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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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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绵里藏针

  和赵云分手,天色已渐渐昏暗,刘璟又去了一趟游缴所新办公处,处理完一些琐事,这才回了家,半路上,一直心事重重的刘虎终于开口,“璟弟,那招风雷变你是怎么练成的,能不能教一教我?”

  刘璟笑了笑,回头问他,“你开始练了吗?”

  “我已经看了无数遍,那些招式已经熟记于心。”

  “看招式不等于练武,风雷变虽然只有一招,但它含有很多武学至理,这个要靠自己的体悟,我无法教你,三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或者两年,以你天生神力,你只要把这招悟透,悟出新意,什么蔡中张允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会成为荆州名将。”

  刘虎眼睛亮了起来,荆州名将,那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荣誉,他又急道:“那我该怎么练?”

  “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不要点灯,用心去体会每一式,每天不要多,只练两个时辰,日久天长,你就会有收获。”

  刘虎咬一下嘴唇,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开始。”

  刘璟又拍了拍他宽厚无比的肩膀,微微笑道:“只要有恒心和毅力,世间没有做不成的事。”

  不知不觉,两人便回了小宅,饭早已经做好,刘璟和刘虎坐下,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端菜进屋,她卑恭地向两人行一礼,刘璟一怔,这是谁?

  刘虎却认识她,笑问道:“包大娘,你怎么来了?”

  中年妇人连忙道:“是琦公子让我过来做饭。”

  蒙叔在一旁解释道:“公子,这就是小包子的母亲,是刘府厨娘,长公子说虎公子也来了,小包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小包子的母亲过来做饭,夫人没有反对。”

  他一口一个小包子,连刘璟都有点难为情,这是他起的名字,他叫叫可以,可是蒙叔这么老的人,居然也叫小包子,这未免有点滑稽。

  但刘璟没有纠正,这个时代还没有包子,也无所谓,他看了一眼妇人,原来她是小包子的母亲,刘璟不由暗暗感激刘琦考虑周到。

  小包子父亲去年病逝,和母亲相依为命,把她送来,也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刘璟很喜欢小包子这个小丫鬟,聪明乖巧,善解人意。

  吃罢晚饭,刘虎钻进一间空屋里练剑去了,刘璟则回了自己房间,房间里似乎又多了几件上好家具。

  最让刘璟惊讶的是,他的书桌旁多了一盏二龙戏珠的落地青铜灯,高约三尺,做工精湛,两条栩栩如生,甚至连两龙所戏之珠也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明珠,一看便知道是名贵之物。

  刘璟怔住了,蔡夫人会把这么名贵的青铜灯送给自己吗?

  “公子!”

  小包子像只小鸟似地奔进来笑道:“这是下午陶先生送来的,家具也是,还有厨房里的厨具、餐具,还有不少东西来不及拆开,都是上好之物。”

  “陶湛?”

  刘璟想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小包子笑嘻嘻说:“就是他,他亲自送来,还说明天吃饭之事,让公子别忘了。”

  刘璟点了点头,这个陶湛倒是心细如发,连厨具、餐具都想到了,和女人有得一比,不过明天还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公子,请喝茶,是我刚煎好的。”

  小包子善乖巧地将一杯香茶放在桌上,刘璟坐了下来,从昨晚忙碌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停过,这一坐下,深深的疲惫感向他袭来,使他几乎要睡着了。

  刘璟端起杯子,一股浓郁的人参气息迎面扑来,“小包子,你用了人参?”刘璟笑问道。

  “我见陶家送来好多人参,便给你煎了半支。”

  小包子绞着手指,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有一点担忧,“是不是要用来炮药,我不该煎茶。”

  “煎茶也无妨!”

  刘璟喝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问道:“小包子,上次蒙叔说你会炮药?”

  “嗯!”小包子重重点头,“我就在府中药房做事,跟马五叔炮药,做了两年了,夫人的药就是由我炮制的药丸。”

  刘璟记得上次给刘琦说过,自己在青竹观学习炮制药丸,所以刘琦才会从药房里挑一个丫鬟给自己,这倒是正巧了。

  刘璟想了想,虽然玉真子最后同意,不必要保守什么配方秘密。不过刘璟还是不想药方随意泄露给外人,小包子就可以,她以后会是自己的贴身小丫鬟,让她来炮药,最合适不过,而且这种药只适合于自己,泄露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用想得太多。

  不等刘璟说出来,小包子便抿嘴笑道:“公子是要我以后炮药吗?”

  “刘璟笑了起来,“你这个鬼怪精灵的小脑袋,想得倒挺快,好吧!过几天再说炮药之事。”

  这时,蒙叔匆匆奔来,紧张道:“公子,蔡军师来了,就在门口。”

  如果说陶湛送家具只是让刘璟有些意外,那么蔡瑁的来访就让刘璟暗吃一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蔡瑁会跑来,但此时刘璟不及细想,立刻吩咐小包子,“再去煎两杯茶!”

  他立刻起身向院门外走去,小院门口,十几名随从簇拥着蔡瑁,并没有进院。

  蔡瑁正眯眼打量眼前这座小宅,据说这座小宅是蒯越所送,不过也太寒酸了一点,这和城内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又有什么区别,蒯越用这种小恩小惠就把刘璟收买了?

  脚步声传来,刘璟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躬身施礼笑道:“不知蔡军师前来,有失远迎!”

  按照官场的规矩,刘璟见蔡瑁应该行跪拜礼,但刘璟却只是作个长揖,他不太习惯这种跪拜礼,除了刘表是长辈外,对谁他都没有行这种礼节。

  蔡瑁见他居然只对自己作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脸上却没有表露,依旧笑眯眯道:“是我来得仓促,打扰璟公子休息了。”

  “蔡军师请进!”刘璟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蔡瑁点点头,回头吩咐随从,“你们都在外面等候。”

  刘璟也没有客气,直接把蔡瑁请进了客堂,客堂依旧收拾好了,摆了两张单人坐枰,坐榻上铺有厚厚的毛毯,因为是冬天,铺上毛毯稍微暖和一点,坐枰上还各放一只火盆,显得格外暖和。

  蔡瑁坐下,打量一下房间笑道:“这房子太老了一点,而且有点潮湿,我在樊城也有一栋宅子,比这里宽大得多,宅子里还有花园树林,还有几十个仆役,反正也空着,璟公子要不明天就搬过去?”

  刘璟还在暗暗思忖,蔡瑁跑来做什么,要威胁自己吗?因为张允之事,他知道蔡、张两人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蒯氏而走得很近,几乎是结成联盟了,今天张允被贬,自然也损害了蔡瑁的利益,蔡瑁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但蔡瑁一开口便是讨好自己,有好宅子让自己去住,这倒反而让刘璟生出一丝警惕,蔡瑁想做什么?

  “多谢蔡军师好意,只是我一向不太在意居所,这座小宅我已经很满意。”

  刘璟含蓄地拒绝了蔡瑁的安排,蔡瑁干笑两声,“公子的要求确实不高。”

  蔡瑁提出换宅只是试探,刘璟不肯答应也在意料之中,这时,小包子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在两人桌上,又退了下去。

  “璟公子,这是你的丫鬟?”蔡瑁瞥了一眼小包子。

  “这是我伯父的丫鬟,伯父安排她来伺候我的日常起居。”

  刘璟头脑中绷紧了弦,他非常警惕,蔡瑁的一个眼神都或许会给小包子带来杀身之祸,他不能有半点大意,一点机会都不能给蔡瑁。

  蔡瑁倒不至于打一个丫鬟的主意,他这样问只是另有想法,或许可以让刘璟考虑成家了,自己有个侄女,倒也适合他。

  不过先不提此事,蔡瑁眉毛微微一挑,又笑道:“今天璟公子扫尽张允颜面,荆州上上下下无不拍手称快,哎!连我也长松一口气。”

  “也不至于人人都拍手称快吧!很多张允的同盟者应该是对我刘璟恨之入骨才对。”刘璟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蔡瑁问道。

  蔡瑁当然明白刘璟是暗指自己,他心中恼火地骂了一句,只得勉强笑道:“当然是有人会恨,可是我却很感激公子,今天州牧剥夺了张允的部曲,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擅自使用部曲了,严肃荆州军纪,作为军师,我当然是长松一口气,荆州久治不愈的一个顽疾,居然在璟公子手上得到解决。”

  “蔡军师太高看我了,刘璟哪里担得起肃整军纪的功劳,军师应该感激州牧才对。”

  刘璟的不领情令蔡瑁有些尴尬,他一时找不到话说,房间里沉寂下来,两人各自喝茶,都没有开口,使屋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其实蔡瑁的本意并不想拉拢刘璟,因为刘璟只是刘表之侄,不是刘表之子,就算他再能干,也无法取代琦、琮二人成为荆州之主,与其在刘璟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把功夫和本钱放在刘琮身上。

  但不来他又无法向二叔交代,二叔似乎很看重这个刘璟,他只得装模做样地来和刘璟谈一谈。

  正是这样,蔡瑁心中并没有什么诚意,刘璟若愿意被他拉拢固然是意外收获,但拉不走,也没有什么可惜,而且也可以给二叔交代了。

  蔡瑁笑了笑,话题便转到刘璟的终生大事上,“其实今天我来,也是想顺便给你说说少妤之时,她今天旦日后才满十五岁,按照蔡家的规矩,女子十七方嫁,所以我也和州牧沟通,等少妤再长两岁,才好替她操办婚事,州牧也同意了,我希望贤侄也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苦心,再等两年。”

  蔡瑁语气很诚恳,刘璟也听说了他和蔡少妤的婚事向后顺延之事,这显然不是刘表的意愿,应该是蔡家反对把女儿嫁给他,这种反对在蔡夫人那里表现得尤其明显。

  今天蔡瑁上门的用意也很明显,是想拉拢他刘璟,但诚意呢?一座比这里宽敞点的住宅,而且还只是暂借给他。

  在蔡少妤这个核心问题上却依然强硬,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这就是蔡瑁所谓的诚意。

  或许在蔡瑁看来,他屈尊上门就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自己应该跪下,感激他的来访,刘璟心中一阵忍不住的冷笑,这个蔡瑁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想到这,刘璟淡淡一笑,“其实我是打算有一番成就后再考虑成家之事,这也是我父亲临终前给我的遗言,命男儿大丈夫以事业为重,我时刻谨记于心,如果能把婚事缓一缓,也正合我意。”

  “呵呵!贤侄不愧是胸怀大志,有机会我倒要向你伯父推荐,让你做一个游缴所督曹,是有点太委屈你了。”

  虚伪地干笑两声,蔡瑁又紧接着问道:“那不知贤侄准备几时考虑成婚之事?”

  刘璟的冷笑简直要挂在脸上了,一方面要延迟婚事两年,另一方面又问自己几时才考虑成婚,然后把责任推给自己,简直是卑鄙到了家。

  刘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蔡军师刚才不是说过两年再考虑女儿出嫁之事,现在谈这件事,不觉得太早了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贤侄今年之内打算成婚,我有一个侄女,美貌端庄、聪慧贤淑,不知贤侄.......”

  刘璟半天没有说话,他这才明白蔡瑁的用意,居然是想用李代桃僵之计,这把他刘璟看成什么人了?

  以蔡瑁的身份和世故,不会不知道这是一种对人的极大羞辱,可他依然这样做,只能说明他骨子里对自己极度蔑视。

  刘璟心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缴所督曹,未入流的小官,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高贵的蔡家之女,刘璟有自知之明,蔡军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蔡瑁心中最后一点点耐心也终于被刘璟的不配合折腾没了,他心中重重哼了一声,自己屈尊来拜访他,这是何等面子,他竟然始终对自己抵触,这种不知趣的人,不拉拢也罢!

  侄女之事,蔡瑁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心中对刘璟厌恨之极,脸上迅速罩上一片阴云,声音也变得严厉,“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娶蔡家之女,是不是!”

  刘璟也不再敷衍他,既然要撕破脸皮,那就索性把话挑明了。

  “如果蔡军师认为是,那就是吧!”

  “好!痛快。”

  蔡瑁不再有任何客气,站起身冷冷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蔡家之女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告辞了!”

  他向外怒气冲冲而去,几步走出院外,一挥手,“我们走!”

