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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余罪【作者:常书欣】(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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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声响名亮

  “就那辆,拦住它……”

  新垦至港口十七公里路段,缉私检查站发现一辆冒着黑烟的MPV时,有人条件反射地喊着,一下子,四五位缉私队员的队伍乱套了,发动车的、封锁路卡的、举着检查牌的,还有大吼站住的。不少在接受检查车主也回头看着那辆车,即便不认识的,也被吓了一跳。

  车身怒吼,排气管里冒着黑烟,明明个汽车,改装得和个拖拉机一样,可别小瞧这拖拉机,偏偏跑得又飞快,这个国产小货厢质量实在不咋地,上八十麦车身就抖,可飞驰而来的车,目测至少都有一百麦,待再近一点才看清了,轮胎改装过,宽幅的,显得车身高了一截,就像给辆畜力车装了个汽车轮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别扭虽别扭,跑得可叫真牛,刷刷穿行在排队检查的车流里,一点不见减速,偶而有车主伸出头看,嗖声一股风夹着尾烟味道,呛得赶紧摇玻璃。

  闯关,靠,太牛了,太拽了,不少手脚不干净运货人以一种极度崇拜的眼光看着那辆车,简直视缉私于无物,帅呆了,吊爆了。

  “就那车,缉私的根本追不上。”

  “我见第二回了。”

  “谁家的。”

  “万顷镇那边的。”

  “你们不知道吧,原来潮哥的马仔,现在是老大。”

  “我知道,叫余二。”

  “…………”

  对于逆势而袭的同行,有些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有关那位叫余二的马仔如何火拼老大、如何一夜暴富,已经快成这一带的神话了,但凡小户,也就是舢板走私逃点关税,可这一家是什么紧俏就走什么。已经隐隐成为万顷一带地下走私的翘楚。没办法,瞧人家这车,简直就是妖孽加变态,满羊城找不出第二辆来。

  缉私也没闲着,拉着一卷伸缩型的倒钉,闯关的车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你闯得狠,打击得会更狠,已经没人敢尝试了。缉私队员拉开了倒钉,那车已经卷着尘土飞致,两侧人员飞快的躲避,呜地一声,那车直辗着倒钉过去了,丝毫不见停顿,倒钉被车轮卷起了数米高,高高扬起,然后吧唧,正砸在一辆缉私车上,惹得后面一干车主哄笑一片。

  “抓住他,今儿他妈谁都不抓了,就抓他。”

  缉私队带头的,狠狠的甩着帽子,上车呜声发动,三辆车首尾相接,呜着警报飞驰追击。

  后面的车主乱了,乐了,纷纷发动,呜呜呜尾烟四起,哄散着过关,特别是车上有违禁货物的,乐得嘴快合不拢了。

  乡路、弯急道窄、那辆仿佛从天而降的飞车似乎没有被扎破轮胎,还在飚着,五公里后的一个弯道口,远远地缉私车急得猛踩刹车,那辆飞车却像疯也似的加着油门,一个急速漂移,呜声冒着黑烟,车轮趴地划了好长一道黑线,甩开了缉私车老大一截,等缉私车减速转过弯道,又见几辆货厢对面驶来,赶紧又踩刹车,而那辆飞车,早像觅食的草蛇,扭着曲线跑得只剩车尾烟了。

  远处看到了车主都举着手机在拍着缉私吃瘪的镜头。

  缉私车里,准备协调队友拦截这辆车时,意外地通讯器里却接到了收队的命令,没有原因,就一句话,立即收队。

  海关缉私的队员气得直擂车前盖。车辆掉头回来时,怎么看怎么也像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的。

  新垦16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

  货车未到,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已经飞回了这一带沿海的犄角旮旯,不少长年吃这碗饭的大佬倒吸一口凉气,惊住了,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改装车闯关,不用说,肯定是崛起的新势力在强势入围,这种嚣张的作法在他们看来,已经严重威胁到地下世界的生存了。

  稍后一点时间,有人拿到了一段完整的视频,并把视频给了当地改装高手,那高手看辗过倒钉照样飞驰的镜头,目瞪口呆,看完一言不发收拾行李走人,据说被严重刺激了,要去继续拜师进修………

  ……………………………………

  ……………………………………

  拐弯、加速、闯关、漂移……浓浓的尾烟中,像只地老鼠来回蹿的车,看得杜立才几次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个漂移拐弯结束,他心咯噔一下子,放下了。

  就录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好事者发网上去了,标题是“看民间改装高手调戏追逐警车”,贴子被删前已经有上万点击了。林宇婧惊讶地关闭了视频,瞥眼看许平秋时,他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杜立才本待提点意见了,可嘴唇翕动着:“这…这…这……”

  就没说出来这是什么。

  那不是别人,是从二队调过来的自己人,掩护的身份是“余小二”招蓦的车手,几次闯关都是他开的,接的是走私活,再这么往下干,专案组快成犯罪团伙了。

  “你想说什么?”许平秋突然出声问。

  偃旗息鼓两周了,杜立才终于憋不住了:“这…许处,您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呐?”

  “现在差不多能告诉你了,既然有人打走私渠道的主意,那这个渠道由咱们来控制不是更好。对方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从来不直接参与,不到现场,可如果大部分渠道都被咱们卡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逼出来?”许平秋道,一副征询的口吻。

  “可走私的,不是一家两家呀?”杜立才愕然道。

  “是啊,可敢走私麻醉品,也不会有很多家。”许平秋道。一句把杜立才问住了。

  主意已定,肯定行,何况已经成功走过一次的先例,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让中规中矩的杜组长难以接受,许平秋回头看林宇婧时,出声问了句:“你觉得呢?”

  “可是这样的话,把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打乱了,他会成为众的矢之的。”林宇婧道了句担忧,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其中不少内幕。要都这么胡来,理论上很遭到同行的警察的双重打击。

  “对,没错,如果规则由我们来定,那主动权和节奏就要易手了,我反省了一下此次羊城之行的得失,觉得我们最大的失误在于,一直没有掌握本案的主动权和节奏,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咱们要把这个幕后,牵出来。”许平秋挥手掷地有声地道。

  详细的计划和思路,即便是杜立才暂时也没法跟上领导的思路,只觉得在走私线上胡搅,似乎和要查的毒品案南辕北辙了,其实这些天就是联合海关缉私部门,两方高层在一种高度默契中坐视下面胡来,也坐视一个新的团伙迅速发展壮大了。

  治安像种菜,得趁嫩的时候摘;而打黑就像养猪了,得肥了宰。

  不仅如此,听许平秋的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有和海关缉私协作,彻查当地走私的事。种种因由听得杜立才心跳加速,看来老许的胃口是越挫越大。

  “可这样的话……”杜立才思忖着,狐疑地提了个问题:“和咱们运送包袱的初衷岂不是背离了,为什么不设法接触傅国生、莫四海这两名重点嫌疑人,反而要在走私上做文章?”

  “这样做貌似走弯路,可却是一条捷径,这样说吧,如果接近,只能当马仔;可现在,他是自立门户。原来是被人指挥着干,而现在,如果有人想找他干,就得拉拢着干了。被人指挥和被人拉拢,你觉得那一种更容易控制?”许平秋这样问。

  “哦,明白了,这样的话,节奏和主动权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杜立才明白了,以合作者的身份,肯定要比被人关闷罐子里强。

  “能把对方诱出来吗?要走货选择也不光包袱一人。”林宇婧道,稍稍有点疑问。

  “会。”许平秋笑了,这一次很肯定地道:“因为对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们的包袱是在他教导下,一个已经开始犯罪升级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他不拉拢,还能相信谁呀?再说了,咱们的包袱黑吃黑可是高手,已经挤走几家生意了。”

  这句话,听得林宇婧笑了笑,笑得有点尴尬,她在想,一位好好的警校毕业生,此役之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

  傍晚的时分,一辆大型货柜车从深港高速下收费站,交过过路费,收起找零,摇起车窗的余罪,看了眼边开车边得瑟的孙羿,他不入眼地吧唧给了一巴掌训着:“开慢点,老子坐你开得车,得少活二十年。”

  “靠,那我岂不是为民除害了。”孙羿咧了句,不屑了。

  这可不是省道二级路上飚车,孙羿开得不快,快到市区的时候,他好奇地问:“余儿,车上拉的什么?”

  “秘密任务,不能多问。”余罪摆谱了,又一巴掌训着:“余儿是你叫的?叫大哥。”

  “少JB扯蛋,什么秘密任务……不对呀,天下公安是一家,咱们怎么干得是和缉私做对呢?”孙羿不解地问,任务就是飚车,飚得爽了,可想不通这个世界规则怎么颠倒了,似乎让他这个即将当警察的,干得全是黑事。

  “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了对你不好,对不对?”余罪劝着兄弟道。

  “不说不给你开车了,凭什么老子伺候你呀?”孙羿火大了,要撂挑子了。

  “停车。”余罪一吼,孙羿一停,就见余罪侧过头,霸气侧漏地训着:“告诉你多少次了,老子可是拼了命才混上走私团伙老大,你搞清楚,你是马仔,有马仔吓唬老大的吗?再说一遍,一会儿送货,你就坐车上,一句话也不能说,一个屁也不能放……听明白了?”

  你不可否认,这半年的人渣堆里,余罪的匪气更浓了,从来没见过余罪这样的孙羿被吓了一跳,赶紧地点点头道着:“是,听你的。你是老大。”

  “走。”余罪一摆头,车继续前驶,没废话了。

  接货的地方在番禺市北郊清塘,快到目的地时,就有一辆现代轿车前行领着路,直开了一家貌似小工厂的大院,余罪跳下车,和上前的莫四海握了握手,莫四海直竖大拇指,厉害,看来闯关的事,已经听说了。

  “别客气,莫哥,我入行还是您领路的。”余罪客套着,给他性福利的就是这位莫哥,三十许的年纪,削瘦的个子显得格外精神,两眼炯炯有神,带着南人特有的精明,拉着余罪,没问自己的货,反而奇怪地问:“你那辆改装车,那儿来的?”

  “从番禺到港口到羊城,多少改装车行了,我们兄弟以后好多飞车党里的,找堆零件就干了……莫哥你要,我给你整一辆,我一兄弟以前在改装车行干活,现在跟上我干了。”余罪道着,莫四海看了眼车上的司机,二十郎当个小伙,也在翻着眼瞅他,给人感觉很不好,贼头贼脑的,他问着货,余罪却是一指后厢,莫四海带的几人一开后面,哇,惊讶地了一句。

  车中有车,那辆改装车就在车里,又开一后厢,上下人手递着接着一件一件的货,这肯定是先用改装车闯关,再把改装车开进货厢运输,这个办法闻所未闻了,莫四海又是心里赞叹不已,趁着卸货的功夫,给余罪递了支烟问着:“郑潮……那个就是你潮哥,他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余罪恬笑了。那笑里坏坏的样子由不得让莫四海浮想联翩,这家伙鸠占鹊巢了,就收了郑潮的生意,偏偏把郑潮整得不知道下落了,行里传闻,是马仔里几个人狠的把人砍了,是不是毁尸灭迹还真不好说,余罪看莫四海疑惑的样子,他故意问着:“莫哥,你不会想替郑潮报仇吧?”

  “我只和挡我财路有仇,和别人没有,只是,郑潮可给我们干过不少事,啧……”莫四海不确定地道,有些话不能说太明了,余罪笑着附耳道:“我保证,他回不来了,你说刮台风那几天,要是有人掉海里,会不会是个意外呢?”

  呃……莫四海噎了下,两眼慢慢地移向余罪,现在他相信为什么傅老大这么看重余小二,这家伙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两人闲聊几句,卸货,收钱,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莫四海打了个电话让外面去了辆车跟着,自己却细细查着货物的封口,没有动过,他这才放心了,安排拉走货,上车却是慢慢地行驶着,不时地电话时问着跟踪发现。

  没错,对于余小二短时间干这么大的事,实在让他心跳,但又免不了神往,几次运送干得真漂亮,要是命足够长的话,丝毫不用怀疑,这家伙有望成为沿海最有成就的走私犯。

  跟踪的车辆一直追到出了高速,离万倾镇尚在二十公里的地方,冷不丁车停下了,跟踪的车远远地看着动静,他看到一副让他很难忘的场景,一人打了后货厢,钻进车厢里,稍顷,两车分离,车厢里倒开出来了那辆改装车,冒着黑烟,极速蹿进了镇乡公路,不细看,还以为是农村柴油机械。而那辆母车,大摇大摆向万顷的大本营驶去。

  有这么个神兵利器,足够让所有走私者眼馋了,现实的情况被跟踪者添油加醋给莫哥汇报回去了,至于跟吗,根本不可能,追不上那辆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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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为匪必强

  莫四海接到了前方的彩信,两车分离看得他皱了皱眉头,在走私这个行当里他混了也不止一天了,而像余小二兄弟这么有心计,不断推陈出新的速度,还是挺让他惊讶的。

  惊讶归惊讶,明显这位兄弟心里有事,他收回了前方的人手,从唐都公寓启程,驶了一百多公里到了羊城市,在市区游逛了好远,最后才和要接头的人到了一起,是焦涛,两人貌似闲适地就在地摊的大排挡边坐了不多会,一杯啤酒的功夫,各自上路了。

  莫四海很意外地独自驾车到机场了,而焦涛却是直驶嘉仕丽公司,接上了傅国生、沈嘉文两人,羊城这个大都市都注重夜生活,从晚饭开始,连吃带喝带嗨皮,有时候要玩到宵夜,三人一行,在一个地道地粤东风味的酒楼停下了车,像消夏的客人,悠哉悠哉地吃上了。

  这一切,都落在监视外勤的眼中,每天生活的轨迹、去哪儿了,干什么了,见什么人了,在什么地方呆了多长时间,甚至于吃的什么都会详细记录或者录像。

  这几个嫌疑人已经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在公司的时间里,很多汇报都是实行进行的,前方值勤的王武为把这个地点的摄像发回去时,正端着盒饭吃着的林宇婧检索着录像,许平秋进来了,她放下盒饭,赶紧起立,可不料后进来的杜立才也端着盒饭,多了一份烧鹅,要在一块吃。

  坐下来吃的时候,话题又到案情上了,林宇婧随手把今天的记录递给许平秋,许平秋边吃边看着,慢慢地脸上浮起了笑意,放下记录时,他笑了,笑着问两位属下道:“你们发现没有,他们快跟上我们的节奏了。”

  “有吗?”杜立才拿着看了看,没看出来。林宇婧也摇摇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发回来的照片是吃饭,人家就天天在一块,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们今天的轨迹,走私闯关,货交到莫四海手上,然后咱们的外勤发现,莫四海派人跟踪了,之后两车分离,包袱回了万顷,莫四海就驱车到羊城,见了焦涛,然后焦涛又和傅国生、沈嘉文一块吃晚饭……你们觉得这个很正常?”许平秋说得是再正常不过的发现,可这里面又有什么不正常?

  猛然间,林宇婧聪明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他们在试探!?”

  “对,试探。”许平秋嘉许地一笑,补充道:“也就是说,郑潮之后,他们不敢马上把运输任务交给这个强势上位的新人,因为这个人给他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许处,这我就不懂了。”杜立才忘记吃了,提着异议道:“既然强势上位会引起这么多顾虑,那为什么还让包袱做掉郑潮取而代之?”

  “你这样考虑,郑潮倒了,如果万顷、新垦一带走私运货的几家,我指的是和莫四海有联系的几家,多多少少出点故障,你说,他们的首选目标会是谁?”许平秋笑着问。一想又小声道:“再说,这个样子把郑潮控制起来,绝对是个最好的掩饰。”

  “哦,逼着莫四海和咱们合作。”杜立才不确定地道。

  “让他主动把证据交到咱们手里?”林宇婧也不确定地问。

  “就是这个思路,别置疑,这个计划不是我做的。”许平秋笑着道,看两人实在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同意。”

  杜立才和林宇婧都知道计划出自于谁,肯定是余罪,许平秋这么支持让两人有点想不通了,许平秋见补充的不起效,继续笑着补充道:“现在凡和莫四海有关联的运输户,多多少少都出了点问题,你们说在一个优秀的新人和频繁出事的老人之间,他们会选择谁?”

  二选一,前者可能性很大,可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还是太大,但许平秋却是非常乐观地道着:

  “这个计划胃口很大,比我的胃口大……吃啊,吃啊,今天的菜不错,你们一定会有胃口的。”

  ……………………………

  ……………………………

  一边在吃,另一边也在吃,不过胃口就没那么好了,沈嘉文在浅斟,偶而只是啜一口,明显心不在焉。傅国生虽然吃着,但也是点缀似的尝尝。两人都被焦涛的话听得入神。

  言罢,傅国生惊讶地道着:“这还没几天吗?雪球都滚这么大了?”

  “比您想像的大,这家伙又损又黑,抢了老毛、岔嘴、鱼仔几家的生意,谁不服他就带一拔打砸抢的找着干架,那不像咱们这儿仗着人多壮声势,他们是专下黑手,几架过来,马仔都吓跑了。”焦涛凛然道着,看来培养的这个人,快驾驭不住了。

  傅国生眼睛好迷茫,他不自然地想起了监仓里的那个余小二,在发怒的时候把一仓人吓得噤若寒蝉,这倒很像他的风格。监仓里那一次,是他最恐惧和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直到现在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他不确定看了沈嘉文一眼,沈嘉文笑了笑道着:“好像是你的功劳。”

  “我是想让他自立门户,多开枝散叶多个选择,谁可知道他把郑潮给吞了一家独大了。”傅国生哭笑不得地道着,对于郑潮被砍他深表遗憾,毕竟少了个能用的人,念及此处,他又小声问着:“对了,郑潮可有消息?”

  “没有。”焦涛摇摇头道着:“我查了几个看守所,派出所,还让认识的帮过忙,根本没有进过这个人,应该不是被警察抓走了……今天莫四海问他,他说,保证我以后见不到郑潮了。”

  “哦,这个死仔,不会是谋财害命,把郑潮做了吧?”傅国生心跳加速了,想想郑潮刚到手的那笔巨额运费,很有可能。余小二招兵买马肯定需要钱。

  又一次不确定地看沈嘉文,沈嘉文抿了口香槟笑着道:“我倒觉得这是位能成大事的人,小涛你说呢?”

  “就怕回头把咱们也做了。”焦涛心有余悸地道。

  这个似乎不是担心的事,傅国生和沈嘉文都笑了,能把货源、销路、客户联系到一起,可不是一个土鳖能完成的事,但问题是,这个土鳖,敢不敢用,能不能用,怕不怕出事是关键。

  当然,现在不怕这土鳖出身有问题,就怕人家见财起意,连货私吞了。

  “货有问题吗?”傅国生出声问。

  “没问题,还算老实,没动过咱们的货。”焦涛道,试了两回,信誉还算勉强。

  但这试水的货量可就少多了,傅国生现在觉得自己倒是有过虑了,要是这两次闯关都是自己的实在货,利润足够他数着钱笑了。就在这种摇摆不定中思忖时,不经意间,沈嘉文放下了杯子,对焦涛道了句:“下次走货你觉得谁合适?”

