洛甫对他深深一揖,便驾起一道烟岚腾空而起,携了自家夫人往北面一座峰头飞去。

  飞遁途中,裴夫人贴了上来,满脸不解道:“老爷,你为何对此人如此客气?”

  裴洛甫眼中有莫名光彩,他道:“夫人莫要小看此人,我料他来历大不简单,提前交好总没错处。”

  魏子宏思索片刻,也不入臀,就在那观前空地之上闭目打坐。

  这一坐便是一夜过去,到了寅时,他方才睁目,算了算时辰,一个纵身,踩动烟煞飞上天穹。

  一口气出去数百余里后,见沿江两岸山岭上到处是瑰丽宫观,飞楼悬阁,在夜空之下放出道道彩光,不觉也是惊讶,暗道:“不想竟有这许多修士前来。”

  他知瑶阴派亦是在二十四峰中占有一位,可具体为哪一座,却不知晓,因此在山岭上徘徊,想要将其找了出来。

  只是他这边飞遁来去,却惹得下面许多修士不满。

  原本按照礼数,若是他人占一处峰岭,便不能从其顶上飞渡,以示敬意。可那些人见得魏子宏竟是驾丹煞烟气飞遁,知其是化丹修士,尽管胸有怨气,也不敢出声指摘,以至于他一连飞了上百个山头,都是无人阻拦。

  此时承源峡擎丹峰上,坐有一名金服高冠的老者,他乃是补天阁长老赢涯,为此次斗剑裁执,他却是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笑道:“此子丹煞如此雄浑,不知又是哪位老友门下,师弟,你去把他劝下来吧,也要给人一些脸面。”

  他身边坐着一名身形健硕的中年修士,闻言笑着站起,道:“好,小弟也想看看此是哪家俊秀。”。

  魏子宏转了几圈之后,忽觉西北处有一处山峰似与自己心神生出感应,精神一振,立时往那处飞去。可方一靠近,就察觉到那峰上似有禁阵阻碍,还未等他起诀作法,那大阵倏尔一震,已是放开阵门,由得他往里去。

  他心中一喜,化一缕烟直入山腹,去得百丈之后,竟是从里飞出一名绿裙轻衣的清秀少女,雪肤黑发,朱唇一点,她屈膝万福道:“小婢恭迎掌门老爷。”

  魏子宏停下身形,奇道:“你是何人?”

  那少女略显幽怨,很是委屈地言道:“小婢乃是老爷昔年设在此处的阵灵,老爷莫非忘了么?”

  经这么一提醒,魏子宏不觉一阵恍惚,似是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只是怎么想也不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你且把阵门闭了,稍候我恩师将至,你不放一人上得峰来。”

  那少女浑身一颤,惊道:“原来是老祖要来,小婢敢不从命。”

  她把水袖一挥,就自合了阵门,又上来拉住魏子宏手,媚眼如丝道:“老爷请随小婢来。”

  而擎丹峰上那中年修士还未动身,便已失去了魏子宏踪迹,不觉一愣。

  赢涯老道也是面露讶异之色,他目光一凝,往山岭上扫来,可查看了几遍,却未再有发现什么,沉吟片刻,对着身旁一名童儿道:“你把符书拿来我看。”

  童儿忙把抱在怀中的符书递上。

  此物便是当初诸派祖师所签符书,玄门十派,六大魔宗之名皆在其上,但凡来有一家前来,便会在符书上显出宗派之名,

  赢涯老道拿入手中,打开一看,见上面依旧只有四道金光闪烁,分别是补天阁,骊山派,平都教及还真观这四家,不由奇道:“怪了,难道不是?”

  东华洲万年来,有不少大派覆灭兴起,但昔日陆续签下符书者,合计有三十余家,而今能来斗剑的,只剩下一十六派而已。

  他方才察觉有一处山峰略有异动,还以为是有哪家少见的宗门到了,可是此时拿来符书一看,竟无丝毫变化,这却令他有些不解。

  他并不知晓,符书虽可显名,但各派弟子需手持祖师昔年信符前来,魏子宏尽管已到,但他那信符却是在其师张衍手中,因此也便未有瑶阴之名现出。

  赢涯老道正要收起符卷,忽然符书一震,不觉又是拿定,仔细一看,见副卷上金光闪耀,浮出“广源”二字,露出讶异之色,道:“原是此派。”

  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今次斗剑,想来意外不少。”

  那中年修士看了看他手中符书,也是见到了广源派之名,想了一想,道:“昔年沈崇真人也是纵横东华不败,此番到来,不知他后人能否重现前辈威风。”

  赢涯老道合上符书,叹道:“听闻此次魔宗之中英杰甚多,个个都是神通惊世,如今魔劫已起,大势在彼,想要赢过此辈,甚难。”

  中年修士倒是很有信心,道:“师兄多虑了,我玄门之中亦是人才辈出,只是到得此处的诸派真人,论及道行神通,又有哪个在你我之下?”

  赢涯老道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倒也有几分道理,听闻此次少清派所来的荀怀英荀真人便就不俗,听闻这位真人所习剑术乃是三脉剑传中最重杀伐的杀剑一脉。”

  中年修士低呼一声,道:“竟是杀剑么?”

  少清派与别家不同,每次前来斗剑的弟子,只是一人而已,不过千年以来,所来赴会的弟子多是极剑和化剑一脉,杀剑一脉从未见过。

  赢涯老道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手一震,金光闪动,他暗道:“又有哪家到了?”

  此刻天放初明,星稀宇旷,地宿寒江,忽然江面之上一点金光冒出,如日初生,起先不过嫣红一抹,然呼吸之间,倏尔虹奔霞走,万千金丝,喷吐而出,洗风炼气,流空纷垂,金光鸿影之中,有六人御风乘云而来。

  当先两人乃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物,男子英姿勃发,气概非凡,女子柔美温婉,秀丽动人,两人执手而来,看得人江岸两侧的修士皆是艳羡惊叹不已。

  赢涯老道摆袖站起,道:“是元阳派的杨真人与朱真人到了,师弟,你且带门下弟子前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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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八章 天外符诏各有主

  p:今天第一更

  张衍方在瑶阴派所据名峰上落脚,那名补天阁的中年修士就又跟来,言及诸派议事,请他去擎丹峰上一会。

  对于此事他早已是有所预料,因此也不推脱,嘱咐了魏子宏几句话后,便洒然随其前往。

  两人皆是飞遁神,须臾至那峰头之上。

  此处设有一处青石牌楼阙门,两侧挂着璎珞金铃,迎风晃动,出清越之声,当中是一条丈许宽的石阶,笔直通向上方,尽头处乃是一座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鎏金铜殿。

  那名中年修士稽道:“张真人,诸位真人皆在上面等候,你自去便是。”

  张衍一摆大袖,拾阶而上,信步到了殿前,门前两名道童对他打个稽,侧身将观门推开。

  跨过尺许高的门槛,他昂然步入观中,环顾一圈,见殿内在摆了十余只蒲团,在座之人皆是道气盈身,顶上云,见他进来,都把目光了过来。

  赢涯老道自坐上站起,稽道:“张真人,请稍坐片刻,老朽与广源的沈道友还有几语分说。”

  张衍微觉讶然,他知广源派千年前亦是玄门大宗,乃是于符书之上签契的门派之一,往昔其门中弟子还曾与自己有过几分过节,不想此次竟也前来斗剑。

  他目光一转,便在下之处瞧见一名身着八卦衣,此时神情抑郁,有力气无力的老道人,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他笑了笑,对着赢涯老道稽还了一礼后,便走到一处无人蒲团上坐了下来。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在打量自己,不觉抬眼去,对方乃是一名身躯雄健的中年修士,亦是坐于上,从其衣袍及座次来。当是玉霄派弟子。

  两人目光一撞,他便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不善,心下一哂,不提自己前身与周氏的过节,只名义上拜在周崇举门下这一事,与此派之间便早已无有转圜余地了。

  那赢涯老道再次坐定后,便把目光投了下来,至那广源派的老道人身上。缓声问道:“沈长老,你可考虑清楚了?”

  沈长老本是神情萎靡,听得此语后,他身躯微颤。忽然间眼中尽是怒火,似是气愤异常,嘶哑着声音道:“诸位皆是玄门大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想那千数年前,我广源派强盛之时,沈崇老祖又何曾这般欺压过同道?”

  南华派弟子聂璋此时忽然冷笑一声,道:“天行有常,万事万物自有起落灭,你广源派如今只你一名元婴修士来此。你有何本事保住那枚符诏?”

  任谁都知道,广源派这千多年来,一直庇护于南华派门下,可这老道居然一声不吭跑来斗剑,甚至有别派弟子以为这是出自南华派暗中授意,他又岂能给其好脸色?

  沈长老默然半晌,他低声言道:“老道我自问亦有几分手段。为保此符诏,也可勉力为之,纵然搭上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赢涯老摇了摇头,道:“沈长老,请恕老朽直言,若此次无我玄门十派帮衬,那符诏你是绝然保不住的。最后不过是便宜了魔宗而已,为东华洲玄门气运计,为天下苍计,还请沈长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这般固执了。”

  元阳派杨璧叹了一声,道:“沈长老。你也知如今魔劫已起,我东华玄门宗派俱在大劫之中,不能再任由魔宗弟子这般张狂下去,此回斗剑,乃是为了遏制其势,你广源派沈崇老祖在世时,确然威震九州,可非是我等小于你,如今贵门功法残缺不全,与魔宗弟子相斗,又有几分胜算呢?”

  沈长老顿时怔住,双手微微颤,他来时也不是没有想过此事,可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念,此刻被杨璧当面说破,心由沉了下去。

  赢涯老道喝了一声,道:“沈长老,你何必如此执拗,你不为自己,也应为门中弟子着想,何必为一己之私,冒天下之大不韪?”