  刘璟也走到大门口,冷眼注视着一群人远去,他才不屑地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他看透了蔡瑁的虚伪和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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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三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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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白天的喧嚣,黑夜是沉默的,但只有在夜色掩护中,真正的掌大局者才会有一一登场。

  就在蔡瑁拜访刘璟的同一时刻,襄阳城北的一座占地约八亩的民宅门前,一个黑影匆匆从街角走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步伐急促,显得有点焦急。

  他走上台阶,敲了敲门,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抹淡淡的亮光从门内射出,照在敲门者脸上,原来他竟是游缴所一直低调神秘的金曹李俊。

  李俊一闪身进了门,低声问道:“贾先生在吗?”

  “在,正等着你。”一名拿着灯笼的男子道。

  李俊匆匆向内院走去,一间屋子门前,站着两名彪形大汉,李俊上前拱手行一礼,“我要见贾先生。”

  一名大汉立刻禀报道:“先生,李俊求见!”

  “让他进来!”

  两名大汉闪开,李俊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紧张的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柔和,布置简洁,一几一榻,墙边防着几排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竹简。

  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榻上看书,他容貌清瘦,长得温文尔雅,但眼睛里却透着一种普通文士所没有的精明。

  他叫贾洪,是曹操帐下的一名普通幕僚,平时负责整理一些文书,去年他被曹操派来荆州,成为曹操安插在荆州的耳目,负责管理整个荆州地区的曹军细作。

  这时,李俊匆匆走进,跪下行一拜礼,“卑职李俊,拜见先生!”

  “李屯长免礼,请坐!”

  李俊坐下,他其实也是曹军安插在荆州的无数细作中一员,原是曹军的一名斥候屯长,精明能干,两年前来到襄阳,被亲曹的荆州高层安插在游缴所,担任金曹一职。

  官不大,权力却不小,能带来大量情报,一直很受贾洪的重视,但自从刘璟担任游缴所督曹后,李俊的重要性再次彰显,贾洪直接找到他,让他每天收集刘璟的情报,这是曹操亲自下达的命令。

  贾洪也很期待李俊到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整个襄樊两城都传得沸沸扬扬,水军校尉张允被处罚,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要及时禀报曹操,但中间的真相和细节,只有李俊才最清楚。

  “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吧!我都有点急不可耐了。”贾洪微微笑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精彩,一波三折,我真是佩服刘璟的急智和冷静。

  虽然李俊的真实身份是曹军细作,但他确实很佩服刘璟,上任才半个月,便收拾了张平,还把张允打得灰头土脸,而刘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想想都令人惊讶。

  李俊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慢慢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贾洪,贾洪运笔如飞,将李俊的叙述详细记录下来。

  他放下笔,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略略一皱,“他有这么厉害吗?”

  “这件事卑职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句句是实,而且卑职还有一个消息,他居然把那五百军奴释放了。”

  “哦?此话当真!”贾洪有些不太相信,毕竟释放奴隶,在这个时代还是极少之事。

  “应该错不了,我是听刘虎所言,他今天和刘璟一起北上,应该就是去解决奴隶之事。”

  贾洪把这件事补充写完,又把写好的东西递给李俊,“你看看,我写得是否有遗漏?”

  李俊接过白麻纸,仔细看了一遍,基本和他口述一致,他点点头,“没有问题!”

  待李俊离去,贾洪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火烧游缴所,智斗张允,义释军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集中在一个少年身上,这对沉寂了几年的荆州官场,无疑是掀起了一股小小浪潮。

  不简单,有看头,连贾洪也意识到,这个刘璟身上必将会发生越来越多的精彩故事。

  他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放进信封,交给一名信使,“速去许昌将此信交给丞相。”

  信使接信匆匆而去,贾洪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他心中也有点奇怪,丞相似乎很关心这个刘璟的情况,这是为什么?

  ...........

  蔡府,蔡瑁坐在榻上,听蔡中向他汇报联系张允之事,由于张平被大火烧成重伤,恐怕很难救活。

  张平这条联系蔡张两家的纽带已经失去,蔡中是张平的姐夫,他便担起了这条联系纽带的重任。

  今天他特地为这件事去找张允,希望蔡张两派正式结盟,这是蔡瑁再三嘱咐他之事。

  “回禀兄长,张允现在情绪很低沉,我说愿和他联手对付刘璟,他却很沮丧说,自己已被州牧警告,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答应,真的令人失望。”

  “这是不是令人失望,而是他变聪明的表现。”

  蔡瑁冷笑一声,“干掉刘璟,我想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无非是出一口恶气罢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沉重,他连部曲都被剥夺了,如果他还不吸取教训,下一步他连军职都保不住了。”

  “可是.....”

  蔡中还想再说刘璟和蒯家的关系,蔡瑁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蔡中的话,“我现在不想听关于刘璟之事,说说蔡张结盟,这件事和他谈了吗?”

  蔡瑁也并非不想对付刘璟,只是他不想和蔡中商议此事,此人愚蠢而鲁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定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蔡中心中有些失望,连家主对刘璟也不感兴趣了,仅剩他一人,让他怎么对付刘璟?他心中沮丧,只得暂时放下此事,把思绪转到兄长的问题上来。

  “回禀兄长,我和他谈过了。”

  “那他是什么态度?”

  蔡中摇摇头,“他态度不是很配合,似乎对蔡张结盟不太感兴趣。”

  “为什么?”蔡瑁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他说.....兄长在部曲一事上为什么不替他说话,不肯帮他辩解,他感受不到兄长的诚意。”

  “他想要什么诚意!”

  蔡瑁重重哼了一声,着实有点恼羞成怒,其实他心里明白张允指的是什么,那天张允被处罚时自己也在场,但他保持了沉默。

  这个张允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刘表不过是借机削权罢了,那个时候谁敢反对,再说自己不是替他说情了吗?

  蔡中叹了口气,又道:“兄长,上次他都愿意结盟,估计这两日他心情不好,说的是气话,等他冷静下来,我再去和他谈,问题就不大了。”

  蔡瑁点点头,蒯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也觉得蔡张结盟应该没有问题。

  “和张允结盟之事,我就交给你了,这件事务必要谈成,先去吧!”

  蔡中躬身行一礼,匆匆退下去了,蔡瑁走到窗前,望着蔡中走出院子,心中思绪纷乱。

  他尽量理清自己的头绪,把主次辨明,刘璟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没有损害到蔡家的根本利益,在荆州,他还远远谈不上对蔡家形成威胁。

  真正威胁蔡家利益的,一个是刘表引狼入室的刘备,一个是和蔡家暗中竞争的蒯氏,这两个才是蔡家的真正敌人,自己应该对付的是他们,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

  一辆马车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在刘府台阶前停下,为首将领便是赵云,他警惕地注视着四方情况,一名士兵上前开了车门,将主公刘备从马车内扶出。

  等待在门口的刘琦连忙奔下台阶,迎了上来,双膝跪下行礼:“侄儿刘琦拜见叔父。”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笑眯眯道:“让贤侄久等了,你父亲在吗?”

  “父亲在书房等候,请叔父随我来。”

  马车里又走出孙乾,他笑道:“主公,那我就不进去了。”

  刘备点点头,“好吧!你在外稍等。”

  刘备跟着刘琦向府门内走去,管家又将赵云、孙乾等人请去别处休息。

  “叔父,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刘琦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关于张允之事,叔父最好不要提及。”

  “哦!这是为什么呢?”刘备笑眯眯问道。

  “今天下午,我姑母亲自来给张允求情,父亲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把姑母斥责一顿,说姑母骄纵儿子,父亲至今余怒未消,叔父千万不可提起张允之事,侄儿的意思是说,不要为他求情。”

  “我明白了,多谢侄儿提醒。”

  刘备却又暗暗忖道,这个长公子倒也坦诚,是个可信之人,他又笑问道:“那关于璟公子的事情,可以说吗?”

  “这个倒无妨,父亲认为这次是璟弟无辜,刚才还向我赞赏璟弟义举,居然把五百奴隶都释放了,一般人可做不到。”

  还有这种事,刘备心中倒有点惊讶了,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而且刘表居然会赞赏这件事,一般释放奴隶之人除了士子文人会评判其是义举外,当权者都不大会支持,因为这会得罪其余拥有奴隶的大庄园主,也就是权贵极阶层。

  如果刘表赞赏这件事,只能说明一点,荆州自耕农的数量锐减,已经影响到了官府的收入,刘表为此感到忧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刘表会不会由此削减新野的钱粮供应?

  刘备心中一紧,不由加快了脚步,跟着刘琦向书房而去.......

  书房内,刘表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今天心情确实不错,他今天借这个机会狠狠惩处了张允,剥夺了他的曲部,这样一来,估计没有人敢私自动用部曲,这个荆州的毒瘤或许由此就被割掉。

  今天张允诉了一个下午的冤,反复表白不是他放的火,他不至于把自己族弟也一起烧死,其实刘表也明白,给张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正月初一火烧官衙,这把火着实烧得蹊跷,或许真是刘璟的苦肉之计。

  不过刘表并不想调查此事,是谁烧的这把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震慑住了百官,张允是他外甥,也被剥夺了部曲,以后看谁还敢擅自动用部曲。

  从这一点来看,刘璟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智谋,还是颇令刘表赞赏不已。

  这时,屋外传来了侍卫禀报,“启禀主公,刘皇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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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璟公子也可出征(加更求票)

  蒯越瞥了一眼蔡瑁,见他脸拉得老长,满眼冷色,显然他也有人选,或许是没有被刘表承认。

  “不知军师打算推荐何人?”蒯越笑眯眯问道。

  “我推荐张允,年轻有为,带兵经验丰富,而且资历也足够。”

  他鼻子又轻轻哼了一声,“怎么,蒯参军觉得不妥吗?”

  “张校尉掌管汉江水军,如果是和江东军作战,我倒觉得他很合适,但现在是曹军,好像张校尉还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其实我觉得令弟倒不错。”

  蔡瑁愕然,“蒯参军是说蔡中还是蔡和?”

  “都可以,我推荐他们为裨将。”

  蔡瑁这才明白蒯越的意思,推荐自己的族弟为裨将,那么主将就是他来推荐,甚至由他亲自率军,打得绝妙主意啊!

  蔡瑁冷笑不语,旁边刘表笑问道:“那异度推荐谁为主将?”

  蒯越略略欠身道:“属下推荐文聘将军为主将,本来我想推荐黄忠为主将,但黄忠武艺虽高,统帅能力还是要略逊文聘一筹。”

  刘表沉思一下,又问道:“那你认为,我们援军一万,数量是不是偏少?”

  “回禀主公,这次曹军主将是夏侯惇,听说于禁、李典等大将也在,出兵一万,我确实是觉得有点偏少,当然,如果曹军只是试探进攻,倒也够了。”

  刘表背着手走了几步,荆州四面皆敌,东要防孙权,西要防刘璋,南方交州不稳,还有荆州各郡要驻兵,他的总兵力也才十二万,还包括他调动不了的二万五千江夏军。

  现在襄樊一带驻兵只有五万余人,要镇守樊城和襄阳两镇,如果派两万援军,樊城的守军就不够了,一旦被曹军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只派一万援军,刘表也觉得偏少了一点,他左右为难,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不语。

  这时蔡瑁笑道:“其实让文将军为主将也不错,率军一万援助刘备,然后卑职愿率两万五千军为后援,其中五千人守坚守樊城,两万军驻扎河口。

  若前方危急,卑职可迅速率军援助,若前方无事,卑职则按兵不动,这样进退皆可,主公以为如何?”

  刘表又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河口镇位于樊城和新野之间,距离新野六十里,离樊城五十里,正好是一个居中的位置。

  在这里布置一支军队,可以承上启下,进可攻,退可守,两城皆可兼顾,正是兵力不足的最佳方案。

  这个方案可以让刘表接受,他沉思片刻便欣然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文聘为主将,蔡中为裨将,率北营一万精兵援助新野。”

  他对蔡瑁的方案很满意,自然也顺带同意了由蔡瑁亲自领兵为后援,“德珪可率军两万驻扎河口,总督后援。”

  蔡瑁大喜,起身抱拳,“卑职遵命!”