  “我是不敢定呀,老毛这两天被缉私的盯上了,丢了几件手机,赔了好几万,他准备歇一段时间……还有鱼仔,被余二打伤了。疤鼠现在是不敢明着露面,我没人可定了呀。莫四海也发愁这个事,这不今天专程来找我来了。”焦涛发愁地道,这也是,那一位太能干了,显得其他人不入眼了。

  沈嘉文看着傅国生,傅国生也看着她,不过两人不是含情脉脉,而是疑窦重重,似乎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你以我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给他一份五十万的活,干不干?两天后,从港口运到株洲。”傅国生不动声色道,他看了沈嘉文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仍然是一个试探。

  几家下家都出问题,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焦涛直接拿着手机拔上余小二的号了,脸色变得笑容可掬了,口气也变得缓和了,就听他压低着声音道着:

  “余老板啊……哦,我焦涛,咱们见过面的,我替傅老板传个话,有份五十万的活,从港口送到株洲,想清你手下兄弟出马怎么样?……什么?忙,忙不过来……什么,老傅的活不接?那为什么呀?还是傅老大提携你的,要不你能有今天呀……什么?老傅是贩……你不干?”

  焦涛脸色怪异地拿着被人家扣了电话,傻眼了,傅国生问时,他压得声音更低了,小声道着:“表哥,他说你是贩毒的,老子不伺候。”

  傅国生噗哧声笑了,刚刚泛起的一点疑心,又烟消云散了。附耳把这句话告诉沈嘉文,这位美女也掩嘴轻笑了。

  对嘛,有时候,最让人相信,就是实话。最让人不相信的,也是实话。看来这位余二兄弟,还是那么实打实的,一点都不掺假。

  三人吃着,此时好像多少有点了点胃口,再一次商量走货的事时,沈嘉文开口了,她笑着评价道:“你这位兄弟看来是性急,不但急于上位,而且急于发财……不光性急,而且怕死,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可用的。”

  “你知道我的风格,信不过的,驾驽不了的,我都不会用。”傅国生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了。

  “驾驽不了,也有驾驽不了的用法嘛,他现在声势大、目标大,这本身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沈嘉文笑着道,似乎已经有所决定,但这个决定却让傅国生觉得不妥了,小声地道着:“这个,咱们再商量商量,好歹我和他有过点交情。”

  “是吗?不觉得傅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和男人有过感情了?”沈嘉文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酸酸的,傅国生一脸尴尬,焦涛暗笑着沈嘉文在暗指男友寻花问柳的事。而沈嘉文偏偏不像小女子那么幽怨,仅仅是一句点醒而已。

  难道,傅老大还有点惧内!?

  晚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接到了莫四海落地开机的消息,他专程到了一趟西山省,通过当地生意上的伙伴查到的信息发回来了。

  余小二,男,二十二岁,家住泽州县巴公镇二道里巷,因盗窃和抢夺罪分别被劳教过两次。

  晚些时候,这条休眠信息在警务平台被人查找的消息已经秘密转回了羊城,许平秋是在到万顷镇看望一线队员的路上接到消息的,他蹙了好久的眉头才舒展了,他知道,布置了很久的假像起作用,这个棋子,终于要把这盘死局盘活了………

  …………………………

  …………………………

  此时,此刻,万顷镇,新华电子厂,也吃上了。

  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把刚入伙不久的鼠标哥兴奋得举杯邀约,和大臀、化肥、粉仔碰着杯,喝得兴起,鼠标嚷着兄弟歌敬酒,于是,曾经在警校宿舍广为传诵的兄弟歌成功地嫁接到这里。

  就听大臀破锣嗓子说唱着:“兄弟呐,我们兄弟,最亲的就是你。”

  一说你,指着化肥,要喝了,化肥一杯下肚,摇着浑身肥肉说唱着:“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就是你。”

  手指点点,说唱“你”定格在鼠标身上,定谁谁就得喝,否则不是兄弟,鼠标一饮而尽,拍着桌子,打着节奏吼着:“兄弟呐,我的兄弟,吃喝、嫖赌,带头的就是你。”

  敬向余罪,余罪兴之所至,哈哈大笑着,与众人干杯,一饮而尽。

  火拼了郑潮,在大家看来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最起码不用冒着被缉私队扣车扣人的风险了,只需要在指定路口打打掩护就成,那辆改装车屡次闯关,已经成为行中的传奇了,跟上这样的老大还有什么说的,大碗喝酒、大撂分钱,没说的。

  吃完饭,余罪可不前老大管得那严,房间里有了电视,有了娱乐项目,而鼠标可是赌性难改,叫着刚发钱的几位玩两把,那几位死活不愿意,都逃也似的回房间了。鼠标回头时,余罪看着他笑道:“你第一天来就把他们洗干净了,谁还敢跟你玩。”

  “太尿了啊,好歹也是道上的兄弟嘛,这么小气,一点都不豪爽。”鼠标咧咧道,余罪叫着厂里帮忙的工人来收拾碗筷,一把揽起鼠标,大声嚷着谁也别出厂门,自己却拉着鼠标,饭后遛达去了。

  这就是当老大和当马仔的区别,出了厂门,鼠标有心事一般,拽着余罪,亮亮自己怀里老厚的一撂钱,问道:“余儿,这钱得上交吗?”

  那是走私成功从货主手里收回的运费,余罪看家伙的财迷样子,乐了,小声道着:“估计得交,没有家里和缉私上通气,咱们能这么顺利。”

  “那我得想办法先花点,这么多钱,全交了有点可惜了。可这鬼地方,没地方花呀。”鼠标四处看看,这个镇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主要的消费一个是饭店,可早吃得满嘴流油了;另一个就是遍布的小歌厅、洗头房,那种消费却是不敢干,监视点还在,报回家里可就惨了。

  “走,带你开开荤去,想不想?”余罪窥到了鼠标的心思,小声道。

  “监视点还在,看着呢,你敢嫖?”鼠标不相信地反问着。

  “这你就不懂了,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不管献身、失身,都应该义无反顾。”余罪严肃地道。

  “哎哟,余儿你的思想境界咋已经这么高了?”鼠标由衷地赞美了余罪一句,等不及了,拽着余罪道:“走啊,我也献身去。”

  这两哥们步行进了镇里,找了家叫“忘不了”的小歌城,进门莺莺燕燕长椅上坐了一堆花技招展的妞,看得憋了好久的鼠标哥吧嗒吧哄直流口水,要不是余罪脑后给了一巴掌,他早扑上去了。

  两张钱塞给了妈咪,妈咪把两人直带二层拐角一个阴暗的房间,这个走私泛滥的地方,有时候提供秘密地点也是一种来钱门路,而且这里应该就是,进门,妈咪知趣地退走了,当看到站起来的人是许平秋时,鼠标刚刚上头的精虫全被吓跑了,许平秋一指窗户,他知道干什么,赶紧点,躲帘子后望风去。

  “来,这是今天所有的情况汇总,我总觉得我看这些人哪儿还有遗漏的地方,你看看。”许平秋道。随身的小笔记本递给余罪。

  这些天一直这样交流,实在是情非得已。鼠标老觉得这种下三滥地方这么严肃,那儿显得很可笑,不过那两人偏偏一点也不可笑。余罪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没什么,就几个靠得很近的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莫四海对他防着一手,在情理之中;焦涛吧,除了第一接触后,全是电话联系。至于傅国生、沈嘉文,仍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

  他翻看着莫四海和焦涛、焦涛和傅国生、沈嘉文,两拔都是在饭桌上,可这很简单场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每每看到这些人,还是一种狐疑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贩运频率应该很高,这种低毒高效、价格实惠的麻醉品市场需求量很大,从上一次走货到现在,已经第十五天了,我想,是不是他们该动手了,或者,他们还有其他渠道?宏观层面打击力度加大,在一起程度上能加速货源紧缺的局面出现。”许平秋问。

  “有,肯定有,不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谁也知道。”余罪道,不过他话又回来了,笑着道:“今天焦涛打电话了,以老傅的名义让我帮他走一趟货,运费五十万,从港口到株洲。”

  许平秋倒吸凉气,一下狂喜了,不过他马上又省得了,脱口而出道:“圈套!?”

  “肯定是圈套,如果是老傅走货,绝对不会和老傅扯上关系。”余罪笑道:“我直接回绝。”

  “做得对。”许平秋道,两个人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现在反倒很有默契了,一说话,思路就打乱了,余罪说没看出来,许平秋也不追问,还是心揪走货的事,问着他们是不是还在试探,是不是公安和缉私对这个新团伙的保护有点过了,余罪笑了,直说那家都有保护伞,无所谓,越不知道来头,对于小走私户显得越神秘,反正没人敢惹。

  “那依你看,让他们完全放松戒备,还需要多长时间。”许平秋起身要结束这个短暂会面时,又回到了原处。就像是赶场一样,余罪摇摇道着:“永远不会完全放松戒备,这一行,除了利益,谁也不会完全相信谁。”

  “呵呵,那倒是,不过他们总权衡一下信任度和能力吧?”许平秋道,审视的余罪,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走黑道很有天赋,这才几天功夫,那种草莽气质已经尽显无疑了。言谈举止,显得有股势压观者的大气,比如此时,他笑了,笑里都有点慑人的味道,缓缓地道:“这个不用担心,肯定会用我,但用什么方式就说不准了……传说这些人之所以能平安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们每次的走货手法都不一样,有时候甚至连送货的都不知道,我现在很好奇,是谁在设计?”

  “那你觉得还有其他人在操纵着贩运?”许平秋问。

  “说不清,只能等了。”余罪道,踌躇间电话来了,他一看号码,向许平秋亮了亮道:“看,生意来了,还是有警察当保护伞好混,我把价格提高了三成,生意还是不断。”

  无伤大雅的笑话,余罪接住电话了。

  没意外的又是焦涛跳出来了,很意外的是焦涛拐弯抹角,要给余罪介绍一位货主,这里面可能藏着猫腻让余罪和许平秋相视而笑了,都知道这场警匪勾结的戏,终于唱到了压轴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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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出头椽烂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余罪迷糊着眼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糊里糊涂看着电话号码一下子惊醒了,是监视点的紧急通讯号码,他拿着电话一骨碌爬起来,说了声喂,听了一句话,然后赤着脚就往外跑。

  坏事了,有人要来砸场,最先发现的是监视点,余罪奔到楼道时,已经远远地看到了驶来的车辆。他情急之下,扯着嗓子大吼着:“起床,操家伙……起床。”

  昨晚喝了不少,这干人渣素质实在离警校生差太远,要在警校的话,一嗓子吼能起来一群。情急之下,余罪急着找着盆接着冷水,踹开隔壁门,哗声一泼,化肥、大臀、粉仔,还有抱着被子想妞的鼠标,一骨碌起来了,余罪紧张地道着:“快…快,有人打上门来了。”

  啊?这一句话奏效,几人慌乱地穿着衣服,粉仔腿快,套着裤子就往楼下跑,奔着去叫帮忙的工人,余罪回屋已经收拾利索了,操了一棍儿臂粗的钢管,奔出来站在楼道着叫着人布防,可防无可防,只能关紧大门。鼠标提好裤子,把一摞钱往胸前兜里一揣,奔出来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只见得路外开来了两辆大斗车,斗车上坐满了人,前后有跟着骑摩托车的,车上的人,个个扛着棍棒钢管,乍一数,足有百十来了,而这一方,除了他和余罪,剩下就是原郑潮的部下了。不过十一二人,那哥几个明显被越来越近的场面吓住了,关大门的手都哆嗦。

  越来越近,车声、摩托声、嚷骂声、还有挥着棍棒农械的喊着,嗡嗡地向新华电子厂涌来,这边一旦有生意争执都是靠这种械斗解决,人打跑、场子车子砸完,然后生意就易手了。而且这一次声势相当地大,对于这个外来户屡屡抢走生意,积怨终于井喷出来了。

  已经能看清缓缓而来的队伍了,鼠标吓坏了,拽着余罪问着:“余儿,咋办咋办?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咋成这样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余罪不耐烦地道。

  “要不报警?”鼠标慌乱地道。

  “你就是警察,报什么警。”余罪怵然道:“再说,这地方,警察他妈的说了根本不算。”

  “那怎么办?总不能哥还没转正就跟上你光荣了吧?早知道我还不如窝在家里啃方便面呢。”鼠标欲哭无泪了。余罪怕这家伙太掉链子,使劲把他摁住,咚咚咚捶了几拳,好歹压制住这个,低头时,却发现下面那一干人渣兄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虽然握着家伙,可那手,实在抖得厉害。

  没办法,械斗打得就是人多,咱现在实在势单力薄呀。

  救援肯定不会来,就来也不管用,监视点一共才两人。孙羿虽然调来了,可仅限于出货飚车才出现,和二队的几位同事秘密驻在番禺市里,远水解不了近渴。余罪情急之下,又奔回了屋子,眨眼出来时,手里拿了好厚的一撂钱,全是走私收的运费。鼠标欲哭无泪地道着:“没用,人家不要钱,要命了。”

  标哥那叫一个如丧考妣,

  “再说丧气话我他妈先把你做了啊。”余罪恶狠狠地道,踹了鼠标两脚,对着下面的兄弟喊着:“家伙都扔了……不许抵抗,人冲进来你们就投降。”

  啊?下面的人愣了,怎么老大和咱们想的一样呢,好歹化肥还有点义气,嚷着道:“余哥,跟他们拼了。”

  “拼个毛啊,就你那一身肉能挨几棍?”余罪吼着,人已经奔下来了,指挥着众人弃械,此时人已经冲到门口,乒里乓嘭,叮里咚窿把捅上门了,还有人在嚷着里面的人滚出来,余罪来不及考虑了,掂掂手里的钱,刷一声一撂飞过墙外了,他凑着门缝看看,在里头大声吼着:“拣钱喽。”

  这句管用,敲门的往头顶看,一下子扔了手里的家伙。骂人的不骂了,高张着手跳起来抓飘扬的纸币,带头的在车上敲着前盖嚷着,不过已经控制不住散乱的军心了,余罪刷刷又扔两撂,不是拣了,开始哄抢了。

  “快走,快走……”余罪趁此间隙,拉着鼠标,早有大臀扛着梯子,余罪把鼠标推上去,他上了几阶回头道着:“你们千万别抵抗啊,跟谁也是当马仔,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那你怎么办,大哥。”化肥动情地喊着,好不悲催。

  “熬过今天,等着哥杀回来。”余罪鼓了句劲,不过话音刚落,人已经爬过墙头,落荒而逃。

  外面的哄抢完了,个个乐得快合不拢嘴了,还有素质更低滴,两个、三个,在抢几张钱,你拽一个角、他撕了半张,嚷着就拳脚相向了,直接干上了,带头的是位剃着阴阳头,二十郎当的小伙,刚在余二手底吃过亏的裴渔,他气得跳下车,左踹一个,右蹬一个,怒火中烧地骂着:“妈的,让你们打架来了,谁他妈让你们抢钱了。”

  再凶也刹不住乱场,那嘻笑的镇民们早没有了汹汹的气势了,他直接分开人群,一指大门道:“车开上来,撞开。”

  人群一分,那辆微卡倒着驶过来,呼咚一声,直撞上去了,厂门吱吱哑哑地,一声巨响,仆地上了,人如潮水,哗声涌进来了,然后走在前面,都张着大嘴哈哈笑咧。

  没遇到抵抗,清一色的,齐刷刷高举双臂,挨墙站着,寻恤的一方操着家伙却是干不下去了,实在胜之不武了,带头的分开人群,站到了粉仔面前,一边指挥人爬过墙去追,一边端着粉仔的下巴:“知道我是谁吗?”

  “鱼老大。”粉仔凛然点头道,前天余二哥刚带一拔人抢了人家的生意,这现时报来得实在太快了。

  “丢你老母,本地人,还他妈这么吃里扒外。揍他。”鱼老大甩手一个耳光,粉仔惨了,被人摁着,不知道谁的拳头谁的脚,嘭嘭叭叭往他身上招呼,化肥脸上刚显得不自然了,又被鱼老大盯上了,叭叭两个耳光,又是一拔人摁着没头没脑发泄了一番,好在没遇到抵抗,对方打也不是很狠,但厂里的财产就遭殃了,厨房的锅灶砸了、玻璃没留下的全乎的,三台车据说是要赔偿鱼老大的损失,直接给拖走了,捎带着把粉仔、大臀、化肥仨哥们也给拖上车拉走了。三个人好不后悔,早知道这样,真该跟上余哥一起跑的。

  辛辛苦苦许多天,稀里哗拉一眨眼,余盘踞在新华的这个新秀组织,转眼间成了废墟一堆,被打的、被裴渔抓走的,看着现场,好一阵痛心。

  就奔出去的余罪和鼠标也没讨到好去,余罪现在真后悔要这么个帮手,这家伙吃得比猪多,跑得也不比猪快,后面翻过墙的叫嚣着就追上来了,眼看着越追越近,鼠标又惊又怕,关键的时候吧,腿抽筋了,跑不动了,余罪拽着他,连他也放慢速度了。

  再近了,六七个抄家伙的,余罪看没法子,故伎重施了,一摸口袋,完了,木有钱了,正急着,看着鼠标肚子鼓了一块,他立时明白这家伙藏私了,手一伸进去,一把抓出来两撂钱,一万多块,他拿着钱,左扔几张、右扔几张、边跑边扔,这可把鼠标兄弟心疼呀,边追边喊着:“别扔别扔啊……都是偶的钱呐,好容易攒了这么多……”

  心疼加心急,追着余罪,咦哟,抽筋的腿却好了,跟上余罪往前跑了,就这么着一个扔、一个不让扔,跑得飞快,扔了一路,鼠标再心疼也不敢回头了。

  后面的追兵来了,看到满地钱,一下子散了,你拣这边,我拣那边,拣着拣着,分赃不均了,小后生们自己就打起来了,等鱼老大带人过来,余罪早跑得没影了………

  …………………………

  …………………………

  嘈杂的人群淹没了平时少有人迹的新华电子厂,直到肇事者撤离也没有见到警察的露面,这个不意外,一般警察顶多是事后算账,事发的时候,谁也不去触那个霉头。不过把监视点的两位外勤吓坏了,一个劲地向家里汇报这里的近况,人乱成这样,也不知道两人跑出去了没有,直到接到电话才舒了一口气。

  旁观者清这说得没假,镇边这一带的居民已经习惯见到几个小团伙打打砍砍的,都评价着这个新人还是太横了点,连就靠走私过活的地头蛇鱼仔都惹,人家土生土长的,一个镇上光亲戚朋友能叫出几十号人来,言外之意,惹人家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事发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以鱼大获全胜告终,焦涛驾车从曾经郑潮的这家新华电子厂驶过的时候,只见到了倒坍的大门和一地的狼籍,在远处已经看到全过程了,胜负没有悬念,唯一意外是,在那种情况下,余小二兄弟居然跑了。

  “沈姐,咱们去哪儿?”焦涛问,瞥眼看副驾上的沈嘉文,美女似乎很好奇地看着这电子厂,闻声半晌才回过神来,随意回了句:“回羊城吧。”

  难道就为了看了这个场面?焦涛不解了,甚至于他知道这里面是沈嘉文私下里的嘱咐,莫四海教唆的鱼仔出来寻恤,可这样在他看来,有点同室操戈的意思了,不过他不敢问,反倒是沈嘉文感叹着:“裴渔还是差点了,来了上百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确实是乌合之众,否则就不会因为抢钱自乱阵脚了,焦涛看到沈嘉文脸上都有点失望,更是不解,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沈姐,您是看好裴渔了?”

  “不,我看好这个逃走的。反应很快。”沈嘉文意外地笑了笑,给了焦涛一个意外的答案。那更不解了,驾车的焦涛奇怪地问着:“那为什么还让裴渔拔掉这棵新树。”

  “本来呀,我是想,让裴渔挫挫他的锐气,他折到裴渔手里,咱们卖个人情救他,他得听咱们的。”沈嘉文若有所思地道着:“不过裴渔这个草包连人也拦不住……这样也好,他回到解放前了,又得重头开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找四海或者国生帮忙吧?”