  张衍冷眼旁观,他知这一出虽是在明着在劝沈长老,但暗中却是做给他得。

  不过他可不是沈长老,想如此便让他放弃符诏,却是无有可能。

  诸派所争之物,实为天地间一件至宝,本是上古大德之士所炼,可去九重天上收摄“乾天钧阳之精”,修士得了此物之后,便有望借以晋升洞天之位。

  此宝与一卷符书息息相关,唯有此符之上签契者,得了一枚法符诏,方可持符去往此物之中分掠精气。

  万数年前,这卷符书辗转流入东华洲修士手中,因而引来诸派签契之盛举。

  而此间已是到得十八宗门,那即是说,云天之上届时将会降下十八张符诏。

  若是以往,只需玄门之中论个输赢便可,可如今魔劫到来,诸派早已议定,应先合力压服魔宗弟子,设法令其一张符诏也得之不到,而后再定符诏归属。

  至于忽然冒出来的山门,对他们而言,却是多出来的变数,若是置之不理,岂非被魔宗弟子平白得了符诏去?因此要逼迫这位沈长老留下符诏,退出斗剑法会。

  随着诸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给了沈长老无限压力。

  他神色之中有愤怒,有彷徨,有茫然,亦有落寞,还有几分不甘心。

  但他也知,在玄门十派压制之下,自己若是不从,非但自己没有好下场,还要连累广源派,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他颓然道:“罢了,罢了,便由得你们拿去吧。”

  此语一出,他整个人似失去了精气神魂,瘫坐在蒲团之上。

  赢涯老道神情微松,若是这沈长老抵死不肯,倒也是桩麻烦事。

  他们毕竟是玄门宗派,也是要脸面的,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总算此老还算识抬举,免去了一场纷争。

  他清咳一声,了一眼张衍。

  他心中清楚,此等手段可以用来对付沈长老,然而对张衍却是行不通的。

  瑶阴派早已是没落数千载,其太上长老一职并不放在他们眼中,但张衍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溟沧派十大弟子,这便不得不小心了。

  而且张衍身边非但有三名元婴修士护法,还有一头堪比元婴三重修士的千载龙鲤,这不是此间任何一人所能比拟的,是以只能设法用言语说服。

  赢涯老道做出一副恳切模样,道:“张真人,此回斗剑,我玄门共抗魔宗,望你深明大义,将那符诏让了出来吧。

  张衍淡淡一笑,道:“我瑶阴派符诏,为何要让与他人?我若是要在座诸位把本派符诏拿了出来,诸位可是愿意?”

  赢涯老道不觉无奈,求助似的向诸人望来。

  自方才起,霍轩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抬而起,缓缓开口道:“张师弟虽是我同门师弟,然他今日此来,用得却是瑶阴派之名,与我溟沧派并无半分关系。”

  他早已思虑清楚,这个张师弟十分善于借势,且不论今日此来是其自家意愿还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他身为溟沧派十大弟子之,却不能被其绑了去。

  赢涯老道一听这话,不免神色一振,霍轩此语,已是明言不会站在张衍这一边了。

  张衍却笑了一笑,振衣而起,道:“诸位不必多言了,此符诏本为瑶阴派之物,我是万万不会交出的。”

  赢涯老道色变道:“张真人,你莫非以为以你一人之力,便能对付魔门六宗么?”

  张衍哂然一笑,他自眼中放出一道锐利光芒,环视一圈,扬声道:“多言无益,稍候各凭手中之剑,见个分晓就是。”言罢,便甩袖出殿而去。

  殿中一片沉默,不知何人说了一声:“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又有人讥嘲道:“此人如此蛮横无理,到时也别指望玄门一道不讲同道情谊,不愿出手相助。”

  荀怀英一声冷笑,他亦是站起身来,众人皆是愕然望来。

  他望了霍轩一眼,道:“可惜张道友不是我少清门人。”

  他一甩衣袖,旁若无人出了大殿,到了门外,他目光一扫,辨了辨方向,便展开一道疾厉剑光,倏尔遁走,不过须臾,就见前方张衍正驾罡风而行,便出言道:“张道友,留步。”

  张衍闻言,把遁法止住,回过身来,笑道:“原来是荀道友,你也是劝说我的么?”

  荀怀英摇头。冷笑道:“休把我与那等些个朽物混为一谈,符诏既是你瑶阴派之物,你当可光明正大拿了过来,哪个不愿,一剑杀了就是,与他嗦作甚。”

  张衍蝐龋?还?婕幢憔褪腿唬?偾迮傻茏酉蚶炊际钦獍阄倚形宜兀?呐率切?磐?溃?羰遣簧鹘?涞米锪耍?彩呛敛挥淘ヒ唤i崩矗?墓苣惚澈笫鞘裁慈恕

  他抬手一拱,道:“荀道友若是有暇,不妨来我峰上一坐?”

  荀怀英却是一摆手,道:“免了。”

  随后他认真着张衍,肃然道:“昔日我师弟英敏长,在陈族之中受困七年,得蒙张道友你从中斡旋,方才脱身,此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斗剑之时,你若需我相助,尽管开口就是。”

  言讫,他抱拳一礼,清喝一声,纵起一道锐芒四溢的剑光,眨眼飞去无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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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一章 封魔绝阳祭仪

  看出此时局面对陈清平不利之人,并不止张衍一个,似荀怀英、霍轩、周煌等辈自是也能判断得出。

  天下间无论什么神通手段,若是提前知晓了其功候深浅,都是有办法设法回避抵挡,甚或以妙法克制,是以修士如不遇上生死之战,轻易并不愿暴露自家底细。

  方才高若望一番试探,就是为了找出陈清平身上的漏洞破绽。

  然而陈清平身为还真观此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并非察觉不到这一点,不过他却丝毫不惧。

  他这法袍之上所藏这头貔兽,乃是借开派祖师所绘灵兽图形而化,用还真观道法朝夕祭拜,日夜聚念,历百年方得以凝练出来,可以驱邪辟灾,吞食魔头,稍有邪祟接近,不用吩咐,即会自飞出来抵御,实是堪比玄器。

  只要此物不破,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由于宗门法术之故,还真观这数千年来所杀邪魔宗派之人,远多于其余九派,对血魄宗所练功法也远比他派修士来得更为熟悉,是以信心十足。

  破了“借物代形”之法后,他把手一抓,欲要把那枚落在地上的符诏摄来。

  只是就在此时,空中却浮出一个淡淡虚影,再由虚转实,竟是那高若望现身出来。他一把抓住了那符诏,随后对他微微而笑,道:“此物却不能任由道友取了去。”

  陈清平起指一抹双目,启了法眼一看,见此人虽与高若望外貌一般无二,但不过仍是一头血魄罢了,不过这般凝实,定是祭炼了许久,不似适才那些被他随手灭杀的货色可比。

  血魄宗修士入了化丹境之后,便很少将真身暴露人前,只是将部分神魂附着血魄之上,藉此出外游荡,就算被人灭杀,也伤不到性命。

  若是到了元婴境中,更是能将血魄发去数百里外,杀戮生灵,捕拿魔头,反哺己身。

  功行深厚者,以一头主魄便能驭使上百血魄,折损了一头,只消杀得一命,转瞬之间又可补了回来。

  但若能将那头主魄内中神魂灭杀,也可将此人重创,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再与人相争。

  想到此处,陈清平不觉把精神抖擞起来,抬手抓起一道罡雷,就扔了过去。

  高若望大笑一声,倏尔化一道血光飞去。

  因其无有实质躯壳,挪动移转之时,快若疾风,只见血影一道,接连几道罡雷下去,都是落在空处,根本追之不及。

  陈清平神色一沉,他探手入袖,拿了一面铜镜出来,往头顶一祭,再起手一指,镜面之上立时放出道百余烁金光来,对着四周来回照耀,此镜也是一桩宝贝,只要是无形之物,一旦被这镜光照住,便就无法动弹了。

  高若望见镜光极多,无法躲避,就在那光华到来之前,把身躯一抖,立时散了开开,化作万条细细长长血线,扭在空中,看去似乱线一般,密密麻麻,随后往下一降,往陈清平奔来。

  陈清平脸色微变,他认得这是由血元功中化出的血线虫,能污秽法宝,吸食血肉,就算他沾上一点也是抵挡不住,忙一运玄功,将护身宝光祭出。

  只此他还不放心,同时又拿了一只鱼形法器出来,稍一催动,立时有一道虹光升起,绕遍周身,血虫投来,如入烈焰之中,发出嗤嗤之声,入得数尺便即消融化去。得无

  然而这些血虫却仿佛无穷无尽,围在四周,嘶嘶呼啸,他视界之中,俱是血红一片,不免心惊不已,忙又把玄功催上一层去。

  可是他守了足有半刻,却也不见其再攻来,心头不觉生疑,运起法眼一察,怒骂道:“障眼法也来欺我?”

  他把胸口一拍,那头貔兽扑出,仰天一声咆哮,轰的一声,漫天血云,尽皆散去,天地间重回一片清朗。

  然而待看见此间场中情形时,他却是胸口一闷。

  那头血魄却是趁他防备之时,居然再次把那百余名修士制住,在四角之上摆出了一个个奇形方位,当中一面血旗摇动,似在汇聚灵气,倒似是禁阵一般。

  他稍一辨认,面色一变,道:“不好!”

  这门法诀他也是识得,名为“血灵解形法”,却是以一面灵旗为灵枢,牺牲活人性命发动的魔道术法,而以这百余名修士相祭,其威力决计不会令他好受。

  他此时可以选择抽身飞退,设法避开,但这百名修士必会死在此处,且高若望布下此阵,也定然不会让他轻易走脱,只是放出方才那些血线虫,就能将他留在原地,就算把貔兽放出来,也不见得能立刻闯了出去。

  现如今,唯有将那面还在蓄势的令旗先行毁去。

  他念头只是一转,便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洒了一把青竹雷符出来,

  只是那头血魄忽然一指,飘出了一大片法箓出来,迎向那竹符,眨眼便没入其中不见。

  陈清平认出又是借物代形之法,不由暗骂了一句,“该死!”