  旁边蒯越冷笑不语,文聘前脚北上,蔡瑁后脚就接收了文聘的樊城,可他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州牧,璟公子和虎公子求见。”

  两个侄儿来了,刘表心情颇好,便笑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刘璟和刘虎快步走进来,两人皆穿着军服,单膝跪下行军礼,“拜见州牧!”

  “两位小将军请起!”

  刘表见两人一个比一个高大魁梧,心中喜欢,这是他的刘氏子弟,是他家族兴盛的希望。

  尤其刘虎,从前呆呆傻傻的模样,自从跟随刘璟,开始变得懂事明智,这让刘表深感欣慰,对刘璟的态度也比三个月前宽和了许多。

  “两位小将军有什么事吗?”刘表笑问道。

  刘璟躬身道:“听说新野有紧急军情,如果荆州要出兵援助,侄儿愿率本部随军北征。”

  刘虎也瓮声瓮气道:“请伯父成全!”

  刘表脸上笑容停滞,原来他们二人想随军出战,这.....

  他心中有点犹豫,请命出战本身是好事,但这二人毕竟是他侄子,刘虎问题不大,而刘璟才十六七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刘璟仿佛明白刘表的心思,又继续解释:“侄儿去年参与剿灭张武、陈孙之战,曾亲手搏杀张武,已立下战功,不再是初战,侄儿想跟随荆州军北上历练。”

  “侄儿也想北上历练。”

  刘虎像应声虫一样,重复刘璟的话,房间里的几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蔡瑁却暗暗忖道:‘既然他自己要身临危险,让他参战其实也是好事,说不定一去就不再回来。’

  他心中有了恶毒的想法,脸上却笑眯眯道:“主公,让他们去历练一下其实是好事,小规模战局,这种机会并不多,对他们成长很有好处,我想文将军应该会照顾好他们。”

  蔡瑁的最后一句话倒提醒了刘表,上次是跟随刘备去剿灭张武、陈孙,而这一次却是跟随文聘,这是一员让自己信得过的大将。

  他又看了看蒯越,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蒯越捋须笑道:“凡事皆有利有弊,属下认为两位公子随军北征,利大于弊。”

  “好吧!”

  刘表沉吟良久,终于答应了,“我准你们率本部随军北征。”

  ........

  蔡中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这个机会,出任裨将北征,尽管这不是主将,但对于被贬黜的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翻身的机会,这个机会他已经期待得太久。

  “感谢兄长大力推荐,蔡中不会辜负兄长厚望。”蔡中跪在蔡瑁面前,声音都哽咽了。

  蔡瑁当然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权力平衡的结果,蒯越推荐的文聘出任主将,那么副将就应该由他蔡瑁来推荐,所以蒯越主动提议蔡中为裨将,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说法。

  当然,在自己兄弟面前,蔡瑁不会说这些,他语重心长道:“这次我全力推荐你出任裨将,被蒯异度再三阻挠,好在州牧明事理,驳回了蒯异度的无理要求。

  停一下,蔡瑁看了一眼蔡中感激的目光,微微一笑又道:“这次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推荐你成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蔡中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让兄长失望!”

  兄弟的态度让蔡瑁很满意,不过仅态度好不行,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蔡瑁摆摆手,“坐下吧!有几件事要向你交代。”

  蔡中坐下,蔡瑁沉吟一下道:“第一件事是关于刘备,我始终认为他是我蔡家的大敌,偏偏刘景升很看重他,想倚靠他为屏障,不肯听我劝,除掉刘备,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曹军之手除掉他。”

  蔡中吃了一惊,“兄长的意思是......”

  蔡瑁点了点头,“这一次就是良机,务必要让刘备死在夏侯惇手上,就算我们兵败也无妨。”

  “可是兵败,小弟也要担责。”蔡中有些担忧道。

  “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主将,担责任的不是你,而是文聘,你明白吗?”

  蔡中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可是....文聘不是进儿师父吗?”

  “那又怎样,他是进儿的师父,难道就是我蔡瑁的人?”

  蔡瑁的语气严厉起来,文聘是最令他恼火的一人,当初是自己苦心栽培他,一步步将他提拔起来,可最后,他竟然投进蒯家的怀抱,令蔡瑁忍无可忍。

  蔡瑁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蔡中,知道他其实还是有点糊涂,还需要自己再反复敲打他。

  “还有就是刘璟.....”蔡瑁又拉长了声音。

  不须蔡瑁提醒,蔡中立刻精神一振,他早就想到了这是一个收拾刘璟的机会,三个月前的城门之辱,他始终耿耿于怀,现在刘璟也要随军北上,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

  蔡瑁见他跃跃欲试,心中有些不悦,“我就是要提醒你,不要做得太明显了,文聘可不傻,若让刘表知道你在暗中对刘璟下手,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蔡中浑身一激灵,慢慢冷静下来,躬身道:“请兄长指示!”

  蔡瑁背着手走了几步,最后停下脚步淡淡道:“和对付刘备一样,借曹军之手干掉他。”

  .........

  次日一早,刘表祭祀了汉水之神,向文聘授了虎符令箭,文聘率领一万精锐之军,浩浩荡荡向新野杀去。

  与此同时,蔡瑁亲领后勤都督之职,率领两万军驻扎河口,防御樊城,同时策应新野。

  刘璟率领五百名士兵位于队伍后军,这是文聘的安排,尽管刘璟希望为前军,但军令如山,他不敢不从文聘的军令。

  “老虎,你这把刀是几时打造的,我怎么不知?”

  队伍中,刘璟见族兄刘虎身旁的另一匹马上,挂了一把劈山大刀,外形就像一把后世的菜刀,刀形方方正正,重六七十斤,看起来颇具威力。

  刘虎虽然骑马行军,但他实际上他是名步将,一方面他控马能力稍弱,更重要是他异于常人的体重加上七十斤的大刀,已经接近三百斤,普通战马实在是支持不住。

  刘虎嘿嘿一笑,“我两个月前就找工匠打造了,风雷变那一招,只能用刀才能使出威力。”

  刘璟摇了摇头,其实用枪同样可以使出风雷变,只是刘虎没有这种悟性,无法达到触类旁通的境界,只能用刀。

  不过刘虎这三个月刻苦钻研,将那一招‘风雷变’练得如火纯青,颇掌握了几分精髓,加上他天生神力,倒成了一名不容小觑的战将。

  只可惜他只会一招,程咬金还有三板斧呢!至少还要再教他两招绝活,自己可以将百鸟朝凤十三枪中的枪锤改为拖刀斩,还有第七招横扫千军,改为拦腰斩。

  这样一来,刘虎就有了三招绝技,对付一般的普通将领也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刘璟笑道:“等打完这一战,我再教你两招绝技刀法,加上风雷变,你也能成为荆州猛将了。”

  刘虎大喜,“你一定要教我!”

  刘璟点点有,这时,远方一名传令骑兵飞奔而至,手执令箭大喊:“文帅有令,就地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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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刀下留人

  襄阳距离新野并不远,只有百余里路程,朝发夕可至,但文聘为人谨慎,在距离新野县还是三十里时下令驻营。

  这一带是比水西岸,四周是低缓的土丘,视野开阔,远处十几里外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这是扎营的要素,要有水源,四野开阔,地势平坦,加上文聘一丝不苟,一万军队安营扎寨,忙碌了整整一个时辰,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大营才安扎完成。

  大营最中心是粮仓军资,然后是数百顶大帐军营,辎重车辆在大营外面包围一圈,又有二十万支长矛围在最外,长矛斜插在土地上,锐利的矛尖对外。

  不仅如此,还在比较容易被骑兵冲锋处撒上了数万颗铁蒺藜,这也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另外大营四角搭建八座哨塔,可以眺望数里,四面八方戒备森严。

  文聘年约三十岁,原本只是一名低级军官,武艺高强,喜读兵书,文武双全,在一次征讨交州的战役中率三百人击败数千敌军进攻,脱颖而出,被蔡瑁看中,推荐给了刘表。

  刘表也十分欣赏他的武艺和韬略,提拔他为军侯,不久又升为牙将,五年后逐渐被提升为校尉,成为荆州六大名将之一,率两万军镇守汉水以北。

  文聘治军严厉,同时又爱兵如子,为人光明正大,所以深受荆州士卒爱戴,他和黄忠、王威一样,是荆州军中威望最高的大将之一。

  文聘因感于蔡瑁知遇之恩,在四年前收蔡瑁之侄蔡进为徒,一度被认为是蔡氏一党,不过文聘和张允有私仇,更重要是他支持长子刘琦,而蔡氏则开始偏向次子刘琮。

  所以文聘已渐渐和蔡氏分道扬镳,再加上文聘是南阳人,和黄忠关系极为密切,而南阳黄氏又和蒯氏结党。

  尽管其中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文聘确实开始偏向蒯越,这次他为北征主将,就是蒯越一力推荐。

  军营内,文聘带领十几名将领视察扎营情况,他为人严谨,很多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走到西南角的哨塔旁,文聘打量一下哨塔的搭建,四周挖有防护沟,没有任何偷工减料,他点点头,还算满意。

  “将军,要上去吗?”一名将领问道。

  文聘没有说话,直接攀着软梯向哨塔上爬去,哨塔上有两名哨兵,各守一侧,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就会敲钟示警,在哨塔上挂了一口铸铁钟,剧烈敲响,声音可传数里。

  “有什么情况吗?”文聘见两名哨兵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

  “回禀大帅,刚才我们好像看见了曹军斥候。”

  一名哨兵指向西南方,“就在一里外发现。”

  文聘脸一沉,走上前凝神向西南方向望去,西南方向十几里外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延绵百余里。

  目距所及,低缓的土丘起伏,此时已是黄昏,血红的夕阳挂在森林上方,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向大地,使森林和旷野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就在这时,几名骑兵出现在一座土丘上,相距大营一里左右,正远远向大营眺望,文聘一眼看出,就是曹军斥候。

  文聘顿时勃然大怒,他分明向四周派出几支巡哨,为何没有拦截住曹军斥候。

  “邓武何在?”

  文聘回头大喝一声,一名年轻将领应声下拜,“卑职在!”

  “你率三百骑兵火速包围曹军斥候,若让他们逃脱,你提头来见!”

  “遵命!”

  牙将邓武飞奔而去,片刻,一支三百人骑兵冲出营门,向曹军斥候包抄而去。

  但文聘余怒未消,他又喝令道:“将负责西南方的巡哨首领给我抓来,严惩不殆!”

  .........

  刘璟的五百人属于独立曲部,负责保护粮草安全,直接由裨将蔡中统领,蔡中虽然和刘璟有私仇,不过一路而来并没有表现出仇怨,反而对他关照有加。

  在拨付营帐时,蔡中也特地给了他们三十顶上好的营帐,别的士兵是三十人一顶大帐,但刘璟这里却是二十人一帐。

  并且在粮米肉食上,也比其他士兵优厚一点,这让刘璟有些诧异,难道蔡中想和自己捐弃前嫌不成?

  但凭他对蔡中的了解,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蔡中或许是另有所图,所以他也没有任何表态,静观其变。

  夕阳西下,天色昏明,刘璟的五百手下正聚在一起吃饭,笑语喧天,格外热闹,不时可以看见刘虎胖大的身躯挤在士兵堆中抢菜,士兵们也不让他,吵嚷成一团。

  这时,刘璟忽然看见数十步外,一名军官被五花大绑而来,向前方的中军大帐而去,这名将领看军服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但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虽被捆绑,但抬着头,毫不沮丧,颇有几分气势。

  刘璟暗忖:‘不知此人犯了什么军规,竟然被绑缚而至,看样子倒是挺威武。’

  他立刻吩咐一名手下,“去打听一下,那边出了什么事,为何抓人?”

  士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回来禀报:“军侯,此人是名巡哨屯长,听说他在巡哨的范围内发现了曹军斥候,文帅大怒,抓来他问罪,听说这种失职可能会被处斩。”

  刘璟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此人相貌堂堂,杀了倒是可惜了,刘璟虽这么想,但他却不想多事,文聘治军严厉,军法如山。

  他转身要走,这时身后士兵又道:“听说此人叫魏延,武艺倒不错。”

  ‘魏延!’

  刘璟霍地转身,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他叫什么?”

  士兵挠挠头,“他叫魏延,很多人都认识他,人缘不好,得罪了不少人.......”