  明白了,这是把刚露头的打回原形,让他老老实实听话,规规矩矩干活,焦涛笑了笑道着:“那肯定了,他车没车了,人没人了,不找咱们,谁还帮他去呀。”

  “那就好,回羊城等着吧,要说这个人还真是个异数,郑潮手下几个也是心腹,居然被他收得服服帖帖,对了,让裴渔好好审审那几个,郑潮到底怎么样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时候想起来也是一块心病。”

  沈嘉文款款说着,焦涛应承着,这辆车驶出了新华厂,在镇上未做停留,直驶而去,甚至连监视的也很奇怪,换车到此的两位,根本足未沾地就已经返程了………

  …………………………

  …………………………

  乱了,从新华厂电子厂被砸开始,地处羊城市的煤炭大厦就乱了,要是普通械斗也好处理,可恰恰这个地方是个烫手的热山芋,派人也不是,不派也不是,真要让警方介入,谁也担心事情败露。许平秋一遍一遍在屋子里等着消息,把番禺留守的队员已经调出去了,以防万一自己人落在走私者手里,可该怎么做,还是让他一时无法决断。

  “跑出来了……监视点汇报跑出去了。”林宇婧兴奋地道着。比自己逃了生天还高兴,刚刚汇报去了一百多号人,吓得她出了一身汗。

  “好小子……就知道他行。”许平秋乐了,指着道:“马上联系,让他和接应的汇合。”

  林宇婧手指飞快的敲击着,向指定的手机发了一组特征码,这一组加密通讯信号,无法追踪也无法窃听,半晌听到手机响声,一接听时,听到了里面气喘吁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刚跑出来……没事,我和鼠标都没事……我们现在想办法赶到番禺……是地方上的鱼仔找事,鱼仔叫裴渔……莫四海也是他的客户,这家伙干得他有点轻了,得他妈来回狠的,才能让他记着疼……哎呀,鼠标,快你妈点……”

  余罪斥喝着,鼠标回骂着,林宇婧尴尬地拿着手机,说了句家长要和你谈,把手机递给了许平秋,许平秋拿着话机,详细地询问了几句,还是以前担心的事成为事实了,抢人家财路,就别怪人家断你活路,地下世界通行的规则,只是听到许平秋把焦涛出现在现场的情况一讲时,电话里余罪火冒三丈地道着:

  “要是他们干的,那就是想把我捏在手里,妈了个巴子的,这口气不能忍啊………我告诉你啊,许处,这种事千万别客气,道上混,你一次服软,一辈子得当软蛋……你给我人,我保证今天之内把他拍翻,这个鱼仔裴渔和莫四海关系不错,身上绝对不干净,干脆趁这一回,干翻得了………”

  余罪的声音很大,近一咫尺的林宇婧能听到,一旁有杜立才也能听到,这那向下级向上级的汇报,简直是黑涩会团伙互相通话,许平秋也觉得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他不敢打断,捂着听筒站到了窗边,不知道了听到什么,许平秋脸上阴睛不定的闪烁了良久,好一会儿给了句让杜立才、林宇婧不敢相信的话:

  “干吧,注意安全,家里策应你的行动。”

  行动!?杜立才肚子里嗝应了一下,难道把调出来的队员跟上他去打架?许平秋扣了电话,不容分说地下着命令:

  “不要问为什么?马上知会海关缉私处,有重大走私案情向他们通报……通令三组,四组,接受新人指挥,行动不得带任何警用武器、器械,不统一着装。马上传达。”

  这么严肃地胡闹,两人却也不敢抗命,转换着频道,一室技侦,开始围绕着前方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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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以乱止乱

  武警干休所的大院,专案组外调人员临时的驻扎地,在接到新的命令时,二队指导员李杰群发了短信,集合信号,不到三分钟时间里,从各楼层、偏楼,向主楼后单幢的疗养楼集合,那里是临时的指挥部。

  没有废话,交武器、换服装、连裤腰后常备的铐子也解了,两组十四人悄无声息地集合完毕,指导员说了句“稍息”,背着手就出去了,看得队员们个个面面相觑。

  有任务了?这是第一个念头。

  可偏偏把装备全交了,似乎第一个念头是错误的。

  孙羿作为飚车手这一趟任务风头尽出,有位二队的同行小声问着:“孙羿,你执行的都是什么任务?是不是得我们一起出?”

  “那个保密任务,不能告诉你们。”孙羿得瑟了,得意地卖了个关子,这一干精壮小伙自打5.20行动失利,搁这地方憋好多天了,要出去了,偏偏又把装备全卸了,真个是让人心惶惶地,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了。

  答案立见分晓,不一会儿快步进门的指导又喊了句立正,霎时间两排齐齐的警员站得笔直,都看到了指导员身后头发零乱,一裤脚泥的严德标,像被人揍了一顿一样,惹得认识他的不少人噗噗笑了,另一位不认识,是位脸色严肃,不过相貌却很普通的人,孙羿却是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罪和鼠标成这得性回来。像逃难的民工。

  “现在发布专案组的临时决定,你们将由这位同志指挥,我强调一句,任务高度保密,谁也不向泄露半个字,而且,行动中,要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2号同志,你来。”指导员一请,邀上余罪,孙羿眼瞪得老大,一千万一万个不相信的样子,怎么也想不通,好歹是二队指导员,咋地就对余儿这贱人这么客气,就像上级的样子。

  这十四名久经历练的刑警、特警出身的爷们可把余罪看得眼热不已了,那个拉出来,都是一个能打四五个的主。有这等悍兵,什么黑涩会在他眼里都成渣了。

  他一捋袖子,惯常的鼓动口吻出来了:“兄弟们……今天有人砸了老子的场子……”

  哄哈一声,余罪一吸凉气,发现自己的角色定位错误了,他笑了笑道着:“对不起,说惯了,改不了口……分成两组,我总指挥……鼠标,副总指挥,孙子,你跟我,详细任务路上安排你们。”

  一干队员又愣了下,鼠标火大了,推了余罪一把道:“我叫严德标,谁再叫鼠标跟谁急啊……孙羿是孙羿同志,不是孙子,谁家能有这么大孙子?”

  孙羿面红耳赤地,听得急火,张口就骂着:“去你妈的,说谁呢?”

  哄哈又是一声,笑得东倒西歪了,指导员哭笑不得了,拍手示意着安静,还是他帮忙分列了两组,这两组也是又好奇又好笑地跟着余罪和严德标上路了。

  车上了,副总指挥严德标牛了,里头有二队几个平时老摸他脑袋逗他的队员,这回全还回去了,标哥摸摸他们脑袋训着:“……看什么看?你们也有今天啊?刚进队,就是你老捏我腮帮子是不是?见了领导敬礼……还有你,就练个格斗吧,天天欺负老子打不过你……”

  鼠标训得那干老刑警倒也不恼,就是笑得厉害,有人提醒着鼠标道着:“严副指挥,什么任务,别耽误了任务啊,咱们私仇随后解决成不?”

  “噢对,现在布置任务,很简单,一会儿车将开到新垦到万顷一带的镇级公路上,哥指那辆车,你们就把那辆车拦下来,货给他妈抢了,人给他妈揍一顿……基本就是这个任务。”鼠标道。

  这可把一干刑警听郁闷了,还以为鼠标又是满嘴跑火车,老队员赵昂川慎重起见,步话里呼叫总指挥确认这个任务,可不料总指挥不耐烦回了一句:听鼠标的……不对,副总指挥的。

  这下没有异议了,车驶到两镇相接的镇级公路用时一小时零二十分钟,第一次遭遇在一个小时后发生了,鼠标比对着车号,一指驶来的一辆货厢,这毫无标识的大闷罐车当路一别,把货厢逼停,此时的副总指挥牛了,跳下车,带着一帮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队员奔上去,从车里揪出来人,逼着问老板是谁?

  不说,劈里叭拉就是一顿胖揍。

  司机赶紧说,我大哥鱼仔。完了,又是一顿胖揍,鼠标哥边打边嚷着,打得就是你们,敢砸我们的场子。标哥一想自己私攒的钱全喂狗了,那揍得自然更凶了几分。

  那些刑警虽然也是此中好手,可不至于凭白无故乱打人,何况车主一瞧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有人甚至看不过眼,拦着鼠标,鼠标可比别人见得多,到了车后一拉车厢,成件成件的货,掀开了个瓦愣板包装箱,赫然是成件的手机,拿着块一亮道:“看,港版的爱疯,这一车几百台,值多少钱?”

  “哇,看不出来呀,走私的。”

  “你们以为呢?”

  “货没收,让你们老大来要。”

  “还不走,再不走揍你狗日的。”

  那干刑警小声一商量,对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这回倒不客气了,扣了车,拔了钥匙,赶着车主,不走,追着打着,吓得货主落荒而逃,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跑也得十公里呐!

  天杀的,连身上的零钱和手机都被没收了,货主欲哭无泪,奔着回报信去了。

  第二辆,胖揍……

  第三辆,痛扁……

  第四辆,哎呀,把鼠标哥手打疼了,不揍了,出坏水了,拽了货主的裤腰带,看着人家提着裤子跑在后面哈哈大笑,男人都爱这等恶作剧,都受了鼠标点感染,越演越像,活脱脱的走私同行报复扣车……

  一个小时后,还在家里审讯着化肥、大臀几人的裴渔听到手下司机的哭诉,气得三尸神暴跳,还以为打跑了,谁可能想到那烂人居然到路上拦他的货车去了,那要拦上几车,损失可就大了,他叫嚣着收罗了二三十人,乘了一辆大货,带了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奔援来了。

  同时间,接到监视点讯息的鼠标喊着收队,一共拦了六辆车,在副总指挥的英明领导下,每个车扒了一个轮子,就那么斜垮垮歪着,货被扔得乱七八糟,然后同样的呼啸一声,向港口方向绕着回家了。

  车上副总指挥拿着一撂钱在讲话:“兄弟们,任务完成的相当不错……我代表总指挥给你发奖金啊,每人一条烟,三个五,自个买去。”

  就剩这么点了,听余罪说反正要上交,还不如送个人情呢,今天所有的讲话,还就这句中听,一群队员纷纷鼓掌。把头回当领导的标哥鼓得那叫一个有成就感。

  …………………………………

  …………………………………

  “妈的,余二……我要砍死你……”

  “我要砍死你……”

  鱼仔发飚着,甩着只剩一半的阴阳头,大片刀砍在斜刺在路上,短了一个轮的货厢上,对着满地狼籍的货物,该他欲哭无泪了,运货的资本也就是辆破车和一点信誉,损了那些老板的货,以后你甭指望还挣这个钱,他刚要指挥着手下把货收拢起来,可不料这时候听到最让他心惊肉跳的声音,缉私车的警报声响了。

  远远地,几辆缉私车首尾相接着从港口方向奔驰来了,不用说,肯定被人捅了一黑枪,缉私就再放私,也不会让你明目张胆这么干,可偏偏分散的车辆在这里被人截着全部挑出了馅来了。

  “鱼哥,还收不收。”

  “来不及了。”

  “要不,给高队长打个电话。”

  手下建议着,都脸色凛然地停手了,正是因为和缉私队的有来往,他们更清楚,那伙人比同道还要黑,这些货要落在他们手里,罚没加礼数下来,能留个三两成就不错了。

  “走。”鱼仔关键时候壮士断腕了,一挥手,上车先走了,摩托车追着大车,给缉私队留了一屁股黑烟。那缉私人员可不管他们是谁,看着满地的爱疯手机、爱呸得平板,哎哟把出勤的小队长乐得,对着电话汇报着:

  “报告李副局长,查获六辆嫌疑走私车辆,主要货物是手机、平板电脑,噢,还有一车奶粉……货主弃车逃跑……是!全部予以查扣处理。”

  清点,拖车,等待这些昂贵货物的只有一个结果:

  罚没!

  ………………………………

  ………………………………

  余罪探头探脑站在人梯上,看到了裴渔家的小院,院子不大,可楼足足修了六层,后面才是大院子,是他的厂房,也是个电子厂,专门供走私中转的,全厂根本没有懂什么电子的。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路上出事他奔援,余罪带另一组操他老窝来了。

  冷不丁汪汪一吼,余罪吓得一缩脖子,差点栽下来,紧张地指着里面道:“有狗。”

  露馅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付流氓得用流氓办法,余罪上前咚咚咚一踢门,拣了块石头往家里一扔,操着刚学会的土话骂着:“鱼仔,死勒个全家……滚出来。”

  院里子哗声玻璃破了,还真有俩留守的冲出来了,不过正中下怀,被左右伺候的摁住了,拖进了院子,好在狗拴在笼子里,劈里叭拉一顿拳脚,问出了化肥、大臀就关在他家里,这倒好,哗拉拉冲进一堆人,把看守地下室小黑屋的两人揍了一顿,反锁进去了,那哥仨懵头懵脑出来,不知道那路英雄扶危助困。各抱着拳,就差纳头便拜了,刑警队员们看几个被揍得灰头土脸着,扮着脸色一指嚣张地余罪道:“那是我大哥。”

  “大哥……”化肥深情一呼。

  “大哥……”大臀张臂扑上来了。

  就连不易动情的粉仔也感动得无以复加,奔上来围着余罪,劫后余生,那叫一个感慨万千,看大哥翻盘了,大臀愕然地看着一干余罪周遭围着一干凶悍男子,出声问着:“大哥,这些兄弟们谁呀?”

  “花钱雇的打砸抢的。”余罪指着一干刑警道,现在摆谱了:“你们都出去吧。”

  刑警的压抑着笑意退出院子,化肥恶狠狠地道:“大哥,鱼仔存的好货不少,都在后面仓库里,给他抢了。”

  粉仔极力赞同,谁让人家挨了好几顿拳脚呢,净问郑潮的下落了。

  大臀更狠,摸着脑袋被打得几处肿包道着:“二哥,鱼仔相好就在楼上,妈的,兄弟几个把她轮了,二哥你先上。”

  哎哟把余罪听得直肚疼,门口听得刑警们哭笑不得了,到现在为止,搞不清自己究竟干得是什么任务,冷不丁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大臀听得声音熟悉,侧头看时,余罪已经收拢众人,直道着:“兄弟们都走……你们说的都不够狠,知道玩成什么样最狠吗?”

  “什么样?”那兄弟仨看着余罪,崇拜地道。

  “把他玩死,以后咱们说了算。”余罪话锋一转,淡淡地道。

  那哥仨更崇拜了,瞧这举重若轻的姿势,可比郑潮像大哥多了。

  院子里这帮溜了,听着打架早把邻里吓得紧闭院门了,车拐了个弯,在电子厂门口又接上了孙羿等几个,一溜烟往镇外开去。

  此时,监视点的观察哨,刚刚看到去而复返的裴渔,正带着人手赶回来,两头失火,他已经疲于奔命。

  也在此时,驻扎在镇外六公里处的一个缉私大队,随着信号一发,鸣着警报,冲到镇上,这次是协同地方公安共同办案,据说是一桩恶性的走私闯关案,有人举报,幕后人的名字叫:

  裴渔!

  ……………………………………

  ……………………………………

  “呜呜,渔哥………”躲在家里的妹子奔出来了,哭诉着差点遭了凌辱。

  关下地下室的看门兄弟放出来了,张口就说:“鱼哥,那小子有硬手,我们打不过。”

  “操家伙……把厂里的东西起出来。”裴渔怒发冲冠了,扔了片刀,真怒了,领着一干长毛秃顶的歪瓜裂枣,直奔咫尺相隔的厂区,一到厂区傻眼了,看场兄弟俩被打昏了,有人奔上去扶,他赶紧地招呼人手,打开了存货的仓库,哇,一看老本还在,这下放心了,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隐约的警报声。心里一阵不安,吼了句:“谁报的警?”

  “我报的。”相好妹子哭哭啼啼地道。

  “真你妈个操不烂的傻逼,老子干什么的你不知道,报警?”裴渔吼着,啪声一耳光扇上去了,小妹嘤咛一声,号陶大哭了。

  迟疑间,最先的一辆警车已经冲到了门口,车停门开,全副武装的警察伏在车门后,接着几辆警车包围着厂院,有喇叭在大喊着:“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马上举手出来,接受检查……”

  裴渔心冷到了冰点,这一仓库,恐怕全部要喂狗了,他刚踌躇是不是举手投降时,猛地看到院子角落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改装车,那辆传说中闯关过N次的幽灵车,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东西都没丢,可多了一样要命的改装车,这口黑锅得扣死他了。

  第三声喊话结束时,里面的人出来了,不过两人没举手,抬着裴渔,据说这位咤叱一方的走私大哥,气得吐了口血,昏厥了。

  路上的运输车被打得七零八落,缉私和公安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查封了裴渔的仓库,拉走的疑似走私货物整整三大卡车,居然在仓库的地下室还私藏有霰弹枪数支。

  这个消息在业余人士中已经传开了。事闹这么大,按地下世界的规则可以作出简单判断:鱼仔完了。

  当夜,番禺地方台播出了一则如是新闻:

  ……我市警方与海关缉私部门联合出击,查封了盘踞万顷镇多年的一个走私窝点,查获包括手机、家电、汽车配件、奶粉在内的走私商品案值近三百万元,以嫌疑人裴渔为首的走私团伙业已全部落网,此案是今年以来我市查获的单桩最大走私案例,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对该团伙的犯罪事实进一步查实………

  余罪正在番禺的一家饭店吆五喝六,请落难的兄弟的喝酒,闻讯而来的原班人马诉着宏图大志,都说从明儿起,在万顷可以横着走了。这一次逆袭的效果相当明显,万顷尚有几名走私小鳄,当天就派人联系余二了。

  许平秋看着新闻,已经习惯于任何事都有幕后的暗箱操纵,对于这次操纵他很满意,歧路总归回到了正途上,好歹没违背他的做人原则,看到裴渔被警方带走,他在思考着,这一次底层的争端,对上层的决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他期待的目标,会不会再一次出现。

  也同样在新闻播出的时候,焦涛、傅国生、沈嘉文正在一家餐厅吃晚饭,这一则新闻,让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了任何胃口,面面相觑着,看来是实在不相信咸鱼这么快翻了身,他们还等着落难的余小二上门求援呢。

  事情变得微妙,又让他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几个动用的下面的、上面的关系,四处打探,焦涛打探到了余二的手下带人截了鱼仔的货,然后被缉私的查扣了,这种窝里头的事常见,不稀罕。傅国生打探到,纯粹是因为数次暴力闯关激怒了海关缉私,这才引得缉私和公关严厉打击,最后裴渔遭了殃,这消息听得傅国生老大不解了,问着焦涛道着:“暴力闯关的,不是余二吗?怎么成裴渔了?”