  知是就算再引动雷符,也毁不了那法旗了,至多炸死一二人,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一拍胸口,再度把那头貔兽又放了出来。

  那头血魄看见此兽,忽然把身一抖,霎时化作百数头,呼啸连声,主动往那貔兽扑去。

  那灵兽状极兴奋,自是来者不拒,来得一头血魄便吞下一头去,可它吞得起劲,却不觉渐渐竟被引了开去,偏离了其主放他出来的初衷。

  陈清平顿觉有些不妙了,心慌之下,忙一掐法诀,想要把这头貅兽唤了回来,可是血魄不绝飞来,引得这头灵兽不停张口吞吃,因此回来不免耽误了片刻。

  这时那面阵旗忽然一震,不再摇摆,那头血魄忽然一笑,把手一指,那百余名修士身躯一颤,轰隆一声,竟是一起爆开,化作无数血雾,再倏尔汇聚一道,合聚为一道血箭,陡然窜去,生生撞在那陈清平祭出的那道虹光之上。

  陈清平闷哼一声,手中鱼形法器咔嚓碎裂,从指缝中粉落而下,然而血箭余势不绝,竟一气穿破他护身宝光,重重撞在他衣衫之上,扑哧扎了一个窟窿,其上禁制顿被破去。

  那头貔兽此时已被唤回,但因失了寄托之所,只能在半空中盘旋,身形渐渐变得黯淡。

  陈清平大惊,连连掐动法诀,想要把貔兽收回。

  只是高若望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他驭使之下,不断有血魄冲上来,撞击他的护身宝光,使得他根本无暇他顾。

  十几息过去,那头貔兽哀鸣一声,终于消散而去。

  见得此景,那百余头血魄齐声大笑,声震四野,随即笑声一敛,忽然飞起,如利矢射出,化作百余血影,自四面八方一齐向陈清平冲来

  陈清平面色苍白,明白自己失了貔兽之后,再也无法抵挡此等攻势了,若是不认输,下场必是被这名大敌吞了肉身元灵去,他忽然大笑起来,道:“高若望,我岂能令你如意?”

  他惨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枚晶莹璀璨的玉牌。

  “封魔绝阳祭仪?”

  还真观那处峰头之上,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忽然惊呼道:“师兄不可!”

  可是已然晚了,陈清平大喝一声,把这枚玉牌往空中一祭,一道刺目金光迸发而出,再一闪而逝,竟然强行把那百余头血魄拉入其中,再一声清鸣,收了动静,落在地下。

  陈清平见其正巧掉在那枚符诏跟前,神情略显遗憾之色,他把头略略侧过,似是想要再看同门一眼,只是才转过一半,一阵微风吹来,整个人已然化作尘土飞去。

  半空魔之云中观战的几名魔宗长老个个吃惊,这封魔印式威能之大且不去说,发动之时居然这般奇快无伦,以往竟是从未听说过,若是他们在场,也是躲避不开,心中都是暗暗警惕,若是日后将还真观弟子逼入死地,当要小心。

  要不是高若望真身远在他处,只用血魄出来迎战,怕也一样要被封禁起来。

  还真观此来四名元婴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

  陈清平若是当众承认败北,他们便有理由出手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这名弟子性格刚愎,宁折不弯,对邪魔深恶痛绝,宁可陪上自家性命,也不愿退缩半分。

  一名长老来看了看站在崖边怔怔不动的少年,劝慰道:“于师侄莫哀,此来斗剑之前,陈师侄已把一缕神魂寄托在祖师堂中,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那名少年摇头叹道:“一缕残魂罢了,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这名长老默然不语。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面色如常,虽是折去了一人,但他并不担忧。

  此来玄门十派弟子,除却瑶阴、广源两派之外,共有二十一人,而魔宗不过六人而已,对比人数,己方实是大占上风,哪怕损折几人也无有什么大碍。

  可魔宗只要去了一人,那就是实力大减。

  他暗中算过,高若望方才一战,至少损去了百十头血魄,其中一头似还是祭炼许久主魄,怕是实力折损许多,再想出战,可能不大了,因此在大局上却是对玄门极为有利。

  就在他思忖之时,忽然自平都教那峰头上窜下一道遁光,直往那符诏所在飞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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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三峰争符

  赢涯老道看金光符诏渐渐飘了过来,想及自家师弟还在广源派地头上,没有人在旁,唯有自己出手了。

  他把拂尘一甩,乘风袅袅升起,到了上空,正要伸手去拿符诏,这时却忽觉有异,眼角余光撇到一道红芒正冲着自己飞来,便把手缩了回来,不慌不忙起拂尘一挡,把那红芒格在了一边,才看出此物竟是一只小巧jīng致的朱sè飞箭。

  徐娘子放下手中朱凤轻弓,回首道:“颜师兄,你再不出手,符诏却要被玄门取去了。”

  “师妹莫急,他们拿不去的。”

  一名年轻俊逸的道人自魔云之中步了出来,他却并不急着上前,而是认真观察了一番,这才把身一震,一声大响后,自他身后升起一面玄sè幡旗,长宽各有十六丈,上有一rì半月,外裹一十六星,rì中有游鱼,月里有飞虫,星内藏走兽,俱是活蹦乱跳,啸叫不已,似要从幡旗上跃脱出来。

  他神情平静,轻掐法诀,幡上三星陡然放出光亮,便有三头走兽把巨口一张,吐出来三团黑风,落地现出三个人来,待立起身后,朝着那年轻道人一揖,不用吩咐,便分别驾起罡风,朝着落下符诏的三个方向奔去。

  往擎丹峰行去者,乃是一名顶上生角,须发浓密的魁梧大汉,此人身上穿着明光大铠,双手握有一把长柄破金斧,一望而知是一名修持力道的妖修。

  赢涯老道却并没有因此人是妖修而小视,不急不缓一掐诀,顶上罡云一个旋动,降下一团云似雾的护身宝光,同时大袖向上一抛,灵光闪动间,飞出一面锦绣法旗,此旗到了空中,迎风展开。立时飞出片片祥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眨眼就缩到了数十丈之内,那名妖修忽然一声大吼,往前一跃,金破大斧高高举起,往下就是一劈,底下那祥光也是同时向上一迎,却见光霞破碎,可他却觉击中水中。软绵绵不着力,忙后退一步,把大斧收回,继而再度砍来。

  赢涯老道在十派弟子之中寿数最长。老辣异常,他不求有过,但求无过,对飘下的符诏看也没有去多看一眼,而是沉着催动法力,顶上罡云急骤旋动,将周身上下守得严密无比。

  那名妖修连连挥动大斧,虽总能把祥光砍得支离破碎,但每次再举斧时。那光又倏尔弥合,没有丝毫空隙供他可钻。

  骊山派那处,一名元婴长老初时还很是沉稳,可见了魔云之中现出的那面幡旗之后,却是脸sè大变,提醒正要上前的曹敏柔道:“曹师妹,此次出战之人乃是那九灵宗的颜晖辛。这百年来不知杀了我西三派多少弟子,我门中亦有数位同门被此人邪术夺去了躯壳,师妹需要小心了,一定要紧守灵台,万勿予他可趁之机。”

  西三派是指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三家玄门,因这三派僻处东华之西,又在十大玄门之中势力也是最弱,是以弟子外出常常携手互保。常被一道称呼。

  而九灵宗山门亦是在处在西位,与这三家时有冲突,对彼此门派中道行高深的弟子都是熟悉。

  而这颜晖辛正是名声极大的一人,与西三派弟子多次交手,从不曾有过败绩。

  曹敏柔也是凛然,九灵宗修士擅能侵夺他人躯壳。化为己用,最为令人惊怖的是,许多被其奴役之人,神智记忆依旧不失,仿若心甘情愿为其驱使,实是诡异。不由谨慎点头,道:“师妹记着了。”

  她深知自己的斤两,符诏飘下时,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故意落后一步,待赢涯老道与其中一人接上了手,这才驾罡风飞出。

  她上得云头,却见得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远远而来,瞧那婀娜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后,那名女子露出外面的一双秀眸忽然瞪大,露出惊喜之sè,她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容来,道:“师妹,你怎得来了?”

  曹敏柔身躯一震,掩口惊呼道:“罗师姐,是你。”

  随后她忽然觉出不妥,jǐng惕后退几步,戒备道:“你不是罗师姐。”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道:“敏柔,你还记得小时入门时,才三四岁的年纪,活泼好动,误服了辰砂寒丹,xìng命悬于一线,是师姐我不眠不休飞了六rì夜,从南海采来火梨与你么?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采朱果遇蛇妖,不慎坠崖,是师姐我救了你回来,你还记得……”

  曹敏柔听着她嘴中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来,美目中泪光盈动,手也不觉轻轻颤抖起来。

  她虽明知眼前这人已不是自家同门,可心中的斗志却在一丝丝的消退下去。

  广源派山头之上,那中年修士见有一枚符诏朝着自己这处飘来,大喜不过。只是要与魔宗弟子对上,他也不怎么情愿,低头一想,转过来看了看沈长老,见他坐在那里不动,便向天一指,道:“沈长老,你还不快去将符诏取来?”

  若以纯道行修为而论,沈长老乃是元婴二重修士,顶上炼有三团罡云,实是胜过了他,唯有命其挡住颜晖辛,他才好收了符诏走脱。

  可沈长老却是摇头,道:“此已非我派之物,怎好越俎代庖去取?”

  中年修士义正言辞说道:“沈长老,此言差矣,这符诏现下还是你广源派的,待你拿来之后,再献上来不迟。”

  沈长老仍是不愿,道:“适才在擎丹峰上,赢真人再三关照,要我勿起贪心,不得沾手此物,否则又何必把道友遣来?老道我拿了回头送去不是最好?”

  中年修士不禁语塞,只是与人相斗,实非他之所长,那陈清平的下场他也是看在眼里,魔宗弟子实是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那颜晖辛更是厉害,他不可不想前去招惹。

  朝天上看了看,见从幡旗上下来的那名持剑道人已是飞至,怕是再不动手,那符诏要被其取去了,不觉急道:“沈长老,你哪来这么多道理,我要你去你便去,休得再啰嗦!”

  沈长老神情中现出无奈,他抬手一拱,道:“老道道行浅薄,神通功法皆是不及诸派弟子,如是道友非要我去,符诏若是被人夺了,可不要怪老道我!”

  中年修士此刻只求他出手,暗道:“你上去动了手,还由得你么?”