  士兵的话没有说完,刘璟便向中军大帐飞奔而去,开玩笑啊!这是魏延,三国名将,竟然要被处斩了。

  刘璟知道荆州人才济济,但主要重文者较多,名将偏少,出名之人,如黄忠、甘宁、文聘、魏延,其实王威和黄祖也不错,不像演义上那般窝囊。

  这些名将都已先后出现,惟独魏延却迟迟未露面,刘璟也曾托人打听,但没有消息,他有点怀疑魏延或许并不在荆州,可魏延是义阳人,义阳确实又属于荆州。

  就在刘璟迟迟找不到此人时,没想到竟在一个最无法料到时刻,魏延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身陷危机,竟要被文聘处斩。

  刘璟心急火燎,向文聘帅帐疾速飞奔,唯恐迟一步,魏延就人头落地。

  魏延若死了,谁帮他打江山去....

  ........

  帅帐内,文聘脸色铁青,尽管邓武率骑兵全力围剿,七名曹军斥候还是逃走了两人,他的军机就由此泄露了,令他怒不可遏。

  文聘重重一拍帅案,呵斥道:“巡哨不严,致使曹军斥候靠近大帐,你可知罪!”

  这是文聘的一个特点,哪怕是要杀一个小兵,他也要公示原因,身犯何条军规。

  尤其这次北伐,意义重大,他第一次论罪惩处,当然要让对方知罪,让三军心服口服。

  魏延浑身捆绑,单膝跪在地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在荆州从军七年,从征战交州到攻打长沙,立下累累战功。

  但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立功是为了升职,他立功却是抵罪,魏延为人骄傲,常常出言不逊,屡屡得罪上司,各种小鞋也从不离脚。

  每次立功,就会出现各种麻烦来抵消他的功劳,尽管如此,魏延也不肯改变他的性格,他就像一只混迹在野鸡群中的落魄凤凰,难有出头之日,从军七年,和他一起从军的人已升为军侯牙将,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屯长。

  魏延不肯低下头,昂然道:“我虽失职,却是有原因,我只带了二十名弟兄,却要负责三十里范围,尤其西南面森林密布,离军营最近一片森林只有八里,曹军斥候就是从这片森林出来,可是完全监控这片森林至少需要三十人,就算我们别处不管,全部盯在这里,人数也不够,大帅为何不问这个原因?”

  “我只看结果,你带十个人去也好,带一百人去也罢,这些都是你自己之事,我不管,但曹军斥候在你的巡哨范围内出现,你不担罪,谁来担罪?”

  文聘越说越怒,最后他一拍桌子,“推出去斩了!”

  几名刀斧手拥着魏延向外走去,魏延回头大喊:“派兵人并不是我,为何要我担责,元帅,你处罚不公!”

  文聘眼睛眯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屯长,不求饶命,竟然敢指责自己不公,当真是活腻了。

  魏延被推出大帐,被强行按跪在地上,一名刀斧手将锋利砍刀高高举起,对准了魏延的脖子。

  魏延闭上了眼睛,低声叹息,“想不到我魏延竟死在此处。”

  这就此时,远方传来大喊:“刀下留人!”

  只见一人飞奔而至,不少士兵都认识,竟然是璟公子,刀斧手迟疑一下,这一刀没有劈下去。

  刘璟惊得心都快跳出来,只差一点点,魏延便人头落地。

  “且慢动手,我去向主帅求情,如不行,再杀不迟!”

  刀斧手放下刀,魏延长长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救他。

  不等他看清是谁,刘璟已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见礼,“卑职刘璟参见文帅!”

  。。

  【今天有名书友谈到跪拜之礼,老高简单说两句,唐宋以前,人们是跪坐,没有椅子,所以站着行礼,就是居高临下,给人压迫感,显得有点无礼,而行拜礼其实是一种平等礼,和对方一样坐姿。

  所以跪拜礼一般是室内行,而在野外,也大多是躬身礼。

  而宋以后,椅子普及,这时已经没有了跪坐,那么官场上再行跪拜礼,就已经变味了,变成了一种以下仰上的奴才礼。

  所以这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礼节,虽然姿势一样,但含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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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初获良才

  文聘已听见了刘璟在帐外喊刀下留人,他心中一怔,难道刘璟和这个小小的屯长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按理,刘璟的职务也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侯,他没有资格替魏延求情,只是他的身份特殊,是刘表亲侄,就算是蔡瑁也得给一个面子。

  不过文聘一向严厉正大,想让他饶过魏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刘璟心中忐忑,只得硬着头皮道:“荆州良将难求,望文帅饶魏延一命!”

  文聘注视刘璟良久,淡淡道:“璟公子将来也会成为带兵之将,军法如山,若该杀却饶命,该罚却无事,如此以往,璟公子何以服众?”

  “这.....”刘璟对魏延的情况不了解,一时找不到求情的理由。

  这时,只听魏延在帐外大喊:“军法如山不错,但我魏延罪不至死,文帅轻罪重罚,又何以服众?”

  文聘脸色一变,这魏延好利的耳朵,刚要大喝,刘璟却抓住机会道:“文帅,能不能再听他申辩一二,否则误杀军士,也会损害文帅军中名声。”

  其实文聘也想听一听魏延的解释,他心中隐隐感觉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魏延职位低微,他一时拉不下这个面子,现在既然刘璟求情,文聘也就顺水推舟。

  “看在璟公子的面上,我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推进来!”

  几名士兵将魏延推了进来,将他按跪下,文聘冷冷看着他道:“说吧!你有什么不服,尽管说出来。”

  魏延死里逃生,感激地看了刘璟一眼,这才沉声道:“卑职是巡哨不严,导致曹军斥候靠近大帐,卑职有罪不敢推卸,但卑职是屯长,事先向军侯申请带所有五十名弟兄出营,可军侯不肯,只准我带二十人,导致巡哨兵力不足,卑职虽有大罪,但军侯也有派兵失策之罪。”

  文聘背着手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上司,为何要带五十名巡哨士兵?”

  “卑职说了,要巡哨三十里地,二十名手下绝对不够,会出现漏洞,但军侯不听,说只给二十人,一个也不多给。”

  文聘心中微微动怒,对左右亲兵道:“把此人的军侯给我找来!”

  一名士兵飞奔而去,不多时,带来两名军官,一人是军侯,魏延的顶头上司,而另一人是牙将,是主管军官。

  两人一起单膝跪地:“参见大帅!”

  “我来问你们,为何只给此人二十人去巡哨,三十余里的森林,你们认为二十人够吗?”

  军侯和牙将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军油子,路上早已商量了对策,虽然是给魏延穿了小鞋,但出了事情,还得把自己的责任撇清。

  军侯叩首道:“回禀大帅,实在是因为战马不足,所以才不批准他带五十人去。”

  “胡说!”

  魏延忍不住一声怒吼,“战马是我去领取,和你何干,明明就是你不想派五十人给我,而且我的手下五十名部下个个会骑马,你不会再说怕骑手不足吧!”

  军侯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牙将却不慌不忙道:“回禀大帅,这个魏延对上司一向桀骜不驯,不服军令,是军中有名的刺头,派多少人是军侯的命令,他只要执行命令便可,轮不到他反驳,指责军侯派兵太少,二十人虽然兵力偏少,但不能成为他失职的借口,更不能让他把责任推到上司的头上,请大帅明鉴!”

  旁边刘璟见他歪理强词,忍不住反驳道:“从古自今,承担责任都上到下,假如哪一天,一名哨兵失职导致荆州兵败,难道文帅还要去给州牧解释,这是小兵的责任,和他无关?”

  大帐内一片寂静,文聘缓缓点头,“牙将吴清当担首责,推出去打五十军棍,降职一级;军侯判断失误,出兵不力,当担重责,打一百军棍,降职一级;魏延巡哨不力,遗漏敌军斥候,则担主责,打三十军棍,革职为卒!”

  众亲兵将三人推了出去,一片噼噼啪啪重打,文聘这才对刘璟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璟公子提醒,我险些处罚不公,坏了名声。”

  刘璟躬身施礼,“文帅闻过则改,虚怀若谷,刘璟敬佩之至,但我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不违反军规,我都可以考虑。”

  文聘这般客气,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把刘璟当做自己的下属对待。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帐外被责打的魏延,叹息道:“就是这个魏延,他虽逃得性命,但牙将和军侯肯定不会饶他,他必然会死在他们手中,恳请文帅把他调到我身边。”

  璟公子是看上这个魏延了,文聘看懂了刘璟的心思,不过既是顺水人情,文聘也欣然答应:“好吧!等会儿你就可以把他领走了。”

  ........

  “公子救命之恩,魏延感激不尽!”

  刘璟军帐内,魏延忍住疼痛跪下磕头,尽管被打得血肉模糊,但三十军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没有伤筋动骨,休养一两天便好了。

  但他心中唯有一种重获再生的感激,若不是今天刘璟救他,他今天就人头落地了,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刘璟却没有扶起他,安抚他几句,这种老掉牙的剧情至少在刘璟这里不会重演。

  刘璟负手冷冷道:“首先,你不能称我的公子,你现在只是我手下一卒,应称我军侯,其次,我救你只是觉得文帅处罚不公,所以出面制止,只是为了维护军纪,我并不认识你,不是为了救你。

  第三,你要认为我救了你,你就有什么了依仗,假如你胆敢触犯军纪,胆敢贪生怕死,我一样照杀你不误,记住了吗?”

  魏延默默点头,“卑职记住了!”

  刘璟又淡淡一笑,“虽然文帅将你革职为卒,但我认为你降职一级足矣,所以,你现在出任伯长,你的上司是屯长刘虎,好好干吧!”

  “卑职明白了,不会让军侯失望。”

  魏延行一礼,一名士卒扶他退下去了,旁边刘虎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话,见魏延出帐,他立刻叫嚷道:“这个出名的刺头,你怎么能给我?”

  刘璟拍了拍刘虎的肩膀,微微笑道:“他不是刺头,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我不会看错他。”

  刘虎挠挠头,好像他对自己也说过这话,也这样说过甘宁,好像这威震一方有点太廉价了。

  刘璟仿佛明白他挠头的意思,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没好气道:“还不安置你的新手下去,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上点药什么的,快去!”

  刘虎咧嘴出去了,刘璟双手叉在胸前,仰头回味着今天的收获,这种感觉就像他前世在河中钓了一条三斤重的鲫鱼一样,有一种意外收获的惊喜。

  这可是魏延啊!历史上诸葛亮要是听他走子午谷袭长安之计,历史或许就真的要被改变了。

  ........

  夜幕初下,蔡中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向文聘拱手道:“仲业找我有事吗?”

  文聘点点头,“刚接到左将军的紧急军报,他那边粮草不足,希望我们能够送一部分去。”

  蔡中冷笑一声,“他不是粮草不足吧!是想试探我们是否肯帮他。”

  文聘诧异地看了蔡中一眼,他一向瞧不起蔡中此人,性格卑劣,愚蠢无智,没想到他今天反应倒挺快。

  “不管他是什么缘故,既然派人来求援,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蔡将军认为呢?”

  蔡中在昨天晚上被蔡瑁敲打了一夜,已经渐渐醒悟,杀人并不一定要面露凶相,有时候笑里藏刀更让人防不胜防。

  他一改从前的凶狠残暴,变得彬彬有礼,对文聘是敬重有加,对刘璟也是格外关照。

  这些文聘都知道,他只觉得蔡中似乎改了性子,很快他便想通,或许这是出征在外的缘故,没有蔡瑁靠山,他不得不收敛。

  所以文聘对蔡中说话,也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客气,蔡中主管后军,粮草辎重都由他掌管,文聘用了商量语气。

  蔡中也便笑眯眯道:“仲业是一军主帅,既然主帅有令,蔡中当然是服从,这就立刻调拨粮草。”

  迟疑一下,蔡中又提议道:“我建议让璟公子护卫粮草去刘皇叔军营,文帅以为如何?”