  “这个我刚打听到……”沈嘉文缓缓于放下了手机,哭笑不得地道:“在裴渔厂院里发现了那辆数次闯关的改装车,又有大宗库存商品,没报关的,所以就逮了个正着……这口黑锅扣得好啊,鱼仔算是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

  傅国生听愣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傅国生呵呵地怪异地笑起来,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最不该笑的时候,笑出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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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峥嵘再显

  你发达了,别人羡慕嫉妒。

  你倒霉了,别人鄙视嗤笑。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谁可能见过还有尽忠守义的古道热肠,裴渔被捕后,一夜之间,手下的马仔四零五散,不知去向,损失的货主怨声载道、欠钱的债主欲哭无泪,万倾一带的整个地下行业也严重受损,开始重新洗牌了。

  地下地上,此消彼长,杜立才在煤炭大厦正眉飞色舞介绍着“包袱”逐渐摸清的走私组织脉络,在他认为,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了,就听他介绍着:

  “据我们的外线侦查,万倾、新垦一带,以走私为生的团伙成规模的大致有四个,一是毛艺龙,在新垦镇,诨号老毛,他是行业的前辈,有过数次走私普通货物的前科;二是姜海,诨号岔嘴,后起之秀,也有叫着垃圾王,电子垃圾主要进口商;三是韩富虎,此人很低调,前方没有打探到他的更多消息,他怀疑此人走得上层路线,正常通关……最后这一位,大家认识了,裴渔,刚刚被海关缉私和地方公安联合抓捕的……裴渔倒台,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走私普通货物和非法经营是坐实了,但对这个地下行业究竟成有什么影响,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今天主要的议题是,据我们的前方消息,莫四海和这些团伙都有过联系,那么问题就出来,难道是这几个团伙都参与了麻醉品贩运?是有意识还是无意,如果参与,对于这些人如何防控,机会对我们来说不多了,我相信,对方也应该感觉到威胁了……有可能对我们外线造成的影响要未雨绸缪,多做几个预案,新华电子厂发生的事就很突然,以后要杜绝类似情况的出现………”

  许平秋在办公室,把地下走私领域的几个人物排了出来,和杜立才、林宇婧以及禁毒局技侦的带头人商讨着对策。

  行业重新洗牌,对于隐藏很深的麻醉品贩运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会做那一种选择,是自运,还是重新选择合伙人,如何选,会选那一位。分别要针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计划,而且细到每一个步骤,严格地讲,机会确实不多了,被刻意扶植起来了涉黑分子“余小二”团伙,许平秋都怀疑他们在那个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还能伪装多久。

  肯定久不了,对手对他的疑虑要无限放大。可这枚棋子现在已经动不得了,他成了走私路线上的前哨,发挥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大,最起码提供给海关的走私名单就足够份量了。

  又一次讨论,商量依然无果,这里是不是麻醉品走私渠道?谁是真正的幕后?下一次走货将要启用谁?一连串的问题,讫今尚无正解。不过还多了一个问题,是走私犯“余小二”的问题,家里讨论这家伙都快失控了,已经和万顷一带的走私大小鳄分庭抗礼了,再发展下去,估计只黑不白了。

  ……………………………………

  ……………………………………

  后方在忙,前方也在忙,这一日午后,鼠标哥从车上跳下来,系了系裤带,看了怀里几撂成扎的人民币,快乐得合不拢嘴了。缉私的忙得查裴渔、其他走私户收敛形迹生怕被端,可不就剩下新华厂这一伙的生意蒸蒸日上了。

  “哎呀,他妈滴,还是黑涩会比社会上好混,不紧不慢、一天几万……大臀,给二哥交了。”鼠标拿着钱,递给了大臀,大臀瞅见他抽了几张,翻白眼了,标哥人倒不错,就是手脚不干净,鼠标嘻笑着又给大臀兜里塞了两张小声道着:“别吭声啊,据我观察,二哥拿钱从来不数。”

  “哎。”大臀道,不过补充上了一句:“要是发现了,我就说你拿了啊。”

  “靠,是不是兄弟?这点小事都得我担着。”鼠标喝斥着,大臀一扭一扭早跑了,恢复建厂一周了,一切又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了,鼠标除了跟车无所事事,又嚷着厂里的大师傅,问着晚上吃什么,标哥嘴馋,吃不太惯海鲜,大师傅讨好似地说着要做拉面,听得鼠标连连叫好,又专门叮嘱着,想办法整两瓶好醋来。

  现在可是红极一时了,出事第二天,新垦镇的老毛就上门拜访了,鼠标也没想到,居然是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就这人居然是传说中的走私之王,沿海走私货的、蛇头有不少是他的朋友,他和余罪相谈甚欢,等送出来时就大叔相称了。

  隔了一天岔嘴来了,是个兔唇哥,搬了一箱礼物,这次座谈鼠标坐陪的,主要谈的是局势问题,搞成这样打打杀杀滴,断了谁的财路也不好嘛?余罪装模做样谈了一番,双方口头达成了互不侵犯、互相帮助、互通有无的约定,这个其实等于变相地承认余罪的地位了,没办法,和谐稳定大局中,谁也怕出来搅屎棍,而余罪在万顷搅得这一下子,裴渔惨了倒罢,主要是大家都怕了,真是轮到自己头上,那可是倾家荡产呐!

  送走了人,等回来看礼物,噢哟、手表成串的、手机成捆的,把鼠标这只土鳖乐得,一个胳膊上套了好几只。

  这他妈叫什么?叫名声鹊起、四方来贺呐。

  鼠标想想这些日子都觉得志得意满,不白活这一回,丝毫没想这样的局势咋个来滴,他走了不远,想去遛达,又想自己在监视点的视线中,没敢去,上楼时碰到了下来的大臀,问着余二哥,大臀一指道:“午休呢,我把钱给他了。”

  “靠,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鼠标想想,又是几分不忿之意,正踌蹰是上去找余罪呢,还是就搁下头跟工人瞎扯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不敢打余罪,小二脾气越来越大,特别是瞅他不顺眼,等闲他不敢触那霉头去。

  他被派来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一个帮衬,万一主角抽不开身,他得负责两头的应急联络,可从派来就没发挥过作用,倒是拖了几次后腿,余罪每次威胁都是要把他赶回去吃盒饭啃方便面,每逢这个威胁,鼠标只能忍气吞声,为了这里的大鱼大肉甘当小弟了。

  没敢上去打扰大哥,他巡梭着,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就在门后,拉着椅子躺下,刚翻开手机玩了两把游戏,就听到了门口车声,一骨碌起来,伸出脑袋时,恰恰视线看到了一条修长、圆滑的美腿从车门后伸出来。

  “哇,蕾丝涅?”鼠标惊得一骨碌爬起,差点滚地下。

  接着又一腿美腿,俏立到车边,那腿呀,像修裁到极致艺术品,能让任何看过一眼的人产生一种美感。

  美啊,美得鼠标哥舔着下嘴唇,吧嗒落了颗口水,对面噗哧声笑时,他惊讶地抬头,又像被电击一般,来了个夸张的后仰动作,惊呼着:“哇,靓女哦……。”

  “余二在不在?”司机焦涛出声问了,还以为鼠标是看门的,不过就这么个歪瓜裂枣,顶多也就看门的材料,鼠标点点头:“在。”

  “麻烦通知一声,我是他朋友。”焦涛道。

  “那这位是?”鼠标手一指美女,恬着脸问。

  “这位和后面的那们,都是。”焦涛笑道,车后座又下来一位老帅哥,四十郎当的年纪,悬胆鼻,阔海嘴,国字脸看得人马上给个相貌堂堂的评语。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鼠标郁闷地道。

  “我们不能来吗?”那美女奇怪地问。

  “可不,女的这么靓,男的这么帅……简直不给兄弟活路吗?”鼠标牢骚一句,惹得那三位不禁莞尔。焦涛却是笑着接道,给你们找财路来了,闻听此言鼠标知道是运输户,屁颠屁颠奔上楼了。

  再怎么说,谁也愿意听恭维话,鼠标奔上去敲着余罪的门,算是通禀了,余罪出来就不像话了,横披着衣服,穿着大裤衩、套着人字拖,趿趿拉拉下楼,鼠标在背后看着直嗤笑,和别人比差了点,和余罪比,他自觉还是蛮帅滴。

  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睛直了,那焦涛,居然给了他的拥抱,那美女,好像很倾慕地握着手,好半天舍不得放,就连后面那位相貌堂堂的老帅哥,看样子对余罪也是分外客气。

  “鼠标,看好家……我请客人到茶楼坐坐……大臀,系好裤子,看你什么样,也不怕客人笑话。”

  余罪嚷着,鼠标呲笑着,大臀提着裤子跑了,那几位客人却也不在意,说笑着把余罪请上车了。

  这个时候,标哥的任务就开始了,他拿着手机,把拍下的人和车号图片发了回去,详细地描述着来人的身高、体重、口音等方面的特征,这方面标哥是长项,以他那双窥牌的贼眼,你问他胸围他都能毫无误差地讲出来。

  这个人很快被煤炭大厦的技侦确认了:

  女的是沈嘉文,男的是韩富虎,这位数年杳无音讯的走私大鳄居然出现在小小的万顷,一下子让专案组的兴趣大增了。

  …………………………………

  …………………………………

  “请……”

  沈嘉文轻做手势,面前两杯玲珑剔透的杯子,淡淡的水汽带着微微的茶香,即便周身没有雅骨的余罪也觉得这感觉很好。

  他端着小茶碗,轻啜着茶水,尔后一饮而尽,这地方流行的功夫茶,从潮汕那边传来的。前味有点苦,不过后味回甘的时候很香,本来这种感觉很想叼支烟的,可太雅致了,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地方的景色不错啊,我很多年前来过,那时候这儿还是个小渔村。”韩富虎笑着道,语气和善,说话的时候都瞥着余罪,似乎很在乎他的感受。

  不过他多虑了,余二哥眼里根本没有景色,倒是有美色,韩富虎没有回音才发现,余罪的眼睛在斜瞟着沈嘉文,那视线究竟在白腻如脂的脸蛋上,还是在胜人一筹的胸器,真不好判断,他咳嗽了声,余罪才反应过来,慌乱地端茶水,想起来了:“韩老板,您刚才说什么?办什么事吭声就行,别的我也不会干……反正价钱好商量,涛哥朋友就是我朋友,我出狱落难都是涛哥给找找的落脚地。”

  闻得此言,韩富虎笑了,这倒不用拐弯抹角了,倒也是,找这号人,能干什么事不明摆着的吗?

  他眼睛动动,沈嘉文像是窥到一般,不无恭维地温文软语道着:“余老板现在声名很大啊,韩老板是慕名而来,既然找你,肯定有点生意要谈了,还望余老板看在老傅面上子,多帮帮韩老板。”

  言极恳切,余罪把视线移到她这边时,冷不丁被电了一下,那恰如一泓秋水双眸,脉脉含情似地看着,像企求,像渴望……哎哟喂,余罪只觉得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那怕是脱光了裸奔,他也立马就干。

  “没问题,嫂子发话,我没说的。”余罪豪爽地道。不过心里又在暗想着,谁他妈说过好玩不过嫂子,这话简直太对了。他色迷迷的盯着沈嘉文看,冷不丁又咳嗽了一声,是韩富虎,似乎不喜欢他盯沈嘉文的样子,余罪贱贱一笑,一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那我先谢谢了。”韩富虎抱拳谢了个,江湖味道十足,余罪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了,叫了句等等,两人异样时,他像丑话往前头说似的道着:“那韩老板,有些话得说清楚,找我顶多就是送送货……不过,那个,那个……太违法滴,那个,我是不是就……给你找其他人干。”

  沈嘉文噗声笑了,韩富虎却是没当会事,笑着道:“余兄弟,据我所知,从你到万顷镇,好像就没有干过什么合法的事,不是吗?”

  嗯!?余罪被噎了下,这倒是,黑涩会角色太入戏了,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就是他的本色,他笑了笑,直言道着:“您说的也对,不过有些事太出格了,那个……反正太出格了,总是不好,其实就正常帮人走走货,也能挣个万儿八千的,没必要搞那些太玄的事……”

  说得很难为,就像一个小奸不断,大错不敢的小贼,韩富虎笑了,他摆摆手,沈嘉文起身了,轻声告辞了,是要给两人留下谈生意的私密空间,掩上门时,韩富虎接起了紫砂壶,给余罪倾着茶水,等放下壶身时,手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样东西,像感冒胶囊,他就在余罪的眼前,变戏法似地拆开胶囊,把里面的结晶体往茶杯里一倒,那晶莹、剔透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以眼可见的速度溶化在水中,韩富虎做完了这一切,笑着对余罪道:“我不瞒你,就是这玩意,西药名称叫GHB,麻醉药物……管制类处方药。”

  像是试探,不过试出来的是一头雾水,余罪虽然忝列专案组成员,但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他异样地看了半天,懵头懵脑问着:“这算贩毒吗?”

  “如果非要算进去,也算……但它和冰毒、海洛因之类,就差远了。”韩富虎道。

  “这个……大哥,这事不敢干吧,你要整点家电、奢侈品什么的没问题,这毒品……不敢干。”余罪摇摇头,回绝了。

  有些事你不干,由不得你,既然找上你了,怕是没那么拒绝了,韩富虎劝也没劝,又掏出来一张照片,排到了余罪面前,轻声问着:“你一定忘不了他吧?”

  咝!吓得余罪倒吸凉气,是那晚上看到那个接货人,左眼上的疤怵目,这家伙叫王白,早在通缉令上了,他周围这些黑涩会的周边的混子多多少少都能讲出点这疤鼠的事迹。

  “看来是记得喽……你说,你已经帮别人运送了一车了,还怕再多运点?运一次,运十次,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或者和你不运也没区别,有一天这个仁兄要是出了事,你说他会不会拿你出来立功赎罪?”韩富虎笑着问。

  这一下子如重锤捶心般,让余罪目眦俱裂,像拍案而起,不过瞬间又颓然而坐。

  他气坏了,妈逼的,侮辱大爷智商的,原来是你狗日的。

  不过韩富虎却是更笃定了,余罪的表情极度类似一个陷得还不够深的外围份子,那种似乎是一种担心和恐惧,带着又不敢不从的无奈,他笑了。

  余罪想了半天,口气软了,唤着大哥道着:“韩大哥,您这是要命的事,何苦逼人太甚呢?再说了,就我干,你出事也保不准他不咬我啊。我横竖都是个死路,干嘛还要顺着你指的道走。”

  “因为我指的道上有钱呐。你这么折腾为什么?难道是为人民服务呀?”韩富虎嘲讽了句,又放缓了口气道着:“其实不一定都是死路,如果你干得足够成功,或者挣够足够多的钱,可以有很多路走的,比如,移民,比如,换个身份……这些都需要钱,就你现在挣法,去看养车养人的费用,一年有个几十万不错了……而我这一次,直接给你一百万怎么样?定金三十万……对于你,一天就能挣够这么多。”

  韩富虎又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带着开户的票据,往余罪面前推着,极尽蛊惑之能,余罪目光闪烁不定,像动心了,又像怕烫手不敢拿,看得韩富虎暗笑了,他相信钱能通鬼,通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这是就一回,还是常干?”余罪突然问,很白痴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韩富虎没明白,这怎么可能告诉他。

  “我是说……你要一回碰碰运气,还能考虑,考虑……要是,要是常干,我那个,绝对不干。”余罪摆摆手,手想去拿那卡,像怕烫手似的,又不好意思地缩回去了。

  韩富虎笑了,把卡放到了余罪手里,笑着起身道:“听你的,就一回,明天把车开到港口,等我消息,接货的时间和地点我随后通知你……那,合作愉快,尾款货运到现付,没问题吧。”

  握了握,仍然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告辞下楼时,连车里等着沈嘉文也发现了余罪老大不乐意的表情,她以为又没淡成,“余小二”兄弟的表情让她很诧异,就像受了点委曲似的,等上车驶出几公里,韩富虎微微地笑着,评价了句:“搞定了,索仔一个,呵呵。”

  索仔,生瓜,傻瓜的意思,沈嘉文听到了这个没有意外的谈判结果,她笑了。很可笑的样子。

  对于这位索仔韩富虎甚至并不看好,他出声问着:“嘉文,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疑啊,郑潮刚运完货就做了郑潮,咱们刚想让鱼仔探探底,结果鱼仔也折了……再说了,总不能有人运气能好到这个程度,接手运输,一点差错也没出过吧?”

  问题出来了,连表现优秀也成了疑问了,焦涛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自己受到怀疑,插了句表白道着:“对,那天我们明明看到他落荒而逃的,可不知道又从那儿找来的人……有这么大能量,还真是很可疑。”

  “不会是……”韩富虎狐疑地看着沈嘉文,轻声问着:“老傅做的手脚吧?他一直不同意走货,不会是想另立山头吧?要有这个想法,狱友可是铁杆。”

  “你考虑的太多了。”沈嘉文笑了笑,纤手抚过他宽阔的肩膀,笑着道:“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的背后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参与进来,我们就多一道屏障……呵呵。”

  这么微笑着的解释,似乎更有说服力一般,韩富虎和她相视而笑,不再谈论了。

  车身后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看不到的时候,余罪的脸上也在笑,还真是一副傻瓜似的笑容。他遛达着回到了新华厂区,还有另一位脸上也是傻瓜似的笑容,神秘地道:“余儿,那妞胸器吓人,而且看样很深呐。”

  一下子打断思路了,余罪像是恍然大悟道:“对呀,如果藏,她说不定就是最深的,没凶器呀?”

  “我是说胸……胸器吓人,34往上,而且下面很深呐,绝对极品。”鼠标解释着,在自己的胸前以及下身比划着,余罪愣了,两人说岔了,他还以为鼠标有消息了呢,愣了下,他一抚鼠标脸蛋,兴奋地道:

  “尼马标哥真是人才呐,隔着手能看牌,隔着衣服能看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两人所想不同,可所说却是很契合,而且表情如出一辙,都像傻瓜一般,呵呵相对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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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本性非奸

  车把杜立才和许平秋送至于粤东省公安厅大门口时,杜立才反倒紧张了,以他一个小小行动组长的身份要见一个厅长级别的人物,明显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既慌且羞。

  车停的时候,他不确定地回头道着:“许处,要不,我别去了,我没给这么大领导汇报过工作。”

  “你代表省禁毒局,不去可说不过去。”许平秋笑着道,出了个好办法:“你这样,就当面前领导是个白痴,你跟他讲情况就成。”

  “啊!?这那成?”杜立才吓了一跳,把当司机的林宇婧逗笑了,许平秋却是笑着道:“我告诉你,我蒙咱们崔厅长的时候,都不确定侦查方向对不对。没关系,有大案领导都高兴,前提是,战果得有人家一半,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这一半,还是要给滴,控制这么大盘面,咱们靠自己可不行。”

  好容易让杜立才找回点信心了,两人下了车,岗哨验过身份,门房已经有厅里的秘书在等了,带着两位外省同行直进了粤东省最高公安机关,此番是寻求援助来了,而且是极度保密的状态下。

  时间,十九日晚七时一刻。

  机要秘书打开日志,听着杜立才的汇报,飞快的记录着摘要,会议室仅有四人,一头银发显得很有气质的李厅长不时地打断汇报,问着更进一步的细节,在听到粤东省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个完备的贩毒网络时,他眉头皱起来了。似乎很不相信。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已经越来越多证言、证人、证据,长达半年的侦查时间,心力交悴的杜立才对于每个环节已经是了然于胸,回答如流,这个情况不得不引起重视了,以往类似的犯罪都是外省向本省贩运,甚至通过本省向海外贩运,粤东离金三角本来就近,植物类毒品是个重灾区,而数年前又发生一起世界最大的冰毒案,那时候起,警方才认识到这里同样是化学类毒品的重灾区,可没想到通过这个侦查又升级了,还存在境外向镜走私毒品的问题。

  “很好……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粤东警方和羊城市民,向你们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李厅长拿着草案,翻看着拟定的计划,他蹙着眉看了良久,奇怪地问着:“许处长、杜组长,如果贩毒嫌疑人通过普通商品这个走私渠道出货,这个我相信……可这种内幕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地下走私这个渠道我们打击了可不止一年了,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掌握更确切的消息,不过我知道这个货量是触目心惊的,要是真藏在不起眼的电子垃圾或者其他商品,还真不好查。”

  “我们……”许平秋看了杜立才一眼,不无得意地口吻道着:“有一个内线打进这里的走私渠道了。”