  因此狠狠一点头,正sè道:“沈长老宽心,若当真是如此,也不是你的过错,我会去与师兄分说,绝不会为难你。”

  沈长老似很是不愿地答应下来,掐诀把遁法祭起,化一道飞虹腾入空中。

  就在此时,亦有五道遁光自江岸北面攀起,向着广源派这处峰头飞来。

  这却令中年修士一惊,吃不准是何人这个时候插手进来。

  来者正是武寰辰一行人,汇集了两名无当灵殿的副殿主,再加上尸嚣教祁娘子师姐妹二人,共是五名元婴真人。

  他们早已瞄上了广源派这枚符诏,一直在等待着出手机会,见符诏已然落,便毫不犹豫冲了出来。

  武寰辰脚踩罡风,手持撼山金棍,冲在了最前方,他做了个手势,祁娘子与师妹便迎向了那名那名被夺了躯壳的魔灵,而两名无当灵殿副殿主则是护在他身后,隐隐防备那他人上前。

  那名中年修士一见此等情形,不觉暗叫了声:“糟糕!”

  沈长老见不知何处来了五名元婴修士,面上稍显讶异之sè后,转瞬便恢复平静。

  他两指夹起一张符箓,抖手就往外一丢,此符才出手,轰然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金光剑气,冲向了武寰辰。

  武寰辰双眼怒睁,他大喊一声,擎起撼山金棍,猛然向下一打,与那金符撞在一处。

  轰隆一声霹雳雷响,他浑身一颤,被那符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向后凌空打了个两个滚。

  待稳住身形后,他也是吃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这老道广源派出身,除了道行深些,并没有什么厉害本事,可现下看似随手一击,怎得有如此威势?

  沈长老趁着这空隙,展开遁光疾飞,上前顺利无比地接住了那枚符诏。

  光华一闪,那道符箓又转了回来,他依旧是用两根手指夹住,看了一眼,见其光泽略微黯淡,顶上三团罡云急转,符上便又一次冒出闪烁金光来。

  武寰辰恍然大悟,原来此符用过一次后,需法力灌注,才能再用。

  见符诏已然落入此老手中,他哪会客气,脚下一踏云头,又一次持棍上前。

  沈长老把眼一眯,他此时却是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把手一抖,将符诏丢往中年修士方向,大声道:“道友,且接住了。”

  此举顿时牵动了所有人关注,没了符诏,武寰辰哪有闲心与沈长老纠缠,把棍对着那中年修士一指,对身两名副殿主大喝道:“二位,随我一道,前去夺符!”

  中年修士暗骂一声,这等情形下,他哪里敢上去接符诏?眼珠一转,仰天吹了一口气,那符诏被这股气旋一托,兜空一转,倏地又往上天中升去。

  见他主动放弃,武寰辰不觉大喜,正yù纵去拿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闻一声惊天剑吟,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辉赫剑光自瑶yīn派山上冲起,如星芒飞驰,横过长空,直往此处奔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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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四章 心有飞剑起 来去身自如

  这一道剑光飞来,出了有如长空贯日一般的气势,竟令在场诸人产了些微的恍惚。

  待武寰辰回过神来时,却是又惊又惧,他未曾想到张衍也来争抢这枚符诏。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另寻机会。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再想退缩也绝可能了。

  他一指那剑光过来方向,大喊道:“两位道友,去阻他一阻,为兄去拿符诏。”

  两名当灵殿的副殿主对视一眼,齐驾罡风,左右一分,朝着那道剑光迎了过去。

  祁娘子与那被夺躯壳的魔灵斗了几合,觉得自己纵然胜不过此人,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她惟恐那二位副殿主不是张衍对手,便对师妹丁瑜说道:“于师妹,此处有我应付,你去接应那两位道友。”

  丁瑜应了一声,跳出战圈,随那二人迎向张衍。

  武寰辰深知张衍的厉害,但见有三人上去阻拦,心中也是略安,急转过身,向那奔符诏而去。

  只要取了此物在手,有先前炼好的护身法宝护持,他定能硬闯出一条去路来。

  沈长老面上现出嘲弄之色,他岂能由此人这么从容取符,心念一动,顶上就飘出三道灿光缭绕,灵气氤氲的符箓,把手向上一指,这三道符箓急骤转动,倏尔破空杀去!

  武寰辰大吃一惊,这三符锋锐逼人,每一道皆是不亚于先前那张,若是划上身来。足可将他分尸数段,绝不能视之不理。不得不收住遁光,用手中神兵将其一一拨开。

  此刻站在峰上的那名中年修士眼神闪烁了一下,现下各方都被对手牵制,符诏人去拿,若是自己此时上前,多半可以得手。

  他左右看了几眼,悄悄纵起罡天,只片刻就到了那符诏之前,一把将其抄入掌心。

  见这么容易便得了手,他不觉大喜,不敢在此久留,急起遁光,向着擎丹峰飞去。

  魔云之上观战的徐娘子柳眉一竖。似是看不惯其鬼祟行径,轻哼了一声,她拿起朱凤弓,对着其背影张弓持箭,少顷,玉指一松。弓弦震响声中,一道红芒破空射来。

  中年修士忽觉有异,还不及反应,身上宝光倏地裂散开来,只觉背后似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前一个趔趄,险险坠下云头。

  待把遁光稳住。他回头看去,认出是徐娘子暗算自己,他把手一拍,挂在腰间的玉佩一闪,一碧光环绕上身,再狠狠瞪了此女一眼后,仍往补天阁方向而去。

  沈长老虽是与武寰辰相斗,但仗着道行胜上一筹,犹有余暇留神战局,他眼梢一拐,见中年修士拿了符诏逃去,哂笑一声,手一招,就将三张符箓撤了回来。

  武寰辰见符诏被人取去,本就心中急切,不愿与沈长老在这里纠缠,见他主动收手,哪还有心多留,把棍一收,驾起一道遁光,往中年修士追去。

  他修得乃是力道,遁法非他虽长,若按照常理是绝然追不上那中年修士的,但徐娘子适才一箭却是意帮了他一个忙,使得此人有了一丝耽搁,使他得以赶了上来。

  追至中年修士身后,他毫不客气举起手中神兵,照着其后背就是一棒挥下。

  这一击灌注了他不知多少气力,轰然间破开大气,呼啸而来,棒还未至,已是声先夺人。

  中年修士心惕凛,哪敢受,忙转身过来,手掌上托起一枚有拳头大小,晶莹透亮的珍珠,此物一见天日,就放出一抹如水银华,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撼山棍落将下来,正正打在银芒之上,骤然爆出一声大响,顿时银光迸射,片片飞散。

  中年修士手中珍珠已是咔嚓碎成粉末,簌簌而落,而武寰辰也是受反震之力,倒退出去数十丈,勉力定住身子后,又吸了口气,高举神兵,奋身纵来。

  中年修士见他来得猛,忙拿了一只玉杯出来,手腕轻轻一转,升起一道宽有丈许的柔腻白光,倏尔垂落,绕体而走。

  他抽空回一望,此刻距离擎丹峰已是不远,只要夺符回了峰上,自有长老出手庇护,那便忧了。

  可这一分神间,武寰辰已再次上前,只一棒就打得白光淡去。

  中年修士不愧补阁弟子,虽是道行不济,但他有的是护身法器,仗着还有一层护体宝光护持己身,不慌不忙自袖囊中又取了一牌符出来,正要摇动,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芒自魔云之上飞来,霎时将他护身宝光打了个粉碎,身形亦是受其冲撞,不禁向旁侧一歪。

  他心下大惊,知眼下乃是性命相关的时候,只一刹那间就已足够分出死,强忍住胸口烦闷不适,把手中牌符猛然催动,放了一团厚实云气出来,挡在身前。

  武寰辰见其护身宝光已破,身上只余一层云气裹罩,他目光一厉,顿觉来了机会,大喝一声,手中撼山棍上忽然金光大放,狠狠砸落在云气之上,一声轰然大响过后,就将此云震散,棍势犹自不绝,打在中年修士头颅之上,霎时敲了个粉碎。

  武寰辰杀了此人之后,目光一扫,见那枚符诏近在咫尺,心中一喜,便伸手去抓。

  忽听得云上有弓弦轻响,他哼了一声,竟是不闪不避,由得袭来朱箭落在自家背上,当得一声响,身子只是向前倾了一倾,动作不变,眼见要把符诏拿入手中,面上已是泛出欣喜之色。

  沈长老把这一切都在眼里,自是不会任其得手,暗中一掐诀,一道金光闪耀的符箓飞过,已是将那符诏远远带了出去。

  武寰辰伸手出去,竟是捞了一空,他猛地回转身来,瞪着血红双目吼道:“又是你这老道!”

  每次关键时候皆是沈长老出来坏事,他实是深恨已极,知晓不料理了此人,实乃难把符诏拿到,声一喊,提起撼山棍,冲下云头,向他杀奔过来。

  此时另一边,张衍本是朝着那枚符诏而去,可忽有两名元婴修士飞至,一左一右拦阻在他去路之上。

  他目光一瞥,微微一笑,手指一,一滴玄冥重水便自飞出,再一挥袖,甩出了一道剑光,分向两人袭去。

  左边那人喝了一声,中规中矩祭出一面小玉盾挡在身前。

  可他不知就里,太过小视这滴重水了,只闻一声闷响,他这心血相连的法宝已是被打得凌空爆碎,此还不算,此水去势未消,直直砸在他身上,竟是连肩带头一起打得稀烂、一名元婴真人,连护身宝光还未放出便就绝命。

  右侧那修士却是小心许多,把法宝和护身宝光一起祭出,却见飞来剑华如飞矢疾电,顷刻就到面前,连忙驭起法宝去挡,可是那剑光当空一折,竟是越过法器,循隙进来。

  这人大吃一惊,不觉着慌,拼命驱使法宝来护。

  可那剑光极,连折三次后,已是杀至里圈之内,将那法宝远远甩在后面,再于刹那间一闪而过,直击在他护身宝光之上,霎时就斩开一道缝隙,只是剑光毕竟受阻,未曾突入进来。

  此人还未来得及庆幸,那剑芒倏尔一震,从上又分出一道光华来,他只觉眼前一花,噗嗤一声,六阳魁已是飞上天去。

  尸嚣教丁瑜方才赶到,然而看见得只是两具头尸身,大为震恐,正犹豫是否上前之时,忽见一道枚剑光凌空一转,朝着自己飞来,不觉大骇,抖手甩出一道飘带,带上有璀璨星烟冒起,点点斑斑,丝丝缕缕,煞是好看。

  那剑光过来之时还只是一道,到了二十丈内后,竟是倏地化作九剑,前后相缀,绕旋不停,剑芒所指之下,她只觉遍体寒,似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忙祭起飘带挥舞抵挡。

  可剑光忽左忽右,分分合合,虚虚实实,变幻不定,每每从空隙之间飞来,她看得紧张万分,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唯有全力催动护身宝光相御。

  张衍目光一闪,顶上五色罡云一转,便自背后飞出一道火芒,只一闪之间,丁瑜护身宝光便被剥了去,她才惊觉有异,一道疾光似自天外掠来,从颈脖一掠而过,已是将级取了去,头尸停滞了片刻,才从云端坠落。

  祁娘子眼睁睁看着同门死在眼前,心神大乱,悲呼一声,“师妹!”