  文聘想了想,其实让刘璟护送也不错,他和刘备关系密切,由他送粮食过去,更能消除刘备的猜疑,只是仅仅让他单独前去,文聘又不太放心。

  文聘走到地图前,找到了刘备的驻军之地,在新野西北的博望坡,是一处丘陵地带,距离这里约五十里。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曹军在和刘备对峙,并没有进攻荆襄军的意思。

  更重要是夏侯惇主力未到,现在只是部将李典和刘备军对峙,还不是太危险,如果现在出发,明天上午粮草便可抵达刘备军营。

  文聘沉吟片刻,虽然他需要考虑刘璟的安全,但他也认为,男儿不经风雨,永远也无法长成参天大树。

  “可命邓武率一千军和刘璟一同护粮前往。”

  邓武是新野当地人,出生邓氏大族,武艺高强,为人谨慎沉稳,一直是文聘的左膀右臂,非常熟悉新野一带的地形,让他和刘璟一同前去,就算半路被曹军袭击,也能从容应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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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意外

  黑夜中,一支由六百多辆粮草车组成的队伍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行驶,前后左右,共有一千五百名荆州士兵护卫着粮草车队。

  为首三百名骑兵开道,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时有探子骑马飞奔而归,禀报前方的路况。

  刘璟位于队伍后段,策马缓缓而行,在他身旁的一辆干草车上,魏延躺靠在草垛中,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三十军棍打下,还是打得他血肉模糊,无法行走,他又不愿留在军营内,只能躺在粮草车上。

  “魏伯长,伤势好一点没有?”刘璟笑眯眯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回禀军侯,只是皮肉外伤,休养几天便没事了。”

  魏延从出任伯长到现在已有近两个时辰了,他已适应了眼前的身份,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一些问题了。

  他在军队中人际关系不好,尤其和上司关系恶劣,是军中出了名的刺头,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心性高傲,瞧不起这些底层的军官和士卒,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魏延武艺高强,富有谋略,只可惜他身不逢时,得不到出头的机会,俨如混迹在野鸡群中的凤凰,毛色黯淡,失去了百鸟之王的气势。

  但今天他却阴差阳错地被刘璟救下了,成为刘璟手下的一名伯长。

  虽然官职还降了一级,但魏延却看到了希望,他跟随的军侯不再是那种碌碌无为的小人,而且是刘表之侄。

  魏延也听说过刘璟,甚至包括他极其厌恶的上司,有时候也会聊起,连他们也承认刘璟在刘表子侄中最有头脑。

  那么他魏延跟随了刘璟,会不会就从此改变了命运?越想,魏延心中越是亮堂,他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刘景升的儿子都是草包,说不定璟公子有一天会取而代之。’魏延暗暗思忖着。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向刘璟拱手道:“军侯,邓将军有请!”

  刘璟点点头,对魏延笑道:“尽快恢复身体,不要错过了这次大战的机会。”

  “多谢军侯关心。”

  刘璟双腿一夹战马,向队伍前方奔去,魏延望着他走远,低低叹了口气,他是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不想成为累赘,可偏偏又急不来。

  ........

  不多时,刘璟便追上了队伍最前面的牙将邓武,邓武是名年轻的将领,约二十七八岁,出身新野大族邓氏家族,身材中等,武力值中上,但头脑灵活,精明能干,是文聘极为器重的左膀右臂。

  “邓将军,你找我有事吗?”刘璟勒住战马问道。

  邓武马鞭一指远方黑黝黝的山峦,笑道:“前面就要进入丘陵地带了,两边树林茂密,容易被伏击,所以我提醒你要当心了。”

  刘璟瞥了一眼远方的山峦,立刻回头喝令道:“所有车辆都盖上油布。”

  盖上油布主要防止敌军用火箭袭击粮车,尤其是满载干草的牛车,更要提防火箭袭击,士兵们纷纷忙碌起来,用厚厚的油布将大车严严实实盖住。

  忙碌一阵子后,又安静下来,邓武又笑着指向身后西南方向的县城道:“那就是新野县了,我家就在县城内。”

  新野县城并不远,也就相距三四里的样子,长长的城墙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刘璟注视片刻问道:“听说邓将军是新野邓氏族人?”

  “也不能叫做新野邓氏。”

  邓武笑了笑道:“我们邓氏家族很大,分布在南阳郡各地,祠堂在宛城,新野邓氏只是其中一支,大约有十几房,不过还算是嫡系,宛城邓氏族长,是我长祖父,还有荆州治中邓义,也是我们族人。”

  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人,便笑问道:“邓氏家族有一个叫邓艾的人吗?”

  邓武一怔,有些惊讶地扭头望向刘璟,“是哪个邓艾?”

  “就是说话有点口吃,口齿不太清晰,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孩子。”

  邓武呵呵笑了起来,“璟公子怎么会认识犬子?”

  这下该刘璟愣住了,原来邓武就是邓艾的父亲,意想不到啊!只是这....让自己怎么解释,他怎么会认识邓艾.

  刘璟心念转得极快,笑道:“我是和子龙将军闲聊时听说,说令郎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在新野被誉为神童。”

  听别人夸赞自己儿子,任何人都会很高兴,邓武确实以儿子为荣,他儿子邓艾虽然口齿不清,但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从三岁起便被誉为神童,现在已经八岁了,在新野县有很名气,如果是赵云告诉刘璟,那也是情理之中。

  “璟公子过奖了,犬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我希望他长大后能文武双全,成为栋梁之材。”

  两人说着,车队便缓缓驶进了山谷,两边是低缓的丘陵,山丘高不过十几丈,山势圆缓,树林密布,确实是一处容易被伏击之地。

  .......

  荆州军士兵都纷纷提高了警惕,手执盾牌,注视着山道两边,刘璟的五百军队负责后段,拉长约一里,护卫着两百辆粮车。

  大车内,魏延眉头紧皱,他的经验很丰富,也感觉到地形不利,这种地形太容易被伏击。

  “刘将军!”

  他低声喊了一声刘虎,刘虎官任屯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刘虎此时不再骑马,跟随队伍步行,一手拎着他的劈山菜刀,一手拿着盾牌,全神贯注地望着山上树林,没有听见魏延叫他。

  “刘将军!”

  魏延又喊了一声,刘虎这才听见,回头瞪了一眼魏延,“你叫我?”

  他对魏延有偏见,一直认为他是个刺头,但刘璟又不准他恶待魏延,刘虎只能用自己方式来表达对魏延的不喜欢,那就是不准他叫自己老虎。

  军中年轻士兵都叫他虎哥,而年长士兵则叫他老虎,他很喜欢,一般很讨厌别人叫他刘屯长,或者刘将军,只有他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叫他。

  “什么事情?”刘虎又大声问道。

  “刘将军,我建议士兵们都应该站在牲畜两边,大车盖上油布不怕火箭,但牲畜没有防护,被射了冷箭,可就糟糕了。”

  刘虎想了想,这倒也是,如果牲畜被射死,粮车也就无法行动了,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他对魏延的印象立刻好了几分,竖起拇指夸赞道:“你的建议不错!”

  他立刻吩咐身边士兵,“跟在牲畜两边,用盾牌挡住它们。”

  好的方案传染得很快,不多久,几乎所有的屯长都命令士兵保护牲畜,六百余辆牛车,一千五百名士兵,虽然不能完全遮挡住牲畜,不过有士兵跟在牲畜身旁,对牲畜的保护加强了很多。

  “老魏!”

  刘虎一旦改变了对人的映象,他就会变得十分亲热,尽管一盏茶之前,他心中还嘟囔着这个魏刺头怎么跟了自己,可这会儿,他便忘记了对魏延的反感,亲切地称他为老魏。

  “你说如果有曹军伏击,会是骑兵吗?”

  魏延微微笑道:“如果是骑兵的话,倒不用担心了,因为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人。”

  “为什么?”刘虎不解地问道。

  “因为骑兵不适合在林道作战,他们更适合在旷野冲击,如果是三百以上骑兵,肯定会在旷野平地上袭击我们,只有小规模的巡哨骑兵才会因为兵力少而埋伏在树林中,所以,如果有伏兵,只能是步兵,最多再加少量骑兵。”

  刘虎恍然大悟,这些实战经验他从来不懂,现在是魏延教给了他,他由衷赞叹,“老魏,真有你的。”

  魏延也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个顶头上司很憨厚可爱,胸无一点城府,而刘璟却让他有点感觉到害怕,跟着这个老虎混倒是一件愉快之事,他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刘虎了。

  ........

  这条山谷林道长约十几里,一路上树荫浓密,遮蔽了道路,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林道,尽管探子并没有发现有曹军埋伏,但所有士兵都感觉到一丝不安,连牲畜变成有些烦躁起来。

  这时,有骑兵在前方大喊:“将军,前方道路被大树拦住了。”

  邓武和刘璟对望一眼,同时喊了一声,“不好!”

  前方有大树拦路,那探子到哪里去了?

  刘璟急道:“我去后军!”

  不等邓武同意,他调转马头向队伍后面奔去,一边大喊:“全军停下,有伏兵,警戒!”

  队伍顿时变成异常紧张,所有士兵都盯住两边,就在这时,一名车夫惨叫一声,脖子上中了一箭,从牛车上栽下,紧接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此起彼伏,都是赶车的车夫,一轮冷箭后,三十余名车夫中箭。

  就在冷箭发出的同一时刻,从树林中射出了长长一片数百支火箭,俨如密集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划过夜空,直射牛车。

  但牛车上盖有厚厚的油布,这种油布经过特殊处理,厚实严密,防水且防火,火箭射中牛车,却无法点燃粮草,立刻被士兵用竹枝笤帚扑灭了。

  但在后军,还是有一辆装草料的牛车被点燃,很快火光冲天而起,一头受惊的牛挣断了车辕,乱奔乱撞,使队伍有点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刘璟纵马疾奔而至,长枪猛刺,战马的冲击力使长枪力量异常强劲,锐利的枪尖刺穿了牛头,狂牛倒地而亡,刘璟抽枪大喝:“所有人不准混乱,集中到我身边来!”

  混乱的士兵稍稍平静下来,十几人推翻了燃烧的大车,将尚未被点燃的草料分隔开来,士兵们纷纷向刘璟靠拢,箭矢忽然停止了,变得异常安静,就像暴雨来临的前的瞬间。

  忽然,两边树林内爆发出一片喊杀声,隐藏在树林内的千余曹军士兵蜂拥而出,向荆州军中段粮车队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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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小牛刀初试

  应该说,这次曹军伏击粮车队只是一次巧合,这支曹军是正在博望坡和刘备军对峙的大将李典派出,他们的目标是偷袭新野城,逼迫刘备军仓惶后撤,不料却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荆州军送粮车队。

  负责偷袭新野的曹军将领名叫韩志,原是袁绍投降过来的将领,现为李典手下部将,荆州军的送粮车队打乱了曹军偷袭新野县城的计划,韩志认为新野极可能会得到消息而加以防备,使他们偷袭失败。

  可这样撤兵回去,韩志又担心被李典责打,反复考虑,韩志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偷袭新野城变成伏击粮队。

  第一波攻势发动了,千余曹军杀进了粮车队中断,而主将韩志却身在一里外的粮车后段,他率领千余伏兵耐心等待,等待着调虎离山之计的成功......

  “放火烧毁粮车!”

  负责进攻中段的曹军牙将厉声大喊,百余名士兵手执火把向粮车冲去,林道上一片混乱,两军在黑暗中厮杀。

  荆州军人数本来就比对方少,而且拉长为三里,士兵分散,曹军却集中在中段冲击,这一段的荆州士兵只有不到五百人,却要承受近千曹军的冲杀,一时间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数十辆粮车被点燃,火光冲天,军侯罗济率领数百名荆州士兵苦苦抵抗,渐渐支撑不住,形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邓武率领三百士兵赶来援助,加入了战斗,缓解了中断军队的压力。

  军侯罗济冲上前,对邓武愤恨大喊:“邓将军,我向刘军侯求救三次,他确始终不理睬,难道他就想坐视我们被全歼吗?”

  邓武一怔,探头向后队望去,那边漆黑一片,安静异常,邓武心中也有点诧异,刘璟为何按兵不动,难道他真是害怕了?

  ......