  “呵呵,好,内应外和,来他一把,犯罪分子不也喜欢用这一招嘛。”李厅长听罢,放声大笑了,在拟定的计划签上了大名。

  这个计划的详细商定还需要时间,警力的配置,行动的方式、指挥权属以及各警种的协调,细节繁琐。大门外等待着林宇婧不时地看着楼上,高耸的玻璃墙看不出在哪儿商议,不过她知道,最后一战的序幕已经悄无声息的拉开了。

  这一天,距上一次失误整整一个月,距第一次线人被杀,已经整整五个月,每一次从艰难反复的过程走向终点都会给她一种类似的紧张的那种情绪,但这一次,又多了那么一点,她靠着椅背,微闭着眼,在回忆着初见那拔菜鸟的时光,谁可能想像,这么短的时间,他们都已经独立执行任务了,谁又能想到,他们居然走到了所有人的前列。

  她不想这些,她在想那个阳光炙热的天气,在想那个坏坏的小子附在她耳边说:你忍着着,就当我们为了任务献身。

  她笑了,那是一次无法拒绝的非礼,却也是这次枯燥任务中最让她回味的点缀。

  为什么呢?那小子一点也不帅,有点坏,坏得反倒让人挂怀………

  ………………………………

  ………………………………

  “焊条……鼠标,快点。”

  孙羿在吼着,鼠标抓了把递过来,孙羿换下了焊头,戴上了眼罩,又继续焊保险杠。

  快成形了,外形是一辆老掉牙的城市猎人,不过加上狰狞的保险框显得就像怪兽了,如果懂行看看发动机恐怕会被惊得跳起来,那是国产勇士越野上拆下来的,光传动衔接就搞了一下午,就这还是经费极度缺乏,以孙羿的想法,应该开个天窗,加个射击口才叫过瘾。

  车间是一个地下改装场,一位神秘的人物联系的,货真价实的地下改装场,你要什么走私配件他们都拿得出来,接到家里的安排余罪才发现,许平秋布的眼线恐怕不止自己一个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队友、对手的。

  对了,他也发现还是自己的经验不足了点,口头协议达成后,对于运输方几乎要失去自由了,吃饭、遛达、甚至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人他不认识,不过是韩富虎派来的,要和他敲定详细的细节。

  “大佬啊,勒个车太招摇了。”来人发着感慨,好是好,实在招摇,生怕别人不认识这车一样。

  “要想万全,只能用这种车,否则万一碰上缉私拦截,你冲不过去怎么办?”余罪道。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创意。鼠标凑上来了,直说道着:“三点六的排量,时速能飚到二百麦,不管他们拉倒钉,用车截,还是想办法,只要有路,就能闯过来。”

  “当然,没有碰到缉查更好。尽量拣一条好走的路。”余罪道。

  “只要过了关卡,这辆车就会消失,这个换乘的时间……有多少,孙子?”鼠标问。正焊接的孙羿回头道:“三到五分钟……你们把接应点想好就行了。”

  老办法,车里套车,避开缉私追查,这个办法不可谓不行,估计对方也闻听过这拔“走私”分子的手段,那位观摩的没有什么异议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二十一时了,他邀着余罪出去宵夜,余罪安排了下改装的活,跟着出去了。

  看得是够紧啊,光车身的扫描就进行了两次,而且这位也是多少懂行的,对孙羿的改装技术直竖大拇指。

  人一走,鼠标弯下腰问着孙羿道着:“明天怎么怎么干?车上有追踪么?”

  “没有,家里怕万一被发现,前功尽弃,所以,电子设备全部不用。”孙羿小声道,他看了眼鼠标,声音更低了:“这可是屎到屁眼上了,还不知道茅坑在那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要没追踪,又不让你开车,怎么办?”鼠标轻声道,不经意间,开始被任务的成败牵动了。

  “我改装的车,别人想开走可没那么容易。”孙羿呲笑了笑,继续干活了。对自己唯一的这一点长处,他还是蛮有信心的。

  只要有货,只要同意让这辆车载运,那就没跑了,鼠标想想自己也是仍然是个打酱油的身份,索性不去想了。坐下来,一会孙羿也歇下来了,四周无人,两人是被关在工作间里,哥俩无聊的对抽着烟,本来都没烟瘾,不过被无聊的环境憋得都会抽了,孙羿吐着烟圈道着:“真想不到啊,这就当上警察了。”

  “哟,啥感慨,讲讲。”鼠标笑道。

  “感慨就是啊,要早知道这么窝囊,被人像个工地小工吆来喝去,老子就不干了。”孙羿道,被撵出车管处,在二队也并非如意,调来羊城也是小卒,到那儿也附首听命的角色,鼠标笑着斥道:“怎么?总不能你学员服还穿着,就赏你个队长当当吧?”

  “队长也没意思,二队你还不知道?我看楼下法医室那死人,都比看活的顺眼。”孙羿道,腹诽很盛,鼠标深有同感,不过那估计是没有溶入到那个集体里缘故,他劝着孙羿道:“其实他们也不错,就是说话冲了点,态度恶劣了点,都那样,职业病,咱们过不了几年,八成也得那样子。”

  “我纠结呀,现在改装车,接一单好活顶得上一年工资,拼这命有逑意思……我想跟我爸干,可我爸说当警察有出息,真看出来,出息在什么地方?哎对了,这拔人干什么的?”孙羿异样地问。鼠标瞅了瞅四下无人,附耳一句,吓了孙羿一跳,紧张地道:“操,这小子胆肥了啊。”

  对于鼠标而言,规则在他心里约束力不限于这些兄弟,他瞅瞅四下无人,附耳和孙羿大致讲着余罪的事,保密的内容没多讲,不过这若干天每天收多少钱得讲讲,听得孙羿世界观开始倾斜了,半晌评价着:

  “依你说,这小子是当二五仔了?好歹也是狱友,至于把人家出卖了回来挣两三千工资嘛……再说了,至于还没披上警服,就干这卖命活呀?”

  鼠标愣了下,回想着这数日大鱼大肉、大把分钱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马上就画上句号了,他也好不懊丧地道着:

  “可不叫你说呢,走私这行,多有前途的职业呐……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呐。”

  这哥俩憧憬的,那叫一个迷茫加懵然,一点也没有成为警察的自觉。

  ……………………………………

  ……………………………………

  在外面宵夜的余罪无从知道改装车间的兄弟,正在经历他已经经历过的挣扎和迷茫,人总是活在一种欲望中,有时候欲望是女人、有时候是权力、有时候是金钱,还有时候是一种你无可名状的控制欲望,比如余罪,杯来盏往时,他似乎看到韩富虎派来的人那一脸假笑,里面肯定包藏着什么祸心,比如他更看出专程赶来的傅国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很不方便说。

  男人的改变有时候只需要一刹那的时间,比如曾经胆小,打过一次架头破血流之后,恐惧感就没有了;比如曾经在女人面前害羞,你扒光一个或几个,也就没羞没燥了;他越来越沉迷这个黑白角逐的原因,也许仅仅那一次失利让他感觉到了智商被侮辱,在这个上面他向来很好强,他不止一次想,不管用正的、邪的还是歪的办法,绞尽脑汁也要把这个王八蛋踩在脚下。

  可现在,他看到了傅老大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蜷曲的长发很有派,也很有艺术气质,尽管他是个人渣,但不得不否认,确实是一个很像人的渣。而且,越来越有人的成份。

  难道我看错了?

  余罪暗自忖着,接着来人的敬酒,那人姓甚名谁他也无从知道,只是看着年纪大叫大哥而已,对于江湖萍水相逢的同道中人,有时候的忌讳比警中的保密条例还要严格,又一杯酒敬来时,他谦让着:“大哥,真不行了,明天还得干活,我得回去了。”

  “别别……这个你别操心,晚上我们陪着你,好好乐乐,那点小活对你来说,太容易了。”来人拦着余罪。哟,这看得更严了,余罪笑了笑,干脆又一饮而尽,直道着:“乐乐可以,不过我这酒性不好,你再让我喝,我明天都敢醒不来。”

  “那好,不喝了……傅哥,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招待一下余兄弟?”来人征询着傅国生,傅国生若有所想,停顿了一下下才反应过来:“要的,K歌有点吵,要不,直接到唐都吧……早点休息,明天上路。”

  “也好,那走……明天我带路,余兄弟,这次很重要,千万不能有闪失……”那人说着,余罪注意到的却是,傅国生的大佬派头没有了,居然打了个响指,在背后买的单,三人同车,到了唐都这个公寓,余罪没有想到的是,公寓的顶层居然还有个超大型的豪华间,装帧的像总统套房,光浴室有一间屋子大,那床更大,他估摸着,搞个双飞、三P啥地,一点都不挤。进了房间,来人却是安排着两人就到这儿住,他在隔壁,闲聊几句,那人笑吟吟的掩门而去。

  他妈的,够奸的,把老子看起来了,余罪如是想。不过他已经习惯滚刀肉的角色了,知道货没走时绝对是安全的,干脆放着水,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边脱边叫着傅国生道着:“傅老大,头回来这儿的时候,莫哥送了个妞让我上,这回不是把你送来让我上吧,嘎嘎……磨蹭什么,快洗洗呀。”

  嗤笑着,他倒先躺进石质的大浴盆里了,里面照样是放三四人不显挤,而且在冲浪的设备,等着水放的时间,余罪掬了把热水,一捂头脸,好爽的感觉,不一会儿,傅国生也脱衣进来,试着水,曾经在监仓里的时候,每天冲凉就是这么赤条条地一大群爷们,余罪再次看到傅国生这样时,突然有点怀念那个环境,都赤条条没有什么秘密,不像现在,尔虞我诈,你琢磨着坑我,我琢磨着害你。

  对此余罪已经习惯了,直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自己的生活都不是自己选择的,小时候是被老爹的拳脚揍着往前走,大一点被老师的耳光扇着往前走,即便上警校也是实在没有出路的无奈,只能选择这个分数低、花钱能特招的学校。没毕业就进了这一行,严格地讲,一半是被骗的、一半是被逼的。

  既然逼到这份上了,总免不了要兵刃相见的,余罪笑眯眯地看着傅国生,那笑容仍然和监仓里成为狱友一样,真诚而无辜。其实余罪这个表情,是从小到大被揍出来了,要想不挨揍,那你得装出个乖样子来,所以在脸部的伪装上,余罪有天生的优势。

  可他恰恰又发现了,傅国生的脸上没有一点伪装,奸商对于谎言、人渣对于阴暗,都有天生的直觉,余罪毫无例外具备这种特质。于是他更纳闷了,仿佛傅国生很落寂,很不开心,完全不像即将完成一桩大生意应该具有的心态。

  激动?紧张?还是狂喜?要不就装得平静,可傅国生脸上,没有他想看到了任何表情,就那么忧心重重。

  “老傅,你怎么了?”

  “不怎么?”

  “不怎么是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不怎么?烦呀,勒个死仔。”

  老傅有一种连话也不想多说的慵懒,软软地靠着池壁,洗着一身白白的赘肉,冷不丁,他划一片水洒向余罪,余罪呲着牙呵呵笑了,因为傅国生发现,余罪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下身,傅哥很糗,夹着腿,毛巾遮住了。

  余罪往近靠了靠问着:“傅哥,你这样子?怎么像……”

  余罪卖了个关子,等傅国生注意时,他脱口道:“像嫂子给你戴绿帽了,哈哈哈哈……沈美女一看就是个斩千夫的主,哥哥你是不是满足不了人家?”

  这贱人,拣最恶心的说,可最恶心的也没有刺激到傅国生,一没效果,余罪闭嘴了不笑了,只听傅国生淡淡地道着:“我没结婚,你那来的嫂子,再说现在这年头,既然处女不好找,那男人脑袋绿光冒,不很正常吗?”

  “哇塞,太有哲理了!”余罪愕然道,看话匣开了,他凑上来小声道着:“不过说实话啊,傅哥,你马子,哎哟,真馋人涅。”

  “吃不尽美食,日不尽天下美女……呵呵,那样的美人,对你来说只能想喽。”傅国生像是有几分得意,刺激了余罪一句,翻了个声,毛巾抹了把脸,看余罪色迷迷的得性,他突然转话题了,像自言自语地道着:“余二,我其实有点后悔把带进个行当了。”

  “你说得不是屁话,像咱们这样的,还后悔爹妈不该生下来呢。”余罪道,完全监仓里的口吻。傅国生笑了,似乎有点苦笑的味道,一对人渣相视惺惺相惜一笑,傅国生又好奇地问着:“你个死仔,进仓时候啊,要不是那段时间调仓,一仓人不联合,就你这莽撞性子,非被人打死。”

  “什么意思?”余罪很二地问,有点不服气。

  “意思是,低调点,你太嚣张,嚣张的程度,只会加速你被人砍死的速度。”傅国生语重心长地道,这话听得余罪愣了,真关心呐,比家里还关心他的安全,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言外之意?

  这倒有意思了,临行之前,怎么会是这种叮嘱,余罪一下子摸不清头脑了,他愣愣地看着傅国生,而在傅国生看来,这孩子还是有点年轻气盛,不知道深浅了,他像魔症一般,突然间又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余二,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一直把我当朋友看……现在想想,其实你的活法挺好,有钱的胡花,没钱了抢几把,挺自在的。”

  “哎,不对呀,傅老大,你有什么话明说啊,这搞得没头没脑的。”余罪干脆直说了,想起了那日说的话,不过那时的心境和此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难道?老傅把我当朋友了?余罪怪怪地想着,觉得有点愧意了。

  傅国生没有察觉到余小二的变化,他笑了笑,像自言自语一般道着:“我是说啊,这条道可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将来别后悔……咱们这个世界好就好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如你灭了郑潮,没人觉得你不对,只觉得他太差了;可坏也坏在这儿,有一天有更强的如果灭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条子,你除了认命,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余罪现在觉得老傅不是渣了,而是人了,而且很有人味了,比普通人看得更清,他道着:“咱们干一回就不干了,还不行?”

  只能这样搪塞了,他看着敌对阵营里的这位,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同情,也许他预感到了迟早总是末路,余罪甚至不敢再直视老傅那忧郁的目光,只觉得自己从头骗到尾,比这个人渣也高尚不到什么地方。

  “犯罪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你从中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尊重的味道、权势的味道,于是就戒不掉了,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多大的享受,将来同样会给你多大的难受。”傅国生道,氤氲的蒸汽后,同样是一双迷茫的眼睛。

  余罪心有所感,他在极力掩藏着对此话的震憾,虽然他是个警中的菜鸟,可对方无疑是犯罪阵营里的老炮,他生怕那里有一点破绽被看出来,嘻笑着道:“傅老大,你真有文化,不过刚才你漏了一样。”

  “什么?”傅国生笑着问,此时舒出胸臆,似乎释然了。

  “自由、尊重、权势……除此之外,还有女人的味道,很多的美女的味道,对不对?”余罪色迷迷地道,傅国生笑着,点点头补充着:“没错,男人的死法有两种,用咱们监仓的粗口简单地讲就是:一种死在钱上,一种死在逼上。”

  “哈哈……”余罪张嘴奸笑,笑着却是脸色一整道着:“这两样我现在都极缺,还没享受过,所以我觉得我会活得长一点……您说呢?傅老大?”

  不知不觉间,余罪用了个“您”字,傅国生没有发现这个细微的变化,他笑了,笑着点点头,拍拍余罪的肩膀,淡淡地道了句:“但愿如此。”

  话似乎很伤感,可偏偏知音难觅,“余二”却很兴奋,就像那种理想即将实现,大把的钞票即将入袋、大把的美女即将入怀那种兴奋,傅国生看得摇了摇头,显得兴味索然。这一夜即便同床而眠,也再无赘言,次日余罪被来人叫起上路,傅国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走得无声无息,在即将上路的时候余罪接到了一条短信:一路小心。

  他知道这不是家里的问候,而是敌对阵营里的关怀,这份丝毫没有伪装的关怀让他怔了良久,似乎比那身三级警司的服装还让他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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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天网恢恢

  数辆全封闭大巴车从高速出口通过专用通道下路,各高速站已经收到了全线放行通知,这些车停也未停,直驶向一个距离羊城不到三十公里的集镇。

  一车、两车、三车……不知道有多少车,从高速、从国道、从省道,陆续通过步话里的指挥,驶向指定地点,每一车都满载着懵然无知的警察,突发的行动,不得向外联系,是在上下班的时间接到了紧急通知集合的,从集合、领武器、到出发用时不到十分钟。

  这个职业的神秘性就在于此,你越身处其中,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站在省厅多功能会议室刚刚架起各路指挥通讯面前的人才知道,这一次异地用警,共动用的接近一千人的队伍,分别从周边宁远、清州、同化等地调拔,从警力的布署上,似乎是对羊城市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态势,可恰恰羊城市及下属番愚的所有警力,未动一兵一卒。

  准备的时间是相当漫长的,这个禁烟的环境许平秋有点憋不住,第N次悄悄出了指挥厅,猛吸几口烟再回来时,却发现李厅长带着粤东省厅、禁毒局几位已经到场了,厅长以下,都虎视眈眈看着许平秋,老许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他这一次异地办案,有越俎代疱之嫌,也犯了同行中的大忌。

  再怎么说也是粤东的事,你西山省警察怎么了?牛逼是吧?跨区办案一个协查通报就行了,这倒好,侦查完结开始抓捕了才通知我们。

  “同志们,天下警察是一家,不要有门户之分,这一次,是两省省厅协同办案,主旨不光在于打击犯罪,而且在于为我们同行提供双方通力协作的成功案例,我相信,在我们双方的精诚合作下,今天这个大网捞住的,要为我们禁毒工作再竖一块里程碑。”

  李厅长官腔发着言,起身和粤东禁毒局属下的技侦人员,以及刚刚搬到此地统一指挥的西山省禁毒局同行一一握手,这个指挥部已经设到了全省最高层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进行了封楼的命令,整幢楼层被内层封住了,所有的手机号码都经过信号过滤,自厅长以下全部被禁足于此。

  一切准备妥当,这一拔代表全省最高指挥层的领导却是就地开会,李厅长对这个案子相当感兴趣,等着各地警力调拔到位的信息中间,他提议着,让许平秋把整个案情给大家捋一下。

  这个层次,许处这位大将就成小兵了,他恭敬地警礼,示意林宇婧,图文并茂地开始解说了:

  “……本案起源去年我们省城第一医院接收到数例病人,经查是因为过量服食含GHB的神经性麻醉药物所致,这个新型毒品在不久前全国禁毒会议上刚刚提出。经过数月侦查,我们于去年12.7日抓获了一位叫吉向军的贩毒分子,经政策攻心,他愿意立功赎罪,我们试图用他钓出贩毒的上一层,却不料,在我们秘密赶赴羊城市,设计一场贩毒交易,没料到不但用于交易的五十万毒资去向不明,连内线吉向军也被人虐杀,尸体被扔在珠江,一周后才发现……整个案情,就从这里开始了……”

  艰难反复的案情在放幻灯的林宇婧眼前掠过,此时,她看到如此多的同行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听着指挥频道里传来的各组到位声音,她的心里,涌起着一股异样的冲动,每次走到了尾声,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居然在南国熬了长达半年的时间。

  繁复的案情,匪夷所思的藏毒的方式、触目心惊的地下走私,把粤东的一干同都听得入迷了。特别是听到许平秋讲,居然通过司法系统的渠道把内部侦查人员送进监狱,成功打入这个贩毒集团的事,更让一干同行面面相觑了。

  这种兵行险招的方式等闲没有人敢尝试,成功概率太低,危险系数又太高,会场听得见嘘声不断。

  林宇婧笑了,心里在笑,她在想,如果会场的高层都见到那位“卧底”,肯定不会觉得和犯罪分子厮混到一起是什么很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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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他?”