  张衍恍若未闻,他仰看了看天空,袍袖一挥,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霎时横过百丈距离,到了那符诏之前。

  这时忽有异响起,天上一道疾厉红芒飞出,直往此处射来。

  他看也不看,顶上五色罡云一旋,背后升起一道水色光华,只一个冲荡,就把朱箭卷去无踪。

  魔云之上的徐娘子见得此景,不禁神情大变。

  张衍举手一探,便将符诏拿入手中,随后他转过身来,神色从容往峰上回返。

  他自遁剑出峰,再到取诏而走,只用了不过片刻时间,可就这么短短一瞬,却已是连杀三名元婴真人。承源峡中修士,无论玄门魔宗,凡见此景者,皆是震骇心惊,此刻看着他远远而去,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

  ……

  ……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5-27 14: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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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五章 峡外蟒妖窥天符

  云巅之上,颜晖辛见张衍从容取了符诏离去,望他背影一眼,眼中泛出警惕之色,暗忖道:“这张衍,果是吾辈大敌,然眼下尚不是与他动手的时候。

  祁娘子因见师妹丁瑜被杀,心中惊恐万分。

  她这师妹天资禀赋皆是不俗,不但道行不差她半分,且还练有教中一门厉害神通。

  可是这一切,遇上了张衍却全然无用。

  那一道飞剑迅捷无伦,驰动之间快若电光火石,丁瑜直至被杀死,也抽不出手来运使那门神通。

  与祁娘子斗法那魔灵外貌乃是一名昂藏男子,虽被夺了躯壳去,可两目清明,神智不失,此刻见她神思不属,哪会客气,立刻抓住了破绽,接连了数道罡雷下来,俱是打在了她护身宝光之上,虽是不曾破开,却也震得她胸口烦恶,几欲吐血。

  至此祁娘子再无半分战意,将涌至喉咙口的咸腥咽下,起一道虹芒,往东败退,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那魔灵也不追赶,得了颜晖辛,转而往擎丹峰奔去。

  武寰辰方才见张衍闯入进来,眨眼间连杀三人,吓得他心胆俱寒,好在其似无意寻他麻烦,拿了符诏便即离去,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现下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待,因急欲脱身,便疯一般朝着沈长老接连打出上百棍。

  沈长老可无有与他拼命的念头,驾一道清风飞去远处。

  武寰辰逼开沈长老后,就把棍收了,跃身而起,祭一道遁光往承源峡谷口方向逃窜。

  可他适才打死了补天阁一名元婴修士,玄门十派哪会这么热容易让他脱身。

  补天阁一名元婴长老已至擎丹峰上下来,他先是取出一块玉石在手,将那中年修士飘荡在空的元灵接纳入内,随后冷哼一声。双袖震动罡风,往其逃去方向追索而来。

  武寰辰才出去数里,忽听得上空一声鸟叫,扭头一望,现竟是一只硕大无朋,浑身雪羽的怪鸟向临头,其背上还站着一名须皆白的老道人,正冷然朝他看来。

  这时又一道青光自太昊派峰上射下。一名神情肃穆的老道人现身出来,暴喝一声,道:“杀我玄门弟子,岂容你逃去?还不乖乖就擒。若等老夫动手,管教你神形俱灭!”

  这三人顶上皆有三团罡云,显都是元婴二重修士,武寰辰看得心头颤,狂喝一声,把手一晃,自他怀中窜出一袭宝光,却是把一柄宝伞撑了开来。

  伞面上嵌有千余颗明珠,刹那间放出千百道灵光。闪耀炫目,看往此处之人,这一瞬几乎都被晃花了眼。

  三名元婴长老也是略微失神,可瞬息间就又恢复过来,见他不肯束手就缚,便各是祭出一个法宝向下打来。

  三宝齐落,那宝伞被打得星火乱摇。光芒激射,那千余明珠一瞬间便碎裂了百余颗。

  然而武寰辰这法宝本就是准备夺了符诏之后逃命所用,守御之能强悍到不可思议,居然被他顶住了三派长老数次围攻,闯了出去。

  好不容易出了承源峡,他唯恐玄门十派仍旧不肯放过他,因此全力飞遁,行了足有一刻。见身后已是见不得那三名长老身影,这才缓下身形。

  他再看手中宝伞,见其上千颗明珠有大半碎成粉末,剩余一些也是黯淡无光,满身伤裂,说明此宝已是彻底毁了。

  这些个海阴玉珠是他用了近百年时日。才慢慢攒集起来,今日一朝尽毁,实是痛心不已。

  可比起这个,夺取符诏失败更是让他颓丧,不免仰天一声长叹,垂头丧气往前遁走。

  他行了有一个时辰之后,却见前方有一名长眉星目,英伟过人的紫袍修士卓立在半空之中,顶上两团罡云急促流转,有一名女子正站在其背后。

  武寰辰待看清女子,却是悚然一惊,暗道:“祁娘子?她不是先我一步逃走了么?怎么会在此处?”

  那年轻道人犀利目光嗖地扫视过来,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点头道:“不错,还算有些道行,我身边正少人为我效命,你可愿来?”

  武寰辰一愕,随即反应过来,把撼山棍拿在手中,恼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把我当作奴仆一流?”

  那年轻道人一笑,道:“我名唤罗沧海,虽是名声不显,但我叔父之名想必你是知晓的。”

  武寰辰看出此人好似真是有来历的,便试探道:“不知尊驾叔父是哪一位?”

  罗沧海傲然道:“我叔父姓罗,讳名梦泽便是。”

  武寰辰大吃了一惊,北冥洲蟒部族长罗梦泽之名他自是听说过的,忙抱拳施礼,惶然道:“原来是尊驾罗妖主亲族,失敬了。”

  罗沧海对他恭敬神态颇为满意,道:“我此行欲去承源峡,夺取一枚符诏,只是尚缺几个帮手,祁娘子已是答应追随,你可愿意同去?”

  武寰辰头上冷汗涔涔,他方才从承源峡中逃出,如是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顿时眼神闪烁,萌退走之意。

  祁娘子突然出声道:“武殿主,奴家那可怜师妹,还有你无当灵殿那两名副殿主,皆是死于张衍之手,此等大仇,你莫非不报了么?罗道友方才允诺奴家,只要我二人帮衬,便愿意出面对付此人。”

  武寰辰心中暗骂,“这女人疯了不成,那张衍如此厉害,自己愿意前去送死,还要拖着本殿主一起下水。”

  可祁娘子明着是劝说,其实暗底下却是告诉他,这位罗沧海已是知晓了他的根脚,若是不从,就是能走脱,也可寻上门来找他麻烦。

  罗沧海似笑非笑道:“武殿主,我若看得不差,你也是有我蟒部血脉的,修得亦是我族中力道法门,只是再往上去,却是步步艰难,你若愿意为我出力,事成之后,我赠你一滴大妖精血,绝不食言!”

  武寰辰心头一震,他祖母乃是妖修,此事从未与人说起过,不想却被罗沧海一语道破。

  可这还罢了,后面那条件却着实令他怦然心动。

  他自入了元婴境后,因在功法之上的确遇上了一道关隘,这才起了寻取符诏之心。

  若是侥幸得了些许钧阳之精,拿去换来几滴大妖精血,才有继续向下修行。

  他暗忖道:“这罗沧海既然要驱使我,当不会坐看我二人去死,可也不知他道行如何,望他不是什么自大之辈才好。”

  他思来想去,脸色变幻了数次,最后一咬牙,抱拳一揖,道:“在下愿为道友出力!”

  此刻承源峡擎丹峰下,赢涯老道因遭二名魔灵合击,再不复方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加上颜晖辛在旁虎视眈眈,似是随时可能亲自下场出手,使得他又不得不多分出一部分精神来防备,未有多久,他便感觉一阵疲累。

  而另一边,曹敏柔与那罗姓女子虽也是动上了手,但她乃是极为念旧之人,因此女与自己曾是同门,还曾救过自家性命,是以打起来颇多留情之处。

  颜晖辛耐心等了半个时辰,自觉时机已至,便一伸手,把背后幡旗一晃,幡上一十六星之中,又有两头走兽把巨口张开开嘴来,喷出来三道黑气,就有两名形貌各异的修士现身出来。

  赢涯老道见状,毫不迟疑把手中符诏往外一丢,转身就走,算是弃符认输。

  颜晖辛也不追赶,这老道至今章法不乱,不是好欺负的,况且补天阁三名元婴长老又是作势前来接应,无有必要再斗下去,起手一抓,就把那符诏摄了过来。

  曹敏柔见赢涯老道退走,怅然一叹,也是不再争夺符诏,任由其被对方摄拿了去,幽幽言道:“罗师姐,若下回再见,小妹必不容情。”言罢,头也不回往峰上退去。

  赢涯老道失了符诏,心中不快,沉着脸回到擎丹峰上,正要上法坛请符,那名已有元婴二重修为的长老却上来拦住,言道:“师弟,你慢着作法,此回有一符被张真人取去了,这事他做得颇是不合规矩,你去走一回,问他把符诏拿回来便是了。”

  赢涯老道精神稍振,道:“不错,此事需我亲去。”

  他理了理袍服,驾一道罡风飞起,须臾来到瑶阴派名峰上空,见张衍正坐于法坛之上,便把云头一降,上前几步,打了一个道揖,道:“张道友,有礼了。”

  张衍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笑道:“赢长老,怎么道友不去祭符,却往我处来?”