  尽管刘璟经历了汝南战役的惊心动魄,但那一次他是作为一个逃亡者,在乱军中挣扎性命,而仅仅时隔半年不到,他又再一次面临战争,而这一次,他是作为一个荆州低级军官参战,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刘璟虽然同样缺乏实战经验,缺乏指挥军队作战的技巧,但他却有着一般低级将领都无法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

  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不知道有多少曹军伏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后军同样遭到了火箭的袭击,虽然数量不多,那么说明后军这边同样有曹军伏兵。

  正是这个原因,军侯罗济三次派人向他求救,刘璟却始终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命令手下士兵坚守在后队。

  一里多外的中军喊杀声震天,火光熊熊,不断有士兵的惨叫声传来,他们这里却安静异常,刘虎心急如焚,冲上前大喊:“军侯,让我带领弟兄们去援助吧!罗军侯三次派人来求援,恐怕真是支持不住了。”

  刘璟紧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仿佛看见有无数曹军士兵正埋伏在密林内持矛以待,如果他是曹军大将,他也会这样调虎离山,刘璟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刘军侯,邓将军请你发兵两百援助!”

  刘璟还是沉默了,刘虎再也忍不住喊道:“军侯,让我去吧!”

  “闭嘴!”

  刘璟一声大喝,声色俱厉,吓得刘虎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吭声了,他还从未见刘璟这么凶悍过。

  刘璟略略平静一下,对骑兵道:“请转告邓将军,曹军伏击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能擅离职守。”

  骑兵行一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一直沉默的魏延问道:“军侯认为我们这边也有伏兵吗?”

  刘璟点了点头,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梆子响,一排密集的箭雨从树林中迎面射来,足以数百支之多。

  荆州士兵纷纷举盾相迎,但还是有十几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射翻,十几头牲畜也被射倒在地,刘璟也举盾迎箭,数支箭射在他的盾牌之上。

  紧接着,树林中爆发出一片喊杀声,一群群曹军士兵从西面树林内杀来,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刘璟暗暗庆幸,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敌军的主力是要攻击后段粮车。

  “不要混乱,列队迎战!”

  刘璟大声喝喊,他早有准备,将五百手下全部集中在一起,五百士兵手执长矛盾牌,列队成五排,放弃了粮车队,向猛扑而来的曹军敌群迎战而上。

  俨如惊涛骇浪拍在坚固的礁岩之上,浪花在瞬间破碎,密集杀来的曹军士兵和排列成队的荆州士兵撞击在一起,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铜墙铁壁般的盾牌阵挡住了曹军士兵的冲击,锐利的长矛刺出,数十名曹军士兵被刺翻倒地。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杀来,从四面八方不断地猛烈冲击,百余辆大车倾覆,或者被点燃,火舌席卷冲天,烟雾弥漫。

  “不准管马车,保持阵型!”

  刘璟的声音已喊得嘶哑,心中焦急万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流下,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军队作战,没有经验,全靠他的理智来判断,此时他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保住军队不溃败,要么放弃粮车。

  刘璟最终选择了军队,粮食可以不要,但他的士兵们绝不能死伤惨重,他横下一条心,挥舞战刀指挥作战。

  这时,一名曹军屯长率领二十余名曹军骑兵疾冲而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荆州军方阵上,瞬间撞翻了七八名士兵。

  二十几名曹军骑兵杀进了方阵中,方阵西侧的阵脚被冲乱了,原本整齐的阵型被冲开了一个巨大豁口,使西侧荆州军一片混乱。

  刘璟心中又急又怒,尽管这三个月他也看了不少兵书,尽管他在后世也触类旁通,懂得不少计谋。

  但理论不等于实际,当这种危急局面突然而至时,心中的焦急竟使刘璟想不到任何一条该如何处理这种危局的办法,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侯!”

  这是魏延的声音,他声音在几步之外,腿上的棍伤使他无法骑马或者奔跑,他藏身在一辆大车上,手执一根长矛和一副弓箭。

  魏延已经干掉了五六名企图烧车的曹军士兵,他的实战经验很丰富,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急,他忍不住提醒刘璟,“军侯,先干掉骑兵首领,其余骑兵用长矛兵前后夹击便可消灭。”

  魏延的建议使刘璟有了应对措施,他纵马疾冲,战马疾快如迅雷,手中长枪一挑,向曹军屯长迎面刺去,这一枪看似不快,可眨眼间便刺到了曹军屯长面前。

  曹军屯长大吃一惊,举矛架开,但已经晚了,刘璟的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噗!’锐利的枪尖从后颈刺出。

  曹军屯长被杀,使曹军骑兵犀利的攻势为之顿滞,刘璟抓住了这个机会,挥枪在队伍中大声喝喊:“陈奂部从左翼包抄,刘虎部从右面夹击!”

  七十余名荆州士兵从左翼杀来,右边也有百余荆州士兵杀至,包围了冲进方阵的二十余名曹军骑兵,前后长矛猛刺,片刻将敌军杀尽,稳住了被冲乱的阵脚。

  “军侯,一定要保持阵型!”魏延再次大喊。

  这个却不需要魏延提醒,刘璟心里明白,整齐的阵型可以激发出强大的集体力量,他当即高声下令,“各军就位,恢复阵型!”

  被冲开的豁口迅速合拢,阵型开始恢复。

  .......

  黑夜中,双方激战惨烈,荆州军方阵一次次被冲散,但在刘璟的指挥下,又一次次凝聚起来。

  尽管曹军兵力两倍有余,但他们却遭遇荆州军方阵的顽强抵抗,两军杀得难解难分,荆州军依靠阵型的默契配合,始终不落下风。

  刘虎已经杀红了眼,他嘶声吼叫,抡起劈山菜刀在曹军群中狂砍乱劈,他力大无穷,身如黑塔,早就忘了风雷变的招数,俨如疯虎一般在曹军中拼命厮杀。

  曹军士兵的人头被他的大菜刀劈飞,身体被斩断,到处是血肉模糊的累累死尸,惨不忍睹,连刘虎也变成了血人一般.

  曹军主将韩志见刘虎凶悍无比,心中大怒,一直便死死盯着他,这时,韩志发现了刘虎的防御漏洞,催马疾奔,手执长戟向刘虎后背疾刺而来,刘虎身后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眼看着这一戟将刘虎后背刺穿,刘璟眼睛都急红,嘶声大喊:“老虎,后面!”

  但在混乱中,刘虎什么都没有听见,韩志一声狞笑,振臂刺去,刘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刘虎就这么阵亡了吗?

  魏延就一直在关注刘虎作战,为他担忧不已,魏延发现刘虎虽然力大无穷,作战勇猛,但他却没有一点实战经验。

  尤其一些基本的防身武艺他都不具备,一对一作战或许没问题,在人群中混战,他的顾头不顾尾却是极度危险。

  魏延已看到了刘虎的危险,一员曹军大将从后面偷袭刘虎,刘虎却毫无知觉,魏延心中大急,双膝跪在大车上,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敌将人头,一箭射出.....

  此时刘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当韩志挺戟疾刺他时,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支锋利的长戟向自己咽喉刺来,他已躲无可躲,吓得他咧嘴大喊起来,“他奶奶,我要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支狼牙箭如闪电般射来,一箭射穿了韩志的脖子,韩志长戟一偏,从刘虎的耳边刺过。

  刘虎的耳朵被长戟上的小刺划破,火辣辣生疼,刘虎从小到大,没有流过一滴血,现在他的耳朵被刺破了,将来让他怎么找娘子。

  他顿时怒火万丈,不等韩志落马,刘虎跳起来抡起大菜刀向他脖子猛劈而去,寒光闪过,曹将韩志的人头蓦地飞起一丈余高,鲜血从脖腔里喷出。

  刘璟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刘虎居然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他回头向魏延望去,见他手执弓箭,向自己笑着点头。

  刘璟低低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有弓箭,也不用束手无策地望着刘虎遇险,今天是多亏了魏延,这也是自己救他时想不到的结果。

  这时刘虎找到一根特长的矛,用矛尖挑起韩志的人头,高举在空中大声吼叫:“曹军主将已死!曹军主将已死!”

  刘璟没想到刘虎居然如此聪明,心中大喜,也高声喊道:“儿郎们,曹军主将已死,杀敌立功就在今天!”

  数百荆州军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将曹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韩志已死,曹军无人指挥,军心开始溃散,只坚持了片刻,终于崩溃了,曹军士兵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荆州军乘胜追击,杀得敌军伏尸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

  在中军,荆州军死伤惨重,伤亡近四百人,连军侯罗济也不幸中冷箭阵亡,邓武率领六百余荆州军和近八百曹军鏖战,在黑暗中难分敌我,混战成一团,双方都失去了章法,各自为阵。

  就在这时,后军的四百余荆州军在刘璟率领下接应杀来,由于后军曹军已溃败,中段曹军孤掌难鸣,曹军牙将见形势不妙,大喊一声,“撤军!”

  曹军如潮水般撤退了,邓武无力地坐在地上,长长松了口气,荆州士兵顿时爆发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

  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两千曹军伏击荆州运送粮草的车队,尽管曹军以失败而告终,但双方皆损失惨重,荆州军死伤五百余人,军侯罗济阵亡,两百余辆粮车被烧毁、摧毁,牲畜也死了二百余头,另外还有一百五十名车夫被杀。

  但同样,两千曹军也死伤八百余人,被俘近三百人,主将韩志被杀,最后只有八百曹军士兵得以成功撤离。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总得说来,还是荆州军最终惨胜,年轻的军侯刘璟以他的冷静和理智,以及敏锐的观察力,使荆州军赢得了开战以来第一场对曹军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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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进营

  【跳章了,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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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辆和牲畜已损失三成,草料和粮食也烧掉了数十车,还有三百余战俘,无法再前行,刘璟只得派人去新野求援。

  天快亮时,关平率领千余士兵赶到了林道,关平翻身下马,对刘璟拱手笑道:“恭喜贤弟开门大捷,初立功绩!”

  几个月未见关平,此时在新野相逢,刘璟也格外欣喜,他轻轻给了关平肩窝一拳,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杀张武没有我的份,是吧!”

  关平挠挠头,“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斤斤计较,杀张武的功劳算在我头上不行吗?要不你把马给我。”

  两人皆大笑起来,刘璟又拉着关平给邓武介绍,两人叙礼,邓武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半路遇袭,损失惨重,人畜欠缺,还望关将军援助。”

  在邓武面前,关平收起了玩笑之心,点了点头道:“我们在昨天半夜抓到了一名曹军探子,才知道这些曹军是准备偷袭新野县,幸亏你们出现,他们才改变了目标,否则我们没有准备,新野县危险了。”

  关平又看了一眼损坏的车辆和散落的粮食,又对邓武和刘璟道:“我来善后吧!你们的战利品和俘虏我会送还荆州军大营,其余粮食车辆先暂时存放新野县。”

  关平考虑问题很周全,他不会侵占刘璟他们的战果,又替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令邓武心中颇为感激,整顿兵马车辆,一千士兵押解着四百余辆粮车继续向博望坡方向前行。

  “不愧是关云长之子,有情有义,公私分明,令人钦佩!”队伍走出近十余里,邓武还在忍不住夸赞关平,他生平最敬佩之人便是关羽,爱屋及乌,他连关平也一同喜欢起来。

  刘璟在想另一件事,他问邓武道:“尚文兄,你就是新野本地人,你觉得刘皇叔真的缺粮草吗?”

  邓武沉吟一下,脸色露出苦笑之色,“说老实话,新野是大县,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而且人口众多,颇有钱粮,足可以养军一万,按理应该不缺粮草,我听蔡将军的意思,这次刘皇叔要粮,很可能是在试探我们荆州军是否真的支援他。”

  刘璟暗暗摇头,以刘备的城府,他岂会让蔡中这种蠢货猜到他的真实用意,不知为什么,刘璟有一种直觉,他觉得刘备要粮的真正目的不是粮草,那是什么呢?

  .........

  经历一场战斗,刘虎和魏延已无话不谈,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刘虎兴致勃勃,海阔天空地和魏延聊天,魏延对他的救命之恩使他在一瞬间把魏延视为挚友。

  “老魏,你的武艺是在哪里学的,真的看不出,五头老虎加起来都打不过你。”

  魏延面带微笑,他很喜欢刘虎的率真和胸无城府,“是我父亲教我,五岁开始学武,不知打断了多少根鞭子,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

  “你们都是有毅力,璟老弟也是这样,每天晚上都要在江中练武,把自己沉到江底,想想我就浑身发抖,就数我最懒最笨,所以练不成武艺。”

  魏延心中好奇,把自己沉到江底,这怎么练武,不过他知道这是练武者大忌,不能多问,便笑道:“我发现你力量很好,勇烈强悍,唯一的欠缺就是基本功不够,做不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其实这可以学会,也不难,有时间我教教你,最多一年,你就不会再遭遇昨晚那样的危险了。”

  刘虎大喜,“你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魏延微微一笑,“我魏延一诺千金,几时反悔过?”