  高远比对着监视器里的人头像,放大,然后惊讶地问王武为,两人都吓了一跳。

  番愚唐都公寓监视点,居然是王白出来了,这位绰号疤鼠的是粤东警方的网上通缉逃犯,省厅网上开着的赏格是五万,据说这家伙和砍手党颇有渊源,是个恶名在外的老犯。而此时,他正和莫四海进了唐都公寓,这个地方,却也是余罪和另一位接洽人刚刚离开不久的地方。

  “零号呼叫……发现新情况,重复一遍,发现新情况……我们把现场画面发回去,请示下一步命令。”

  王武为轻声叫着,把莫四海和王白的照片通过警务通发了回去。

  等待的时间不久,命令没来,莫四海和王白出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人,以外勤的眼光,几个或高或矮,行迹可疑的,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行人站在公寓边上的楼梯口上,像在等什么。

  “他们在等什么?等车?”高远异样道。

  “应该是去什么地方吧?不会和今天的送货有关联吧?”王武为也猜测到。

  莫四海和焦涛有直接联系,焦涛又是重点嫌疑人傅国生的司机,现在莫四海招了这么一帮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目的。

  “你可能猜着了。”高远又轻声道,两人愣了,路边开来了两辆车,一辆面包、一辆厢货,都是空车,而这个地方的空车出发,除了到港口运输都不会有其他的事。

  “零号呼叫,有新情况,重复一遍……”王武为把新情况又报了回去。

  接到了命令是和后面的七组、九组轮换追踪,一个多小时后,没有任何意外,追踪的车辆跟到了港口,就停在码头上排队运输的车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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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看来很安静啊。”

  杜立才从监视镜里看到了傅国生,早晨九时从番寓回到了羊城市太阳岛的别墅,一直没有出门。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又在铁艺墙围着的小院子里散步,此时杜立才有心情欣赏自己的猎物了,不得不说,傅国生是位很有艺术气质的人,半长的头发蜷曲着,雪白的休闲衫,倘徉在花草绿树围着院子里,远观都有了几分飘飘出尘的味道,谁可能相信这居然是一位贩毒分子。

  “杜组,这不是安静,是不安生呀。”

  李方远笑着道,他从帘子后看到了现场,这样道。监视的地方是租下来的一幢别墅,李方远在这里已经窝了一个月了。

  “要能安生才见了鬼呢,货不到,交易完不成,他不会安生下来。”杜立才道。

  “那他会不会跑路呢?”李方远道,担心这里的警力不足。

  “不会,幕后怎么会和前台扯上关系,就即便送货的栽了,他们损失的也就是货而已……许处分析啊,这一次的交易量这么大,很可能是他们收山之做,抓不住以后就不好抓了。”杜立才道,闲来无聊,和下属好容易有心情聊聊案情了。

  “那他要和贩运的扯不上关系,怎么抓?”李方远道。

  “办法多了,简单地讲,这里和粤东省厅一样,就是这次贩运的指挥部,货到港、走货、交易、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应对,命令都要从这里传达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毒资的流向肯定掌握在老大手里,只要有这些通话时间点、加上毒资的流向,加上其他嫌疑人的指认,这一次,钉死他了。”杜立才恶狠狠地道,信心十足。

  警匪之间的对决,只有更狠、更恶的才是赢家,谁也不会用温和来对待对方。

  从清晨开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一个庞大的天网撒在羊城市四郊,只会从指挥中心的监控里才能看到在高速路口、路政处、以及不知名三岔路口的封闭车辆,那里面隐敝着此次参战的决胜力量。

  时间,指向午后一时。

  午饭就在会议室吃的,便饭。第二期调运计划完成,一张由30多个行动组的天网已经铺开,从电子地图上看,涵盖了从港口到番禺、羊城一共四条省道、三条镇公路、一条国道、五条高速路,加上海关的缉私的检查站,密密匝匝形成了三层设卡,对于走私和贩毒,作为重灾地粤东省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异地调拔和整个布控在四个小时内几乎全部到位了。

  通缉嫌疑人疤鼠王白的出现。而且又领了一拔人赶到了港口。

  这个消息让许平秋蹙眉了,很直观地判断出此次出货又像往常一样,要启用数个疑似目标,这是对手的惯用伎俩。不多久,前方的监视又传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是对莫四海、王白一行的监视人员拍下的一组图片,其中有一位后腰鼓鼓囊囊,放大图像后,疑似持有武器。

  “提醒各组,二号嫌疑目标可能持有武器,车号粤A………让各组收拢往后收拢,在货未上岸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他报着这个命令,由本省的技侦发出去了,此时,粤东警方的指挥系统根本还未启用,只能提供几帧交通监控的画面。

  “另一个接货组在什么地方?”许平秋问。

  “在……海滩,刚到一个小时。六组在海面上远程监视,九组在港口可以拍摄到。”林宇婧道。

  “把画面放出来,他们好像启用了两个运输队,一真一假,或者分开运输。”许平秋道,他回头看着粤东一干同行,有些判断的话,不敢说满了。

  刷声,屏幕切换,然后哦一声,全场皆惊,另一个运输组一点紧张情绪也无,一男一女坐在海滨路下,铺着张毯子,毯子上放着水果红酒,两个人正碰杯轻挹,即便是远景,也让人怀疑是一对观海的情侣。

  “这个……许处长,你确定没搞错?”李厅长笑着问,外勤出问题经常有的事,倒也不稀罕。

  “这个……没错,就是他,身后的车。”许平秋指着老远处那个黑影子,是辆车,不过两人坐在距车很远的地方潇洒。

  “那这个女人是谁?”有同行笑着问。

  “是重点嫌疑人傅国生的姘头,应该是替傅国生安排走货的。”许平秋道。

  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在老警察的眼中形象一向不佳,他暗自骂了句,真长本事了,混了几天连这号本事也有了。正尴尬着,会议室又有人笑了,许平秋忙看屏幕,得,又出洋相了,男的正拿着一朵小花,给女人递上去,那女人笑着,像娇羞无限的样子,却不料男的把花儿插在女人头上。

  啊呀,这品味,像把乡村爱情嫁接到韩剧里了,要多土就多土,惹得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监视到这一画面的人也笑了,老许这脸呀,一阵红一阵白,本来介绍一下这是自己人的,这当会儿把话生生地全咽回去了,赶紧地叫着林宇婧道:

  “切换一下,与本案无关。”

  ……………………………

  ……………………………

  对决,可能以任何一种形式出现,或许也应该包括四目相对。

  此时余罪就好像陶醉在这种与美女邀约的四目相接中,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异样,话说余兄弟的确是个粗线条的人,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多是来自于岛国的教育片,但他此时突然发现,若隐若现、欲言又止,比直接更撩人心思。

  简单地讲,穿着衣服,比没穿总是能给人暇想无边呗。

  早晨被叫出来,等车安装好,午饭后才出发,来时老奇怪了,居然沈嘉文在港口等着他,反正时间尚早,沈嘉文邀余罪到海边坐坐,于是从午后开始就坐到现在了,期间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余罪从没有和一位美女能聊得这么投机,投机到他把拿手的本事都亮出来了,在监仓里学的,啪啪一拍手,把毯子上装饰用的小花变手里了,沈嘉文一不小心,就遭遇献花的场景了,又不一小心,被余罪很郑重的插到了她头上。

  她哈哈地笑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一笑两排整齐的贝齿,二笑胸前汹涌的两峰浪波,三笑全身婀娜的身姿,就在余罪眼前晃悠,看得余罪心里忽上忽下,像七八级海浪在来回乱撞。

  头上插了朵花,沈嘉文笑着像给余罪摆了POSS一样,问他道:“没发现啊,余二,老傅说你打架挺凶的,可没现到还会讨女人欢心啊。”

  “嘿嘿,那当然,你要不是傅哥的女人,我一定追你。”余罪很直白的道,连大哥的女人也打上主意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恐怕是美女心系要运送的价值昂贵的货物,对他不放心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面前侧坐着的沈嘉文穿着一身薄薄风衣遮着海风,秀出了来长腿与红毯子相间显得格外醒目,又是一笑,像春水绽绿,让余罪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哎哟,真馋人涅。为什么一看见美女,就想起往人口樱桃小嘴里塞那根玩意呢?余罪强压着自己的邪恶念头,连呼罪过。

  对于唐突,佳人似乎不介意,沈嘉文看余罪的这猪哥样,听他这么无耻,又是一笑道着:“好啊,那……我可以考虑一下,离开他,给你创造机会?”

  “真的?”余罪眼一直,哈喇子真流下来了。

  这直白的,脸都不要了,偏偏人家还说得一本正经,生怕你反悔似的。沈嘉文一眯眼,掩嘴笑了,不知趣到这种程度的男人也少见,而余罪呢,像是被人拒绝了一般,抿着嘴,看着沈嘉文伸在毯子上的秀腿,猛咽口水,懊丧地道着:“就知道你看不上我……逗我玩呢。”

  “呵呵,也不是,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沈嘉文安抚道,看余罪不高兴了,又哄小孩似的,捻了只红通通的樱桃,逗着余罪,放在他嘴里,余罪贼眼溜溜,骨碌碌转着:“真…好吃,再来一个?”

  “再吃一个可以,不过货一定得运到啊,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沈嘉文又捻一个,脸带笑意,不过却很慎重地道。

  “没问题,来。你下半身的幸福包在我身上。”余罪大张着嘴,沈嘉文却是促狭似地拔了头上了花,扔进余罪嘴里,然后哈哈大笑了,余罪拿着那朵花,羞赧似的嗅嗅,舍不得了。

  哦哟,这余儿真他妈不要脸,车里等着司机孙羿看不去了,突然道着:“哥,能找个东西把车窗遮上吗?”

  “怎么了?有人发现了。”对方问,是那位一直随行的。

  “不是,我看着那位,我恶心。”孙羿指着余罪。

  “噢,忍忍吧,其实我也很恶心。”对方很有同感地道。虽然是人渣,也忍受不了了。

  忍啊,忍啊,直到忍无可忍,为了任务还得忍,终于忍到两人起身了,更让人不堪入目的事出现了,余罪殷勤地给沈嘉文提着鞋,就差帮人穿上了,临别了,还张着双臂,两人来了个情人式的拥抱,直气孙羿有想揍人的冲动了。

  就是嘛,不就个妞吗,至于低三下四的这么不堪入目吗?

  两人步行着从沙滩上上了路面,余罪这时候表现的机会来了,主动请缨着道:“沈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办,告诉我接货点就成。”

  走私都这样,沿海大船无法泊下的海岸线,可难不住小舢板,很多小舢板本就是从海上接货直接运过来的,听得此言不料沈嘉文笑了,笑着道:“这儿就是接货点啊,我们得看着你上车才放心啊。”

  “啊?”余罪吓了一跳,不过马上笑了,直竖大拇指道:“厉害。”

  “是吗?那接下来得看你厉害不厉害了。”沈嘉文点点头示意着车上的同行,那人摸着电话,不多久,在沈嘉文投向海面的视线中,余罪看到了一叶扁舟,越来越近,是一个带发动机的小舢板,迎着海浪向岸边靠来了。

  哎哟,余罪差点扇自己一耳光,两人坐的地方一处缓坡,明显是走得人多的缘故,就是个走私的靠岸点,坐了一下午,光顾看美女,愣是没发现。

  “下车。”余罪叱了句,他上车,坐到孙羿的位置,孙羿奔到车后,开着大货厢,接下来该沈嘉文惊讶了,轰隆隆重型发动机一响,三四米高的车后厢,一辆怪形车呼声几乎是蹦出来了,原地打了个旋,车屁股对着路沿下,后厢一开,装卸开始。

  余罪和同行都加入了这个行列,一人一箱扛肩上,吭哧吭哧从靠岸的船上往车上搬,让余罪奇怪的是,制的小箱没有什么标识,死沉死沉的,足足有二十多箱,一箱三四十公斤算,这快一吨了?难道走私了一吨的GHB?

  他没敢问,吭哧吭哧搬完,沈嘉文犒赏他似的,掏着纸巾给他拭着汗,关切地问着:“余二,载一吨四,你这样的车跑得动吗?”

  “放心吧,这是三点六排量的发动机,拖大货车都拖得走。”余罪拍着胸脯道。

  “你们从新垦走,到了番禺有人通知你接货点,手机……拜托了,我们在羊城等着你的消息,货到,尾款马上转给你。”沈嘉文道着,怜爱似地抚了把余罪的脸,也许是无意,不过透着亲切的勉励。

  “好嘞,这么点小事,您不给钱都行。”余罪一挥手,很爷们地道,刚一转身,又回身一张臂,沈嘉文像是知道这货的爱好,笑着拥抱勉励了下,终于把这个精虫上脑的货送上车了。

  车走了,这个走私手法是沈嘉文生平仅见,车里套车,闯过关后只要有接应的车,又可以马上让闯关车消失,这个办法,似乎运这么点货几乎是万无一失了。

  “沈姐,咱们什么时候走?”一直贴身跟着余罪的那人问。

  “另一辆什么时候开始走?”沈嘉文问,脸上严肃了,丝毫不像和余罪虚以委蛇的那个白痴女。

  “七点四十左右,现在已经上货了。”对方道。

  “再等等……疤鼠干活可没新人利索。”沈嘉文道,她看着海平面的方向,在视线不远处,夕阳渐渐落下了海平面,漫长的一天过去了,夜色慢慢地降临了,灯光掩映中,是码头的地方,高高的塔吊彻夜不息的忙碌着,偶而能听到一两声汽笛的声音。

  唧唧声手机的短信响了,她看了眼,笑了,飞快地拔着键盘,接通了一个电话,语速飞快地道着:

  “陶警官吧,我嘉文呀,听不出来了?……我跟你提过事你上心了吗?……当然准确,我的消息能有错呀,车号是粤A**和粤B……领头的叫余小二,绝对有货,那货呀,足够你立一次大功了……现在,我看看时间,应该已经快走到新垦了,呵呵,自己人,别客气。”

  她挂了电话,掂了掂了手机,远远地一扔,在黑夜里,看不到那条弧线,却听得到落水的声音,天色晚了,似乎连溅起的水花,也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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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捉龟成鳖

  “余儿,你真不要脸,能跟人家唧歪一下午。”孙羿骂着。

  “那是组织交给的任务。你妒嫉是不是?”余罪有点小得意了。

  “妒嫉什么?重要部位都没摸一下。”孙羿又道,还真有点妒嫉。

  “我摸,能让你看见呀?”余罪反问着。奸笑了。

  “你那得性,我看见你流口水了。”孙羿道。

  吧唧,余罪给了他一巴掌,两人吵嘴一路了,余罪一直心不在焉,不争论这个问题了,让他安静。这边的风景却是不同北方,矮树、稻田、红土坡,镇公路不怎么好走,余罪心里总是觉得不怎么安生,那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他找不出原因所在,就是心里疑神疑鬼地。

  走了二十余公里,看不到港口方向的时候,余罪放下心来了,干脆又爬到车后面,鼓捣着那箱子。很重,做过防水处理,越看越让余罪觉得不对劲,他灵光一现发现问题的来源,根本不像上次走货的手法。这样的密封严实的做工,好像生怕别人不怀疑有问题一样。

  “关键时候,你别胡来。万一人家发现有人动过货,交货时候给咱们一家伙找谁说理去……过了关你开车啊,我他妈不敢去了。”孙羿心慌得厉害,回头斥着余罪。

  “傻逼,这是捞功的最好机会,车到地方你抱着头装孙子别吭声,出来就是三级警司。”余罪道。

  “真……滴!?”孙羿不相信地问,一下子兴奋得又忘了危险了。

  “当然是真滴,这趟下来,说不定哥都混一级警司了。”余罪吹嘘着,搬着箱子,找着趁手的家伙,想不清楚敢不敢撬,孙羿却是嘎然刹车,回头看着余罪,被他所说撩拔动了,看余罪不按计划来,他劝着:“余儿,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儿?计划没说让咱们先验货呀。没请示你别胡来啊。”

  “我咋就觉得那儿不对涅?”余罪趴在座位上愣了。

  “哪儿不对?”孙羿问。

  “说不上来,反正不对,你看刚才那美女,老大的马子,按理说,不该撩拔我这号苦逼呀?”余罪道。

  “那是让你卖命。”孙羿道,很直观的判断。

  “钱都给了,还用贴人呀?”余罪不相信地道。

  “那是让你往死里去卖命,还卖得无怨无悔。”孙羿又道。

  “有道理,她肯定不知道我有问题,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一直把我拴在海边,亲眼看着我上路,难道是……”余罪心思飞快地转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地脱口而出道:“不会又玩金蝉脱壳吧,上次老子就被摆了一道?”

  “看看不就得了。”孙羿直接道,原则忘了。

  两个菜鸟预见不到危险,也没有守规矩的自觉,跳下车,开了后厢,蹭蹭蹭撬了几个箱子,刚一掀盖,冷不丁听到了唧喔唧喔乱响的警报声,两队警车前堵后追,上来了,后面的堵的那警车居然藏在路边林子里,最近的不到一公里,余罪吓得全身汗毛直立,肯定是设伏了。

  孙羿傻了吧叽道着:“计划有变,现在怎么就出来?”

  “快跑,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余罪连掀几个箱子,一看箱子里的都是铁件零部件,他一摸认出是什么东西来了,枪械零件,在警校的时候和徐老头不止一次拆装过。大慌之下,一看警车里跳下来不少警装和便衣的男子,余罪拉着孙羿,跳下路沿,沿着稻田狂奔。

  远远地两头总十一二辆警车,车一停,四散着从路上往地沿下追着,别追边有人鸣枪示警了:

  “站住,再跑打死你。”

  好在见机得快,领先了几十米,孙羿又惊又怕,气喘吁吁地道着:“咋回事,咋回事嘛?”