  赢涯老道沉声言道:“张真人,请恕老道无礼,有一事不得不说,各派符诏是拿是弃,当由其宗门弟子与人斗剑,而后决出归属,别派弟子不可随意插手,道友怎来个不问自取,夺了他人的符诏来?”

  张衍淡淡一笑,道:“若如此说,赢道友那位师弟,岂不也是越俎代庖?“

  赢涯老道正色言道:“那却不同,张真人不是不知,沈长老原先已是应允将广源派符诏献上,只因他势单力孤,我等唯恐符诏被魔宗妖孽抢夺了去,老道这才遣了同门前去相助,还请张真人把符诏拿了出来,交还沈长老才是。”

  张衍一声朗笑,把袍袖展了展,缓缓坐回法坛,道:“这却不必了,贫道动手之前,沈长老已是将那广源符诏赠与我瑶阴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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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七章 鸓鹊灵禽

  南华派山峰上空,卢穆秋乘云而来,到了聂圭面前,他很是有礼一拱手,报上了自家姓名,又说了句客气话。

  “在下乃是后进,久仰聂真人威名,稍候斗法时,还望道友手下留情。”

  聂圭扫他一眼,看见他身上虽是整洁朴素,但脸上却戴了一只露双眼的面具,眉毛轻皱,喝道:“你若就此回去,我还可饶你一命,否则斗起法来,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与兄长聂璋那沉稳的性子不同,修道时日长久,寿有四百余载,在门中班辈也大,又甚少遇到敌手,故而骄横之气十足。

  卢穆秋毫不着恼,摆出一副后辈模样,抱拳谦言道:“在下身负宗门所托,不敢就此退去,还望聂真人见谅。”

  聂圭眼神冷了下来,道:“看在你执礼甚恭的份上,可由得你先出手,不要说我欺负了你。”

  卢穆秋点首言道:“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他往后轻仰,退后五十丈,与聂圭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把手一挥,自袖中放了一团烟雾,此雾浓厚浑浊,如泥沙翻滚,不过十几息,就把千丈之内的青碧染污了。”

  承源峡中万千修士只能望见天中那一团厚重铅云,两人人影却已是看不见了。

  休说是他们,就是以各峰上观战修士的目力,也多数是无法窥破。

  还真观峰上,那名于姓修士起指在眼上一横,霎时开了法眼,自其中射出一尺许长的精光来,放眼观去,立时把云雾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坐于一旁的长老欣慰言道:“于师侄,你这在这门‘内景还真法眼’上的造诣,还要胜过陈师侄一筹。”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黯,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了陈师侄了。如不是他性情刚烈,还可留下有用之身,以他的资质,如今后辈之中。已是少有人能超迈其上了。”

  于姓修士沉声道:“我曾听闻,宝阳大化洞天门下有一位张蓁师妹,在内景一道之上精进颇是神速。”

  那名长老眼中忽然有了几分神采。点头赞同道:“不错,这名弟子迥异俗流,当得上‘雏凤’二字,虽是她丹成之品至今无人可知,但看庞真人百般遮掩的样子,想来应是在上三品内。”

  二人说话之时,各峰修士也是纷纷祭出法门观战。张衍微微一笑,闭上双目,心意拨动,一枚剑丸倏地跃出顶门,放出丝丝寒洌星光。此是他心神与剑相合,借剑眼观览战局,在此法之下,些许迷障却是阻碍不得他。

  此刻那团云雾之内,聂圭目光只能扫至三尺之地,他四下看了看这昏晦天地,嗤笑道:“你魔宗中人就是喜欢弄这些个鬼门道,此法只能糊弄下那等不入流的左道之士,放本座面前,却还不够看。”

  他撮唇而起,嘴中忽然发出一声似鹰似鹤的清啸。

  脚下双头鸓鹊听闻此声,陡得一扇翅翼,也是发声应和,左侧那只头颅忽然吐出一团团清火,此火飞腾出去,到了哪里,就把哪里的迷雾驱散干净。

  而右侧那头则仰了起来,对空只是一吸,如长鲸吸水,把滚滚烟雾吸入腹中。

  十几息后,所有雾霾已是扫荡一空,天宇再还清澄。

  卢穆秋心头微凛,他所施展的虽只是小术,但那些烟霾却是用积石淤沙下千年腐阴之气祭炼而成的,却没想到被破得如此干脆彻底,这头灵禽特异之处还在他想象之上。

  这头鸓鹊之祖乃是南华派开派祖师自南崖洲搜罗而来,又在门中用秘法驯养,因其繁衍不易,每千年不过得寥寥几头而已,弟子之中能驯服其者少之又少,聂圭便是其中之一。

  此妖虽不能化形,但其道行足可堪比一位元婴真人,力能生撕大妖,又有御火之能,可谓凶悍已极。

  卢穆秋稍一琢磨,忽然抓起几道罡雷,朝前扔去。

  聂圭眼中含有讥嘲之色,道:“区区小术,也来卖弄?”

  他连护身宝光也不曾放了出来,脚下鸓鹊一声长鸣,就有一溜星火起自羽上,霎时蔓至全身,红芒黑风,流转飘动,绚烂夺目,罡雷方至三十丈内,便有片片火绒飞出,将其无一遗漏挡了下来。

  卢穆秋暗忖道:“难怪这聂圭如此托大,本事实是不小,有此灵禽护主,寻常手段难以伤他,不过他定也有短处,我需慢慢试探,设法找了出来。”

  他虽有不少神通手段,但修士之间相斗,都是想法设法将法器突入十丈之内,再展动威能。

  若是距离远了些,法器哪怕迫近,敌手也有足够时间反映过来,设法躲避开去。

  那鸓鹊毕竟是灵禽,两翼生风,飞腾迅快,隔着如此远,他纵有厉害法宝能破开那火,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是以想要击败此人,就要另辟奇径。

  就在他思索之时,聂圭从袖囊中取了一只牌符下来,往脚下一丢,此牌啪得开裂,窜出一头体长三丈,羽翼青蓝,白腹褐爪的青鸟精魄,此鸟飞翔轻灵,甫一出来,便盯上了卢穆秋,朝他振翅袭来。

  卢穆秋并不慌张,从容展开遁法,化一道似有若无的飘渺烟雾,绕着鸓鹊疾飞,同时耐心寻思对策。

  那只青鸟精魄虽是追在身后,但因他遁速极快,却始终无法跟上来。

  聂圭却是并没有来追逐他,南华派虽是极少与魔宗弟子打交道,但也知浑成教飞遁之术了得非常,鸓鹊因体驱庞大,转动间不怎么灵活,贸然去追,徒然耗损法力,颇是不智。

  转了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卢穆秋依旧没有出手,他目光冷静,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然而聂圭却有些不耐了,他嘴中发出一声低吟,鸓鹊两首昂起,双翅振动,忽而烟发火举,上下左右百丈之内,无数烈焰黑风凭空诞出,如星密布,顿在青碧。

  此是为阻碍卢穆秋飞遁,然而他眼中却不见丝毫惊惶,身如流光,迅行天穹,只见一缕灰白烟气走绕右避,总能自烈火缝隙之中躲闪过去,看起来游刃有余。

  尤其是他顶上那团罡云,虽是灰蒙蒙不起眼,但是内中似蕴含微微吸力,若是仔细看,可见圈圈漩流围他转动,凡有零星风火近前,皆是落入其中不见。

  聂圭有些意外,认真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倒也有些本事。”

  卢穆秋成就元婴不过十余载,此次却被宗门遣来与玄门斗剑,这并非是什么偶然。

  门内大比之上,与他一辈的同门无一例外败在了他的手下,其中亦不乏元婴二重修士。

  虽是因同门斗法,许多舍命自残的手段不得用出,但也足以看出他的不凡来。

  又转了一刻之后,连底下观战之人也觉昏沉沉时,卢穆秋忽然眼神一凝,留意到聂圭做了一不起眼的动作。

  聂圭自袖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往下一抛,鸓鹊其中一只头颅昂起,张嘴吞了下去。

  此鸟平日日食百条大蟒,也唯有南华派这等擅长豢养灵兽的宗门才供养的起,可是出了山门,也只能以吞噬丹药了。一旦掣动神通,体内元真耗损极大,就需以丹药补足,免得无力斗法。

  卢穆秋眼中有一抹亮芒闪动,念头转了几转,便把双指竖起,拿了一法诀。

  顶上罡云中立时飞出一团灰黑色的长索,似蛇盘卷,前端有一鹰嘴长钩,钩身有黑烟缠绕,如丝如缕,飘动若火。

  此钩名为“逐荒钩”,拿得地肺万丈深处的秽气,又采来千万年受风磨水砺的精玉砂,一体合练而成,一经展现,就能飞出数里之外,吸拽灵息,勾夺精气。

  他喝了一声,把手一指,驭起这只法宝,此钩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忽然落下,正中那头追在他身后的青鸟精魄,只一拉一扯之间,就已是将其绞碎。

  看他如此轻易除了这头青鸟精魄,聂圭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根本不为所动,反是卢穆秋终肯出手,令他有些欣喜。