  ...。。

  队伍又走了七八里,前面就是博望坡了,这时只见一队百余人骑兵向这边疾奔而至,为首一员大将,白马长枪,银甲红缨,身材魁梧,威风凛凛,俨如天神下凡,正是赵云。

  刘璟老远看见了赵云,心中欢喜之极,催马飞奔而去,挥手大喊:“子龙兄!”

  赵云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这个兄弟了,心中也格外高兴,也不知道他现在练武如何了,把刘璟练就成一个武艺高强之将,一直是赵云的心愿。

  不仅是他想报答刘璟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因为他发现刘璟的练武天资,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和自己并肩冲杀在战场,这已是他的一种责任。

  “贤弟,听说你们昨晚遇袭,你没事吧!”赵云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不过昨晚确实惊险,总之一言难尽,我有空再慢慢告诉兄长。”

  这时,粮车队也跟了上来,邓武见过赵云,在马上抱拳道:“荆州军牙将邓武,参见赵将军!”

  赵云见粮车浩浩荡荡,有数里之遥,心中欢喜,回礼对众人道:“邓将军辛苦了,大家一路辛苦了,请随我回营,我家主公已置酒为各位洗尘压惊。”

  赵云调转马头,带领车队浩浩荡荡向军营而去..。

  博望坡位于新野西北约二十里外,是宛城去新野的必经之路,那里正好是一个地形断层,博望坡位于断层高处。

  再向西北走,地势陡然降低,站在坡上向西北眺望,视野开阔,河流森林尽收眼底,故名博望,是一处兵家必争的有利之地。

  刘备以逸待劳,大军驻扎在坡上的有利位置,而李典军大营则在三里外,站在高坡之上可以清晰看见。

  刘表已经和李典的军队对峙了十余天,李典部有六千余军队,而刘备手下也有五千人,双方势均力敌,不过昨晚曹军被歼灭了一千余人,而刘备军又增加了一千余荆州援军,此消彼涨,刘备的兵力便占据了优势。

  虽说兵力开始占优,但刘备心中并不感到兴奋,他刚刚得到消息,夏侯惇亲率两万大军从宛城向新野方向杀来,最迟明后天将抵达博望坡。

  尽管刘备心中忧虑,但他还是热情地欢迎刘璟一行的到来,营门大开,彩旗招展,刘备亲率数十名将领迎了出来。

  邓武和刘璟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参加刘皇叔!”

  刘备连忙将他们扶起,笑呵呵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粮车能到来,你们的到来,为我解除了后顾之忧,刘备心中感激不尽。”

  刘备的亲切热情令邓武各外感动,早闻刘皇叔礼贤下士,虚怀若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邓武歉然道:“本来是送了六百车粮草,但在路上遇到曹军袭击,损失了两百余车,不过粮草都在,暂时寄放在新野县,但愿我们没有影响到皇叔的军事部署。”

  “当然没有影响!”

  刘备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们遇袭是我的责任,我太大意了,竟然让曹军绕去我们后方,我应该派人去接应你们。”

  说到这里,刘备又看了一眼刘璟,感慨道:“幸亏璟公子无恙,否则我真无法向景升交代了。”

  刘璟微微躬身笑道:“多谢皇叔关心。”

  “大家进营吧!我已安排好各位的食营,大家先休息吃饭,养足了精神,我们再慢慢谈。”

  刘备热情地将众人邀请进营,又命人带他们去大帐,望着刘璟背影远去,刘备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有他在自己手上,还怕此战不胜吗?

  ...

  安排完了所有的手下,刘璟才回到自己营帐里躺下,昨晚的战斗使他精神异常兴奋,一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血与火的战场。

  尤其他成功指挥军队,结阵和曹军对抗,使他有了极大的成就感,原来指挥千军万马打仗,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其实成为一个统帅也不错,也不需要太高的武力值,但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除非能成为曹操那样的诸侯王,让许褚、典韦这样的绝世战将为之效命,否则还是应该像孙策一样,统帅武力,两样皆高绝才行。

  正想着,帐外传来脚步声,只听赵云的声音传来,“璟弟!”

  刘璟一骨碌起身,挑帐出去,只见赵云全身盔甲,手执长枪,牵着战马站在自己帐外,刘璟连忙拱手,“兄长请帐里坐!”

  赵云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披上盔甲,带上枪马跟我来。”

  刘璟一阵心虚,他知道赵云要做什么了,要进行摸底考试,考验自己武艺的进步,不过刘璟昨晚一枪刺死了那名曹军屯长,使他信心大增,他也跃跃欲试,想和真正的高手一战。

  刘璟心中热了起来,这一天他不是盼了很久吗?心虚什么,他回帐戴上头盔,又跑到隔壁帐内牵出战马,手提长枪向赵云追去。

  军营校场上,赵云翻身上马,长枪一挥大喊:“你可全力施为,不要有任何顾忌。”

  近百步外,刘璟横枪立马,心中的勇气在一点点燃烧,双臂灌满了力量,他在水底苦练了整整三个月,力量大涨,原本使用二十五斤的刀,现在已可以使用四十斤的长枪。

  而且江底暗流从四面八方冲击,又锻炼了他敏锐的洞察能力和体感,使他对力量的体悟更加精微,现在该是他检验自己成就的时刻。

  刘璟长枪一抖,抖出四朵枪花,大喝一声,战马疾速奔出,如雷霆万钧般向赵云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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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验功

  赵云也催动战马,但他马速并不快,单手执枪,目光锐利地注视刘璟,从刘璟提枪上马,赵云便看出他骑术进步极大,但还是略欠火候,动作不够流畅。

  刘璟看似纵马如飞,那是因为他胯下一匹宝马,如果是普通战马,他的控马能力就会大大减弱。

  还有他冲刺的瞬间,能吐出四朵枪花,能在三个月内吐出四朵枪花,实属不易,不过离武艺高强之路还很远,还须他长期的努力,厚积薄发。

  不过和三个月前比起来,刘璟进步已经很大了,令人惊叹,已相当于普通人苦练一两年的成绩。

  赵云心中暗暗赞许,当然,刘璟还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大喝一声,“刺来!”

  刘璟挺枪疾刺,锐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俨如黑夜天幕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直取赵云前胸,“当心了!”刘璟忍不住大喊一声。

  尽管刘璟用的是风雷变,看似慢,实则快,枪尖眨眼到了赵云面前,但在赵云眼中,刘璟的招式还是不值一提。

  赵云只是在犹豫,是给刘璟一个鼓励,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犹豫只在赵云心中一闪,他便做出了决定,不能给他虚假的感觉,必须要刘璟了解他自己的真实武艺。

  赵云不慌不忙提枪向外一架,‘当!’一声巨响,刘璟的长枪被荡开,赵云一抖长枪,吐出九朵枪花,挺枪直刺刘璟胸膛,“吃我这一枪!”

  枪速不快不慢,从容不迫。

  刘璟想反击,但时间又不够,想闪身躲开,又早了一点,枪尖如如影而至,令他躲无可躲。

  无奈,刘璟只得举火烧天,双手托枪向外架去,不料赵云之枪如山一般沉重,死死将他枪杆压住,枪尖如毒蛇一般,已经顶住了他的前胸甲片..。

  赵云的枪没有刺入,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如果是敌人,刘璟已被一枪刺穿了胸膛。

  僵持片刻,刘璟长叹一声,弃枪于马下,他苦练三个月,还是不敌赵云一个回合,他不由有些灰心了,这和三个月前又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十分难过,翻身下马向校场边大步走去,战马乖顺地跟着他,刘璟坐在一块大石上,呆呆地望着远处军营,他昨晚一枪刺死曹军屯长升起的信心,却又被赵云一枪刺得粉碎。

  九十余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潜入汉水苦练,就算最寒冷的三九天也没有中断,持之以恒的训练却换了一枪破灭的结果,刘璟心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令他沮丧万分。

  “其实我可以让你一个回合,两马交错后,第二个回合我再击败你。”

  赵云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能理解刘璟心中的失落,此时他心中充满对这个兄弟的怜惜,但怜惜不是纵容,赵云的声音随即又变得冷淡下来,“你愿意这样吗?”

  刘璟摇了摇头,“何必自欺欺人。”

  赵云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也知道,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赵云的话刺进了刘璟的内心,其实刘璟心里也明白,他也有进步,自己只是输在力量上,但招式上他没有输。

  赵云那一枪不快不慢刺来,在别人看来似乎很平淡,但刘璟却看懂了,那一枪蕴藏着极大的控制力,速度捏拿得精准无比,想反击,枪速已经来不及,要躲闪,可枪速又相应慢了一点,躲闪反而会弄巧成拙,只能选择向外招架。

  这其实就是将百鸟朝凤枪的精髓发挥到极致,说到底还是一种力量的运用。

  从前刘璟看不懂,但现在他却看懂了,这就是赵云为何说他自欺欺人。

  刘璟叹了口气,“虽这样说,但依旧是一个回合都抵不住,还是和三个月前一样,心中不甘啊!”

  赵云也在他身旁坐下,微微一笑道:“在你看来是一个回合不抵,但在我看来却大不相同,以前我抵挡你一击只用三分力,现在却要花八分力,甚至是全力以赴,这就是你的进步,如果你和于禁对战,你已经可以抵挡他五个回合,三个月前你可以想得到吗?”

  刘璟的眼睛一亮,心中被击碎的信心又再次凝固起来,他回头注视赵云,“兄长是说,我已能抵挡于禁五个回合?”

  “你不是一枪把曹军屯长挑于马下吗?怎么对自己还没有信心?”

  赵云笑容中带着一种莫大的鼓励,“我相信两年后,你可以和我大战三十回合!”

  刘璟咬紧了嘴唇,默默地点了点了头。

  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奔来,老远大喊:“璟公子!”

  赵云认识此人是主公的亲兵伯长,便对刘璟道:“应该是我主公找你了。”

  刘璟站起身迎了上去,“什么事?”

  士兵单膝跪下禀报,“皇叔请璟公子去一趟中军大帐,有重要军情商议。”

  刘璟点点头,“我这就去。”

  士兵对赵云笑道:“主公请赵将军也一同前去。”

  赵云心中黯然,他明白主公有点不太高兴了,默默点头,牵马快步向中军大帐而去。

  ...。

  中军大帐内,刘备站在一幅地图前正低声和关羽张飞说着什么,这时外面有士兵禀报:“赵将军和璟公子来了。”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刚刚远远看见赵云在教刘璟练武,让他心中颇为不满,刘璟刚到大营,赵云就这么关心他吗?

  虽然刘备也知道赵云为人忠义,要报答刘璟救命之恩,如果是别人倒也无妨,偏偏是刘景升的侄子,而这个侄子真假未知,自己准备好好利用他。

  一方面,刘备想利用赵云和刘璟的关系,从而笼络住刘璟,而另一方面,刘备又不愿意赵云以诚心对待刘璟,所以刘备自己也处于一种矛盾之中。

  “请璟公子进来!”

  刘备的脸上又挂了温善的笑容,对走进帐的刘璟道:“刚刚接到最新情报,所以请公子一起来商议军情。”

  刘璟见邓武不在帐中,心中微微一怔,他原以为刘备是请荆州军将领共同商议军务,那么邓武是牙将,比自己高一级,应该把他请来才对,怎么只叫自己,看来是自己领会错了。

  不过刘璟也不多言,以刘备的人情世故,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提醒,自己静观其变就是了,他向关羽和张飞点点头,走到地图前一言不发。

  刘备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地图前道:“在就在刚才,探子送来紧急情报,曹军主帅夏侯惇率领两万大军已经抵达军营,现在我们有六千人,而曹军却有两万五千余人,兵力四倍于我们,其中还有五千骑兵,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

  说到这,刘备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众人,“我也没有想到夏侯惇居然来得这么快,大家说一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飞性急,立刻叫嚷道:“哥哥给我一支军队,我去端了夏侯惇的老巢,让他们怎么来就怎么去。”

  刘备摇了摇头,“此去宛城,至少要两日,时间上来不及,等你杀到宛城,我们早已全军覆没了,不妥!”