  “又被人卖了。”余罪道,发足狂奔着,不时地回头拽孙羿一把。饶是两人体力过人,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不辨方向,被后面的也越追越近。

  “那跑什么?再说也是警察。”孙羿道。

  “妈的,车里根本没货,真正的货早在路上了,等你澄清误会,黄花菜都凉了。”余罪喘息着道。拉着孙羿,缩头钻进了灌木丛中,对着吓懵头的孙羿啪啪啪连拍几个耳光,教训着:“清醒点,别紧张,这儿能听到涛声,离海还不远……往西跑,一会儿跳进海里,游走。”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孙羿很清楚,直问道。

  “啊,对呀,是让你跳进去,我不敢跳。”余罪道,气得孙羿要发飚,被余罪摁住了,两人在灌木丛里嘀咕了一阵子,不多会有个人影从灌木丛中飞奔出去,朝着海岸线的方向跑,黑暗中动静颇大,两队警察打着探照灯,嚷叫着追上去了。

  人影、枪声、探照灯、警笛大作,不一会儿便挤臃了几十辆车辆。乱嘈嘈地让警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警力维护秩序。看着大队人马追向孙羿逃走的方向,余罪窝在草丛边上、稻田边上、土坡边上,四足着地,慢慢地爬着,躲过了路边的几处警戒,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不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到了路面上,趁黑运货的走私散户混到了一起。

  过不久,没来得及跳海的孙羿被抓回来了,实在听到后面开枪腿发软,摔一跤把脚扭了,被不知道什么来路的警察反铐着,四五个的拎着,追得辛苦,警察们气得上到路面,有人狠狠地踹了他几脚。

  “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孙羿畏缩着,求告着。

  “自己人?你和警察是自己人?”对方带头的一位问,枪刚收起。

  “啊,不警匪一家嘛。哎哟。”孙羿没敢泄露,不过幽默过头了,多挨了几脚。

  清点物品,那成箱的东西把孙羿看得头上冒汗,根本不是什么麻醉,而是枪械零件,警方如获至宝,一一清点,有人把孙羿拖上车上,黑咕窿冬的车里几名大汉开始了,这叫突审。

  “哎呀呀,别打别打,我说我说,我就一送货的,老板叫余小二……刚接上货就被你们抓住了……你们赶快去抓他,他还没跑远呢。”

  车厢里,传来了孙羿的急促的叫声,还没开始,就全盘交待了。

  ………………………………

  ………………………………

  “报告,七号位报告,出现大量警车,把路封住了……”

  有一位技侦喊着。

  “实时图像,那个部分的。”李厅长火了。

  “暂不清楚,那儿是镇级公路,交通监控覆盖不到。”技侦到。

  “让观察点把车号记下,联系番禺公安局,今天谁出勤。”李厅长道,他眉头皱起来了,从接货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大行动没开始,小动作倒已经出来了,而且在镇级公路,情况不明,两眼一摸黑了,他回头看许平秋,西山那帮同行,他们反倒奇怪地很安静,像在等什么。

  嘀啼几声,林宇婧飞快的拿起了麦,一边听一边记,跟着回头和许平秋小声道着:“2号报告,车在清远路段被截住了,是地方警察。”

  “有没有货?”许平秋问,这是一直跟着“包袱”的内线,主要负责他的安全。

  “他无法靠近,现在那个路段聚集的车辆已经延长了一公里,都被封着,似乎还在搜捕。送货人下落不明。”林宇婧道,语速清楚急促。

  这下子可把许平秋难住了,他一遍一遍踱着步子,甚至于忘记了这是个什么环境,下意识地点着烟,哧哧地抽着,一口燃一大截,半晌抬头时,才发现一室人都看着。

  要这么就流产了,实在让人心不甘呐。

  “包袱来电!”林宇婧突然一喊,神经质地拿起了闪着红灯的通讯器,许平秋也急了,直接道着:“放开频道声音。”

  “喂喂,身份码四个2,发生了什么情况。”林宇婧呼叫着。

  “妈的,被耍了,车上根本没有麻醉品,是枪械部件。”余罪的声音传出来了,听得一干文化人直噎脖子。此时无法顾及其他了,许平秋抢过通讯器问着:“货在什么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去?全车都是枪械部件。”电话余罪道。

  一室人哭笑不得了,还有这种内线,许平秋马上意识到自己培养的是个什么货色了,放缓了声音问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点说。”

  “是咱们这边出事了,我们走这条路,就两边四个人知道,还有一个坐在车上………应该是那娘们报的警,把我们卖了。不对,货肯定已经上路了……又被人放鸽子了。”电话里余罪急促地说道。

  许平秋一下子恍然大悟,指着仪器道着:“追王白那辆车。”

  这边的技侦忙上了,他又对着和余罪的通讯道着:“你现在在什么方位?”

  “废话,黑咕窿冬的,我那知道,手机还是偷的。”余罪道。

  “你在原地别动,二号去接应你。”许平秋道着。

  “先别管我……我有个新发现,我觉得老傅不是贩毒的主谋。”余罪道。

  “你觉得?有证据吗?”许平秋问。

  “没有,不过……哎你听我说了没有,你不要觉得你个老警察,你就什么都行啊,这警察最不靠谱了,刚才看见我们就开枪,真没素质……这他妈就不是花钱雇我运送,根本就是内应外和灭我口呢。”余罪杂七杂八在电话里嚷着,火气大了。现在明白了,地下组织也不傻,怎么可能用他这种疑点放大的人,顶多是当个炮灰再用一次。

  一室捉到的同行面面相觑着,有的在冷笑、有点在嗤笑,许平秋摁了扩音,轻声在话筒里说着:“有什么话慢慢说,火气别那么大,气大伤身啊……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他已经熟谙和这号黑白掺半烂人打交道的方式了,没办法,监狱一趟,培养出人才来了,连他也得悠着点说话。他听着余罪汇报的新情况,等一会儿放下通讯器时,脸上多了好一层忧虑。

  此时,另一辆几乎同时启程的大货厢已经接近检查站,厅里的机要秘书站在他身边,那是等着这位外省的同行做决定呢。

  “抓!不知道在哪儿,就把所有涉案的,全抓起来……宇婧,查一查,今天所有嫌疑人行踪,还有谁没有冒出来。”

  许平秋眉毛挑着,看着屏幕上的大货厢,咬牙切齿下了一个这样的命令。

  千小心万小心,饭还是夹生了,咬着牙也得啃下去。

  ……………………………………

  ……………………………………

  “莫哥,快过边检了。”司机道。

  “过呗,沉住气,别慌乱。边检上有咱们的人。”莫四海道。

  这一车走得很安稳,前面大货,后面小轿,以策万全,缓缓于驶近边检站,莫四海开门跳下车,每天数以万吨的货物从路上通行,这里从来都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传说有人花五十万进检查站当临时工,只要干够三个月就赚了,这个传言别人不信,可莫四海亲自干过,他又像往常一样,到检查站里找相熟的朋友。

  人情社会有些事很简单,看看货单,开了车厢扫一眼,一挥手,什么事都完了。

  走私没那么神秘,真是公家滴水不漏,你想走私都难。粤东这地方,走私很大程度不叫走私,叫“走公”,走私公安边检这种路,那就通向财路了。

  不对呀?他没有见到熟悉的那张脸时,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出来了一位检查人员,那眼睛似乎带刺一般,让他很不舒服,他突然间心跳加速了,难道走漏消息了?

  “同志,这是工作区,闲人免进。”检查人员出声道。

  “对不起。”莫四海歉意了句,又放松警惕,刚转身,不料背后有人叱喝一声“莫四海!”

  “啊?”他下意识地一回头,可不料只见得黑影扑来,跟着被大力一撞,刚才那个检查人员,结结实实地把他摁在地上了,门里又冲出来几位,有人摁人,有人搜身上的武器,莫四海杀猪般地大嚎大叫,早警示了车上,车上的司机早拧着火了,一看情况不对,放离合就跑,呼咚声冲开了检查站的围拦,冲到了高速路上。

  几处蛰伏的警车鸣着警笛,拦成两道,可不料这货厢横了心拼命了,一加油门,冲开了阻拦的警车,直冲到路上。后面的警车翻滚着,轰声撞向边栏。

  一时间这个检查站警笛大作,沿路设伏的警灯同时闪烁起来,后面跟着的一辆轿车里,疤鼠几人刚开门准备开溜,可不料前前后后已经围着一圈黑衣特警,黑洞洞的枪管十几支顶着,这几位,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仍然出了意外,只顾着控制这位恶名昭著的疤鼠,可不料货车司机居然拼上老命了,在高速上飚着,司机满头大汗,捶着方向盘,嘴里咧咧骂着,一会儿猛踩油门,一会儿狂摁喇叭,前面越来越近的是辆清障车,长长的吊臂横鬲在路上,远远地躲着的设卡警察恶狠狠地骂着:你撞吧,撞死你!

  两头都急红眼了,司机冒着虚汗,猛踩着油门,车怒吼着,冒着长长的尾烟。那边的警察也疯也似的,把警车、清障车全部横亘在路上,堆了四层,后面飞奔而上的警员喀喀嚓嚓拉着保险,急红眼地在朝天鸣枪。

  撞上就那粉身碎骨,生死一刹那间,司机选择了放弃,猛踏下了刹车。嘎……唧长长的一声,货车冒着黑烟拉了长长一道刹车迹,司机跳下车,往路外跑了,背后蜂涌而来的警车嘭嘭唧唧开着门,涌出来一队追逐的警察。疯狂地追出两公里,十几个警察把人摞在地上了。

  车厢被打开了,贩运的是仿雷明顿制式猎枪。

  整个十大件货。一百杆,看得在场警察猛吸凉气。怪不得司机这么拼命,这要是武装起来,能和警察对着干了。

  同一时间,太阳岛别墅区的杜立才接到了抓捕命令,他带着人赶到A16幢别墅门前的时候,居然发现门是开着的,而那位重点嫌疑傅国生,此时正悠然地坐在厅堂中央,泡着功夫茶。

  “你们是警察?好像不是本地品种。”傅国生瞥了眼闯进来的几位汉子,带着几分不屑地道。

  “你有种啊,我就不信这次你还逃得过去。”高远掏着铐子,傅国生安然未动,被高远拎起来,反铐着,他很不舒服地耸耸肩膀道着:“你们素质太低了,就知道抓人抓人,也不看看抓对了没有。”

  “傅老板。”杜立才伸手拦住了,看了眼面带不屑的傅国生,他隐隐觉得这一次恐怕又要成夹生饭了,此时的抱着万一之想,轻声道:“操纵交易的是不是另有其人?我传达一下我们上级的意思,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可以对你从轻处罚。”

  傅国生严肃地看着杜立才,就在杜立才觉得他似有松动的时候,却不料傅国生笑了,笑着道:“我从来不做违法犯罪的事,为什么你们总是不信呢?要处罚我,总得有证据吧?……哈哈……不过,介于你诚恳的态度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确实抓错人了,仍然会一无所获。哈哈……”

  他笑着,笑得不可自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笑着走出了别墅,几乎有一种从容做楚囚的慷慨,连杜立才也开始怀疑,也许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全盘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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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风劲血烈

  粤东省厅由督察组成的调查组人未上路,命令已经下达,距新垦二十七公里的事发地联系上了,那里的汇报是抓到一个走私枪械的嫌疑人,人赃俱获,是番禺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出的警,督察的命令很明确,出警的警员,全部隔离审查。

  距这个事发地不到二十公里,是另一处烟雾刚刚散尽的案发地,大货厢被警车前后夹恃着回到了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检查。省厅的指挥中心能看到的是检查站的场景,赃物起获了,长短枪一百余支,嫌疑人五个,网上通缉的一个,虽然抓错了,可这收获也大了,省厅紧急派出去一个督导组,全程监督抓捕的审讯。

  画面上,封锁的检查站内院成了枪械展览,用于拍照留证的占了半个院子,嫌疑人蹲了一溜,车上查了几遍,除了四十件零散汽车配件,其余全是枪械,初审没有选择疤鼠王白,而是在莫四海身上打了缺口,据他交待,这是接了一个订单帮别人运输,而对方是谁。他不知道。反正这行是认钱不认人,有订金到账就干活。

  老板是谁呢?莫四海指指蹲在外面的,居然是疤鼠王白。

  这倒也像这位通缉犯的风格,他不敢干的事还真不多。

  审审他?还是算了,那家伙也自己的姓名籍贯也极力否认,用专业术语来讲,这是类坚决与人民为敌的货色,你甭指望他能服软。

  大案惊动了番禺警方和羊城市局,陆续有物证上的、反黑上的向案发地管,影响到检查站正常过关了,不得已协调海关方面,向深港四号路检查站增派人手,即便从画面上看也看得出现场忙乱,那辆大货厢四周被无数警车和的警戒的警察包围着,去向被阻的车辆现在已经有数百辆了,这是个连环的影响,高速交警的压力骤然加大,也在往这里增派警力维持秩序。

  有没有货?

  现在现场的这些警察不在乎什么耸人听闻的麻醉品了,就这些枪械都足够忙乎得了,而且也不用担心省厅组织大行动的说辞了,毕竟“摧毁”这么大贩卖枪械的团伙。

  那到底有没有货?

  许平秋此时都有点动摇了,同行们围着检查站那里的视频指指点点,他一个人还在一支接一支抽烟,这个习惯很不好,粤东方面的几位女技侦不时地投来厌恶的一瞥。林宇婧倒是发现了,不过她可不敢提醒,生怕打断许平秋的思路。

  “老许……你来……”

  李厅长唤着,许平秋惊省了,快步上来,李厅长拉着他,在众人显得有点疑惑的眼中出了门,楼道着,厅长质问上了:“我说老许,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枪械走私,还是毒品走私?”

  “我也纳闷呀,这帮人就都是我们查贩运毒品案子发现的。全是贩毒一线牵出来的嫌疑人。”许平秋苦笑道,捉王八吧,谁可想逮了只绿毛龟上岸了,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也罢,好歹我们白忙活一场……你是不知道,我心有多悬,真是那辆大货厢什么也没有,你让我厅长的脸往哪儿搁?对了,还没问你,你们放出去的外勤发现什么新情况了?”李厅长问。

  没想到厅长还注意到了这一层,许平秋疑惑地道:“他说,肯定有麻醉品,已经运送在路上了。”

  “又来了,我怕了你们了。”李厅长一扬头,难以置信了。

  “看看,不是我不告诉你,你不相信而已。”许平秋道。

  “你让我相信容易呀,拿出证据来,还有十几组的警力窝着呢啊,快一天了,铁打的也扛不住……”李厅长道,估计就是为这事,许平秋赶紧拦着:“别,李厅长,您再等等,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空等。”

  许平秋又在开空头支票,他很容易就能抓到上级的软肋,都期待在某个大案中一战成名,这个办法他屡试不爽,果不其然,一看许平秋这么笃定,李厅长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严肃地看着许平秋,审视着,能到他这个位置,就即便不是警务出身人士,可也属于那种高人一筹的人精了,片刻后他道着:

  “你虽然不是我的属下,可你的大名我也听说过,如果不是崔厅力荐,我还不敢让你挑这个大梁……你可想好了,现在我可以给下属们一个‘保密’托词的圆场,再往下等,万一等空了,这儿可就是你的滑铁卢了。”

  “谢谢李厅长……不过,我还想等等,我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开场,大戏还没开始。”许平秋道,强自镇定着,怎么看也像胸有成竹。

  李厅长盯了片刻,点点头:“好,我可以等,不过对于你的计划我保留意见。”

  回身进会议室了,许平秋怔了下,这一趟子,算是把粤东的同行惹干净了。他在楼道里踱着步,看看时间,已经整二十一时了,这个时候,他在计算着离交易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交易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他重新开始捋着思路,内线的信息和外线的侦察都显示交易就在今天,计划的确定不仅仅是参照了包袱发回来的信息,他觉得没有错,一定有交易,只是被刻意地掩盖住了。此时他最奇怪的是,那些货,会怎样在天罗地网的包围中通关过去的………

  ……………………………………

  ……………………………………

  “富佬,我们已经到了……钱嘛你放心,现金,这次对不住了啊,款项太大,我实在不敢全部打给你们……你们还得多长时间?哦,好,我到地方等着……”

  电波从一辆黑色的MPV上发出去的,这辆车行驶在广株高速上,保持着均速前进,打电话的刚刚挂掉,手机就被身旁的人拿走了,然后他唉声叹气地垂下了头。

  “表现不错……张安如,抬起头来。”邵万戈冷冰冰地道着,对面抬起头的人,四十年许,浓眉大眼,一派成功人士的表像,被秘密拘捕已有数日,这个棋子到今天终于用上了,他教着注意事项道:“一会儿下车你和他们交易,平静点,别让对方看出破绽……你指挥他去验货,对方也会来验钞……一有危险,你就躲到我的身后,防弹衣,穿上。”

  邵万戈递了个马甲,嫌疑人此时多少有点认可了,唉了几声,换上了防弹马甲,他听到了有人在汇报着接货的地点:

  G45路段。

  ………………………………………

  ………………………………………

  “注意一下,我宣布一件事。”

  李厅长敲着桌子,示意着围观检查站缴获的注意,他清清嗓道着:“关了,把检查站一带视频关掉,接下来的行动,由西山省公安厅刑侦处长许平秋同志全程指挥,交通、信号、追踪、通讯,你们协调一下,换到一个频段上。”

  不少人怪异地看了许平秋一眼,不过转身都忙碌上了,西山禁毒局的几位技侦把特征码交换一下,在刚刚还躁杂的检查站视频上,出来了GPRS的定位,这是警务通,全国天网的联线追踪,从一个红点、扩大、扩大,再扩大,公路、机场、楼宇,慢慢地缩微到了高速上行进的车辆上。

  还有嫌疑人车辆?

  大家在奇怪时,许平秋发言道:“这是刚刚联系上的贩毒分子,他们刚我们精心制作的诱饵通过话……我现在丝毫不怀疑,贩毒和贩枪械的有某种联系,今天夜的共同出货,一个庞大的手笔。”

  “宇婧,预定在什么地方?”

  “G45高速路段。”

  “把这一段高速路况放出来?”

  粤东省方面的技侦快速的调着交通资料,路面宽度、遂道、高架桥、河流,整个的立体图呈现在屏幕上,此时追踪到的车辆意外地在诱饵车的后方,不过这不奇怪,对于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方跟在背后看有没有危险。

  许平秋凛然回头,看着李厅长,这一刻,等了足足半年了,他兴奋地,却以一种平稳的口吻道着:“李厅,可以开始了吗?”

  “好,由你全程指挥。”李厅长重重一捶桌子,同样兴奋了。

  “协调高速交警,五分钟内全程封锁G45高速路。”

  “16组、9组、3队、8组……向花桥、北兴、高平三镇集合,目标是外围的镇公路,以防有人漏网。”

  “7组、4组、进去向段,保持时速70公里行进,随时准备机动支援。”

  “空乘组现在可以起飞了,很快就会有目标出现。”

  键盘在劈里叭拉响着,连续发布的若干条命令,几乎调动了羊城市以北布置的所有警力,听到“空乘组”的名字,看到地勤直升飞机的启动,不少在场的高衔警官吃了一惊,能动用粤东警方直升机出警的案子,怕不是小案子了,心生凛然之时,都看着李厅长,而此时李厅长却是一副壁上观的态度。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滴滴红色信号发亮时,那是说明目标开始通话了,都看着林宇婧面前的通讯仪器,声音亮出来了:

  “老如……你前面就要路过一个宽阔地,那儿有人行步梯,我们的人在下面等着,你下来接货吧。”

  “在那儿,我看不到?”

  “再往前走……能看到确认车距的标示。”

  “哦,看到了……兄弟,高速路你让我怎么停车?”

  “我管你怎么停……我们就在路下。”

  声音刚落,技侦的信号追踪就开始了,诱饵车和目标车几乎已经并行了,前方不到三公里,高速路横穿过一片平地,原来设想的遂道、高速路桥交易计划全部作废,卫星的追踪开始往事发点移动,一移就是漫长的等待。

  谁可能想到嫌疑人让你在高速路违章停车呢?

  “交易开始了。”林宇婧道,接到了信号,而此时,卫星监视以及后续增援还没有到位。这个网撒得太多,还没有来得及扎紧口子。

  “灵活处置,不许放跑一个。”

  许平秋淡淡地道,最终的决择开始了,他却平静了。

  尽管这个时候,网还没有收拢。

  ……………………………………

  ……………………………………

  “怎么是你们送货,疤鼠呢?你们谁呀?”张安如强忍着慌张,问了句。黑乎乎的环境,就见路标灯光,显得有点诡异,对方停在高速路下的一处空地,相隔几十米。说话得大声喊。

  “你是来买货还是买人呢?疤哥让我们来的。”对方口气不怎么善。

  “好好……管你谁来,有货就行。”张安如道着,往下是一道步梯,直通路下,不确定敢不敢下,还是邵万戈扶着人,恭敬地道着:“老大,慢点。”

  几乎是挟着人往下车,对方四人,车上一位,车后两位、迎接的一位,拦着问:“钱!”

  “下来。”张安如招招手,上面的人提着两个大箱下来了,张安如按定好的程序问着:“货呢?”