  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知要战到什么时候,只盼着能速速收拾了此人。

  卢穆秋趁着此时无物阻挠自己,展袖踏云飞起,居高临下,把法诀一拿,逐荒钩发出一声怪啸,拉出长长一条黑索,自百丈高空之上杀了下来。

  聂圭眼中嘲色依然,任由鸓鹊躯上发出火羽抵挡,逐荒钩于顷刻之间,围着他连攻数十次,皆被阻拦下来。

  似乎此回出手又是徒劳无功,然而卢穆秋却是不急不躁,他一招手,把此宝收了回来。

  拿至眼前一看,见此钩之上却多了一团肉眼难见的灵息,此时是鸓鹊处勾夺来的精气,他暗暗把手放至其上,慢慢摩挲,只一会儿,便将其运化入体。

  他这啄荒钩配合浑成教中秘法,攻至敌手面前,不用接触躯体,哪怕只沾得一点气息,便可从其身上摄夺少许精气来,因此法不易察觉,不知底细之人,乍一接触,定会吃亏。

  若是对方元精雄浑,勾去些精气也算不得什么,但他看出此鸟不耐久战,战至途中,还需以丹药补食。按此法只需再来上个四五回,在对方察觉之前,就能将只灵禽元气吸去三成,那时威胁便将大大降低。

  而聂圭一身战力,多半是依仗了这头灵禽,此鸟一经削弱,那对付起来便就容易不少了。

  ……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5-30 15: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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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八章 六虫显威 宝籽惊魔

  卢穆秋趁着对手不备,又接连用啄荒钩勾夺了几团精气过来,他做得极是小心谨慎,等到聂圭现不对之时,鸓鹊已是精神萎靡,毛羽之上的火芒光泽黯淡了许多。

  聂圭挑眉看了看,也只是略微意外而已,神色间却并无丝毫慌张。

  他自袖囊中拿出一只瓷瓶,再从中倒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玉丸,弹指送入这凶禽嘴中。

  此鸟吞下这丹药之后,虽稍稍有些振作,但已不复先前那般神骏。

  赢涯老道看过战局之后,把身子转过一半,对着坐在旁侧的门中长老言道:“师兄如何看?”

  那名长老目光在卢穆秋身上兜了一圈,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沉声言道:“可诛!”

  赢涯老道点了点,提起一张符信,运灵气在上写了几个字,就甩手往南华派峰上去。

  聂圭此刻望着天上飞去驰来的遁烟,神色间愈加不耐,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大兄聂璋之音,“二郎,赢涯道友适才来言,这卢穆秋道行不比高若望、颜晖辛等辈,不必再作遮掩,设法诛杀,先折断魔宗六宗一条臂膀。”

  聂圭在眼神一厉,大声道:“早该如此了。”

  他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一声大喝,把身躯一摇,顶上罡云一转,荡出一片百丈长短的金霞光幕,灿烂夺目,自上逐个浮现出六头狰狞异兽的虚影来,依次为猿猱。軨軨,蛟蟒、鸿鹄、商羊、腾蛇,此六兽身躯皆有数十丈大小,现身之后,或鸣或哮、或嘶或吼,声千里之外,峡谷皆是震荡回音。

  他又把右手一挥,衣袖荡出八枚白色牌符,起手一指,封符灵印骤然化去。现出青鸾、黄鹤、苍鹰、金雕、白鸿、赤鹏、朱鸟、墨隼八只天禽来。

  出得樊笼之后,这些灵鸟皆是振翅去天,翔飞穹隆,清唳长鸣。回荡碧空。

  聂圭再把左袖一甩,亦是抛出八枚玄色牌符,信手起诀,剥去符禁,就有八只地虫匍匐爬出。

  分别为金蟾、鼋龙、大鳌、老蚺、守宫、黑蜧、猪龙、甫一现世,就闻熊咆龙吟之声振摇林木,呼荡大泽,嘶躁不绝。

  他头顶飞禽御空盘旋,脚下走兽伏行潜游,各有盛光溢出。此刻夕阳虽沉。然灵气喧音,直冲天表,光夺日月,堪比白昼。

  聂圭方才一直偏于守御,此刻这一威。声势顿时惊动四方,无人不侧目而视。

  他傲然立于天中,对下方卢穆秋言道:“以为我无有鸓鹊相助便胜不得你么?我南华派玄功妙法岂是你魔宗可以揣度!”

  瑶阴派峰头上,张衍目光闪动不已。顶上剑丸出轻轻剑鸣,剑芒吞吐不定,似是一不留神,便会飞去。

  魔云中不少魔宗长老看得惊叹不已,纷纷立起,有人指着聂圭言道:“聂氏两兄弟,聂圭有此本事,想来那聂璋也是不差到哪里去,这一对兄弟,绝然不能轻忽。”

  ,目光从六头奇兽身上一一扫过,暗道:“原来聂圭驯炼得是这六虫。”

  南华派传言中有二十四种上法异兽,唯有元婴修士方能以秘术豢养,道行愈高者,所能收服的异兽便愈多,不过以聂圭只元婴一重的修为,六头兽在身,应已是他的极限了。

  这些个异兽无不是有千载以上寿数,道行几可比拟元婴大妖,狡诈凶顽,悍勇异常,且每一头皆有独到神通应身,极是难以对付。

  若是炼得三重法身,可携一十八种奇兽出游,寻常元婴修士,万难抵挡。

  聂氏兄弟在南华派中名声虽是不小,可却从不在外与人相斗,其底细为何他派弟子并不知晓,对二人实力的判断也是模模糊糊,却不想此刻竟是一鸣惊人。

  聂圭适才为了不暴露手段,只拿自家坐骑在与卢穆秋周旋,斗了这许久之后,他早就按捺不住,就算聂璋并未出声嘱咐他除去卢穆秋,用不了多久,也是一样会使出真本事来。

  颜晖辛来回看着,那些异兽虽是厉害,但提前知晓是哪些个,倒也可以有应对之法,他想了想,道:“既已把其底细探得明白,不妨把卢师弟唤回,现下尚不是死斗之时,多争无益。”

  风海洋一摆大袖,笑道:“不必,卢师弟向来聪慧,识大体,懂进退,又有保命之道,无需为他挂忧,好好看着就是了。”

  这时元蜃宗那处峰头之上,徐娘子一袭轻纱,如蝶轻舞,在云上翩翩飘渡。

  她不断将手中朱凤弓拽开,继而出道道红芒,朝着穹天之上的童映渊射去。

  只是每次箭矢袭到,此人脚下那青玉葫芦便会闪耀出阵阵符箓金光,毫不费力地将其挡在外间。

  童映渊脚下葫芦有如小丘大小,远远瞧去,似一方山峦悬挂天穹,他外貌乃是一名美少年,此刻站在此宝葫之上,衣角翻飞,潇洒俊逸,恍若谪仙,而徐娘子身形娇小,不满一尺,望之渺小异常,两者对比异常强烈。

  他似是并不把徐娘子放在心上,站在那里毫无出手之意,撇了一眼再度撞碎在符箓之上的红芒,淡淡言道:“你这般打下去,又岂能伤得了我?”

  徐娘子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童真人,奴家可没有你神通广大,只有些许微末道行。”

  童映渊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有本门长老声音响起,道:“童师弟,杀了此女!”

  他眼瞳深处立时闪过一道精芒,心中杀意一起,整个人气势顿为之一变!

  顶上两朵青碧罡云原是碗大一团,倏尔旋如龙卷,直上青天,顷刻间扩至亩许大小,放出百十丈长的苍润宝光来,观之似有万千花树摇曳其间。

  他朝下一指,便自罡云中飞出一物,朝着徐娘子打去。

  此物好似绿玉碧珠,一丝淡紫细气在其中宛然流转,周身宝光忽闪忽现,另有霹雳之声,阵阵鸣响,不绝于耳,徐娘子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酥麻。

  一名观战的魔宗长老乍见此物,陡然为之色变,猛地站起,急喝道:“不好!是玉碧紫阳籽,师侄快躲!”

  因契书有定,斗剑法会之上,诸派弟子皆不得运使真器,然而若论玄器,这“玉碧紫阳籽”在东华洲中可挤进前十,一击之下,足以毙杀一名元婴修士。

  童映渊此刻毫无顾忌地运使出此宝来,显是不愿与徐娘子多做纠缠,想要快些将她杀死,了结此战。

  徐娘子方才不知此物厉害,被其雷音所震,此刻要闪避时,却已是迟了一步,忙抬手打出一道烟罗。

  可宝籽之上忽然焕出一圈淡紫光华,轰然一响,遥遥将那烟罗炸裂成碎末,依旧势头不变,眨眼袭至,正正落在徐娘子身上,顿时就将她打了个稀烂。

  童映渊意念一起,把这粒宝籽又召了回来,悬在顶上,他脸上却并无喜悦之色,只是左右看着,似在寻找什么。

  不远处,一条淡淡虚影渐渐凝实,徐娘子身形重又浮现出来,只是此刻她白皙肌肤下是一团团红晕,额头上亦是浮现细密汗珠,美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惧意。

  若不是她方才急切之间起了元蜃宗妙法,恐怕真要在此宝之下殒命败亡了。

  颜晖辛亦在观战,此刻却一拍手,叫了一声“好”,他指着下方,笑道:“徐娘子算是立得一功,想那童映渊最大的手段,应就是此物了。”

  太昊派道术繁杂,门中弟子人人皆是不同,亦徐娘子的道行,能在童映渊这成名修士手底下支撑已是不易,想要推断其根底,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可却不想,竟然试出这名太昊派高足有这么一枚宝物在手,那真是意外之喜了。

  风海洋略作思索,随后笑问道:“师弟觉得此人身应有几粒玉碧紫阳籽?”

  颜晖辛身躯一震,惊道:“师兄是言,这宝籽……此人身上竟不止一粒么?”

  他低头一想,言道:“听闻此物千年结一果,一果三籽,太昊派立派四千载,总数得了十二粒,似是还指望能凭此物压过玄门三大派,若当真如此,那可是一粒也轻失不得,遑论数枚?童映渊不过一名元婴弟子,岂能当得起如此交托?”

  风海洋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此刻场中,童映渊神色肃然,手中拿了一个法诀,顶上青碧罡云一阵滚荡,自内慢慢升起一把把青色木剑,皆是半尺来长,疾电绕缠,细细一数,竟是不下三百余。

  “碧华雷木剑?”