  “这..。”张飞语塞,一句说不出来。

  关羽沉吟片刻道:“或者我们先退回新野,坚守城池,同时向荆州军求救,我觉得可行。”

  说到这,关羽和刘备对视一眼,目光又瞟向刘璟,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备,既然刘景升之侄在这里,荆州军怎么会不来援助呢?

  刘备心知肚明,目光最后投向了刘璟,笑眯眯问道:“璟公子可有何良策?”

  这时候刘璟倒想起一件事,三国演义中的博望坡之战,不就是现在这场战役吗?夏侯惇为主将,于禁和李典为副将,只不过罗贯中瞒天过海,把发生在建安七年的战役推迟到了建安十三年,给诸葛亮披上了神的光环。

  “我在想,对方兵力拥有绝对优势,肯定对我们有轻视之意,甚至夏侯惇要急着抓住皇叔邀功,我们能不能利用夏侯惇的这种心态用计谋取胜?”

  刘璟话音刚落,旁边孙乾点点头道:“璟公子说得不错,现在曹操关注河北,正在全力灭亡袁绍,无暇顾及荆州,这次曹军南下新野,很明显不是为了荆州,而是为了灭掉主公。

  主公一直是曹操的眼中之钉,现在主公驻兵新野,兵微将寡,正是灭掉主公的良机,所以夏侯惇肯定也会担心主公南撤荆州,使他的计划破灭,我们确实可以利用夏侯惇的这种急切心情,用计谋胜之。”

  刘备背着手走了几步,缓缓点头,“公佑分析得很透彻,确实如此。”

  他又对刘璟笑道:“还是璟公子有眼光,看透了夏侯惇的底线。”

  刘璟淡淡一笑,“我不过是抛砖引玉,孙先生才是金玉之言,荆州军愿全力配合皇叔,听从皇叔调遣!”

  刘备点了点头,对关羽和张飞道:“这一战就全仰仗两位贤弟了。”

  “兄长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刘备又对赵云道:“子龙,我给你五百精兵,你和一千荆州军配合,从后路截杀曹军,多抓战俘,抢夺兵甲旗帜。”

  赵云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卑职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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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火烧博望坡

  也是一种巧合,夏侯惇的大军只比刘璟晚两个时辰抵达博望坡,这一次夏侯惇率领两万精兵前来,不仅是为了铲除刘备。

  同时也是迫使荆州加强襄阳兵力,削弱江夏防御,使江东有机可乘,从而挑起江东和荆州的战争,

  但对于夏侯惇来说,挑起江东和荆州的战争稍微远了一点,这个目标未必能实现,但铲除刘备却是近在眼前之功。

  中军大帐内,夏侯惇已经取代了李典位子,他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听取李典关于和刘备军对峙的汇报。

  夏侯惇年约四十余岁,身高八尺二,相貌威猛,和族弟夏侯渊一样,是一个勇绝三军的猛将,只可惜数年前在进攻吕布时,左眼被流矢射中,从此失了一目,被称为‘盲夏侯’。

  尽管如此,他依然深受曹操的信任,封他为河南尹,掌管中原诸军,这次为了彻底歼灭刘备,曹操更是命夏侯惇亲自来南阳督战。

  夏侯惇身负重任,他唯恐刘备逃入荆州,便先命李典为先锋,牵制住刘备,随即亲率大军杀向新野,准备将刘备一举歼灭。

  正如刘璟所言,夏侯惇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刘备变成兔子,逃入荆州水国,那时自己真的就抓不住他了,必须先截断他的后路。

  “我命你出兵,截断刘备后路,怎么会大败而归?”夏侯惇眼中闪烁着怒火,极为不悦问道。

  李典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派部将韩志率两千人去偷袭新野县,截断刘备后路,不料新野已有防备,韩志率军埋伏官道上,准备伏击后撤的刘备军,不料却遭遇了荆州军运粮车队,双方发生激战,兵力相当,由于韩志在激战中阵亡,我军不幸败北,属下有罪,请将军处罚!”

  “连荆州军都打不过,真是无能之极!”

  夏侯惇怒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气问道:“荆州援军有多少,驻扎在何处?”

  李典战战兢兢道:“回禀将军,荆州军约有一万人,驻扎在新野以南,相距博望坡约五十里。”

  “奇怪!”

  夏侯惇眉头一皱,“怎么会相隔这么远,难道荆州军无心援助刘备吗?”

  “卑职以为,这里面必有特殊缘故,刘表和刘备或许也是面和心不合,互有心病。”

  “我当然知道!”

  夏侯惇不满地摆了摆手,“这个就不用管他们,现在我们要防止刘备闻讯撤离,必须要立刻和他决战。”

  说到这,夏侯惇回头对裨将于禁喝道:“军马不准扎营,立刻出击,进攻刘备大营。”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探子禀报:“紧急军情,关平、糜芳率领一千军护卫家眷离开了新野,向南方撤离!”

  夏侯惇愣住了,刘备军队反应这么迅速吗?这可要糟糕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亲兵在帐外大喊:“博望坡上有大火燃起!”

  众人纷纷向帐外走去,大帐外已聚集了无数士兵,探头向三里外的博望坡上眺望,夏侯惇也看见了,只见博望坡刘备大营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想起了新野县的家眷撤离,这极可能是同一事件,刘备见势不妙,要溜之大吉了,这么多年来,他不就是一直这样干的吗?见势不妙就逃。

  这时,一名探子飞奔而至,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刘备已放火烧毁军营,率军南撤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

  夏侯惇咬牙切齿道:“这只成精的兔子,闻到不妙就要逃了。”

  他想到了丞相的嘱托,务必将刘备斩草除根,这次机会若不抓住,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夏侯惇想到刘备要逃走,唯恐辜负了丞相的期待,他心急如焚地喝令道:“速点一万大军,随我追上去!”

  李典大吃一惊,连忙劝道:“将军冷静,刘备极其狡猾,若他只是佯撤,却在半路伏击我们,后果不堪设想,不可追击。”

  夏侯惇重重哼了一声,“你和刘备对峙这么久,却从没见你主动进攻,唯一一次偷袭,还惨败而归,我看你是丧胆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李典羞愧万分,低下头不敢再劝,夏侯惇狠狠瞪了他一眼,尽管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刀宰了刘备,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强行军而来,兵马都疲惫之极,若贸然出击,真被刘备伏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沉思片刻,对于禁道:“于将军可率五千军绕小路赶到刘备前面,截断他的退路,我稍微休整兵马,立刻来接应。”

  “卑职遵命!”

  于禁领命而去,夏侯惇随即喝令:“三军休息一个时辰,吃饭饮马,一个时辰后出兵。”

  ........

  这一次曹军进攻新野,于禁是自告奋勇领命而来,在汝南的那次遭遇,他一直视为自己的奇耻大辱,他竟被一个小屁孩骗团团转,已成为曹军中的一大笑话。

  每次聚会喝酒,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开涮他,甚至连丞相也拿这件事和他开玩笑,旦日大宴,丞相向他敬酒,开玩笑说,‘本相替刘公子再敬你一杯酒。’羞得他无地自容。

  半年来,于禁心中为此事耿耿于怀,这次夏侯惇奉命进驻南阳,尽管不是进攻襄阳,遇不到刘璟,但于禁还是主动请命,愿跟随夏侯惇一同南征。

  他心中有一种潜意识,离襄阳近一点,或许洗刷耻辱的机会就多一点。

  此时,于禁憋足了劲,他心中只有一个心思,抓住刘备,使自己彻底翻身。

  “快!再加快速度!”

  于禁大声喝令,指挥着五千曹军疾速行军,他所走的小路便是昨天曹将韩志率领两千军队所走的近道,走山路翻过丘陵,是一条通往新野的直线,而官道要从一座座丘陵之间穿过,不免要绕弯路。

  虽然是条直线捷径,但不能走辎重大车,也不能走大规模骑兵,只能由步兵轻兵简行。

  五千曹军浩浩荡荡,延绵数里,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山丘,向新野方向疾速奔行,所有士兵都仿佛拼了命,于禁下了死令,一个半时辰内必须赶到新野县。

  。

  鸟雀谷,这条长近十里的林道便是昨晚刘璟遇袭的官道,起伏的林道一直通向博望坡,不管是走捷径,还是走官道,最后都要交集到这条林道上来。

  就在离谷口约两里的密林内,四千刘备军已经埋伏在这里多时了,由大将关羽和张飞各率两千人,埋伏在东西两侧。

  关羽眯着眼注视着远方的狭长官道,显得有些思绪不定,一旁周仓看出了他的忧虑,低声问道:“公可是担心公子?”

  关羽摇了摇头,“不要多问。”

  周仓收刀而立,不敢再问,关羽思绪并不在义子关平身上,而是在未来前途的担忧上。

  从中平元年,二十三岁的关羽跟随刘备在涿郡起兵,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年头,其间屡经坎坷,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关羽已是四十有一,到了不惑之年。

  可是他更加迷惑了,他们的前途依然是一片迷茫,虽得新野小县暂住,但也是寄宿于刘表篱下,兄长不止一次说,忍耐以待机会,苍天终不负我。

  可是......机会在哪里?

  其实关羽心里也明白,兄长所说的机会,就在刘表身上,刘表已老,却后继无人,长子羸弱,次子昏庸,都不堪大用。

  一旦刘表西去,荆州无主,他们的机会便来了,但似乎兄长很看重那个刘璟,就在一个月前,兄长酒后对他和翼德说,刘璟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他们夺取荆州的希望,就在刘璟身上。

  关羽心中有些担忧,从今天刘璟对战局的判断来看,此子果然有些眼光,可他才十七岁,关羽担心兄长打了一辈子雁,最后可别被大雁啄瞎了眼睛。

  就在关羽思虑之时,一名探子便飞奔而至。

  “启禀关将军,曹军大将于禁率五千人,正向这边杀来!”

  关羽微微一怔,怎么是于禁,不是夏侯惇?一转念,关羽便明白过来,这只是夏侯惇的先锋,估计是想截断自己的退路。

  关羽冷笑一声,夏侯惇想得倒是挺美,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这里可是新野,不想一想,这里谁才是地头蛇?

  “将军,来了!”一名士兵指着远处低声喊道。

  关羽点点头,“我已经看见了。”

  只见一支数千人的曹军正浩浩荡荡从北方疾速行军而来,行军之仓促,甚至连探子都来不及前方探路。

  曹军是从山谷中间的一处山坳里出来,前方山势陡峭,无法在翻山而行,只能转入官道,不过这里已经离新野县不远,出了这条林道,再走两里便可抵达新野县城。

  于禁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士兵疾行,他的任务是占领新野县,然后率军堵住谷口,使刘备军无法南下。

  现在他也不知道刘备军离自己还有多远,不过对方如果有粮草辎重的话,行军速度应该不快,此时,于禁已经看见前方的谷口,他大喊道:“出谷口休息!”

  他话音刚落,只听山林内响起一阵梆子声,紧接着两边乱箭齐发,数千支箭从山道两边密集地射向曹军士兵,谷道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数百人被射倒在地。

  曹军顿时一阵大乱,连于禁的战马也被几支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地,将于禁摔出四丈远,十几名亲兵连忙冲上来扶住他。

  两侧山林内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军队埋伏在这里,数千曹军一片混乱,人人争先恐后向后逃跑,于禁急得大喊:“镇静!镇静!”

  尽管曹军士兵经历过训练,但林道狭窄,一旦混乱起来,就很难恢复秩序,这时从西面杀出一队军马,为首大将黑盔黑甲乌骓马,燕颌虎须,威猛异常,手执丈八蛇矛,喊声如晴天霹雳,“燕人张飞在此,已等候尔等多时!”

  他率领两千士兵杀入敌群之中,曹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无心抵抗,没命地奔逃,这时周仓也率领一千余人从东面山林中杀出,两军夹攻,将曹军杀得大败,无数人跪地投降,苦苦哀求。

  近千余名曹军前部士兵眼看冲出谷口,却一阵战鼓响起,只见一队数百人士兵拦住去路,为首大将胯下赤兔马,手执青龙偃月刀,轻捋长须冷然道:“关云长在此,速速投降,饶尔等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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