  对方让开了,张安如挥手让手下去验,大货厢一开,跟着这里的钱箱也开了,没错,实打实的人民币,捻了捻真假,数了数墩数,邵万戈却是心揪车上的验证,冷不丁传来的约定好的声音:

  “大哥,货真价实,可以开始了。”

  邵万戈一拉张安如藏在身后,另一支手随手拔出了枪,怒叱道:“别动,警察。”

  交易的一懵,下意识地举手,提钱的飞奔而上,枪托一砸车窗玻璃,枪顶到司机的脑袋上,车后的见势不妙刚要拔武器,邵万戈随手一枪,砰声撂倒一位,那一位吓得钻到车底下了,车后厢验货的刑警砰砰砰连开几枪,那人吓得扔出枪来,大喊别开枪,投降!

  四个人,瞬时解决。刚刚解决战斗,却不料从路面上反冲回来一辆车,邵万戈没想到这个放给前方堵截的嫌疑车辆折回来,他大吼着:“小心……”。

  跟着是扬长砰砰连开数枪,车上的匪徒手伸出来砰砰回应,车距缩至百米以内时,那辆车嘎声斜斜地直刹着,车窗里又伸出来一支枪开火。路上留守的刑警急了,以车为掩护,侧身还击,二队的李航本就是退伍出身,他一拉后厢,拔着微冲,一踩高速护栏,飞身上车,冷不丁从车顶上飞身而落,哒哒哒哒来了一串速射,霎时把两支手枪的火力压制下来了。

  或许也没有想到警察对战的火力如此之猛,匪徒也急了,那车打着旋,后倒着,蛇行速退,李航刚刚落地,第二个弹夹换上,不料车窗里呼呼呼扔出几个家伙来,然后车急速地后退着,一打旋,跑了。

  “趴下……手雷。”李航吓了一跳。把刚露头的队友赵昂川一脚踹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路面上两颗个,路下一个,轰轰轰几声爆炸声起,响声刚过,邵万戈一看起火的货厢车,大喊着救火,没人应声,他顾不上压在身下的张安如了,奔上路面,扶着懵头懵脑的赵昂川,赵昂川一惊省,大喊着李航的名字,连滚带爬,在硝烟未烬的路面上,摸索到了队友软软的身体,他一抱着大喊着:“李航、李航……醒醒……队长,队长……”

  他手里一片都是血,邵万戈顾不上难过了,对着通讯器大吼着:“呼叫家里,有队员受伤……重伤,快点……我们没有救护能力……”

  “队长,怎么办,怎么办?他还在流血……”赵昂川悲恸之下,染血的手抖索着。他看着气息渐微的战友,号陶大哭了。

  “李航……你坚持住……直升机马上就来了……”邵万戈安慰着,不过看着队友,他一下子无法控制了。带着哭腔地在通讯器里吼叫着:“快点呀……许处,让救援再快点,人快不行了……”

  场面萧杀而恐怖,刚有蠢动的两位被俘分子,站在车上的刑警咬牙切齿,照地上就是一枪,吓得趴着不敢动了。听到枪声邵万戈回声疯狂地嘶吼着:“谁要再敢动,当场击毙。”

  被俘的几位脸贴地趴着,浑身一阵抖索,作为“污点诱饵”的嫌疑人张安如蹲着,他抖索着腿,不敢看那位躺在地上被击中颌部的贩毒分子。此时才感觉到,裤子湿了一片。

  突突的直升机声音响起来了,大型探照灯照在路面刚刚爆炸后的现场,两位北方汉子在挥手,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们的怀里,抱着一位满身是血的人…………

  …………………………………

  …………………………………

  这个画面出现在刚刚回传的屏幕上,不少人的眼睛湿润了,轻轻的啜泣声起,是一位女警在抹泪,没有人觉得她失态了,只有更多的唏嘘声起,轻拭着眼睛,心里默默为这位不知名的警察祝福。

  许平秋抹了把脸,无声无息消灭了眼部的酸楚,一直以来,他是以一个铁面无情的形象著称的,今天依然如此,他在平静地发布着最后的命令:

  “七组、四组,在你们面前去向道,有一辆逃窜的红色现代车,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各组注意,匪徒持有枪械、手雷,极度危险,我们一位警员刚刚受伤,如果无法生擒,可以予以当场击毙……重复一遍……”

  命令发布出去了,满屏渐多的警车和警笛,像潮水般地涌向出事地,那里成了红蓝警灯的海洋。而在远程指挥的这些人却欢呼不起来,李厅长起身了,他上前,拍拍许平秋的肩膀道着:“走吧,我们一起接受伤的同志。”

  “罪魁祸首还没有落网。”许平秋眼睛空洞地道。

  “他跑不了,有上千警力在追他。”李厅长道,这一战,已无悬念,而这位同行,让他震惊。不过一个小组的警力,正面对决了武装贩毒分子,这才是值得同行最尊敬的地方。

  不过,许平秋又给了他一句更震惊的话:

  “不,不在车里,可能已经跑了。”

  一室皆静,匪夷所思的缴获之后,谁也知道应该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大枭,可这个大枭,能追上吗?

  这个时候,一直被林宇婧拿上手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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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全城追猎

  大海有时候像一位温柔的少女,风光旖旎,惹人瑕思。可有时候她又像一位暴躁的悍妇,波翻浪涌,让人恐惧。

  很不幸,余罪在她脾气不好的时候光临了,坐在冲锋舟的仓里,他紧张地、死死的握着船舷,船上水面上的箭飞一样行驶着,别觉得刺激哈,真他妈恐惧,浪花像石渣子,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跑得比拖拉机还颠簸,颠得人全身器官似乎都要错位了。

  开船的是位神秘人物,他知道是许平秋麾下的人,可这人野起来真他妈不像人,从新垦出事地,人家是骑了摩托车来的,那车像生死时速一般飚到海边,然后又接了艘冲锋舟在水上继续生死时速了。

  “喂……你慢点,赶着投胎去啊,吓死人了。”

  余罪大吼着,压过了发动机的声音,四顾一片黑暗,连天上都剩下黑漆漆的一片,这地方恐惧得像某个可怕的梦境。

  “你忍着点啊,第一次坐船都不怎么舒服。”对方回一下头,喊着道。

  “我认识你。”余罪突然听出了这个声音,他努力的向前挪了十几公分,捅捅那人的腰大喊着:“我认识你,你是把我送监狱里的那个王八蛋?”

  “哈哈……怎么了?小子,想找我报仇?”对方哈哈大笑着道。

  “等下了船老子再找你算账。”余罪凶纠纠地道,不过气场太差了,有东西涌上喉头,他强咽下去了。

  “别说话,海风灌进去更难受……你得感谢我,当时许处给了十个人让选,我一眼就相中你了……进过一次监狱,你的人生就比大多数都要完美了……比我都完美,我想去都没让我去。”前面的汉子,笑着断断续续说着。

  “你大……爷……哦……”

  余罪骂了句,呛了口海风,再也忍不住,附身呃呃呃狂吐着,前面那汉子哈哈大笑着,一拧油门,速度飚得更快了。

  一叶飞舟,向深海处飚去,接近午夜的时候,和这里的海上缉私船接上头了…………

  ………………………………

  ………………………………

  红色的现代,此时也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高速路上飚到了一百四、一百六……再高,驾车的焦涛手软了。

  身后数不清的警灯在闪烁着,左右数不清的警车在呼啸着,副驾上的韩富虎在不时地向外射击,试图阻挡追来的车,后座的雷洋射击的间隙,偶而扔一颗手雷出去,不过那玩意在空旷的高速路,对厚厚的钢筋水泥铸件起不了多大的破坏作用。后面的警车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不开枪也不靠近,像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

  飚了十几公里,韩富虎突然省悟了,来向去向都没有车,全部是警车,这不是随机的,而是早布网了,他目眦俱裂地回身枪顶着焦涛吼着:“王八蛋,是不是你告的密,我们被包围了。”

  “富哥富哥……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一直跟着你。”焦涛吓坏了,这个时候,人都快成野兽,一个不小心,他真怕吧唧一秒钟被报销了。

  “是不是傅国生?”韩富虎凶巴巴的吼着。

  “不可能,交货地点是咱们临时定的,我都不知道。”焦涛慌乱地道。

  “那……是……谁?”

  韩富虎快成疯虎了,死不瞑目的枪托敲着车窗,嘭嘭作响,冷不丁嘎声急刹车,他回头要砸焦涛,却不料眼神一子下被冰冻住了一样。

  斜斜刹在路边上,几乎冲出路面撞上护栏,车的前方,满满地排了足了半公里长的警车,静默着,只有红蓝相间的警灯在闪烁着,身后的警车在同一时间停下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同样在鸣着警灯,红蓝查间,仿佛一片预兆的末日来临的符号,把这里染成了萧杀的绝地。

  天上,突突突吼着直升机的声音,一束白光射向路上。红色的现代车,成了全场盯着的目标,上天入地,绝无可能了。

  嗷……韩富虎疯了,真的疯了,开着枪,躲在车门后,连开数枪,藏到了车后,四门齐开,勉强遮着前后,他回头吼着同伙:“雷子,横竖都是他妈一死,拼了。”

  “拼了,老子早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位悍匪激动得额上青筋暴露,一拔安全钥,甩手就是一颗香瓜雷,可不料强中更有强中手,砰声奇怪的闷声,那飞向警车的手雷在空中像被一只大手抓住了,直接被击出路外。轰然炸开。满场警察无人现身。

  完了,韩富虎哀叹了一声,丝毫不用怀疑,这些警车后不知道有多少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之所以没开枪,那是等着抓活的。

  100米外,全副武装的狙击手透过夜视镜,正看着三个嫌疑人的一举一动,平静而又冷漠地汇报着:“目标锁定。”

  “待命。”

  现场的指挥来自于第**特警基地,犯罪率越高的地方,警力的素质也会相应越高,粤东省厅把轻易不动用的反恐特警队伍调出来了。指挥员说了待命,持着喊话器,一如平时训练场地上,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口吻喊着:“给你们十秒钟时间,缴械投降,否则就地击毙……计时开始:10…9…8……”

  声音被功放扩到最大,冷冽得似乎刺人心魄,像挟着千军万马气势,随着渐渐露头的枪口,对被包围着形成了威慑。

  “7…6…5……”

  声音铿锵如铁,是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威严,在一片萧杀的红蓝警灯中,排山倒海地涌来,让人心悸。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焦涛扔了武器,从车里爬出来,高举着双手喊着:“投降,别开枪,我投降……”

  后面雷洋一看,火了,扬手就是一枪,砰声焦涛应声而倒,几乎在他开枪的同一个刹那,一颗子弹呼啸着擦过车窗,洞穿过他的额头,这位悍匪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仆倒。

  贴身的兄弟轰然倒地,韩富虎手一哆嗦,拿枪不稳了。

  “4…3…2…”

  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在最后一秒钟,韩富虎闭着眼,咬得下唇出血,他把枪口紧紧地顶在的太阳穴上,眼前飞掠过一幕幕让他留恋的人世间,他知道,不管是拼着最后的血性疯狂,还是放下武器投降,等待他的都是同样的一个结果。他拔通了电话,眼睛中闪过一丝温柔,不过一闪而逝,他知道,从此要天人永别了……

  “妈的,老子的命,老子说了算。”他脸上浮着诡异的笑容,轻声道,这一刻仿佛是一种解脱,他的枪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对着电话温柔地说道:“嘉文,快走吧,别再回来了……”

  砰……一声枪响,全场死寂。

  只有他身边放着的手机里还响着惊恐的声音:富哥,富哥,你怎么了……富哥…

  指挥部在五分钟后得到了这里的战报,击毙一名,畏罪自杀一名,另一名重伤。

  ……………………………

  ……………………………

  指挥部里吁声四起,长舒了一口气,很多牵涉面广的大型行动看过过程之后,最惊险的警匪大片也会索然无味,因为现实比故事总是惊险很多,惊险直到惨烈!

  屏幕上,现场正在清理拍照,伤者姓焦名涛,子弹穿透肺叶,正被运上救护车紧急手术。闪耀警灯下是忙碌的警察,很多人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什么案子,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个职业,不管是屏幕上还是在现场,惯看了那种血淋淋的场面,有时候会凭生一种麻木。

  指挥部,同样一片寂静。只有交易现场的清点回报:

  “……目前已经确认,货品是高纯度GHB,禁运麻醉品,被嫌疑人嵌在化妆品里通关非法运输,已经清点出来的有100公斤左右,整车去掉伪装,累计要有五百公斤以上,清点时间还需要两到三个小时………”

  枪械、麻醉品,这个足够份量的大案让粤东省厅的一群中层瞠目结舌了,不过尴尬面子上多少还有点喜色,毕竟是粤东警方破获的大案要案,不少人都悄悄地瞥眼看着李厅长,新型毒品刚刚在禁毒大会上提出,还在研究阶段,而这里已经抓到实例了,一案的功绩足够让粤东警方在全国名噪一时了,

  当然,前提是弱化西山警方这位老警,现在很多人已经记不起,几个小时以前集体置疑他的事了。

  行动接近了尾声,但一场更大的行动又展开了,羊城、番禺本市的“扫毒”行动拉开了帏幕,作为呼应,远在西山的五原市也在同一时间开始,交通监控上,满屏疾驰的都是警车,两方省厅的指挥员在亲切的通话,偶而会传来爽朗的笑声。

  这一夜,是所有警察扬眉吐气的日子。可以不再是因为什么丑闻而不敢站在台前。

  “平秋。”李厅长口吻缓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这种和霭的口吻,待许平秋回头时,他起身,指指屏幕问着:“这位韩富虎是不是案卷中提到了‘富佬’”。

  “不是,富佬是本案真正的幕后,手里应该掌握着供需的名单、渠道以及这些年他们的毒资流向,洗钱渠道。”许平秋道,想了想,回身对着仍然迷茫的同行道着:“这个团伙在运输中惯用的是舍车保帅的作法,没想到的是他们今天用了三路疑兵,第一路是在新垦,这一路是我们的人,我们前期工作很深入,不但打进了走私集团内部,而且其中一个团伙头目被我们的取而代之,我想他们对我们这位已经起疑,所以索性用了这样一个弃子,给他拉上一辆废弃的枪械部件,然后再通过内线举报他,如果有问题,就是咱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如果没问题,就只当给其他两路打掩护了。”

  明白了一点,有位同样在刑侦上,和许平秋有过数面之缘的同行出声问着:“第二路用通缉人员疤鼠王白一伙,表面上明目张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深意的。最起码把我们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了。”

  “对,这个犯罪团伙能屡屡逃脱打击,我一直怀疑他们中间有一位谋略眼光很强的人,傅国生被捕,贩毒加谋杀的双重罪名,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肯定要进行深入侦查,而这个时候却把劣迹斑斑的王白、莫四海两人放出来,几乎是告诉监视的警察,他们要有动作了……我现在怀疑,王白、莫四海,或许根本不知道后面的动作。”许平秋道。

  这个不难证实,不过不得不否认对方成功了,在G102深港高速出事,大批的缉私、高速交警、警力被调往此处,而另一处通向羊城的H32高速全程放开了,那辆满载着GHB的货厢车,就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过关的。

  全场寂静,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查查海关的302检查站,那儿有内应。”李厅长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机要把这句话记下来了。这种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利益的驱动下,不敢出卖的东西还真不多,停顿片刻,李厅长问着:“平秋,看来我们还是上当了。”

  说是上当,不过是笑着说的,现在大家看明白了,计划里那个关键的部分,也就是用买家钓鱼的部位没有露出来,李厅一直支持许平秋,恐怕是因为知道这个计划的缘故。

  “对,上当了,我只想过非此即彼,没想到他们处心积虑做了两路幌子,幌子还都是干货。任何警察看到缴获如此之多,肯定想不到,连第二路也是掩护,更大的还在后头。”

  许平秋道,虽然上当了,不过他仍然笑了,笑着道:“博弈的时候,谁的后手多,谁的赢面就大,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对方的后手,可对方同样也无从知道我们的后着……和他们本次交易的嫌疑人张安如,在两周前已经被我们秘密传唤,之所以能抓到这个人的原因,是因为上一次交易,送货人就是我们的人,内线提供的他手下的画像。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他,所以,这一次交易全程都是我们设计的……虽然钓出鱼来的,没想到差点挣破网,谢谢粤东各位同行,没有你们,这个任务根本完不成。”

  有人鼓掌了,是为这个精彩的筹划,可更多也是为这位同行的心胸,放下门户之别,倾力合作,可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一人鼓掌,引起了一室人鼓掌,一排技侦都羡慕地看着林宇婧,同样报之以一阵掌声,辛苦的半年,今天才觉得一切都有所值了。许平秋却是有几分江湖味道的双手合十,给同行的做着揖,满口直称谢谢。

  “不要谦虚啊,太谦虚就是骄傲了。”李厅长开了句玩笑,善意的笑声起时,李厅还是有点狐疑地问:“正常的情况下,我们是接触不到犯罪团伙的核心的,你一直在这儿等,是不是……难道追到富佬了,究竟是谁?”

  “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眼前。”

  许平秋示意了一眼林宇婧,她在调着资料,就听许平秋道着:“我本来以为是傅国生,不过监视中,所有关键节点都没有他通话指挥的迹像,而且他好像被架空了,所以应该不是,另有其人;后面在王白一伙人落网时,我怀疑是韩富虎,可这么悍烈的匪类,我就再高看他,也不应该是有谋略眼光的人………那就剩下一个人了,谁能把傅国生、焦涛、莫四海、王白、韩富虎……这些人全部连接到一起,这几个人各有山头,还不是一个团伙。”

  答案,慢慢地在林宇婧的电脑上显示出来了。不少人看到时,眼光里俱是惊讶、愕然,甚至带着不相信的成份,嘘声一片。

  是沈嘉文,傅国生的姘头,那位风情万种,一直被监控忽略过的人,满屏都成了她的照片,和本案所有牵涉的嫌疑人都有交集。她也像一个美丽的符号,把这些人渣巧妙地全部联结在了一起。此时才想起,很多的关键的节点,她都以一个不关键的形象出现,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那种普通传话拉线的姘头,更重要的,运输开始后,这个女人在港口就消失了。

  “应该是他,韩富虎最后一个通话去向是海上,唯一的漏网的,只有行动开始时就已经上船的这位女人。”许平秋有点懊丧地道。

  “坏了,我们主要目光放王白、莫四海以及后来的交易上,如果是她的话,那应该已经出境了,番禺可是蛇头聚集地,找辆船出海太容易了。”粤东省厅那位刑侦同行懊悔地道。只要离开粤东,消灭本案的痕迹,加之直接联系一死,怕是就抓住指证也难了。

  “还有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能追回毒资和供需渠道。”

  许平秋笑了,这一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刑侦这一行传说中的奇人没有几位,而许平秋无疑就是其中还在职的一位,今天大家算是领教了,处处出奇,后手绵绵不绝,似乎已经料敌于先机一般。

  看到了同行的惊讶,许平秋却是稍有难堪地道着:“大家别看我,最早发现沈嘉文有问题的不是我。是内线。在这个上我的失误很大。”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许平秋话音刚落,林宇婧那部怪模怪样的高频手机又唧唧响起来了,此时惊讶的警察的才发现,决定今天夜胜负的,不是这种声名远扬的许神探,而是那个不知道藏身于何处的内线,那是射进敌方阵营的一颗榴弹,再坚固的阵营也会被洞穿、摧毁………

  “你们距离目标还有多远?”许平秋焦虑地问。

  “不知道,反正不远了……妈的,这臭娘们又骗了我一回,怎么着也得她把弄回去。”

  对方恶狠狠地,现在,这句流氓味十足的话没人笑了,只觉得比天籁还动听,抓住一个毒枭,那可是足以让警衔都熠熠生辉的事,那怕仅仅是参与者的身份,也觉得这是一种无尚的荣光,此时,所有人和前方的那位心灵上共鸣了,有着同样的心思:

  把这个娘们……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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