  风海洋目光一凝,他认得此剑,此宝专破潜身匿迹之术,只需辨认修士气机,便能啸聚而来,正是徐娘子的克星,他立时转过去,对元蜃门一名长老言道:“解长老,快些把徐师妹唤回来。”

  他在六宗之中似是威望极高,那名长老闻言也不问缘由,立时起诀相召。

  徐娘子本还想周旋片刻,心中得了感应,并不迟疑,即可化轻烟飘去,往那魔云之中回返。

  她这一走,童映渊哼了一声,也并不去追,先把正运化的道术撤了,再伸手一抓,已是将那悬在峰顶的符诏摄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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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

  那柄蛇形法剑虽是惊鸿一现,但亦看得出不是凡品,可万灵劫水最擅污秽,便是玄器过去,一个不察,也易损毁,故而到得风海洋近前时,灵xing已是丧去大半了,只轻轻挥去,便就破散。?

  吴函承出此剑之后,眨眼之间,他就被无数魔头撕开,一截截断体残肢被拽去分食。

  这时却见一缕虚虚渺渺的元灵自躯壳之内脱出,面上有惊惶之sè,似要往本门山峰方向逃回。

  但还未等他出去三丈,就有一只魔头嚎叫着窜来,撕开大嘴,一口将其吞下。

  许是吸尽了吴函承全身血肉jing元之故,此水得了不少滋养,原本漆黑如墨的水sè,又是浓郁了几分。

  平都教此来几名长老都是面sè难看,风海洋与吴函承交手,不过短短片刻就分出了胜负,他们事先也未预料,仓促之间,就算想要救回弟子,也是来不及出手。

  好在那尊火呈灵尊另有奇异之处,倒是不怕被风海洋吞去。

  此物乃是至宝“藏相灵塔”以平都教众信念法力所化,哪怕被外敌杀灭,只要灵塔不失,用不了多久,亦能再行祭拜出来。

  于姓修士与杨璧二人看着吴函承只是坚持了片刻,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身亡,各是心惊,然而二人却皆无把符诏拱手让人之意。

  于姓修士心中暗自想着:“此人实力为元婴二重,不是我所能抵挡,想要把符诏夺来,用寻常方法相斗

  ”

  ”

  ,断不可行。”

  他开始急盘算起对策来,待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后,就已是有了主意。

  这法子有极大可能取胜。但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击不成,不但不能铲除此魔。还要将自家xing命断送。

  他吸了一口气,暗道:“我还真观数千年来不知剿灭多少魔门宗派,岂有在这邪魔妖孽面前退缩之理?不过舍命一拼而已!”

  他环目一扫,见数百魔头在青碧之上围着他护身宝光乱舞。便自掌中托出一颗烈阳珠,往上空一抛,祭在头顶。

  那些魔头方靠得上来。被珠光一照,如同遇上滚烫灼流,立时冒出丝丝青烟,出惨嚎之声,吃了这亏,光芒照处,似极畏惧。都是纷纷避让开去。

  趁着这丝空隙,于姓修士转头朝杨璧那处看了看,对其一拱手,郑重言道:“杨真人,还是由得在下先请教风真人吧。”

  杨璧不觉有些意外。虽是诸派斗剑不允围攻,但风海洋主动出手,那就不在此列了。

  他们二人若是趁着此机会联手对敌,就算无法击败风海洋,也未必见得会输。

  可于道人此语,言下之意,却是要上去单打独斗。

  他扬手了上百道剑光去,将缠在身侧的魔头尽数驱开,得隙转过来,方yu说话,可一抬眼,却见于姓修士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坚定无回之sè,似是下了什么决断,不由怔了一怔,嘴唇动了动

  ..

  ””,什么也未曾说出口。

  他轻轻一叹,把法剑收起,踩动轻云,远远遁去,声音遥遥传来,道:“于道友可要小心了。”

  于姓修士对他背影打了一个道揖,以示谢过,回过身来,目光凝视着风海洋。

  还真观此来不过两名弟子,他师兄陈清平已是败亡,若他再折损在这里,那便再无力争夺乾天钧阳之jing了。

  这回降下符诏本应为还真观所有,若是失了,连极天上也去不得,休说夺取此物了。

  可以说,他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但倘若自己将此人斩除,那必是另一番结局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之念又是坚定了几分,对着风海洋缓缓一揖,退开几步,随后双手一展,天中立时清影飘飞,如叶纷舞,竟是一口气出数百枚青竹雷符!

  转动,立时旋起一股浩荡罡风,呼啸卷旋于百丈之外,那雷符还未靠近,与风流一触,便不知被卷去了哪里。

  于姓修士摇了摇头,对方道行法力皆比他深厚,只凭着旋舞罡风,就能迫得他无法接近,而用法宝打去,却易被劫水污秽,若不出奇计,委实难以与其相斗。

  他吸了口气,脚下踏着那团锦云一纵,仗着脚下法器飞遁迅捷,陡然化成一道疾光飞掠而来。

  那数百魔头已是初开灵智,只因”大道争锋

  第两百九十一章

  镇印再现

  劫水难收”那颗宝珠之故,不敢靠上,可此时见他有所异动,登时不顾一切地涌来。

  在如此多数目的魔头围攻之下,那宝珠只是支撑了片刻,就咔嚓一声碎裂成末。

  那些魔头更是疯狂,上来不断撕扯着那最后一道护身宝光。

  于姓修士神sè冷静,探手入囊,把一捆玉简拿至掌中,嘴中念念有词,就把此宝往上方一祭!

  此玉简忽然出简叶碰撞之音,在半空中层层展开,最后化为百丈长短。

  于姓修士起手指去,一声喝,道:“收!”

  玉简倏尔一颤,立时放出道道玉气流莹,初如晨光熹微,转而便光彩溢目,掠shè千丈,烈烈烛明,辉同天

  i,顷刻之间,耀目光流,旋动一圈,将百丈之内的魔头席卷一空!

  正在远处观战的杨璧看得目放异彩,不由暗赞了一声好。

  还真观不同于别家宗门,玄功妙法专擅克制魔宗秘法邪术,这才有此战果。

  可要是换了他去,虽自认也能闯进去,可是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此举会被千百魔头围攻而死。

  岸上广源派沈长老亦是看着眼热,暗忖道:“我广源派符诏之中亦有封魔**,持门符中的禁符便可做到,只可惜欠缺了有真、炼二门,失了根本,难以与之媲美,此番若能得张真人之助,把心偿所愿,寻了那失却的两门符法回山,五门符法合一,定能重振宗门!”

  ”大道争锋”那简书把魔头悉数收尽之后,出一声清吟,哗啦一声合上,复成一捆,落下云头。

  于姓修士却并不伸手去接,他此刻已是冲到那罡风之前,目光一闪,肩头轻晃,背后桃木法剑出鞘飞起,朝前一指,斩落下来,就将罡风一撕而开。

  随后他大喝一声,把身一纵,悍勇无比冲入内圈。

  穹天之上,只见玄河浊浪,浩浩滔天,翻涌正急,几将天青染成墨sè,而此刻却有一线光亮自远空而至,恰似是闪耀周天的一点萤火,义无反顾地朝里投入进去。

  两岸修士见此一幕,都是手心攥汗,不由自主注向前几步,紧张万分地盯着。

  便连荀怀英、霍轩、周煌等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事先也未有想到,这于道人竟能突入风海洋所设罡风之中。

  于姓修士此刻神情却愈专注。

  想要对付风海洋,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有舍去一命,用上观中秘法“封魔绝阳祭仪”!

  此禁印之法可远达数里,一经使出,任敌手道行修为再高,只要还未迈入洞天之境。在此法笼罩之下,皆会被封入禁印之中,休想再能逃脱出去。

  只是此法施展之后,凡道术所触灵机,皆是一体镇压,不分敌我,是以他才要撇开杨璧,独自对敌。

  但冥泉宗有一门名气颇大的黄泉遁法,能上天入地,飞遁””无影,于姓修士担心若是在百丈之外施展,风海洋恐会仗着此法逃去,是以非要设法突入内圈不可。

  这时他忽觉身形一轻,就知闯进了风海洋罡风守御之内。

  此刻他手中已是多了一枚散润泽光芒的玉牌,望着立在不远处那道挺拔身影,料其就算反应过来,也无法逃脱,轻轻一笑,道:“风真人,恕不远送了!”

  言罢,毫不迟疑起掌往符上一抚,霎时就有一道刺目金光迸,照亮长空!

  风海洋见一道金光笼上身来,神sè却丝毫没有变化,下一刻,他与脚下那道劫水一齐被那道光华彻底淹没,再被强行扯入了那玉符之中,再看天中,已是清宇澄霁,yin霾一散。

  于姓修士低头一看,见那玉符上已有一道禁印,眼中满是欣慰,把此物往袖囊中一收,随后向天望去,看了那枚悬空符诏一眼,微微一笑,便在天风之中化尘飘散。

  溟沧派峰上,霍轩收回目光,暗叹了一声可惜。

  还真观这两名弟子,皆能舍忘死,以命相搏,道心当是坚凝无匹,可是刚则必折,若是能懂得进退之道,未来成就怕远不止此。

  赢涯老道胡须抖动,自法坛上激动万分地站起,神情之中皆是欣喜之意。

  此一战表面看去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然而于道人却将那魔焰滔天的风海洋除了去,如今魔宗弟子,唯有五人而已,稍候去往极天之上,玄门这处的胜算,可是大大增加。

  然而他才高兴没有多久,却忽听得耳畔异响,便转朝那声响来处看去,可只看了一眼,却是神情大恐。

  只见万里无云的澄澈晴空中,忽然飘来一滴黑水,轻轻摇晃,正出潺潺流水之声。

  游荡片刻之后,便倏尔一展,化作丝丝缕缕的浓墨荡漾开去,不停翻腾起来,再有片刻,就闻水chao之声大起。

  不过顷刻之间,一条荡漾翻滚的黑sè劫水重又展现出来,铺开在天幕之上。

  风海洋那颀长身形竟自那奔流之中缓缓升出,先是头脸,再是肩头,再是胸腹,最后是整个身躯,完好无损地立于水上。他身后黑风飘扬,宛如魔神一般站在那处,神情平静望着承源峡中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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